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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陪江佑白走过七年低谷,拍无数烂片,兼职打工,替他还清两千万债务。他却在新晋影帝颁奖典礼上,告白了白月光陆小小。让世人以为默默付出七年的人是她。而我被江佑白亲手送到资本手中,几经易主,受尽折磨。最后不堪受辱自尽。再睁眼,我回到了七年前。这次,我要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可谁想,陆小小也重生了,还成天跟在我后面「常乐姐、常乐姐」地叫。我半夜睡醒,都要坐起来想一想。「不是,她有病吧?」1我是娱乐圈过气女明星,许常乐。为了赶通告,深夜冒雨从片场赶回市区。因为拍戏太累,我不知不觉在车上睡着,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里面,我做了江佑白七年舔狗,拍尽烂片,什么走穴活动都接,还兼职舞蹈老师,赚钱帮他家还债。没错,两千万债务是他爸欠下的,而我就是那个帮他们家还钱的大冤种。而这七年,他却依旧卖着有钱公子哥的人设,凭喜好接一些不赚钱的文艺片。最后凭借一部文艺片的忧郁男主,一举夺得影帝。本以为苦尽甘来,却不想,他在颁奖仪式当天,当着万千观众,告白了他的白月光,陆小小。「走到今天,我想感谢一个人,感谢她支持我,走过这籍籍无名的七年。「这一刻,我想说:我终于能和你并肩而立!」聚光灯照向了给他颁奖的嘉宾,陆小小。她害羞地捂住了嘴。眼睛笑得像月牙一般。场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江佑白告白陆小小#的热搜词条很快出现,并霸榜热一。更有高中同学出来爆料:【我是江的高中同学,陆小小是他女神!这么多年,终于把女神追到手了!】网友纷纷感叹:【从校园暗恋到顶峰相见,太梦幻了!】【新晋影帝和才女主持,郎才女貌,kswl!】热搜清一色羡慕加祝福。无人知晓,江佑白最低谷的七年,陪他从籍籍无名到如今功成名就的人。其实是我。可彼时的我,却被他亲手送到了资本手中。一条「去 2204 等我」的短信,让我满心欢喜地以为,会等来盛大的告白。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场肮脏的交易。一刷开房门,我就被人捂住嘴,迷晕了。再醒来,便是一丝不挂。正对着我的,是一部摄像机。「看见没,只要你听话,我保证这些东西,除了我以外,没人会看见……」说话的人是知名导演江平,他笑得猥琐。这人早就对我有所觊觎,但被我拒绝,没想到竟贼心不死。「我要报警!」我愤怒道。「呵……你知不知道?江佑白拿你换了一部 S+男主剧。」江平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直播正好放到江佑白表白陆小小的地方。「看见没,你的心上人心里可没你。你为他守身如玉做什么?不如跟了我,将来我捧红你……」他压了下来。我却挣扎着看向电视机,那两人相拥的画面,深深地刺痛了我的眼睛。那一刻,身体遭受的所有凌辱,都比不上心里的痛楚。痛楚到麻木。我颓然放弃了挣扎,闭上眼睛。「你看啊,怎么不看了?」这时江平却抓起我的头发,逼我直视电视。我奋力摇头,不肯就范。电视机却自动播放着江佑白的声音。他说:「小小,谢谢你。我爱你。」字字句句,捅在我心上。我,真的,快痛死了。后来,我成了江导的玩物,又被辗转送给别人,受尽折辱。他们看管得很严,又拿视频威胁我,为了不让我父母丢脸,我选择了默默忍受。而江佑白和陆小小,忙着上恋综秀恩爱,并很快公布了他们的婚期。在他们世纪婚礼那天,我吞药自尽。2「小心!」车子突然急停。助理小月一把将我抱住。我终于从噩梦中醒来,见车子停在暴雨里。就知道该来的人,终究还是来了。「许老师,前面好像有个人。」司机老王转过头对我说。此时凌晨两点,下着暴雨,车开了大灯都看不清路况,只隐隐看到有一个黑影坐在路边,正在挥手。「大晚上的,谁会在荒郊野岭,是不是坏人啊?」助理小月害怕道。她说得没错,出现在荒郊野岭的的确不是好人。他就是江佑白。化成灰我也认得他。上一世我多管闲事救了他。最后作茧自缚,葬送了自己的事业和性命。这一世,我绝不会再重蹈覆辙。明知那招手的黑影,就是被追债的人打断了一条腿的江佑白,我还是吩咐司机老王径直开走。我不下车去打断他另外一条腿,都算是仁慈了。重来一世,我倒要看看,没有我的帮助,他怎么还清这两千万的债务?怎么成为影帝?3车子刚要起步,江佑白却猛地扑到了引擎盖上。「救我……」他拍着车窗玻璃,哀求道。「他不就是那个前一阵刚拿了新人演员奖的江佑白吗?!」小月眼尖,愣是把淋成落汤鸡的江佑白认了出来。「常乐姐,我们要不要让他上……」「老王,打 110。」我冷漠地打断了小月,叫司机报警。车外狂风骤雨,江佑白拼命拍着车窗,可我却无动于衷。小月一脸不解地看着我。「姐,你不总是念叨他吗?」她大概不明白,我怎么突然转了态度,对自己的少女怀春对象如此冷漠。的确,江佑白是我学生时代的梦。曾经的他,是江州一中的学霸、校草、高岭之花。爱慕他的女生不计其数,我也不例外。然而当时我的成绩吊车尾,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长相。因为长相出众,追我的人也不少。可我眼里只有江佑白,对旁的人表白都无动于衷。整天跟在江佑白身后,企图引起他的注意。但总得不到回应。在江佑白眼里,我不过就是一个脑袋空空的花瓶,连多看我一眼都欠奉。很多年后,一次高中同学会上,旁人在江佑白面前提起我,他也是那么不屑一顾。那时,我因深爱表演读了传媒学院,正大三,却已是小有名气的女明星,同学会虽然没去,但不妨碍我成为大家讨论的话题中心。有人当着江佑白的面,调侃起我当年追他的事。「江大校草,人家如今成了大明星啦!你是不是悔得肠子都青了?」谁知,他不仅没有悔恨,反而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肤浅。」两个字,把问话的人和我,都一起骂了。这么一闹,在场的人都不敢再提起我。所有人都知道江大才子的理想型,是集美貌和智慧于一身的才女陆小小,那时她正在国外读书。我,即使成了明星,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后来,江佑白大学毕业,家中却遭逢变故。江父欠下巨额债务,逃亡国外,成了老赖。而为了偿还债务,他被迫进入了这个曾经他最看不起的娱乐圈。只因这里,来钱最快。但他拿了新人奖,赚到第一桶金之后,又觉得父母的债务与自己无关,便一直拖着不还钱。以至于那些人找了打手来教训他。再之后,他就遇见了前世恋爱脑上头的我……现在回想一下,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大傻×。「常乐姐,你看他淋雨淋得,要不让他上来吧?」小月打断了我的回忆,面露不忍道。「等警察来吧。深更半夜,又下着雨,你怎么知道他就是江佑白?再说他一个大男人,放他上来,我们这一车老弱妇孺,谁打得过?」小月听了环顾一圈车里。车里就三个人,我和她两个女生,再加一个老实巴交的司机老王。谁也打不过一个壮年男人。「那……也是。」她认同道。终于不再提放江佑白上车的事。4很快,警察就来了。江佑白看着闪烁的警灯,眼里情绪莫名。他早就知道车里是我。他认得我的保姆车,扑上来也是认为我不会放任不管。这里距离拍戏的据点少说也有五六公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如果我不管他,他就只能在这里淋一夜的雨,还要担心野兽出没。不死也得脱层皮。他就是吃准了我对他有情,才放心地向我求助。毕竟他一个艺人,若是被旁人知晓,半夜在荒郊野外断了一条腿,还不知会被怎么宣扬和编排呢。而他相信,我定会为了他,守口如瓶。但他估错了!我不再是那个一心追在他屁股后面跑的小女生。我不仅让他生生在大雨里淋了半个钟头。还报了警。我知道作为艺人,最怕的就是两件事,一个税,一个警。出了事,能不报警就不报警,自己悄悄解决。因为一旦有公权力介入,难免被有心之人拿去做文章。更何况,江佑白此时受了伤,到时警察势必要陪他到医院做笔录。再加上他家欠债不还的丑事。一桩桩叠加,光是想想,我都替娱乐小编们兴奋得不行。5警察来了之后,简单给我们做了笔录,告知我们随时配合调查,便放我们离开了。而江佑白则被送去了医院。离开时,他极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不以为意,拿出手机,用小号给各大娱记发去消息。爆料江佑白父母是老赖,欠钱不还。相信以他们的本事,很快就能查出,江佑白如今在娱乐圈树立的富家公子哥人设都是假的。一想到江佑白伪装的身份即将曝光,我的心情就止不住地愉悦。一夜风雨。雨止后,娱乐头条果然都是江佑白。#江佑白父母老赖#的话题冲上热搜。一时间,网上吃瓜群众议论纷纷。【他不就是《新眉》的男主?拿了最佳新人奖那个?日入 208 为什么不还钱啊!】【本来还以为是富二代勇闯娱乐圈,没想到是个负二代。】【长得这么帅,没想到心这么黑!】「老赖之子」很快成了江佑白的新标签。但也有粉丝不信,替他辩解,甚至说网友泼脏水。【张口就来吗?他爸妈欠钱你们看见了?退一万步,就算他爸妈真的欠钱不还,那跟他有什么关系?!2023 年了,还实行连坐吗?】【就是就是!有些人别太嫉妒了!佑佑一直努力拍戏,从不关心流言蜚语!】【哥哥开始历劫了,看来是要大火了!】粉丝向来为了维护偶像,自然嘴硬。直到好事者从中国裁判文书网扒出了判决书,把这件事锤死,粉丝才消停。拍广告间隙,我刷着评论,心情大好。这时,助理小月跑来一脸愁绪道:「姐,公司说给你洽谈了一部综艺,让你出演恶女……」「什么综艺?」我看评论正起劲,一时没反应过来。「《朋友们的旅行》。」我一听,一个激灵,忙道:「好啊!什么时候开拍?」小月以为我没听清,又说:「常乐姐,制作组给你的剧本是尖酸刻薄、讨人嫌的人设,这你也接吗?」「接啊!为什么不接?」我喜道。这部综艺可是将来火爆全网的制作。上一世我因照顾受伤的江佑白,顶着公司压力推掉了这份工作,从而错失机会。这次我可不傻了。「可这个人设不好……你会被黑……」小月担忧道。「没事,综艺嘛都是有剧本的。再说,你姐我本来就尖酸刻薄,让我本色出演,还能赚到钱,我干吗不去?还能赚一波热度。」我反过来劝道。上一世我为了他压抑自己的性格,变得谨小慎微。重来一世,我决定放过自己。而且,有个大火的机会摆在我眼前,我怎么能轻易放过?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江佑白的白月光,陆小小,她也会去。前世,她就是凭借这个综艺一炮而红的。这一世,报仇的大好机会摆在面前,我怎能不去?6很快,综艺官宣。节目组邀请了 6 位嘉宾,3 男 3 女,来自各行各业。主题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几位互不相识的年轻人,通过为期十天的旅行,感受旅途的风景,获得不一样的人生体验。女嘉宾:集团千金孙雨雨、海归博士陆小小和过气女星我本人。男嘉宾:模特祁予、创作歌手一帆,以及……坐着轮椅的江佑白。节目组公布的这个名单,让我着实惊讶。没想到江佑白深陷老赖之子风波,节目还能找上他?而且他腿还受伤着,跑来上节目,真是身残志坚……看来对陆小小,是真爱了。除了江佑白,「孙雨雨」这个名字,也让我很惊讶。前世,这个综艺里并没有她。但在看到她名字时,我也立刻想明白了,为何这个综艺会找名不见经传的我来参加。还给我指定了这么个讨人嫌的剧本。只因这个孙雨雨,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孙氏集团千金。我是重组家庭的孩子。我爸妈离婚,又各自再婚。而我判给了我妈,跟着她姓许。是以外界并不知道我跟孙氏集团老总有关系。这些年,我也从没借我亲爸的名头,要过什么好处。但这个妹妹,一直看我不顺眼。从前我去爸爸那里过周末时,她总会搞出事情针对我。这次,不知道又要搞什么幺蛾子。江佑白、陆小小、孙雨雨……这个节目可算是帮我把前世的冤家都凑齐了。但我也没在怕的。全在一块,正好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了。7综艺开拍当天,我就给了我亲爱的妹妹一份「见面礼」。那天下着小雨,孙雨雨化着美美的妆,穿着漂亮裙子和高跟鞋,经过一番精心打扮后出现。但她却错误估计了旅行的艰苦,一个人推着两个比她人还大的箱子,狼狈地站在雨里。节目规定,所有人要自己拿行李,自己打车去集合点。大小姐显然没有考虑到这一层。她比我小一岁,从小娇生惯养,出门都是前呼后拥,从没一个人出过远门。连去欧洲留学,她妈都给她配了三个保姆、四个保镖,生怕她吃一点苦。所以我想不明白,她来这个节目,究竟是来对付我,还是来给自己找罪受?她淋着雨在车站口站着,又不会用打车软件,又低不下头找路人,显得有些茫然无措。正好看见我轻装简行的,从她身边经过,便下意识地叫住了我。「哎!等等。」一听就是想让我帮忙。但我是决计不会搭手的。毕竟我拿的可是尖酸刻薄人设。乐于助人不符合我的设定。于是,我头也不回地坐上了自己打的滴滴,扔下孙雨雨一个人在雨中凌乱。而我心里明白,这段播出以后,定会引来网友口诛笔伐。但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巴不得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呢!谁知,这网暴我的暴风雨还没来,孙雨雨的兴师问罪先来了。【你怎么不帮我拿行李?!】她给我发短信。【不是你给我弄的人设吗?尖酸刻薄的人,是不会帮人搬行李的。我签了协议,不能违约的哦~】我打下这段字时,都能想象到屏幕那边的她会有多生气。孙雨雨又回我:【好!你等着!我等着看你的好戏呢!】好戏?我稍微想了想,便明白了。她说的是我、江佑白和陆小小的好戏。当年我猛追江佑白的事,人尽皆知,她还借此嘲笑过我。想来这次江佑白来上这个节目,恐怕也是她的手笔。不过她并不知道,我对江佑白早就没了那心思。我又回了条短信:【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这一世,我不会再一味忍让这个妹妹了。有些东西,她也该还回来了!当然我们聊天的这段,节目组肯定会剪掉。8到了集合的地方,我发现陆小小已经在大堂等着大家了。她是第一个到的。穿着驼色风衣,挽着发髻,很是知性。这么多年过去,她似乎一直没有变化。我捏紧了手,脸上不露分毫,正想装作看不见,自己找个地方坐下。却没想到,陆小小一看到我进来,便绽开笑脸,迎了上来。「常乐姐,好久不见。」她叫我姐,是因为我比她大一岁,她是跳级上来的。我们高中并不熟,那时她在尖子班,我在普通班。我追江佑白时,经常会在他班里见到她,但跟她没有直接交集。可此时,她搞得跟我很熟一般,伸出一只手,想跟我握手。我时刻牢记自己的人设。只是淡淡点头,便径直走向了沙发。本以为我这样冷漠,就能让她知难而退。可她却像没有看懂我脸色似的,又靠了过来,一会儿问我要不要喝水,一会儿问我吃不吃糖。我都拒绝了。她却锲而不舍地要与我分享旅行歌单。「常乐姐,我记得高中那时候你就很喜欢唱歌。你要不要听听我的歌单?」我被扰得有些心烦,正要发挥人设效用,开口骂娘。陆小小却比我更快,把一只耳机塞进了我的耳朵里。听见耳机里的声音,我顿时呆住。想要骂出口的话,也咽了回去。里面不是歌曲,而是她自己录的一段话。她说:「常乐姐……我是来帮你的。我知道你听了会非常震惊,但这是事实……我也重生了。」我抬头看着她,瞳孔地震。她说她重生了?还是来帮我的?这个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9陆小小见我听完了录音,冲我眨眨眼。但还没等我开口跟她确认,其他嘉宾就陆续到了。歌手一帆是个酷酷的小帅哥,有点腼腆,到了以后跟我们拘谨地打了声招呼,便默默走向了角落。江佑白拄着拐杖来的,并没有坐轮椅。我才得知他的腿竟然只是些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真是便宜他了。他挨个问好时,看陆小小的眼睛里都是光。陆小小却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声。江佑白看到陆小小紧紧挨着我坐着,眼里的光瞬间一黯,似有埋怨和嫌弃的意味在里面。他还敢嫌弃我?我心内一哂,还真当自己是什么香饽饽了?!他跟我问好时,我干脆理都没理。反正我人设摆在那儿,乐得装死。倒是江佑白像是没预料到我如此冷淡,神情一滞。他想挨着陆小小坐,没想到陆小小反应挺大似的,向我靠了过来,硬是把我挤到了沙发最边上。她和江佑白中间空了大概有整整一个人的位置。我:「?」前世的陆小小应该也是喜欢江佑白的,怎么如今像躲瘟疫似的躲着他呢?但还没等我想明白。很快下一个嘉宾就来了,打断了我们这种尴尬。是孙雨雨。她是最后一个到的,跟模特祁予一块儿。祁予殷勤备至,帮她推着大箱子,提着包,而孙雨雨则空着手,身姿摇曳地走在前面。我一眼就明白,这个祁予恐怕是冲着孙氏集团去的。他是孙氏集团旗下一款运动品牌的品牌大使,最近听说要升 title,自然对金主爸爸的女儿万分捧着。「你们来得这么早呀,抱歉我来迟了。」孙雨雨温柔地道着歉,声音夹得我头皮发麻。大小姐平时压根不这么说话,这个夹子音是要闹哪样?!而且对我打招呼时,也不像平时那样跋扈,而是甜甜地叫我「常乐姐」。听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发誓,这是我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听她叫我姐姐。以前她都叫我「喂」或者「那个谁」。这种好事,我自然不会放过,于是笑眯眯地接了句:「妹妹这声姐姐叫得可真好听」。她一愣,感觉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但也只能忍着。谁让她给自己设置的是温柔千金剧本,不能冲我发火。我突然觉得这趟旅行来得很值。不仅能赚酬劳,还能让这大小姐乖乖地叫我一声姐姐。但孙雨雨的性子,哪里是受欺负的主儿?见我摆明了趁机占她便宜,便在之后的节目里试图孤立我。可我压根不在乎。不用社交,简直躺赚。甚至还能借人设怼她几句,简直不要太开心。唯有一件事,让我郁闷。那个陆小小,一直跟在我屁股后头,「常乐姐、常乐姐」地叫。连孙雨雨抛出橄榄枝,她都不接。孙雨雨想孤立我,提出:「小小姐,要不我们住一个屋吧?」哪知陆小小想都没想,就把我拽到身边,说已经说好了跟我一屋。我:「……」压根没说好……是她自作主张,把我跟她分在了一个屋子里。拜托?她有没有搞清楚,我们前世是什么身份?是情敌哎!她重生后,不应该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吗?可她却给我跑前跑后,一派殷勤,连孙雨雨的面子都不给。我百思不得其解。她,难不成重生撞坏了脑子?
她是军区大院最娇嫩的活寡妇。结婚当晚,他们就分房睡了。只因男人说了一句:“我有隐疾。”结婚四十年,她都没尝到过做妻子的滋味。他们结婚本就是意外,他为了她的名声娶了她。最初的感激,到后来的深爱,哪怕守一辈子活寡她也毫无怨言。可在他断气那一天,他拉着她的手唤着另一个女人,诉尽了衷肠。哪来的什么隐疾。不过是他求而不得,一厢情愿为那人守身了一辈子罢了……重来一世,她不想再围着他转了。.........1985年6月,军服厂。“八十年代,一个觉醒的年代,一个朝气蓬勃的年代,一个珍贵的年代……”伴着喇叭里传出春风般的嗓音,午休的军服厂工人们陆陆续续往宿舍走去。念完广播词,沈韵华合上笔记本,挎上包下班回家。刚出广播站,便看见树下一抹军绿色的身影。他一身挺拔军装,脸庞俊朗不失凌厉,眉眼温柔却犹带着军人的摄人气势,就算站在那儿什么也不做,也能让人感到安心可靠。“陆政委在门口站了一个小时,可算等到媳妇下班啦!”不知道谁打趣了句,沈韵华的思绪被拉回,心也随之泛起涟漪。当亲眼看到陆剑锋时,她才觉得自己真的重生到了四十年前。失神间,陆剑锋已经走到了面前,温声开口:“你脸色怎么不太好,累了?”望着男人深邃的眼眸,沈韵华心中五味杂陈。他们结婚是个意外,陆剑锋是为了保全她的名声才娶了她。上辈子,她从感激到深爱,哪怕他一辈子没碰她,她也默默忍下,默认没有孩子是她身体有问题,受尽了白眼。可他临死的时候,嘴里却喊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如今重生,难道还要把上辈子的人生再经历一次吗?见她发呆,陆剑锋不由问:“想什么呢?”沈韵华回过神,掩饰一笑:“没什么,我们回去吧。”正值炎夏,烈日当头。两人一起走在厂里的绿荫大道上,身边时不时驶过骑着二八大杠的工人。陆剑锋率先打开话匣子:“来接你前去看了爸妈,听说王阿姨家出了点事,爸去帮了忙,妈现在吵着要离婚。”沈韵华眉目微拧。王阿姨是公公的前妻,两人从没断过联系,公公对她更是有求必应,要什么都给。她抬眼看向男人的侧脸,目光复杂:“爸帮王阿姨也不是一次两次,有时候还大半个月不回家,妈难免生气……”陆剑锋忽然停下脚,语气自然又笃定:“问题不在王阿姨,是爸妈已经没有感情。”沈韵华心一顿,捏着挎包的手不由收紧。男人却依旧转移话题:“对了,你不是说要去电视台参加播音主持人的考试,做好准备了?”沈韵华眸光一黯。她一个月前就通过考试了,过两天都能调到电视台上岗了。他现在才问,是对她多不上心?心头酸涩瞬间蔓延带眼尾,沈韵华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怎么坚持这段婚姻的……“我去把车开过来,你在这儿等我。”没等到她回答,陆剑锋自顾自走远,就好像他刚刚就是随便一问。站在原地,沈韵华默默深呼吸,缓解着胸口的沉重感。可等了很久,也不见人回来。揣着疑惑和担心,她顺着陆剑锋离开的方向找了过去,没想到刚拐过一个岔路口,就看见一个穿在白裙的女人靠在陆剑锋怀里。定睛一看,沈韵华呼吸猛然窒住,再也迈不开腿。是于英楠!那个陆剑锋爱了一辈子的女人!只见于英楠紧紧环着陆剑锋的腰,含泪的双眼满是眷恋:“当初我被父母逼迫嫁人,我真的好痛苦,想你想到得了抑郁症,到现在还在吃药。剑锋……你还爱我吗?”听到这话,沈韵华心猛地缩在了一起,不想也不敢去听另一方的回答。可没等她离开,陆剑锋沙哑的回应便被风刮进了耳朵——“爱。”第2章轻飘飘的一个字,却像块巨石重重砸在沈韵华心上。她知道陆剑锋爱于英楠,爱了一辈子,以至于死的时候都在叫‘英楠’。再也看不下去,她僵硬着离开。不知道走了多久,沈韵华才无力靠在路边的矮墙上,眼眶已经涨的通红。即便再来一次,亲耳听见陆剑锋承认爱别人,心还是会痛……她自嘲一笑,心却多了分明悟。与其再走上辈子爱而不得的老路,倒不如试着放手,让陆剑锋自由。沈韵华深吸口气,缓和着情绪,视线不经意扫到墙上的高考报名简章,眸光渐渐亮起。高考!上辈子她因为想守着陆剑锋,高中毕业后一直没参加高考!知识改变命运,高考,是无数人改命的好路!心头的茫然忽得散开,既然重生,她完全可以试试高考,走另一条路!没有犹豫,沈韵华直接去本地教委报了名,随后才回军区大院。夜渐深。台钟时针已经指向十一,沉稳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坐在书桌前复习的沈韵华转过头,只见陆剑锋解着扣子跨进来,原本空阔的客厅好像拥挤了几分。见她还没睡,男人眼中掠过丝惊讶。沈韵华放下笔:“去哪儿了?今天这么晚才回来?”陆剑锋脱掉外套,语调轻缓:“今天碰上了于英楠,就是以前跟你提过的比我大两岁的姐姐,多聊了两句。”沈韵华心头微刺:“你不是说她嫁到南方去了吗?”陆剑锋手顿了瞬:“……嗯,她丈夫半年前车祸去世了,婆家没人能照顾,她就带着孩子回来了。”看着他眼中的怜惜,沈韵华捏着书页的手缓缓收紧,没忍住问:“听说你们是同学,还在一起过,现在你还喜欢她吗?”但问出口,她就后悔了。明明知道答案,为什么还要因为心底那点不甘而自取其辱?陆剑锋皱眉看着她,沉默了很久才吐出回答:“韵华,我们才是夫妻。”末了,又补充了句:“明天你不上班,咱们一起去看看爸妈吧。”说完,转身进了客房。沈韵华望着关上的房门,惨然一笑。夫妻?他们从结婚起就分房睡,算哪门子夫妻?次日。一大早,沈韵华跟陆剑锋去了公公婆婆家,刚到门口,就听见里头打砸的声音。还伴随着婆婆哭喊控诉:“我伺候了你大半辈子,那个女人对你掉几滴眼泪,你就把我们存的棺材本都给了她,你让我怎么活?这婚必须离!”“都多大岁数了,离什么离!再说咱儿子在军区当政委,他专门抓德行这块,要被别人知道他连自家的事儿都管不好,你让他面子往哪儿搁?”她顿时停住脚,下意识看向身边神情骤沉的陆剑锋。上辈子,陆剑锋经常说于英楠可怜,也三天两头接济对方,她从没像婆婆这样闹过,只一味忍让,总想着他会回头看看自己……陆剑锋推门跨了进去。沈韵华也忙跟上前,只见屋子里一片狼藉,墙上的结婚照被砸在地上,玻璃摔得到处都是。婆婆满脸泪地坐在沙发上,被划破的手正流着血,而公公还一脸余怒抽着烟。陆剑锋眉头拧成了个死结。沈韵华忙拿出手帕,过去帮婆婆处理伤口:“妈,不管发什么,您别和自己过不去啊……”刚说完,公公就朝陆剑锋埋怨起来:“你看看你妈,年纪越大脾气越臭,总是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儿吵个没完!”婆婆哭着拔高声音:“我脾气臭?你把我的棺材本给你前妻还有理了?你这么爱她就去和她过啊,你拖着我做什么?”眼见两人又要开始吵,沈韵华正要劝,陆剑锋突然说:“爸,妈,你们离了吧。”三人一下愣住了。沈韵华看着他,他又砸出冰寒的一句:“没有感情的婚姻,对你们两个来说只是折磨。”第3章原来在陆剑锋眼里,跟她的婚姻是折磨。胸口闷堵着,沈韵华再也说不出话。直到从父母离开,回到自己家,她都无法排遣心口的郁气。刚到家门口,通讯员就来找:“陆政委,有个姓于的女人来找你,她说她有急事……”“我马上过去。”说着,陆剑锋转身就要走。刺激之下,沈韵华忽然就忍不住,拽住男人的胳膊,认真低问:“你说没有爱情的婚姻是折磨,那你……后悔娶我吗?”陆剑锋诧然蹙眉:“乱想什么,我们和爸妈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他不是心里装着别人?可还不等她说出下一句,男人却忽得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叠钱和票塞到她手中:“这是这个月的津贴,你收着,缺什么就去买。”沈韵华愣了愣,他以为自己说的是钱?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沈韵华莫名有种无力。他既然爱于英楠,她都主动暗示离婚了,他为什么不顺道捅破窗户纸?这晚,陆剑锋果然没有回来。沈韵华睡得很不踏实,不断的做梦。一会儿是上辈子自己守在奄奄一息的陆剑锋床边,被他抓着手叫着‘英楠’。一会儿又是不久前他当着她的面,让父母离婚,理所当然的认为该结束没有感情的婚姻……煎熬了一整夜,到了第二天早上,陆剑锋身边的通讯员才过来传话:“嫂子,政委说这几天有事回不来,父母那边麻烦你多跑跑。”沈韵华面色一僵。陆剑锋回不来,是因为于英楠吧。上辈子,自从于英楠回来之后,他就三天两头不回来。这辈子,于英楠提前回了济北,他就提前去照顾……压下心头闷堵,她也没有多问。反正,她这辈子已经决定离婚,陆剑锋和于英楠怎样,以后都跟她无关。几天后。沈韵华刚到军服厂广播站,就收到去电视台的调令。看着自己努力了半年的成果,她沉寂的心终于有了丝慰藉,赶忙拿着调令去办公室找站长签字。一进办公楼,同事的闲聊就飘了过来。“你们听说没,陆政委亲自来给一个离了婚的旧相好介绍工作了,他俩会不会有啥事儿?”“不能吧,他可是政委,又对沈韵华那么好。”“好有什么用,俩人结婚都三年了,沈韵华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个男人哪有不介意的?”“有其父必有其子,陆政委他爸不也心疼那个初恋前妻,听说最近闹得鸡飞狗跳,一大把年都要离婚了!”听着这些和上辈子如出一辙的酸话,沈韵华抿唇走开。陆剑锋不碰她,又怎么会有孩子……她捏紧调令文件,强压下涌上心的酸涩往站长办公室走。‘叩叩叩!’敲了门,沈韵华推门而入,却见里面不只有站长,还有几天都没回家的陆剑锋。诧然了瞬,她才将手里的调令递了过去:“站长,我要调到电视台去了,麻烦您签个字。”可站长看了一眼,并没有接。沈韵华正疑惑,他清晰的回复就跟响雷似的在办公室里炸开。“陆政委已经把这唯一的电视台主持名额给了于英楠,你这份调令没用了。”第4章沈韵华心登时被重重一击,下意识看向陆剑锋:“为什么?”陆剑锋没有看她,而是朝站长说:“麻烦了。”话落,几步上前拉住她的手就往外走。刚走到走廊,沈韵华就挣扎抽出手,心肺翻腾着灼痛:“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我为了那一个名额努力了整整一年!”陆剑锋转身看着她,态度平和:“英楠上有老下有小,经济压力大,而且她之前在学校也做过主持人,这份工作给她最合适不过。”凝着他理所当然的的眼神,沈韵华的心就像被刀尖扎着,疼的说不出话。这时,陆剑锋又放缓语气,安抚似的握了握她的肩:“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你是军嫂,要有军属的气量和大度,要多为人们群众着想。”“英楠带着孩子老人,家里艰难,而你就算不工作,我的津贴足够养你养这个家了。”沈韵华霎时红了眼,狠狠退开了男人。“你不是我,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拼命争取来的机会,被你三言两语给了你的初恋,你居然还要劝我大度?”越说,她越压不住委屈。出口的话更冲:“这儿比于英楠困难的群众多的是,也不见你去帮他们啊?你做的这一切,真没有私心吗?”“沈韵华!”陆剑锋忽得变脸。这时,通讯员忽然过来:“政委,军区总部那边让您过去一趟。”气氛依旧僵持。沈婉眼眶的泪差点溢出来,陆剑锋抿唇,声音又柔和下来:“这事的确是我不对,你想要什么,我都会补偿你。”说完,陆剑锋就走了。望着那远去的背影,沈韵华自嘲一笑,慢慢走下楼。补偿?如果她要他的爱,他会给吗?她真佩服上辈子的自己,居然能忍了几十年……“小沈,你在这儿啊,刚好我这儿有你的信。”沈韵华收敛情绪,转头接过同事递来的信封:“谢谢。”打开一看,是本地教委盖了章的准考证。看到上面的章印,她的心终于得到些舒缓。继续忍几天吧,等高考之后就能结束了。于是,沈韵华比之前更用功备考了。除了上班,其他时间都用来看书做题。不知不觉半个多月,虽然住在一起,但她都没和陆剑锋见到面。直到这天傍晚,沈韵华骑着单车路过电视台,却见一辆熟悉军绿吉普停在路边,不由停了下来。紧接着,陆剑锋和于英楠从大楼里出来。两方相撞,仿佛停滞的时间漫起丝僵凝的气氛。沉寂中,于英楠率先打开话匣:“今天我加了会儿班,剑锋怕我回家不安全才特意来接我,韵华妹子不会介意吧?”话语里的炫耀刺的沈韵华耳膜隐隐作痛,抓着龙头的手也不觉收紧。陆剑锋视线扫过她挎包里的书,朝她走过去:“天快黑了,一起回去吧。”沈韵华避开他的手,移开目光:“不用,我自己可以。”说完,直接蹬上车朝军区骑去。晚风擦过微红的眼角,她竭力控制着不断涌上心的酸涩,安慰自己。没必要去在意,等高考完后,她马上跟陆剑锋提离婚……天彻底黑了。沈韵华吃完饭,待在自己房里做题,房门被慢慢推开。余光瞥去,一身常服的陆剑锋走过来,脸上带着示好的温柔:“高考准备的怎么样?需不需要帮忙?”她眸光黯了黯,还有不到一周就高考了,他不觉得这话说的有些迟?搭下眼眸,她装作翻书,漫不经心地说:“不需要,你有时间就去陪于英楠。”陆剑锋脸色一变:“你这话什么意思?”沈韵华这才抬头看他,瞥见他眼里的愠色,捏着书页的手不觉收紧:“没有其他的事就出去吧,我要安静备考。”她反常的冷淡让陆剑锋眉头拧成结,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带着气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沈韵华垂下眸子,疲惫不已。形同陌路的夫妻,大概就是他们这个样子吧……一周后。今天是高考的日子。沈韵华一大早就出了门,没想到刚出大院岔路口,迎面就跟一个人影撞到一块。‘呼啦’一声,挎包掉在地上,里头的纸笔散落一地,又被一只纤细的手一一捡起递来。正要道谢,却见对方是于英楠。她来军区大院,除了找陆剑锋还能干什么……记挂着考试,又不想跟于英楠搭话,沈韵华接过包,撂下句‘谢谢’就绕过她大步往门口赶。顶着初伏的烈日,她满头大汗地跑到学校,大部分考生已经进考场了,她也不敢耽搁,连忙跟上队伍。监考拦住她,手一摊:“准考证。”沈韵华忙点点头,往放着准考证的挎包夹层摸去。可手伸进去后,她心猛地一沉。准考证不见了!第5章凉意攀上背脊,让沈韵华彻底慌了神:“怎么会没有,我明明放在里头的……”她将挎包翻了个遍,始终没找到准考证。同时,身后传来其他考生不满地抱怨:“别挡在门口行不行?我们还得考试呢!”监考也驱赶似的挥挥手:“同学,请别妨碍其他考生进考场。”沈韵华被狼狈挤到一边,无奈之下只能低头顺着来时的路寻找,纷乱的脑子让她怎么也想不通准考证怎么会失踪。突然,身后传来‘铛铛铛’敲铁轨的声音。开考了!她僵僵回头,脸色煞白地看着关上门的教室。一共就考两科,进不去考场,就意味着她今年绝对考不上大学了!这一瞬,浓烈的挫败攀上沈韵华的心,让她难以呼吸。所有努力毁于一旦……怎么会这样,怎么偏偏就丢了准考证呢?她浑浑噩噩走在街道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刺耳一句:“看来韵华妹子的高考不太顺利呐。”戏谑的挖苦让沈韵华步伐一滞。抬起头,只见于英楠站在面前,得意晃着她的准考证:“可惜了,这准考证你也用不上了。”沈韵华脸色骤变,登时明白过来,捏紧了拳头:“于英楠,是你故意撞我,偷拿了我的准考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于英楠踱步上前,眉梢眼角尽是嘲弄:“我是在帮你,就你一个高中毕业几年的人能考个什么成绩,到时候别丢了剑锋的脸。”这女人居然承认了!怒火‘噌’的烧上了心。沈韵华冲过去,一把抓住于英楠的头发,巴掌直往对方脸上招呼!“你们在干什么?”一道惊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韵华转过头,只见陆剑锋皱眉从吉普上下来。她还没开口,于英楠就换了副无辜的模样,含泪控诉:“剑锋,我捡到韵华妹子的准考证,好心给她送来,她却还打人……”陆剑锋顿时不赞同看向沈韵华。沈韵华立刻驳斥:“她胡说!今天她在大院撞我,就是故意拿走我的准考证,这个毒妇自己刚才都承——”“住口!”陆剑锋拧眉呵斥:“你看看你像什么话?英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她绝对不会故意刁难人。”一瞬间,沈韵华的心好像都被刺穿,痛的难以喘气。看着给于英楠撑腰的陆剑锋,她觉得自己的辩驳就像个笑话:“她是好人,那我呢,我辛辛苦苦准备高考,却蠢到拿这个开玩笑吗?”“是不是她无论做什么,你都可以无条件的信任她?”女人泪眼的绝望那么清晰,陆剑锋的火气消了下去。“今年错过了,明年还有机会。”他拿过于英楠手里的准考证,又提醒:“军区电台那边催了,我先送你过去。”于英楠点点头,暗暗朝脸色苍白的沈韵华投去个得意的眼神后,才上车。陆剑锋把准考证塞进沈韵华手里,语气沉稳:“等我回去再说。”话落,他转身也上了车。凝着远去的吉普,沈韵华捏着准考证的手不断颤抖。压抑半天的泪水‘啪嗒啪嗒’落下,模糊了准考证上的字迹。夜深。月明星稀。刚忙完手头上的事,陆剑锋想到没能考试的沈韵华,立刻赶回家。可一推开大门,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借着屋檐的灯,竟看见沈韵华坐在地上,身边倒伏着三四个空酒瓶。她头发散乱,醉红着脸,眼神迷离地仰头喝着酒。陆剑锋错愕:“怎么喝这么多酒?”先不说她是滴酒不沾的人,身为广播员,她最看重嗓子,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喝任何刺激性的东西。听见陆剑锋的声音,沈韵华没有看他,只是冷淡丢出句:“不用你管。”陆剑锋蹙紧眉,上前抢过她手里的酒:“我是你丈夫,我不管你谁管你?”沈韵华目光一黯,醉醺醺地抬起头,凝望对方深沉的眼眸:“那我们离婚,你就管不着了。”第6章房间忽得死寂。陆剑锋愣了半天才回过神,耐着性子把沈韵华扶起来:“你不会跟我离婚的。”他笃定的语气让沈韵华心莫名一空。看着男人深不见底的眸子,她恍然明白了什么,尾音渐颤:“……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喜欢你?”“知道。”只是两个字,几乎撕裂了沈韵华整颗心,剧痛漫延。她知道陆剑锋爱着于英楠,也以为他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所以他一辈子都没有回应她。可现在他却告诉她,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喜欢他。这么多年,她在他面前小心藏着心思,却不知道,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个跳梁小丑……多可悲啊。沈韵华踉跄着扶着桌子站起来,泪水在血红的眼眶里翻滚:“陆剑锋,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残忍?”“你……”不等男人说完,她又打断:“不错,我从前确实喜欢你,但现在离婚,也确实是认真的。”女人眼里的决绝叫陆剑锋莫名不安,他下意识不想继续:“你喝醉了,这话我就当没听见,我扶你去房间休——”可他刚一拉住她的手,沈韵华却爆发了。“陆剑锋,你是不是有病?”她‘砰’地砸了手里的酒瓶,嘶声哀鸣:“你娶了我却从不碰我,我难道要给你守一辈子活寡,被人指着脊梁骂是一只不下蛋的母鸡吗?”“于英楠一叫你,你就去,你和你爸有什么区别?你既然能劝你爸妈离婚,为什么要拖着我?”“陆剑锋,我不欠你的!”就算欠,她上辈子也已经还清了……字字句句,听得陆剑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看到随时都会倒下去似的的沈韵华,胸口的火又被强行压下。他揉着拧紧的眉心,神色晦暗:“我先离开,等你清醒我们再谈。”说完,陆剑锋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沈韵华一下瘫在了地上,强忍的泪水终于决堤。一夜混沌。晨光照进房间,刺醒了床上的沈韵华。她缓缓睁开眼,懵了好一会儿才忍着脑子的胀痛坐起身。“醒了啊,我给你熬了粥,趁热吃吧。”抬起头,只见婆婆端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了进来。沈韵华愣住,后知后觉想起昨晚自己喝醉后跟陆剑锋大吵了一架,懊恼自己的冲动,又不免有些愧疚。婆婆还没解决跟公公的事,手上的伤又没好,居然就过来照顾自己……接过婆婆递来的粥,沈韵华有些窘迫:“妈,您跟爸……”“离了。”婆婆轻飘飘吐出两个字,眉眼间全然没有婚姻失败的落寞:“整天对着一个惦记前妻的男人,还不如一个人过。”沈韵华怔住,不由想起自己跟陆剑锋。顿了顿,她苍白一笑:“是啊,还不如一个人……”婆婆皱起眉,话锋忽然一转:“我听说于英楠离了婚,还带着孩子回来了。”沈韵华眸光一黯,沉默将粥放在桌子上,眼眶又红了。婆婆叹了口气,抬手摸着她的头:“人活一辈子,总要为自己着想一次,我虽然是剑锋的亲生母亲,但妈支持你做任何决定。”老人疼惜的话语一下被戳到了沈韵华软处。她从小被拐卖,从没感受过家人的爱。养父母对她非打即骂,十二岁那年她逃了出来,一路沿街乞讨时遇见了陆剑锋,他把他身上的钱和衣服给了她。那一刻,她只觉整个世界都亮了,都温暖了起来……后来她遇到难处,差点坏了名声,是陆剑锋娶了她,帮她避开一劫。婚后,婆婆像亲生母亲,一直用慈母之心爱护着她。这些,大概就是她上辈子不舍得离婚的原因。她依靠般将头枕在婆婆的腿上,声音沙哑:“妈,谢谢您……”婆婆没有说话,只是哄孩子似的拍着她的肩头。一个人的婚姻,她上辈子过够了。上天给她重生,她想过不一样的人生。中午。想明白后,沈韵华拿上离婚要用的证件便去办公室找陆剑锋,却被通讯员告知他在军区广播站巡视,也只得转步去了军区广播站。一进去,就看见陆剑锋独自站在里头查看广播稿。转目看来,两人眼神碰撞,尴尬又无言。沈韵华捏紧了手里的证件,最终鼓起勇气上前:“陆剑锋,我们去把婚离了吧。”话刚落音,陆剑锋脸色骤变,飞快按下话筒上的关闭键。见状,沈韵华心一咯噔,也僵住了。刚刚全军区的广播,是开着的!第7章沈韵华怔住,清楚看见陆剑锋眉宇间一闪而过的沉郁。话筒没关,那自己刚才的话全军区是不是都听见了……没等她反应,陆剑锋几步跨过来关上门,转目而来的眼神疑虑又克制:“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昨天喝醉说胡话,现在来军区广播站胡闹?”沈韵华面色微变,艰难扯开嘴角:“我是认真的……陆剑锋,我们都不是孩子了,就坦诚点吧。”“昨天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知道你不爱我,也知道你心里有于英楠,等离了婚,你可以无拘无束地跟她在一起,不用再让自己有遗憾。”总以为把心里话说出来,她的心能轻松些,可意外的,和男人的视线对上,她竟有些无法呼吸。沉寂的气氛逐渐僵凝。敲门声骤响,陆剑锋收回怒色,拉开门,是通讯员。他匆匆敬了个礼,又瞄了沈韵华一眼:“政委,司令那儿让您跟夫人过去一趟,说是要问问刚刚夫人在广播里说话的事。”沈韵华心一下悬了起来,脸上也浮起丝懊恼。陆剑锋揉了揉额角,眉宇间有无奈和疲惫:“知道了。”不久,司令办公室。面对威严的首长,沈韵华紧抓着衣角,神情局促。司令背着手站在两人面前,眼神不怒自威:“你们夫妻俩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剑锋脸色有些难看,却说:“司令,我没想离婚,我们夫妻之间只是有点误会,我会处理好的。”听了这话,沈韵华眸色一变。婚,她是一定要离的。陆剑锋若是担心前途,她把错揽到自己身上就行。她深吸了口气:“司令,是我的原因,我不想和陆政委过下去了……”可话还没说完,一只铁烙般的手登时攒住她的手腕。愕然抬眸,撞上陆剑锋深沉的眼神。他下颚紧绷,匆匆朝司令敬了个礼:“我们先走了。”说完,直接就把人一路拽了出去。沈韵华踉跄跟着,几次差点摔倒,直到出了机关大楼,她才用力抽出被攥红的手:“放手!”陆剑锋看着她,语气加重:“沈韵华,你也知道说你已经不是孩子了,能不能成熟点?”面对男人少有的愠怒,沈韵华心头颤了颤,委屈一下涌上心:“那你告诉我,我还要怎么成熟?你让于英楠顶替我进了电视台,她让我参加不了高考,你也维护她………”“我把错揽到自己身上,就算离婚也影响不了你的前途,你为什么要拉我离开,难道在你这儿,我已经连离婚的权利都没有了吗?”看着她渐红的眼眶,陆剑锋心头又躁又火。僵持了几秒,他终究是什么都没说,越过她大步离去。沈韵华站在原地,仰起头疲惫地吐着气,眉眼间都是被逃避的悲哀。因为喝了一夜的酒,嗓子已经沙哑,她只能去单位向站长请两天假。看着一脸魂不守舍的沈韵华,站长将一份文件递过去。“上回你没去成电视台,我也替你可惜,不过厂里这次有个去首都培训的计划,我觉得你还是有机会的。”“如果顺利完成培训,不仅有笔丰厚的奖金,还能在首都分配工作,但你要去的话,就得早做决定。”听到这话,沈韵华黯淡的眼神忽得亮起来,急切点头:“去去去!谢谢站长!”柳暗花明又一村!她暂时忘了跟陆剑锋闹离婚的不愉快,满心都是首都的培训。没能进电视台和没能高考已经是遗憾,她不想再错过这珍贵的机会!填好报名表后,沈韵华立刻赶回家收拾行李。刚打开衣柜,身后便传来稳重的脚步声。转身望去,是陆剑锋。四目相对,陆剑锋看着她手中的包裹,眸光忽得暗了下来。空气有瞬间的凝结。沈韵华眼底闪过抹挣扎,但还是决定把自己准备去首都的事告诉他。可刚张口,便见陆剑锋走过来,忽得把她抱进怀里——“韵华,我们要个孩子吧。”第8章沈韵华瞳孔微缩,诧异看着不久前才跟自己不欢而散的男人。不等她开口,陆剑锋便解释道:“我想过,如果我们有个孩子,你应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看着他眼中完成任务似的的安抚,沈韵华的心又沉了下去。“你真觉得最近的一切是我在胡思乱想吗?打从于英楠回来,你有几次认真听过我说话?”说完,也不再纠结,她转头继续收拾行李:“我准备去首都培训,这几天就住员工宿舍了,正好我们分开,各自冷静冷静。”她强迫自己不去看身边男人是什么表情,但明显能感觉到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面对态度坚决的沈韵华,陆剑锋疲惫地捏着眉心:“你这样,真的让我觉得很累。”他实在不明白,好端端的,她怎么忽然变得听不进解释?沈韵华顿住的手微微收紧:“……既然累,为什么不肯分开?”陆剑锋喉结滚动,始终没能给出回应。僵持片刻,他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听着外头客房的开合门声,沈韵华眸光渐暗。又是这样,每次触及离婚的话题,陆剑锋总是避开。就好像“离婚”这两个字烫嘴。沈韵华逼着自己甩掉所有情绪,收拾好东西便去了军服厂员工宿舍。1一连几天,她都没回过军区,更没跟陆剑锋见面。一个星期后,培训通知终于下来,沈韵华跟着其他几个同事准备坐车去机场。可脚刚踏上车,手就被一股蛮力狠狠攒住。转头望去,是不久前来的新广播员小林。沈韵华还没反应,小林‘噗通’一声跪下来了,声泪俱下:“韵华姐,你知道我爹一直瘫痪,又被查出尿毒症,需要一大笔手术费,可他为了供我念大学已经把家底掏空了,我必须得快点挣到钱啊……”“您是政委夫人,就算不去培训也不会影响丰衣足食的生活,但我跟我爹就活不下去了,求求您把培训的机会让给我吧……”说着,不要命似的磕起头来。沈韵华吓了一跳,连忙去扶:“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小林躲开她的手,一双眼睛盯着她,卑微的眼神竟多了分偏执:“如果你不肯,就是不让我活下去了。”说着,她就往一旁的石柱上撞去!“别冲动!”一旁的同事眼疾手快拉住小林,周围人纷纷冲呆愣的沈韵华埋怨。“沈韵华,小林挺不容易的,你就让让她吧。”“小林是大学生,你还只是个高中生,去了还不一定能拿奖,倒不如把机会给她,等她拿到奖金救了她爹,也算是你积福了。”“就是,陆政委平时助人为乐的,你是他媳妇,觉悟也应该高才对。”大家七嘴八舌,匆匆赶来的站长一看,叹了一口气,面露难色开口:“韵华啊,小林这样寻死觅活的,万一闹出事来也影响厂里,你跟陆政委脸面上也过不去。”听出站长话里的意思,沈韵华一下白了脸:“站长,您明明知道我之前已经……”话还没说完,小林直接爬起来,挤开她上了车,还不忘朝站长点点头:“谢谢站长!”车子远去,天空飘起了雨。沈韵华僵在原地,没听清站长又说了什么,只是回过神时,周围只剩下她一个人。好半天,她才挪开腿,浑浑噩噩走在雨里。让。她一直都在让,可谁在乎过她的感受?是不是只要还是陆剑锋的妻子,她就要一辈子让下去?像是受到某种牵引,沈韵华忽然停下脚,抬头看去,眸光一震。面前停着辆吉普,陆剑锋和于英楠共撑一把伞,谈笑风生地走了过来。他将伞偏向于英楠:“孩子的户口已经迁到我名下,你可以放心了。”说完,拉开车门准备上车。可转目间,不偏不倚撞上沈韵华深深的眼神。主角:沈韵华
在我生日宴上,我的丈夫陆远洲和娱乐圈小花的绯闻登上热搜。面对他的挑衅,我淡淡回应:「我们只是表面夫妻。」陆远洲鼓掌,夸我看得开,然后给我看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我正面无表情坐在养父儿子的腿上,承受着养兄的亲吻。1我的二十五岁生日过得隆重。陆远洲包下酒店顶层,送我无人机表演和投屏庆生,礼物堆满整个角落。五层蛋糕精雕细琢,据说花了近二十万。陆远洲在切蛋糕前赶来,带着一身冷气。我没想到他会来,愣了一下,把切下来的第一块蛋糕递给他,他接过,却不吃,看我一眼,随手扯松领带,无名指上婚戒闪闪发光。切过蛋糕,我低头刷手机,微博热搜满是当红小花的绯闻。和她一起进酒店的男人只有一个背影,但照片很高清,能看到他的婚戒。和我手上这枚是一对。陆远洲瞥一眼我的手机,抬眼看我:「没什么想问的?」我把手机锁屏放到一边:「你在外面有人是你的事,咱们表面夫妻,我没那么多问题。」陆远洲脸色猝然冷下去。有个姑娘搭上我肩膀,是陆远洲发小的女友。这姑娘可能是喝得多了,笑嘻嘻地说:「陆总,你今年这么大手笔给长宁过生日,让别人压力多大啊,我再过生日可就拿这个标准要求我家那位了啊。」众人笑闹起来。我没笑,陆远洲也没笑。他说:「我在外面有人,你家那位也有吗?我和他有什么好比。」一时间满室寂静,所有人都尴尬到瞬间醒了酒。我站在原地,端着盘子慢慢吃蛋糕。陆远洲从我手里接过盘子,吃我吃过的蛋糕。但只尝了一口就扔到一边,说:「难吃。」谁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花这么多钱给我办生日宴,就为了当着众人的面羞辱我吗?有人同情地看着我,我没什么表情,拿了个新餐盘又切了块蛋糕继续吃。我觉得挺好吃的。陆远洲指了指门口,我只好放下盘子和他一起出去。他拉着我下去开房。我被他推在床上,没说话,也没挣扎,他扯我拉链扯不开,我自己捏住拉链拉到底。他的眉眼像罩了层雾,声音里带点讥讽,对着我拍手。「你是想让我觉得你特别看得开,还是想证明你不爱我?」我看着头顶的吊灯,说:「这是需要证明的吗?」「这话骗骗自己得了。」陆远洲掏出手机,「你不是好奇我前阵子从你家拿回什么了吗?」我说:「我哪来那么多好奇心,随口一说你倒当真。」陆远洲不为所动,把手机递给我看:「我找到你以前的日记了。」我愣住,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字体。十年前的我一笔一画写:「什么时候能长大呢,长大了就可以和他结婚了,和陆远洲在一起肯定很幸福,他会保护我吧!」后面被我画了一大串粉色的爱心和笑脸。「沈长宁,你挺会装的。」陆远洲捏着我的下巴。「你刚才一个劲儿吃蛋糕,是怕自己忍不住哭吗?」我紧紧闭住眼睛,不说话。陆远洲脱了我的裙子,用力抓住我胳膊让我翻过身去。「装哑巴是吧,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动你?」我说:「你想看我哭,然后再告诉我,就算我哭死,你也不会喜欢我这种女人,是吧?不好意思,我不想给你这个机会。」陆远洲骂了一声,放开我,随手掀起被子往我身上一砸,坐在我身边开始抽烟。「沈长宁,你想做表面夫妻,那我没什么好说,警告你一句,手别伸那么长,小心有命捞钱没命花。」我拉上裙子拉链,不想接他的话。「你到底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家里的包堆成山了也不见你背,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得不到我的回答,他摔门走了。我深吸一口气,在眼泪涌出之前强行憋回去。他总觉得我们之间的对峙得分出个输赢,他输了,所以不高兴。但实际上,我是永远赢不过他的。反正他对我又没多少真心。2我把自己打理好,回到楼上继续参加自己的生日宴。陆远洲不在,我如鱼得水,四处应酬打点,端着酒杯走到他发小面前。他发小脸上讪讪的,似乎拿不准该不该帮陆远洲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我笑得热络,对他说:「前几天刷视频看到你们公司拍的宣传片,站你身边那个姑娘叫什么?长得比明星还漂亮。」发小正色道:「叫季月,我助理,真的,就是助理,你可别坏我名声啊,我是正经人。」听到这个名字,我眉头一跳,面上不动声色:「知道了,你是正人君子。」后半夜众人才散去,我在这开了间房自己睡下,第二天早上起来下楼吃饭。这个时间段酒店自助餐厅人不多,我拿了两段玉米,挑了一碗汤面,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不想一阵香风袭来,一个秀色可餐的美女坐在我对面。定睛一看,正是昨天陆远洲的绯闻女友,不愧是混娱乐圈的,真人比照片还漂亮。我总觉得她眼熟,恍惚之中想起来,她好像和我读一个高中,每次晚会都是她的钢琴压轴。「沈小姐,好巧。」她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微笑。我啃了一口玉米,示意她有话快说。「你知道吗,男人在外面做了错事,回到家就会给妻子补偿,因为心虚。」她巧妙地停顿了一下,「昨天你的生日宴办得很风光,真让人羡慕。」我说:「你要是再废话就出去吧。」她没想到我不接招,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开始有话直说:「沈长宁,你霸占着这个位置又有什么意思?当初你们结婚就是你死缠烂打,只为了让他帮你给你养父付医药费,你看他对你的态度,像是和你有感情吗?」我说:「你的发言毫无新意,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请你走吧。」她不动,恨恨地看我:「谁不知道你从小就贱!你觉得自己配得上远洲吗?」我吃完了面,擦擦嘴,走到她面前,狠狠打她两个耳光。她不可置信地捂着脸,我按下她细瘦的手腕。「我必须澄清一下,这两个巴掌,不是原配打小三,我现在是以一个自然人的身份和你对话,你骂我贱,我就得打你,下次记得礼貌用语,我对贱这个字应激。」她眼泪汪汪,要掏手机叫人助阵,我没理她,快步走了。 3我去医院看养父,他躺在床上,浑身上下插满管子,看起来苍老得可怕。我说:「爸,你放心,哥在监狱里好好的,你挺住,等他出来,我带他来看你。」养父眼皮颤动,看起来好痛苦,但他已经无法作出回应。活着变成一件痛苦的事,这也无法避免,但还能怎么办呢?我攥住他的手,很认真地说:「爸,你要努力活着,我捞了陆远洲的钱炒期货,很赚,给你续命一百年都不成问题。」我身上什么都没带,只有一部没电的手机。我只能多陪养父一会儿,嘴里不断重复:「努力活着,你和我哥都要努力活着,我哥在监狱里挺好的,你们都给我好好活着。」傍晚时陆远洲来了,他对我发火:「关机干什么?」充电器被砸在我怀里,我瞥他一眼,没说话。他冷着脸,开车带我回家,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直没有给手机充电。他站在岛台前给自己冲咖啡,我觉得很怪。虽然家里有阿姨,但是,给他冲咖啡泡茶这种活儿都是我来做的。他的衣服配饰要我来搭,喝的东西要我来泡,生病了只让我贴身照顾,喝多了得让我按太阳穴,毛病多得很。一直到十一点多,我闲着无聊想玩会儿游戏,把手机充好电,突然发现手机收到一条陌生人的消息。「沈小姐,对不起,我和陆总什么都没有,那天我们只在酒店大堂坐了不到二十分钟谈工作,监控有清楚记录,视频做不得假,料是我找人放的,和陆总没关系,是我自作多情失心疯,请您原谅!」我点开下面的视频,时间记录得清清楚楚,两个人确实只在大堂谈事,咖啡都没喝,不到半小时,陆远洲就走了。我打开微博,当红小花夜会名导的旧料绯闻满天乱飞,她被骂得好惨。陆远洲把杯子重重放在岛台上,发出一声脆响。「沈长宁,你没什么想说的?」又来。我说:「你在外面有没有人都是你的事,我没什么想说的,别一次次问了。」我打开游戏玩了会儿,陆远洲坐在我身边,端着杯咖啡,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过了会儿,陆远洲说:「你下次再在外面动手,就滚回家待着,别他妈丢我的人。」他说脏话的时候声音放得很轻。我说:「她骂我贱。」陆远洲:「骂得不对吗?你不就是不要脸?勾搭了你哥,你哥进去了,又觍着脸来找我,你很自豪是不是?」我对这个字真的应激,直接把手机砸在他额头上,锋利的边缘把他那张金贵的脸砸出了血,好在不多。砸完了,我也愣了,随手把手机往旁边一扔,道:「不好意思,没忍住。」他像是在极力压抑怒火。「你有什么脸和我动手?」我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他:「你可以还手,我不会告诉别人你打女人。」陆远洲粗暴地擦去额前的血。「沈长宁,你当初想方设法和我结婚,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不说话,他像是气极了,用力把我推在床上,扯了我的裙子。这一次他没有做多余的威胁,直接把我按住。我趴在床上,在生涩的痛意里回忆着我家出事以后,我一次次给陆远洲打电话。他不耐烦地接了,答应出来见我。他被奶奶养大,最听老人的话,那阵子老太太重病弥留,唯一的心愿就是想看他结婚。老太太对我很满意,毕竟我提前埋了线,和老太太接触很久,于是陆远洲娶了我。婚礼当日,他收到我养父的儿子发给他的照片。照片里我们都穿着校服,我坐在名义上的哥哥腿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承受着他的亲吻——这不是陆远洲第一次看见我们接吻了。陆远洲再没给过我好脸色。但老太太的病莫名其妙就好了起来,我们就还是夫妻。这会儿他抓着我的肩膀,声音里带着一股狠意:「问你话呢,说话!」我说:「我和你结婚,就是为了让你掏钱给我养父续命。」他不满意,更加用力,我紧紧握着拳头,指甲都陷进肉里。「你那本日记是鬼写的?」他从床头柜里拿出那个白色的本子扔给我。里面写满了我幼稚的心事,喜欢这两个字总是和陆远洲这三个字连在一起。我不想看,他非逼我看。陆远洲笑了,掰着我的脸,强迫我看他。「你这么不想承认,是不是因为你还喜欢你哥?」我听到他一字一句道:「沈长宁,你这个下贱的女人,你既然已经嫁给我,就死了这条心。」「而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这种女人。」等他终于结束,我红着眼把日记扔到垃圾桶里。 4可能是运动后血液循环加速,他额前伤口又开始流血。他叫家庭医生来处理他的伤口,我抱着胳膊坐在一边,说:「我也受伤了,我也要处理。」家庭医生是个三十多的知性美女,处变不惊回头看我,问:「您哪里受伤了?」我平静地说:「我下面受伤了。」陆远洲黑着脸看我:「你嘴上没把门的吗?」我不甘示弱:「那你想让我自己挺着?」知性美女见惯世面,继续处理陆远洲的伤口,然后拿了一管软膏递给我,让我自己涂。陆远洲处理完一片狼藉,接了个电话,他看我一眼,拎着外套出门,半夜还不回家。我给陆远洲打电话,问:「你在哪儿?」陆远洲那边声音嘈杂,「关你什么事。」「你不回家起码要和我说一声吧。」我的声音很平静。「凭什么和你说?你算老几。」他想赢过我的时候总是幼稚得可怕。我说:「你不回家也没消息,我会担心你的人身安全,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陆远洲顿了顿才说:「别装了,卡在卧室抽屉里,想要钱自己去花。」他挂了电话。我发现本该被扔掉的日记不知什么时候被陆远洲找回来,放在电视柜上。我蹲在地上一页页地看,那么多个喜欢,看得我都不认识喜欢这两个字了。第二天,我把日记烧了。陆远洲回来正好见到这一幕。他来不及抢救,看着洗手池里的黑灰,脸上第一次有了非常明显的怒意。他把我推到一边,问:「你烧它干什么?」我说:「不烧,让你留着当武器羞辱我吗?」陆远洲咬牙,突然拽着我走到客厅,把我掼在沙发上。「沈长宁,我几次三番容忍你,你别给脸不要,你到底背着我在搞什么小动作?」「我搞什么小动作了?」「你联系我发小那个姓季的助理干什么?买通她监视我?」我没想到他会知道我联系季助理,愣了一下,移开目光:「不是。」陆远洲也许是看出我的心虚,拿出一根烟却不抽,冷笑一声:「沈长宁,你人烧成灰了嘴都是硬的,口口声声说不喜欢我,和我结婚只为了我的钱,结果从十年前就想着嫁给我,嫁给我以后又背着我搞小动作,怎么,你想让我爱上你不成?」手机震了一下。季月发消息给我,约下次见面的时间。我突然觉得有点疲惫,因为我一直以来计划着的事情终于要做成了。做成以后,我和陆远洲再也没有见面的可能。我看着眼前的男人,疏朗的眉眼,像温暖的湖,让我想跳进去淹死。我突然后悔过去和他针锋相对,为什么我总像个刺猬似的,他和别人怎么能一样呢。想了想,我说:「你别这样好吗,我们就算做不成朋友,也不至于做仇人吧。」陆远洲第一次见我服软,嗤笑一声:「被我戳穿了,心虚了?不装云淡风轻了?」人就不该服软,本来我确实云淡风轻,现在被他这么说,心里突然难过得不行。他却像是终于找到机会,拼命出招。「沈长宁,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写了一日记本的喜欢我,转头又和你哥抱着亲?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处了,别告诉我你和你哥睡过。」我勉强用平静的声音说:「别说了好吗,我不想和你吵架。」「你不想,我想。」他抬起我的脸,「你的喜欢怎么这么廉价呢?和你这个人一样廉价。」他等我的回应,等我解释,但我没办法出声。过了很久,我才说:「陆远洲,算我求你……少说两句好吗,我的心也是肉做的。」陆远洲推开我,不屑地说:「你有心吗你?什么东西。」 5我当然是有心的。之前我看过一部韩剧,里面有一句台词说:「人在只写给自己看的日记里,也会撒谎。」但我没有撒谎。我的日记,是我对未来的全部憧憬。我第一次知道陆远洲,是听人说,高年级的一个学长打了化学老师。因为老师猥亵女学生,他去办公室送作业,正好撞到了。大家都说他长得很帅,我跑去看他,只记得他的手指很长。我猜那双手打起人来一定很疼。要是能帮我打死我哥和那个姓季的男人就好了。很多学妹给他送水,但他谁的也不接,唯一一次例外是我。那时候的他脸上有我忘不掉的光彩,像是在黑夜里也能发光的星体,很璀璨。他说:「你叫沈长宁是吗?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我愣愣地说:「你认识我啊?」他用那双我很喜欢的手握着可乐瓶子,眼里带点少年人的羞涩,说:「你很出名。」「我哪儿出名啦?」「你长得很漂亮。」他认真地说。不带评判,不带揶揄,不带猥琐,他用那种透明的眼神看着我,认真地说,我长得很漂亮。我也不知怎么想的,扭头就走。那个姓季的男的也和我说过这句话。我十四岁的时候被我哥带出去,姓季的男的坐在我对面,笑着摸了摸我的脑袋,挺温和地说:「你长得很漂亮。」我知道他是大人物,我哥和我说过。那天出门之前,我哥说:「你乖乖的,别乱讲话,别惹季先生不开心。」第二天我一瘸一拐地推开房间门,哭得什么都不记得,只觉得全身很疼,走了好几步,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忘了穿裤子。到家以后我和养父说了,他也是一样的说辞,让我不许乱讲话。我是抱养的,我哥是他亲生的,他做出这个选择不意外。我想去报警,我哥就把视频给我看。他说:「宁宁,你当然可以去闹,只要你能受得了别人的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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