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一部80年代初国外著名短篇科幻小说说的名字?

太原之恋【文】刘慈欣诅咒1.0诞生于2009年12月8日。
这是金融危机的第二年,人们本来以为危机快要结束了,没想到只是开始。社会处于一种焦躁的情绪中,每个人都需要发泄,并积极创造发泄的方式,诅咒的诞生也许与这种氛围有关。
诅咒的作者是一个女孩儿,18岁至28岁之间,关于她,后来的IT考古学家们能知道的就这么多。诅咒的对象是一个男孩儿,20岁,他的情况却都记载得很清楚,他叫撒碧o(╯□╰)o,在太原工业大学上大四。他和那女孩儿之间发生的事儿没什么特别的,也就是少男少女之间每天都在发生的那些事儿,后来有上千个版本,这里面可能有一个版本是真实的,但人们不知道是哪一个。反正他们之间的事情都结束后,那女孩儿对那男孩儿是恨透了,于是编写了诅咒1.0。
女孩儿是个编程高手,真不知道她怎样学来的这个本事。在这个IT从业者人数急剧膨胀的年代,真正精通系统底层编程的人却并未增加,因为能用的工具太多了,也太方便了,没必要像苦力似的一行行编代码,大部分都可以用工具直接生成。即使像女孩儿要做的编写病毒这样的活计也是一样。众多的黑客工具让编写病毒成为件把几个现成模块组装起来就行的事儿,或者更简单,对单个模块修改一下即可。在诅咒之前大规模流行的最后一个病毒熊猫烧香就是这么弄出来的,但这个女孩儿却是从头做起,没有借助任何工具,自己一行一行地写代码,像勤劳的农家女用原始的织布机把棉线一根一根织成布,想象她伏在电脑前咬牙切齿敲键盘的样子,我们不由想起拜伦《西里西亚织工》中的两句诗:老德意志,我们在织你的尸布,我们织!我们织!!
诅咒1.0是历史上在传播方面最成功的计算机病毒,它成功的主要原因在两个方面:首先,诅咒不对感染者进行任何破坏(其实其他的病毒大部分也没有破换的企图,所造成的破坏是由于其低劣的传播或表现技术所致,诅咒在避免传播中的副作用这个方面做的很完善);它的表现也很克制,在大部分被感染的电脑上都没有任何表现,只有当系统条件组合符合某一方式时(大约占总感染数的十分之一),才进行表现,且每台机只表现一次。具体表现方式为:在被感染的电脑上弹出一个显示——
撒碧去死吧!!!!!!!!!
如果点击这个显示,就会出现关于撒碧更进一步的信息,告诉你这个被诅咒者是中国山西省太原市太原工业大学××系××专业××班××宿舍楼××寝室。如果不点击,这个显示将在三秒钟内消失,且永不再这台电脑上重新出现,因为被记忆的有硬件信息。所以即使重转系统后也一样。
诅咒1.0成功传播的第二个原因在于系统拟态技术,这倒不是女孩儿的发明,但这项技术被她熟练地用到了极致。系统拟态就是把病毒代码的很多部分做成与系统代码相同,而且采用与系统进程类色的行为方式,杀毒软件在杀灭该病毒时,极有可能把系统也破坏掉,最后不得不投鼠忌器。其实,瑞星、NORTON等都曾盯上过诅咒1.0,但他们随后就发现自己惹上越来越多的麻烦,甚至发生了比NORTON在2007年误删WINDOWS XP系统文件更恶劣的后果,加上诅咒1.0在传播中没出现任何破坏行为,且所占系统资源也微不足道,他们就先后把它从病毒特征库中删掉了。
诅咒诞生之日,正是些科幻的刘慈欣第264次因公来来太原之时,尽管这是他最讨厌的一座城市,因为来时他还都要逛街,到柳巷的一个小店区为他那老掉牙的ZIPPO打火机买一瓶专用汽油,这是目前极少数不能从Taobao或Ebay邮购的东西。前两天刚下过雪,像每次下雪一样,雪被地压成了黑糊糊的冰,他摔了一跤,屁股的疼让他忘了在进火车站时把那一小瓶汽油从旅行包中拿出来装到衣袋中,结果过安检时被查了出来,没收后又罚款200元。
他更讨厌这座城市了。
诅咒1.0流传下去,五年,十年,它仍然在日益扩展的王阔时节静悄悄地繁衍生息。
这期间,金融危机过去了繁荣再次到来。随着石油资源的渐渐枯竭,煤炭在世界能源中的比重迅速增加,底下的黑金为山西带来滚滚财源,使其成为亚洲的阿拉伯,省会太原自然也就成为了新的迪拜。只是一个具有煤老板性格的城市,过去穷怕了,即使在本世纪初仍处于贫寒的日子里,下面穿露屁股的破裤子之时,上身也穿着名牌西装,在下岗工人成天堵大街的情况下建起国内最豪华的歌厅和洗浴中心。现在它成为了真正的暴发户,更是在歇斯底里的狂笑中穷奢极侈,迎泽大街两旁的超搞建筑群令上丄海浦东相形见绌,而这条除长安街外全国最宽直的大姐则成了终日难见阳光的深谷。有钱和没钱的人怀着梦想和欲望拥入这座城市,立刻忘记了自己是谁和想要什么,之时跌入繁华喧闹的漩涡旋转着,一年转三百六十五圈。
这天,第397次来太原的刘慈欣又到柳巷去买汽油,忽见街上有一位飘逸的帅哥,他的长发中那一缕血海格外引人注目,他就是险些科幻后写奇幻再后来科奇都写得潘大角。被太原的繁荣所吸引,大角抛弃上丄海移居太原,大刘和大角当初分别处于科幻的硬软两头儿,此时相见不亦乐乎。在一家头脑店(头脑是本地的的一种传统美食)酒酣耳热之时,刘慈欣眉飞色舞地说出了自己下一步的宏伟创作计划:计划写一部十卷300万字的科幻史诗,描写200个文明的2000次毁灭和多次因真空衰变而发生的宇宙格式化,最后以整个已知宇宙漏入一个抽水马桶般的超级黑洞结束= =+。大角很受感染,认为两人有合作的可能:同一个史诗构思,刘慈欣写硬的不能再硬的科幻版,面向男读者;大角写软得不能在软的奇幻版,面向MM们。大刘大角一拍即合,立刻抛弃一切俗务投身创作。
在诅咒1.0十岁生日时,它的末日也快到了。VISTA以后,微软实在难以找到对操作系统频繁升级的理由,这多少延长了诅咒1.0的寿命,但操作系统就像暴发户的老婆,升级总是不可避免的,诅咒1.0代码的兼容性越来越差,很快就将沉入网络海洋的底部,成为死亡沙子消声匿迹。但正在这时,诞生了一门新的学科:IT考古学。按说网络世界的历史还不到半个世纪,没什么古可考,仍然有很多怀旧的人热衷此道。IT考古主要是发觉那些仍活在网络世界某些犄角旮旯的东西,比如十年来都没有点击过仍能点开的网页,二丄十年没有人光顾但仍能注册发帖的BBS等等,这些虚拟古董中,来自“远古”的病毒时IT考古学家们最热衷寻找的,如果能找到一个十多年前诞生的仍在网上活着的病毒,他们就有了在天池中发现恐龙一般的感觉。
诅咒1.0被发现了,发现者把病毒的全部代码升级到新的操作系统下,这样就能保证它再存活下去。这就是诅咒2.0。人们把十前诅咒1.0的创造者叫诅咒始祖,把这个IT考古学家叫做诅咒升级者。诅咒2.0在网上出现的那一刻,在太原火车站附近的一个垃圾桶旁,大刘和大角正在争抢刚从桶中翻到的半袋方便面。他们卧薪尝胆五六年,各自写出两部300万字的十卷科幻和奇幻史诗,书名分别为《三千体》和《九万洲》(- -#)。两人对这两部巨作充满信心,但是找不到出版者,于是一起变卖了包括房子在内的全部家产并预支了所有退休金自费出版,最后,《三千体》和《九万洲》的销量分别是15本和27本,总数42,科幻迷都知道这是个吉利的数字,在太原举行了隆重的签售仪式后(同样是自费),两人就开始了流浪生涯。
太原是一个最适合流浪的城市,在这个穷奢极侈的大都市里,垃圾桶里的食品是取之不尽的,最次也能找到几粒被丢弃的工作丸。住的地方也问题不大,太原模仿迪拜,在每一个公交候车亭里都装上了冷暖空调。如果暂时厌倦街头,还可以去救助站呆几天,那里不仅有吃有住,太原久已繁荣的性服务业还响应政丄府的号召,把每周日定为对弱势群体的性援助日,救助站就是那些来自红灯区的自愿者们开展活动的地方之一。在城市各阶层幸福指数调查中,盲流乞丐位列首位,所以大刘和大角都后悔没有早些投入这种生活。
两人最惬意的时候是《科幻大王》编辑部每周一次的请客,一般都是去唐都这样的高级地方。太原的《科幻大王》深得科幻杂志的精髓,知道这种文学载体的灵魂就是神奇感和疏离感,而现在高技术幻想已经没有这种感觉了,技术奇迹是最平淡不过的事儿,每天都在发生,倒是低技术幻想具有神奇和疏离感,于是他们创立了幻想未来低技术时代的反浪潮科幻,取得巨大成功,迎来了世界科幻的第二个黄金时代,为了彰显反浪潮科幻的理念,《科幻大王》编辑部拒绝一切电脑和网络,只接收手写稿件,用铅字排版印刷,还用每匹相当于一辆宝马车的价格买回几十匹蒙古马,并在编辑部旁建设豪华的马厩。杂志社人员出行一律骑着绝对没有上网的骏马,城市某处如果听带“嘚嘚”的清脆马蹄声,那就是SFK的人来了。他们常请刘慈欣和大角吃饭,除了因为这两个人以前写过科幻外,还因为虽然他们现在写的科幻已经很不科幻了,但他们本人按照反浪潮科幻的理念却是十分科幻的,因为他们上不起网。也很低技术。
SFK、大刘和大角都不知道,他们这个共同的特点将就他们的命。
诅咒2.0又流传了7年,这时,一个后来被成为诅咒武装者的女人发现了它。她仔细研究了诅咒2.0的代码,即使经过升级,她仍能感受到17年前诅咒始祖的仇恨和怨念,她与始祖有着相同的经历,也处于每天像牙痛般咒恨某个男人的阶段,但她觉得那个17年前的女孩儿既可怜又可笑:这么做有何意义?真能动那个臭男人撒碧一根汗毛吗?这就像百年前的怨女在写了名字的小布人儿上扎针的愚蠢游戏一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结果只是使自己更郁闷。还是让姐姐来帮帮你吧(正常情况下诅咒始祖应该活着,但诅咒武装者肯定要叫她阿姨了)。
07年后的今天已经完全是一个新时代了,这是,世界上的一切都落网了。这么说是因为,在17年前网络上的东西只有电脑。但今天的网络就像一棵超级圣诞树,这世界上的几乎所有东西都挂在上面闪闪发光。以家庭为例,家里所有通电的东西都联上了网并受其控制,甚至连指甲刀和开瓶器也不例外,前者可通过减下来的指甲判断你是否缺钙并通过短信或E-MAIL告知,后者可判断酒是否真品并发送中奖通知,而对于过度酗酒者,则间隔很长时间才能开一次瓶……在这种情况下,通过诅咒病毒直接操纵硬件世界成为可能。
诅咒武装者给诅咒2.0增加了一个功能:如果撒碧坐出租车,就撞死他!
其实对于这个时代的一个AI编程高手来说,这点并不难做到。现在的汽车已经完全无人驾驶,网络就是驾驶员,乘客上出租车时要刷卡,这是新的诅咒就可以通过信用卡识别他的身份。只要上了车并被识别,杀他的方法多不胜数。最简单的就是径直撞向路边的建筑物,或从桥上开下去。但诅咒武装者想了想,并不愿简单地撞死撒碧。而是为他选择了一个更为浪漫的死法,完全配得上他对17年前的那个妹妹做的事(其实诅咒武装者和别人一样,根本不知道撒碧对始祖做了什么,也可能错根本不在这男孩)。经她升级的诅咒在得知目标上车后,就不理会他设定的目的地,疯狂猛开,从太原一直开到张家口,现在,那里再向前已经是一片沙漠了。车就停在沙漠深处,并切断与外界的一切通讯联丄系(这是诅咒已驻留在车内电脑,不需网络了)。这辆出租车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小。即使偶尔有人或车靠近,它就立刻躲到沙漠的另一边,无论过去多长时间。车门从内部是绝对打不开的。这样,如果在冬天,撒碧将被冻死;如果在夏天,撒碧将被热死;如果在春秋,撒碧将被渴死饿死。
就这样,诅咒3.0诞生了,这是真正的诅咒。
诅咒武装者是一名AI艺术家,这也是一族新新人类,他们通过操纵网络做出一些没有实际意义但具有美感(当然这个时代的美感与十几年前不是一回事了)的行为艺术,比如让全城的汽车同时鸣笛走出某种旋律,让大酒店的亮灯窗口组成某个图形等等。诅咒3.0就是一件这样的作品,不管其是否真能实现其功能,它本身就构成了一件卓越的艺术品。因而在第2026年的上丄海现代艺术双年展上得到好评,虽然因其人身伤害内容被警方宣布为非法,但仍在网上进一步流传开来,众多的AI艺术家加入了对这一作品的集体创作,诅咒3.0飞快进化,越来越多的功能被添加进来:
如果撒碧在家,煤气熏死他!这也比较容易,因为每家的厨房都有网络控制,这样户主们就可以在外面遥控厨房做饭,这当然包括打开煤气的功能,而诅咒3.0当然可以使房间里的有害气体报警失效。
如果撒碧在家,防火烧死他!很容易,包括煤气在内,家里有很多可以点火的东西,比如摩丝发胶什么的,都联在网上(可通过网络由专业发型师做头发),火焰报警器和灭火器当然也可以失效。
如果撒碧在洗澡,放开水烫死他!如上,很容易。
如果撒比去医院看病,开药毒死他!这个稍有些复杂。给目标开特定的药事很容易的,因为现在医院的药房全部是自动取药,而且药房系统都联网,关键是药品的包装问题;撒碧不是SB,要让他拿到药后愿意吃才行,要做到这点,诅咒3.0需要追溯到制药厂的生产包装和销售环节,还有一盒表里不一的药只卖给目标,真的有些复杂,但能做到,而且对于AI艺术来说,越复杂,作品的观赏价值就越高。
如果撒碧最飞机,摔死他!这不容易,比出租车操作难多了,因为被诅咒的只有撒碧一人,诅咒3.0不能杀死其他人,而撒碧大概没有专机,所以摔死他是不可能的。但可以这样:目标所乘坐的飞机舱内突然在高空失压(用开舱门或别的什么办法),这是,在所有乘客都戴上的氧气面罩中,只有撒碧的面罩没有氧气。
如果撒碧吃饭,噎死他!这个看似荒唐,其实十分简单。现代社会的超快节奏催生了超快餐食品,就是一粒小小的药丸,名称叫工作丸。工作丸密度很大,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像一颗子弹头,服下去会在胃中膨化,类似于以前的压缩饼干。关键在生产过程中做手脚,生产出一粒超快速膨化的工作丸,再控制销售过程专卖给撒碧,他在进工作餐时,喝水吧工作丸送下去,结果小丸子在嗓子眼就膨化了。
……
但诅咒3.0从来没有找到目标,也没有杀死过任何人,早在诅咒1.0诞生时,撒碧收到了不小的骚扰,还有媒体记者因此采访过他,是他不得不改了名,甚至连姓也改了,姓撒的人本来就少,加上这个名字不雅的谐音,在这个城市里面没有重名。同时,病毒中记录的撒碧工作单位和住址仍是他十几年前所上的大学,使得定为他更不可能。诅咒曾经拥有了进入公安厅电脑追溯目标改名记录的功能,但没有成功。所以在以后的4年中,诅咒3.0仍然只是一件AI艺术品。
但是诅咒通配者出现了,他们是大刘和大角。
通配符是一个古老的概念,源自导师时代(这是对操作系统的上古时代——DOS操作系统时代的称呼),最常见的通配符有“*”和“?”两种,用于繁殖字符串中的一切字符。其中“?”指单一字串,“*”纸袋的字符数量不限,也最常用。比如:刘*,指姓刘的所有人;山西*,指以山西打头的所有字串,而如果只有一个*,则纸袋一切了。所以在导师时代,del *.*是一个邪恶的命令(del是删除命令,而DOS系统下的文件全名分为文件名和扩展名两部分,用.隔开。)在以后的操作系统演进中,通配符一直存在,只是系统进入图形界面后人们很少使用命令行操作,一般人就渐渐把它淡忘了,但包括诅咒3.0在内的各种软件中,它是可用的。
这天是中秋节,明月在太原城的璀璨灯火中像个脏兮兮的烧饼。大刘和大角在五一广场的一个长椅子上坐下来,白来他们下午从垃圾桶中翻出的五个半瓶酒,两袋半平遥牛肉,几乎一整袋晋祠牛肉和三粒工作丸,准备庆祝一番。天刚黑的时候,大刘还从一个垃圾桶中翻出一台破笔记本电脑,他声称自己能把它修好,否则这一辈子计算机工作就算白干了。他蹲在长椅旁紧张地捣鼓起来,同时和大角意犹未尽地回味着下午救助站的性援助。大流热情地请大角把三粒工作丸都吃了,这样可为自己省下不少酒肉,但大角并不上当,一粒也没吃,之时喝酒吃肉。电脑很快能用了,屏幕发出幽幽的蓝光,大角发现无线上网功能竟然也恢复了,就立刻抢过电脑,先上QQ,他的号早就不能用了;再上九州网站天空之城豆瓣水木清华大江东去……那些链接都早已消失,最后他扔下电脑长叹一声:“唉——昔人已乘黄鹤去。”
大刘拿过半瓶酒合起来,看了看屏幕:“此地连黄鹤楼也没留下。”
然后大刘便细细查看电脑中的东西,发现里面安装了大量的黑客工具和病毒样本,这可能是一个黑客的本本,也学识在逃避AI警察的追捕时匆忙扔到垃圾桶中的。他顺手打开了一个桌面上的文件,是一个已经反编译出来的C程序,他认出了,这正是诅咒3.0。他随意翻阅着代码,回忆着自己编写电子诗人的时光,酒劲上来时但到了目标识别参数那部分,大角在一边喋喋不休地回忆当年峥嵘的科幻岁月,大刘也很快受了感染,推开本本一同回忆起来。想当年,自己那上帝是叫的充满阳刚之气的毁灭史诗曾引起多少男人的共鸣啊,曾让他们中的多少人心中充满了军国主义和恐怖分子的万丈激情!可现在,15本,仅仅卖出15本!他奶奶的!他又管辖区一大口,那还是一瓶老白汾,这酒的味道在这个年代已经面目全非,有点像威士忌了,淡酒精度一点没减。他开始恨男读者,进而恨所有的男人,他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屏幕上诅咒3.0的目标参数,说:“很拽的圆润木妖怪&胡东奇(现在的男人每一个好东西)。”顺手把姓名由“撒碧”换成“*”、工作单位和住址也由“太原工业大学,××系,××专业,××宿舍楼,××寝室”换成了“*,*,*,*,*”,只有性别参数仍为“男”。
大角也处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感慨中,想当初,自己那色彩绚烂意境悠远的美文如诗如梦,曾经迷倒多少MM,连自己也成为她们的偶像。可现在,看看旁边经过的那些妙龄MM,居然没一个朝自己这边看一眼,这太让人失落了!他扔出一个已空的酒瓶,喃喃说道:“圆润木素胡东奇,雨润豆素?(男人不是好东西,女人就是?)”说着,把目标参数中的性别由“男”改成“女”。大刘不干了,觉得这没女人什么事,自己那些粗陋的小说从来也不指望获得女读者的青睐,就又把性别参数改回“男”,大角再改成“女”,两人为惩罚自己的忘恩负义的读者群争执起来,太原也在成为寡妇城市和光棍城市的可能性之间摇摆不定。大刘大角最后抡起酒瓶打了起来,知道一个巡警制止了他们。两人摸着脑袋上的鼓包,达成了一个妥协,把目标的性别参数改成了“*”,完成了诅咒3.0的通配。也许是因为大家的干扰,或由于已经烂醉。他们谁也没动“太原市、山西省、中国”这三个参数。这样,诅咒4.0诞生了。太原被诅咒了。新版诅咒诞生之际,立刻意识到了自肩负的宏伟使命,由于这个操作太宏大了,诅咒4.0们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留下足够的时间让自己充分繁殖,已达到操作所需的足够的数量,同时互相联丄系。慢慢生产一个统一行动的总体规划,计划的总原则是:对诅咒目标的清楚首先从软性操作开始,然后过渡到硬件操作并逐步升级。10小时候晨曦初露时,操作开始。软操作主要针对敏丄感的、神经脆弱的和冲动型的目标,特别是那些患有抑郁症和狂躁症的男人女人,在这个心理病和心理咨询泛滥的时代,诅咒4.0很容易找到这类人。在第一批操作中,有3万名刚从医院完成检查的人被告知患有肝癌胃癌肺癌脑癌肠癌淋巴癌白血病、最多的是食道癌(本地区高发癌症),另有2万名刚化验过血的人被告之HIV阳性。这些结果并非来自简单的伪造诊断结果,而是由诅咒4.0直接操纵B超、CT、核磁共振仪、血液化验仪等医疗设备得出的“真实”结果,即使去不同医院复查,结果也一样。这5万人中,大部分选择了治疗,但有四百多人本来就活腻歪了,得知诊断结果后立刻一了百了,以后还陆续有做此选择的。随后,5万名敏丄感的抑郁的或狂躁的男女都接到了配偶或情人的电话,男人们听到他们的女人说:你看你那个熊样屁本事没有你还像个男人吗我已经和某某好了我们很和谐很幸福你去死吧;男人们对他们的女人说:你已人老珠黄其实你当初就是恐龙窝瞎了眼了怎么看上你的现在我和小三在一起我们很和谐很幸福你去死吧……这个诅咒4.0编造的情敌大都是目标本来就最讨厌的人。这5万人中,大部分都通过直接找对方质问而消除了误会,但也有约百分一的人选择了他杀或自杀(他杀是怎么回事?买凶找人杀自己还是杀别人?),其中的一部分两者同时做了。还有另外一些软操作,比如在已经势不两立剑拔弩张的极大黑帮势力之间挑起大规模械斗,或者把被判无期或有期徒刑的罪犯的判决书改成死刑并立即执行等等。但总的来说,软操作效率很低,总共清除的目标也就是几千人。不过诅咒4.0有着正确的心态,知道大事情是从一点一滴坐骑的,不以恶小而不为,所有的手段一定要都试到.这天早晨的交通高峰时段,从城市地下传来一连串沉闷的爆炸声,这是地铁相撞的声音。太原市的地铁建成较晚,设计时正值城市成为暴发户,所以十分先进,磁悬浮并在真空隧道中运行,以高速闻名,被称为准时空门,意思是从起点进去后很快就能从终点 。因此它们的相撞也格外惨烈,地面因爆炸隆起的一座座冒出浓烟的小山包,像城市突然长出的暗疮。这是,城市中的大部分汽车已被诅咒控制(这个时代,所有的汽车都能在网络AI的控制下自动行驶),成为进行诅咒操作的最有力工具。一时间,全城的上百万辆汽车像做布朗运动的分子那样横冲直撞,但这种撞击并非杂乱无章,而是遵循着经过严密优化计算的规律和顺序,每辆车首先尽可能都在追逐并横冲直撞行人,车与车之间密切配合,对行人围追堵截,并在空地和广场上形成包围圈,最大的包围圈在五一广场几千辆汽车围成一圈向心撞击,一下子就清楚了上万个目标。当外面的行人几乎都被清除或躲入建筑物时,汽车开始撞向附近的建筑物,以清除车内的目标。这种撞击同样是经过精密组织的,对于人口密集的大型建筑物,车辆会集中撞击,后面冲来的的车会窜到前面已撞毁的车上面,就这样一层层堆起来,在市里最高建筑三百层的煤交会大厦下面,撞来的车辆堆到十多层,疯狂燃烧着,像是最在大厦周围的一圈火化柴堆。在大撞击的前夜,夜里出现出租车集体排长队加油的奇观,在撞击时它们的邮箱都是满的,像一堆巨型燃丄烧弹,加剧了火势。政丄府发出紧急通告,宣布城市处于危机状态,呼吁人们呆在家里。这个决定最初看来是正确的,因为与大型建筑相比,居民大楼遭到的袭击并不严重,这是因为居民区的街道显然不像城市主要街道那么宽敞,大撞击开始后不久就被堵塞了。但很快,诅咒4.0把每一户人家变成死亡的陷阱,煤气和液化气全部开放,达到爆燃浓度后即点火引爆,一座座居民楼在爆炸中被火焰吞没,有的建筑物整座被炸飞了。整座城市陷入一片火海,至此,诅咒历史上的前三个关键人物都死于诅咒。由于很少接触上网的东西,同其他盲流哥们儿一样,大刘和大角逃过了诅咒最初的操作。在后期操作开始后,他们凭着在城市中长期步行练就的技巧,以与其高龄不相称的灵活躲过了多次汽车的冲撞,又凭着对市区道路的熟悉,在大火的初期幸存下来。但情况很快变得险恶了,整座城市变成火海时,他们正在还算宽阔的打营盘十字路口中心,窒息的热浪开始笼罩一切,周围高层建筑中的火焰像巨型蜥蜴的长舌般舔过来。描写过无数次宇宙毁灭的大刘此时惊慌失措,而作品充满人文主义温情的大角却镇定自若。大角拂须环视着周围的火海,用悠长的语调说:“早知——毁灭——如此壮——观,当初——何不——写——之?”大刘两腿一软坐到地上:“早知毁灭这么恐怖,当初写它真是吃饱撑的!唉,俺这个乌鸦嘴,这下可好……”最后他们达成了一致:只有牵涉到自个儿的毁灭才是最刺激的毁灭。这时,他们听到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像这火海中的一块晶冰:“刘和角,快走!!”循声望去,之间两匹快马如精灵般穿出火海,马上是SFK编辑部最漂亮的两个长发MM,她们把大刘大角拉上马背,骏马在火海的间隙中闪电般穿行,飞越过一排排燃烧的汽车残骸。不一会儿,眼前豁然开朗,马已奔上了汾河大桥。大刘和大角深吸清凉的空气,抱着MM的纤腰,脸上感受着她们长发的轻拂觉得这逃生之路还是太短了。过了桥就基本进入安全地带,很快,他们和SFK编辑部的其他人会和,他们都骑着高头大马,这威武的马队向晋祠方向开去,吸引着路边步行逃生者们惊羡的目光。大刘大角和SFK们都看到,幸存者的队伍中还有一名骑自行车的人,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为这年代自行车也都由网络控制,诅咒在就把所有自行车完全锁死了。骑车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他是撒碧。由于早年被诅咒病毒骚扰,撒碧对网络产生了本能的恐惧和厌恶,在生活中尽可能减少与网路的接触,比如他骑的自行车就是一辆二丄十年前的老古董。他住的地方在汾河岸边,靠近城市的边缘,在大撞击开始时,他就骑着这辆绝对没有上网的自行车逃了出来。其实,撒碧是这个时代少有的知足的人,对自己艳遇不断的一生很满足,就是死了也无怨无悔。马队和撒碧最周上了山,大家站在山顶呆呆地看着下面燃烧的城市,这里狂风呼啸,这风掠过周围的群山,从四面八方向心地刮向太原盆地,补充那里因热力而上升的空气。距他们不远,省政丄府和市政丄府的主要成员正在走下载他们逃离火海的直升机,市长的口袋里还装着一份发言稿,那是即将到来的城庆日的发言。确定太原城的诞生日期破费了番周折,专家们称:公元前497年前古晋阳城问世,经历春秋、战国至唐、五代等十数个朝代,太原一直是中国北方的一个军事重镇,从公元979年赵宋毁太原,新兴的太原又先后在宋、金、元、明、清等数朝中崛起,不仅是军事重镇,而且发展成著名的文化古城和商业都会。于是提出了城庆口号:热烈庆祝太原建市2500年!现在,经历了25个世纪的城市正在火海中化为灰烬。这是,同行的军用电台终于接通了与中央的联丄系,告知他们救援大军正在从全国四面八方赶来,但通信很快又中断了,只听到一片干扰声。一小时后,他们接到报告,各路救援队停止前进,空中救援机也转向或返回。省AI安全局的一名负责人打开笔记本电脑,上面显示着最新编译的诅咒5.0的代码,在目标参数中,其中的“太原市”、“山西省”、“中国”也换成了“*”、“*”、“*”。再贴一篇大刘的童话。烧火工刘慈欣萨沙站在极东岛上看着帆船在海天连线处消失,知道自己被扔在世界尽头了。他打量四周,这座世界最东面的孤岛像一块露出海面的锈铁,毫无生机。萨沙向岛内走去,连日的晕船让他步履虚飘,岛很小,他很快走到了中央,看到一座小丘上有一个黑洞,像一只盯着他的怪眼,洞的周围散落着一层黑煤面,他知道这是一个矿井。在洞旁边的空地上有一口大铁锅,安放在高大的石灶上,他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锅,倒扣过来能做一个大房顶,那也是他见过的最大的房顶。萨沙以前没见过很大的房子,因为他没出过远门,自从爱上冰儿,世界的其余部分对他再也没有吸引力了,但这次为了冰儿,他一下子就来到了世界的尽头。石灶里没有火,空气中充斥着奇怪的油腥味,是从大锅中散发出来的。矿井里黑不见底,但萨沙发现黑暗深处有一点摇曳的火光,后来他看清了那是一辆缓慢上行的矿车上的火炬,直到走近,他才发现矿车是被一个人拖着,堆满煤快的小车沿着破旧的木头轨道吱吱呀呀地移出井口,阳光照到矿工身上,萨沙看到他是一个细高的老头,干瘦黝黑,像一段从煤层中挖出来的枯树根。“帮帮我。”老人说,萨沙于是到后面去推车。车到大锅旁的煤堆边停了下来,看来这个小矿井中出的煤全部用于烧这口大锅。老人精疲力尽地靠着车轮坐在地上,喘息着。“我来找你,我来求你。”萨沙说,他不用问这人是谁,肯定是他要找的,极东岛上只住着这一个人。“我有什么好求的,一个烧火的,一辈子吃苦受累的命。”老人摆摆手说。“人们说你能让得绝症的人活下去。”“我自己都活不了多久了,老了。”烧火工长叹一声。“地上的每一个人,在天上都有一颗属于他的星星,如果那颗星星出了毛病,星光照不到那人身上,那人就病了,如果星光长时间暗下去,那人就得了绝症。”“这谁都知道。”“你有一本大书,能从里面查出每个人的星星在什么地方,你还能登上天,把出毛病的星星修好。”“你病了?”“我爱的女孩病了,绝症。我知道你在这里要钱没用,但如果你修好她的星星,我为你做什么都行,我为你去死都行!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死在这岛上,没有她我活不下去。”“这就是爱了?”老烧火工抬头看看萨沙,老眼发散的目光费力地焦距在他脸上,略带嘲讽地笑着,但似乎对他有了些兴趣。萨沙没再说话,默默地跪在烧火工旁边。“你不用去死,接我的班吧。”“好的,我接您的班,在这岛上当一辈子烧火工!”老烧火工不动声色地看了萨沙一会儿,突然摇着头笑了起来:“呵呵呵,以前来的那些人也都这么说,等我把他们让我修的那些星星修好,他们都走了。”“我不会走的,我会接您的班,我发誓!”烧火工吃力地站起身,捶着腰说:“那就试试把,我只能每次都试试,我还能什么别的选择?”老烧火工和萨沙开始为登天修星星做准备。首先要造火药,用硝、硫磺和炭配制。硝和硫磺都能从矿井中采到,岛上却没有烧木炭的树木,烧火工用鲸骨代替,烧出来的炭虽然味道难闻,但细腻而滑爽。在环岛的海滩上,堆放着许多大鲸的骨架,那些大骨架在世界边缘的阳光下雪白雪白的,在海风中发出浑厚的声响,走进一个骨架中,萨沙仿佛置身于一座汉白玉宫殿的废墟。烧火工住的小棚屋也是用鲸骨搭起来的,上面蒙着暗蓝色的鲸皮。造火药的进度很慢,烧火工干的磨磨蹭蹭漫不经心,萨沙心急如焚,他催烧火工块些,因为在大洋那边遥远的大陆上,在家乡的小镇中,冰儿的病正在一天天加重。“快有什么用,”烧火工指指天空不耐烦地说,“离上弦月出来还有好几天呢,没有上弦月,怎么登天?”萨沙每天夜里睡前都盯着星空看,盼望着上弦月的出现,那是冰儿的生机。三天后,火药总算配完了,装了满满的一大鲸皮口袋。下一步就是造火箭了。火箭的箭体是一颗完整的鲸牙,必须是笔直的牙,烧火工和萨沙钻进几个硕大的鲸头骨,找到了五颗这样的大牙,每颗有人的大腿粗,立起来比萨沙还高,顶部尖尖的,烧火工把它们的表面打磨的洁白光滑。然后,他又切割打磨一些薄薄的鲸骨板,做成了十五片火箭的尾翼,每片像刀子般锋利,能切肉。他在鲸牙的尾部开了浅槽,把尾翼涂上胶水插进去,胶水是把一种牡蛎碾碎后提取出来的,那种牡蛎常粘在礁石和船底上,用刀都刮不下来。最后,把火药倒进中空的鲸牙中,火箭就做好了。萨沙曾问是不是需要试验一枚,烧火工很有把握地说不用试,肯定能行。这些天烧火工的主要精力还是集中在自己的工作上,他的活儿包括采煤、猎鲸和炼鲸油。萨沙帮着干,发现烧火工的工作极其繁重,像他这样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每天都累得精疲力尽。所有的工作都是为了烧火,每天的烧火时间是凌晨,这时萨沙都睡的很死,烧火工没带他去过。只是有一两次,在后半夜最黑暗的时刻,萨沙在睡意朦胧中隐约知道烧火工驾着小帆船出海了,他回来时太阳已高高升出海面。火箭做完后,烧火工带萨沙去猎鲸。萨沙第一次看到了鲸笛,虽然以前听说过,看到它这么大还是很吃惊。鲸笛是用一根鲸的肋骨做成,弯弯的,有萨沙两个身长,像一把拆了弦的大弓。他和烧火工两人抬着才能把鲸笛送到海滩。这时海边的浪不大,两人抬着鲸笛走到齐腰深的海水中,鲸笛大部分没入水中,只有烧火工抓着的一端在水上,“你要接我的班,就要学会吹鲸笛。”烧火工说着,把嘴凑到鲸笛的一端吹起来。“我什么也没听到。”萨沙说。“鲸笛发出的声音只有鲸能听到,人听不到的。”烧火工说完继续吹,手指还在鲸笛上的一排小洞上不停地按动,他双目半闭,一付很陶醉的样子,“这是鲸求偶的歌声。”烧火工吹了一上午鲸笛,没有什么结果,在失望地返回前他最后试了一次。这时,萨沙看到远方天水连线处出现了一个水包,接着一头鲸的黑色背脊在海面上浮现了一下,然后巨大的鲸尾抬出水面又落下,激起一圈大浪,它穿过平静的海面,向这个方向快速游来。“快跑!”烧火工对萨沙喊道,当萨沙回头跑上海滩时,他仍在水中吹笛,直到鲸接近才拖着鲸笛转身跑上沙滩。被笛声引诱来的大鲸触到了浅海的海底,水中传来一阵轰隆隆的摩擦声,接着,那庞大的躯体借着惯性冲上海滩,它推上来的带沙的浊浪把来不及躲避的烧火工和萨沙冲倒了。大鲸在沙滩上痛苦地滚动着,它是海洋中的动物,在陆地上内脏因自身重量的压迫受到致命的损伤,献血从鲸口中涌出,染红了大片海滩,又染红了冲上来的海浪。大鲸很快停止了滚动,在小山丘般的躯体上掠过最后的死亡抽搐。当鲸完全死亡后,烧火工用斧头和锯剥开它的腹部厚厚的鲸皮,然后用长刀割下里面雪白的脂肪,每块都有一头猪大小。鲸的巨大让萨沙震惊,他觉得他们不是在切割一个动物,而是在一座骨肉之山上开采矿藏。他们把大块脂肪背到大锅处,石灶里已经燃起熊熊煤火,锅底都烧红了,他们登上支在石灶边的梯子,把脂肪扔进锅里,鲸脂块沿着滚烫的锅面滑下,在喧闹的吱吱啦啦声中像冰块一样熔化,琥珀色的鲸油在锅底很快聚集起来。烧火工和萨沙从棚屋里搬出一大盘绳子,绳子用鲸皮搓成,只有小指粗细,却十分坚韧。萨沙想像不出这一大盘绳子有多长,他们两人都抬不动,只能拖着移动。烧火工把一桶鲸油泼到绳盘上,说是能起润滑作用。这是登天前的最后准备了。入夜,上弦月终于出现了,细弯的月牙与上方的两颗星星组成了一个银色的笑脸。烧火工说他们必须尽快登天,等月牙盈起来后就不能好用了。他们把五枚鲸牙火箭和绳盘搬到海滩上,还拿来了小帆船上的两面卷起来的帆,以及两根桅杆,烧火工说到了月牙上,这帆就要当浆使。最后拿到海滩上的是一本厚厚的大书,羊皮书封上镶着古老的徽章和铜角。这些东西都堆在沙滩上的一个大铁锚旁,烧火工把它叫月锚,说是锚固月亮用的。烧火工让萨沙多穿些衣服,说星空中很冷。当上弦月在夜空中移动到合适的位置时,他们开始登天。烧火工把长绳的一头固定在一枚鲸骨火箭的尾部,然后把火箭竖立在鲸骨制成的简易发射架上,他用手指当尺子目测月牙的位置,仔细调整火箭的角度,然后用一把细长的火炬从尾部点燃了火箭。鲸骨火箭呼啸着升空,它喷出的火焰在海面上撒下一片跳动的金辉。火箭很快在夜空中变成一个小小的亮点,它后面拖着两条线,一条是白色的烟线,另一条黑色细线是它拉上去的长绳。那个小光点飞向月牙,最后从一个牙尖附近掠过,光点熄灭,空中的黑色细线弯曲了,长绳和火药耗尽的火箭一起坠向大海,看上去落的很慢,像一根飘落的长发丝。发射失败了。第二次发射也失败了,鲸骨火箭撞到月牙上,残存的火药爆炸了,溅出一大片璀璨的火星,像在月亮上放了一个焰火。第三次成功了,火箭拉着长绳从月牙正上方越过,随后熄灭坠落,把绳子搭在月牙上,就像挂在星空中的一个大钩子上。烧火工和萨沙继续快速放绳子,鲸牙箭体的重量在月牙的另一面拉着长绳下垂,当绳盘放的只剩下薄薄一层时,吊着鲸牙箭体的长绳的另一端垂到地面,两人把绳索的两端都系牢在大铁锚上,夜空中的长绳渐渐拉紧,变得笔直,系在铁锚上的绳结在强劲的拉力下吱吱作响,把绳中的鲸油都挤了出来,铁锚被月亮在沙滩上拖了一小段,但锚尖很快钩住了沙层下坚实的土地,月牙在星空中停止了移动,被锚固住了。烧火工拿出三小段鲸皮绳,用其中的一段把船帆、桅杆和大书捆成一捆,连接在系于铁锚的长绳两端的一端上,又用一段短绳在自己的间缠了几圈,再越过双肩并在胸前打了个结,做的很熟练。他把最后一段绳子用同样的方式捆在萨沙身上。烧火工把自己身上的绳头与长绳联结起来,与那捆东西连在同一端。烧火工拿起一把斧头说,“你年轻力壮,本该先上的,但你是第一次登天,我就先上,再把你拉上去,照我说过的做!”烧火工挥起斧头砍断了与自己和货物相连的长绳的那一端在锚上的绳结,这时长绳只有一端还系在铁锚上,月牙失去了锚固,又在星空中移动起来,烧火工刚把斧头递给萨沙,自己就和货物一起被移动的月亮吊起来,萨沙同时也用力向下拉长绳的另一端,使烧火工和货物被更快地吊上天空,很快变成了夜空中的一个小黑点,黑点最后升到月牙上,消失在它的银光里。很快,月牙又停止了漂移,显然烧火工在上面把绳子固定了,这时月亮和地面只有一根绳子相连,萨沙感觉它很像一个银色的大风筝。萨沙把自己身上的绳头与长绳联结起来,又等了一会儿,估计烧火工在月牙上已经准备好了,就用斧子砍断了铁锚上的最后一个绳结。萨沙立刻被月亮拖着飞跑起来,转眼间就被拖到了海里,在海面上飞快滑行。萨沙死死地抓紧鲸皮绳,感到头昏目眩,海浪似乎变成了很硬的东西,他的脸上和身上被打的很疼。就在这疯狂的拖曳使他崩溃时,他的身体离开了海面向上升去,显然烧火工正在月亮上拉起他。映射着细碎月光的海面向下退去,渐渐变的模糊起来,又过了一会儿,萨沙看到了下面极东岛完整的形状。他庆幸这是在夜里,在白天他会恐高的,他担心月亮上的烧火工用尽了力气,一松手让自己掉下去,但他这时明显地感到身上的鲸皮绳勒的不是那么紧了,烧火工对他说过,越接近星空,人的重量就越轻,他自己的重量显然在不断减轻,后来他也可以自己拉动绳子了,这就使上升的速度快了一倍。月亮在上方越来越大,渐渐占满了整个视野,萨沙估计了一下月牙的大小,大约和他来时所乘的帆船的一样大。他沐浴在月亮的银光中,那是冷光,没有一点热度。终于,萨沙伸手可以触到月面了,他以前以为月亮是坚硬光滑的,像一大块发出银光的玉石,这时惊奇地发现月面很柔软,他想,月亮不断地盈亏,当然不可能很坚硬。月面摸上去细腻光滑,像冰儿的肌肤,这让萨沙心里一动。他向月亮内部看,感觉里面似乎充满了发光的乳白色液体。萨沙最后升上了新月的凹曲面,等于登上了这艘银光之船的甲板,银亮的月面在他的两侧向上翘起,最后缩成了两个指向上方的银尖。他看到了烧火工,正在那里盘起鲸皮绳,在银亮月面的衬托下,烧火工瘦长的身躯更黑了,像月亮上的一只大蚂蚁。带上来的货物堆在一边。萨沙解开身上的鲸皮绳,试着迈步,他感到身体轻的像羽毛,迈一步能跃出好远。“你那个女孩的全名叫什么来着?”烧火工问道,同时翻开了那本大书,书的目录与字典一样,可以查找所有的人名,据说活着的和死了的人都在上面。他们先是用笔画查,后用层次四角查,都没查到,最后直接按字母顺序翻,找到了冰儿的名字所在的那一页。大书除目录外的每一页都是星图,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星座,萨沙完全看不懂,但烧火工只扫了两眼,就确定了他们要去的方位。接下来他们把带上来的两面帆展开,固定在桅杆上,萨沙发现月牙凹面中央的两侧有两个小小的桨桩,把带帆的桅杆拴在上面就成了月牙船的桨,他不知道这两个小桩是什么人在什么时代建造的。烧火工和萨沙在月牙的两侧开始划桨,与萨沙预想的不同,这帆桨划起来并不费力,两个舞动的帆与其说是桨,更像是月牙的一对翅膀。月亮缓缓改变了自己的漂移方向,向着属于冰儿的星星飞去。这时,萨沙才有闲暇细看周围,无数的星星缓缓移过,星星大小不一,最大的有西瓜大,但一般都是苹果大小,都发出晶莹的银光,有一部分在不停地闪烁着。近处的星星看上去比较稀疏,但的前方渐渐变密,直到无法分辨出单个星体,成发光的雾状汇成浩瀚的银河。在星空中能够看到银河的全貌,它实际上是一个由巨量星星构成的大旋涡,月牙目前正行驶在这银光大旋涡的一个悬臂上。星星不时碰到航行中的月亮上,这时它们都发出悠扬清脆的叮玲声,像夏日微风中的风铃。那些碰到月亮的星星被推出一段距离,但在月牙驶过后,它们又在后面漂回原来的位置。烧火工告诉萨沙,这些都是恒星,永远保持固定的位置。曾经有一次有一颗红色的亮星从他们头顶飞过,烧火工说那是一颗叫火星的行星,行星数量极少,只有八颗。月牙行驶了两个多小时,烧火工停止了划桨,拿起大书,把那一页的星座模样与周围的对照,然后宣布他们到了。“冰儿的星星是哪颗?”萨沙急切地问。烧火工伸手划了一个范围:“这一片都是,重名的人很多啊,但我们只需找到星光暗淡的那颗。”他们在这群属于冰儿们的星星中寻找着,烧火工首先发现了那颗暗星,在周围星星的璀璨银光中,它暗的几乎看不到,但烧火工的话安慰了萨沙。“我们来的不晚,她还活着,星星上落了灰尘,擦擦就行了。”他们划动月牙驶近,萨沙伸手拿过了那颗暗星,看到确实像烧火工说的那样,这颗苹果大小的星星上有一层灰尘。“星空中怎么会有灰尘?”萨沙问。“一般来说是附近的一颗星破碎了落上去的。”“那个人死了吗?”“是的,一种非正常的死法。”萨沙没有心思再问正常的死法是什么样子,他看到烧火工拿出一块柔软的海绵,老人很细心,还带来一小瓶清水,撒了一些到海绵上,然后递给萨沙。萨沙仔细地擦拭着冰儿的星星,随着灰尘的拭去,星星迅速亮了起来并开始闪烁,萨沙沐浴在她的银光中。他发现这是一颗很美丽的星星,六角形,结构对称而精致,像一片晶莹剔透的水晶雪花。萨沙仔细地擦拭着已经很干净的星星,星星在他手中发出仙乐般的风铃声,与闪烁的银光一起,如梦似幻,如果不是烧火工催促,他可能永远也不会放手。“行了行了,已经擦好了,放回去吧。”萨沙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冰儿的星星闪烁着,发着悠扬的叮玲声,轻盈地飘回她在星空中的位置。“你放心,那女孩的病明天就会好的。”烧火工说着操起了帆桨,“该回去了,还有活儿要干,误了烧火可是大事。”回程与月亮自然漂行的方向一致,所以速度很快,划桨只需调整方向就可以了。“每颗暗了的星星都可以这样修好吗?”看着月牙两侧掠过的群星,萨沙问。“当然不行,比如这颗。”烧火工指着一颗近处移过的暗星说,那个星体不再晶莹透明,而是呈现烟熏般的暗黄色,从里面透出的星光暗淡无力,像风中的蜡烛般摇曳不定。“这人老了。”烧火工说。“你见过自己的星星吗?”萨沙指指那本大书问。老烧火工摇摇头:“从来没有,有什么好看的?现在它和这一颗一个样子了。”他们沉默地看着灿烂的星河,烧火工突然指向一个方向:“看!”萨沙看到了一道弧光划过星空,那是一颗流星,“那就是一般人的死法,他们的星星化成流星,大部分在落地前就烧光了,有些剩下的部分落到地上,也不过是一块平淡无奇的石头。”月牙回到了极东岛上空,这之前烧火工从来没说过他们怎么下去,其实方法十分简单。他们首先把桅杆和绳盘等带上来的货物向岛上抛下去,只剩下两面帆和两根短鲸皮绳,他们把绳子在系在腰间,把长出来的绳的两头分别系牢在帆的两端,然后从月亮上跳下去,帆在下落中展开,成了两个降落伞。他们在夜空中盘旋着下落,烧火工准确地落在极东岛的海滩上,萨沙则落到了海中,好在离岸不远,烧火工用小船把他从海中接回来。以后的日子里,萨沙只有等待,等待从大洋那边传来冰儿的消息。他每天都帮烧火工干活,他们一起猎鲸、采煤和炼鲸油,但烧火工仍然一次也没有带萨沙去烧火。时间一天天过去,萨沙平静下来的心又渐渐焦虑起来,他开始怀疑他们那夜在星空中所做的事是否真的有用,后来他甚至怀疑冰儿是否还活在人世,他没有心思再干活了,每天看着大海发呆,盼望着天边的帆影。四十天后,终于有一艘帆船经过极东岛,舰长给萨沙捎来了一封信,那信像小太阳一样使萨沙的世界由阴转晴,那是冰儿的信,说她的病在一夜间突然就好了,以后虚弱了一段时间就完全恢复健康,现在又像以前那样美丽而充满活力,她盼着他回去。烧火工疲惫地坐在旁边铁锈色的岛岩上,他已经猜到了信的内容,无力地对萨沙挥挥手:“走吧,回去吧,我知道会这样的,以前都这样。”“不,我发过誓,我要接你的班。”萨沙说,小心地把信叠好装起来。大胡子船长把萨沙拉到一边低声说:“你犯什么傻?我见过那个女孩,你要是失去她那可是太悲惨了,更悲惨的是你要在这里劳苦一辈子,你知道烧火工是什么样的苦力活儿,没人愿意干的,你跟我们回去,这老头儿拿你没办法的。”“不,我发过誓。”萨沙坚定地说,送走了摇头叹息的舰长,和烧火工一起看着帆船消失在海天连线处。“呵呵,我知道你会留下的,所以才费那么大劲儿去登天。”烧火工说,有些狡猾地笑了起来。“我是个守信的人。”“不不,这和信用没关系,”老烧火工脸上现出神秘的庄重,“你懂的爱。”“那今天夜里。。。。。。”“孩子,今天后半夜里我带你去烧火。”这天夜里没有月亮,在后半夜微弱的星光下,烧火工和萨沙把两大木桶鲸油搬到小船上,然后扬帆出海。海面上一片黑暗,只能看到浪沫的白色。烧火工点燃了一支鲸油火炬,黄蓝相间的火焰照亮了周围的一小圈海面,萨沙这才看出船在快速行驶。烧火工拿出一本书和一座铜钟,那书的外表很像他们登天带的那本,但很薄。烧火工翻开厚厚的书皮,借着火光,萨沙看到翻开的书页上有一张表格。“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烧火的时间是不同的,我都能记住,但你需要查这张表,以后也能记住的。每天一定要准时烧火,不要早衣不要晚,否则会乱了时令的。”烧火工指着书和铜钟说。一个多小时后,烧火工降下了小船的帆,船停了下来,在海浪中不安地上下起伏着。“日出点到了,那里。”烧火工指指前方的海面说。“太阳就要出来了吗?”萨沙紧张地问。“马上,其实日出的时间你不用卡的太准,关键是烧火的时间。”萨沙盯着前方的海面看,发现有大量水泡冒出,然后海面鼓起了一个大水包,让他想起大鲸在海面上推起的水包,但这个水包并不移动。那个海水的小山丘越升越高,最后在一片水声中从中间破裂了,海水退去,那片海面上出现了一座黑色的小岛,这突现的小岛推开的海水把小船也向后推去,烧火工赶紧用力划桨向岛靠近。震惊中的萨沙忘了划船,只是目不转晴地盯着小岛,他完全看不清岛上的细节,因为岛本身太黑了,这可能是萨沙见到过的最黑的东西,像一大块吸光的黑海绵,把照在它上面的火炬的光线全部吸收了,与之相比,已经很黑的海面和天空这时倒显得有些光亮。借着海空的背景,萨沙看出岛的形状是一个弧形,那弧形十分完美,像一口倒扣的大锅,萨沙当然知道这只是一个巨球浮出水面的一小部分。不用问了,他知道这就是太阳。小船轻轻地靠上了太阳,烧火工先跳下海,然后再爬上太阳,他曾经嘱咐过萨沙,烧火前一定要先把自己在海中浸湿。萨沙把船上的两桶鲸油递给太阳上的烧火工,然后自己也从船边下海浸湿后游到太阳边,即使在这样近的距离,太阳表面仍看不清任何细节,萨沙感觉自己面对着不见底的黑色深渊,一阵眩晕,但他的手触到了太阳表面,感觉有些粗糙,摸着像潮湿的礁石表面。两人提着鲸油桶,很快登到太阳的顶端。“它还会继续向上浮吗?”萨沙摸着脚下漆黑粗糙的太阳表面问。“不会,如果不点燃,它会一直这样浮在海面,就露出这么一点。是火的热力让它升起来的,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也许和热气球的道理差不多。。。。。。好了,撒油!”他们把两桶油均匀地撒在太阳表面。两人在撒上鲸油的太阳顶端休息了一会儿,萨沙想坐下,但烧火工不让,他说身上不能沾上鲸油,否则烧火时很危险。他们就沉默地站在这熄灭的太阳上,海风中充满了鲸油的味道,远处的海面上,小船上的火炬仍在燃烧,脚下的太阳漆黑一片,像夜的精华。“烧火的时间到了。”烧火工说,带着萨沙走下太阳,登上小船。烧火工从船取下燃烧的火炬,犹豫了一下,把火炬递给萨沙,萨沙把火炬扔向太阳,火炬在空中翻滚着,火焰在海风中呜呜作响,然后落在那漆黑的表面上。点燃了鲸油,黑色球面上腾起一片蓝色的火焰。“不要傻看,快走!你想被烤焦吗?”烧火工对萨沙大喊,两人操起船桨拚命划起来。小船划出一段距离后,太阳被点燃了,海面上出现了一团金光。萨沙感到了扑面而来的热力,他和烧火工继续用力划船。太阳开始升起,随后升出海面的部分立刻被点燃,那个光芒四射的弧形渐渐扩大,太阳周围的海水沸腾着,涌出大片蒸汽,使那片海如云海一般。世界上大部分人看不到这里海面的情景,他们只看到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天空由漆黑变成瓦蓝,白云变成金色的朝霞,周围的一切在朝阳中清晰起来:大海,还有远处的极东岛。小船划到了安全的距离,这时萨沙才发现他们的湿衣服都早冒出了蒸汽,向回看,太阳已经完全升出了海面,新的一天开始了。烧火工指着初升太阳说:“它升到高空,被那里的强风向西吹,到西边后风小了,太阳就降到海里,被水浸灭了,然后被海下的暗流带向东方,凌晨时到达这里并浮起来,我们再点燃它。这就是烧火工的工作,要有责任心,不能出差错,每天凌晨如果我们不烧火,黑夜就不会结束。”太阳越升越高,世界从黑夜中复苏,海面上有飞鱼腾起,一群雪白的海鸥向日出的地方飞去。。。。。。。萨沙,年轻的烧火工,伸出双手抚弄着阳光。让他最感欣慰的是,这阳光也有冰儿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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