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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古城地处塔里木盆地东缘的罗布泊凹地中,四周被沙漠、雅丹劣地和坚硬的盐壳所包围,人迹罕至,环境异常的荒凉、凶险。然而据史书记载,早在公元前2世纪楼兰就是西域最繁华的地区之一,古楼兰国有人口14000余,士兵近3000,真可谓是一泱泱大国。古楼兰地处丝绸之路要冲,扼东西交通的门户,是汉王朝进入西域的桥头堡。当年在这条交通线上是“使者相望于道”,交通繁忙,城市经济繁荣,楼兰古城有着极盛一时的历史和灿烂的绿洲文化。奇怪的是,声名显赫的楼兰王国在繁荣兴旺了五六百年以后,却史不记载,传不列名,突然销声匿迹了。7世纪时,唐玄戕取经归来,看到楼兰国“城廊岿然,人烟断绝”,其萧条之景,使人顿生沧海桑田之感慨!1900年3月斯文。赫定率队考察罗布泊,差些全军覆没,因而宣称这里是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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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在外也不愁《红颜》第二章&故城时光&1-5节
《红颜》自日起以《如果未曾错过你》为名在起点中文网连载。
第二章&故城时光
滨海是个亚热带城市,一年有八个月以上的夏天,长长的白昼和热烈的温度带来了这个城市的活力和精彩。傍晚的滨海南路,阳光透过建筑物的空隙洒落下来,照在于凡前面的空地上。送走李妤后,于凡来到这个星海广场,坐在临街的咖啡店门口,约好的客户还没有到。
不远处是一所中学,放学的学生三三两两地走过。这些正值妙年的少男少女,把自己青春的躯体包裹在一模一样的服装里面,又有许多人剪了相似的发型,如果不是熟识的人,也许很难分辨他们的差别。于凡正在感慨的当儿,眼睛里却霍然进了不一样的风景:
一个年轻的女学生,穿着小了几码的校服T恤,连裤子也是短了几分的,初看起来像是因为长得快而穿小了的衣服。于凡随即就发现,不是变小了,而是故意地向内折叠了衣服的下摆,使它变短些,好露出她美丽的小蛮腰来。正如她所希望的那样,她受到了人群的注目,她的腰肢是那么纤细,肌肤莹润幼滑,小小的肚脐时隐时现,那平坦光洁的小腹,透着蓬勃饱满的青春气息……女孩子渐渐走远,于凡的脑中蓦然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来……
在苗老师和李榆的督促之下,于凡终于在中考挽回败局,以年级第四的成绩在清河中学毕业,全校前十的成绩进入冀东六中。李榆到底去了她梦寐以求的县一中,尽管排名并不理想,甚至是勉强过了录取线,她中考发挥的似乎并不算太好,她牙疼的老毛病在考场上又犯了。同去一中的还有刘德芳和朱振兵,洪德民去了三中,姚诚、童敏、胡欣欣选择留级再考。吴茵茵没有继续读高中,而是去了县里一所中专,薛琳也去了那所学校,夏慧菡去了冀东市属的一个五年专科学校,刘顿身体不好,暂时休学。吴媛媛等大批人则和于凡一起考到了六中。
四小虎天各一方。
第六中学前身是民国时期冀东老县城的崇文学校,如今的地处叫做故城镇。这里是彼时某重点大学校长、后来曾任教育部高官的故里,可惜他后来被迫仓皇而走,远去了海峡那边。再后来异地复建了那所大学,继续担任校长。尽管当初不是同一阵营,但是做为本地的名门望族,仍旧理所当然地为本地发展“出力”。随着招商引资成为更大的任务,两岸政策放松之后还是迅速恢复了他的故居、建立了纪念馆等等,用以为本地贴金,全然不顾当年如何追得别人望风逃窜,去国离乡。
冀东绝大部分的中学仅有初中部,只有县一中、三中、五中、六中是高中部、初中部齐备的。一至五中坐落在新的县城,位于老城的崇文学校虽然建校早,编号却靠了后。老县城既然不在新管家重点规划建设之列,早已停滞发展,慢慢就衰落成一个镇子的模样。因为远离了喧嚣繁华,六中反而是个适合治学的地方,聚集起一批名师,又传称学风不错,升学率在县里也名列前茅,仅次于最高的一中。即便在整个冀东市两区八县说起来,也是个不错的学校。
乍一分班,各自上台介绍,旋即便有一个与众不同的身影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她没剪短发,没扎马尾,而是长长的披肩直发,左右各编了一条小辫子,“大家好!我是柳青青!”明眸皓齿,水粉红唇——似乎稍有修饰,略带一丝刻意宏扬的意味,但却是恰到好处。她有一种先于同龄女孩子绽放的美,暗透着那么一点点的冷艳、美艳、娇艳,她是吴茵茵、吴媛媛那种的美。
“惊艳吧?她可不是个简单人物。”新同桌曲友亮见于凡怔怔地看她,凑过来低声说。“这是六中初中部的校花,学校老师的孩子,在这个大院里长大的。”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她也是音乐特长生啊,加试的时候我见过,那时候就都在议论她了。她最特别的是,从初一到初三,始终坚持自己的发型,学校再严格的时候,她也想办法保留了长发。学校说女生不能留长发,她说我是特长生我演出需要啊,学校说长发必须扎辫子,她就扎了那么小两个辫子在边上,这么多人唯独她一个是这个样子,可出名了。”
“……大家可以叫我青青,谢谢!”
“青青……”于凡默念了一下。她似乎察觉到他的关注,下台经过他的时候,投过来轻轻一笑。
又是一笑!
午后,上课前,于凡正在预习下午的课,友亮从外面走进来,“于凡,有人找你。”
“好嘞,这就去。”于凡合上书走出来。
“咦,薄荷!是你啊!”
“是啊,李榆让我带东西给你。”
这是于凡第三次见薄荷,第二次是在来六中考试的路上,第一次是中考之前。中考放假前,于凡在送别李榆的时候偶遇薄荷。那天的她剪个短发,刘海儿斜梳向一边,露出另一边的耳朵,显得清新、灵动,又透着一些干练、大气。
“薄荷,我邻居,好姐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她在一班。”
“于凡,我们班的才子,这就是真人,我给你说过的。”李榆简单介绍了一下彼此,两个人各自点头笑笑,算是问候了。
李榆说:“我把名字改了,我爸被我说服了。从今后我叫李妤,女字旁一个给予的妤。美吧!”
“美!臭美。”于凡附和了一下。李榆又同于凡闲说了几句话,也就带着薄荷走远了。于凡却没把李榆的话记在心上,虽是第一次见薄荷,但是却有一见如故的感觉,这是种很奇妙的感觉,仿佛他们从来就相识一般,并没有丝毫的生疏感。而薄荷因为李榆的种种倾诉,对于凡也早已是非常熟悉了。
“发什么愣呢?你的东西啊!”薄荷看着于凡的样子,暗自好笑。
“哦,没什么,谢谢你这么远带过来。”于凡傻笑了一下。
“李榆让你有时间去找她。”
“好,我记着了。”于凡目送薄荷走回她的教室,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
于凡与薄荷不在同一个班,于凡在五班,薄荷在六班。蒋俊吉老师教这两个班的语文课,他经常把薄荷的作文当作范文来读。于凡每每听到薄荷的名字,就会微微笑笑,莫名地开心。有时候,蒋老师又会把于凡的作文带到六班去读,薄荷也有类似的感觉,听到于凡这个名字就莫名地开心,其他任何人的名字却都不会。
因为李榆的原因,于凡和薄荷开始经常往来。有时候薄荷带些李榆送的东西给于凡,有时候李榆放假,就来六中看看,三个人结伴一起回家。有时候大家约好一起去李榆家玩。于凡开始经常与薄荷同来同去,从那个时间直到后来的几年,于凡与薄荷的交往多多少少都有李榆做借口。
开学不久,就有一次全县的选拔性竞赛,于凡要去县一中参加考试。李榆、朱振兵、刘德芳他们都在这里。于凡从考场出来,转角就碰到李榆,“哎,于凡,好巧碰见你!”“是啊,好巧。”
“嘿,于凡,又碰见你!”几场考试,让于凡纳闷的是,出考场就能“碰见”李榆。他不知道的是,李榆的考场在对面的二楼,刚刚好可以看到他这边的动静。
“好巧啊,每次都碰到你,我觉得我们真是有缘。”李榆声音不大,但她似乎是有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好让于凡听得清清楚楚。
“嗯……”于凡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还好,救兵来了,朱振兵、刘德芳也交了卷子出来。李榆似乎有一点点扫兴,但她很快就收拾好情绪,兴高采烈地跟他们三个一起在校园里走走。走了一会儿,李榆有些累了,提议大家在球场边的石凳坐下来。朱振兵没有坐,背靠在球场边的护栏上哼着歌。
“眼看著你消失尽头
你的名字始终叫不出口
街上的人群拥挤依旧
孤独的心情你能否感受
人说爱情故事分分合合
可是你不是我
刘德芳跟着小声哼着,于凡不太会唱,这好像是成龙的《感受》吧?李榆背对着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于凡潜意识里感觉到,这歌是小朱唱给李榆的吧,因为他唱得那么饱含情意。“小朱你有情况啊……”好像李老师这么说过他吧。
李榆对于凡表达过“有缘”之后,两个人的书信往来就开始频繁起来。她习惯在一个信封里装两封信,寄给薄荷写上“代转于凡收”,或者寄给于凡写上“代转薄荷收”。有一段时期,薄荷和于凡几乎每周都会收到李榆的来信,信封右下角都署着一个“妤”字,一来二去,薄荷和于凡也就习惯了李榆改名叫“李妤”这件事情。
六中汇聚的高分学生很多,于凡开始不再追求高分,而是开始探寻自己真正的兴趣。友亮是个特长生,中考音乐加了分。在他的带动下,于凡向友亮和谭海山学习起笛箫演奏来。
这天又是周末,于凡放学回家,偶遇友亮一起。两个人刚刚来到于家湾村外,遇见正在河滩放羊的于二成老大爷。友亮喊了一声:“舅爷——你又出来放羊啦。”
二成大爷应了一声,抬头看看,“小亮啊,放假啦?”友亮答是,大爷又问道:“听说你去学吹笛儿啦?进剧团啦?会吹(伴奏)梆子戏了不?”
友亮说:“不学梆子戏,考学,练曲子。”
大爷问:“练啥曲子?”友亮说,“高考考啥曲子,老师就让练啥曲子。”
大爷说:“那你练这不中啊,学了几年连梆子戏都不会吹。”
友亮说:“有谱子的话也能吹。”大爷说:“吹个曲儿给我听听。”
友亮想了想,吹了首《京调》,又来了段《小放牛》。
大爷听完,想了想说:“会吹苏三起解啦?调可不太准啊?吹得也算不孬,就是比你五叔还差点。”
于凡问:“五叔是谁?”
友亮说:“是我舅爷的小儿子立冬,在北边儿混剧团。”
大爷对于凡说:“就是你立冬五哥,打小就到口外学戏去啦,不大回来,你没见过。你五哥吹笛儿吹得那叫好,喇叭(唢呐)也会吹,用鼻子都会吹。”
友亮悄声对于凡说:“草台班子,玩花活儿。”
于凡忽然想起件事,“你舅爷我叫大爷,你得叫我叔啊!”
于老汉说:“凡儿说得对,友亮你得叫叔,他是萝卜不大长到背(辈)上了。”
友亮笑笑,当着舅爷,不好不听他的话,只得叫了一声“叔”,于凡大笑道:“哎,好贤侄!”两个人说说笑笑,又玩闹了一回,告别二成老汉,各自回去了。
于凡继续跟海山、友亮他们学习,有段时间简直如痴如醉,痴迷得不得了。那时候《新白娘子传奇》热播,一下子就掳获了无数观众的心,宿舍区附近的小卖部经常挤满了蹭电视看的学生,剧中出色的配乐更是让海山、友亮和于凡深深着迷,尤其海山更是对其中出现的笛子独奏如痴如醉,经常翘课去看重播,只是为了把谱子记录整理下来。
“你居然都记下来了!?太好听了!”海山吹奏过一遍后,友亮接过海山递过来的笔记本兴奋地跳起来,于凡也开心的不得了,三个人轮流演练一番,都迷得不行了,觉得旋律美极了,连上课的时候都在捏着铅笔练指法。
这天下午,下课后的间隙,于凡忍不住又想吹笛子。于是拉着友亮、海山一起,躲到教学楼走廊尽头吹笛子。走廊的扩音效果让他们感觉如登舞台一般,几曲下来,真的是挥洒自如,畅快淋漓。于凡正按着海山记的谱子吹奏,青青和黄桂芬走过来。
“我就知道是你们几个。”青青说。
“新白娘子传奇?千年等一回?小青白娘娘~是许相公在用笛声召唤你吧?”黄桂芬听完曲子,再看看青青,按捺住笑说道。几人看时,果然,青青一头长发垂顺油亮,两条小辫缀在两边,微微上翘,正仿佛白娘子的发型一般,穿衣恰也是翩翩长裙,果有仙气飘飘,海山大笑,友亮说:“参见白娘娘!”海山说:“白娘娘叫的却是丫头的名字。”青青红着脸一扬头,“哼!都取笑我!”追着黄桂芬跑开了。
三个人正吹得兴起,值班室大爷赶了过来,看看他们说:“不错!吹得不错,吹得真不错。”转身正要走,忽然想起来来干啥,折回来才说:“吹得是不错,以后不能在教学楼吹了。”又把身子凑过来,像个孩子似地低声说:“领导看到,我要挨批的!”
于凡和友亮笑笑,赶紧同海山一起收拾起来,回到教室去了。
于凡和李妤的书信往来,延续了过往纸条的风格,大多是以互相鼓励为主,算是不折不扣的“上进之友”了。李妤说她目前有些后悔,当时没有听取苗老师的建议选报六中,现在的状况让她感觉到非常大的压力,感觉一直是在拼命地追赶,学习再也没有以前的轻松和乐趣感了。牙疼的症状偶尔还会发作,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添了鼻炎的毛病……每次的来信除了鼓励对方,总会叙述一些自己不如意的事情,以致于于凡隐隐地感觉到她有些习惯于诉说苦闷,而且不仅对自己是这样,问问薄荷也是这样,两个人都只好各施所能,各种回复,各种开解。
偶尔,李妤的来信也会有些明确的思念表达以及“中意”的暗示,可是于凡始终都当李妤好朋友来看待,不是他看不出那些暗示,而是他不确定自己,他不知道自己在犹疑什么,以前有梁晓,而现在,是薄荷,她们的出现都会让他无法倾心于李妤,这是种奇怪的状况,尽管李妤给了他最多的鼓励和支持。也许,仍然缺少点什么?可是是什么呢?李妤的信件越来越炽热,表达地越来越清晰,他只好这样来婉拒她了,“我是一只崖上的苍鹰,我应该迎风起舞,在暴雪中搏斗,在狂沙中磨砺;我是严冬的坚冰,愈冷而愈坚强,你的热和温柔会让我因而消融。那就跟我一起起舞吧,一起战斗吧,仍像当年,你鞭策我的那样!目前,只是高中,我们的路还长,很长。”面对他的表态,李妤也就只好暂时搁置,不再提起“友谊”之外的事情。
已是冬天,大概是期末考试前后,临近放假的时间,李妤来找薄荷和于凡。
教室的前面是几排杨树,三个人就一起到树林里走走。恰刚下过雪,空气愈加清冽,于凡不由得把头往衣领里缩了缩,把衣襟裹紧了一些。树趟子里的雪没有扫,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咯吱吱响。李妤和薄荷在前面说着什么,于凡在后面跟着,又插不上话去,于是有点心不在焉,只是在东看看西看看。树上的叶子几乎都掉光了,偶尔剩有一两片还挂在上面,被雪覆盖过,雪又融成水,结了薄薄的一层冰壳在外面,透着太阳的光,亮亮的刺人眼睛。树梢上有几个巢,不知道是麻雀的还是乌鸦的,它们倒也不怕冷!教室的瓦檐下结了一排冰溜子,有些男生在敲那些冰,碎裂的冰柱直直地插进檐下的积雪,发出噗噗的声音。远处扩建的教学楼还没盖好,天寒地冻早停了工,只剩下起重架伫立在那里,呆呆地探着头,像是枯瘦的长颈鹿或是远古的恐龙骨骼……
两个人依然在前面走着。薄荷忽然转过头来问道:“你喜欢长发还是短发?”于凡怔了一下,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于是说:“长发。”李妤看着薄荷说:“怎么样,我猜对了吧,肯定还得要是温柔如水的那种。”薄荷笑笑,并未应答。忽然她对于凡说,“你冷吗?手都冻红了!你要不要到教室里去?”于凡说:“不冷,不用去。”薄荷摘下手套递过来,“给你戴,我的大衣比较厚,我可以把手揣在兜里。”于凡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他不知道怎么抗拒她的命令,那好像是命令。他接过来戴了,果然像书上说的那种,关怀,一股暖流。正是中午休息的时间,三个人又走了一会儿,就快要上课了。于凡还了手套,李妤跟薄荷去她教室里坐。
老师在讲什么,于凡好像并没有听到,手上还有淡淡的香味。友亮凑到于凡的手上闻一下,低头哧哧的笑,张老师一个粉笔头丢过来,他才忍住了。
只考了几场试,高一上半年就很快过去了。毫无悬念,学校照例会在放寒假前组织晚会。于凡被推选来画板报背景,吴媛媛、蕙子配合,她俩也是晚会主持人。
蕙子、芦苇、吴媛媛一起朗诵了蒋老师的诗来作为开场,第二个便是于凡的节目,吴媛媛报幕:“苒苒时光,流转传奇故事;悠悠笛声,诉说侠骨柔情,请欣赏于凡同学带来的笛子独奏《雪山飞狐》主题曲——《追梦人》。”
“我只是抛砖引玉,水平不够,只好用流行歌曲来凑凑数,接下来有请我师傅们给大家带来真正的艺术享受,有请曲友亮、谭海山,笛子合奏《姑苏行》。”于凡一曲终了,顺手过把主持瘾,这是蕙子的导演。二人的表演不消说叫好一片。
接着是柳青青,青青的表现称得上“两惊”四座——艳惊四座,艺惊四座。见她着一件宽松长款浅卡其色的马海毛线衫,搭一条浅米色线织围脖,黑色紧身裤,套一双中筒小皮靴,愈衬托得秀颀挺拔,玲珑有致,浑身上下透着“洋气”(那时也不流行“时尚”这个词)。前奏初起,人已入境,开口便如空谷莺声,台下即刻掌声四起。
柳青青甫一考入高中部,同样被即时奉为校花,倾慕者如过江之鲫,但没有几个人真的敢追她,当然也没有几个人入她法眼,以下几位例外——刘里、于凡、祝刚。
青青的爷爷和刘里的爷爷都是六中的教师,两个人从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倒也算是青梅竹马,但是愈长大却愈分别,青青越来越看不惯刘里的公子哥习气。前清河中学的“校草”祝刚则颇得青青属意,能文能武,人又英俊潇洒。但祝刚却沉浸在豪侠的男子汉世界,不屑于追求任何人,“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大侠对任何女人都是一副不在意甚至游龙戏凤的态度,然而越是这种态度越是让一班痴女迷恋有加,欲罢不能。于凡是另个例外,蒋老师邀请于凡加入他组织的文学社,这是今年六中两个作文满分的考生之一,另外一个便是蕙子。蕙子算是于凡谈文论艺之友,因为他的文章而称呼他是个忧郁王子,这一称呼便不胫而走。话说,正是懵懂的青春,也许那年纪遍地都是忧郁王子,年轻的时候,随便说些梦话,都会被欣赏你的人当作是歌、是诗,青青也是于凡的读者。
“小凡凡演奏有很大进步哦,达到专业水平了。”青青在于凡称赞她唱得好之后,礼节性地如此点评于凡的表现。于凡说:“哪比得上您德艺双馨啊!”
青青嗔道:“我哪有那么老!老艺术家才这样说好不好!”
黄桂芬一口水差点喷出来,笑道:“她这不叫德艺双馨,她是色艺双绝。”
“嘘!”青青并未在意黄桂芬的调笑,“看台上!”正在表演的是祝刚与刘里合作的歌伴舞《上国功夫》,一招一式扎扎实实,校草果然依旧是校草。
“舞得风生水起,唱得马马虎虎。”黄桂芬抬手捡起一只橘子,一言定论。
蒋老师要求文学社全体成员寒假要有创作。蕙子邀请于凡一起去小清河看看,她说冬天的小清河特别美,或者会有什么灵感,于凡答应了去找她。从清河乡沿河上溯,往西南方向过了故城镇,就是蕙子家所在的丁湾乡,同样是因大水库得名,县里人也把这里称为南乡,大概是因为在县境之南吧,再过去就是永宁县了。
寒假几乎涵盖了一年里最冷的一段冬天,小清河河面上全部结了冰,冰上覆着雪,踩过的地方又变成冰,就这样冰雪交融成一个晶莹而又朦胧的世界。早些年的时候,拖拉机和汽车都可以开上去,后来渐渐开始有暖冬出现,冰就没有那么厚了,车不再敢从冰面上走,只好绕远去往几公里外的大桥了。于凡和蕙子在冰面上走着,前边是个河汊,河岸背阴的地方依然覆盖着白雪,向阳的地方已经现出本来的面目,枯掉的芦苇、荆条以及红柳蓬蓬扎扎的映入眼帘,居然还有些未褪尽颜色的草,提前透露着明春的消息。
“我应该写一首什么冬日回想之类的诗,这平静沉默的冰河,冰面以下一定是暗流涌动,流淌着季节的回声。”
“对哦,就像你的性格。内敛、闷骚。呵呵呵……”
“别扯上我,据说冰面下有四五度的,反而没外面冷,外面死寂,里面生机勃勃。”
“是哦,我爸教过我冬天怎么捉鱼,在冰面上凿个洞,鱼就会游过来透透气,用网兜就可以捉了。”
“可以找找有没有别人凿的洞。”
“找到了!真的有诶!”
“看,有鱼,还有龟。”
这个寒假,四小虎照例聚会,今年去了姚诚家。朱振兵去探听过梁晓的消息,依然说不见于凡,自然也不肯同来,这就又过了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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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韩国三年了,我孤独极了,每天除了吃饭、干活、睡觉、再不就是对着墙壁发呆。我觉得自已就像一个囚者,又像一部不停转动的机器。我是一名非法滞留者,哪儿也不敢去,没事的时候就翻翻老婆孩子的像片,在脑子里搜寻着往日家庭生活中的片断,想着体贴温柔的妻子时,心中就荡起一片温暖。我走时妻子已怀孕6个月,我想像着孩子的模样。母亲在电话里对我说,你儿子和你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每当听到此话语时,我是多么的想念我的家人,我渴望甜蜜的家庭生活。可是我根本就不能回家,我和众多的非法滞留者一样,无法回到思念的家园,这是我们最大的悲哀。
孤独、寂寞的生活,使我非常渴望女人,不是我不爱我的妻子,那和爱是两码事。我羡慕周围那些搭伴的朋友们,租间房子,和才认识几天的女人合二为一,组成一个临时的家庭过起了小日子。不管怎么说,孤身一人在外总算身边有了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少了几许寂寞、几许忧伤。我想认识别的女人,我又怕认识别的女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就得花钱,不花钱人家能跟你在一起过吗?给别的女人花钱,等于是给家里邮钱少了,老婆问起来该怎么说呢?出国就是为了挣钱,不挣钱出来干什么?女人的诱惑我能不能抵住?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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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敢出国的女人都是勇敢的女人,无论你是城市人还是农村人,无论你在国内是穷光蛋还是富翁,也不管你曾经当过多大的官,来到韩国照样打工。韩国是一个锤炼人的大熔炉,娇小姐们变成了铁姑娘,文弱书生变成了刚筋铁骨的男人。在韩国有两种人干活最好,一是农村人,从小就锻炼出来的好体格。二是欠高利贷花大价钱来韩的让高利息压的喘不过气来的人,只有这两种人干活最好。不怕脏、不怕苦、不怕累,是活就干。介绍所就喜欢给新来的人找工作,找一个成一个,这种人的钱最好挣。那些来了三五年的老油条们,对韩国已经有所了解,语言略通一些,知道哪种工作适合自已,再说早就还清了本钱,也想找个轻松点的活儿,所以就挑肥捡瘦,这种人令介绍所最头疼,找10个也成不了一两个。他们大多数人在外面都租有房子,没有工作也不会无家可归,不像新来的人那样没有工作就有流落街头的危险。
周末下班后,我的脑子里总是想着我们会社这个新来的叫毛毛的女人,想着她一笑时脸上的酒窝和她睫毛上的泪珠。我拨通了毛毛的电话,问她手还疼吗?电话那边传来了她哽咽的声音:“我来韩国不到一个星期,人生地不熟的,语言又不通,我很痛苦,我花了8万多人民币来的,这韩国的钱可真难挣啊。”我约她出来一起吃饭,告诉她实际上每个新来的人都有一个适应的过程。我对她说,刚来韩国都是这样,心里空空的,心里象是没有着落似的,只要你能在艰辛的生活中挺过来,把活儿干得又快又好,千万别偷懒,韩国人的后脑勺和屁眼儿还有脚后跟都长着眼睛。韩国是资本义国家,出多少力挣多少钱,你要让韩国人认可你,只有拼命地干活,把会社当成自已的家才行,那你就成功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就是你能坚持多久,你靠自己的能力怎样生存,你如何躲过法务部的追捕。俗话说得好,只要留的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来韩国三年了,我头一次说了这么多话,我滔滔不绝地讲着打工者身边所发生的一些悲壮的事,她睁大了好奇的眼睛,听完我的“讲解”后,似乎才白了什么叫出门在外的辛酸与苦辣,她对我说,早知道这样就不来韩国了。我们吃完饭后,就沿着会社门前的小河边散步,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长又拉短,她身上茉莉花的香味飘进了我的鼻孔里,我有些热血沸腾。我突然非常想念我的妻子,想起恋爱时她对我的种种关心,不知为什么,我突然间加快了脚步说要给妻子打个电话。于是便对她说:你先回会社吧,我要给家里打个电话。
  那天我的电话打了整整一个多小时,我把这几年的思念一股脑儿地全部说了出来了。电话里,妻子也对我说,无论你走的多远,我的心都会和你紧紧地连在一起,就像树和影子一样永远也不会分开,我和孩子一定会等你回来,为了我们的将来,等你回家我们一起重温往日的幸福生活,亲爱的,我会永远爱你。我顿时泪流满面,我说,我也是,我将永远爱你和我们的孩子。妻子哽咽着说:你一定要多保重身体,听人说韩国干活儿很累很累,身体要是累垮了,挣再多的钱也没有意义了。
在这个渴望女人的夜晚,我失眠了。想着在韩国这些年单调的生活也不知一天又一天怎么熬过来的。想着朋友小张总是对我说,找个铁子,小日子过上,一点也不闷,下班后,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有多好,老婆再好,远水也不解近渴。你再忠贞,将来回家,你能说清你没碰过女人吗?谁相信你?感情好的理解你,感情不好的要和你离婚,到时你人财两空。有的人在韩国累死累活的干了几年,钱也邮回去了,老婆却跟别人跑了,出来的人都是为了家,家却散了。我反复思索着在韩打工者们这永谈不厌的话题。小张平日从来不多言多语,却有个聪明漂亮的女朋友,电脑打的呱呱叫,韩语学的飞快,干活又快又好,饭做得好吃极了,是个全才的好女人。于是,小张寂寞的生活中有了欢声笑语,那女人和小张过着甜密的生活,小张有头疼脑热时,那女人为他端水喂药,对小张体贴入微,着实让我羡慕了很久。但我的另一个朋友小吕有个又懒又馋又刁蛮的女朋友,每当小吕给国内的老婆邮钱时,这女人看在眼里,恨在心上。专们对着小吕的朋友们哭穷,哭的内容令出国的人最同情,那就是关于孩子的学费,这是最容易借到钱的理由,小吕的铁哥们小金子一拍胸脯就借给了她150万,这个披着人皮的女人说:等我挣了钱一定还你,半年过去了,这个女人说自己身体不好,还没有挣到钱,无奈小吕只好替她还了钱,这女人在安山打日档,安山的日当工资很高,一天挣5万6万是很平常的事,可她却对小吕说,安山的日档一天才3万多,然后将挣到的钱让教会的人帮她邮回中国。她用同样的方法对安山的男人又重演了几次这样的戏。小吕却蒙在鼓里,隔三差五的给这女人点零花钱花。小吕喝着小酒吃着小菜戴着绿帽子却浑然不知,“可怜而幸福”的小吕在女人的慌言中,一天天快乐而陶醉地生活着……
女人到了韩国就成了宝,无论她是美是丑,是老是少,聪明还是愚蠢。都会有男人追求。男人们都喜欢新来的女人,新来的女人纯洁,人生地不熟,是最需要依靠的时候。男人们谈起安山的女人就如谈虎色变,据说安山的女人很不安分,有的女人在外边拥有好几个“铁子”,由其是吃住在会社看似没有伴的女人。下雨天,工地“1号铁子”回来了,住进了宾馆。星期天“2号铁子”休息,还是住进了宾馆。而“3号铁子”住在很远的地方,只有放假时才能回来。这样的女人约会的时候会关掉手机,和每个“铁子”都会说,我有时加班不能接电话。这种女人永远不会领男人进自已的会社,她也怕露馅出点事。所以安山时常发生为了女人而争风吃醋的事情。有的男人知道了也装迷糊。还说,那又不是我老婆。乐一天算一天,也不知道哪天就抓走了,在韩国有了今天没明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认识女人的方法很多,教会、中国食品店、电话厅、朋友与朋友之间介绍,认识了一个中国人,就等于认识了一群中国人。认识的人越多路子就“越广”,由其是女人,男人抢着帮她找工作,连介绍费也不用花。男人追比自巳大10多岁的女人,女大男小的搭伴现像一点也不奇怪。而男人们则在背后还偷偷地自吹,妈的,这也就是在韩国,老子要是在国内谁还吊你。男女之间的搭伴现象就是这样,如果俩人合不来就分手,而有的男人又不放女人时,那么“有心计”的女人就悄悄换个会社,把电话号码一换,让你找也找不到,或者干脆不接你的电话,既使在一个城市你也找不到她。
毛毛是城市女人,一点苦也没吃过,有的看似聪明的女人,实际却很笨。有的看似笨的女人实际却很聪明,毛毛属于前一种人,我们工厂长总是对她大声喊,巴里巴里(快点、快点),韩国的沙锤会社,大部份都是流水作业。一周过去了,她的速度还是跟不上,出的产品数量不够,别人出10箱,她出7箱,流水作业,产品堆成了山。一天她出了5箱废品,对方和我们工厂中止了合同,工厂长大怒,她被开除了。
晚上,她第一次敲开了我的门,看样子像下了很大的决心,她的眼睛又红又肿,在韩国会社里,男女宿舍是不能随便进出的。我说我们出去说吧。在韩国没有工作就跟没有家一样,离开了包吃住的会社,就无处可去。我拨通了朋友的电话问朋友会社有没有工作,朋友说,莫不是有了女朋友了,你从来没有给女同胞找过活儿,你可小心点哟,可别碰上和小吕女朋友一样的人啊。朋友对我发出了友好的忠告,说他们会社现在暂时没有活儿。我继续拨打着朋友们的电话,终于有一个电子会社要人,明天就可以上班。在韩国男人为女人找活就意味着搭伴的前奏。我对她说,这回你可一定好好干,要快一点。她伸出了她又红又肿沾满了血泡的手让我看,她说我巳经尽力了。我对她说:你自已认为尽了力不行,那得要韩国人认为你尽了力才行,你必须努力努力再努力,否则你就没法生存,要生存先把泪擦干,哭是没有用的,只有咬住牙坚持到底才能胜利。对眼前这个无助的女人,我充满了爱怜,我理解女人在国外有许多无奈,由于生活所迫,女人不得不投靠男人,哪怕是不喜欢的男人,只要有个落脚的地方不用流浪街头就行了。我想有本事的男人决不会让老婆出国,除非两口子一起出来。大搜捕的风声很紧,和我同一天来的人有4个在安山被抓,我的老乡在水原地铁站被抓。我是幸运的,来韩国就一直在仁川南洞工团工作,从来没有动过地方,只有不动地方才能挣到钱。跑来跑去的到处找工作,不但挣不到钱还不少花钱,饭钱、路费、住宿费和浪费掉的时间。我们会社就我一个中国人,我不喜欢和众多的中国人在一个会社,如果你干活好,老板对你比别的人好,中国人与中国人之间会妒嫉,如果你的工资比别人高,也会遭到嫉恨,到时朋友也成了仇人。再说人多了容易闹事,喝点酒就忘了自已是谁,大喊大叫,被人点炮可就连锅瑞了。虽然活有点累,但工资很准时,也很安全,会社从来没进过法务部的人。报纸上说从6月1日至7月31前对非法滞留者继续加大打击力度,我对面的会社161B-5L抓走了许多中国人,有一个花了8万人民币刚来不到半个月的中国人摔伤了腿,住进红十字医院。我们会社虽相安无事,但我还是提心吊胆,毛毛和我一直保持着联糸,每天下班后我们都要通一会电话,互报平安,多注意安全,她的心情比原来好了许多,她们会社的加班很多,有时一天还上过20个小时,我有时间她没时间,她有时间我没时间,韩国虽然很小,我们见面却很难。她对电子会社的工作很满意,她说,我没力气又没技术,只有电子会社才最适合我,在异国他乡碰到你是我的福气,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等我休息了请你吃饭,好好谢谢你。我真情地说:都是中国人,不用客气,有困难就来找我吧,电话这边我拍着胸膛。我一定竭尽全力帮助在异国他乡这个无助的女人。这其中也不排除我对女人的渴望,但不是对爱情的渴望,我认为爱情和忠贞是两回事。在韩国有许多没有房子的搭伴族,那是指不在同一个会社工作的人,彼此之间有了好感,但又没有房子,每到星期六晚上就住进了宾馆,关掉了手机。在韩国关手机只有两种原因,一是男女约会的时候,累了一个星期,不愿意被别人打挠。二是进了法务部的人,失去了自由。和想像中的一样,我和毛毛的关糸在一点一点的向前发展着。我敢肯定她早晚是我的人,这是必然的,我很自信。因为她谁也不认识,再说哪个女人没有工作时,不想找个依靠,有人帮助找工作,有人给你一个温暖的家,你能不愿意吗?除非你是傻子。在一个夏日的黄昏里,我们坐在一棵大树下的小河边,吃着烤虾喝着啤酒聊着在韩国的生活经历和见闻,她双手托着下巴认真地听着,从她注视我的神情来判断,她喜欢上了我,对这个美丽秀气的女人,让我不忍心碰她,她就像一颗洁白的珍珠。但在这个夏日醉人的黄昏里,我还是拥抱了她,亲吻了她。她紧紧地贴在我的怀里,就像一只温柔的猫,我闻到了她长长的秀发里飘出茉莉花的香味,我体内的荷尔蒙激素在急剧上升。我们的脚步同时迈向了宾馆,那一夜,我像一只咆哮的狼,我听到了自已体内的骨头咯咯作响,恰似天崩地裂。我的体内有一股激流奔涌着像一匹脱僵的野马,穿越身体的隧道喷涌而出,我结束了在韩国三年的春嘎(小伙子)生活。看着睡在身边这个娇嫩雪白不是我妻子的女人,我有一种责任感,在韩国搭伴就意味组织一个新的家庭,为自已增加一份新的烦恼和快乐,没事找事给自已找一份负担。我们约好,绝不影响各自的家庭,只是在异国他乡做个好朋友,将来回国各回个家。正如打者说的顺口溜:韩国情,韩国了,一上飞机就拉倒。从此以后,每个周末我们都去宾馆,渡过我们的新婚之夜。在异国他乡,我终于跨进大多数打工者所走过的路程,我梦想着让我的寂寞生活充满七色阳光。
可是,我的开销超过了我来韩国以来的最高纪录,原来每个月只花15万韩元,现在每个月的开销超出了40多万,我终于明白了打工者常说的一句话,来的年头越长的人越没有钱,有了女人的男人往家邮钱越来越少。我和毛毛在一起的时候,常常想起我的老婆和孩子。在遥远的故乡那边,妻子总是走进我的梦乡,往国内打电话时对她的关心比平日更多了几分,因为,我的心里很内疚,觉得欠她太多太多了,她在家带孩子,我却和别的女人有了这种关糸。我的良心仿佛被鞭子时刻抽打着。
每个月往家邮钱的数字急剧下降,屋漏偏逢连阴雨。毛毛来电话哭个不停,原来她们会社中午吃饭时,被法务部的便衣在食堂门口堵了个正着,抓走了30多号人,接着下午又去电子会社抓走了20多名中国人,毛毛趁混乱时跑进了厕所,从厕所窗户跳了出来,还有的人跑到了厂房的顶层。谁也不想被抓走,由其是新来的人,本钱还没有挣回来,毛毛在电话里哭述了下午会社发生的一切。她在我们每次约会的大树下面等我,我不能看着在异国他乡她无家可归,我立刻做出了决定,租房子。在韩国租房子要交保证金,数着这个月准备往家邮的工资,我的心沉了下来,想起我的那些非法滞留的哥儿们,突然被抓走,保证金全瞎了,根本就要不回来。有了伴的男人摆在前面的只有一条路,向前走,不要朝两边看,你会溶化在蓝天里。有伴的男人全是横路进二那伙的。
硬着头皮走进了不动产,一问才知道保证金全是200万至上千万的房子,房租全是20万以上,我的口袋里只有120万。跟朋友借钱?那是不可能的,非法的人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不互相借钱,万一抓走了,跟谁去要钱?在心里推翻了租房子的计划,只好下个月挣了工资再说,没有钱在哪儿都玩不转。我给朋友打电话说我的女朋友又没有工作了,租房子保证金太贵了,只有找到工作她才能有安身之处。都说问问看,回复的电话都是:最近查的严,工作不好找。无奈,我只好走进了介绍所,花了10万韩元,给毛毛找了一份洗衣店的工作,包吃包住,叠毛巾,叠床单,活不太累,就是时间长。毛毛总算有了安身的地方,她对我说,洗衣店是坐着干活,不累。电话里我安慰她,一定要努力干活,找一份工作很不容易。
抓非法的风声越来越紧,朋友被抓走的消息不断传来,安山、富川、水源、南洞工团,每天都有“坏消息”传来。来了四五年的人在风声紧的时候就租了房子躲了起来,不出来上班。等风声松了再出来工作,非法滞留的老游击队员们都积累了丰富的躲风经验,常常和法务部的人玩起了老鼠逗猫的游戏,敌进我退,敌疲我打。失去工作的人越来越多,原因是会社不敢再雇用非法滞留者,这次不但加大罚款力度还要追究刑事责任。我们社长说接到了法务部的通知,7月31日以前必须清除出去非法滞留者。我在这个会社工作了三年,离开会社我将无家可归。离7月31日只有一个多月了,日子在一天天的逼近,我开始让朋友和老乡帮我找工作。电话回复,他们也处在和我一样的处境。大家商量着没有工作后,合伙租一间房子,均摊房租,能省几个钱。我们开始双管齐下,一边找工作一边找房子。大搜捕的风声越来越紧,周边地区的考试院巳住满了没有工作的中国人。毛毛的工作比较稳定,就是工作时间长,有时超过15个小时,还没有加班。我们保持每天通一次电话,电话里时常传来毛毛开心的笑声。洗衣店是个长期活,只要她不换工作,就能长期干下去。我们没有固定的家,我们的梦想是有了固定的工作后,租间房子,过一个像样的有家的日子。
毛毛总给我讲洗衣店里发生的事,她说在洗衣店工作的女人是不能找男人的。因为没有时间陪男人。我们洗衣店有个叫苦菜花的女人,她铁子在外面有了2号女人,苦菜花一点也不知道,那个2号女人周日回家,苦菜花周日不休息最忙,所以,两个女人碰不上面,也就相安无事了。可是,苦菜花嫌洗衣店时间太长,总也不能和铁子见面。一天突发奇想辞去工作,回到了铁子的住所,好让铁子惊喜一场,准备和铁子像真正的夫妻一样好好过日子,结果两个女人碰到了一起打了起来。有一个住进了医院。毛毛说,你要是有别的女人就告诉我,别让我像苦菜花一样蒙在鼓里,你要知道,大韩民国最不缺的就是男人,她总用小话敲打我。并和我约法三章,1、互相之间不借钱,2、有福同享,有难同当,3、不要干涉对方自由。和毛毛在相处中,她的个性渐渐显露,她是个有胆有识的女人。她和小吕的女人不一样,首先,她不会骗我,这点是可以肯定的。我痛快地答应了她的约法三章。在以后的日子里,证明了她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女人,是一个有着生活目标的人,我曾为她痛苦过幸福过,这些都是后话。
家里来电话,我的父亲生病住院需要钱,离开资的日子还有一个星期,这就意味着一个星期后我将失去工作无家可归。我一定要找到一份工作,我一定要给父亲邮回钱去,因为我是个孝顺的儿子。记得离开家的那天,父亲将温暖的大手放在了我的头顶,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孩子你巳经长大了,我不能总像老母鸡护小鸡一样护着你。真正的男子汉就应该到外边去闯一闯,好男儿志在四方。听人说国外很辛苦,你一定要照顾好你自已,离家远了,常给家里打电话,我和你妈妈会很惦记你的,出门在外会很不容易。父亲抬起头盯着房顶上的灯,我知道父亲眼中有泪,他不愿让我看到。出国的钱是父亲给的,他说,这钱不用你还了,我们父子不用分你我,我知道父母的钱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是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的。父亲啊,我离你很远,不能尽孝道,不能守在你的病床前,此时我多么多么思念你。有很多出国的人,因非法滞留不能回国,就再也没有见到临终的亲人。我好害怕,我捶打着自已的胸口,泪水浸泡着我的心,我听到了我的心灵在哭泣。我时刻担心父亲的病情,不幸的事千万不要落在我的头上。当我将要入睡时,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毛毛满脸泪痕,光着双脚站在门外,我住在会社的集体宿舍里,我忙将她拉出门外,冲向了我们平时约会的大树下面,她扑进我的怀里放声大哭。对我讲述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洗衣店被法务部光顾,法务部的人进了会社,直接向黄头发蓝眼睛的俄罗斯人冲去,抓住后腰,扭住胳膊,两人合戴一付铐。会社里哭的喊的成了一锅粥,还有来回奔跑想找安全的地方藏起来的人。毛毛慌忙中钻进了床单堆里面,吓的浑身发抖。她从缝隙中看到60岁的朝鲜族金老太哭着双膝跪在地上,口里叨叨着说着什么,抓住金老太的手被松开了,那男人又冲向了别人,金老太忙钻进了毛毛藏身的地方,毛毛紧紧抓着金老太的手,她们的眼泪和汗水搅在了一起,来自于两个不同个民族的中国人,平时谁也看不上谁,是环境让这两颗心此时此刻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我和毛毛同时失去工作,在韩国没有工作就意味着无家可归。我果断地交了保证金租了房子,每月房费为15万。毛毛惊魂未定,不敢再去上班了,有的人来了多年,一次也没碰到过法务部的人,只是听说过,可是毛毛才来韩国5个多月就碰到两次,这就像人们常说的一样,谁谁的点高,谁谁的点背,毛毛成了老游击队员,能化险为夷真是万幸。我们终于有了自已的家,这对我是好事还是坏事?我不知道。巳经有两个月没给家里邮钱了,家里来电话说父亲的病巳有好转,提起的心落了下来,但钱终没邮回去,这成了我的一块心病,对父亲我充满了内疚,对妻子我也同样充满了内疚。因为我和其他男人一样,编着同样的谎言,说:工作不好找,会社暂时不要非法的,没有挣到钱,理由一个接一个。实际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因有了女人开销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在韩国就是这样,有了工作嫌累,没有工作更累,是心累。毛毛对我说:暂时不想上班,想休息一段时间,学点韩国语。她在家学她的韩国语,我在外边打我的日档,打日档不是每天有活,刚来是生面孔,派不上活。第一个月只打了10天日档,刚好交了房费和吃喝,捉襟见肘,日子在苦难中一天天地过着。毛毛的韩国语大有长进,她竟然能和院子里的韩国人对话。我总在想,又不是在韩国待一辈子,学会了韩国语回国又用不上,学鸟语干吗?毛毛常和韩国人对话,她买了书、字典、磁带、录音机,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努力地学韩国语。她对房东老太太说我是她的哥哥,她从来不说我是她的丈夫。终于有一天她说出了谜底,我不能继续非法了,我想把自已变成合法的身份,我不能和你再混下去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再说你有老婆孩子,也不可能和我结婚,你的心跟本不在我的身上,你说梦话时叫的是你老婆的名子,做爱时喊的也是你老婆的名子。自从你和我认识后,你就没往家里邮过钱,我一直拖累你。我问:怎么才能变为合法者?还有这样的好事。她说和韩国人结婚就能变为合法者。我无言以对,我不能耽误她。我有老婆孩子,毛毛还没有结婚,她有选择生活的权力!我们商量好,永远都是好朋友。
不久,我以娘家哥哥的身份见了扭转她命运的韩国人,这位仁兄对我这个假哥哥点头哈腰,我真想哭,我的心像被掏空了一样,我恨这个韩国人,是他夺走在异国他乡和我相依为命,曾给过我欢乐的女人。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肥胖秃顶的韩国人把她从我的眼皮子底下领走了。我无力地倚在门框上,目送着曾经和我同床共枕的女人,直到她和那个韩国人从我的视线中变成了两个小点。我瘫坐在地上。我失去了钱财,失去了女人,留下的只有这个空空的房子,到处都留有毛毛的生活气息。我恨韩国人,我也恨那些嫁给韩国人的中国女人们,他妈的,韩国鬼子有什么好的,喝了酒不回家,在外边找女人,见人点头哈腰,装蒜。难道他们那地方镶了金边吗?从不喝酒的我,买了两瓶白酒痛饮了起来,我要麻木自己,我要忘了那个叫毛毛的女人,忘记她曾给我留下的那些记忆,我要将她从我的脑海中赶出去。我要重新找回我自已,做一个好丈夫,好儿子,好父亲。
我决定退掉房子,重新找一份工作,走出感情的低谷。我要走的远远的,忘掉这里曾留给我的快乐和痛苦。我背起了行囊去了江源道,找了一份高工资的工作,在白菜地里砍白菜,1车3万,平均每天4车,一天挣12万。我想那是世界上最累最苦能把人活活累死的活。每天早上4点起床,每人割三陇,弯着腰砍白菜,挥汗如雨,嗓子里往外冒火,拼命地喝水,肚子都快要撑破了还是渴。大家都拼命地往前赶,生怕干活不好被开掉,中间的休息时间就像闪电一样快,韩国人大声地喊着,巴里巴里(快点、快点)我觉得我们这些中国人就像奴隶一样,就差没用鞭子赶着干活了,我想起了电影中的奴隶。为了高工资,我拼命地干,我一定要把挣到的钱邮回家去,以弥补和毛毛在一起没往家邮钱的损失。我们10天一结算,够一个月我就往家邮一次钱。妻电话中说,你一定很累,要多注意点身体,如果你在我身边,只要你累了,我一定把你拽回家去。可是你在电话那边,只能听到你的声音,看不见你,想拽也拽不回来你,你能顺着电话线那边爬过来吗?虽然这只是妻的一句玩笑话,可是我却很心酸。何时才能与家人团聚,这对我们非法滞留者来说,是一个未知数。反正什么时候抓走,什么时候回家。抓不走就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们这支白菜大蓬车队,像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一样,从早干到晚,活干得又快又好。订单越接越多,我们把别的白菜队远远地甩在了后边。也可能抢了别的白菜队的生意,老板与老板之间再也见不到开玩笑了,见面好像陌生人一样,谁也不理谁。我有些害怕,我听说好多地方得罪了韩国人被举报的事,他们 之间勾心斗角,最后倒霉的还是我们,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一天,休息的时候,我去小卖部买烟,在回来的路上,我看到一群人在白菜地里跑来跑去,我想,是不是打架了?我听到了喊声:快跑,法务部的来抓人了,大家快分散开跑.但有的人反而不跑了,白菜地的中国人大约有40多人,有人拿起了砍白菜的刀.不约而同脸朝外围成了一个圆形,能跑的巳经跑的没影了,跑不动的就在菜地里僵持着,我躲在了一条小水沟的草丛中,向外观看,那些新来的人全都蒙了,也不知道跑,直直地楞在地里,当手铐铐在手上时,才反应过来,立刻连哭带喊起来.小山东哭着说,完了完了,我的钱全是借的,我的本钱还没回来,回国就要了我的命了.他挣扎着扭动着,但还是被铐了起来,僵在那里的人全部被抓上车,而围成圆形拿刀的那些中国人,原地不动,当法务部的车开走时,他们的队形乱了,全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此时男人的泪像决了堤的水,粗大的嗓门在山谷中回响着。我们唱着打工者自编的歌:漫漫人生路,谁不能错几步,花钱出国挣外汇,来到韩国遭洋罪,远离父母与妻儿,何时才能把家还。我趴在潮湿的土地上,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突然想起了毛毛,从这一刻起我再也不恨她了,我理解她为什么千方百计将自已变为合法者。几天后,我和几名中国人又去了另外一家白菜地,在一个下雨天里,不幸的事情发生了,由于山高路滑,我们的车翻下山去,摔死了一名中国人,另一名中国人摔成重伤,而我却被摔的鼻青脸肿,幸好没伤着骨头.可是那位摔成重伤的中国人却摔成了终生残废,他才来韩国三个月,花了8万人民币。看着他躺在病床上痛苦的样子,我的心里对他充满了同情,我在医院只住了三天就出院了。在这里我目睹了许多因工作中受伤的人,还有被法务部追赶中摔伤的人,他们每个人都有一部伤心的故事,我们出国是为了明天美好的生活,谁知能有如此多的坎坷。出院后,我又开始了在异国他乡漂泊的生活,在国外没有工作就意味着无家可归。翻开报纸,找到了一家包吃住的教会,这里的院长是韩国人,她为我们中国人服务有15年了,为非法滞留者们找工作,追讨被拖欠的工资,将那些重病患者送往红十字医院免费做手术和看病。终于有了家的感觉,住在这里,认识了许多的中国人,在没有工作的日子里,我们有了说话的时间,谈论着打工者永不厌倦的话题,你来了几年了?你邮回家多少钱?在这有没有女朋友?曾有过几个女朋友,被老板拖欠过工资吗?你见过法务部抓人吗?你认识的人有没有被抓走的?你走过几个会社?你都干过什么活?一连串的问话让我们这些打工者兴奋不已,终于有了共同语言的群体了,在韩国我从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中国人住在教会里。
住在这里就要守人家的规距,不能抽烟、不能喝酒,更不能打架骂人。你信不信上帝都要做礼拜,为了乞求平安,为了能早日能找到工作,我们虔诚地做祷告,听礼拜,有时听得稀里糊涂的。牧师在台上为我们讲着反进化论,说我们的祖先并不是猴子,而是神,是上帝创造了这个世界。在中国我们上小学讲的课文是进化论,说我们人类的祖先是猴子经过劳动演变成人的。那为什么猴子现在还没变成人,继续长着尾巴在动物园里混。三个月后,在朱安长老教会碰上了健康美丽的毛毛,她依旧穿着火红的衣服和白色短裤,依然那么可爱,她红润的脸庞和充满自信的笑容,让我有些惊讶。我问:你怎么也来教会,你信上帝吗?你认为上帝会给你带来幸福吗?她说,信不信我也不知道,但我相信好心有好报,人不要做坏事,做了坏事要有报应的,我在家太闷了,在这里能认识很多中国人,能听到中国话我就很满足了,我别无所求。我说你是合法的,不用像我们一样每天东躲西藏提心吊胆过日子。我们只有星期日才有放风的时间,平时跟本就不敢出门。毛毛说,那样的日子实在太可怕了,如果我不改变自已的命运,可能我早就被抓回家了,现在我不一定过的幸福,但却过的平平安安。我在一家电子会社上班,一月能挣150万,再也不用怕被抓回去了,回国往返自由,在韩国有许多女人用这种办法改变自已的命运。大多数韩国男人是社会最低层人,我在婚嫁女性学习班里学习韩国语,学习班里有俄罗斯、越南,蒙古人,属中国人最多,她们原来大多数因非法滞留和韩国人办了结婚手续,有了合法的身份,有了家,就有了安定的生活。我告诉她,你走了我非常难过,但我非常理解你当初的做法,只要你平平安安,我心里就踏实了。你丈夫对你好吗?我听好多中国人说韩国人变态,是吗?毛毛笑着说,哪有那么严重,我家他是老实人,不爱多说话,总让我快学韩国语,巴里巴里韩国马儿陪我(快点快点学韩国语)语言不通,本来就容易产生误会,语言通的夫妻吵架的也很多,何况和一个外国人在一起生活呢?再说两国之间也存在着很大的文化差异,语言不通吵架也吵不明白,吱啦哇啦谁也不知道谁说的是什么,最后还是以无可奈何告终。
我仰视毛毛的合法身份,她再也不用担心什么了,我和众多的非法滞留者一样继续漂泊着,我们常常为失去工作而发愁,为思念亲人不能相见而无奈,为了挣钱像奴隶一样累死累活。总之太多的无奈和忧伤,痛苦像虫子一样嗜咬着我们的心。我们掂记着妻儿老小和孩子,有家不能回,在国不能归。更担心的是千万别被抓住,来了几年的人也不愿意被抓回去,非法滞留的日子何时了?没人能知道。我无法改变自已非法滞留的命运,不安定的生活给我带来诸多不变,走到哪里都是提着大包小包的,带着太沉,扔了可惜,找一次工作如同搬一次家。住在教会里,等着找工作,没有工作的人越来越多,想去介绍所,又怕被骗,工作不能干,又不给退钱。每天都在焦虑中渡过,我理解我们打工者常说的话,有工作累,没有工作更累,是心累。住在教会虽说是免费吃住,但必须按时做礼拜,天下有白给的果子吗?有的人没有心思学圣经,坐在教堂里思想却溜了号,想的是早点找个好工作,不用太累,工资平平常常就行了,别让法务部抓住就行,再待几年平平安安就知足了。我每天做着同样的梦,做着同样的祈祷,快点快点找个如意的工作。不知是我的祈祷感动了上帝了,还是我的诚心打动的教会的院长,院长把我叫了出来,走到没人的地方对我说,你学圣经学的快,上帝的灵巳经走进了你的心中,我希望你做个好人,一生平安,我给你找了一份工作,你要感谢上帝,这是上帝的恩赐,没事多来教会是有好处的,再来时多带一些中国人,也让他们感受到上帝的光芒。我谢了神圣的院长,是她在我没吃没喝的时候收留了我,让我在异国他乡有了温暖的窝。我踏上了去水原的路,又开始了异国他乡的漂泊生活。
在水原电子会社,我尽心尽力地工作着,电子会社是女人聚堆的地方,虽说加班多,但还是有时间,在这里男人成了宝贝,女人们和我开着那样的玩笑,叫我洪长青娘子军队长,还叫我是红楼梦里的贾宝玉,我又不是娘娘腔的男人,她们联合起来起哄,反而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在女人堆里女人是大胆的,可以说大胆的可怕,电了会社的女人又年青又漂亮。这群非法的女人们,下了班后全化浓妆,她们的理由是:要和韩国女人一样的打扮,别让法务部的抓住。我认为我们中国女人不打扮也漂亮,韩国女人再打扮也不漂亮,这不是民族偏见,这是公认的。在这里我认识了一位江姓女人,她请我吃饭,请我喝酒,请我上歌厅去唱中国歌,对我热情极了,一到结帐的时候,她就说我请客你结帐,我就不明不白的往出掏钱,最后我才弄明白,她在湖弄我。听人说她在中国是个出租车司机,6年前离婚,因为性格古怪多疑,脾气暴燥又没有文化,所以仇视男人,总想对男人实施报复计划,我就是她的报复目标之一。 
我是无辜的,从前又不认识她,和她无怨无仇。她开始来宿舍找我,给我洗衣服,给我送吃的东西,我对上赶着的女人跟本就不感兴趣。再说她属于粗俗不堪的女人,说话有些结巴,还满嘴的脏话,她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就、就、就、她对我说,你长的就、就、就、像我的前任丈夫一样,又英俊、又老实,可他就、就、就是一肚子坏水,背着我在外边找女人,下了班不回家,我天天查他的电话号码,问他几点去哪了,他每次都说的有露洞,问的多了就不回家,一问在哪儿?他就、就、就说有加班,要不就说在他妈妈家,再不就说是和同学有聚会,总之想尽一切办法找理由不回家。
他回家我就、就、就和他拼命吵,直吵的他不能上班,什么都不能干,最后他只好在家蒙着被子睡大觉,哪都不去,只要他在我身边,我的心里就踏实。
听到这话,我觉得这个变态的女人让我感到非常可怕,她总来我的宿舍找我,有事没事都来,还没话找话问长问短,我只好划上门,躲在屋里睡大觉,我不敢再粘女人的边,我怕挣的钱再也邮不回家,认识女人就得口袋里有钱。打工者常说的一句话,在韩国男人有三缺,口袋里缺钱、胃里缺肉、身边缺女人。这三样我是占全了。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一见她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撒腿就跑。一天,她从我的对面将我堵住说,你一见我就跑,难道是撞上鬼了,今天我看你往哪跑,都是一个会社的工友,我还能吃了你吗?在一起吃点饭能掉你一根毫毛,说着她大咧咧地拉上我就走,我摸着口袋里刚开的工资,生怕被她变戏法式的弄飞了,我定在地上不跟她走,她就在路上大喊大叫,引得路上的韩国人直朝我们这边看,吓得我连忙跟她进了一家啤酒屋,我是非法的,害怕被抓,一有风吹草动,我就胆战心惊。她什么也不怕,她是商务签证,干活非法,在路上走不非法。进了啤酒屋,我像一只被人宰割的羔羊,她一杯接一杯地劝着酒,桌上放着两瓶啤酒,两瓶白酒,还有一只鸡,只看到她的红嘴像一个洞一样在我的眼前一张一合,她不停地说,我不停地喝,我的双耳鼓乐齐鸣,眼前直冒金星,我不胜酒力,头晕目眩,我思谋着如何躲过这个母夜叉,我想跑,腿又不听使唤。迷迷糊糊中我听到她在骂,谁让你长的和我丈夫一样,谁让你又这么老实,让你喝你就喝,我让你去死,你去不去死呀?我给你下的安眠药让你睡个够。母夜叉的手在我的身上乱摸,我瘫倒在酒店里,渐渐的,一切声音离我越来越远……当我醒来时,我被扔在离酒店50米以外的垃圾堆旁,我满脸的污垢,口袋里的工资不翼而飞,我的酒马上醒了,幸好手机还在。我打通母夜叉的电话问她,你为什么要坑我,她狂笑着说:你太像我丈夫了,我恨所有的男人。我说你变态,你最好去医院检查检查,她说你有本事告我去,你是非法的,你敢吗?我的头垂了下来。只因是非法就可以被人骗,还不敢报案,她继续说,我今天就回国,你能找到我吗?你知道我在哪个城市吗?我的心冰冷冰冷的。我真想杀了这个可恶的女人,我想起电视里的新闻,一名中国男人在安山碎尸了一名女子,此时我也想杀人,杀了这个变态的女人。她下一个目标是谁?后来我得知我是她第6个目标。回到电子会社,我因旷工被开除了。拖着疲倦的身体,我再次回到了教会。坐在教堂里,我望着墙上耶稣的画像和耶稣身边的小羊羔,我仿佛是一只迷途的羔羊,画儿上的草地开满了烂漫的鲜花,我的心却活在冰冷的冬日里。
在没有工作的日子里,我垂头丧气。经过朋友介绍,我和老乡去了一家汽车配件会社,这里的活很累,我不知是活不好,还是中国人太挑活了,反正是来一个走一个,不到一个月就招一批人,在这里我认识了很多的中国人,我不再孤单,我们谈论着哪里经常有法务部的人抓人,哪里最安全,但谁都不愿去中国人多的地方,最怕的就是被连锅端。中国人说话嗓门大,喝点酒就闹事,装大胆,装谁都不怕,爱拍胸脯,法务部一来就慌神了,谁不怕抓回去?个个都怕,说不怕是装不怕。抓回去五年不准入境,五年在韩国能挣多少钱,够在中国花一辈子。累也不愿意回家,谁不想多挣钱过好日子。迎来送走多少中国人,连我也不清楚了,电话号码密密麻麻记满了小本子上,那是我的路,在韩国也是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在韩国非法滞留生存,一是要有电话,如果有了好工作,及时电话通知你。二是要有众多的好朋友,有了好会社,朋友会为你介绍安全的地方和工资准的地方,省了花钱找工作。来的年头多的非法滞留者们就像一张网,韩国各个城市都有他们的朋友,众多会社的信息都在他们的心中,哪里有好的工作,哪个会社的工资准,哪里进过法务部的,哪个城市抓的严,他们滑的就像泥秋鱼一样,成为历届严打中的躲风高手,有来五年、八年的,还有来十年的,满嘴流利的韩国言话,常住江原道说的是土话,常住首尔的说的是一口标准话,他们的生活习惯和穿衣打扮都和韩国人一样,他们很少被拖欠工资,也很少受韩国人的气,因为语言通可以和韩国人沟通。被拖欠工资的大部分是汉族人,由其是那些新来的人,带着社会主义思想走进资本义国家,想吃大锅饭的思想一露头,就被碰的头破血流,在韩国出多少力挣多少钱,没有工作就会流落街头,无家可归。
在一个飘雨的日子里,秋天的落叶落满一地,中秋节渐近,思乡的情绪也越来越浓,但我们哪里也不敢去,听说外边的风声越来越紧。我像往常一样站在机器前操作,厂房门口停了一辆蓝色面包车,从车上下来5、6个人,当时我并没有再意,以为老板的朋友又准备找老板喝酒去,那几个人在厂房里溜来溜去的。一会有个人来到我的面前问我,你有外国人登录证吗?我马上反应过来,这是法务部的便衣,跑是跑不掉的,厂房的大门巳被人把守住,我说化妆室嘎优,(去厕所)那个冷面男人又问了我一遍,有外国人登录证吗?他拿出了他的证件说,我是大韩民国法务部公务员,现在执行公务,请拿出你的登录证来。我束手就擒,一副冰凉的手铐铐在了我的右手上,两人铐在一起,和我铐在一起的是我们会社刚来了一个多月小王,他是花高利贷来的,他扭动着身体不上车,他不上车我也不能上车,我的手铐是和他连在一起的,他商量着要和我一起跑,我观察了一下地形后对他说,别白费力气了,我们根本就跑不了,你看门、窗旁边都站满了人,我们就是插翅也难飞。这时会社里面巳大乱,山东的小张巳冲向厂房的窗户,他一跃而过,不见了踪影。上海的老张根本就没动地方,他一直在机器前不停地干活,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法务部的人从他身边绕了过去。我们被架上了车号为仁川4588的囚车,因为小王的扭动,我们的身上都挨了电棍,电流穿心,比死还难受。以这种方式离开韩国我不愿意,但我也和众多的打工者一样将被遣送回国,我想苦难的日子将结束,出来5年了,再不回家,家就保不住了,有多少人为了家,家却散了,一般的超过三年女人就等不住了,坐在车上,别人的哭声好像离我很远,我突然有一种快点回家的冲动,不,我一天也不能等了,我要回家看我那没见过面的儿子,电话里稚气的童音回响在我的耳边,爸爸,你长的是大眼睛还是小眼睛,你为什么不回家,外边的饭好吃你就不回来了,妈妈做的饭更好吃,快点回家吧,我们小朋友一到星期天就和妈妈爸爸一起上公园去玩,等你回来,我们也一起去公园玩,我会告诉我们小朋友,我的爸爸从国外回来了,我会每天开心的笑,梦里也在笑,我总梦见你和我一起玩,给我买那么多的玩具,我一高兴就笑醒了。儿子的话让我对末来充满希望……
法务部的囚车满载着我们这些“战利品”驶向法务部,一路上,他们走走停停,盘查着外国人登录证。黑人一个也跑不掉,由其是那些路口和等车的汽车站旁,路过一些会社,他们就像鱼一样溜了进去,抓上两个三个人,直到车内装满了人。
车开进了法务部大院后就开始排队登记,内容大致是问你是哪国人,入境日期,护照号,出生年、月、日、何时开始非法滞留,都在何地工作过。然后换上保护所的号服,男人是兰色的,女人是绿色的号服。我们就和犯人一样,保护所里说白了就是监狱,房间里挤满了人,排队打电话,排队吃饭,每天有走的人,每天有被抓的人,他们是在会社、在宿舍、在地铁站、在现场的时堂门口。还有很多的人不能走,因被拖欠工资的数额太大,在这儿等工资数额太大的要等几个月,在这儿虽然有吃有喝,却度日如年,平时不愿回国是为了多挣点钱,现在被抓住了就非常的想回家,有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一天也不想等。这次大搜捕的时间长,抓的人数多,是历来最严的一次,在韩国大选总统之前,韩国政府誓要将非法滞留的外国人全部清除出境。实际那是不可能清除干净的,没有一个好的政策只能是越抓越多,非法滞留者像星星之火一样,将遍布韩国每一个角落。
在外国人保护所里,每天统一起床、统一吃饭、统一放风,在失去自由的日子里,不是看电视就是聊天,男人们在一起无所不聊,来的年头长的人聊的是在韩国的见识,有位东北的李哥在韩国有十多年了,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老弟,在韩国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多,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韩国虽然小,他们的民族意识非常强,就拿看蓝球赛来说,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自发性的啦啦队,那呼声全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我问李哥,那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李哥说我是栽在了女人身上,在韩国打工族里人被分成三等:三等人是在会社里靠卖力气拼命加班挣钱的人,也就是指那些刚来的人,语言半句也不会,卖死力气的人。二等人是在食堂里干活,或商店里卖货,桑娜浴里按摩、语言略通的一些人,是指朝族人和那些来的年头长的汉族人。一等人不用下工厂干活,坐在办公室里是靠给别人介绍工作,办结婚、离婚,手续,为留学生变更会社,卖机票等。而我是干特殊职业,冷门职业,不用办营业证,也不用办公室,是一种地下职业,是专为那些不愿生小孩的韩国人,借中国人的肚子生孩子的专业地下介绍所,每介绍成一名,我从中谋利100万韩元。有的中国女性在韩国根本就干不了力气活,谁来都是花大把的人民币来的,这样就出现了我们这样的新兴介绍所,为韩国人生一个小孩,从怀孕第一个月开始,韩国人就每个月往这个人的帐户里打一百万韩元,等到生下孩子的时候再一次性付清1500万韩元,怀孕的女人根本就见不到孩子的父亲,这种试管婴儿在安山悄悄兴起,这样怀孕的人在一年内能挣到20至25万人民币,生完孩子后,就满载而归回家,和蒙在鼓里的丈夫过着幸福的日子,在韩国当孕妇的这段秘密就永远埋藏在心底深处。
我听的惊呆了,那你讲讲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李哥对我讲了他被一个姓江的女人搞栽了,这个江姓女子是个特别爱钱的人,她不想靠劳动挣钱,一开始我给她介绍了一份做泡菜的工作,由于语言不通,泡菜班长教她如何做泡菜,她就大骂,为什么韩国人让我干这干那,凭什么指挥我,为什么两个人的活让我一个人干,她摔盆砸碗,被老板娘开除了。然后又为她找了好几个工厂,干洗店、食堂、电子会社。都因她干活不好又脾气暴燥而开除,中国人也不说她好,韩国人也不说她好,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说话从来都是大喊大叫,那时我想她可能是近亲结婚的产物,因为都是中国人,看着她在韩国挣不到钱,我也挺着急的,干脆让她当试管婴儿的妈妈,她痛快地答应了。韩国人对试管婴儿的母亲要求很严,要求身高、长相、性格,是否有三代遗传病,我隐瞒了她的性格,在表格里我填写了性格温柔善良,我填了谎话,这就是我倒霉的根源。因她古怪的性格,她没有朋友。我总是到我的宿舍来,我常常做一些好吃的让她吃,第一她是我的客户,第二她是怀孕的女人,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才对,我也是有老婆的人,我老婆怀孕的时候,那时家里穷,想吃什么没什么。我的客户,就是我的饭碗,我要鞠躬尽粹为孕妇服务,做一个好的中间份子,对她的关心也在我职业范围中。
一天,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她从我的褥子下偷走了我的钱,当我发现钱不在的时候,我追上了她,并从她的书包里找到了我的钱,铁证如山,我给了这个无耻的女人一个大耳光。路旁的人看我打一个孕妇,立刻报警,我和她就被警察拉到了这儿。
下午放风的时候,在蓝球场上。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就是将我灌醉后偷走我钱包的江女士,就是那个母夜叉。于是我叫住了身边的李哥,我对李哥讲了我的故事,李哥对我说,偷我们钱的也是同一个人。我恍然大悟,这个家伙原来跑到安山做了试管婴儿的妈妈,我认为这么做是没有人格又没有国格,丢尽了我们中国人的脸。李哥说,大多数出国的女人都是好样的,来韩国一年就磨练出来了,像江女士这样的人在极少数人之中。她好吃懒做,又特别贪财,所以才有今天,才创造了这个新生的职业。但江女士却也因小失大,怀了韩国人的孩子,韩国人却溜之大吉,她不但挣不到这笔钱了,还可能将肚里的孩子带回国,她和韩国人的试管婴儿的一切手续都让我放在了了一个保密的地方,谁也找不到,我怕出事,所以做好了几手准备,以防万一。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会这样坏了事,是这个丧门星让我栽了跟头,有人说,在国内当出租车的女人没一个好东西,由其是自已没有车租别人车开的这种人,每个月给车主人固定的租金。她心里就不平衡,因为她们有些人认为,自已辛辛苦苦地开车赚钱,而你却坐在家里,我还要把钱交给你,我妈的就和旧社会的地主老财一样。因为有了这种想法,所以象江女士这样的人就走了这条路。
听了李哥的这一番话让我大开眼界,我从来就没想到在韩国做一门买卖,只想着靠体力挣钱,想想有多笨,真是流尽了血和汗,累死累活精疲力尽。
在保护所里的日子,真是渡日如年,我盼着回家的日子,我等着老板给我结出工资就回国,这儿有什么好待的,每天闹哄哄的,有哭的、有喊的,还有那些刚来的人,欠了太多的外债的人,抓回去还不了钱怎么办?看着他们伤心的样子,我的心情也很沉重。我每天就像生活在精神病院一样,和我一个房间住的除了李哥,还有一个姓杜的男人,他来韩国6年了,本钱也早就还完了,他早巳习惯了韩国的生活,离开韩国他非常伤心。老杜对我讲了他的故事:我离家三年的时候,老婆就娈了心,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因为我们是初恋,从小又是青梅竹马儿时的伙伴。当初我省吃检用把挣到的钱每月全部邮回家去,我盼望着过上富有的幸福生活。离别时妻子对我说的誓言:我们一定要等你回来,我和孩子不会忘记你的,你要多多保重,一个人在国外是很不容易的,一定要注意身体,多学语言,尽快闯过语言关。在这三年里,我不抽烟不喝酒,平日里别人出去玩,我不忘妻子的话,在宿舍里一个人关住门学韩国语,我抛弃了自已的业余时间,为了语言通好找工作,为了多挣钱将来回家过上好日子,为了实现梦想,我拼命地努力着。然而一个电话将我的梦突然打碎了,妻妹打来了电话,她哭着对我说,姐夫别往家邮钱了,我姐有人了,你把钱留下,以后给孩子花,孩子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这孩子太小实在可怜。在我得知妻子有了外遇后,就不再往家邮钱了,我也找了个铁子过上了在国外打工族的小日子,但我的心里别提有多痛苦了,在我们打工族里为了家出国,后来家却散了的人太多太多了,我和女朋友在一起生活了三年,我们都是有家的人,她出国后,也是把钱全部邮了回去,她老公也有了外遇,并把她的血汗钱花在了别的女人身上,她常常对我说,我出了趟国没想到会人财两空,我们因了有共同的语言而走到了一起,在异国他乡有个头疼脑热也好有个人照顾。在韩国我经历了骨折,住进医院的时候我真的很想家,虽然我老婆因我出国而有了外遇,我还是非常思念她和孩子,如果我不出国,如果我们不分开,可能她就永远也不会有外遇,我知道我还是爱着她,我恨不起来她,因为她是我的初恋。
当我架着双拐从医院走出来时,迎接我的第一个人就是和我在韩国相依为命同病相怜的这个女人,这让我十分的感动。在养病期间,她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让我渡过了重重难关。我是在会社被抓,因中国人和韩国人打架,被韩国人举报,会社被连锅端,也是我大意了,明明知道他们吵架就应该早点离开,我就不会被抓了。中国人自已常说的话就是,中国人多的地方别去,人多容易闹事,那个和我一起住的女人,当得知我被抓后哭得死去活来。听完了老杜的故事,我暗暗庆幸不管怎样,我的家至少还没散,我就要和家人团圆了,我沉浸在回家的遐想之中。这时我被管教叫了出来,有人接见你,我想大概是会社的老板来送工资了,当我站在接见室的玻璃窗前,隔着双层的玻璃,我看到了流着眼泪的毛毛,也看到了她对我的深情厚意,她给了我两张国际电话卡说,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吧,快快让家里人放心。出国这么多年了,也该回家了,在这个世上,有时好事能变成坏事,坏事也能变成好事。赛翁失马,焉知非福。你回家可以和亲人团圆了,在我们曾相处的日子里,巳成为我们今生永远的密秘,我会永远的祝福你,祝你平安健康,祝你家庭幸福,也祝你一路平安。她掩面而泣,离开了保护所,我知道我们今生将难以相见,泪水打湿了我的双眼。
目送着毛毛远去的身影,我在心里说,别了,曾和我一起度过艰难岁月的女人,当初她的选择是对的。当我被抓进保护所时,根本就没想到她会来看我,还为我雪中送炭,送来了电话卡。被抓的人越来越多,各个国家的人都有,属中国人最多,老杜不想回家,他思念着在韩国和他一起渡过艰辛岁月的女人,他割舍不掉这份感情。李哥大咧咧地说老杜是个痴心的汉子,在韩国我见的多了,老李对老杜说你不知道打工族里女人们的行话吗?王八走了,王九来,王十在后边排着队。女人的第一个伴抓走了,她会哭三个月,她甚至冲动地要和你一起回国。第二个伴抓走了,她会哭三天,不久就将你忘的干干净净。第三个伴抓走了,她会关掉手机,不再接你的电话,就和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世上情为何物?没出国前我狗屁不知,啥也不懂,出国后让我长了见识。出来的有几个女人不找铁子,有吗?瞧瞧你的周围,你想过这个问题吗?在家的老婆有几个能守得住的,守得住吗?我出来十年了,过的桥比你们走过的路多。沉默,突然的沉默让我们透不过气来,谁能说老李的话不对。
保护所里是我们男人倾诉心声的地方,我们将要离开韩国,在这里只是个短暂停留的地方,不久我们将各回个家,谁也不会再见到谁了,谁有心里话就往出掏,仅仅几天,大家就成为亲密的朋友,无话不说。这里简直就是个万花简的世界,在这是我听到了世界上最精彩的故事,全是大家亲身经历过的事,没有一点虚构,在这里能找到现代的一千零一夜,这里是故事的源泉,从被抓进去的那天起,大家就讲着自已的故事,一个人就是一个故事,每个人都是一个不同的故事。来韩国的经历,成为了我们人生的一部插曲。
我是隔几段一看,是太长了,也许只有去过的人才有同感吧...
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国外就那么比国内好吗?别说你的苦与累…自己选择自己承受。拥有一技之长国内工作照样让你过上富裕美好的日子!
呵呵是啊,每年的新年,孤孤单单的
字好多啊!
逐字看完。
从头到尾……
看完了就是有几个错别字
从头到尾 逐字看完。
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感觉很真实。不出国真能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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