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为了过上那好日子脚踏实地的例子最长久的歌曲叫什么名字

中国女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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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女将军 
“总医院的一切成就,是几代人 的艰苦奋斗;这几年取得的成绩,是 全院人付出的心血;我在总医院三十 二年,只做了我应该做的事,而总医 院却给了我许多许多。”  廖文海已经走过的五十多年的人生,有四十五年在军队度过。在这四十 五年的戎马生涯中,有三十二年是在总医院。三十二年,在生命记载的刻度中,是一个惊人的数。 三十二年,在人生的短暂旅途中,是一段漫长的路。 三十二年,在轮回的曲曲折折中,是一首多彩的诗。 三十二年,在知遇的时间空间中,是一条深情的河。 总医院倾注给她厚厚的情,她报答给总医院深深的爱。 当年,老一辈总医院人心贴心教她学会这种爱,手把手传授给她这种爱。当她对疑难病例流露出畏难情绪时,一位双鬓银白的老医生不无感慨地对她 说:“世间的一切,都是可探可知可操可握的,在浩如烟海的医学科学面前,每一位医生都可能遇到同一道难题,只是所作的解答不同而已。在这里,热 爱是最好的老师。”廖文海照着他们的话去做了。啃了一本又一本医学著作, 剖析了一个又一个特殊病例,闯过了一道又一道治疗难关。越读越感到自己 知道得太少,越钻越觉得医学科学的伟大,越干越体会到医护职业的崇高。 而今,身退二线心还在一线的老专家、老教授们不时提醒他们的女院长, 珍惜这种爱,光大这种爱。不时辅助她让年轻人懂得“名利淡如水,事业重 于山”。她照着他们的话去做了。召集研究生、博士生座谈,和年轻的护士 们交朋友,应邀给团员青年作报告,都离不开公式性的话题:爱青春就是爱事业,爱事业就是爱祖国,只有热爱事业的人,才是有所作为的人。 当年,在她走上科室领导岗位的时候,老主任、老一代科室的学术带头人送给她一句话:热爱科室就是热爱总医院,建设好科室就是建设总医院。 她照着他们的话去做了,她与科室骨干一起,分析科里的优势,挖掘业务潜 力,探讨上水平的路子,建设有主干课题,有“拳头”项目,有自身特色的 科室,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为科室的集体荣誉争光,为科室的建设着想, 为科室快出成果想方设法、献计献策的行动上。谁出的主意最好,她就给谁 戴红花。谁做的贡献最大,她就让准上光荣榜。  而今,建设好科室这个基础工程,充分调动科室人员的积极性,使之成 为医院建设和发展的关键环节,这是廖院长思考最多的一个问题。靠什么调 动积极性?她要求从科室领导到每一个医护人员要爱科室,建科室,要把建 科室的业务规划建立在爱科室的思想基础上,要把爱科室的思想基础体现到 建科室的具体行动中,建出特色,建出水平,建出效益。现在总医院百十个 科室,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各类人才来自科室,各项成果出自科室,好主 意好课题源于科室,在总医院的学科建设中发挥着无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当年,在班子换届新老过渡的那些日子里,老班子的成员最欣慰的是,新院长廖文海差不多是总医院土生土长的,她了解总医院的一点一滴,她熟 悉总医院的一楼一房,她热爱总医院的一草一木,她对总医院和总医院人有 着深厚的感情。再也没有比这一条更让人感到踏实和放心的了。也正如她“就 职演说”中所说的那样:“我高兴地接受这个任命,是因为我爱总医院??” 而今,她就任这一天已经过去了六年,她对总医院的这种爱又经过了六年的深化,经过了六年的巩固,经过了六年的升华,经过了六年的考验。  上级对总医院领导班子的考核证明,她认真地履行了党委集体领导下的 分工负责制。配合党委书记开展工作时,模范带头,严于律己;执行党委会 的决定决议时,表里如一,言行一致;履行自己的职责时,克尽职守,一丝 不苟;听取他人的意见时,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在这个班子里,她保持了 一个普通党员的本色。  六年来就任院长的实践证明,在她的带领下,总医院的建设有了长足的 发展。科研成果层出不穷,在军内名列前茅,有的在国内市场打响,又走向 国际市场;人才队伍与日兴旺,中青年学科带头人的脱颖而出,已经在医院 的发展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硬件建设年年改观,进口高精尖设备,购买 新技术器械,开源创收效益递增,高层楼房拔地而起,院容院貌全面改观, 使老一代总医院人的夙愿已经或正在得到实现。  廖文海对总医院深沉的爱,还可以说出许多许多。她对总医院深厚的情 还可以说出许多许多??这种爱,随着时间的推移还在加深;这份情,随着岁月的脚步还在沿续。她实现了就任院长时的承诺,她获得了老一代总医院人的赞赏,她取得了同 辈人的认同,她赢得全院青年人的爱戴,她更受到广大投医治病者的信任和 钦佩。  她的一个成功的信条:“像爱自家一样地爱医院这个大家,像待自己的 亲人一样待病人。”  遥远的泅渡张悦  1988 年 9 月 16 日,对洛阳外语学院的副院长胡斐佩来说,是个刻骨铭 心的日子。北京,京西宾馆。 当胡斐佩从总参谋长迟浩田上将手中接过由中央军委主席邓小平授予的少将军衔证书时,她那双秀丽的充满睿智的眼睛湿润了,双手沉甸甸的。她 捧着这张写着她的充满女性化名字的少将证书,像捧着自己五十八个春夏秋 冬。  时光快速倒流,那早已逝去的一幕幕竟清晰异常。那个从美国归来的四 岁小姑娘娇艳的脸颊似乎伸手可及??历难更觉痴心贵1934 年秋,上海,虹桥机场。  一对年轻的留洋学子带着 4 岁的女儿,告别大洋彼岸的美国,回到了祖 国的怀抱。4 岁的胡斐佩走下客机的舷梯,展现在她眼前的是东方古老国度陌生的容颜。  她睁大眼睛,惊奇地看着这里的一切。不同的建筑,不同的服饰,还有 最使她难以接受而又现实的问题是——不同的语言。胡斐佩从小学得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却不会说一句国语!回国后,语言的障碍使她一时很难与同龄的小伙伴在一起玩耍,更难以沟通。 语言作为人类相互交际的一种手段,是如此的重要。胡斐佩幼小的心灵中激起了一种强烈的欲望——我要学会说国语!  在大学做心理学教授的父亲胡寄南很快发现了这个问题,与妻子俞竹贞 一起开始把中文带进女儿的生活,每天教她识十几个字,学说两三句话。两种语言的交汇,激起了胡斐佩极大的兴趣,一家人常在一起做两种语言互译的有趣游戏。天姿聪颖的胡斐佩很快学会了大量词语。 抗日战争的炮火,打破了她一家回国后在南京国民党军政大学里的宁静生活。  胡斐佩 7 岁时,南京沦陷了,她的一家加入了逃难的人群,辗转于湖南、 四川、湖北、重庆等地。  父亲这位教授“越教越瘦”,家庭生活水平一落千丈。母亲这位留过洋 的“太太”,也只能拿起针线,为一家人缝衣做鞋,一双弹钢琴的手只能在 针线间笨拙的穿梭。少女时代的花季,胡斐佩是穿着“草鞋”度过的。 八年的基础教育,胡斐佩没有上过一所固定的学校,七年中竟换了八所学校,还有一年是颠簸在逃难的路途上。在寄宿学校里,她穿破了无数双草 鞋,头发里经常爬满了虱子。那时生活困难,她学会了与男孩子一起抢饭吃, 没有男生有劲,她就想小点子,每次盛饭,第一碗先盛半碗,以最快的速度 吃完,赶紧盛第二碗,盛得满满的,再慢慢地吃,生活虽苦一些,但她没有荒废学业,学习反而更加刻苦用功,老师每讲一门课,她都非常感兴趣,仔 细听讲。回到家,便绘声绘色地讲给父母听,书中的故事,她讲得头头是道, 一点不差,常常得到家人的夸奖。母亲鼓励她说:“能够用德、法、英三种 文字写作的马克思,到 50 岁还坚持学俄文,尽管俄文同他所掌握的几种语言 并没有密切的语源关系,学起来很费力,但他征服了困难,半年之后就能阅 读俄文文学作品。可见,只要下功夫,世上没有学不会的东西。”胡斐佩对 母亲讲的这段话牢记在心,学习从不自满自足,相反,总觉得自己还不如别 人,看到有的同学有什么长处她就虚心请教,下功大学习。每当老师讲完课, 小伙伴们读一会儿,便一个个丢开书本,溜到教室外面玩耍去了,唯有萌斐 佩独自在学,一遍又一遍的高声诵读,直到背得滚瓜烂熟才肯罢休。她孜孜 不倦地埋头学习读书,常常忘记饥饿和疲倦。母亲叫她吃饭,常常是饭菜凉 了,她还顾不上吃。  山区的小木屋,摇曳的小油灯伴随她读完小学、中学的全部课程,她长 大了,也慢慢懂事了。有一些事她想不明白,这块有着悠久文化历史的古老 国度,为什么这么落后?她问母亲。母亲告诉她只要好好学习,长大了就可 以过好日子了。为什么要逃难呢?母亲告诉她,因为日本人攻占了中国。为 什么我们就打不过人家呢?母亲说,因为人家武器装备比我们先进。为什么 天上飞的飞机、海上开的军舰都是外国人的,我们为什么自己不制造呢?母 亲说,我们还不会。那为什么不学呢?一系列的为什么常索绕在她的脑际,为什么像“洋火”“洋钉”这样的小玩艺我们都不会,又为什么不向国外的先进技术学呢? 抗战胜利后,胡斐佩随父母又回到了上海。心中的许多为什么,在身为中国共产党地下党员的小姨那里找到了答案。在外婆家,小姨成了她的“知心朋友”。教她弹钢琴,学唱抗联歌曲,还给她讲了中国近代革命史和许多 革命道理。胡斐佩高中毕业后,在选择上大学的专业时,她想学医。生活的严峻,已经打破了她儿时玫瑰色的梦境。在旧社会,女人的事业几乎是没有出路的。 她的母亲就是最好的例证。一个出国留洋的女性,学成归国后,竟根本不被 社会所接受,母亲找不到工作,只能呆在家里当家庭妇女。她发现,在一天 天的操劳结束之后,坐在灯下的母亲有种说不出的苦闷和空虚。每当父亲与 客人高谈阔论时,母亲总是悄悄地躲在一边,那种寂寞和孤独,在胡斐佩的 心灵中打下了深刻的烙印。有一次,她听到父亲在家中与朋友谈心理和教育 科学在中国的发展,就问母亲:“妈妈,您是教育学专家,您为什么不去工 作?”正与姨妈聊天的母亲一时无语,苦笑着看她一眼,把脸扭向一边。姨 妈无奈地告诉她,在这个社会里,女人是没有一席之地的。她的家境好一点, 请了保姆,但她同样失去了工作,失去了理想。  不能走她们的老路,胡斐佩想学医。她以为这样将来就可以自食其力, 同时也可以为多病的母亲治病。然而,命运却把她推到了复旦大学英语系。 她的父亲曾是复旦大学的高材生,读书时家中经济状况不好,全凭自己的刻苦奋斗。在胡斐佩的家中养成了这样一种风气,要奋斗,就要有真本事。 她的外祖父是位基督教徒,在江南小镇上,他第一个剪了长辫子,老人家非 常爱国,在学堂、在家里,对民国的现状常有激愤之词。他养育的几个女儿, 全同儿子一样对待:不缠足!给予最好的教育,而且要上大学。他要求子女们刻苦学习,努力奋斗。在美国专攻儿童教育的母亲,也用新观念来教育自 己的子女,胡斐佩就是他们现代教育的受益者。  在书声琅琅的校园,她如饥似渴地吸吮着新知识、新思想的甘露琼浆。 多少个霞光初泛的黎明,起床铃还没响,她就到宿舍外吟咏苦读;多少个星 光迷朦的夜晚,别人进入了梦乡,她还在灯下做习题。夏季午睡时间长,她 干脆掐头去尾挤出时间阅读课文;逢年过节,她更忙得不亦乐乎,阅读、练 习、整理学习笔记。为了获得丰富的知识,她经常泡在校园里的图书馆。只 要一走进去,她就着了迷,一读就是几小时。她对各种知识都有浓厚的兴趣, 不仅学好了各门功课,还读了很多文学作品和政治理论书籍,她尤其喜欢读 鲁迅的书籍。  置身于知识的海洋,胡斐佩开始慢慢意识到,国家富强了,才不会受人 欺压。甲午战争,牺牲了那么多勇敢的爱国将士,还是失败了。那是因为我 们的海军舰船落后,又没有及时学习引进国外的先进装备。闭关锁国,不参 与国际交流,就不能学到世界上最先进的科学技术。而要学习国外先进的东 西,就要借助语言这一工具。由此可见,语言不仅是沟通人与人之间交流的 桥梁,而且是沟通国家与国家、民族与民族之间联络的桥梁。一个国家、一 个民族要生存,要发展,首先必须沟通联络,参加国际间的合作交流。惊人的勤奋和坚韧的毅力,使她的学业节节上进,期中和期末考试年年都得最高分。在复旦学习期间,追求上进的胡斐佩还和校园里的地下党员们 走到了一起。18 岁就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从那一刻起,她的生命开始 了新的里程。只有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新中国,才能使人民过上幸福的生活,胡斐佩在自己的成长过程中,亲眼目睹了国民党的腐败,她渴望建立新中国,为新 中国的富强奉献自己的力量。在地下党的领导下,她积极投身革命运动,瞒着父母在统占区搞宣传,运用读书会、文艺演出等形式,揭露国民党当局的罪行,歌颂解放区,唤醒 广大师生和人民群众的革命热情,积极投入到上海解放运动之中。新中国刚成立时,各条战线都急需一批外语人才。外交部来到复旦大学外语系招生,胡斐佩入选了,展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幅似锦的前程:做翻译, 可以经常随同党和国家领导人出访五大洲!当外交官,周游世界,岂不更潇 洒!然而,此时部队也来复旦大学招生,百里挑一,她又被首先选中了。能为建设强大的国防贡献自己的青春,胡斐佩非常兴奋。她告别了父母和弟妹,踏上了奔向北京的列车,开始了向往已久的军旅生涯。 走进沸腾的军营,摆在她面前有两种职业选择:到机关工作或去军事院校执教。组织上征求她的意见,希望她到师资力量薄弱的外语院校去,胡斐 佩愉快地服从了。  在华北人民革命大学外文训练班,她先当“学生”,后当”先生”,系 统地学习了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胡斐佩感到受益一生。  抗美援朝开始后,她与同学们纷纷写申请,表决心,要求上前线,他们 提前毕业了。一部分人奔赴朝鲜战场,组织上决定胡斐佩继续留校。  在军委技术部干部学校,她先当干事,辅导新生改造思想,树立基本的 革命人生观。这一批学员中后来有七八个都当了将军。1952 年胡斐佩开始当 助教,教英语。她先后到北京大学西语系、复旦大学外语系进修,回去后继 续任教。  1957 年她所在的学校更名为解放军外国语文科学校。  1960 年学校扩编后,更名为技术工程学校,从北京搬迁到张家口。年仅 三十岁的胡斐佩被破格提升为英语二系第四教研室主任,是罗瑞卿总参谋长 亲自任命的,也是年龄最小的“主任”。  当时,在她主管的教研室里有二十几名教员,有的比她年长,有的曾是 她的老师,还有的是从地方特招来的讲师,她既要组织各项教学活动,还要 忙于大量行政事务,她感到肩上的担子很重。  初到塞外,首先碰到的是不适应恶劣的环境,白天黑夜,狂风怒吼,飞 沙走石,遮天盖地。学院刚刚搬迁,限于条件,冬天无暖气,白天上课晚上 休息冻得手脚生疼。当时恰逢六十年代初,正是国家困难时期,从早到晚, 连肚子也填不饱。由于粮食定量少,不够吃。她只好辞退保姆。可是幼儿园 只收三岁的孩子,她只好把两岁半的儿子独自放在家中。每天六点试早读时, 她和爱人分头到教室,回来后,又忙着做早饭,给儿子穿衣起床。上、下午 就让儿子在院里自己玩,每到课间休息时,她便急匆匆跑回家,给孩子喂点 水。秋冬季节,下午五点钟天就黑了,儿子靠在紧锁的门边,哭着叫:“妈 妈快回来,妈妈快回来。”  每次下班回来,看到儿子这个样子,她忍不住两眼泪汪汪,把儿子紧紧 地抱在怀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平时,孩子没有饼干吃,她就自己动手做,没有白糖就把甜菜捣碎代替,与仅有的主食莜面、玉米面、高粱面搅和在一起,烤成小饼,看孩子吃得很 香,她高兴地哭了。直到现在,胡斐佩也还记得,当时凭票买的一点猪小肠 煮的汤,儿子端起小碗,一下子便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国家落后,人民生活水平低下,这是不容回避的事实。而帝国主义依仗强大的国防和雄厚的国力,对社会主义的新中国虎视眈眈,亡我之心不死。 为了强我中华,固我长城,她决心将毕生的精力投入到为国防现代化培养造 就千千万万外语人才的事业中去,立志做一名架设沟通人类语言交流桥梁的 工程师!安得桃李满六州“不以规矩,不成方圆。” “严家无悍虏,慈母有败子。”“虽有良剑,不锻砺则不;虽有良弓,不排檠则不正。”  几千年前,中国教育开山大师们这些充满哲理的闪光之语,胡斐佩总是 深信不疑。  几十年来,她一直自觉地把这些箴言作为自己治学的座右铭。熟悉她的 人都说,胡斐佩从当教员、教研室主任到训练部副部长、学院副院长,只要 今天有她的课,你去瞧吧,准没错,每次课前十分钟,她必定准时来到教室, 摆好教案,与学生们进行一番轻松的交谈。  上课号一响,她立即到位,开始讲课,从没误过正课时间的分分秒秒, 四十年如一日,天天如此。  她就是这么一个十分认真的人,处处以“严师”的标准要求自己。过去, 在院校教员中,曾流行这样一种说法:写本教案熬两年,熬完两年用十年。 可是,胡斐佩每年用的教案、讲稿都“面目一新”,从不给学员吃“陈粮旧  米”。翻开她执教几十年的教案册,一本与一本不一样,年年都有新内容。 她这样解释道:有人把教学比做耕耘,而农民种粮食都十分讲究更换新品种,否则,怎会有来年的大丰收。教书也是这个理,在信息瞬息万变的今 天,如果年年套用老教材,怎么能培养出具有现代化意识的跨世纪人才呢? 每年,为了充实新教案内容,她经常利用课余时间、节假日搜集查阅材 料,潜心总结经验,不厌其烦地对教案进行反复修改、充实,直到满意为止。四十几年来,她写的教案、讲槁,堆起来比她的个头还要高! 作为将军教授,胡斐佩将全部心思用在思考如何培养适应我军现代化建设需要的外语人才上。 她认为,教学中的各个环节,环环相扣,如若稍微忽略了某个关节,必然影响整个教学质量。 平时,她不仅狠抓课堂教学质量,对批改学生作业这一关也把得很“严”。在她担任课程期间,每天都要批阅几十本学员作业,几乎天天熬到深夜。 她批改作业,非常仔细较真,细心到每一道题,每一个答案。对回答不正确的,不是简单地打上个“×”号了事,而是写出一长串评语,指出这道 题错在哪里,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误区;有的中译英习题,从语法上讲没错, 但却不符合英语的习惯用法,不是地道的英语,她会在作业旁注明,并建议 这类问题可以参考的书目及章节。为了便于掌握学员的学习情况,她将作业按 A、B、C 分类,对学习较差的,常常开小灶,三、五人一组,进行业余补习。晚上,她经常泡在教室, 与同学们共度时光。七十年代,工农兵大学生入学时水平参差不齐,为了使外语人才不断代,当时她采取“保姆式”的教学方式。  在 74 届的工农兵大学生中,有一位从江西入伍的女生张秋平,是下乡知 青入伍来上学的,只有初小水平,方言又特别浓,中文的基本知识也不行。 胡斐佩在对这位女生进行个别辅导时,从“A、B、C”学起,早、中、晚都搭 上,还为她请了一个语文教师补习中文。小张口音很重,发音非常困难,胡 斐佩每天把她叫到办公室补习一小时。张秋平自己也学得很苦,思想压力很 大。胡斐佩看出了她的情绪变化,星期天就把她叫到自己家中,一边做思想 工作,一边耐心进行辅导。“飞瀑之下,必有深潭。”在她的关怀指导下, 张秋平以顽强的毅力,一步一个脚印,勤奋攀登,终于完成了学业,合格毕 业。  胡斐佩常说,教与学是矛盾的两个方面,教首先必须“严”。自从她担 任教学组长和教研室主任以来,就立下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无论新老教员 开课之前,都要集体进行试教,合格了上课。不合格的,跟班去听合格教员 讲课,回来后继续准备,一次不行,再来一次,直至合格。试教气氛既是生动活泼的,又是严肃认真的。 一次,一位新教员在试教时,眼睛总是盯着天花板,而不是注视学员。胡斐佩立即喊“停”!当场指出这样不行。她请这位教员坐在学生的位置上, 自己快步走上讲台,示范正确的讲课姿势和神态,然后又将这位新教员刚才 的呆板样进行了演示,使这位教员感触颇深,很快改变了“教相”。  有一位从外单位调来的教员,讲课有个口头语,每句话的末尾总要带个 “啊”。试教中,胡斐佩毫不客气地指出:“这是个不好的习惯,一定要纠  正!”那个教员闹了个大红脸,但从此再也听不到他的那个口头语了。 胡斐佩在担任副院长时,分管教学工作,她对教学一线的情况非常熟悉。她一头扎进去,抓教学秩序,抓教学的基本建设,抓师资的培养提高,抓学 术研究。她的工作效率很高,抓什么,什么出成绩。  每周她都抽出一、两个半天同年轻教员们一起备课,讨论问题,帮助他 们修改教案。她还经常去听课,也指导研究生的论文写作。  在学院办英语助教学习班期间,有位任课教员突然生病住院要动手术, 临时换人背课来不及,胡斐佩主动承担了这位教员的课程,她凭着几十年在 教学一线工作的经验,两个月的授课任务,她高质量地完成了。  在洛阳外语学院,同学们说:“听胡教员讲课,简直是一种艺术享受。 她,一口柔美的南方普通话,标准的美音,一脸亲切的微笑,常常令我们在 不知不觉中掌握了不易分辨的发音和抑扬顿挫的语调。”  这种独具匠心的授课艺术,并非一日之功,而是倾注了胡斐佩大量心血。 正如一位权威人士评价所言:“如果说那一个个光华琳琅、栩栩如生、 千姿百态、引人入胜的艺术品的成功造就,靠的是艺术家平时练就了一手精 雕细刻的本领的话,那么,胡斐佩的教学之所以受到学员们欢迎,正是因为 她着眼国防现代化的需要,坚持从教学思想、教学方法、教学内容上进行了一系列突破性改革。”  在长期的教学实践中,胡斐佩发现,语言不单纯是一种工具,一种语言 是一个民族文化的载体。在传授语言知识的同时,也要传授与这个语言相关 的背景文化,才能使学生学的语言比较地道,能够在恰当的情景下使用,否 则,就是一对一的呆板直译。过去编的教材,为了练口语,通常讲“你叫什么名字”,“忧是哪里人”,“你多大了”等一系列对话,胡斐佩发现,这种对话本身就有毛病,有的学 生见了外国人便生搬硬套,外国人听了非常不高兴。比如有人一见人家面就 问“你挣多少钱?”等,“老外”听后直摇头,在国外,这些属于个人隐私。 由此可见,中外语言存在着文化背景和思维模式上的差距。学语言不是一个 简单的词汇加语法的问题。把词汇、语法、语音放到语言表层范围里去处理, 根本行不通。如果从语言的表层加上中文思路学出来的外语、绝对不会地道, 还可能闹出很多样相,同时,也不能被别人理解。基于这一认识,在教学中,她注意引导学员把学外语与学该语言文化背景结合起来,使学生在学课文的同时也增长了很多知识。 过去教学的中心是:以教师为中心,以教室为中心,以教材为中心。这种“三中心”的教学模式延续了几千年,实际上还是以教师为中心,学生处 于被动状态之下。  胡斐佩觉得,从现代教学思想来讲,学习本身是一个学生做为学习者自 觉参与的过程。从“矛盾论”的内、外因素关系上讲,内因是最重要的,内 因的问题没解决好,教师再发挥积极性,也无济于事。所以,培养学生自学 能力,激发他们的学习兴趣和强烈的求知欲,就成为非常重要的问题。  过去的学生中有认为学外语不实用,兴趣不高的倾向。现在的高中生一 入学就具有相当的英语基础,学习动力也很强。改革开放的社会大环境使他 们觉得学外语有很强的实用性。但是,他们却习惯于初、高中时让老师“喂 着吃”的灌输式教学,缺乏学习的主动性。在胡斐佩主编的教材中,无论哪种教材都有很大的启发性。新教材有个预习提纲,其中许多提问要求学生自己回答,生词也不给注解,让学生自己 查字典。上课时,老师还要与学生对话,其中,要问到的问题,如果学生不 按照预习提纲练习,在课堂上就跟不上老师的对话。  这样以来,课堂气氛一下子变得生动活泼起来,有些提问问哪页哪行哪 句是什么意思,所以学生读书就不能泛泛而读,而要结合上下文来思考,这 样才能得出正确答案。凡是按照新教材这样做的学生,越学越好,越学越有兴致。 在这个基础上,胡斐佩还积极主张把录音、录像、幻灯带进课堂,运用多媒体让学生接触语言,实践语言,这样,大家对语言本质的认识逐步深化, 指导思想也更加明确了。  现在,许多院校的教师虽然有更新教材的愿望,但真正动手的不多。一 些教师不愿意编新教材,是因为编教材没报酬。有人说,一个歌星在台上唱 首歌就挣几千元,而编写教材要牺牲很多业余时间,与社会上的高收入相比, 心里不平衡。因而很少有人愿意花费精力去编点像样的新教材,用的还是 50 年代的老教材,不少内容很陈旧。  胡斐佩对英语基础训练贡献的可贵之处是,积极行动起来,带领教员亲 自动手,编写科学、实用的教材,为教学第一线提供权威的教科书。她主编的《英语泛读教程》在洛阳外院试用了几年后,又精选汇编成 4册,于 1990 年出版,被列入全国高等英语基础教材。之后,她还主编了《英 语精读教程》、《英语考试指南》等 10 套英语教学书,很受英语教学第一线 同行们的欢迎。在洛阳外院教职员工中,还流传着一则“教材署名”的佳话。一次胡斐佩和三名教员合编了一本英语教材,在全国正式发行后上报评奖时,按规定 只能署三个人的名字,作为主笔的胡斐佩毫不犹豫地划掉自己的名字,许多 人感到不可理解,胡斐佩淡淡一笑,真诚他说:“我的名气已经够响的了, 应该让别的同志去多出出名,这样才更有价值!”敢使“摇篮”沐春风  女人,历来被看作是柔弱的代名词。古往今来,人们总是把她们与弱者 联姻。女性,由于生理特点和婚姻带来的生儿育女、家庭劳务等原因,使她们的事业要经受比男子更多的考验。女性要成就一番事业,必须有百折不挠的 坚强意志和独立、勤奋、勇敢、坚毅的品格;在困难、偏见、失败、挫折以 及失恋或失去丈夫的巨大创痛面前,做到坚韧不拔、楔而不舍。唯有如此, 方能攀上事业的高峰,到达光辉的顶点。这一切,胡斐佩作到了。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 胡斐佩走上领导岗位,是赶上了军队现代化建设的大潮。八十年代初,洛阳外语学院提出了“以发展求生存”代替以往的“以生存求发展”的办学 方计,这是开创学院建设新局面的战略决策。一批从事教学工作多年的知识 分子先后被提拔到院、部的领导岗位。  要好的朋友提醒她去走走上层路线,当了 23 年的教研室主任该动一动 了,对此她无动于衷。直到有人神秘地告诉她:“可靠消息!您真的要升官 了!”她仍然不以为然。当院长把她叫到办公室,郑重其事地与她谈话后,  才引起了她的重视。 走出院长办公室,她陷入了深深的沉恩之中。她认为,这是历史选择了她这一代知识分子。作为女人,在人生道路上,目我选择的机会确实不多。 她不会忘记,解放后,母亲终于参加了工作,当上幼儿园的园长,得以充分 施展自己的专长,实现了自己的理想,整天容光焕发。母亲在新旧社会中的 社会地位的变化,对她的触动很深,能把自己的才能奉献给社会,才是一个 有价值的人。  从 1984 年开始,胡斐佩为官七载,开放性的思维和“敢”字当头的魄力, 为她的工作拓开了局面。年过半百的她,有着强烈的时代使命感。为架设沟 通人类语言交流的桥梁,是她毕生的宿愿。胡斐佩极力主张外院要开拓渠道,增加对外开放。 她说:外语教学不开放交流是没有生命力的。搞外语,最重要的是语言环境。  七十年代全国都封闭那没办法,现在全国的外语学院都开放了,如果军 队的外语学院再封门闭户,非落伍不可。  对外开放主要是派出去,请进来。请进来的渠道,一个是从国外直接请 外国专家,另一个就是拐弯从国内别的外院请人家从国外请来的外籍教员。派出去,主要是按照公派的名额数出去。  六十年代,洛阳外语学院派出不少年轻教员到英国留学,现在他们都成 了教学骨干。到了八十年代,国门打开后,大家都争着出去,外院反倒只开了一条小缝,名额极少,年轻教员很难争取到出国进修的名额。而他们正是外院的新 生力量,外院的未来要靠他们来发展。胡斐佩积极向党委建议,多增加派出渠道,既然公派留学的主要问题是经费,那么就先从这儿重点突破。她提出了一个方案,就是让申请出国进修 的教员,自己去申请人家的奖学金,再以公派的名义派出去。学院可以解决 来回往返的路费,其它一切学习、生活费由留学生自理。她认为这样做,出国交流的口子就打开了。新时期军事领域也急需一大批外语人才,去搭设语言交流之桥,学习引进国外先进的军事科技知识。 她热心扶持这项工作,大胆呼吁,积极奔走,虽然她与那些年轻教员非亲非故,却为他们签字借钱。帮助他们同上级有关部门联系,终于为年轻教员促成了这件事。不少同志都非常感激地说:“如果不是胡副院长的奔走呼 吁,我们梦寐以求的出国求学理想只能化为泡影。”  但是,对这件事,一些人也有不同的看法,担心如果有人出去不回来怎 么办?  对于这个问题,胡斐佩早就想透了。她认为,从根本上讲,出去的这些 同志不可能不回来。她说她到美国探亲时接触过很多 40 年代去的人,他们在 美国生活了几十年,现在都还想回来。虽然美国的生活水平比国内高,但在 人家屋檐下,谁愿意一辈子做个受歧视的受气包呢?!  思想保守的人,总怕出事。背地里指责胡斐佩说:你说得怪轻巧,出了 事准担当?“乌纱帽”还要不要了。人间直路穷。胡斐佩不怕出这个事。 她认为如果为这件事而丢了官没什么了不起,自费出国人员出点事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即使有人暂时不回来,也不会做出什么叛国的事情。有交流的机会,年轻人就看到了希望,否则他们干吗非呆在洛阳外院。出去的这些 同志都是学院比较拔尖的人才,别的学院都想把他们挖走,允诺只要肯调到 他们学院就可以安排出国深造。为什么唯独在洛阳外院不能出国?对外开放 全国是一致的,何况上级并未规定洛阳外院绝对不能出去,只是缺乏公派名 额而已。可以这样说,出去的人与同行比,不仅一点不差,而且还要强一些, 外国人也十分欣赏他们的才干。应该看到,出国进修人员延期不归只是个别 现象。毕竟他们还是军人,要受纪律约束。除此之外,她觉得更重要的是应 采取各种方式,多做工作,打动他们的心,比如关心他们的家庭,提高他们 的待遇。在住房问题上也尽量予以照顾。她向院党委建议,对学成归国后在 事业上有建树的同志一律提职晋衔,特别优秀的,破格提升使用。可是,不尽人意的事还是发生了。 真的有极个别人出去后寻找各种理由延期未归,还有一个青年女教员到日本进修时,未经组织批准,私自同一名日籍男士结婚,不回来了。 于是风波又起。各种闲言碎语像雨点般甩打到胡斐佩的头上。有人说,你看,当初怎么怎么,她手伸得太长了,太没有原则了。还有一些更离谱的 猜测:她海外关系那么多,谁知道她在搞什么名堂??要达到什么目的??对于这些风言风语,胡斐佩全然不予理睬,她早想清楚了。 后来上面也追问下来,学院挨了批。 有人说,这下有胡斐佩好看的了。也有些“好心人”劝慰她,赶快“悬崖勒马”吧,主动承认错误,何苦给自己无端找麻烦呢?“文革”时的苦难道你还没尝够? 一提起“文革”两字,胡斐佩的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似的,既苦涩又辛辣。十年内乱胡斐佩与丈夫梅考达双双被扣上了资产阶级“黑干将”帽子,当时他俩都是教研室主任,说他俩走的是“白专”道路,她与丈夫在院里分 别没有挂名大字报专栏,接受群众的批判。那时,她冷静地思索人生真谛,探求真理轨迹,她以极强的忍耐力面对现实。早读,她参加政治学习;晚上,她又来到学生教室,辅导学生学习。  1969 年进行“斗、批、改”运动时,她一家四口下放到湖北钟祥县“五·七” 干校。在那里接受劳动改造时,胡斐佩学习做一名农民,她下过大田,割过 麦子、稻子,摘过棉花,赶过牛车,挑过担子。体力劳动把她的身体锻炼结 实了,五十斤一袋的粮食,一米六四的她一手一袋提起来就走,她甚至还学 会了举刀杀猪,令驻地老百姓刮目相看。人生本来就饱含着酸甜苦辣,各种滋味都体验一下,人生才更觉充实。  在“五·七”干校,她当过幼儿保育员,中、小学生外语教员,干一行, 爱一行,专一行。她坚信,任何时候,国家建设都需要有知识的人才,为强 我中华培养高品质的外语人才,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错!  1971 年底,在“五·七”干校呆了两年的胡斐佩回到洛阳外语学院。当 时正赶上校园里刮起“英语速成风”。胡斐佩不为其所动,她同几位教员一 起提出了“立即抓好外语基本功”的紧急倡议,带头编写基本功练习册,将 满腔热情倾注在英语基础教学上。  当时部队英语教学的摊子比较杂,各大单位纷纷办训练队,用的教材都 是洛阳外语学院的,但师资力量跟不上,教学质量没保证。这种状况引起了 胡斐佩和外院许多有识之士的关注,他们经常在一起议论这件事,觉得不能 这样搞教学,否则会影响一大批年轻人的成长。1978 年,胡斐佩同学院十八  名同志一起,用饱蘸激情的墨笔,联名给叶帅、徐帅、聂帅等老一辈革命家 写信,反映这种教学的紊乱状况,希望全军能集中人力、物力、财力办好一 所高等外语学院。这一倡议受到了上级的重视和好评。  她就是这样一位全身心扑在教学事业上的人,为了培养与现代化大环境 接轨的外语人才,她敢于负责,敢于拍板。后来的事实证明,胡斐佩当初的 主张没有错。随着国门开放,改革深入,上级分配给外院的出国名额也逐渐 增多,这是大势所趋。  胡斐佩具有敏锐的头脑,开放的思维。她认准的事,“敢”说“敢”干, 从来不怕别人的闲言碎语。  八十年代初,交际舞开始流行,年轻人跃跃欲试,有的教员到校外去学, 有的学生在宿舍内悄悄地跳。胡斐佩发现了这一现象,积极地公开倡导。 早在四十年代末,她在复旦大学时就开始跳舞了,旋转的舞步曾把她带入音乐的神圣殿堂。 在洛阳外院,她带头走进校园舞场,翩翩的舞姿,迷住了许多人。当时,学院里有的人对跳舞有顾虑,持观望态度,更多的人不会跳,也不好意思学。 看到胡斐佩如此优美动人的舞姿,不少人受到感染,也悄然走进舞池。大家 推举胡斐佩当学院“舞协”主席,她欣然从命。五彩的现实生活,有欢笑,也有悲伤。  1984 年春节,在千家万户喜庆新春佳节的时候,胡斐佩却从医生那里得 知:可怕的癌细胞已经吞噬了丈夫梅孝达高大、强壮的躯体。死神正一步步逼向她相亲相爱的人。  她伤心极了,止不住的泪水顿时遮住了双眼视线,这一切来得太突然, 她一时竟乱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经过痛苦的情感挣扎,性格刚强的胡斐佩抹去泪水,默默地对自己说:生死绕不过去,只不过是时间的早晚;决不能向困难低头,要和它斗争到底; 尽量缩小影响面。不许子女来北京!向年迈的父亲、婆婆隐瞒真情。从春天到夏天,一百多个日日夜夜,胡斐佩一直守在相濡以沫的丈夫身边。  望着一天天消瘦的丈夫,胡斐佩用理智紧紧抓住感情的缰绳,她以坚强 的意志极力稳定住激荡起伏的情绪,始终以微笑面对丈夫。夫妻俩心照不宣,谁都不去谈死的事,依然在一起谈笑风生,追忆往日的欢娱。 直到最后时刻,胡斐佩才取出她酝酿许久的遗嘱,递给临终前的丈夫,逐字逐句读给他听。 丈夫满意地点点头,用颤抖的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份融理性与奉献于一体的遗嘱是这样写的:  我已经快走完人生的道路了。回顾我 56 年来的一生,我感到在党的指引 下,走上了革命的道路,是很幸福的。我除了觉得正当壮年不能继续为党、 为我国的四化建设贡献自己微薄的力量之外,可以说是死而无憾。在这弥留之际,我有以下几点请求: 第一,我们是唯物主义者。我的病如果从科学的角度已无治愈的希望,则请各方面的同志一定不要在我身上作无谓的努力了,以便把各种昂贵的药 品和医护人员的主要精力用在更需要的同志身上。这样既有利于国家,又可以减少我不必要的痛苦。 第二,丧事从简,不举行遗体告别,不开追悼会,但可通知有关亲友。 第三,遗体的任何部分,只要 301 医院需要都可以捐献,如果 301 医院认为需要尸检,我也完全同意。 弟四,北京以外的亲属,一律不要为办理我的后事进京。 第五,亲属子女一律不得向组织提出任何不合理的要求。 梅孝达的丧事十分简朴。301 医院从医学角度做了尸检。骨灰放进了北京的公墓。  1989 年冬天胡斐佩的父亲、著名的心理学教授胡寄南先生去世,也同样 做了尸检,心脏捐献给了上海华东医院,骨灰也放入了公墓。  人们对此表示诧异,她却说:“这没什么,这是一个观念问题。我的父 母亲毕生相守,母亲去世,父亲就是这样处理的。爱,不表现在供放的骨灰 上。”  一个女性的臂膀,承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重担,无形中她的形象在升华。 坚强的音符伴着胡斐佩,人们把她当成情感避难的港湾。  1989 年夏,江教员不幸得了胃癌,组织上决定立即让他去北京住院检 查。当时正是他女儿参加高考的前一天,妻子精神高度紧张,一心惦念着女 儿。江教员向妻子开不了口,就转向胡副院长求援了。当天晚上,胡斐佩把江教员夫妻俩请到家中,以一个女人的心去抚慰另一个女人的心。 第二天,江教员放心地去了北京,他女儿也上了考场。一年多的时间,胡斐佩一直关心着这个家庭,直到江教员临终前不久,她才向其家人披露了病情真相。 胡斐佩送去一束美丽的绢花,江教员人虽不在了,绢花摆在他的家里,春夏秋冬都弥漫着浓浓的温馨之情。淡泊名志留美名 四十多年来,胡斐佩在教书育人这块田野上躬身耕耘,从助教到教授,从教研室主任到训练部副部长、学院副院长,胡斐佩的地位在不断的提升,而她在外院众多的教职员工眼里。依然是位普通的“园丁”。 她当上了女将军,仍住在师职楼。家中摆设十分简朴,没有地毯,没有组合柜,没有席梦恩,没有高级沙发,冰箱是七十年代单开门的,电视机是14 英寸的。一些学生来到她家串门,感到不可恩议。 一个军职干部,又有海外关系和两个留洋的儿女,家中应该是现代化的。他们是不知道,胡斐佩与爱人原来都是教授,工作了几十年,1988 年她的全 部存款加起来只有 7000 元。  当儿子带着一起留洋美国的爱人回来结婚时,她只给他们 2000 元,其它 什么也没有给他们买,连“鸳鸯床”也是用学校配发的两张小床钉拼在一起 的。  儿子结婚那天,她仍照常上班,直到下午六点,听到下班号音,她才放 下手头的工作,急匆匆骑车回到家。这时,儿子和新媳妇已经做好了饭菜。 她望着桌上美味佳肴夸奖道:“这么好的手艺,比妈妈我强多了!”接着她 揭开锅盖,看着新蒸出的米饭,高兴地说:“蒸得真好啊!”她又拿起勺子, 舀了半勺三鲜汤,放到鼻尖闻了闻,连连夸口:“挺有味道!”她笑着伸出 三个指头赞扬面前的这对新人:“菜、饭、汤三好!”说完,她拿起啤酒,  亲手为儿子、儿媳倒满,母子三人有说有笑地碰杯,共进这温馨的“新婚宴”。 女儿结婚时她也只给了 2000 元。 女将军对待子女教育,也像她的父辈一样,采用民主、开明的态度。对待两个孩子的学习她一直很关心,但她从不做具体的辅导,让孩子自己独立 思考,独立完成。  两个孩子都是靠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的。儿子曾下乡三年,又在海军部 队服役四年,年龄偏大了,有人劝胡斐佩把儿子调到身边来上学,只要她点 个头,不用她亲自出马。但她就是没有点这个头,硬是让儿子退伍后,靠自 己的努力考上了地方大学,毕业后又自己考上了研究生。女将军的儿女谁也没有去借“将军的光”。 他们靠艰苦奋斗为妈妈的脸上添了色。八十年代中期,两个孩子先后出国留学了。在异国他乡,母亲带给他们最大的财富是曾赋予他们的独立生活 的能力。  胡斐佩认为,家长只要给孩子一个健康的身体,培养孩子良好的思想品 德,让孩子学到一手谋生的本领就尽职了。  胡斐佩在生活待遇上从不苛求,不该有的,她不去想;该有的没有,她 也不计较。几十年来,胡斐佩甘于清贫,淡泊明志,当了将军,仍然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星期天,脱下将军服的胡斐佩严然是一个家庭主妇,她骑上自行车,到 菜市场采购一周用的蔬菜。每天下班后,她围裙一扎,亲手烹饪可口的饭菜, 她感到乐在其中。扛上将星的胡斐佩,很留恋她当教员时与大家在一起无拘无束的生活。那时她在教研室与大家经常谈笑风生,亲如兄弟姐妹。 当了副院长后,她发现学员和一些年轻教员见了她非常拘束,往日常来串门的也少多了。  胡斐佩从来就没有摆过架子,当了官也摆不起架子。但地位的悬殊造成 了人为的隔膜。胡斐佩很快意识到这一点,她想教学同样需要交流和沟通, 师生之间一旦出现隔膜,必然影响教学质量的提高,两者之间只有平等相处, 才能充分发挥教学相长的优势。于是,她主动“出击”,消除隔膜:你不来 找我,我去找你;你不来我家,我到你家去。这样同志式的往来,加上友情 的流动,渐渐地,她与同志们之间又恢复了说说笑笑、玩玩闹闹亲密无间的 师生友情。许多教员和学员仍像原来那样叫她“胡教员”、“老胡同志”, 个别俏皮的干脆直呼她“胡老太太”。  新生入学后的一天,她端着盆子到大澡堂去洗澡,听到身后女生叽叽喳 喳的声音。她停下来,回头与她们打招呼。一位女生壮着胆子问:“副院长好,您也是来洗澡的吗?” 胡斐佩和蔼一笑,点头道:“我一直在这里洗澡。” 女生哗然,想不到堂堂的女将军也会同她们一道走进大澡堂。她们边聊天边洗澡,使学生们感到很亲切,谈笑中,她们之间的距离在缩小。 节假日,胡斐佩一人居住的小家,经常是高朋满座。其中青年学生很多,胡斐佩愿意与他们交朋友,她觉得新时期的师生关系,应该是同志关系,战 友关系。身为女将军的胡斐佩,外出坐小卧车是理所当然的。可她考虑到学校车少、油缺,能节省就节省。有一次,她要到郑州去开会,学校为她派了专车。 但是她一算,洛阳到郑州 180 多公里,往返要耗费不少油,为节省开支,她 推掉了专车,乘火车走了。  在这些问题上,她有自己的见解:“当个将军,是时代把自己推上去的。 我不追求在待遇上得到多少。一个人现在是官,总有一天会回到原来的位置 上去。今天追求的越多,明天失去的也就越多。无所得也就无所失。我想这 样好,一旦有一天下去了,我不会痛苦,不会不习惯,不会有‘失落感’。” 胡斐佩是个热心肠的人。在外院期间,哪个教员的孩子上学遇到了麻烦, 她总想办法帮助解决;哪个职工的母亲生病要住院,她尽力设法帮忙,她爱 帮人,求她的人也多,每天晚上,上她家去的总有三、四拨。能够办的事她从来不推托。 当了将军,胡斐佩名声在外。慕名给她写信的人多了,内容也是五花八门。有的高中生怀着虔诚的愿望,想报考她所在的洛阳外语学院,请她指导 复习外语;有的女青年恋爱受到挫折,向她询求幸福婚姻的真谛;有人给她 寄东西,求她帮忙办事情,还有边远地区的青年恳求来她家当保姆,等等。 她有信必复!帮不上忙的,她总要解释清楚。  对待亲友求她帮忙的事,她也严格按章行事。有一年学院办英语培训班, 她妹妹的一个孩子要求来听课。作为主管教学的副院长,她只要说一声就行 了。可是她“不”,按规定,替外甥先交了培训费,才让他去听课。采访中,胡斐佩谈道:“大凡遇到别人求情叫苦的,我总不好意思给人打回去。所以,有的事不该我管的管了,有的不该办的也办了。这样,难免 有人觉得我的手伸得太长了些,原则性不够强。这点我也似乎觉察了出来。 这大概是我的优点缺点共存吧。”挂上将军的头衔,胡斐佩一夜之间成了名人,各种报道接踵而来。  她面对名誉的态度,我们可以从她给《解放军报》社一位记者的信中略 知一、二。“来信及大作均已收到,文章写得很好,我特别喜欢它的质朴,没有矫揉造作之感。 我曾多次向您说过,我不希望报刊上登载有关我的事,因为我的情况太平淡了,不值一提,我又极不喜欢出风头。但这一次我还是答应您的要求,同意发表。这是因为我最近接触到一些人,他们对我们共产党和我们解放军 的‘官’有一种误解,以为我们这种‘官’跟旧社会国民党的官没有什么两 样。而就我所知,这两者是有本质区别的,我党我军当‘官’的同志中间, 多数是按照党的一贯教导去做的,是律己很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我 们学院的其他领导同志以及我认识的很多院校的领导同志(均系将军)都是 这样的,我只是他们中的一个分子,也并无特别突出之处,这些情况很多同 志看到了不足为奇,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但我党我军确有极少数以权谋私的 人,他们败坏了党的声誉,有些群众(尤其是青年人)不了解真相,以为所 有当官的都是这样,这么一来,也加深了对领导的一些不满??基于以上看 法,我想您发表这篇文章或许可以使人看到,广大的党员是好的,像我这样 的人很多,从而让人们对我们的党看到希望,并增强在共产党领导下建设我 们祖国的信心。同时,我也希望在报纸上能经常地更多地报道我们广大共产 党员的情况,以振奋党心、民心。”再谱人生新篇章  古今中外,大凡从“官”位上退下来的人,心里总兔不了滋生出一种“失 落”感。  在我国,由于长期受“能上不能下”传统习惯势力的影响,干部队伍中 相当一部分同志,一旦面对组织确定让其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有的想不通; 有的感到“不习惯”,觉得放不下架子,丢不起面子:还有的甚至怨天咒地, 情绪一落千丈。胡斐佩少将是怎么对待“退位”的呢? 根据中国人民解放军军官服役条例,到 1990 年底,副院长胡斐佩已经年届六旬,到了军官任职最高年限。 面对“退位”,她想得很多:对做“官”,她一向看得很“淡”。她说:我从小的志向和爱好是教书,这项工作太有意思了。平时,我最喜欢听的一 句话就是学生称谓自己“胡老师”。从这一点上来说,她盼着从领导岗位早 些退下来,这样更有利于集中全部精力教书育人。  然而,自从当上了副院长,她又对当“官”看得很重。她说,并非“将 军”头衔多么荣耀,副院长名声多么好听,从教研室主任、训练部副部长到 学院副院长,“官”越做越大,担子越挑越重,压力也越来越大,它紧逼着 你为人民为社会干更多的事,做更多的奉献,为国防现代化培养更多的外语 人才。从这点上来说,马上退下来,她又有些遗憾,觉得时光过得太快了, 该干的许多事还没有干完,自然法则真是太不留情了。毕竟长江后浪赶着前 浪跑,为了党的事业能够继往开来,她从心理上做好了退的一切准备。临近退位前,她更加勤奋,一如既往,脚踏实地,抓教学,抓科研,为学院建设积极出谋划策,用辛勤的汗水灌满每一个“今天”的分分秒秒。 上级党委了解她,信任她,关心她,退位命令未下达前,总参谋部副总参谋长徐信乘直升飞机专程来到学院,同她进行了一次长谈。胡斐佩对不当“官”反映特别平静,她认真地对首长说:“废除领导干部终身制,实现干 部队伍年轻化,是时代的要求,小平同志在这方面已经给我们做出了表率。 作为一个受党培养教育多年的老战士,我一定会跟上时代前进的步伐,绝不 拖拉半步。”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叱咤风云的老将军,一生中同不少领导谈过这方面的话题,对这次谈话他感慨颇深。 她,无愧女中豪杰。  从副院长位置退下来的胡斐佩,仍在原办公室办公,只是摘掉了副院长 的门牌。这时的她,孤身一人在洛阳外院,丈夫已故去了两年,儿女也正留 洋美国。她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胡斐佩向党委要求主编洛阳外语学院学报。 她积极组织青年教师撰写稿件,在学报上为他们开辟阵地。大力扶持新人茁壮成长。 胡斐佩把培养年轻教师队伍当做义不容辞的责任,她认为这些年轻教员是学院的未来,经过三年、五年,他们就成熟起来了,如果再过 10 年,他们 一定会成为栋梁之才,一个学院需要一支实力雄厚的有名望的师资队伍。  她主编的学报,全国发行,有的文章还被社会科学院、人民大学转载, 影响面很大。虽然是双月刊,但每期有 15 万字。只有胡斐佩与赵德远、梁利  三个人来编。而每期的 15 万字,胡斐佩都要一一校对,特别是最后的总校对, 她干脆去印刷厂逐页校对,校好一页上机印刷一页,差错率极低。  她说,无论干什么,要干就要干出点名堂。过去,她从没做过主编,一 切须从头学起,她体会最深的一点就是要有甘为别人作嫁衣的精神。她的敬 业精神,也感染着另外两位同志。  俗话说,无官一身轻。胡斐佩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后,却并不轻松,除 了主编校刊、上课,还带领教员编写新教材,致力于英语基础教学研究。  1993 年 3 月 29 日,三总部印发的奖励证书上写着:胡斐佩同志完成“英 语基础训练的新突破”,荣获 1993 年军队院校优秀教学成果军队级一等奖, 特发此证。  胡斐佩双手捧着红红的获奖证书,光荣地离休了。她在外院的工作画上 了圆满的句号。  告别昨日的辉煌,1993 年 5 月,胡斐佩搬到了北京,住进总参干休所的 军职楼内,过起了休养的生活。她再一次来到香山碧云寺。 四十四年前,青春年少的她入伍后的第一站就是这里。与故去的丈夫梅孝达的恋情也是在这里萌生的。 走在这曲径通幽的林荫小道上,多少情思禁不住涌上心头。当初,她参军走进军营后,很快结识了毕业于北京大学的梅孝达。  当时任华北人民革命大学学委会主席的梅孝达,经常在全校的集会上进 行慷慨激昂的演讲。英俊潇洒的梅孝达,性格开朗,才华出众,深深地吸引了胡斐佩。  上天有意,他与她分在一个班里,他是班长,她是党小组长。情窦初开 的胡斐佩,当着梅孝达的面发言,总是拘谨、脸红。理论水平较高的梅孝达 经常开导她,在密林深处,他们谈思想、谈学习,也谈恋爱,那里的一切给 她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按当时规定,结婚必须具备的条件是:25 岁,8 年军龄,团级干部。他与她都不具备条件,只好相互理解,相互约束,严格 遵守这一规定,不敢越“雷池”一步。1956 年,他们幸福地结合了。  他是一个幽默风趣的丈夫,为人坦率、广交朋友,却性格刚直,脾气急 躁,与人争论问题寸步不让,常常争得面红耳赤,但他能知错而且能当面向 别人认错。胡斐佩是个温情的女人,在家里,常常“以柔克刚”。这是一个典型的知识分子家庭,他们最大的乐趣是对外语教学事业的共同追求。 他与她是夫妻,又是无话不谈的“知已”。  二十几年的共同生活,他们的身心交流达到了高度的默契。一位老教授 曾感慨地说,他们这一对情侣,是他认识的上千对夫妻中最美满、最和谐的 一对。  丈失去世后的 9 年中,不乏求婚者,但胡斐佩总有托词。她是在民主、 开明的家庭环境中长大的,她并不封建。生活的磨练,使胡斐佩的独立生活 能力很强,她一人在学院时,觉得自己一个人活得挺潇洒,不需要别人的照 顾,她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工作,工作充实了她的“单身”生活。1993 年年底, 萌斐佩结束了“单身贵族”的生活,二度喜结良缘。现在的丈夫鲍世禄,比她年长 5 岁,离休前是上海市政府办公厅秘书处的处长。  说来真巧,1992 年,胡斐佩回上海娘家探亲,在一次老同学聚会中,两 人见了面。  胡斐佩这位女将军,成了大家关注的目标。面对羡慕的目光,她说:“我 还是过去的那个我。”她兴奋地与大家谈天说地,共叙友情。  一位老同学见到鲍世禄,一开口就没遮没掩地问:“嗨,你怎么还活着?” 一句诙谐的玩笑,吸引了胡斐佩对老战友的注目。四十几年前,她在复 旦大学,他在圣约翰大学,他们在大上海的校园里分别开展学生地下党工作。  1949 年夏天,他俩同坐一列火车,分别担任中队长,一起参军到了北京。 更巧的是,胡斐佩和鲍世禄与梅孝达同在一个小组。1952 年鲍世禄由于 身体健康欠佳离开了部队,回到了老家上海。此后,俩人天各一方,分别组建了自己的家庭。 再次重逢,两人都不幸地失去了配偶。  老鲍约胡斐佩第二天一起去吃饭、聚谈。在餐桌上,老鲍结结巴巴地问: “老同学,你这后半生将怎样安排?”  胡斐佩听出了他的潜台词,避过他直视的目光,用异常平静的语调说: “是的,我决定一个人过。”稍事停顿,她接着说:“不少人为我撮合,都被我谢绝了。他们以为我过于挑剔,其实我有我的想法。” 老鲍一阵微惊,一股惆怅涌上心头,他不自觉地放下筷子。 胡斐佩仍缓缓地说:“老年人是怕孤独的。然而,重新结婚并非是排遣寂寥的唯一办法,甚至未必是最佳选择。找个老伴,如果仅仅是为了得到生活起居方面的照料,无异于请了一个高级保姆,那有什么意思。如果想要找 一位各方面,尤其是精神生活方面的良伴,那又谈何容易!一对失偶男女, 即使是熟悉的,由于各自几十年的生活经历以及由此形成的不同心态,一旦 凑在一起,往往很难协调。都是垂暮之年,不可能像青年恋人那样地浪漫谛 克。而且第二次婚姻又不可避免地带来子女、财产等关系的矛盾,势必出现 种种意想不到的困扰。我总觉得老人重新结婚很难酿就葡萄美酒,不如单身, 更自在,更轻松。”她放低语调,细声呢喃:“再说,我也不想再度服侍病人,为又一个亲人送终,让心灵再次经受那种难忍的辛酸。” 接着,她侃侃地谈论她那解决孤独的一些方法。她说,她把一位大学教授对于老年人生活所概括的两句话,当做座右铭:适当的运动、劳动、社会活动;助人为乐,知足常乐,自得其乐。她补充说:“一个老年人能做到这‘三动’和‘三乐’,就达到身心两方面的平衡,就能够面对一个开阔的世 界,也就不会感到生活的空虚和寂寞。有友谊,有音乐,有艺术,也就有欢 乐,生活是会十分充实的,对吗?”老鲍默默地点点头。 离开餐馆时,他俩握手话别。胡斐佩深情地说:“让我们保持和发展友谊,做知心朋友,相互关心,经常联系吧。” 夜幕中,老鲍望着胡斐佩远去的身影,一股热浪涌上心头,有感慨,也有喜悦。 分手后,两人的书信往来频率很高,一年中,他们竟互通了三百多封书信。真是到了无话不说的程度。胡斐佩虽然自己不愿再找老伴,但却极力主张老鲍再婚。她认为他需要在生活上得到更多的照顾。别人给鲍世禄介绍的 每一个对象,他都及时向胡斐佩写信“汇报”,征求意见,先后有七八个都 没成功。其实,老鲍心目中的偶像就是胡斐佩,他认定,茫茫人海中,非她莫属!  1993 年秋,鲍世禄来到北京探望胡斐佩,他们一起出游,一起练功,一 起跳舞,是那样的和谐自然,宛如一对“银婚”的伴侣。  老战友们纷纷劝胡斐佩该考虑办喜事了。胡斐佩也觉得已水到渠成。1993 年底,胡斐佩向远在上海的他抛出了“红绣球”,他们在北京幸福地结合了。  1994 年春,老两口带着新婚的喜悦,携手游览了三峡、庐山、大连等地, 对新生活充满了热情。  他们经历了很完美的二度婚姻,彼此感到胜过自己的亲姐妹,亲兄弟。 俩人编了四句共勉的话:人格求完美,心灵保青春,身体唯健康,潇洒迎晚 霞。  笔者面前 63 岁的胡斐佩,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至少要年轻十岁。采访中, 她兴奋地谈到,这个夏季,她在长江游泳,一口气就是一千米。看到笔者诧 异的神情,女将军说,有人曾给她起了个“雅号”叫“不沉的航母”。一米 六四的她,体重 65 公斤,但一点也不显得臃肿,她胖得很结实。生活中的胡斐佩,精力充沛,是位细心人,也是位热心人。  她住在六层楼,每天上下乘坐电梯。一天,她突然发现开电梯的小姑娘 是个文盲。她非常痛心,一个 17 岁的女孩,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就是大 字不识一个,望着偌大个“钟”,却不知道几点钟了。一天,胡斐佩把这位 文盲姑娘叫到家中,要教她认钟识字!姑娘叫任春丽,来自安徽乡下,年幼时母亲去世,她在家带着两个弟妹,操持家务,弟妹都上学读书了,现在反过来讥笑她愚昧无知。听说女将军要 亲自教自己学习,小任高兴得痛哭流涕。她从来没有机会与这么大的“官” 接触,现在要做将军的学生,简真像是在做梦一样。一开始她每天都来,后 来她发现胡将军很忙,于是改为每周二次,成了女将军家中一名特殊学生。 对教书特别感兴趣的胡斐佩,发现干休所院里一些家长辅导孩子学英语 有困难,便义务办起了“英语学习班”,只要愿意的,无论年龄大小,谁都可以参加,她每周给大家讲授两次课。站在讲台上的她,这时又找回了自我。 她说,“如果再让我作一次职业选择,我还是选择教书。” 传授知识与接受知识都是不分年龄、地点、条件的,办学是胡斐佩一生最大的追求。 离开军校,胡斐佩意识到,当今时代,不仅部队需要外语人才。在改革开放的社会大环境下,国门打开,各条战线都急需一大批外语人才,为开展 国际间经济技术合作搭桥销路。  于是,她联络一些有志教育事业的同仁着手办一所大学——华夏中外文 化交流学院。  这所学院旨在与国外名牌大学联网,聘请一流教授授课,颁发国内与国 外联网大学的双重文凭。  为了尽快实现这一构想,她充分利用海内外关系,多方联络。一部电话 不够用,又自费安装了一部国际长途电话。她手握电话机,通过越洋电波, 编织自己晚年的“梦想”。    她的倡议,立即得到一些海外华侨的热烈响应和支持。目前,由华夏文 化促进会出面筹备,各项工作正在进行之中。他们将成立董事会,征地盖楼。 不久,人们就会看到一个崭新的综合性国际文化交流学院开始挂牌授课了。 朋友,在即将开办的华夏中外文化交流学院,您可一睹女将军今日的风采!巾帼领兵人赵江她的头衔很多。  如果撇开那些笼罩在她身上的一层层耀眼光环,让我们来称呼她吴晓恒 医生或吴晓恒教授,她会很高兴;称呼她吴主任或吴副校长,她也会很高兴; 称呼她老吴或吴老,她同样会很高兴,她就是这样一个很普通、很随和、很 真诚以及善待他人的人。你不用打量她那陪伴了其一生的戎装,也不用观察 她那十分典型的女性容貌,你只消迎视一下她那双精明睿智、坚毅执著的眼 睛,并透过这双眼睛窥视其无私的心底、宽广的胸怀以及过人的胆魄,在惊 叹之余就会发现,她是一位骁勇的巾帼领兵人,一位真正的女将军。第一章 打铁自身硬 领兵人自己是个好兵“人活着就要立大志”  45 年前,人民共和国尚未满周岁,中华大地到处响起抗美援朝的嘹亮战 歌: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一位小姑娘为这歌声所吸引,追着几位解放军官兵大声询问:解放军同志!你们是怎样当上解放军的呢?我能不能当上解放军呢? 解放军官兵为这胆大而又活泼的姑娘稚气未脱的发问停住了脚步,反问她:满 18 岁没有?  满啦!她回答得真是骄做,同时藏着一份庆幸,幸亏刚满,她的第 18 个年华简直就是为了当上解放军才到来的。她被告知可以报名,还得知这些解放军官兵正是来招收女学员的,准备培养一批女军医,为抗美援朝服务。她迫不及待地率先报了名。 本来是不大可能录取她的。障碍很多,最主要有两个:一个是她的出身是地主;另一个是母亲不会同意这个最小的女儿离开自己。  在进行现场测验的时候,吴晓恒的态度始终是殷切而又坚决的,她认为, 国家有难,巾帼有责,人人都有权力报效祖国。招生组的同志为她小小年纪 就表现出的拳拳报国之心所打动,加上从她的学籍表以及老师同学介绍中了 解到,她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决定录取她。母亲那一关呢?吴晓恒来 了个先斩后奏。对应征入伍一事全过程实行高度保密,直到穿上军装,要从 中原大城市武汉奔赴北国哈尔滨了,才干匆忙之间向母亲禀告了此事。  面对女儿的突然“袭击”,母亲手足无措,只剩下摇头叹息的份儿。唉, 这个倔强的女儿!自打她幼年时父亲去世,她受到了母亲、全家及亲朋的宠 爱。但她不满意全家异口同声的唤她“小毛”,她觉得自己已经不小了。于 是,在读初中时,她擅自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晓恒”。她常在母亲面前说, 人活着就要立大志。为了这个“大志”她的求知欲那么强烈,学习那么刻苦, 盼自己快点长大的心情那么焦急,跳出家庭暖巢、奔向从未去过的远方又是 那么义无反顾。对这样一个调皮、聪慧且心气儿挺高、独立性挺强的女儿, 母亲又如何忍心拦住她那刚刚长硬一点就想飞翔、就能够飞翔的翅膀呢?据考,湖北省红安县是个“盛产”将军的地方。可是,由那一片奇土孕育长大的高中三年级的学生、18 岁的女新兵吴晓恒,断没想到在数十年之后 她自己会成为一名将军。离开了故乡,才发现故乡是离不开的。  90 年代初,头顶华发的吴晓恒在广州市越秀区征兵动员会上,深情地讲 了这样一段话:青年朋友们,在你们面临人生道路的第一次重大选择时,我 想简略回顾一下个人的成长道路,希望能够对大家有所帮助。古今中外,军 队历来是铁血男儿的天下:战争,历来叫女人走开。可是我觉得,人活着就 要立大志。我没有铁马金戈的传奇,也没有像我军第一位女将军、老红军、1955 年第一批授衔的女将军李贞大姐那样的无数战功。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心 血管科的医生和教授,是改革开放大潮把我椎到了第一军医大学副校长的领 导岗位。1988 年,我军恢复了中断 23 年的军衔制,我有幸在第二批授军衔 时成为全军 5 位女将军中的一员。当我接过授予我的军衔命令时,我的心情 异常激动,感到神圣和庄严。“个人努力要和祖国的命运联系在一起”  在哈尔滨医科大学,吴晓恒和众多身着草绿色军装的莘莘学子们一样, 未能实现直接到朝鲜战场救死扶伤的愿望,而是在战火隐约可闻的大背景 下,如饥似渴地进入了医学知识的宝库。一天,风和日丽,吴晓恒和她的同学们来到兆麟公园,围绕着《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书,畅谈读后感,畅谈人生和理想。轮到吴晓恒发言时, 她的话很简短:祖国和人民在当前面临许多困难的情况下,不惜代价地创造 条件让我们来学习,我们要把个人的努力和祖国的命运联系在一起。第一学年结束了,吴晓恒的 6 门功课有 4 门得了 5 分,2 门得了 4 分,成绩优秀。后来,她当上了班主席、区队长,领导着男男女女 60 多名学员。 入学第三年,经团支部推荐,她光荣地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了所在区队的第 一名党员。1956 年 8 月,吴晓恒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毕业前她曾经被评为三好学生、好党员。她被分配到齐齐哈尔,在当时的东北军区第十一军医学校(后改为 齐齐哈尔医学院、军医学院、第一军医大学)附属医院工作。在奔赴工作岗 位的兴奋中,她一想到离开家将越来越远,离妈妈将越来越远,心里就不免 夹杂着一丝隐隐的惆怅。但她又想,既然在毕业前的三个志愿上填的都是“服 从分配”,那么,就应该四海为家。正当她这个南国女儿怀着对故乡的深切 留恋,决心在北国扎下根来,以所学知识回报祖国人民,为党的事业贡献青 春时,意外打击却降临了。  1957 年“八一”建军节,吴晓恒和她的一位同学结了婚,夫妻俩乘上南 下的火车,欢欢喜喜回武汉度蜜月。这是她自 1950 年入伍离家后第二次回到 母亲的身边。一路上她心中充满了憧憬,这次回家,母亲该有多高兴啊,因 为女儿成家啦!她侧脸儿瞥了瞥丈夫,这个一米七七的北方汉子,不但外貌 英俊潇洒,而且才华出众,为人耿直,母亲见了,说不定会夸她自己好福气 呢。  可是一回到家,气氛就不对。吴晓恒兴奋地迎上前紧紧搂着母亲,母亲 却仿佛不认识她这个闺女似的,慌慌张张地往后退,说话极不自然。在那一 瞬间,吴晓恒头脑中闪出一连串问号:难道母亲反对我的婚事?难道母亲生  病了瞒着我?难道??最后还是弟弟露了真情:母亲被划为“右派”了。 吴晓恒的大脑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立着。母亲,她降临人世以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给她以博大母爱的人,在她 20 多年的人生道路上一贯最为 敬重最为至爱的亲人,一个受到普遍尊重的老中医,其一生的愿望和行动是 治病救人。父亲早逝后,母亲一肩挑起两副重担,呕心沥血把她们姐弟 5 个 抚养成人,又一个一个地送进革命队伍,他们也都成了光荣的共产党员,这 样的母亲怎么会反党?怎么会是右派?  吴晓恒百思不得其解,但她把痛苦压在心底。她默默地照顾着母亲,整 天忙个不停,拟乎要在短短的假期内,把数年来女儿总想帮母亲做却又无法 做的活儿统统做完,以减轻母亲的负担。  “蜜月”不“蜜”,可谓人生一大憾事。但此时的吴晓恒,想得最多的 是母亲,是母亲的欢乐和痛苦。母女之间无言相对,隐藏着彼此均已沉痛的 心情。吴晓恒始终面带微笑,她要感染母亲,使母亲坚强;她还要安慰母亲, 使母亲觉得女儿是快乐的,以期减轻母亲的心理负担。  50 年代的政治气候,决定了吴晓恒必须和母亲“划清界限”。吴晓恒在 新婚假期未满时,就和丈夫提前返回单位,投入紧张的工作。医院里的工作 琐碎繁重,她总是哪里最脏,哪里活最重,就出现在哪里。多少个星期天节 假日,她都把它变成了工作日。尽管在人生的道路上,她头一回感受到豪情 满怀突然间变奏为灰暗低沉。然而,她初衷不改,以做好平凡的本职工作为 己任。几年后,组织上为吴晓恒的母亲平了反,吴晓恒这才知道,母亲这个“右派”的来源,仅仅是因为单位群众向领导提意见时,是母亲做的记录。 吴晓恒为母亲、也为自己感到内心无愧。每当有人发出“你爱祖国,祖国爱你吗?”之类的诘问时,她总是很坦然地回答:个人命运要和祖国命运休戚与共;爱从来都是具体的,不是抽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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