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长李志清三天之内人瘦了一圈。形同害了一场大病。那标志着男性阳刚之美的串脸胡，像是在一夜之内陡长了许多。惟独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还保持着永恒的风采。只有细心的人才能发现，李志清的眼神里可能隐藏着什么难以告人的东西。&&&
两名本来是手到擒拿的抢劫嫌疑人逃之夭夭。李志清因为喝了太多的酒，贻误的战机，等他赶到发案地，抢劫者早不见了人影。
他因此而受到处分。&&&
李志清年轻时在新疆服役。复员回到家乡后分配在县公安局。父母和乡亲们发现，已经成熟了的李志清，已不是早年的他了。他郁郁寡欢，有时竟在河边一坐就是半天。到县公安局报到之后，他被分配到一个基层派出所
。开始，当了两年副所长，不久又被提升为所长。在生活中，干警们被他大得出奇的酒量折服。而且，他的腰间经常带着一个精致的小酒壶。酒壶的形状像一双拥抱着的小乌龟，上面有着美丽的图案。&&&
李志清这次受到党内警告不久，根据局里的指示，在全局范围内进行一次打靶训练。有一次局长下基层检查工作。看见一个所长办公室里的墙上挂着枪套，就随便卸下来看了看。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原来，枪已经生锈了。可见，他已经少说有一年没动枪了。这便是这次打靶的原因。&&&
李志清选好了靶场，带着所里仅有的五名民警，跑步前往。&&&
一路上，大家看到李志清少说也在他的腰间摸了十几次。那是他带酒壶的地方。只见李志清脸色沉重，眼里似乎还有一点泪花儿。&&&
到了靶场，大家看到他极其慎重地掏出了酒壶。&&&
李志清用一根细绳子栓住了那个酒壶。把细绳的一端绑在一棵小树的树杈上。他最后看了酒壶一眼，然后，他扭过头来走到相距那棵树30多米的地方。只见他郑重的掏出了他那把五四式手枪。&&&
同志们！李志清高声喊着，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声音的震颤显示出他内心极不平静，李志清说，古往今来，酒可以造就英雄！可我没想到，酒给了我一身的豪气，可它同时给了我一副愚蠢的头脑。我不知道是酒害了我，还是我自己太贪酒……李志清说到这儿，咽了一下口水，喉咙咕咚响了一声，弟兄们，我不知多少次发誓戒酒，都没有兑现，今天，我向大家郑重宣布，我戒酒！我已经为喝酒误事受了处分！今后谁再为喝酒误了正事，别怪我李志清不客气！&&&
李志清把枪口对准了酒壶！&&&
大家屏着呼吸揪着心，看着李志清的举动。同时，被他推心置腹的言行所感动。&&&
公安部门历来对警察饮酒限制极严。然而，李志清却对手下的弟兄们饮酒充满了同情。不知有多少次，弟兄们喝得酩酊大醉，有人反映到局里，上边查下来，都被李志清一一包庇搪塞过去。大家对李志清当然感激。而李志清却不以为然。他说：就让头头们下来住几天看看吧。看弟兄们过得是什么日子？让他们在逢年过节时也来派出所看看！让他们尝尝想念的滋味……李志清说这话的时候也是刚喝过了酒，其实……大家别怪我说不正经话……想家，不他妈就是想女人吗？想家，是给想女人一块遮羞布而已……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在团聚，而我们却在冷冰冰的夜晚巡逻……有的时候，男人要是没了酒，会发疯的……酒当然还要喝，只要不误公事……&&&
没想到事隔不久，倒楣的事就轮到李志清的头上。那几天弟兄们面面相觑，无可奈何的等待着上边的处理。这次乱子惹得太大，任凭你有一万张嘴也难以推脱责任，起码，所长的责任无法推脱。纯粹是因为饮酒误了事。局长来到时，还闻到李志清满嘴的酒气。最主要的是：两名抢劫嫌疑人逃跑了！李志清在扣动扳机的一刹那间，决心结束他那段不平凡的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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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李志清跟随着他的向导--
一对新婚不久的哈萨克族夫妇，在草地和沙漠相间出现的旷野上艰难地行进着。他们骑着马，带着干粮和帐篷。当然，按照哈萨克族男人的习惯，那位年轻的丈夫带了足够的酒。万一陷入了困境，饭可以不吃，水也可以不喝，然而，不能没有酒。&&&
哈萨克的女人名叫萨丽哈。她是个漂亮绝顶的女人。此时，她正在马背上随着马儿行走的节拍摇晃着。也许是为了表示她新婚的羞涩，她不时地用嘴噙一下遮面的薄纱。丈夫也不时的回头看她一眼，以示他时时在关心着妻子。&&&
由于众所周知的、历史的原因，李志清所在的部队决定在漫长的国境线上新建一个哨所。考查新哨所所址的任务派给了李志清。领导上给了李志清这个任务，不是没有道理。李志清本分老实，早就递了入党申请书。而部队上对当地少数民族生活习俗极为尊重，李志清刚入伍的时候就不止一次的接受过民族政策的教育。更为重要的是，地方上派的向导中有一个少数民族妇女。除了建哨所，兼顾考验李志清也是部队领导的本意。&&&
他们已经走了两天，按部队领导对新建哨所的地理位置的要求，以及萨丽哈所说的可以长期居住的那个地点，估计还要走两天的时间。&&&
两个男人谁也没有注意到萨丽哈面纱后那双慑人的眼睛。萨丽哈不相信世界上还有像李志清这样的男人。几天来，他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她因此而感到委屈。在她的记忆里，没有哪个男人像李志清对她这样对待过她。当他们在篝火过吃完了晚餐，又喝过晚茶之后，李志清就远远地离开了他们夫妻。萨丽哈甚至和丈夫高声调情，借此来窥视李志清那边的动静。然而，却听到了李志清熟睡的鼾声。她在临睡之前免不了在心里叹息一声：这可是个不可思议的男人啊……&&&
其实这也难怪。李志清不仅在刚到部队那时就受到部队领导有关民族政策的教育，而且在出发前，连队指导员特别叮嘱他说：如果这次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就批准他的入党申请。指导员在说到少数民族的风俗习惯时特别慎重。本来要派两个人去的。但由于连队正为新增设的另一个哨所忙碌着，实在抽不出人来。&&&&
陕西关中他的家乡，父母已为他找了一个还算漂亮的未婚妻。&&&&
即使部队领导不强调那些问题，李志清也会很安分。在陕西关中一带，对男女间的道德很是讲究。男人和妻子以外的女人有了关系，是要遭到唾弃的。&&&
丈夫阿赛克的疑心消除了。因为他觉得李志清并不像他原来想像的那样对女人很贪婪。看样子这小伙很够朋友，仅几天来没给她妻子说话这一点就让他折服。&&&
这天晚上，他们点起篝火，三个人围在篝火边野餐。&&&
野餐已到了尾声。阿赛克盘着腿，用舌头舔着沾在手指上的余味，向萨丽哈喊开了：萨丽哈！拿酒来！今晚我要和这个兄弟喝个痛快！阿赛克又看了看李志清，不过，你们那边的人喝酒都不行，酒量太小。他接过萨丽哈递给他的一只专门用来喝酒的银碗，斟了满满一碗酒，敬给李志清说：有胆量，够朋友的话，就先喝了这碗酒！&&&
李志清糊里糊涂接过阿赛克递来的这碗酒，一看，吓懵了。在他的家乡陕西关中，逢年过节他才仅能喝一小盅酒。在平常的日子里，李志清从不喝酒。可是现在，他双手端着一只大银碗，碗里斟满了酒。&&&
萨丽哈挑逗般地看着李志清。她此时的眼睛宛如沙漠里的一泓湖水。那眼神在篝火中熠熠闪光。如两颗珍珠一般。&&&
李志清看到了萨丽哈的眼神。准确的说，他此时才看清了萨丽哈这个漂亮的女人的脸蛋。那珍珠般的眼光让他的心微微地颤动了一下。如果那时没有萨丽哈在场就好了。李志清可以推推让让，找个什么借口推辞掉这碗酒。可是，他面对着一个漂亮的女人，她偏偏又投来那种温柔而又带着轻蔑的目光。这使李志清的自尊心受到极大的刺激。自尊心不允许他在这种情况下怯场。&&&
李志清端着酒碗的手在轻微的颤抖。&&&
这时候月光很好。整个草地在月光下宛如在一派银色的幕布之中，又静得出奇，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三个人。这如画般的夜色啊，却把李志清那颗男子汉的心呈现无遗。&&&
阿赛克这边已经把他的酒碗高高举起。他把刚才的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够朋友的话，就请你喝下这碗酒！&&&
萨丽哈轻轻地哼了一声。她双手抱臂，这使她本来就很丰满的胸部更加丰满了。萨丽哈觉得她该说句话了。在酒和人情之间，她选择前者。她的血脉里注入了太多的豪气。&&&
在我们草原上，萨丽哈说，酒，从来是衡量英雄的尺度之一！萨丽哈的话里不乏煽动之意。她早已卸掉了面纱，眼前的一切她看得清清楚楚。你如果能喝了这碗酒，就会得到人们的尊重，否则，别人会看不起你的。&&&
不能再犹豫了。李志清被这对夫妻激得热血沸腾。他不知为什么没考虑太多。咬着牙咕咚咕咚一口气喝掉了那碗酒。&&&
接着，他们又喝了第二碗。&&&
他们俩人一连喝了三碗酒！&&&
李志清三碗酒下肚，早已醉得不省人事。可阿赛克只是有点微醉。看着李志清被灌倒，刚才还嘲讽李志清的萨丽哈，这会儿反倒有点同情他了。她哀叹了一声说：你们男人啊……早晚要被酒毁掉的。&&&
阿赛克却一把拉过萨丽哈：来吧！萨丽哈。瞧，多美的月亮啊。有这样的良辰美景，除了寻欢作乐之外，什么也别去想。萨丽哈偎依在阿赛克的怀里，小声的哼叽着。她已经习惯了阿赛克的这种亲昵。每当这种时候，萨丽哈只能像乖顺的小猫一样。&&&
阿赛克醉醺醺地把萨丽哈摁倒在地上。&&&
李志清在昏睡中翻了个身。&&&
月色，抚拂着这三个神秘的旅伴。&&&
…………&&&
萨丽哈其实并没有睡着。她听到动静，知道是李志清醒来了。便把阿赛克搂着她的胳膊轻轻地挪开，然后又向李志清那边走去。&&&
李志清也听到了动静，他还以为是那对夫妻不知谁要小解，就扭过身去，闭上了眼睛。然而，没过一会儿，李志清就觉得身边有个什么东西在活动着。他机灵一动，翻身抓起了时刻也没离过身的冲锋枪。他定睛一看，发现萨丽哈就在他的身边。&&&
李志清的酒完全醒了。别害怕，萨丽哈说，小伙子，他睡着，干完了那种事，他睡得很死，天亮前是不会醒来的。这我知道。&&&
萨丽哈，李志清说，回到阿赛克身边去吧……我求你了。你知道，我身负重任，一路上如果有什么闪失，我回去没法向组织交待……即使是我们现在什么事也没有，万一阿赛克醒来也会产生误会的。那样多不好……萨丽哈，我们指导员反复强调群众纪律和民族政策……我们交个朋友吧，你的年龄比我大，该是我的姐姐呢，等我们完成了任务，我会带着鲜花去看你的……李志清近乎于乞求了。他甚至希望阿赛克突然醒来。这场面让他太难堪了。&&&
我只想和你聊一会儿，萨丽哈说，我太寂寞……&&&
萨丽哈……萨丽哈……突然间，阿赛克在梦呓中呼唤着萨丽哈。他一定是在梦中与萨丽哈嬉闹，间或夹杂着断断续续的笑声。&&&
萨丽哈一惊，仓皇地站起来回到阿赛克身边。她躺下来，搂着阿赛克的脖子，装着癔症的样子说：噢……阿赛克……我在这儿……亲爱的……睡吧……困死了……&&&
…………&&&
第二天一早，这三位旅伴打点了行装又出发了。辽阔的旷野上响着神秘的马蹄声。&&&
阿赛克大哥，李志清说，你晚上睡觉可要放机灵点，要提防着野兽什么的……现在正置春季，野狼饿了一冬天正要饱吃一顿呢。这显然是一语双关。&&&
没事，阿赛克说，和萨丽哈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不是吹牛，和萨丽哈在一起给我壮胆呢。爱情的力量是无限的！你压根就没经过爱情，所以，你根本就不知道爱情的力量有多大。阿赛克骄傲的说，他同时瞟了一眼萨丽哈，萨丽哈！快点！干嘛那么磨磨蹭蹭的？&&&
你说的是，李志清说，萨丽哈姐姐多爱你啊，阿赛克大哥。我相信萨丽哈姐姐是世界上对丈夫最忠诚的女人。萨丽哈狠狠地看了李志清一眼，尔后，她突然又笑眯眯起来了，说：你还未经世事呢，李志清。我发现你很智慧。她大着胆子又说，你难道不怕我哪一天会爱上你？&
阿赛克听了萨丽哈这话，不但没有吃醋，反而哈哈大笑起来，那你就去吧萨丽哈！只要我看不见。不过，我早看出来了，他不是那种人。他的笑声让人觉得他很放心。&&&
李志清表面上很沉着，其实他的心里乱哄哄地。他烦。他太惧怕旅途的夜晚。他觉得萨丽哈那双美丽而又冷峻的眼睛时刻都在盯着他。然而，他并没有忘记关中生他养他的那块土地，以及部队上的教育。这次任务事关他的前途和命运，如果稍有闪失，后果可想而知。何况，连队领导给了他那么大的信任。想到这儿，他的心突然收紧了。&&&
妖娆的萨丽哈眼睛咕碌碌的转动着。她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挫伤。在她的经历中，没有那个男人像李志清这样对待过她。她觉得，能不能与李志清产生爱情倒是另一回事，但起码他也得对她有一份好感才是正常的。在萨丽哈的心里，几乎所有的男人都会被她的美貌而动心。昨晚，如果他真的对她有所不规，也许萨丽哈就认了。可是，他连那份心思也没有。就更别说有什么不规了。萨丽哈怀疑李志清是不是个真正的男人。萨丽哈这样想着，她在心里责问自己：你是不是有点爱上他了？不过，他不像那些见了女人就像狼见到羊羔那样的男人。细想起来，并不是因为自己不漂亮，而是这个汉人小伙有一种英雄豪气。比起其他的男人，他可真是很难得。&&&
湛蓝湛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絮般的云彩。那云彩像萨丽哈的心一样飘忽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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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李志清觉得可怕的夜晚又来临了。&&&
也不知为什么，这天晚上李志清的酒量大得出奇。而阿赛克喝到第三碗时就醉得不省人事了。他嘟嘟着说，妈的，这酒可能是被太阳晒得有了猛劲了……我才喝了三碗啊，可平常，我就是喝他个七、八碗也没事啊……萨丽哈笑笑说，干嘛要喝那么多呢？你醉了就早点睡吧。这样明天早早好起来赶路。萨丽哈把篝火拨弄得更旺了点，对李志清说，你要不想睡，不如说陪我聊一会儿天。&&&
萨丽哈姐姐，李志清说，不了，我瞌睡了，明天还要赶路呢。我想……你走了一天也该早点歇着了。任务要紧啊……&&&
哼，萨丽哈哼了一声，她乜了李志清一眼，你的任务，难道还不是靠我？&&&
李志清一听萨丽哈这么说，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难道不是？萨丽哈如果稍微使点心眼，任务不就泡汤了？李志清立即又改口说，当然，聊聊天也没什么……&&&
萨丽哈见李志清松了口，又笑了笑说，你知道，你今天为什么没有醉吗？&&&
李志清愣住了。&&&
原来，萨丽哈有一种解酒用的药面儿，只需在酒里放一点，酒就失去了醉人的效力。这种药面是萨丽哈的母亲给她的。刚才，萨丽哈就给李志清的酒里放了这种药面，所以李志清才没有醉。&&&
早年，萨丽哈的父亲和一帮走私团伙在边境线上做着走私的生意。他们把边境这边的黄金和羊毛、驼毛运到边境以外，又把那边的毛纺织品以及日用品运到这边，从中牟利。萨丽哈的母亲长得与萨丽哈一样美丽，是走私队伍中惟一的一个女人。可以想见，萨丽哈的母亲在这伙剽悍的男人里活得有多么艰难。然而，萨丽哈的母亲却守身如玉，她的心里只有萨丽哈的父亲。&&&
走私队伍的头目名叫草上飞。他倾慕萨丽哈的母亲，但又碍于弟兄们的情面不得不检点些。&&&
萨丽哈的父亲弹得一手悦耳的冬不拉，原来在草原上是个闻名遐迩的歌手。每当他在月光下唱起那首他自编的歌的时候，牧民们无论在做着什么，都会停下来围到他的身边。母亲就那时候爱上了父亲。&&&
父亲的歌，曾让正飞着的百灵鸟落在他的肩膀上。母亲也曾为他的歌掉过泪。也不知为什么，父亲那沙哑的歌喉像有磁力似的吸引着草原上的牧民。&&&
…………&&&
沙漠上为什么没有清泉&&&
雪山上那美丽的雪莲啊……&&&
草原上为什么没有船&&&
马蹄啊……&&&
拽着牧人的思恋&&& …………&&&
在草原上，流传着这样一句民谚：马与歌是哈萨克人的两只翅膀。&&&
这也难怪，还有什么能让他们疲惫的身心得到一丝安憩呢？草原本身就给了人们无垠的想像，歌声正好应合了牧民们丰富的想像力。&&&
那天晚上，在一架大轱辘车旁边，父亲面对着成群的牧民唱起了怎么也听不腻的那首歌。母亲就藏在人群里，用她那泉水般的目光打量着父亲。月亮美极了，它如银盘一般悬挂在空中。有几丝白云在它身边抚拂着。像害羞的新娘子一般看着草原。这情景，最容易让情窦初开的少女想入非非了。母亲也是。她听着父亲的歌，也不知为什么好端端地就掉下泪来。她在想，该对父亲表白了。不然，她心中的那份恋情会让她永远不得安宁。当大伙或叹着气、或抹着眼泪走回自家的毡房之后，父亲正在收拾他的冬不拉琴弦时，母亲来到了父亲的身边。其实，父亲也在爱着母亲。只是还没来得及向她表白。这时，他见母亲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用婀娜的步子向他走来，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们的第一次幽会，用双方互相发誓：永不变心，让月亮作证！&&&
没想到，就在第二天晚上，父亲家遭到了洗劫！&&&
就在前几的一个晚上，草上飞的走私队伍经过父亲所在的那个部落附近。父亲的歌声传进了草上飞的队伍。首先是草上飞自己情不自禁的走得慢了。这一半是因为他忘了挥动马鞭。而他那匹被人称为是飞燕的马，此时也像是中了魔似的马蹄迟钝起来。紧接着，队伍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冥冥之中进入一种似走非走的状态。这毫无疑问是因为父亲的歌声渗入了他们的灵魂，使他们情不自禁地陷入了父亲的歌声所营造的意境之中。他们中有的人流泪了。有的人干脆下了马，坐在地上大声哭泣起来。这歌声使他们渴望着正常人的生活。长年累月的颠沛流离，已使他们心旌疲惫。他们的心就像一棵被烈日暴晒着的行将枯萎的草，而父亲的歌声宛如一股清泉。这时候，即便你草上飞有多大的本事，也无济于事。大家没人再听草上飞的呵斥了。你走吧，头儿，有一个走私者坐地上说，我们已经精疲力尽了，让我们歇会儿再走。你先走吧，我们会跟上的……听完了这首歌，我们再走……他这样一说，几乎所有的人都停下来。有的人没等草上飞下令就下了马。他们全部侧耳倾听着父亲的歌声，如同着了魔一般。&&&
这情景让草上飞一筹莫展了。但他没像往常那样大发雷铤。只见他笑眯眯地也下了马，一直等到大家把父亲的歌听完。他才说话：弟兄们，这歌真好听啊！是人，谁不为之动情呢？试想，要是把这个歌手弄到咱们的队伍里来，那该有多好。&&&
草上飞的这句话引起了大家的反响。是啊，干嘛不把这个歌手弄到队伍上来呢？我们现在只有马这一只翅膀，如果把歌手弄来，两只翅膀就都全了！&&&
父亲家是在毫无任何准备情况下遭到洗劫的。走私队伍的主要目的是要父亲这个人，至于父亲家里的财产只不过稍带着抢的。&&&
父亲突然间在草原上消失了。歌声同时也没有了。整个草原一瞬间沉寂在静默之中。每当到了月光明媚的夜晚，牧民们仍然围在大轱辘车旁边，期望着父亲的突然降临。大家像丢了魂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牧民们只能靠想像来满足他们对父亲歌声的渴望。&&&
最痛苦的当然的母亲了。她和父亲刚刚把彼此的恋情付诸实施，就突然间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这让母亲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在她和父亲幽会之后，她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给她的母亲，也就是萨丽哈的祖母。祖母想不到母亲能与草原上著名的歌手相恋，她搂着她的女儿，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我的女儿，祖母说，你能和他相恋，是我们全家的光荣。我得给你准备好嫁妆和马呢……可是现在，一切都像是在梦中一般，美好的愿望成了泡影。&&&
这天晚上，母亲与祖母相拥着一直说到天亮。当天边泛起了朦胧的曙光，母亲离开的祖母。祖母撩起衣襟擦了擦泪说，去吧，孩子，去寻找你的爱情吧。去找他不仅是为你，也是为了整个草原呢。想想吧，想想这些没有歌声的日子吧！整个草原像丢了魂似的。所有的人无论干什么都没有心思了。草原上没有歌声，连月亮也不明亮了……&&&
母亲骑着马出发了。&&&
在草原上流传着这样一句俗语：祖先留下的遗产中一部分是留给客人的。所以，母亲用不着带过多的东西。只要沿途有哈萨克，哪怕你走一年的路，也用不着带一粒粮、一分钱。哈萨克的女儿，当然非常信任自己民族的传统。何况，她寻找的是哈萨克的一只翅膀---歌手。她想信她的旅途不会寂寞和孤独。&&&
…………&&&
篝火在夜色中熠熠闪动着，李志清和萨丽哈的脸上被火光照耀得光怪陆离。&&&
李志清被萨丽哈动情的讲述所吸引。阿赛克翻了个身，又扯起了鼾声。&&&
萨丽哈姐姐，李志清说，也许我不该知道这些……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达目的地呢？李志清一心想着任务，虽然他对萨丽哈的母亲很同情，但现在一切与任务无关的事，李志清都没有心思多想。&&&
萨丽哈本来是想用她家的传奇般的故事来吸引李志清。她觉得李志清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教徒。
萨丽哈姐姐，李志清说，你该知道，这次任务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教导员已经答应我在这次任务完成之后，就批准我的入党申请。当然，这次任务得靠你全力相助。萨丽哈姐姐，你一定得帮我把这次任务执行好，不然，我入党的事就泡汤了。对草上飞这支走私队伍，李志清听部队上的领导说过。草上飞不仅是走私，还时不时的骚扰牧民，部队上早就有端掉它的想法，但一时找不到草上飞的踪影。然而，李志清这次的任务不是端掉草上飞，而是寻找新的哨所。&&&
月亮被乌云挡住了。夜色中的草原更加黑暗起来。&&&
萨丽哈思念着她的父亲……&&&
…………&&&
母亲只身在草原上走了三天。一路上得到了哈萨克人的全力相助。还有几个老人对抢走父亲的那支走私队伍的踪迹做了分析判断。有一个老人摸着胡子说，草上飞常常是午夜时分从我家毡房附近经过。有时我晚上失眠，听到了像打雷似的马蹄声。草上飞劫走了歌手，拆断了哈萨克人的翅膀，罪孽深重啊……老人们主张母亲住下来，既然知道了草上飞迟早会从这里经过，又何苦四处寻找呢？不如就在此耐心的等待。母亲被老人们说服了。在等待的日子里，几位老人像亲女儿似的对待母亲。几乎每天都有人为母亲宰羊。在哈萨克，为客人宰羊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何况母亲找的是歌手，是哈萨克的翅膀。同时，老人们被母亲和歌手的爱情所感动。母亲每天吃着为她而宰杀的羊肉，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老人们却对她极尽安慰。老人们说，你就这样永远吃下去也不要紧，找到歌手是我们共同的责任。我们哈萨克对不相识的人都像贵客似和接待呢，何况是我们本族的女儿。孩子，草上飞总有一天会从这里经过的。那位曾听到过草上飞马蹄声的老人又摸了摸胡子说，我觉得草上飞快到经过这里的时候了。他让大家在今天晚上睡觉时放机灵点，注意听他的口哨声。&&&
就在这天晚上，草上飞的队伍果然又从这里经过。几乎每个毡房的人都在瞪大眼睛等待着。&&&
那位曾听到过草上飞马蹄声的老人当天晚上格外机灵。只见他两眼微闭，侧耳细听着远方的动静。也不知道他的耳力在那一刻为何那么好使。在大家还没听到任何动静的时候，他就让大家做好准备说，我数到十，你们就能听到草上飞的马蹄声了。老人非常谨慎的数着，一……二……三……四……就在刚刚数到十的时候，大家果然听到了由远而近的马蹄声。老人把食指弯成一个小圈，放进嘴里，吹了一声口哨。毡房里所有的人全部冲出来拦住了草上飞的去路！&&&
几百个火把，让草原沸腾了！&&&
如旋风般奔驰着的草上飞的队伍，突然遭到拦截，这在草上飞的队伍组建以来是从未有过的。草上飞坐在马上连动也不动。在他的心里，没有谁能挡住他领导的队伍。&&&
牧民们，草上飞说，识时务的赶快把路让开！我草上飞对拦路的人从不客气！草上飞说着拔出了手枪对着空中就是两枪！&&&
枪声在空旷的草原夜空像带着尾巴的蝌蚪似的很久才消失。但枪声并没有震慑住愤怒的牧民。反而使牧民们情绪火上浇油。有几个小伙子冲出人群想跟草上飞拼个你死我活。还是那个曾听到过草上飞马蹄声的老人挡住了他们。他自己却站出来说，草上飞！我们已经做好充分的准备了！如果我们能被你的枪声吓倒，还算哈萨克吗？为了避免我们双方不必要的牺牲，你必须交出你抢走的歌手！如果你敢说一个不字，那么我们马上就可以宣战！但愿你不要后悔！老人说着，又把他的食指弯成一个小圈放进嘴里，又是一声口哨。这一声口哨与刚才那声不同。只不过一般人无法听出两声口哨有什么区别。口哨声刚刚落音。只见四周如山呼海啸一般喧叫起来。方圆几十里内的马匹在老人这声口哨的召唤下向这边奔驰而来。马蹄声如阵雷一般！&&&
几千匹马犹如收拢的渔网一般，把草上飞的队伍团团包围在中间。&&&
这下草上飞怕了。他心里明白，纵然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冲出几百个牧民和几千匹马的包围。&&&
如果我再吹第二声口哨，整个草原的马都会集中在这里！到那时候，如果你不投降，别说是人，就是马也不答应的！老人摸着胡子笑吟吟地说。&&&
这时候，心里更害怕的倒不是草上飞，而是母亲了。她平白无故地给这个部落带来这么多麻烦，现在，万一冲突起来，草上飞的伤亡也是他绺由自取，而让这个部落有了伤亡母亲就于心不忍了。被押在队伍里的歌手眼看着即将到来的搏杀，心急如焚。他同时看到了母亲。他也知道母亲是为他而来。他与母亲的想法一样，也不愿意让牧民们为他而牺牲。&&&&&
其实草上飞错打了算盘，他把歌手劫到队伍上以后，歌手根本不给他们唱歌。任凭草上飞和队伍里的人把好话说尽也无济于事。歌手说，我的歌是为勤劳勇敢的牧民而唱的，面对着你们这帮走私者，我只有诅咒的心思，还哪有心情为你们唱歌呢？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按照队伍里的规矩，像歌手这样不顺从的，必杀无疑。但有的走私者认为，歌手是因为暂时还不习惯队伍里的生活，让他在队伍里呆上一段时间，等他习惯了队伍里的生活，唱歌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爱唱歌的人是不会轻易埋没他的歌喉的。草上飞采纳了这个意见。现在，歌手面对着这种场面，他不能不说话。他是草原的儿子。歌手还没来得及说话，母亲先说话了。各位大伯大叔，你们千万不要动武！母亲说，我相信，我们双方谁也不愿流血。当然，如果草上飞大叔愿意把歌手还给草原，那是再好也不过的事了。如果你们不愿意交还歌手，那么我就随你们的队伍一起走。什么也不为，因为他是我的丈夫！&&&
草上飞本来已经软了下来，可是，他一听母亲的话，又佯装着强硬了。&&&
草上飞的队伍里有了一阵骚动。他们在小声的交流着。毫无疑问，他们几乎每一个人都希望母亲和队伍一起走。在这个清一色的男人世界里，女人，对他们来说真的是太重要了。尽管他们也知道母亲只能归属父亲，可是，即便是整天看着一个女人也比没有女人强。何况，母亲的美丽使他们眼睛都看直了。在火把的照耀下母亲的美丽更有一种秘不可测的吸引力。&&&
老人们全都理解母亲的心思。她们相信这个草原的女儿绝不是怯懦，而是真正为了牧民的利益。但这样一来，歌手就永远也不能为草原唱歌了……令他们还担心的是，母亲到了这帮走私队伍中绝不会有好结果。&&&
双方正在犹豫间，歌手说话了，牧民们！歌手说，就按她说的办吧！我感谢你们的勇敢！我完全理解你们！可是你们别忘了哈萨克人的智慧！&&&
一提到智慧，老人们完全明白了！能避免伤亡，又能消灭掉草上飞的事不做，那才是傻瓜呢。&&
好吧……吹口哨的那位老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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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个月以后，萨丽哈在走私队伍中出生了……这是牧民们始料不及的事。他们当时也许想到了父母的爱情，但谁也没有想到爱情的必然结果。&&&&
生萨丽哈的时候天降大雪。走私队伍却不能因为下雪而停止前进。国境线那边接应他们的同行在预定的时间等着。双方从来没因时间失过信。这是走私行当的规矩，有一次失信，就等于永远不能再合作了。草上飞不顾父亲的再三请求，他坚决不同意因为母亲的生产耽搁时间。&&&
不行！草上飞说，就让她骑在马背上生吧！一刻也不能耽搁！我还必须告诉你，孩子一生下来必须马上扔掉！队伍里不能容小孩！&
母亲忍受着临产前的绞痛，声嘶力竭地在马背上哭喊着。队伍因为母亲的哭喊行进的缓慢了。这帮走私者在平时的日子里，从母亲那里得到不少欢乐。自从母亲来到队伍以后，走私者们干旱的心里如有了一股清泉似的滋润起来。他们虽不敢与母亲来真的，但他们却可以随时随地与母亲调情。歌手和母亲那颗复仇的心使他们给了走私者的少颜无耻暂时的宽容。这时候，走私者却都为母亲的痛苦而落泪了。&&&
头儿！走私者们说，你就让她生下来再走吧……她实在是太痛苦了。&&&
草上飞连理也不理，可他貌似冷酷的面孔下的那颗心也并不平静。他也不止一次的与她调过情。在他的心里，母亲是天下少有的好女人。但他不能带头做非分的事。如果他做了，就无法让其他的人不做。那样，这个美丽的女人就成了涣散队伍的祸水。他们会为争夺她而大打出手。走私的那份心思就会消沉了。他将无法统领这支队伍。说不定，这支队伍的领导权会落在她的手里。&&&
草上飞正想着，突见整个队伍整整齐齐地跪在他的面前！&&&
头儿！走私者们如吟歌般请求着，你就让她生下来我们再走吧！头儿！我们求你啦--&&&
草上飞扭过头去悄悄地擦了一把泪。然后，他又面对着大家咬牙切齿地说，你们这是逼我啊！我们的规矩难道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破掉吗？&&&
头儿--你就破一次规矩吧，走私者们齐声喊道，我们跟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从没有违抗过你啊，就求你宽恕这一次吧……求求你啦……&&&
这时候，母亲骑的那匹马突然一声长嘶。那声音在漫天的雪地里如一把利剑似的剌进所有人的心肺！紧接着，那匹马一跃身将母亲撂下地，它四蹄一叉把母亲护在身下。这匹马用它的身体挡住了漫天的大雪。而母亲在它的身下如同进了产房一般。突然间一声婴儿的啼哭，萨丽哈就在这时降生了！&&&
面对着这样的场景，草上飞那颗做人的心颤泣了……然而，他灵魂深处走私者和做头领的另一颗心并没有溃败。&&&
好吧……草上飞说，就看天意吧。他说着就掏出了靴子里的一把匕首。用匕首测算未卜，是草上飞征服走私者的一种手段。把匕首撂向天空，落下来时，如果刀尖朝下扎在地上，或匕首倒在地上是两种不同的决定。现在，当然是匕首扎在地上大家的意见就被否决。现在的问题是能不能带着母亲和婴儿一块走。在这支走私队伍里谁也不知道，草上飞决定未卜之事的匕首有两把。其中的一把的刀尖是经过特殊处理过的。那里面镶进了一定分量的金子。这样，无论怎样刀尖都会毫无疑问的扎在地上。而另一把却是平常的匕首。&&&
如果刀尖扎地，那，就要按我的意志办事了。草上飞说，我的意志是，扔下她和孩子，走我们的路！&&&
歌手痛苦地紧闭双眼，他只能听天由命了。其他的走私者也都一个个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看着草上飞手里的那把决定命运的匕首。&&&
草上飞有了这种手段，就可以把整个走私队伍的命运攥在自己的手中。他现在手里的匕首毫无疑问是刀尖镶了金子的那把。&&&&
婴儿的啼哭极为惨裂的在天际飞扬着。无知的萨丽哈的命运就在那把阴谋的匕首上。&&&
草上飞只须用他伟严的目光往不断增厚着的雪地上一瞅，走私者们立即就明白了地上有雪，是无法验证匕首能否扎住的。于是，走私者们用手扒开了雪，腾出一块能扎住匕首的空地。&&&
草上飞貌似慎重的看了看手里那把匕首。然后，他把匕首向空中一扔再用手接住，以此预示就要开始了。他这个动作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只见他把匕首高高地掷向空中。&&&&
结果却是草上飞预料到的。那把匕首端端地扎在地上。匕首把儿还在轻轻地颤抖着。&&&
现在，大家该没啥可说的了吧？草上飞说，这是天意。走吧，弟兄们！生生死死是世间轮回，用不着为一条小小的生命而悲伤。更用不着舍不得一个女人。走吧……&&&
歌手向草上飞跪下了。尽管在他不屈的性格是从不会给谁下跪的，但面对他的爱人和刚刚降生的女儿，他却不得不向草上飞屈服。歌手说，头儿……让我留下吧。好照顾我的妻子和女儿……&&&
不行！草上飞厉声说，你必须和我们一起走！能留下她和孩子不杀就已经不错了。你已经知道了我们行踪的规律，不是我不相信你，万一你出卖了我们，我们又毫无办法。所以你必须和我们一起走！&&&
马肚子下的母亲虽然有生产的痛苦，但也有做母亲的幸福。她冲着歌手笑了笑说，你走吧……别为我担心。我和女儿只有听天由命了。要走你就赶快走，不然头儿万一变了卦连我和女儿也保不住了。只要保住女儿，还有什么抱负不能实现呢？&&&
歌手伏下身亲了亲女儿，一扭头，说了声：走！&&&
那匹给母亲遮雪的马被人拉走时高声嘶鸣着，拉马的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它拉走。只见雪地上一片血迹……如一朵硕大的雪莲花。&&&
&&& 歌手和走私队伍走了。&&&
母亲在雪地里没坚持多久就昏了过去……女儿却疾声地哭叫着。&&&&
母亲被一阵温热暖醒，她睁眼一看，自己正在一座毡房里躺着。女儿也正她的身边的襁褓里天真无邪的笑着。一对老夫妻正在为她们忙碌着。老阿妈正在烧着奶茶。老阿爸边抽着烟边给老阿妈帮忙，说，多亏了我们去找失散的那只羊，不然，她们母女俩早被狼吃掉了。老阿妈说，不管怎么说，她们母女俩总算活过来了。你看她们，长得多漂亮，跟天仙一般呢。我们真是有福气啊……&&&
这对老夫妻没有儿子，两个女儿都嫁人了。两个女儿和女婿都争着让他们老两口跟他们住在一起，可他们执意着谁也没答应。干嘛要和儿女们住在一起？老阿妈说，我们还什么都能干呢，要到了他们那里，只须三天我们就什么也不会做了。他们能舍得让咱们干活？可不干活的日子我们谁能过得惯呢？&&&&
哎！老头子，你瞧，她醒来了！老阿妈喊着，我来舀奶茶，你快把羊肉端来！&&&&
母亲一切都明白了：是这对老夫妻在寻找散的羊只时救了她们。母亲说：谢谢阿爸阿妈……&&&&
老阿妈一脸的不高兴，说：我怎么听不懂你的话。说什么谢谢啊？难道你不是哈萨克人？你不记得我们的俗语了？祖先留下的财产有一部分是留给客人的，为你们母女俩宰羊是我们的幸福！你们就住在这里，等把女儿养大了再说。或者干脆就永远别走了。在草原上哪里都一样！不过，我看雪地里的马蹄印，不像是牧民的，那一定是草上飞的队伍留下的……&&&&&
母亲给老阿妈讲述了她的经历。老阿妈撩起裙角擦起了泪。天杀的草上飞！总有一天牧民们会剥了他们的皮的！老阿妈说。&&&&
就这样，母亲在这对老夫妻的毡房住了下来，直到萨丽哈长大成人。&&&&
萨丽哈一天天成长起来。终于有一天萨丽哈向母亲问起了她的父亲。母亲觉得女儿已经长大了，也到了把事情给她讲清楚的时候了……从萨丽哈记事那天起，她就有了一颗寻找父亲和复仇的心。&&&
…………&&&
萨丽哈讲完她的这段故事，天快亮了。篝火也已经变成了灰烬。&&&
李志清记得，部队上曾多次商量着端掉草上飞的办法。也多次到牧民中去了解情况。但是草上飞太狡猾了。他们常常在部队其他任务紧张的时候出没在草原上，等部队有了时间要专门端掉他们的时候，他们却又无影无踪了。&&&
然而，李志清不知道萨丽哈为什么告诉他这些。他同时又知道，在草原上，凡属个人的秘密或隐私是从不对不信任的人讲的。&&&
阿赛克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坐起来一看，李志清和萨丽哈还坐在熄灭的篝火边。你们为什么不睡觉？阿赛克问，而我为什么昨天晚上醉得那么厉害？萨丽哈说，谁知道呢？你说过的，也许是太阳把酒晒得有了猛劲儿了。阿赛克想了想说，那为什么他没有醉？我们喝的是同样的酒啊。何况我的酒量比他大得多呢！&&&
李志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一句话也不说。他害怕一不小心引起他们夫妻之间的矛盾。&&&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色。新一天旅程即将开始。&&&
这一天的旅程中，三个人都沉默着。李志清心里在想着任务的同时，又添了一层心思。他一直被萨丽哈父母传奇般的经历感动着。同时又对草上飞充满了仇恨！神秘的哈萨克啊！你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有一个美丽的故事。而每一个故事又那么动人。李志清服役以来，不止一次听到过哈萨克人的故事。他平常认为是不可能的事，却出现在哈萨克人的故事中。萨丽哈啊……李志清在心里就这样呼唤着萨丽哈的名字。他五尺男儿的气血方刚的心，感受到了萨丽哈真诚，如果他没有一丝同情或者是爱怜那就不真实了。他无法逃避萨丽哈的眼睛。他从她那双眼睛里读到的是被压抑着的朦胧的爱情……当他从内心真正的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赶紧打消了自以为准确的判断。他只盼着快点完成这次任务，实现自已入党的愿望。&&&
其实，萨丽哈对哨所地址的选定早已了如指掌。母亲在走私队伍中呆过几个月，对边境的情况早已谙熟于心。出发前，母亲把隐藏在她心里的地图一一告诉给萨丽哈。什么地方常有狼群出没，什么地方有草有水，适合长期居住，萨丽哈也都一一记住。当然，母亲记住这些，是为了有朝一日与牧民们端掉草上飞做准备。萨丽哈渴望见到父亲的心像篝火一样，一刻也没有熄灭过。她不止一次向母亲请求要找到她的父亲。可是，母亲不放心她一个人出走。本来，与已成人的女儿一起去找父亲，也在母亲人格的情理之中。可是，她不能扔下曾救过她们母女的那对老夫妻。他们现在已经老得连一刻也离不开母亲了。萨丽哈终于走出了毡房，能不能在完成选择哨所任务的同时又能找到父亲，是她始终在考虑着的事。她把她父母的经历告诉给李志清，无非是想得到他的支持。如果说还有其他的心思，那就是她觉得李志清很值得信任，虽然实际上她已经对李志清有了点爱意，只是她自己还没有完全用理智来把握而已。她要达到这个目的，又必须得到李志清的同意。她心里根本没有阿赛克，她不爱他……&&&
李志清最为恐惧的夜晚又来临了。&&&
阿赛克照例要喝酒，他赌气似的要与李志清一醉方休。然而，他哪里知道萨丽哈那解酒的药面呢？萨丽哈还盼着阿赛克早点醉倒呢。在萨丽哈的操纵下，阿赛克真的醉倒了。而李志清反而更精神了。然而，李志清昨晚没睡好，加之一天旅途的劳累，喝完了酒就打起了哈欠。他远远地找了块平坦的地方睡下了。&&&
萨丽哈看着天上的月亮，急于见到父亲的心使她丝毫没有睡意。她漫步来到李志清的身边，坐下来静静地看着他。李志清憨憨地睡态使她产生了一点母性的爱怜。她轻轻地摸了摸着李志清的额头。李志清醒了。他一愣怔坐起来，定睛看着萨丽哈。萨丽哈姐姐，睡吧，李志清说，明天还要赶路呢……你睡吧，萨丽哈说，我一点睡意也没有……起来陪我喝点酒吧。我想喝酒……李志清面对萨丽哈的请求毫无办法。还没等李志清答应，萨丽哈就取来了酒和两只银碗。叫醒阿赛克大哥一起来喝吧，李志清说，我们就这样喝酒，阿赛克大哥会不高兴的。我想和谁喝酒就和谁喝，干嘛要他来一起喝？萨丽哈说，再说他也喝多了……喝吧兄弟，他是不会醒来的……我很想跟你说会儿话……&&&
两碗酒斟好了，萨丽哈把其中一碗递给李志清，自己也端起了一碗。看李志清正在犹豫，萨丽哈一仰脖咕咚咕咚喝完了自己的那碗。也许萨丽哈忘了也给自己的酒里放那种解酒的药面，而李志清饮下的药面还在继续发挥着作用。结果是李志清没醉，而萨丽哈自己却醉了。&&&
酒精让萨丽哈隐藏在心里的那份情思复苏了。&&&
我喜欢你……萨丽哈说，你越是躲着我，我越是对你喜欢得要命……我渴望着父亲……你知道没见过父亲的人心里的痛苦吗？老实告诉你吧，我这次出来，一定要见到我的父亲……你要答应我……我喜欢你……&&&
萨丽哈姐姐，李志清说，我理解你的心情，只有端掉草上飞你找到父亲的愿望才能实现。而端掉草上飞是我们整个草原的意愿。这些，仅靠个人的能力是无法办到的……相信我吧，萨丽哈姐姐，你迟早会见到你的父亲的。只要你相信解放军，你的愿望就一定能够实现。不过，萨丽哈姐姐，你千万不要说喜欢我这样的话……就是不说部队的纪律，冲着阿赛克大哥与你是夫妻你也不能这样说……李志清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毛哄哄的。他想尽快结束谈话。萨丽哈姐姐，你睡去吧……待会儿阿赛克大哥又该叫你了……&&&
醉醺醺的萨丽哈根本不顾李志清的劝告。她非要李志清答应她不可，不然她就这样永远和李志清坐下去。&&&
李志清心里怕得要命。但他又不得不和萨丽哈周旋着。萨丽哈还要喝酒。李志清挡住了她拿酒的手。萨丽哈趁机拉住他。这时，萨丽哈那又眼睛开始眯朦起来……李志清心里咚咚乱跳。&&&
就在这一瞬间，出现了喜剧性的一幕。萨丽哈的身体慢慢地松弛下来，她居然就这样躺在地上睡着了，鼻孔里发出细微的鼾声。&&&
李志清离开了萨丽哈。为了防止她醒来再次纠缠，李志清把随身带来的行李塞进她的怀里。&&&
李志清趁着月光展开了地图，仔细地查看着哨所的预测地。天哪，李志清心里高叹一声，这充满恐怖的旅途会不会是个陷阱。也许，这是他人生前途的最后一站……李志清不得不这样想。他如同站在一个峻峭的山巅，一边是明媚的阳光，另一边却是万丈深渊……&&&
阿赛克翻了个身，一伸手没摸着萨丽哈，一骨碌坐了起来。他揉了揉眼一看，只见月光下萨丽哈和李志清睡在一起。心里顿时冒出一股火气。看来李志清表面正经，其实也是一肚子坏水！阿赛克噌的一声从靴子里拨出了匕首，来到了萨丽哈睡觉的地方。&&&
阿赛克一把拉起来萨丽哈，吼叫道，起来！你这个骚货！萨丽哈揉了揉眼，癔症着说，你说什么呀，阿赛克。人家睡得好好的干嘛把人家叫起来？&&&
阿赛克举起匕首正要往萨丽哈抱着的行李刺下去，突听背后李志清在说话，你这是怎么了，阿赛克大哥？阿赛克一扭头，只见李志清在他身后静静地站着，冲他直笑。阿赛克定睛一看，原来他要刺是行李。他尴尬的笑了笑，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李志清说，阿赛克大哥，萨丽哈姐姐喝多了，她迷迷糊糊地抱着行李睡着了。我还觉得好笑呢，她搂着行李还叫着你的名字呢。她可真的是很爱你啊，阿赛克大哥。&&&
萨丽哈这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瞥了阿赛克一眼，又哼了一声。同时，她感激地看了李志清一眼。心里想着：他可真是个聪明的人啊，他的智慧就像天上星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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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黄昏，他们来到了一个小湖边。萨丽哈说，我们就在这儿过夜吧，你们看，在这里建哨所怎么样？这里有水，有草，这儿本来应该是个牧场呢。李志清和阿赛克下了马。萨丽哈又说，可是我们今天的晚餐怎么办呢？这地方好是好，就是连一点柴也没有。阿赛克！我的英雄，你骑着马往西再走十来里，那儿有树林。你去拣些柴来吧。不然，我们今天的晚餐就吃不上了。阿赛克本来已经下了马，在萨丽哈的唆使下，他只得又上了马。你们就等着吧！阿赛克说，不到天黑我就能回来。萨丽哈！你做好准备，今晚我要和志清兄弟再好好的喝一回……几乎和阿赛克的声音一起消失的是他的马蹄声。&&&
现在，小湖边就剩下萨丽哈和李志清。&&&
萨丽哈遥望着阿赛克奔去的方向，她的脸上显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笑。&&&
最后一抹夕阳在遥远的地平线上落下。草原静得出奇。&&&
李志清拉着马在湖边饮水，他心里嘀咕着如何度过这难挨的时光。他朝萨丽哈那边看了看，她没有按阿赛克说的做晚餐前的准备，而是无所事事的朝李志清这边看着，好像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什么事情。&&&
突然，李志清听到了远方传来一阵如雷般的嗡嗡声。这种声音李志清在草原上从来没有听到过。他的心情突然一阵紧张。他同时预感到即将有一件意外的事情。只见萨丽哈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眺望着，仿佛这声音是她早就期待着似的。&&&
萨丽哈姐姐！李志清向萨丽哈喊着，这是什么声音？为什么这样怪啊？我从来没听到过这种声音。站有远处的萨丽哈冲李志清笑了笑也冲他喊起来，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激动，好兄弟！你就等着吧！这声音对有些人是恐惧，而对有些人来说是福音，是吉祥！&&&
萨丽哈的话刚落音，就见远处一队人马朝这边奔来。那阵势如潮涌一般！&&&
李志清还没来得及搞清这是怎么回事，那队人马就像一张巨大的、正在收拢的渔网似的把他和萨丽哈团团包围起来。&&&
李志清心里暗暗地喊了一声：草上飞！&&&
这回李志清猜对了，这马蹄声正是草上飞的队伍！当然，队伍里有萨丽哈的父亲！不知是萨丽哈的有意安排，还是无意间的邂逅，总之，李志清在他服役生涯中就这样与草原的敌人草上飞相遇了！&&&
萨丽哈已经来到了李志清的身边，她悄悄对李志清说，别怕……有我呢……&&&
草上飞的队伍在做了一笔生意之后，那边的朋友本来要宴请他们，除了丰盛的酒席之外，还有美艳的女人。可是，草上飞谢绝了朋友的宴请。草上飞不怕酒席，他怕的是女人。一旦有哪个弟兄与女人有了交往，必定是涣散队的祸种。草上飞已经老了，他对女人已经没有太大的欲望。可他记得，在他统领队伍的经历中有过几次差点使队伍解散的事，都坏在女人身上。最近的一次，就是萨丽哈的母亲。几十位弟兄跪在他的面前，请求他宽恕萨丽哈的母亲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如果没有他那把阴谋的匕首，恐怕队伍早崩溃了。他必须不断的做生意，不断的让弟兄们得到财富，用金钱来冲淡男人的生理欲望。等他老死之时，他得想办法把这支队伍交给一个与他有着同样想法的弟兄。队伍里不能有女人，是他统领队伍的秘方。草上飞过了边境，准备到小湖边歇息一会儿。这个小湖是草上飞他们饮马小憩的秘处。萨丽哈的母亲告诉过萨丽哈，这里是草上飞在境内的必到之处。每当草上飞从国境那边回来，首先到这个小湖边小憩。萨丽哈思父心切，她把李志清和阿赛克带到这里，只是想见到她的父亲，至于他们两个愿不愿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草上飞飞马奔驰，他在马上飞奔的时候就想着非杀掉这两个人不可。不然，他们小憩的秘处就不成秘处了。&&&
完了！这两个字在瞬间掠过李志清的脑际。李志清头皮发怵。他听说过，草上飞杀人像宰羊羔那样随便。&&&&
萨丽哈不但不害怕，反而轻声唱起了父亲爱唱的那首歌：&&&&
…………&&&&
草原上为什么没有清泉&&&&
雪山上那美丽的雪莲啊……&&&&
草原上为什么没有船&&&&
马蹄啊……&&&&
拽着牧人的思恋……&&&&
…………&&&&
唱歌的女人！草上飞喊道，你是谁？&&&
我就是这首歌的女儿！萨丽哈平静地说，我叫萨丽哈！你是草上飞大叔吧？你怎么能忘掉这首歌呢？是你听到了这首歌才把我的父母收到你的队伍上去的！我想念我的父亲！你知道，我在下着大雪那天降生，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萨--丽--哈--队伍中突然发出一声长嘶。不用说，这就是萨丽哈的父亲--那位出色的歌手！&&&
歌手被劫到队伍之后，从没唱过一首歌。他早就发过誓，他的歌只唱给勤劳勇敢的牧民。在草上飞逼他唱歌的时候，他用一把匕首对准自己的喉咙。他宁可死也不给草上飞唱歌！本来草上飞早就要杀掉他，还是弟兄们齐齐地跪在他的脚下，求他不要杀掉歌手。也是为了队伍的稳定，草上飞才发了慈悲……现在，草上飞真的非常后悔没有杀掉歌手。&&&
歌手虽然无法知道女儿的模样，但就凭她的歌声他就能判断出萨丽哈是他的女儿！他所以知道女儿的名字，还得感谢队伍里突然来到的一匹马……&&&
那是一个夕阳徐落的黄昏……&&&
这时的草原，如同被镀了黄金似的美丽无比！那湛蓝的湖水，在夕阳的照射下犹如一面金色的镜子！轻风吹来，草儿轻摆，野花吐香，鸟儿啼鸣……神话里的景色也不过如此！&&&&
草上飞的队伍还是来到了这个小湖边小憩。几天来的奔波，弟兄们已经累得连喘气都觉得费劲了。突然间就听到远方传来马蹄声。正在坐着抽烟的草上飞像被蜂蜇了一般站了起来。眺望着马蹄声的方向。他扔掉了手里的烟把说，出发！然而，还没等他的话落音，一匹白色的马奔到了队伍中间，它一声长嘶的同时高扬前蹄，仿佛是在与谁一争高底！弟兄们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了。草上飞沉默了一会儿，他用他那锐利的目光把所有的弟兄齐齐看了一遍。他能在一瞬间从弟兄们的眼神中发现他们心中的隐私，他相信人的眼睛不会说谎，他有着刺人肺腑的眼力！他发现弟兄们的眼里是对这匹白马的神往……在这种时候草上飞往往是非常聪明地按照大家的意愿办事。他说了句：留下吧！这是一匹神马呢……于是，这匹白马就幸免一死的活在队伍中间了……&&&
歌手对这匹白马并不陌生。&&&
这匹白马，就是原来歌手最喜爱的那匹！它在两岁时就与歌手形影不离了，歌手怎么能忘掉它呢？歌手隐隐觉得，白马的到来一定有着神圣的使命！&&&
果然不出歌手所料，白马不久就用它特殊的方式告诉了他女儿的名字。在队伍中歌手免不了与它接触得多了一些。这匹白马却总把它的尾部朝着他，并且不断地用它潇洒的尾巴扑打着他。歌手终于明白了它的尾巴里可能藏着什么。歌手终于在白马的尾巴里发现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女儿的名字！这一切是萨丽哈母亲的杰作。现在，歌手终于见到了他朝思暮想的女儿！随着他一声高喊，歌手的眼泪如雨一般潸然而落……&&&
萨丽哈扑向父亲！她二十二年的岁月就是为了这一刻！&&&
队伍瞬间骚乱了！这群走私者在这一瞬间似乎恢复了他们人性中善良的那一部分，全部失声痛哭起来！他们思念着曾经有过的亲情……&&&
草上飞面对着弟兄们的嚎啕痛哭，预感着又一次人心浮动。这一切都来自女人！然而他绝对不能让自己精心培植的这支队伍败给女人。草上飞又一次拿出自己的绝活--那把镶着金子的匕首。道理很简单，刀尖上镶着金子的这把匕首自然刀尖上就比其它部位沉，扎在地上是必然的。而没镶金子的匕首刀把儿沉，刀把儿先落地当然就扎不到地上。只见草上飞又拿出镶着金子的那把匕首。让我们再次看看天意吧！草上飞说，愿上苍保佑我们的歌手吧--草上飞假惺惺地把匕首向天上撂了一下，又接在手中。走私者们屏气凝神的看着草上飞的表演。他们心里暗暗时祈祷着歌手和他的女儿。至于李志清，毫无留下的理由，草上飞和全部走私者谁都认为他必死无疑。只不过等决定了歌手和萨丽哈的命运决定之后再处死他而已。李志清身上的那身军服注定了他的命运，草上飞知道解放军正在到处寻找他的行踪。他也在队伍中制造解放军的谣言。使走私者与解放军矛盾很深。现在，如果不杀掉李志清他的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草上飞说，如果匕首扎在地上，就杀掉歌手和他的女儿！如果没扎在地上，萨丽哈就留下队伍里！&&&&
草上飞把匕首向空中一扔，只见那把匕首在空中飞了几个旋儿，在匕首落在地上的一刹那间，那把匕首像有意跟草上飞作对似的倒在地上！&&&
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出现过。草上飞愣住了！看来这次是真正的天意：歌手和他的女儿命不该死！&&&
这时候，草上飞才明白过来：原来，他在重重的思虑之中拿错了匕首，他扔向天空的那把匕首是刀尖上没镶金子的那把。&&
队伍立即欢呼起来！走私者们一个个如孩子般互相拥抱着。&&&
然而，草上飞并没有就此死心。他一想到队伍中将要留下歌手的女儿心里就发怵。她说不定又是哪次大祸的起源呢。草上飞嘿嘿地笑了两声说，祝贺你留在我们的队伍了，萨丽哈！他转脸又向走私者们说，各位刚才在国境那边没吃朋友们为我们准备的酒席，也没有玩女人，这就显得我太不近人情了。现在，有个女人加入了我们的队伍，哪，她就不是歌手的女儿了，萨丽哈应该是我们公有的！这也是天意。有了萨丽哈，也省得你们整天问我要女人。&&
草上飞这一手在歌手的心里比杀掉萨丽哈还让他痛心。萨丽哈却咬着牙，她憎恨草上飞，但是，她相信她能够战胜草上飞！她记得母亲对她说过：女人的身体，要么奉献给英雄，要么用来复仇。否则，作为女人活在这个世上又有什么价值呢？现在就轮到萨丽哈来实现这种价值了。不过，现在萨丽哈心里想到的却是李志清。接下来，就轮到如何处置他了。&&&
萨丽哈此时还被父亲相拥着。草上飞的话虽然使走私者异常地亢奋，他们人性中最为本质的一面豁然开朗起来，就像在干旱的沙漠里行走了几个月突然遇到一股清泉那样。而萨丽哈就是他们渴望的那股清泉……只是因为歌手的那层面子，他们暂时还没有下手。&&&
萨丽哈悄声对父亲说，唱歌吧，现在惟有歌声才能让他们驯服……萨丽哈让父亲唱歌，有一半是为了李志清。她与李志清几天的接触，对他产生了极为强烈的好感。也由此对解放军的纪律极为佩服。至于她喝了酒之后说了不该说的话，除了让她多少有点后悔之外，也没在她心里留下什么痕迹。女人就是女人，她心里渴望的男人是无法从心里抹去的。它会像草原上的一枝红柳耐得起暴雨和干旱。&&&
歌声啊！哈萨克人的翅膀！你已经那样深沉的注入了牧民的血液，又深至灵魂。在这旷渺无垠的草原上，也许从马儿的长嘶、百灵鸟的啼叫、残酷的暴风雪的恕吼、以及母亲生产时痛苦的呻吟中得到了某种灵感，这些声音在你们中的某一个人心里经过了不知多少年的沉淀，之后，他终于哼出了草原上的第一首歌，从那以后，歌声就成了你们生命的一部分了。
&&& …………&&&
草原上为什么没有清泉&&&
冰山上那美丽的雪莲啊……&&&
草原上为什么没有船&&&
马蹄啊……&&&
拽着牧民的思恋&&& …………&&&
全部走私者，包括草上飞，以及所有的马匹，都在歌声中沉寂着，歌手那沙哑的声音犹如醇美无比的陈酒，让歌声所及之处的所有生灵都陶醉了……&&&
有一个走私者甚至跪在地上，他哭着高吼，天哪……这个世界为什么有这样好听的歌？饶了我吧，上苍……我爱你，
这首歌！&&&
那匹曾经给歌手送信的白马，此时也在掉泪，它轻轻地摆动着尾巴，连草也不吃了。它同时扑楞着耳朵，让歌声的音律尽可能多的灌进它的心灵。进入了走私队伍以后，它总是驮着最重的货物，吃尽了苦头。这歌声对于它，真是莫大的安慰。也是最丰厚的褒赏。&&&
这是歌手被劫到走私队伍上以后第一次唱歌。&&&
草上飞虽然也流泪了，但他是背过脸去擦泪的。所以他没有杀掉歌手，是他缺乏勇气。杀掉别人可以，然而杀掉一个如此出色的歌手，在他的心里将埋下一个无法抹去的罪恶。他知道，歌手现在的歌声，是为了他的女儿。而他的女儿能和这个解放军在一起，也许他同时也为了这个解放军。草上飞现在必须拿出他更绝的活来。否则，今后统领这支队伍的就是这首歌了。然而，此时的草上飞确实已被歌声首先杀掉了他残忍的锐气。使他要杀掉李志清的决定始终说不出口来。但他还是下令让弟兄们先把李志清捆绑起来。&&&
喝酒吧！弟兄们。草上飞说，在这种时候为什么不喝酒？&&&
这时候，月亮升起来了……走私者们在月光下一个个喝得酩酊大醉……草上飞自己不知为什么也喝醉了。这在以前是从没有过的事。&&&
草地上如同挺了几十首尸体，草上飞无论有多大本事也无法把大家从酒醉中唤醒过来。他自己在小湖边转来转去。但他毕竟是醉了，在一声长叹之后，他也躺在地上无可奈何的也睡着了……而没有喝酒的李志清、萨丽哈、和歌手却始终清醒着。&&&
始终和父亲在一起的萨丽哈，只须很简略的几句话就把她和李志清的关系对父亲说得明明白白。对于她根本就不爱的阿赛克，她甚至连提也没有提。歌手已明显的听出了女儿对这个解放军的恋情。&&&
午夜时分，李志清被绑着的胳膊已经麻木得失去了知觉。现在，他只能静静地等死了。一时间，对家乡、对父母的思念充满心头。还有他那仅见过照片还没来得及见面的未婚妻，也在他的思念里呼唤着他。任务就更别说了。至于入党，现在连想也不敢想了。不知道在他死后，能不能追认个烈士什么的他也就知足了。李志清绝望地想着。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他觉得胳膊突然松弛起来。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萨丽哈在他的背后说话声，兄弟，我是萨丽哈。你必须马上逃走，一刻也不能耽搁。他们酒醒以后你就没命了。这里就是我为你们选择的哨所。你一定要记清！&&&
这时候，歌手也急匆匆地赶来了。还没等歌手说话，只见那匹白马悄没声息的也来到他们的身边。这一切如同有神灵相助一般。&&&
歌手说，女儿，你就和他一起走吧。你瞧这匹白马，它已经有所准备了！&&&
不！萨丽哈说，爸爸，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来不及再争执了，歌手说，女儿，你已经见过爸爸了。我还有什么可思恋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爸爸。本来我和你们一起走也行，可是，等到你们来端掉草上飞的时候，就没人做内应了。而端掉草上飞是我们草原上所有牧民的愿望啊！听我的话吧，女儿……没有太多的时间再考虑了……&&&
那匹白马像同意歌手的决定似的喷着鼻息儿，又用蹄子刨着地。它已经等得急不可耐了。&&&
萨丽哈挥泪告别了父亲，和李志清双双骑着白马，逃走了…………&&&
然而，歌手忘掉了一个重要的细节，这就注定了他必死的命运。因为他只想着女儿、李志清以及为端掉草上飞做内应，没想到草上飞会因此对他产生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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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草上飞一觉醒来，已是天色大亮了。他首先发现的就是李志清和萨丽哈不见了踪影。他赶紧叫醒了弟兄们。不用多说，一定是歌手放走了萨丽哈和李志清。当走私者和草上飞质问歌手的时候，他才想到了这个被他忽略了的细节。现在，他无论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了。&&&
从队伍里逃出去的人，是草上飞最忌讳的。他们会把队伍的行踪告诉给外边。而放走李志清和萨丽哈的就是歌手，这毫无疑问。这样，歌手就激起了所有走私者的气愤！因为，这关系着他们每个人的命运。看来，杀掉歌手已是无法挽回了。&&&
就在这时，有一位走私者出了个主意。他说，头儿，他既然唱得一口好歌，而且到队伍里以后几乎就没唱过歌，昨晚上他唱歌当然是为了麻痹我们的意志。那么，他只要答应今后每天都为我们唱一次歌，就免他一死。草上飞答应了，说，就按这位弟兄说的办吧，你触犯了队伍的规矩，处死你已是注定的事。可是，谁让你是歌手呢，而且歌又唱得那么动人。只要你答应，就可免去一死。&&&
没想到，歌手只是仰天长笑了一番。让他为草上飞唱歌，真比登天还难。歌手说，我的歌为善良的人而唱，为幸福和爱情而唱！你们如果要听我的歌，就必须改恶从善！否则，我宁死不唱！&&&
被激怒了的草上飞从靴子里拔出匕首掷向歌手。只见匕首如箭般飞向歌手，端端地插进他的脖胫。歌手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浑身上下连一个弯儿也没打！&&&
出发！草上飞一声令下，走私者们跃马挥鞭，一阵旋风似的消失在草原的尽头……&&&&
…………&&&
李志清和萨丽哈连夜在草原上奔驰。萨丽哈让李志清坐在她的身后，路途的颠簸使他不得不抱紧萨丽哈的腰肢。这一刻，李志清深深体会到了哈萨克的伟大，同时感受到哈萨克女性的勇敢和智慧！当然，萨丽哈那温柔的气息也给他男性的体魄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当他们脱离了危险，已经看到驻地那如大蘑菇般的毡房时，萨丽哈才勒着了马。那匹白马整整跑了两天两夜。当萨丽哈和李志清下了马之后，只见那匹白马突然卧下来，它最后再看了一眼这生它养它的草原，然后静静地倒下了………它累死了。&&&
说到了哈萨克族的马，唐代诗人杜甫和李白对此都有诗作。杜甫在他的《房兵曹胡马诗》中这样盛赞它：&&&&
胡马大宛名，锋棱瘦骨成。&&&&
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
而李白的《天马歌》中更把哈萨克族的马视为飞龙：&&&&
天马呼，飞龙趋，目鸣长庚臆双凫，&&&&
尾如流星首渴乌，口喷红光汗沟朱。&&&&
这匹白马，也许正是李白说的飞龙！&&&
它死了……萨丽哈说，它是为我们累死的……本来它可以一口气到达目的地，谁让我停下来呢……不过，它注定是要为草原而献身的。&&&
草原啊，神奇的草原！连一匹马也具有如此神奇的功能。李志清已经对草原的一切佩服得五体投地！&&&
萨丽哈姐姐，李志清问，阿赛克呢？你的丈夫呢？&&&&
萨丽哈突然脸色沉重起来。她说，谁知道呢。不过我并不爱他。我们的这桩婚姻，完全为不辜负救我和母亲的那对老夫妻。结了婚我才知道，其实我们并不相配……你就别问了，反正我不爱他……&&&&
阿赛克去捡柴的地方，是野狼出没的地方。他所以没有再回来，也许是遭到歹运……&&&&
别提他了，萨丽哈说，他也许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你……为什么要叫李志清啊……&&&&
李志清没有回答。&&&&
如少女红唇般的太阳在地平线上含羞的颤动着。李志清在朝霞中凝注着无比美丽的萨丽哈……&&&
李志清的任务完成得相当出色。受到了部队领导的表扬。然而，只有他心里清楚，没有萨丽哈，别说任务，说不定连他的性命也搭上了。&&&
部队在李志清和萨丽哈的引导下，潜伏在小湖边，等了整整七天，终于端掉了草上飞的走私队伍！同时也获得了歌手牺牲在乱枪中的消息……&&&
萨丽哈的母亲没有掉泪，她说，他是草原的儿子啊，他为草原的幸福而死，我感到无比的光荣！&&&
掉泪的是部队的全体指战员和所有的牧民…………&&&
…………&&&
李志清入党了，而且还被提了干。&&&
这天黄昏，那位吹口哨的老人带领着所有的牧民，来到了部队驻地。这让部队领导猝不及防，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老人是来为萨丽哈求婚的。所以牧民们全都来了，是因为这件事非同小可。牧民们知道部队的纪律和民族政策。解放军是不允许与当地的妇女结婚的。然而，萨丽哈告诉母亲，阿赛克死了，她要嫁给李志清。开始母亲也是极尽劝告，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看着女儿一天天的消瘦，母亲只好求助于那位吹口哨的老人。老人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可是两天后，他手捧着一本厚书来找萨丽哈的母亲。他笑吟吟地说，其实哈萨克人早在几千年前就与汉人通婚了。再说，我们哈萨克与汉人本来就唇齿相依、情同手足。汉人的妇女能嫁给我们哈萨克人，我们为什么不能把萨丽哈嫁给李志清？萨丽哈和李志清应该得到幸福！他们才是天生的一对呢！牧民们听说萨丽哈向李志清求婚的事，几乎是一致的赞成。为了说服部队领导答应这门婚事，老人带领着牧民们来到了部队驻地。&&&
连长和指导员搞明白了事情的根由，慌了。萨丽哈和李志清根本是不可能结婚的，这在部队是绝对不允许的事。&&&
指导员说：你们的心意我们可以理解，但让李志清和萨丽哈结婚是不可能的事。你们知道我们部队的民族政策，也应该知道我们的纪律……&&&
老人把那本厚书翻到了某一页说：你们看看这上面是怎么说的吧……瞧，我们哈萨克人早在殷周时代与内地的经济文化交流就已经十分密切了……喏，这里还有……苏联的考古学家在鄂毕河上游通河支流乌拉干河巴泽雷克5号墓中发现了中国凤凰绣缎和一辆4个多辐车轮的马车……这是中国朝廷赠送给部落首领的传统礼品……而这辆马车据我国的历史记载，是皇帝在公主嫁给部落的首领时赐给公主的嫁妆……这说明，我们哈萨克与汉人早有过通婚的历史了……你们总在说部队的纪律，可是你们就不知道我们本是一家人……古代人都知道用婚姻方式来沟通各族人民的关系，而你们却在拒绝这种关系……这难道不是拉历史车轮倒转？&&&
指导员一时间无话可说了。可是老人还没有说完：&&&
你看还有这里……&&& ……&&&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
远托异国兮乌孙王。&&&
穹庐为室兮旃为墙，&&&
以肉为食兮酪为浆。&&&
居常土思兮心内伤，&&&
愿为黄鹄兮归故乡。&&&
…………&&&
这是汉武帝时遣江都王，刘建女细君出嫁乌孙王昆莫猎骄靡后，细君心中抑郁思念故乡时唱的歌。那时候，帝王将相都知道把他们的女儿下嫁给我们哈萨克人，可是现在，你们却不同意把萨丽哈嫁给李志清……老人愈说愈气。&&&
这下连长和指导员哑口无言了。连长和指导员想了半天，又商量了一会儿。这才给老人答复说：&&&
这样吧，我们三天以后再答复你。这是上边的规定，让我们请示一下再说。当然你们说得很有理。我们心悦诚服了，但是，也要让上级心悦诚服才行。&&&
好吧，老人说，不过，我希望得到让我们满意的答复。&&&
老人带着牧民们走了。&&&
老人走后，连长和指导员立即把此事向上级汇报。上级对此事非常恼火。再三的权衡之后，决定让李志清在三天之内复员。这也许是万难之中的惟一的办法了。&&&
在一个夕阳如血的黄昏，萨丽哈站在地平线上，等待着即将复员的李志清。&&&
这是他俩最后一次相见。这时的李志清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萨丽哈，然而，他却不能和她永远在一起了。他的脑海里始终有一个歌与马的神话，这个神话里贯穿着萨丽哈的爱情……&&&
一匹骏马在萨丽哈的身边打了个旋儿，李志清下了马。&&&
萨丽哈一脸的愁苦。从她决定向李志清求婚那时起，她就同时预知这是一桩不可能的婚姻。现在，她正在品尝着自己酿制的苦酒。&&&
他们老半天没说一句话。最终，萨丽哈送给李志清一个酒壶。这个酒壶的母亲给她的，其形状活像一只小乌龟。这以后，这个小酒壶便成了李志清一刻也不曾离身的最为珍贵的东西。&&&
…………&&& &&&
李志清复员了。他毫无选择的余地，只得与父母为他订婚的那个姑娘结了婚。&&&
然而，每当他听到广播或电视里播放哈萨克族民歌的时候，他会情不自禁的呆楞起来。他向往草原，向往草原的马与歌……而每当这时候他就同时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酒……&&&
当有人来报案的时候，他刚听到民警小王的半导体里播放着一首哈萨克族民歌，他听得如醉如痴。等听完了这首歌曲后他又喝了不少酒。赶到现场，抢劫者早逃之夭夭了……如果在受害者与抢劫者搏斗时赶到，说不定有一次立功的机会呢。&&&
他没想到几年的草原生活，竟把他变得如此的不可思议。&&&
…………&&&
枪声响了。那个酒壶被击碎……&&&
李志清从此真的戒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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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记：故事发生在《公安部五项禁令》之前。李志清现任西安
市公安局某分局副局长。在《公安部五项禁令》下发后，李志清现身说法，给大家讲了这个凄迷动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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