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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济南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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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能喜欢冬日里忙碌的那些活计
  送了三十年煤的送煤工老靳 记者王锋 摄穿梭在城市边缘的送煤工 记者王锋 摄□本报记者 徐敏  一双黝黑的手套,一身布满煤灰的着装,一张朴实而憨厚的脸,每天一早,他总会准时出现在纬四路上的万紫巷煤店。在机器轰鸣声中,他等待黑乎乎的蜂窝煤从传送带上送出来,然后搬到自己的地排车上,再用肩膀拉着一车蜂窝煤送到城里的老客户家中。他叫靳咸文,是一名普通的城市送煤工。  随着城市变迁,特别是近些年城中村和棚户区的改造,大量平房的消失,一座座高楼的耸立,使用蜂窝煤的市民也不断在减少,送煤工这个行业正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已经送了30年煤的靳咸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行业会彻底消失。  和老靳一样,还有很多做其他活计的人们越是冬天越是忙碌。七里堡菜市场的老杨夫妇今冬要卖出上万斤大白菜;卖烤地瓜的老于每天都有近两百块地瓜要烤;三孔桥布匹市场做棉被的刘大姐和姐妹们灵巧的双手在棉絮飞舞中翻腾着……时光飞快,忙完了寒冷的冬天,暖暖的春日就不远了。城市送煤人  曾经,每到秋季,大街上总能看到一些拉着平板车,全身黝黑,走街串巷送煤的工人。如今,取暖方式的改变让这个群体逐渐淡出了人们的生活。然而,在这个城市仍然有少数以煤为生的人,“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是他们的真实写照。他们冒着料峭的寒冬,走街串巷温暖着老城的冬天。靳咸文就是万紫巷煤店一名干了三十年的送煤工。送煤三十年如今是济南年龄最大送煤工  初冬的济南还不是很冷,刚刚开始的集中供暖给城市送来另一番温暖。比起寒冷与否,更热门的话题是,连日来绕城不散的雾霾让济南在全国空气质量排行榜中稳居倒数榜首。大范围降温和风迟迟不来,短时间内“霾伏”没有消散的意思。  送煤工是和城市雾霾多少有点关系的人,当然他们只是这个环节上最不相干的劳动者一环。今年55岁的靳咸文是一名干了大半辈子的送煤工。煤店,在计划经济时代是周边居民过冬不可或缺的温暖依赖,而现在,许多年轻人甚至不知道还有“煤店”这档营生的存在。从车水马龙的纬二路和经二路路口往西走,经过著名的瑞蚨祥绸布店、亨达利钟表店,就到了市井气格外浓重的纬四路。纬四路上,一阵冬雨下过,原本给不宽的道路上撑起浓密绿荫的高大法桐树落叶过半,枯黄的叶子缓缓飘落下来,浸在雨水泥水中。旁边的南京小笼包子店一笼包子刚刚出炉,冒着浓重的白色烟气。这时候沿着纬四路往西转个小弯,就看到了曾经在济南名赫一时的小巷子——万紫巷。踩着散落了细碎煤渣的窄窄柏油路往前走几十米,万紫巷煤店,老靳工作的煤店就到了。   “这是我送煤的第三十个年头了。”老靳竖起三个手指头。从他还是个朝气蓬勃、力气无限的小伙子时,开始干了这一行,如今已经成了皱纹深深、快要步入花甲之年的老年人。满满三十个年头,他见证着煤炭这种曾经必不可少的生活资源在城市发展变迁中的尴尬地位。1986年,25岁的靳咸文从平阴来到济南,在当时的魏家庄煤店干上了送煤这个行当,后来又到三里庄煤店干了十七八年。上个世纪90年代以后,老城区改造和城市集中供暖越来越普遍,曾经火红的煤炭行业逐渐低迷,一家煤店从最多十几个送煤工到合并、倒闭,老靳又在这个浪潮中辗转到了万紫巷煤店,就在给千家万户送去温暖、如今又成了雾霾源头之一的煤炭装装送送中,几十个年头又过去了。这些年和他一起送煤的工友纷纷转行,老靳熬成了济南年龄最大的送煤工。  “虽然也零散地打过不少别的零工,我这辈子,还是个送煤人。”老靳说。一辆地排车一根担子,一车拉煤上千斤  “600公斤蜂窝煤,今天下午能送到吗?能送到我在家等着!”16日一早,蒙蒙细雨落下,住在万紫巷附近的居民老赵来买煤炭。看到休息间隙的老靳正在抽烟,老赵笑呵呵地和他打了个招呼,“老主顾,今冬家里还得用上吨蜂窝煤吧!”老靳回应着,年年冬天,老赵家的蜂窝煤都是老靳送去。  万紫巷煤店并不大。除了一间狭小的办公室,就是储存煤炭的仓库和煤炭生产车间了,说是车间,其实非常简陋,只是一台少见的煤炭生产机器和刚刚打出来的蜂窝煤。“现在这种煤炭制造机器都快属于文物了吧!”煤店经理王林光说,取暖方式在改善,煤炭取暖注定是逐渐没落的取暖方式,自然没有厂家再去研发生产这种机器。或许过上几十年,我们会像是看当年的织布机一样看蜂窝煤生产机器。  昏暗的煤炭生产车间里面堆满了黑色的煤炭和蜂窝煤,老靳送煤的地排车就放在旁边,车子的底部和边缘上都染上了重重的煤黑色,像是寒冷冬天一般浓重的颜色。“数十年来,送煤都是用这辆车。”老靳说,就是他一个人拉着这辆破旧但是依然结实的地排车,将微小但是散发温暖的蜂窝煤送到千家万户。  老靳并不高大,长年累月的劳动让他看起来比较黑瘦,但是透露着劳动者的健康和力量。很难想象,略微瘦小的老靳,一次能拉上千斤蜂窝煤。老靳说,现在买蜂窝煤的居民都是准备冬天取暖用的,所以储备量比较大,很多一次买数百甚至上千公斤。店里接到订单后,老靳会一个个自己将蜂窝煤装到地排车上,用自己的力气将成百上千斤煤炭送到住户,住楼上的还要用担子挑上楼。“现在年纪大了,一次最多拉个千儿八百斤。我年轻的时候,最多一次拉了1.27吨。”说起当年拉煤的情况,老靳带着一点骄傲的口气,“那时候随便拽起一车就是一吨。”  今天送蜂窝煤的这家主顾住在二楼。五百公斤煤炭一车装满,老靳还带上了他的担子——蜂窝煤得给主顾送到家里,放在指定位置。拉上沉重的地排车走在喧嚣热闹的道路上,满面尘灰的老靳似乎和城市的繁华不太搭调,虽然都是忙着生计,禹禹独行。显然,上千斤煤炭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不是小数目,很快,老靳额头上就沁出了细细的汗珠。还好,这家并不远,十多分钟就到了。把车停在单元门前,老靳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利索地拿起单子,肩扛手挑,用担子一挑一挑送蜂窝煤上楼。“干得全是力气活儿。”主顾给老靳倒了杯水说。  扑了下身上刚刚沾染上的煤灰,老靳拉起空空轻盈的地排车,回煤店等着下一单送煤的活儿了。一吨煤往返楼上楼下40趟,挣的都是力气钱  和煤炭打了大半辈子交道的老靳,略显沧桑的脸上也布满了煤灰色。皱纹归皱纹,老靳至今几乎没有白发,眉宇间仍能看出年轻时的机灵活泛。装车、卸车,每一块蜂窝煤都要在老靳手里过上两遍,虽然戴着手套,粗糙的手指上裂纹里仍然嵌满了煤灰,指甲缝里也是洗不掉的黑色。  送煤工都是出卖力气挣钱的。送煤工没有工资,收入全部依靠送煤费和上楼费。每多爬一层,100斤蜂窝煤多收1块钱,而每送一吨煤,大约有1100个蜂窝煤,楼上楼下要往返近40趟。最多的时候,一天能送三吨多煤。“辛苦惯啦。”老靳笑笑。  老靳回忆说,计划经济时,每家每户月月都要领煤票,送煤是他的“全职”工作,居民家一年四季做饭,冬天取暖全靠煤炭。“要送的煤太多了,送煤工也是起早贪黑地送。”老靳说,有时候晚上要等到12点以后装好车才回去睡觉,第二天天不亮就出门,给各家各户送到家门口,各家再自己领回去。如今,自家用蜂窝煤的都是冬天取暖用,送煤也就成了他每年从10月到次年1月份的一年干上四个月的工作。送煤的这几个月,老靳就和两个工友住在附近的煤店楼上,一间简单的屋子住着三个人,仅有简陋的床铺和洗漱工具。虽然守着煤店,老靳自己却舍不得买点蜂窝煤取暖。  不送煤的时日,老靳就找点别的零工打。“得养家糊口啊。”老靳说,去年他经人介绍在领秀城的工地上干了几个月,今年在长清打工。他算了算,今年春节是明年2月8号,春节以后要煤炭的人就很少了,过完十五再回来看看,要是没太多送煤的活儿,他就要去别的地方打工。不过,就算他在别的地方打工,哪怕赶上有些老主顾夏天要煤,他还是会抽空回来送去。下一个冬天来临之前,老靳又会回到万紫巷,拉起地排车干起送煤的营生。年复一年,只是不知道这个行当还能存在多少年。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老靳和千年前的卖炭翁有着同样的心态,挣得就是送货的辛苦钱,自然希望冬日寒冷,煤炭需求量更大些,这样他也就能多挣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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