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帝梅怎么陈字签名怎么写好看好看

(夏帝梅)怎么写签名好看_百度知道梦幻之乡--巴黎高师的微笑
从前,有三个“小伙伴”:萨特、阿隆、尼赞。三个神童,三个预科班的模范生,三人同时于1924年通过高师的入学考试。
高师同届校友集体照上,他们三人坐在第一排,都是一副踌躇满志的神情。面带怒气的尼赞打着领结,穿着一双英国皮鞋,他是唯一不穿外套的。与这个纨绔子弟相比,萨特与阿隆像两个不耐烦的评审团教师。穿着深色上衣的阿隆脚蹬两个护腿套,与其他学生精神抖擞的样子相比,他耸肩缩颈,一副厌倦腻烦却傲气凌人的神态。萨特显得超凡脱俗,高才生一脸的严肃,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其貌不扬的短处,更知道自己智力超人的长处。在他身上有一种含糊的、多元的还没有得到控制的能量在沸腾着。他们三人被其他同学众星捧月似的围在中间,周围是等级稍低的星星点点地排列着:乔治·冈纪兰姆,未来的科学哲学家;丹尼尔·拉加什(Daniel
Lagache),未来的临床心理治疗创始人……
不可思议的是这一届不同凡响的高师学生在入学考试中被认为哲学水平低弱。主考人的报告是这样写的:“在最优秀的考卷中也很少看到哲学的人格……诚然,在这样的考试中我们并不苛求思想意识还未完全形成的学生有独创性,我们只是希望对于像今年‘什么是智慧?’这样平常的考题,能有更多的应试者勇于展示个人的思想成果。”Concours
1924:Rapport sur le d&roulement des &preuves,Archives nationales,AJ
61/171.然而,就是这届学生在法国的知识界揭开了长达半个世纪的论争。
“尼特”和“萨赞”
入校时,萨特与尼赞结成了一对形影不离的好友,在教授们的眼里,对这两个学生区别不出来。连他们眼睛的斜视都是互补的,萨特的一只眼向外斜视,尼赞则向内斜视。
他们俩是1916年相识的。尼赞插班到亨利四世中学读初二。少年的萨特与尼赞并没有多少相同之处。尼赞由于家庭的悲剧,成熟得较早。他父亲是铁路局的工程师,由于一桩不明不白的仿造炮弹的事件蒙受耻辱,降职受罚。同学们对焦虑不安的尼赞又怕又敬。萨特回忆说:“尼赞嘴里说出来的不是大道理,而是一种玩世不恭的客观现实。这让我们感到局促不安,因为我们不习惯听到这样的言辞。”JeanPaul
Sartre,Les Mots,Gallimard,1964,Folio,1990,pp.
185~186.尼赞对萨特的吸引是随着暑假的开始而中止的。1916年夏天,萨特不得不离开巴黎,他母亲改嫁,萨特只能随她流放到大西洋(600558,股吧)边的拉罗谢尔城(La
Rochelle),一住便是五年。直到1921年,他重返巴黎,回到亨利四世中学读高二时才又见到尼赞。这时的尼赞已确定了从事文学创作的志向,他已不再是“畏寒的小鸡”了。尼赞是个优等生,喜好写作,技痒难捺……渐渐地在他身上自然而然地养成了纨绔子弟的习气。他同时也是预科班学生的模式。尼赞严峻的脸庞上常年戴着一副圆形的眼镜,双眼透着讥讽、冷酷的愤恨。未来的《密谋》的作者身上流露出刻意形成的神秘感和深知自己天赋的自信心。
刚从拉罗谢尔回来的萨特满脑子里全是青少年特有的鬼神的荒诞和历险,面对尼赞,他惊呆了。尼赞武断的建议征服了他,萨特从此沉醉于阅读普鲁斯特、季洛杜、保罗·莫朗的作品。从那时起,萨特定下了奋斗目标:“不是以作家的身份,而是以博学文人的身份,进入文学行列。”Simone
de Beauvoir,La C&r&monie des adieux,Gallimard,1981,p. 167.
尼赞的野心更是惊心动魄,他向萨特提议成为超人。萨特热烈响应。中学考试一结束,两人便于1922年同时进入路易大帝高中的预科班。初进学校,尼赞便写下了:
我们期待的时刻来到了,
否定一切希望的时刻,
否定过去的一切,一切的记忆
好比脱胎换骨的动物。
在名牌中学里,这对不离不散的“超人”很快便从云集在这儿的全国最优秀的学生中脱颖而出。他们的同学回忆说:“和他俩在一起,我们连把话说完的时间都没有,他们的理解力太快了。”Entretien
avec Ren& Fredet,septembre
1992.当其他同学疲于应付考试埋头温习功课时,他们俩则以青年作家的姿态酝酿着新的作品。
1924年冬,进入高师后几个月,他们在《无题杂志》(Revue Sans
Titre)上发表了他们最得意的文学性散文。萨特在第一本比较笨拙的小说《耶稣—猫头鹰,外省的教师》(J&sus La chouette
professeur de
province)中宣泄拉罗谢尔留给他的不愉快的回忆。书中对资产阶级的怨恨及对人物的描写与后来出版的《恶心》的写作有惊人的相似之处。“罗蓓(Laubr&)太太……是一种绝无仅有的怪现象。她肥硕敦实、庞大无比,纯粹一个病妇躯体,却长着一张干瘪、棱角暴突的马脸。犹如东方传说中的神灵将一个又高又瘦的英国人的头颅错安在一个又肥又胖的德国妇人的躯干上。”JeanPaul
Sartre,Ecrits de jeunesse,Gallimard,1990,p.67.
才华更胜一筹的尼赞写的是《悲歌》(Complainte),在挑衅性的讽刺后面,他所流露的是对死亡深深的忧虑。
在预科班里,两鬓苍白的学术大师们培养了学生们飘飘然的优越感,同时也敦促他们刻苦奋斗。然而年轻的学子们在课余之时,总是按捺不住游览巴黎的急切之心。
萨特在预科班里写的《播种与潜水服》(La Semence et le
Scaphandre)一书讲道:“……共同的理想吸引着我们,共同的喜悦激励着我们,我们俩行动一致,我们都是自豪、大胆、藐视他人的狂人。……黄烟丝的香烟不离口,他满嘴呛着荣耀的气味。巴黎的金秋,空气清新、香气袭人,让他陶醉在胜利的辉煌之中。一阵说不清的战栗让他美妙地想到了女人……年轻美貌的女人,我们能够诱惑甚至可以征服的女人。”
进入高师后,他们迷惑地发现这个传统的人道主义家园里笼罩着绝对的自由,也没有纪律可言。
尼赞一点儿也不为这“路易·菲利普19世纪30年代至50年代。——译者注时代大型方正的建筑”而惊叹,相反他觉得这儿弥漫着“一种司空见惯的冷峻气息”
Paul Nizan,La Conspiration,Gallimard,1938,Folio,1990,p.
28.。萨特则异常兴奋,他充分意识到自己已成为青年萨特,就像人们通常称呼的青年柏辽兹和青年歌德那样。未来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十分清楚高师期间是他人生最幸福的时光,他是“千百个苏格拉底”JeanPaul
Sartre,Les Carnets de la drle de guerre,Gallimard,1983,pp.
在他与尼赞合用的学习室里,萨特挂了两幅画像——让·季洛杜和詹姆斯·乔伊斯。两位同窗好友共同合作写哲学、文学散文。萨特工作相当勤奋,他一心想成为大作家。哲学散文对他来说是“最佳的写作方式”。由此产生的《亚美尼亚人》是一篇论文形式的文稿,文中掺入了各种古典文化的思维。作品并不成功,萨特没有因为试笔不成而气馁。1926年他在给当时的女友——住在图卢兹的西蒙娜·乔丽维(Simone
Jallivet)——的信中这样描写自己:“我的个性中有许多非正统的东西……荣耀吸引着我,因为我想远远地超出那些我所藐视的人,而最主要的是我雄心勃勃地想创作。我必须有所建树,随便什么,但是要有所建树……看见眼前有一张白纸,我便忍不住要在上面写些什么。”JeanPaul
Sartre,Lettres au Castor,Gallimard,1983,p.
9.萨特是一个在感情上不善克制、既胆怯又柔情的傻乎乎的年轻人。西蒙娜·德·波伏娃还没有在他生活中出现,他尚未决定他们“跨阶层的结合”萨特是平民出身,德·波伏娃是贵族出身。——译者注。萨特写给乔丽维的书信中不乏感人的幼稚的爱慕之词。这位令同学们钦佩的单纯、幽默的天才在他倾心的姑娘面前只是个爱推理的、笨拙的毛头小伙子。
他当时的心思可没放在对姑娘献殷勤上。在高师食堂宽容、喧闹的气氛中,他更如鱼得水。政见不同的学生分桌而坐,形成两军对垒之势,倾向社会主义的学生们高唱《国际歌》,基督教派的学生们齐吼《以圣心的名义拯救罗马与法国》(Sauvez
Rome et la France au non du
Sacr&Coeur)。萨特扮演小丑的角色,开一些下流的玩笑。有一天,他兴奋至极,居然站起身来,推开盘碟,把他雄性器官摆上桌面。
时而与尼赞手挽手,时而伙同一帮小伙伴,萨特喜欢在夜间外出,长时间地散步或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待上几个小时。咖啡馆里有五个以学校为主要收入来源的妓女。每天与高师学生高文化层次的接触把她们也修炼得雅致了。其中最年长的一位说:“学生一届届地走,高师和我则牢守阵地。”Henri
Guillemin,Parcours,Seuil,1989,p. 23.
半夜时分,回到学校,萨特和尼赞有时会躲在楼梯上用水弹砸那些身着燕尾服出席上流社会晚宴后迟归的学生,这两个对资产阶级陈规陋习深恶痛绝的哲学家对那些期望有一天成为“巴黎十六区(富人区)的规矩人”Paul
Nizan,Aden Arabie,p. 56.的同学是丝毫不会放过的。
萨特还是一个讲义气的不可多得的伙伴。为了帮同学拉加什物色一件年终大会穿的外衣,他陪他跑遍了城区的服装店。1925年3月,高师学生谋划讽刺任职于“国际联盟”的前辈同学,排演了“朗松的灾难”。说的是高师校长朗松试图把巴西从独裁者蒂梅奥·达那奥斯(Timeo
Danaos)的铁腕之中拯救出来,却迷上了独裁者美艳、丰满的夫人。萨特扮演朗松,拉加什扮演夫人。演出大获成功,尤其是三位杰出的前高师学生观看了演出,他们是“左翼联盟”的参议院主席赫里欧、众议院主席潘勒韦和教育部长弗朗索瓦·阿尔贝。
萨特的生活仿佛有“上苍福佑”,他在高师找到了完全适合他自由创造与写作的理想王国。
尼赞则相反,在这个“所谓典范,号称高等”Paul Nizan,lettre in&dite & H&l&ne Fauvel du 27
mai 1924,cit&e par Jacqueline Leiner,op. cit.,p.
26.的学校里,他独自一人纠缠在烦恼与对死亡的畏惧之中。“我20岁时容不得任何人说这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由于无法摆脱烦恼和恐惧的困扰,他只能沉溺于驱忧妙法——酒精之中。醉了便倒在街头过夜,竭力避开伙伴们的喧闹欢笑。尼赞的“忧虑是确实存在的”,萨特作证说,可是面对好朋友的不幸,他一筹莫展。
长期受到困扰的尼赞需要找到一种理念来宣泄他厌世的情绪,他以从政来摆脱意志的消沉。
1925年秋,他去意大利的托斯卡诺(Toscane)旅游时,与法西斯分子有过接触。美丽的城市吸引了他,他在记事本上写道:“我见到了凌晨清新阳光下的比萨。惊喜中我进了城,酣睡着的城市尚未醒来,这是一种近似死亡的酣睡。晨霭中,街道交错的尽头,显露出教堂的圆顶、圣洗礼堂等等建筑……有生以来第一次,我发现砖墙会呈现出肤色般耀目的光彩。”Paul
Nizan,carnet in&dit cit& par Pascal Ory,Nizan,destin dun
r&volt&,Ramsay,1980,p. 51.与他同行的高师人乔治·弗德曼(Georges
Friedmann)却不受迷惑,他认为:“法西斯并不是仅仅得到意大利资产阶级支持的一小部分武装暴力独裁。它是一种蛊惑人心的煽动,会带动很大一批民众,摧毁无产者和知识分子的抵抗力量。”GeorgesPhilippe
Friedmann,Notes Prises en Toscane fasciste,Europe,1925,pp.
尼赞对此并不觉得可怕,他对法西斯的军服和宣传画的暴力美很敏感(他也为涂在墙上的一帧列宁的宣传画而怦然心动)。从意大利一回来,他便加入了法国的法西斯党。一贯反对军国主义的尼赞趾高气扬地穿上了耀眼的党服。一位高师人回忆说:“一天我们正在路易大帝中学预科班学习,进来了一位有着议员风度的老校友。他的穿着特别进究,一身深蓝的制服,戴着三色的帽徽。有人告诉我这是尼赞。然而,从他的言谈举止中却找不到一丝预科班或高师人勤奋学习的痕迹。我们的老师则总能认出旧日的学生,他笑眯眯地建议尼赞在我们中找个位子坐下。他冷冰冰地回答‘为什么不呢?’随后便在我旁边的空座上坐了下来,好像这就是那天早上他来校的目的。”Maurice
MerleauPonty,Signes,Gallimard,1960,pp.
35~36.尼赞的法西斯主义经历为时不长,到1926年春便结束了。这一段经历充分体现了这个年轻人极端主义的个性。
1924年12月,尼赞在高师舞会上结识了一个美丽可爱的女中学生安妮叶特·阿乐芳(Henriette
Halphen)。于是,每个周日的早上,高师的纨绔子弟约漂亮的女学生去巴黎散步,内心充满憧憬,思绪缥缈万千。尽管萨特与阿隆经常陪伴这对恋人,可尼赞与同学们的距离越拉越远。女中学生喜欢邀请这几个前程远大、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去妈妈家饮下午茶。舒适的客厅里,当萨特扮小丑即兴演奏钢琴、高声歌唱之时,阿隆正锲而不舍地追求安妮叶特同样美如天仙的表妹。年轻的尼赞,尽管在上流社会中得心应手,却还是无法解除忧愁的困扰。远游也门的亚丁城是对尼赞身心有益的一次流放。
一天,同届学友让阿尔贝·贝德(JeanAlbert
B&d&)建议尼赞给一个住在也门亚丁的英国经销商的儿女当家庭教师。尼赞看到了一个跳出高师、远离都市的绝好时机。与萨特相反的是,哲学和文学已不足以激起尼赞的兴趣。日,他决定:“集体行动的年龄已经过了。”这一突如其来的契机使他可以一走了之,结束少年生活。
1926年8月,他离开法国去英国与雇主会面。一开始,伦敦海德公园里漫步的美丽姑娘和俱乐部里打高尔夫球的矫健女子令他惊喜;而几个星期后,劳工部前排成长队的失业工人和酒醉茫然的年轻妓女等社会丑态令他厌恶。Paul
Nizan,Correspondance dAden &dit&e par JeanJacques Brochier,Paul
Nizan intellectuel communiste 1,Franois Maspero,1967,r&&d. Petite
collection Maspero,1979,pp. 85~113.
11月1日他乘船来到开罗,很快他就迷上了英国富人在埃及过的舒适奢侈的生活。他在给未婚妻的信中写道:“今天早上,我与卡拉克在体育俱乐部吃早餐,吉卜林吉卜林(Rudyard
Kipling,),英国小说家,诗人。——译者注的童话世界在此成了现实。印度、世界和欧洲在这里混为一体……一位最奢侈的年轻英国姑娘将一辆六座的豪华美国轿车交给我们开着玩。”年轻的高师人与牛津大学、剑桥大学的野心勃勃的年轻人相处得极其融洽。他扬扬自得成为“人道主义共济会”共济会(Francmaonnerie,freemasonry),秘密协会,遍布世界各国,尤其是英、法、德、意、美。共济会的信条是“寻找真理、扶正行善,弘扬普遍的伦理、科学、艺术,推行一切德行”。的一员、国际大家庭的一员,他们属于同一类有学识的青年,吟诵拉丁文的诗句和柏拉图的格言如同说一句口令那么轻而易举。
好景不常,踏上也门的国土,到了亚丁,尼赞又感到了烦恼与不安,他写道:“这儿有许多蠢人让我取乐……如果余乐姆街的那帮人在这儿的话,我们可以在暗中筹划,干很多大事。亚丁将持续不断地生出事端,骗局将层出不穷。”但是,现实生活单调不堪,重复无聊的琐事已唤不起他丝毫的激情。
这个未来的共产主义知识分子总是走极端,他一度想成为像他的英国雇主一样富有却不顾廉耻的经销商。他在1927年2月的一封信中,半挑衅半认真地写道:“我们会向东方倾销像海洋一般多的合成石油。”
由于思念故乡,牵挂女友,怀念伙伴们,尼赞放弃了在酷热的亚丁过富裕生活的幻想。
1927年,他有机会去也门内地旅游,发现当地的豪门——苏丹在英国人的协助下大肆剥削本土人后,他立即选择了自己的立场。“我将蛮横无理地视权贵为贱人。”Carte
postale cit& par Pascal,op. cit.,p. 279.从那时起他已开始倒数着回法国的日子了。
1927年4月,尼赞回到巴黎。对殖民主义者的谎言义愤填膺。他决定筹办一桩完美的婚礼,尽快攀上文学界的金字塔。
林德伯格夏尔·林德伯格(Charles
Lindbergh,),美国飞行员,—21日驾驶单翼飞机第一次横穿大西洋直达法国。——译者注
1927年3月,当尼赞在亚丁度日如年地等待回归故里的时候,萨特正兴致勃勃地投入一年一度的高师大联欢中。他与阿兰的学生们一起写了一部反军事法令的戏剧。众议院刚通过了一道军事法令,其中第四条规定:一旦发起全民动员,“为了国家安全的利益,在人才运用方面,要根据人才资源进行全盘的运筹”。对大多数高师人来说,这项未来的法令将限制思想的自由,是不可容忍的。
晚上演出时,一个穿着上尉军服的学生走上舞台,合着《樱桃时节》Le Temps des
Cerises,法国巴黎公社时期的流行歌曲。的音乐,唱道:
当天赐良机战争来临,
上尉、众议员、殖民主、参议员
人人高兴得像过节。
“勒贝尔”式步枪胜利冲昏头脑,
“斯托克”迫击炮心中充满阳光。
当天赐良机战争来临,
十字架越多,幸福越多。
观众中一部分人兴高采烈,一部分人怒气冲天,场内一片喧哗,晚会在一片混乱中闭幕。然而,事情并没有到此为止。1925届的一个共产党派学生让·布阿(Jean
Bruhat)发起了一份请愿书反对这道军事法令,请愿书发表在日的《欧洲》杂志上,签名者中有多名前高师人:普雷弗、罗曼·罗兰等。54名在校生也签了名,阿隆、卡瓦耶斯、吉伊曼和萨特也名列其中,此举对高师校长朗松来说实属过分,他一一把他们召唤到学校纪律委员会。萨特由于部分参与并编写了反军事法令的歌曲,被召到校长办公室。刚从也门回到法国的尼赞,执意要陪同萨特前往。校长一见十分惊讶地问:“可是,尼赞先生,晚会那天您并不在巴黎呀。”“校长先生,请原谅我出言不逊。我当时确实不在巴黎,可是我给萨特的信中用过‘狗屎’一词。我在杂志上看到了它,这或许用的就是我的词。”
高师人也有不带政治色彩的娱乐。
日,美国飞行员林德伯格驾驶单翼飞机“圣路易斯精神”(Spirit of saint
Louis)号降落在布尔歇(Bourget)机场。成为第一个从空中连接新旧世界的飞行员。消息传出,人们情绪激昂。萨特与尼赞等人出了个主意,搞一出绝妙的恶作剧。他们给所有的晚报打了电话,称“鉴于林德伯格的壮举,高师纪律委员会一致同意授予他荣誉学员的称号”JeanPaul
Sartre,Lettres au Castor,p.
35.。记者们全都上当了,不假思索便依葫芦画瓢地发布了消息。唯有《作品》(LOeuvre)杂志社嗅出其中有诈,杂志社编辑部里有好几个高师人。消息见报后,高师领导心急如焚地声明辟谣,忙得晕头转向。事情原本可以到此结束,可是萨特与伙伴们兴致未尽,又别出心裁地继续发挥。他们在5月25日早上的《小巴黎人报》(Le
Parisen)上发出一条短讯:“林德伯格将于今天上午9时30分到高师。”结果如何?“9时30分,高师门前聚集了五百多个观望的人。”萨特给女友乔丽维的信中这样写道。
没有比这种大功告成的场面更能令高师人心花怒放的了。1926届的学生保尔·贝尼苏(Paul
B&nichou)回忆道:“有人跑来叫醒我说:‘快来看吧,校门口黑压压的人群,都来这儿看给林德伯格颁发证书呐。’我赶快下楼,学生们还穿着睡衣,兴奋地聚在学校大门前。”Entretien
avec Paul B&nichou,octobre
1992.尽管高师的教导员、校长反复向人群说明这是学生们胡闹的结果,可那五百多人根本不听,齐声喊着飞行员的名字。贝尼苏说:“我们也无可奈何了。随后,我们爬上屋顶,向人群泼水,可是他们还是不走。”萨特和他的朋友们一时也没了主意,可是很快他们又生出一计,“既然他们那么想看发证书,我们就发一个给他们看。”阿尔芒·贝哈(Armand
B&rard),一个金发的高个小伙子被指定扮演林德伯格。他的道具是一顶与飞行员的帽子相似的毡帽。乔治·吕西安尼(Georges
Luciani)有一顶圆顶帽,可以装扮成官员。快速装扮完毕,两人从学校后门溜走,招了辆出租车,直奔高师前门。贝尼苏说:“……人群越来越密集,当我们还在那儿装模作样的时候,来了一辆出租车。”萨特立刻招呼穿睡衣的高师人欢呼起来。人们狂热地欢迎飞行员的到来,“飞行员”谦和地向人群示意。一位老先生激动地上前吻了假飞行员的手!高师最成功的恶作剧以发假证书而告终。高师人笑得前仰后合,连《马赛曲》也唱不成调。
1927年春,尼赞从亚丁回来,对高师开始生疏起来。时过境迁,尽管他还是萨特的好友,但从前形影不离的朋友也开始分道扬镳了。与此同时,尼赞逐渐接近“小伙伴”中较疏远的阿隆。阿隆和他一样是哲学系的。
阿隆生于1905年,从小在巴黎西郊凡尔赛镇资产阶级的舒适环境中养尊处优。在他父母花园住宅里自家的网球场上,他学会了打网球并达到相当高的水平。他父亲上过大学,由于罗马法律这门课不及格而没有通过教师资格会考,因而抱憾终生。年轻的阿隆发誓要在班里名列前茅,一直到中学毕业,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
1921年,他开始学习哲学。从此在他的生活中夜晚也充满了光明,他的志向就这么定了,要尝试“痛苦思考的乐趣”Raymond
Aron,M&moires,Julliard,1983,r&&d. Presse Pocket,1990,p.
25.。1922年,他进了孔多塞(Condorcet)中学的预科班。整整两年中,学校的回廊上回荡着他与两个同窗好友雅克·
欧尔贡(Jacques Heurgon)和丹尼尔·
拉加什的热烈讨论。62年后,他们的同学回忆说:“他们三人都出身富裕的批发商家庭,穿着十分讲究。他们彼此都很清楚,他们不同于其他同学,是要做一番大事业的。”Jean
Maugu&,Les Dents agac&es,BuchetChastel,1982,p. 40.
1924年考高师,他才得了第十四名,这下对他打击不小。他发誓要雪洗耻辱。四年后,在最具权威性的哲学教师资格会考中他得了第一名。
在等待荣誉来临之前,阿隆深深地为高师感到惊喜。一进校,他便结识了萨特和尼赞,并和他们一起在圣安娜(SainteAnne)医院听杜马(Dumas)教授的心理病理学讲座。阿隆是走读生,和同学们接触不多,很少在高师食堂用餐。“这个戴莱姆修道院……这个没有教授,没有大纲,没有时间表,没有约束,没有监督的学校”Pierre
Bertaux,Amiti&s normaliennes,in Commentaire,n° 28—29,1985,p.
14.给他提供了彻底的自由。这个优秀的学生读浪漫小说,打网球,优哉游哉,用两年的时间懒懒散散地拿了个学士学位。
萨特对政治不感兴趣。与他相反,阿隆是个左派。1926年,他加入了大学生社会党,甚至参加了几次游行活动。
从表面上看,生活坎坷的尼赞与一帆风顺的阿隆似乎走不到一起,可两个年轻人却非常要好。
1927年夏,尼赞请他的小伙伴阿隆安排并出席他家与未婚妻家父母的见面仪式。尼赞出身一个外省的小资产阶级家庭,而他女友则出身巴黎犹太资产阶级世家。由于阿隆对上层社会的繁文缛节了如指掌,在这种微妙的场合,他“表现得异常出色,安排得体,八面玲珑”。成为尼赞太太的美丽的安妮叶特日后提起他仍赞不绝口。Henriette
Nizan,Libres M&moires,Robert Laffont,1989,p. 124.
几个月后,尼赞请阿隆和萨特当他的证婚人,他们在高师附近的第五区政府举行了婚礼。
然而,互相的信任和尊重还是没能把他们的友谊维持到1928年夏天以后,那时阿隆离开了高师。
1928年初,萨特也越来越喜欢与阿隆谈论哲学。阿隆对萨特“下笔之快捷,联想之丰富,思维之敏锐”感到惊讶。两人漫长的散步是他们密切交流的机会。萨特思如泉涌,一个接一个的想法让阿隆招架不住。萨特不是著书,便是写哲学小品,他幻想与黑格尔、斯宾诺莎、司汤达等伟人齐肩。长期与这些伟人的接触通常会使高师人具备带点儿自我嘲讽的谦卑。
一有机会,萨特便在他周围初具规模的哲学圈子中小试身手。阿隆这样叙述道:“有人向萨特提出有关尼采的问题……Memoires,p.
47.从严格的技术风格上说来,应该把他看做哲学家还是文学家?萨特选择第一种结论。然后我也说不清他话锋怎么一转,开始论述起自在和自为。物质、树木、桌子不意味着什么,它们在这儿、在那儿是没有理由、没有目标的。而意识每时每刻都有意义,让盲目的、大量的事物有了意义。要否认这一点是不行的,没有意识这些事物便不再存在。”
由于太相信自己的天才或者太目空一切,萨特在1928年教师资格会考笔试中的尽兴发挥没有赢得评委会的好评,他们的结论是不容争议的。“水族馆”——高师大厅贴出的入选者名单中没有萨特。他的“小伙伴”阿隆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名单后,气得大吼一声,狠狠地把一顶昂贵的水獭皮帽子扔在地上,踩在脚下。“啊!笨蛋!蠢货!他们把萨特淘汰了。”阿隆本人名列榜首。萨特第二年也得了第一名。
阿隆比萨特更热衷于哲学对话,但是这种哲学对话并没有让两个未来的思想家成为亲密的挚友。
大公爵、欧也纳和莫帝梅
在高师时,拜读了让·科克托 让·科克托(Jean
Cocteau,),多才多艺,从事小说、诗歌、戏剧、电影、绘画的创作。《波托马克》(Le
Potomak)是他早期的作品。的小说《波托马克》后,萨特和尼赞从小说中为他们三个“小伙伴”各自挑选了一个人物,虚构出了一个神话故事。后来出了一本《波托马克》滑稽图画小书,描述书中主人公“欧也纳”——一些半人半兽的怪物的历险记。这些形象狰狞的怪物在一群吸血女人的帮助下,在一艘邮轮上攻击并生吞了“莫帝梅”夫妇。Jean
Cocteau,Le Potomak,1924,r&&d. Stock,1950,p.
68.这个故事的目的是丑化外出度假的资产阶级。萨特和尼赞十分欣赏这个故事,他俩扮演“欧也纳”的角色,尼赞还自封为“大公爵”,严谨、不易接近的布尔乔亚“小伙伴”阿隆被一致认为是“莫帝梅”。
当年这个不惹人注意的小插曲,在数年后却有了令人惊讶的现实意义。扮演“欧也纳”的萨特,在教师资格会考以后,被分配到小城市的中学教授哲学。他一直梦想的荣耀还没有降临到这位外省的“苏格拉底”身上,他生活在社会的边缘。一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他才凭着预科班学生惯有的高傲姿态,以“完全的知识分子”身份出现在各个思想领域。
自称“大公爵”的尼赞是个时髦的作家,以艺术家自封,在摩登的杂志上发表文章。20世纪30年代初,信仰共产主义的尼赞写了两篇檄文与高师的学院派哲学“清算旧账”。一篇题为《亚丁阿拉伯》(Aden
Arabie),另一篇是《看家狗》(Les chiens de
garde)。“在一个被武断地分割成主人与仆人的世界里,文人是没有一席之地的……剩下的唯一选择是:要么做资产阶级的同路人,要么做无产阶级的同路人。哲学家必须公开声明立场。”Paul
Nizan,Les Chiens de garde,Rieder,1932,pp.
239~240.作为“莫帝梅”的阿隆,网球高手和哲学家,他拒绝接受这种模式,很反感他的“小伙伴”对索邦大学哲学系的仇视。为什么哲学家必须是革命家呢?1930年,他应聘去科隆大学当法语助教。这个对政治充满热忱的左派选民、犹太人知识青年一反家里世代从商的惯例,走上了文人之途。他憧憬历史将很快地、不可避免地进入社会主义。这个理想没能经得住接踵而来的现实的碰撞。在纳粹势力日益高涨的德国,阿隆决定引退,给予自己精神力量来客观地理解现实社会。既不说教,也不盲从,他要了解人类历史的条件。
一艘开往越南的船
1929年夏,离尼赞日倒在战场上的日子还相距甚远,阿隆当年曾经如此渴望的共产主义革命在噩梦中结束。法国的电视屏幕上以及巴黎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意识中同样充满着丑恶的图像。
两个早年参加过1968年5月运动的年轻人安德烈·格鲁克斯曼(Andr& Glucksmann)和贝纳德·库什内(Bernard
Kouchner)找到了高师1924届两位不同凡响的人物:萨特和阿隆。请他们去总统府,以人道主义去说服主张专家治国的德斯坦总统。
这两个老同学,一个终生投入革命事业,一个是自由主义怀疑派,此时他俩都已步入暮年,身心疲惫。在日举行的“一艘开往越南的船”新闻发布会上,在他们一个星期内的第二次见面之际,阿隆与萨特终于在多年后第一次握手。这一情景立即被摄影师摄入镜头,发到世界一百多个国家。当年的“小伙伴”握手于晚年。两个老斗士外貌的差异之大是有目共睹的。74岁的萨特穿着羊毛上衣和“波罗”衫,由于饮酒过度,脸上明显地带着倦容,眼睛也失明了,是临近死亡的知识界的神话人物。与他相比,旁边同辈的阿隆则显得年轻、有精神,这当然得益于这位资产阶级思想大师有规律的生活习性。然而,对于这两个意识形态冷战的幸存者来说,这最后一次会面有什么意义?几个月后,两人中最负盛名的一位去世了。早年维系他们“小伙伴”的那种感情早已荡然无存。(本文摘自《巴黎高师史》,[法]弗朗索瓦·杜费、皮埃尔-贝特朗·杜福尔/著,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8年6月)
已投稿到:
以上网友发言只代表其个人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的观点或立场。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郭字签名怎么写好看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