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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于飞(大结局) 文 /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昂首站在了太后身边,却见她释了书卷挪一挪身子,与我笑:“皇后,轻松些。”
&&&&“是。”我应,正过脸来,寰宥蓦然出现,没有穿明晃晃的龙袍,只一袭青蓝色长衫,菱花暗纹,束脂玉扣玄色腰带,再寻常不过的装束,完全不像一个刚登基的帝王。
&&&&“母后。”他微笑着冲座上嫡母唤了一身,再将目光落在我身上,依旧是那玩味的笑容,道一声,“皇嫂。”
&&&&太后笑悠悠:“果然是越来越能干,听说你把皇帝的军队打得溃不成军,而他犹豫踌躇了这么些年常家的势力,也在你的手下土崩瓦解,或许你真的比你的皇兄更适合做一个帝王。”
&&&&寰宥在一旁坐定,熟悉的模样宛若他从前闲散地来见太后,仿佛母子二人就要说体己话,仿佛太后还会像从前那样嗔怪他,可是……一切都变了。
&&&&“太监果然是没根的东西,方才过来,已经忙不迭喊皇上驾到,不知母后听来是怎样的感觉,儿子这里,实在是吓了一跳,皇上?多沉重的两个字!”
&&&&太后笑:“对你而言,的确沉重。”
&&&&寰宥也笑:“所以母后才会留我?”他说罢突然看着我,顿了顿问,“皇嫂何时临盆?”
&&&&“正月。”我答,也问他,“云伊如何?她和孩子都好么?”
&&&&可他答非所问,反问我:“皇嫂这一胎若还是皇子,那常妃死后,您将来会不会留下皇长子?”
&&&&我冷冷一笑:“留不留下他们,还会要我来做主?”
&&&&他无端端轻蔑而不屑地笑着:“总不见得我做了皇帝,把兄嫂侄儿一并都杀了,如今外头已知道皇兄的死错不在我,是常家要反,我这一路杀来,是勤王拥政是为了保护皇上,必然也会尊您为先皇皇后奉养在后宫。如此,当然还是要皇嫂您来决定,要不要留下这个罪妃的儿子。”
&&&&罪妃!
&&&&尖锐刺目的两个字,我面前这个骄傲男人的人生里,也深深烙下这两个字,罪妃的儿子,他一样也是先帝罪妃周氏的儿子,云伊说他想证明什么,难道,是要挣脱这个枷锁?
&&&&我的婆婆,他的嫡母,悉心抚养他长大成人,给予他所有人的尊重,不允许别人蔑视他的生母,可谓是仁至义尽地对待这个庶子,为什么到今日,他们却会在这样的场合,互相说着冷嘲热讽的话?
&&&&“皇后。”太后突然唤我,我一怔,她则笑,“去一边坐着吧,你挺着肚子能站多久?别委屈了哀家的孙儿。”
&&&&我犹豫,不置可否。她又笑,“这儿能有你什么事,不过是个听客,好好听着便是了。”
&&&&她再三这样说,我实在不好再杵在当中,行至边上不远不近的在凳子上坐下,太后突然又唤寰宥:“把炉子往你嫂子那儿挪一挪,外头一道道门都开着,穿堂风怪冷的。”
&&&&寰宥清冷地一笑,却起身往外头去,听见框框几声关门的动静,果然不再隐隐有冷风扑面往脖子里钻,屋子里一下暖和起来,这丰神熠熠的男人又踱步回来,“儿媳和孙儿固然要紧,母后您也该小心保重,您可要长命百岁地活下去。”
&&&&太后冷笑:“长命百岁的活下去做什么?看你如何成为一代明君,并日日夜夜忍受丧子之痛?”
&&&&寰宥霍然冷目看着面前的老妇人,淡淡一句:“儿子……何尝不是日日忍受丧母之痛,她何罪之有,罪及致死?”
&&&&屋子里一片寂静,炭炉里偶尔发出崩裂的声响,都惊得人心一颤,我无从插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看着对峙的一老一少,袖下双手早已攒了拳头,也不知是彷徨还是害怕。
&&&&终于寰宥又开口:“母妃何罪之有,为何要将她bi入死境?竹青又何罪之有,你要让她葬身火海?时过境迁,一样的事又要发生在宇坤的身上,太后,您是怕不够刺激我,怕我惦记不起来曾经那一场一场的悲剧么?”
&&&&太后不屑,轻哼一声,满目轻蔑鄙夷之态,微微蹙眉:“你折腾了这么多的事情,就为了这些?寰宥,你可真有出息。”
&&&&寰宥却笑:“有没有出息我本就无所谓,这么多年您应该比谁都了解我,从来只要我心里舒坦了,旁人怎么看怎么笑怎么说,都与我无关。”
&&&&“可是你以为你成了九五至尊,哀家就会回答你这些话,那么久了,你就笃定哀家还能记得住?”太后脸上再无慈祥之色,曾经他们那样亲昵,曾经这个老妇人人前人后宠溺着眼前人,可如今他们就差剑拔弩张,剑锋相对了。
&&&&寰宥笑,突然伸手指向我:“那她呢,你的儿媳妇?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放着好好的天朝大国管不过来,还要伸手去别人的国家,你杀了她的父母,如今你的儿子又要去杀她的兄长,当年不是你一手将她的兄长推上皇位,那你的儿子如今这么做,是要抹去昔日的一切?”
&&&&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我,我莫名而茫然,听见寰宥说太后杀了我的父母,心里竟只是略略有些波澜,总觉得当初该说的寰宇早已对我说清楚,而在杭城千年古刹的三日斋戒祈福诵经,我也决定把那一段往事忘却,今日忽而又提起来,眼前的人显然比我有所谓。
&&&&“皇嫂,你的婆婆是你的杀父杀母仇人,此刻你一点也不惊讶?”寰宥问我。
&&&&我漠然应:“惊讶,但又如何?”
&&&&“如何?”寰宥微微蹙眉,冷笑,“难怪当初东阳城里什么也没发生,是皇嫂你太无所谓,还是皇帝他太会哄你?”
&&&&他口中说的,该是我母亲的画像被肆意散播之事,不管行事者初衷何意,我和寰宇却安然度过那一次危机,不仅没有加深彼此的误会隔阂,敞亮了心境之后,更加深爱对方,所以他才会冷笑吧,可是拆散我和寰宇,闹得帝后不和,对他或其他人究竟有什么益处?
&&&&“寰宥你还看不明白么?皇后根本不是会随意被你们摆布的人,从她和皇帝在一起,哀家就看出来了,如果说哀家曾经做过的事都是错,那把皇后从管国接来许配给你的兄长,大概是哀家这辈子做过最对的事。”太后悠哉悠哉地笑着,可眼中却也露出凶戾肃杀的气息,仿若苦寒中飘出的一句话,“若管于飞是如你们所想的懦弱无能之辈,即便她有幸千里迢迢来这里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哀家!也会原原本本把她从云端拉下来,哀家的人生里,不可以有任何一个人阻碍我的儿子成就千秋大业。”
&&&&我身子一颤,紧抿着嘴说不出话。
&&&&寰宥苦笑:“为了你的儿子?太后,你可曾想过,他也根本无法理解你所谓的为了他?”
&&&&太后缓缓起身,走到殿内的小佛龛旁,宁静的上一炷香,拿起佛龛上那一串珠子捻在手中,不屑地一笑:“哀家从没想过得到任何人的理解,从哀家成为这个皇宫的女主人,从生下皇帝,就再没有做过一件事,是巴望着有人来理解。寰宥,这是哀家的人生,不是你们任何一个人的,又为什么要你们来理解?”
&&&&“是吗?”寰宥的气势,却莫名弱下了。
&&&&太后看着我,珠子依旧经转在她的指间,笃然与我道:“你的皇兄在太子之位许多年,手中又空虚无权,是个庸庸碌碌无所作为的储君。当时后宫久悬多年,你的母亲却突然成为继后,一时风光无限圣宠不倦,怀了你之后,管国朝廷便有传闻,若继后生下皇子,恐要取太子而代之。”
&&&&殿内很静,寰宥没再说话,我意外的心如止水,太后的话竟没激起我半分情绪,我平静地看着她,平静地听着,仿佛她在说一个遥远的故事,一个与我毫无关系的故事。
&&&&“却那么巧,那时候我朝后宫也同样有令人啼笑皆非的事,先帝宠爱一个宫女出身的女人,把她封做皇贵妃几乎要与我比肩,那个女人还生下了皇子,时时刻刻都威胁着我的儿子。”太后继续说,目光却远远眺向了窗外,外头隐隐似飘起了雪花,兴许过不多久,又将染白整座宫廷。
&&&&“哀家和你的兄长相隔千里,却靠着书信达成默契,常建业替哀家安排我朝最顶尖的杀手潜入管氏皇庭,刺杀皇帝和继后,事成之后迅速离开管国,你朝即便有人要查,也想不到杀手是他国之人,大费周章只为让你的皇兄能置身事外。当时你的母亲正巧临盆生下了你,不管你的皇兄是怎么想的,他拿到禅位诏书后,留下了你并宣布帝后远游,彼时管国朝廷是动荡的,并非人人都相信这个说辞,奈何诏书是真的,也查不到宫里有任何异样的事,帝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切只能把你皇兄的话当真。”
&&&&我默默听着,竟不由自主端一碗茶送给太后,她神情异样地笑了笑,浅浅饮过几口,继续道,“而那之后你皇兄为哀家做的,便是伪造通敌叛国的文书,将皇贵妃周氏一夜之间变成他国细作,证据确凿先帝也无可奈何,是真是假他都不能再轻易相信皇贵妃,但旧情仍在,可通敌叛国的罪孽又实在太大,他到底不忍心,这才胡编乱造一些贪污枉法的事,罪连周氏。”
&&&&她含笑看向寰宥看向我:“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至于所谓百年之前的联姻约定,自然不过是一个说辞,哀家只是想,到底作孽让你这孩子失去了双亲,那就让我的儿子安抚你未来的人生,哀家代替你的母亲来照顾你。自然,你若是扶不起的软弱之人,你若无法为寰宇撑起坚实的后宫,从你踏进门的第一刻起,哀家就会算计着如何把你拉下后位。好在于飞你没有辜负哀家的心意,确确实实成为了比哀家还要优秀的皇后,是你的福气是寰宇的福气,也是哀家的福气。”
&&&&寰宥冷哼:“可笑,说到底所有人的人生都捏在你的手里,你若看不惯了谁,谁就要消失,那我呢?”他抬起冰冷的双眼看着太后,“为什么留下我?”
&&&&太后大概是在窗口吹风冷了,缓缓踱步到暖炉旁,自在地烤着双手,一边说:“当初哀家留下你,是为了显示哀家这个正宫皇后的贤良淑德,你对哀家而言,只是一枚棋子。”
&&&&我心头发紧,不对,太后在撒谎,她对寰宥的一切,绝不仅仅是一枚棋子。
&&&&“可没想到这枚棋子越来越优秀,哀家就只能做一些毫无痕迹却能让你挫败让你消极,让你深受伤害的事。”太后幽幽而笑,那笑容太不真实,“当时最好的法子,就是在你母亲的殿阁里杀了你最心爱的人,竹青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宫女,却可以让你伤心难过耿耿于怀甚至自此性情大变十数年,哀家不过是一句话动一动手指,损失国库一笔修缮宫殿的银子,就能毁了你整个年少时光,何乐而不为?”
&&&&我的心蓦然疼痛,所以婉儿必须死,她和竹青的命运,她们之于所喜爱她们的皇子的命运,都是相同的。我不知道寰宇在哪里,又或者正在某个角落听着这一切,他知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曾阴鸷如此,他知不知道有人为了成就自己而不惜所有人的人生做代价,又为什么,偏偏要我听到看到这一切?
&&&&“皇后。”太后突然喊我,我一怔,她似乎有些生气,大概是我此刻的表现让她失望,“美咲的事,你和皇帝始终没对他说?”
&&&&我呆住,几乎想要恳求她不要揭开这个伤疤,我无所谓寰宥如何,可我在乎美咲,在乎我的女儿。
&&&&寰宥莫名地看着我们,可我明白这些话我不说太后也会说,我的坚持,无非是让她觉得我多几分无用,对于事情毫无益处可言,便将目光从太后身上挪开,漫无目的地游走在地毯之上,冷漠地说:“你大概还不知道,又或者你一早知道?美咲不是皇上的女儿,她是顺柔皇贵妃和你生的孩子。美宜不是你的长女,美咲才是你第一个孩子。”
&&&&殿内倏然静了,寰宥从宁静里发出一声冷笑:“她不是太医的孩子么?”
&&&&“你觉得呢?”我抬眸问他,“你曾对我说,你和顺柔皇贵妃清清白白,但你之所以会这么肯定,难道不是因为察觉到她对你的情愫而你又自制地远离她,所以你才有底气对我说,你们清清白白。”
&&&&寰宥眉头微微动了动,这些事如今死无对证,我所说的他未必能信,但他也未必不信,又从他脸上将目光挪开,我漠然道:“这件事止于此,希望你听过则已,美咲永远是本宫的女儿,是皇上最疼爱的公主。”
&&&&太后那里已坐回暖炕之上,歪在大引枕上笑一句:“李晨舞入宫时,哀家便知道她的情愫在你身上,可惜没法子,你皇兄喜欢她,哀家自然要先随了儿子的心愿。但你也渐渐长成,幼年竹青的阴影已经淡去,且益发骁勇优秀,哀家不能不遏制你的未来。后宫规矩森严,怎会轻易让一个妃嫔与其他男子苟且,若非哀家默认,怎会纵容李晨舞对你旧情难忘,眼睁睁让她和你苟且暧昧?可笑的是,你自己竟浑然不觉,可悲的是,皇帝宁愿被背叛,也不愿伤手足之情,本是哀家想拿来挟制你的事,反过来,竟让皇帝受伤。”
&&&&我看见太后眼中肃杀的气息,怎么也没想到,连这些事都能和她有所关联,太后冷笑着继续说:“所以李晨舞必须死,她怎么好继续活在世上?而哀家也算是看明白了,皇帝对你的手足之情,已容不得哀家从中插手。”
&&&&我的心仿佛沉到潭底,太后常说我比她年轻时更优秀,我自认大是大非之上从不心慈手软,当初为了莲衣毅然除掉那个泽兰,可我真的没有如此深的城府和心机,若以此为评判是否比她更优秀,我自叹弗如,也绝不愿意比她优秀分毫。
&&&&可我并不厌恶她,她今天站在这里,所站的并不只是一个母亲的立场,她曾是中宫皇后一国之母,而她的丈夫在很早之前,就已经不爱她。若没有发生过这一切,她的命运可能会落得与我的皇嫂一样,也许就没有寰宇成为帝王,也许也绝不会有我千里迢迢来这里与他结为夫妻,虽然不至于为此消除她手下的孽,可这一切的代价,变成了寰宇的勤政爱民,变成了朝廷国家的繁荣昌盛,更变成了我和他生生世世的爱意,此刻想来,寰宇曾说娶我是代价,而代价的意味,又不一样了。
&&&&“好久没说这么多的话了。”太后疲倦地叹一声,笑悠悠看向寰宥,“因为皇帝太在乎你,他也开始察觉到哀家在背后所做的一切,江山已经是他的了,哀家可以功成身退了,却怎么也没想到,渐渐放手后,会酿成今日之祸。寰宥,你杀了我的儿子?”
&&&&我蓦然一惊,四肢百骸都僵硬起来,只是几天而已,我和寰宇相见不过几天而已,他死了吗?难道寰宥真的杀了他?
&&&&太后冷幽幽地说着:“事情已经和皇帝最早与我说的不一样了,诚然他的确曾说也许走不到最后一步,眼下看来,他真的没能走到最后一步。寰宥,你可是辜负了他对你的信任,你假戏真做,做上瘾了,是不是?”
&&&&我咽喉隐隐有血腥的气息,太后比我知道更多的事,恐怕她已经察觉端倪,寰宇他……真的死了吗?
&&&&“为什么要杀他?”我冲口而出,即便心里做足了准备,真正面临这一刻,我还是奔溃了,“那一天离宫时,你们明明相视一笑,你们明明是有默契的,大动干戈难道不只是为了彻底瓦解常家在朝廷盘根错节的权势,不只是你和皇上想要真正掌握江山吗?你不是不谈贪恋皇位,你不是说做皇帝要折寿?为什么……”
&&&&“于飞!”太后突然冷声喝断我,更怒目瞪着我,“好好挺直你的脊梁,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不要质问这一切,对你而言答案不啻是侮辱,最后一刻就是死也要尊贵地死,这才是朝廷才是政治,才是你身为皇后的天职。”
&&&&发热的脑袋渐渐冷静,莫名地朝窗外看去,不知为什么,不再激动之后,隐隐觉得一切又并非如此,寰宥并没说他杀了皇帝,寰宇他或许还活着。
&&&&太后却强硬地面对寰宥,继续道:“你所想知道的一切,哀家都说了,正如让你失望的,皇后她一点也不激动,眼下除了皇帝的生死能影响她,过去的种种她早已经不在乎。一个人沉溺在过去对未来究竟有什么好处,她放下过去的一切,就可以和所爱的人幸福一生。至于什么道德天伦,曾经的错不在她,又凭什么要她来背负?”
&&&&太后这些话,将我的神思从窗外拉回,我亦对寰宥道:“自进宫起你便屡屡纠缠,一切不过是想提起当年的事,或许对你而言是想要母后给你一个交代,可对我而言,交代与否真的无所谓了。固然今日听罢所有的故事心内很震撼,可这一切对人生究竟有什么影响,所影响的不过是再也回不去的从前,而人不是该好好向着将来活着么?憎恨也好、痛苦也好,一切情仇恩怨都只在自身,你可以选择杀了母后、杀了皇上,甚至杀了我来为你的母亲为你的竹青报仇,可我们死了,她们能生还么?”
&&&&寰宥清冷的一笑:“皇嫂你真是越来越像你的婆婆,你们口中的大道理,又何尝不是以己度人的自私?”
&&&&我叹:“是啊,自私。可放下过去的一切,我活得比谁都好,今日的你又如何?你活得好么?得到这个江山,失去了手足失去了亲情甚至是妻子儿女,你将来孤零零站在朝堂上,会过得好吗?”
&&&&“寰宥啊。”太后又唤一声,“你是哀家养大的,你的脾气哀家比谁都清楚,这一次你闹得国家上下天翻地覆,一切都是为了和皇帝演一场戏,好趁乱收拾了常家这股势力,所谓以暴制暴以恶制恶,是不是?可走到最后一步,你还是迷失了,一来积压在你心里那么多年的怨想要抒发想要一个交代,二来大好的江山本也有机会属于你,站到至高无上的权力之上后,欲望便更强烈了,是不是?所以酿成今日一切,不是哀家曾经对你做过什么,而是你今日的心智。”
&&&&寰宥冷笑,不予置评。
&&&&太后不以为意,傲然道:“即便你把那些冤死的鬼魂招来,哀家也不会害怕彷徨,即便全天下的人都认为哀家曾经是错现在也是错,哀家也不会向任何人低头。寰宥,寿宁宫就在这里,哀家和皇后,还有你那些侄儿都在这里,一切悉听尊便。”
&&&&“当初就觉得,您绝不会为过去所做的一切抱一丝忏悔,哪怕我把皇兄的尸身仍在您面前,您也会固守您所谓的骄傲。”寰宥却冷冷一叹,这一声叹息下,仿佛一切都结束了。
&&&&而他这一句话,几乎要得我心碎,他竟然说尸身?
&&&&寰宥则继续道:“您有多久没像今天这样了,也许让您几十年来第一次如此失态,我大概也算是赢了。您心里最明白,看似坚强骄傲的您此刻,究竟与平时有多不一样,您越是大声证明自己的强大,越是表明您内心的彷徨。您再也不能守护这个后宫,也不能为您的儿子守护他的妻儿,不论您承认与否,到底是输了。”
&&&&他很平静地说着这一切,我亦无语地看着太后脸上阴晴变幻,她忽而眉头微蹙,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但寰宥已经笑起来,“一切……都结束了。”
&&&&“结束了?”我不解。
&&&&“皇嫂,可否随我来?”寰宥脸上再不见从前古怪的笑容,也没有方才的嫉恨恩怨,只是平淡的,平淡的终于合乎他这张俊美的脸,他朝太后深深作揖,什么话也没再说,便转身走了。
&&&&太后那里不知是洞悉了什么,也对我说:“去吧。”
&&&&“是。”我听从她的吩咐,慢步跟在了寰宥身后,可他却并没有要带我去什么地方,而是忽然在中门停下脚步,拦在我面前笑,“如果得到这个江山还能得到你,那我一定会尝试,可惜不能,那谁还在乎这个江山?皇嫂,你说呢?”
&&&&“什么……意思?”一切变化的太快,方才还在苦大仇深的说着过去种种,转眼他却开这样的玩笑,可似乎这样才是寰宥,才是我最初认识的那个逸亲王寰宥。
&&&&他撇撇嘴叹一声:“过去的事谁也无法改变,我又怎么会执迷不悟,只不过……想解开心里弄不明白的结罢了。”他突然深情地看着我,“就算当初我的母亲斗败了她,一路把我扶持成为皇帝,我也不会遇见你吧。注定了你是皇兄的女人,注定了我这辈子,什么都不能和他争。”
&&&&“寰宥!”我渐渐有些气恼,再傻也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可他兀自滔滔不绝,“没想到会有李晨舞那件事,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了,实在好笑。不过我想做的,倒也做成了一件,就是对你说这些话,不论如何,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让他不自在了。皇嫂,你不会对他说这些话吧?”
&&&&我已然没了耐心,无法想象眼前这一场闹剧,我自然无法阻止别人对我的情愫,可相比袁卓已,寰宥太过分。
&&&&但不及我开口,他又道:“没想到那天我和皇兄的相视一笑被您看在眼里,不错,我和皇兄之间的默契,旁人无法理解,好像太后无所谓别人是否理解他,我和皇兄之间,也不在乎旁人怎么看。但我不会背叛他,他也不会怀疑我,之所以对您和太后说可能走不到最后一步的话,也是为了让我今天能站在太后面前说那些话。这笔账太后大概是不会跟皇帝去算了,不过皇嫂您倒可以算一算。这一年很精彩,最精彩的是两路人马搅得天下大乱,最精彩的是常家势力终于垮台,自然还有,皇兄他把您都一起算在闹剧里,辛苦您陪演最后这一场戏,仅仅为了满足我一个心愿,让我弄明白过去的事,让我放下心里的仇恨和恩怨。”
&&&&他说到后来,越来越正经,伸手指一指门外:“您一会儿自己开门出去吧。”说罢不再等我有任何反应,就先开门往外头去,但随手又将门带上,外头什么动静也不听见有,明明先头有许多人来,明明我听见有人喊:“皇上驾到。”
&&&&心中猛地发紧,奔上前推开大门,明晃晃的阳光突然直落在脸上,我迷了眼睁不开,却又依稀瞧见熟悉的身影,待努力缓缓睁开双目,但见寰宇立在檐下,耀眼辉煌的龙袍、璀璨夺目的金冠,他身后是文武百官是宫女太监,齐刷刷乌泱泱地站满了一院子,这样的场景俨然虚幻梦境。
&&&&寰宥早就不见踪影,寰宇那样完整地在我面前,一切都那么不可思议,仿佛不曾发生,仿佛是噩梦一场,可我突然又害怕得不敢挪动一步,我怕真是一场梦,我怕醒来后又回到残酷的现实,哪怕永远定格在这一刻,让我知道他好好活着,我也满足了。
&&&&寰宇含笑走向我,眉宇间带了丝丝愧意,但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挽起我的手并肩而立,阶下所有人齐齐跪拜,我看到了傅铭,也看到了王巍,却再看不到当初在聆政殿对我咄咄bi人的大臣,常建业和他的子侄们,大概也不会再出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震耳欲聋的山呼声,不知是要把我带入虚幻的梦境,还是把我从梦境里震醒,握着我的手那样温暖厚实和安心,可我只记得他轻声一句:“于飞,朕做到了……”而后便沉睡入梦,再无知觉。
&&&&醒来时,眼前是熟悉的一切,不是颐嘉那里的密室,也不是陌生的地方,我知道自己正躺在坤宁宫的寝殿床榻上,但若非隆起的腹部里律动的小生命,我大概会弄不清所有的一切,不知今夕是何夕,甚至连自己是谁都要忘了。
&&&&可我不会忘,他们兄弟俩联手一场戏,骗过了他们之外的所有人,连我都……
&&&&“母后!”美咲的声音传来,便见小人儿扑在了面前,紧张又兴奋地仔细看着我,确认我真的醒了后,竟红了眼睛,哽咽着,“母后,我们再也不要理父皇了。”
&&&&坐起来抱着小丫头,就看到寰宇换了常服站在不远处,怀里抱着醒着的智儿,美岚则好像在一旁摇篮里睡,不用问也明白美咲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做父亲做丈夫做到这份儿上,还真是空前绝后旷古绝今了。
&&&&“于飞……”寰宇唤我。
&&&&“皇上不必说了。”我抱着美咲扭过头去,小丫头也哼了一声,“那些事臣妾不再关心了,您安然无恙就足够了,臣妾和美咲不过是随时可弃的妻子女儿,没什么要紧的。江山为重,兄弟为重。”
&&&&“你怎么不说,朕做这一切,也很辛苦?”他倒还有脾气,把乳母唤来,莲衣也来了,可惜见皇帝脸色不好不敢多说什么,美咲被强行带走,殿内只剩下我和他,他蹭到床上来紧紧挨着我,“你说,要怎样才能原谅朕,你怎么说朕就怎么做。”
&&&&我不理睬他,这堂堂九五之尊竟死乞白赖地纠缠,被他闹得哭笑不得,可想起夏日里那一晚说的话,我还是十分矛盾纠结,板着脸问:“皇上对臣妾说过的那些话,做出的那些神情,真的都是假的么?”
&&&&寰宇摇摇头,竟是沉重的一叹:“朕只知道一路走来不是演戏不是闹剧,就好像你也真实地经历了一切,你说是不是假的?”
&&&&我摇头:“弄不清楚了。”
&&&&“是啊,朕也弄不清了,大概因为所有的事是悲剧还是闹剧,是真实的还是演戏,终究都还是在最后一步,最后一步看寰宥如何选择,看朕与他的兄弟情分,究竟有多重。”寰宇越说越显疲倦,原来我不过是因为过度疲劳加上有身孕而晕眩,实则是心神放松后的安然入睡,眼下距离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两三个时辰,但这两三个时辰里寰宇已经安排好了宫里的一切,也难怪他累了倦了,身上暖暖的仿佛随时都能入眠。
&&&&我再舍不得责怪他,曾许愿只要他安然无事怎么都可以,我又何必计较那么多,我除了这么长的日子担惊受怕外并没有任何损失,又有什么资格和江山做赌的他来相比,好容易见到好容易这样挨着身子,只贪恋这一刻的美好,不作他想。
&&&&深夜时分寰宇才醒来,彼时我正抱着美岚哄她入睡,寰宇着一件寝衣就站在我身边,我笑一句:“就怕天亮了,梦又醒了。”
&&&&他笑,俯身吻过我,又亲亲他的女儿,静默须臾才说:“于飞,还有一些事,要你去膳后,还有……朕的儿子。”
&&&&我知他所指,心里也早有了打算,颔首答应:“臣妾知道了。”
&&&&皇帝复朝,天下大定,寰宇又开始忙碌他的朝政,我休息几日,也见了荣妃见了涵春,她们无不欢喜至极,唯独我念着那一件没做完的事,心里沉甸甸。
&&&&这一日雪后初晴,我晨起陪孩子们用了早膳,便大妆出门,临出门时美咲拉住我,怯生生地问:“母后,大皇兄还会来吗?我好久没见到他了。”
&&&&我则笑:“母后这会儿,就是去接他来。”
&&&&凤辇一路往潋滟宫去,也不知是不是潋滟宫真的落寞成了冷宫,门前的雪也无人清扫,还是赶着我去的时候辟开一条道路,下凤辇立在门前时,门上巍峨的匾额依旧,但物是人非,我也不知道打开门会再见到什么样子人。
&&&&宫内陈设依旧,宫女太监也没少,可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悲凉凄惨,他们知道,随着常妃的落魄,这潋滟宫里的一切,都结束了。
&&&&我径直到了常云倩的寝殿门前,早就知道她在病中,意外的这一刻,她却妆容整洁地迎接我,可我没有跨入门,她也不强求,只是冷笑一声:“娘娘您,果然还活着。”
&&&&“还活着,那一天你对云伊说的话,我也都听见了。”我笑,而后暗暗呼一口气,正色道,“今日来,是要接宇坤走。”
&&&&常云倩笑:“娘娘和我,没什么话可说了吧。”
&&&&我颔首:“是啊,还有什么可说的?”
&&&&她轻哼一声,但旋即收敛轻蔑的冷笑,正色屈膝,深深朝我叩拜,诚恳地与我说:“这孩子,早该托付给您了。”
&&&&“我会照顾好他,直到他长大成人。”我竟有些不忍直视此刻的常氏,憔悴并突然显得苍老的她,这一刻竟露出能让人折服的坚强,明明她恶贯满盈,明明她……
&&&&“娘娘,臣妾还想拜托您最后一件事。”常云倩又说。
&&&&我稍稍有些迟疑,但还是应:“你说。”
&&&&“听说琳琅还在宫里?”常云倩含笑问我,黯淡的双眼里竟然露出杀意,“您不会允许她再接近云伊了是吧,可您有狠心处置并不那么坏也罪不至死的她么?”
&&&&我霍然在袖中握紧了双拳,被她说中了,我有这个念头却没这个狠心,琳琅不像泽兰那样微不足道,对她我到底有几分感情。
&&&&“臣妾一辈子没为妹妹做过什么,娘娘……把琳琅交给我吧,我、我现在还是皇上的妃子吧。”常云倩恳求我,“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我转过身去,莫名想起太后说过的那些话,终是将心一横,“好。”
&&&&缓步走开,寝殿的门在我身后合上,步入回廊,回廊那一头是个子又见长的少年郎,我立定招手示意他过来,宇坤怔了半晌,终是挪步向前。
&&&&好久不见这孩子,他脸颊怕还留着淡淡的伤痕,大概就是被美咲抓破的,我温和地抚过,笑一句:“美咲知错了,会好好向你道歉,做哥哥的就别和他计较了。”
&&&&“母后……”宇坤哑然出声。
&&&&我将他拢在身边,轻声说:“也许你会恨我,但今日的一切并非我所造成,我无法挽救她的生命,我唯一能做的,是替她照顾好你。你若恨我,也只管恨下去,你若不恨,母后希望你没有了她之后,还能好好活着。你的人生才刚开始,只当没有过她的存在,好好为你自己,只为你自己活下去。”
&&&&初晴不久的天又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坚强的少年在我怀中嚎啕大哭,哭声应该也能传到那冰冷的寝宫,她死后不会听见有人为她哭泣,可幸眼下还能亲耳听一听儿子对她的不舍,但却是对她这一生罪孽,最大最严厉的惩罚。
&&&&是年腊月,潋滟宫常妃在寝殿内自缢,但皇帝昭告天下,是说帝妃常氏大义灭亲,举证常家累累罪恶,而今因病故世十分痛心,追封贞和皇贵妃,以示哀荣。
&&&&谁也不会来计较这颠倒的是非,从年初寰宥带走宇坤起,这一年颠倒的是非黑白数不胜数,只要江山稳固,只要皇帝安然无恙,连皇帝为逸亲王谋逆平 反,所有罪过都捆绑给常家都没人敢说一个不字,谁又敢来追究皇帝一片苦心为了皇长子的体面而说的美丽谎言。
&&&&但皇长子并没有养在我膝下,而是太后决定亲自抚养,想来我也无暇照顾那么多的孩子,就在新年正月二十五,我再次顺利分娩,为寰宇又添一个皇子。
&&&&那一晚坤宁宫上空不再有红光冲天,也没有星宿下凡的传说,可寰宇却兴奋地抱着儿子对我说:“他陪着你经历那么多的事,定是很不平凡的孩子,就以祥字为名,他日长大成人,也保朕的江山祥泰和平。”
&&&&婴儿突然在父亲怀里发出嘹亮的哭声,引得寰宇大笑,美仁、美咲亦团团转着要看新的小弟弟,涵春和荣妃嗔怪着他们父女尽添乱,屋子里乳母产婆宫女往来穿梭,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热闹,精疲力竭只剩力气微笑,笑看眼前的新生命,更要笑看人生新的开始。(全)
&&&&【以下为续篇《凤栖梧》的试读内容,自此《凤凰于飞》正文完结,谢谢各位一路以来的支持,续篇讲述19年后,宇智这些孩子们的故事,以第三人称叙事,文中也会穿插补足《帝女皇后》因第一人称撰写而无法交代清楚的地方,请大家调整心情后即时切换视角,开始新的故事旅程。注:以下内容之后单列是免费VIP,不会重复付费。】
&&&&嘉善二十七年,春。
&&&&靖成与睦成公主出嫁在即,前一日宫内便已有皇亲国戚迎来送往煞是热闹,此刻坤宁宫里正欢声笑语,淳郡王妃项樱却匆匆到了门外,她贴身的侍女等候许久,见了忙赶上来说:“主子,二小姐不见了。”
&&&&项樱眉头紧蹙,恨骂一句:“这个丫头!”又吩咐侍女,“悄悄去找,今日宫里人多,别惊扰了谁。”
&&&&侍女领着宫女太监散去,项氏无奈一叹,转身敛袖要入门,不远处晃晃悠悠来了一顶软轿,正不知又来了哪家王妃夫人,却有小太监迎上来禀告:“娘娘,是慎亲王王妃进宫了。”
&&&&项樱长眉微微一挑:“她来了?”
&&&&时下春意盎然,御花园里早已百花齐放,项梧站在湖边柳树下,暖风拂面悠悠哉哉,深深吸一口花香,便觉身心舒畅,连一路来车马颠簸的疲惫也散了。
&&&&且说才刚进宫时轿子突然坏了,宫女们请她在宫道上等一等,她闻着香味说在附近走走,可不知不觉便来了这个地方,满目琼花争艳姹紫嫣红,再有那园中湖波光粼粼浩渺无边,谁能想宫廷园林内能有那么大的湖泊,又要如何估量这园林有多大、这皇宫又有多大。
&&&&她想着,反正等下被人找到送去姐姐面前总少不得挨骂,不如好好在这里歇一歇,自会有人来找她。
&&&&湖边岸堤有葱郁绵软的草,背靠着被太阳炙烤得发烫的大石头,项梧舒舒坦坦地席地而坐,折一把柳条在手里编,几下就成了精巧的花篮,随手将大石头底下悄然静放的野花摘下簪在篮子里,青绿嫩黄还有娇艳的紫红色,顷刻间手里便有惹人怜爱的小花篮,项梧正欣然把玩,忽听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她悄然回头探过大石头看,莺莺燕燕来了四五个同龄模样的女孩子。
&&&&项梧不喜欢宫里的人,也不愿和谁打交道,便缩了身子躲在石头后面,若被人瞧见了自有应对的法子,若没人发现,当然是最好的。
&&&&“七公主,您确定四皇子会来?”来者脚步止于岸堤前,便听一把把温柔婉约的声音说起话,这一个正问,“我还以为四皇子不喜欢御花园里的景致呢。”
&&&&另一个便说:“也不知道四皇兄喜欢不喜欢,只是这几天我常在这里瞧见他,才带你来的。”
&&&&“不晓得要等到什么时候,皇后娘娘那里可等着呢。”
&&&&“怕什么,今日那么多人进宫,主角又是四皇姐和六皇姐,有咱们什么事儿,母后和姑姑她们不会惦记我们。”
&&&&“话虽如此,万一要找人咱们不在,多失礼。”
&&&&“琳姐姐,我可是在帮你呀。”
&&&&“那就……等一等吧。”
&&&&莫名其妙的话传在项梧的耳朵里,她慵懒地听着,也没心思去多想这些话背后的意义,只听见什么皇子什么公主,虽明白身后这些女子身份显然很尊贵,可对她而言都无关紧要,只盼着她们能早些离开,或是姐姐的宫女能快些找来。
&&&&不过项梧没有等到姐姐的人来,反是有人先来找这些女孩子,只听有人一把公鸭嗓子,急匆匆说:“公主和小姐怎么在这里,皇后娘娘那里就要摆午膳,淑媛娘娘正到处找公主您呐。”
&&&&“算了……回头问起来解释麻烦,过几日来也一样。”女孩子们悉悉索索几句,便似无奈地离开了,周遭又宁静下来,项梧才舒一口,回头探出身子又看了看,偌大的园林空无一人。
&&&&她已经迷路来了这里,只怕再走更不知拐进什么奇怪的地方,便决定还是继续等待,转过身又在暖暖的草地上坐下,蓝天白云波光粼粼,渐渐迷了眼,想起当年哭着拦车马不让姐姐走,想起当年不明白宫里的娘娘们为何要把姐姐接进宫,美好的童年缺了一块姐妹手足之情,幸好幸好,姐姐现在很幸福。
&&&&项家原不过是普通官宦小吏,与当朝皇帝的淑媛项氏并无关系,可他们项家却也出了嫁入皇室的女儿。缘起当年皇后路过江边,项家长女恰时出生,皇后喜爱不已亲自赐名,十多年后更接入宫中养在身边,再后来被赐婚与二皇子结为夫妻,姻缘好似天作之合,却唯有项梧曾经十分伤心,伤心她要和最心爱的姐姐两地分离。
&&&&“这位姑娘,醒醒。姑娘,醒醒……”有细软的声音想起,项梧从梦中醒来,惊觉自己竟在这里睡着了,睁眼瞧见面前是一个太监装束的人,还以为是姐姐派人找到自己,呼啦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大大咧咧拍打着衣衫上的尘土,一边嘀咕,“你们可找来了,皇宫太大我不知不觉就迷路,这里暖和风景又好,就等你们来找我,待会儿见了我姐姐,可别说我是瞎跑的。”
&&&&说完一抬头,眼前却另站了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一袭蓝色长袍,面上有龙样暗纹,玉带金冠,淡雅高贵,正微微朝自己笑:“这里风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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