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杀羊羊哭了猪笑了蚂蚁病了是什么意思?

羊哭了.猪笑了.蚂蚁病了(十四)_中国报告文学网
中国最大最专业的纪实作品网站!
您所在的位置: >
羊哭了.猪笑了.蚂蚁病了(十四)
第二部 地问
发表时间: 10:12 内容来源:中国报告文学网 作者:陈亚珍
我站在五月荒芜的田野里,远远的,我看到天胜娘走遍地球的浑浊的目光,时间冷了,心却依然守着热望。空气硬了,粗糙地打磨着这一具年老的躯体,目光捕捉不到目标,就喊天胜,这仿佛成了她每日里固定的程式与职业:天胜,天胜哎,俺的肉心心你回来呀,娘都土埋半截的人了,让娘最后看你一眼吧&&
风从西南方向刮来,把五月的天气刮得浑浊灰暗,我看到天胜娘那所剩无几的头发如同插在坟茔上一杆一杆的白色旗幡,她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一面被人敲响的破铜锣在四野里漂荡。我的整个神经都有崩裂断折的疼痛!一个人一生在等待中消耗自己,仍然坚信远方的人会回来,其实是一种意志力的高度体现。梨花庄所有的女人都有嫁与不嫁的话题,只有天胜娘的日月是一个字:等。在匆匆路过的季节中,每一天都是空白。我看见天胜娘在土路上拖着塑编袋,撒着面粉一样的白石灰,撒出一条白色虚线,看上去十分的耀眼,据说这是对久出不归的亲人最有力的牵念方式,如果远方的人心有灵犀,就会日夜不停踏着这条线归来。买石灰的钱也许比她生活费用都多,可何时能实现她的愿望呢?丈夫等不回来,儿子又丢了,她的心每一天都涨着风。
土路上有人走过,好像对这种怪异的举动无心注意,该有的问候擦肩而过,凝固的笑脸浮上一层晦涩,对风沙尘埃中又添了刺鼻的石灰显示了特别的反感。天胜娘已不知观颜察色,路人对她的反感正感已没有实在意义,她的一切行为都浓缩到思亲的心里,撒一程喊几声,撒一程喊几声,她究竟要撒到何时,撒到何处谁也不知道,这种方式成了她唯一的寄托,她的眼光里依然盛满了对未来岁月的渴盼,她是个永远相信明天,永远不妥协的人&&
泪水蒙住了我的眼帘,这个曾经对我有过伤害的人,此时,我没有任何恨意,只有记忆的景观轮换着岁月的更迭,让我的思绪再一次回到1958年的秋天。
午后的阳光像流金一样泻进空旷的屋里,昏暗的窑洞跌皮露骨,不时掉下一块泥皮砸碎了仅有的光线。天胜奶奶如一头四肢慵懒的老狗瘫痪在炕上,目光里,渴望的光晕依稀可见,她已有十三年失去了行动的自由,一切不便,都由天胜娘替代,只有喊声任意泛滥:俺要儿子,俺要看看俺儿子&&
天胜娘坐在灶火门口,瓷瓷着眼睛正发呆,饭在手里冷凝着,天胜娘思索得唯一空间就是吃饭,她不像别人那么利索,总是吃着吃着就停下来了,吃进嘴里的饭也不马上咽下去,嚼呀嚼的,嘴里的饭菜就像苦涩的药丸难以下咽,若是饭菜有灵性,怕早就要折磨得吱吱尖叫了。有时候停下咀嚼眼里却闪着泪花&&
这当儿婆婆扭动着身子,她一点也没有察觉。直到一垛屎&啪叽&贴在她脸上才醒悟过来。天胜奶奶把屙下的屎巴用手挖起来,四处甩哒,好像这是她整日里最好玩的游戏,她什么都不知道了,只知道傻吃,傻屙,傻要儿子。
天胜娘放下碗,说我的娘哎,你好歹让俺吃了这碗饭。天胜娘先把自己脸上的屎巴处理掉。然后又把其它地方零星的粪便用玉米须儿粗略地擦掉,这才把婆婆僵硬的两条腿分别搁在自己的两肩上,抬起婆婆的屁股,清理两腿根和股勾里金黄发绿的污浊。动作麻利得惊人,这也是天长日久操练出来的功效。天胜哥回来,一进屋舍就捏住鼻子,呸呸地往地下唾,表示出臭不可嗅的样子。天胜娘叫天胜打一盆水过来。天胜说臭。天胜娘说,娘要成这样子你就不管了?天胜无话可说,打了一盆水放下拔腿就跑了。天胜娘一边清理一边唠叨,说娘,虽说吃公喝公,你也不能吃起来没够,饭是人家的,肚可是自家的,吃多了难受,听清了没有?
啊,你笑了,你懂俺的话呀?哎,听话啊,不听俺丢下你可也要嫁人了,饿死你可是没人管了啊。你说,控制点你吃哇,你可怜见的总想吃,不控制哇你连饥饱也不懂,你说你要俺咋办?
你又笑了,你知道别家女人都有再嫁的份,你那该死的儿子,人不回来,还弄个下落不明,让俺进退两难。好了,再屙下来不要乱扔乱甩,你看你孙子都臭出去不回来了,你要淘气,俺也走了啊。
呵呵呵呵&&
天胜娘整日看管这么一个傻婆婆,累了,给她发一顿劳骚,烦了,训孩子一样训几句,心里憋闷了就对着傻婆哭几把。这个时候人们都忘记了战乱的痛苦,努力接应新的生活。可天胜爹下落不明的说法,就像写书人制造了一个巨大的悬念,始终潜伏在天胜娘的心里,她永远有念想却永远看不到结果。她曾极其伤心地对人说,她夜里总是做梦,但她从来没有做过一个好梦。说她总是梦见走上了一条绝路,向下一看是万丈深渊,要不就是一条坎坷不平的路,上坡下弯跳沟蹦坎的总也走不顺畅。她说夜里她又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天胜爹带着八抬大轿回来娶她了,拉了三大板车朝鲜布匹,说她正要上轿,铜板大小的雨点噼哩啪啦砸得她头皮发炸,不一会儿发了洪水,把她冲进了河底湾咋也上不来,鹅卵石砸得她浑身酸疼。醒了,满炕湿浸浸的,一摸,说她婆吃多了尿下半坑,唉!可咋,半夜起来烧了灶炕,没铺没盖的,只能用热炕腾干,满屋舍燥气&&
天胜娘坐在娘的炕沿上,笑一阵哭一阵,就像走路唱歌一样,一点也不觉得行为特别。哭笑几乎没有过渡,就像一段音乐不加过门就直接进入了主旋律一样,用不着任何准备与酝酿就可以急风暴雨地来一出,好像哭笑本无区别。但他等待的意志不减。她说,熬吧,别人心肝跌进肚里了,是死是活都有了分晓。仔细想想吧,儿子是有了,下落不明总还有个念想,等吧。唉,黑夜想了千万条,白天一条也使不上。活该给仇家白白的养老扶幼,红颜耗尽守活寡哩。弄个傻婆哇,让你好咋不得咋,她屙下吃了你能咋。&大跃进&瞎久妮拧得紧,连尿一泡的功夫也不给,上大田多少迟一会就扣工分。天胜也不小了,三五年就能娶媳妇了,不挣几个娶媳妇钱,咋对得起下落不明的人。
天胜娘的讲述就像撰写好的讲稿不打一个坎儿。眼里闪着泪光,抬起袖口抹一把就又哈哈儿地笑了。大伯那次去城里回来,得到一个下落不明者的缘故后,村里人对天胜爹的种种猜想慢慢成了天胜娘的心病。都认为天胜爹一准是在朝鲜有了家。天胜娘每听到这样的定论,都会随处萎坐下来,清汪汪的泪水,在粗糙的脸腮上流成了两条小溪河&&那天又像是受了重创,食堂开饭的钟声敲响了她也没听见,天胜哥打回午饭时也不见他娘在哪里,自己吃了一些,把锅往奶奶脸前一推就起来跑了。天胜娘的泪流干了,看了看脚下的两滩儿泪水,用脚扒了几下土把泪水埋住,说哭有甚用,该做的都还得自己做,日子比树叶还稠,泪能替你做甚,天胜也一日大一日,你个天造的受罪鬼,不给孩想法子攒钱娶妻生子哭甚哩呀哭,哭死也没人埋你。他鬼的一天不回来,你个受罪的驴一天卸不了磨,她这样自言了一阵,抬头看一下稍偏西的日头,大约是想到已过正午,婆婆不定饿成啥样儿了。
回到家中,一炕掀翻了的饭食,绿头苍蝇浮在饭食上黑污污一片,婆婆一把一把抓着往嘴里塞,抓准了苍蝇也一同充了饥,整个脸都是饭渣儿,她欢快得就像个孩童。天胜娘心一紧,急忙过去收拾惨局,她抓住婆婆的手啪啪打了几下,说等不得了,你咋就不等俺回来再吃,看看成什么样子了。
婆婆吃兴了望着她笑呵呵的。天胜娘就又对自己的失职充满了愧疚。说娘啊娘,你让俺整天连思想的功夫也没有一时半会儿,俺也是人啊,俺有心呢&&
她这么唠叨着,动作依然不自觉地停顿下来,目光失神地望着远处,神经质地自言自语:&娶了,挨刀的肯定是又娶了!&没有人回答她的话,也没有人确定她的设想。这当儿,婆婆只对吃有兴趣。此后,她时不时会冒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来,不知在给谁听,不分场合,不分群体,如此一惊一乍,总会把人吓一跳,她却一无所知,日复一日,渐渐成了她经久不衰的结症,人们对此早已不再关注。
那一年,真是旺产,玉米穗儿垂挂在秸秆上,如同老死了一般,精壮劳力无心理睬田野里的旺秋,都疯了一般出去炼钢铁,各家各户把带铁的东西全都拿出去炼,把闲置了多时的锅儿、瓢儿都扔进板车里,沿着河底湾辚辚地拉走了。把常用的镢头、锄把也都扔进炉里炼去了,连柜上的环儿,挂儿都统统剜下来充了公。各家各户家俱的装饰部位,都形成了一个空洞的黑孔,看久了你会觉得那是一双双困惑不解的眼睛,对激情世界产生出了陌生的晕眩。
梨花庄进了&天堂&,每一个人的心情持续着激动,天堂里果然油条,枣糕,大把拉面地吃着,男女老少脸上都收获着笑容,我们端着碗四处吃着跑着,饭撒了一地也不管,但能听到蚂蚁在交谈,昆虫在欢笑,它们通常为一根面条,一堆撒剩的米粒争抢,有时候也表示礼貌上的推让。但对食物&礼让&者,多半是吃得大腹便便,身体载负过重,行动迟缓,一脚踩上去能听到啪叽一声响亮,死而无憾!
整个世界都像是过大年的气氛。久妮婶说,吃吧吃吧,咱村吃完了还有外村,外村吃完了还有国家。久妮婶说粮食多的三年不种地也吃不完。命令各家大人给我们穿新衣服,说人民公社什么也得好,吃得好,穿得也好,梨花庄与别庄不同,外面的人来烈士亭受教育,孩子们穿得破破烂烂丢人哩。
那是我记忆中最明媚的日子。大人见了我总要伸手拧一把我的脸蛋,说惠儿,你真是个精灵了,这可是自古没有过的天堂呢!好像这天堂是我给他们筑造的一样。
放了秋假,久妮婶要老师带我们收割。其实老师布置了任务就回去在村墙上描字去了。久妮婶说新农村要有新气象。说凡是有墙的地方都写上红标语。雷同的标语顺着老师灵巧的手在村墙上简陋地出现,映红了一个村庄,由于专注,他忘记了扔在田地里的学生,没有人管束,我们便如脱缰的野马疯跑疯窜,天胜哥,喜鹊姐,荷叶,腊月,玉米,狗剩,三毛,铁孩&&一个个手持着玉米杆子,在河沟里模仿着爹爹们的英雄行为打日本。天胜哥是八路军。狗剩,三毛是日本兵,我和喜鹊、腊月们被日寇追赶。可是如此分配,刘三毛不高兴,他说他不当日寇,他要当八路军。天胜哥说,你不是军烈属后代,你不能当八路军只能当日寇。
三毛为此颇感自卑地坐在一边不言语,瘦小的背影涂了一层悲观的色调。可我们没有人理解刘三毛。我们是这个时代的宠儿,时不时要显示一下身份的与众不同。先前是别人把我们推上了高不可攀的境地,后来我们就成了自觉。三毛对军烈属子女的羡慕与崇拜已成了此刻的心病。三毛爹说,其实俺孩也是根正苗红。贫农多厉害呀,是党依靠的对象呢。但他还是不甘心。他曾一度设想他爹是烈士,他要&光荣&不要&依靠&。然而历史的命运不容他选择,他成不了军烈属后代与我们产生了隔离。
天胜哥重新作了分配,我们就扔下三毛分头行动。我喜欢这样的生活,和大伙儿一起疯癫。我们是逃荒的&受难者&,被&日寇&追赶着满山遍野地跑,只听后面从他们嘴里发出放枪的声音:啪扣,啪扣,啪啪啪扣&&我们听到声音果然如危在旦夕,假装出来的哭声喊声,如同火球一样滚荡在草木连天的绝谷里,好像果然触到了早年间灰尘如烟的记忆。跑着跑着,我一失足掉进污潭里,大家都惊呆了!几个男孩子决定英雄救美。天胜哥说我是八路军,只有八路军才可以当英雄,话毕,脱下衣服跳进潭里把我打捞起来,天胜哥果然抖擞出一些英雄气概。已是深秋,我冷得瑟瑟发抖,并且哇哇大哭,天胜哥用自己的衣服把我裹住,然后背着我从这片荒野中朝庄里走去。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我贴着天胜哥的肌肤,体内好像有水样的热浪涌动着,神志产生了些新奇的迷恋,于是哭得更加娇媚。这当儿村口上响起了急慌慌的喊声,压过了我的哭声。而喊者竟是天胜娘。
天胜娘骂天胜哥是黑鬼,挨刀的,遭天谴的,随着骂声目光却早已遍及村庄的各个角落。看样子一定是出了塌天大事。我不敢哭了,天胜哥把我放下来,我们就一同往村里跑,秋风虽然入骨,可也很快吹干了我的衣服,然而天胜哥光着脊梁的肌肉撞进我的眼里,我的心突然慌张起来,有了最初的冲动&&
远远的,我们看见天胜娘灰眉土眼,由于心急五官都不在正位上了,两手企鹅一样地拍着大腿,一付无可奈何的样子。原来天胜娘刚从野外炼钢回来,因为家里有病人,她一天可以回一次家,这是特许。因为上面钢铁指标硬,其他的人都分别住在搭起的窝棚里过夜。可是,中午天胜哥让她奶奶吃了一锅饭,吐不上来,屙不下去,撑得两眼翻白,说怕是不行了。天胜娘想找个男人帮她拉到公社卫生所去,可是她举着拳头咚咚哐哐敲了这家,敲那家,屋舍全是空的,庄里没一个男人,女人也都是些老弱病残。她急得没了法子就哭就骂。看见天胜哥就像找见了出气筒:你个死不了的,往哪里跑?看把你奶奶折腾成甚样了。告你给她少吃点,勤吃点你使懒法,撑死了看咋交待你爹,还不快给我找个平车去。
天胜哥吓得撒腿就跑,满村搜寻却是无效,这样的工具全都上了炼钢场。然而病人的危急情况,非让我们进行一次令人惊厥的转移。天胜娘没了办法,摘下屋舍的门板,把婆婆抬上去,绑上绳索用两根抬杆抬,我们都上手,结果我们压倒了好几次,证明了我们对此项行动不胜任。天胜娘就用绳索绑上门板一溜从村街上拉着往村外走,可是绳索不时脱套,把我们闪倒一片。像一群击倒的残兵败将。病人在门板上咚咚哐哐大幅度地颠簸着,凸起的肚子如憋肚牛牛,在颠簸中口吐青水,眼睛翻白。我们想快一点往前走,却感觉不到应有的速度。
乌鸦在半空中盘旋,铺天盖地的一片黑,我们都知道乌鸦是不祥之鸟,它们常在墓地上空转。天胜哥想赶走它们留住奶奶。可是不行,它们一直在我们头顶上盘旋。天胜娘说娘哎,可不能留下俺一个人走了,闷了俺给谁说话,苦了俺对谁流泪?你咋就没个饥饱啊!你儿不在,村里又没人,你得壮实些,你得挣一下,不然你就活不成了啊。社里让一家最少出一个炼钢人,咱家谁去?天胜还不行,我怕久妮那硬货,没死没活地把咱孩努着,俺不去谁去?再说以后要识字人,怎也让他会写个人名字才对呀。找对象人家都先问识不识字呢。兴这个啊。老天爷呀你有眼可要看到俺的心里头呀。她这样一边说一边拉着往前走,门板的承受力也有所不支。一次又一次地脱套,我们一次又一次地停下来绑,天胜娘的手紧张得哆哆嗦嗦,脸上的汗流出了几条污沟,但她不妥协,绳索勒着她的脖子,青筋突暴,红血血一片,她的头颅如一头犁地的老牛勾着,她弓着脊梁,咬着牙,绷着嘴,翻白的眼睛,两腿往前拚命儿地奔,五官与四肢一同帮她使劲儿。时间如推磨拉碾样轧轧而过,天胜娘的脚步像夯一样砸着地面,每走一步都要断断续续说一句:娘,你还没见你儿子哩咋能去死,我要你等他回来,我要你陪俺等到底&&
我们都同意天胜娘的说法,都努力帮她完成这个意愿,我们的每一份努力都想接近挽救这条垂死的生命。可是一股暗红的腥咸,热浓浓地扑鼻而来,以致我们的肠胃都通过喉、鼻系统的传递,不同程度地运动起来。谁也不知这腥咸来自何处,这种腥咸只有腊月天杀羊宰猪时才会出现的状况,让我们在这不时不节中提前奇迹般地嗅到了。有几条狗好像也随着气味冷丁儿地窜出来,朝我们狂叫,我们没有停止往前走,可荷叶突然尖叫了一声,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目光叮叮咣咣射向荷叶,荷叶脸上浓了一层青紫,眼神僵硬的不会打弯儿。我们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才&呀&地张大了嘴,发现病人已经七窍流血&&
门板停止前行,天胜娘惊呆了!空气冷凝了!麻雀老鸦都默不作声了!西边的太阳叽哇一下被山脉拦腰掐住,溢出了满天的血红!天胜娘扔下绳套双膝跪下,喊了一声娘――就扑将过去青粼粼地哭叫开了,娘啊娘,你咋就不声不响地死了呀,你睁开眼睛看看天胜爹回来了,你快睁眼啊&&
我们都以为天胜爹真回来了,目光一数儿朝大路上看,没有收获就又将目光收回来莫名其妙地望着天胜娘。却原来是天胜娘想骗一下死者,让她在死亡路上返回来,此招果真灵验,死者倏然睁开眼睛闪了一丝奇亮的光泽,长长远远地看了一遍,许是亲自验证了谎言,没有看到想要的目标,才把眼睛如城门一样沉沉滞滞地合上了。天胜娘和天胜哥使劲摇晃,病者再没有睁眼,青红烈烈的哭声,把奇静空旷的山脉和河流哭得哆哆嗦嗦&&
天胜奶奶死了,都说是撑死的,撑破肠胃,血漫七窃淹死的。
可谁也没有想到,她的死具有了特殊意义,为社会主义的富裕做了坚实的佐证。地区一个记者下来采写有关钢铁方面的报道,结果听到了天胜奶奶被撑死的说法,敏感的年轻记者可能是对万恶的旧社会的&饿&字听多了,对&撑死&的说法灵感顿出,就此写了篇文章叫《旧社会的饿与新社会的撑》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旧与新,饿与撑的反差,让人们充分认识到新社会的好,并且进行了专题讨论。人们当然都觉得撑死比饿死好。
庄里人因此都说,天胜奶奶死得值,死了还能上报纸,还能为社会做贡献,就都十分的羡慕。可天胜娘说,撑死饿死都不好,还是活着好,明明俺婆病得离不开人,村里不让照顾才造成死亡,为甚非说是撑死的,撑死能体现社会好,那为甚大伙不都去撑死?命不值钱,体现一个社会的好坏就这么值钱?
久妮婶说,这是反党反社会的黑话,必须立即开会纠正。说一条命,何况是一条傻掉的命能换来人们对新社会的认识,我觉得值上加值!比那些烈士的死法都值。
天胜娘偏认为不值,说二狗说过,他们出去打仗牺牲就是让咱们好好地活着,没人还算甚社会,人都死了还有社会吗?吃死一个人能证明什么富裕,要我说,能证明新社会富裕,除非把全国人都撑死粮食还满天满地才叫富裕。俺婆婆傻咋了,傻就不是命了?
久妮婶一听,说没想到你这么狠心,居然敢让全国人都叫撑死,你知道全国人里头有谁,有党中央毛主席。你这不是反党反社会又是甚,简直反得顽固不化!
俺不反党也不反社会,俺就想弄清楚人的命值,还是证明一个说法值。久妮婶说当然是证明一个说法值,因为对认识社会有利!天胜娘说社会好坏还非要死个人才能证明,那撑死俺婆和撑死别人有甚差别,命还有薄有厚哩。俺婆死了没人伤心,倒说她死得好,谁说死好谁不是去死?因为甚你们都还活得鲜活灵灵的。既是对社会有利,让全国人都撑死去上报纸出名有甚不对哩。
久妮婶说,放不下你了,还没有王法了哩。你婆一条傻命就能给全国人比?全国人有县长、省长、中央首长、最主要是领导我们翻身的毛主席,能比?给你几个袋脑你能比,何况是个傻掉的脑袋,你这种思想是重大反动思想。
死不开窍的天胜娘,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反动,她固执地认为人命比什么都值。人是这世上唯一尊贵的,尤其是久妮婶说她婆是傻掉的一条命,做了这样的证明再合适不过。她就气得要死要活,非和久妮婶争出个山高水低。还要四处去和村人讨论,非让村人评理谁说得对,可村里没人愿意回答她的话。
她对娘讨理的时候,娘说人都死了你悄悄吧,保自己的平安比甚都强。可天胜娘不知道她的话有什么不平安。说娘滑头,说娘活得不明事理了。就又去问银宝婶,银宝婶愤愤不平,说这个反动那个后进,光知道挑别人的毛病。要俺说,这重要,那重要,归根结底是人重要!
天胜娘像得了真传一样,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说法。久妮婶见天胜娘凌气逼人,一气之下就把情况上报了公社,说梨花庄出现了两条道路,两种思想的矛盾,需要上级立马派人确定方向。一庄的人都觉出了事情的严重性,而且从简单中火迅转向了复杂。可天胜娘坚信,新社会是穷人的天下,因此她仍未感到她有什么可反动的。她相信公社干部一定会同意她的说法。她说为人民服务嘛,俺婆不是人民里头的数?猪狗驴马还受人保护,俺婆傻了就不受保护了?不怕他谁来,谁来也不变观点。
公社来了干部,并没有沿着天胜娘的思维做出辨析与判断。却认为这种倾向确实严重,严重到了连毛主席也不放在眼里。这是新社会长起了新肿瘤,不根除不得了。说这是忘记了旧社会的苦,不珍惜新社会的甜。说这是典型的忘恩负义之人,梨花庄是烈士村,英雄的村,怎能出现忘恩负义的现象呢?
久妮婶认为此话有道理,于是天胜娘便以一块&肿瘤&开始日日夜夜地进行根除,白天&除&,晚上&除&,饭场上&除&,地里抽烟&除&。在根除的过程中,天胜娘开始嘴还硬,说俺天胜回来念文章,说新社会&对人民是要有春天般的温暖,对敌人要像寒冬般的冷酷&,俺是谁?俺是人民,俺祖辈都是贫下中农呀,俺怎能反党反社会主义呢?
久妮婶说,正因为你的思想不对,你才成了人民的敌人。天胜娘坚持说她不是敌人,是彻头彻尾的人民!久妮婶在这样的语言刺激下,甩起手一巴掌就把天胜娘的话扇回去了。把在场的人都打傻打愣了。天胜娘不让了,说干部打群众这是不对的,不温暖的,这和对待敌人一个样。久妮婶说你以为你是谁,你比敌人还敌人。天胜娘为此争吵不休。久妮婶恼羞成怒,令拐英全一干人马把天胜娘捆在树干上,晒在太阳下,不让吃饭,不让喝水。并且把她的嘴扇出了血&&
天胜哥跪在久妮婶脚下求情。天胜娘喊:天胜,站起来!男人膝下有黄金。娘被错斩了,俺儿也不跪!
可天胜哥看娘受罪却死活站不起来。天胜娘的嘴硬又遭到暴打。直到让她的嚣张偃旗息鼓才罢休。
黄昏时分,人们都散去了。只有天胜哥守在他娘身边。天胜娘这才抽抽哒哒哭起来。半夜里天胜哥把他娘从树上解下来偷背回家里,这个时候连牛驴都在圈里睡熟了。第二天,天胜娘照例上地。虽然嘴不犟了,但态度上仍在坚持。
久妮婶不管她怎样的坚持,几天内就叫天胜娘从人民走向了敌人。婆婆死了已是她的不幸,可更大的不幸是成了人民的敌人。天胜哥因此也在我们中间抬不起头来,谁见了他若不高兴就会喊他敌人。每在这时他就像是被飞棱石砸准了头一样缩一下脖子,目光是迟缓而卑怯的。她娘更惨,若从街上路过,总会有石头砸过去。因为是社会的敌人,谁也没把她当人看。甚或连猪狗都不如。为了表示仇恨,我们常会藏在暗处,在她身上练习投石击鸟的技法。
天胜娘终于无可奈何了。先前的硬劲儿没有了,剩下的只是沉默。而彻底让天胜娘败下阵来的是,久妮婶不让天胜哥读书了,说他这样的人,越读反动思想越严重,让他和他娘义务劳动三年,不记工分,当以惩罚他们反社会言论的一种刑法。
天胜娘与天胜哥被关进了无形的牢狱里,并且有专人监视。凡属遇掏茅和大粪,别人不愿干的活全由他娘俩干。庄里牲畜不够用,就让天胜娘充当一头牛,拉犁掖套,绳索勒在她的胸前,血就在踝露部分红淫淫地冲起来,垂头丧气的乳部搁置多年,这一刻也被憋涨起了敢怒不敢言的情绪,她弓着腿,弯着背,咬着牙,瞪大眼睛,汗水在脸颊上紧张地滚落,枯蒿般的头发就像不倒的旗幡,身后的土地如同翻开了一本本发黄的书页&&
天胜哥不忍让娘像一头老牛一样拉套,他请求久妮婶让自己替娘当一头壮牛,久妮婶没意见。结果天胜娘不让,母子俩在互相抢夺不休时,天胜娘唾了天胜哥一脸,说娘成了牲口还不够?告诉你天胜,你永远是人不是牲口!
天胜娘护子是出了名的,也让人心里发酸。先前天胜娘处心积虑要为儿子攒钱娶媳妇。可这三年不记工分,她的计划全泡汤。天胜娘为此无话可说了,她放弃了自己的坚持,一个人跑到婆婆的坟前哭了一阵,就像是与婆婆作了一次彻底的告别。然后就像一条训乖了的母狗,跪倒在久妮婶的脚下,嘴不硬了,颜面也不要了,到底自己是人民还是敌人也不去追究了。
说他婶,俺错了,俺不对了,俺婆怎死也是死了,她死得好,死得光荣,给社会争了光,露了脸,俺这样说行不行他婶?你放过俺哇,天胜还要娶媳妇,俺要挣工分给娃攒钱,你斗俺,骂俺,你说俺反党反社会都行,那怕你指派人见天打俺也行,可你千万不要扣俺工分。他婶,以后你说甚俺听甚,只要你给俺工分,俺这就给你磕头了。然后是哐哐咚咚的磕头声,响天亮地的传出了数百里地,把一个村庄都磕得歪歪斜斜,把一个世界都磕得快要塌陷了,天胜娘的额头上渐次地翻红发紫变成了青&&连久妮婶的婆婆都于心不忍了。说久妮,杀人不过头点地,饶生了天胜娘哇,都是女人不易呀,谁家大人不为后人熬盼个出头之日哩。
可久妮婶的心扉却关得严丝合缝,没有任何开启的征兆。说王法不是谁想改就能改的,王法历来是铁板定钉的事。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不然以后怎治人管人,谁还听俺指挥?尤其是这种反动现象。
天胜娘说咱姐们一场,不就是你一句话吗?久妮婶说我是谁?我们光是姐们吗?我们还是领导与群众的关系呢!天胜娘说正因为你是领导,俺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俺才给你跪呀,俺给谁跪过,俺求过谁呀他婶?久妮婶在屋里出来,院里进去,一会儿喂猪,两会儿叫鸡忙个不停,并没有专门的时间听她的诉求,而天胜娘就跪着跟出来,跪着撵进去地央求&&
然而,她并未因此赦免了罪行。反而被扣牢了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帽子,也许是久妮婶愿意享受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经常不断有人在她面前低头认罪,用来满足她仅有的权力欲望。记忆中的天胜娘,原本还不老,终日低着头弯着腰,她的脸是黑的,肌肤粗糙不堪,头发总是蓬乱得如马蜂窝&&没有人同情她的处境,因为她是敌人。她是社会的肿瘤,每日里对她进行根除时,大伙像盼望观看一场娱乐节目一样。从来没考虑她作为人的内心将是怎样的痛苦&&
本文链接地址:
(责任编辑:武晓勤)
作者申明: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著作权人。我同意"中国报告文学网"网站发表此作品,同意"中国报告文学网"向其他媒体推荐此作品。未经"中国报告文学网"或作者本人同意,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一旦传统媒体决定刊用,请"中国报告文学网"及时通知我。在不发生重复授权的前提下,我保留个人向其他媒体的直接投稿权利。
本站申明:本站全部作品版权为原创作者所有,页面版权为中国报告文学网所有!
[摘要]《谁在背后》讲述官商佛教故事:骗家人每周杀羊 死后堕入畜生道
用微信扫描二维码分享至好友和朋友圈
男主人为贪图口腹之欲,犯了欺骗与杀生之过,临终时满心懊悔而痛苦不堪。贪欲之害,小则影响个人,大则危害整个社会!
每月杀一只羊,死后转为羊身。(图片来源:资料图片)
从前有户人家,除了耕种维生,还养了一群羊。这家人认真工作、克勤克俭,畜养的羊只都是送到市集出售,从来舍不得宰杀来吃。
有一天,男主人突然生起想吃羊肉的念头,不过他平时教育孩子们要节俭,所以三餐都很清淡,如果破例杀羊来吃,孩子们会不会变得奢侈浪费?他内心实在很矛盾。
这家人的房子旁边有一棵很大的树,男主人灵机一动,对太太和孩子们说:&我昨天做了一个梦,梦见树神告诉我,我们的农作物年年丰收、牲畜顺利生长,都是因为树神保佑,祂希望我们每个月杀一只羊来祭拜祂。&
从此以后,这家人每个月杀一只羊来祭拜树神,祭拜完全家人就一起吃羊肉,年年如此。
过了许多年,男主人年迈多病,长卧在床。每次他眼睛一闭上,就觉得好像有一群羊在脑海里乱窜,而且因为欺骗了家人,心里有着很深的罪恶感。当他病得很难受的时候,哀叫的声音就像羊的叫声,终于在痛苦挣扎中往生了。
儿子料理完父亲的丧事后,有天晚上梦见父亲很悲凄地对他说:&我欺骗了你们,现在堕落畜生道了&&&儿子惊醒,把头摇晃了一下,心想:&不可能,这只是梦,不是真的吧!&
家人每个月仍然照例杀羊祭祀树神,某日儿子去羊圈牵羊时,羊哀哀啼叫不肯出来,儿子用力拉,它拼命抵抗。
一位出家师父经过,看到这只羊痛苦挣扎的模样,开口说道:&年轻人,不要强拉了。人畜之间是相互轮回的,说不定这只羊是你以前的亲人啊!&
儿子听了心头一震,仔细看这只羊的脸,看到羊在流泪,那神情就像梦中父亲的模样!他忍不住搂着羊哭了起来。
那位男主人为了贪图口腹之欲,犯了欺骗与杀生之过,临终时满心懊悔而痛苦不堪。贪欲之害,小则影响个人、家庭,大则危害整个社会!我们平常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心,让心时刻坦然、清净,不要让私欲污染了心而损人害己。
相关新闻:
[责任编辑:陈天玄]
用微信扫描二维码分享至好友和朋友圈
凤凰佛教官方微信
48小时点击排行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羊哭了猪笑了蚂蚁病了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