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跪下遗像然后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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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家庭会议上,大叔叔直言不讳反驳了爸爸转达的道士忠告.当时在场的人谁也没有再纠缠于这件事.一来大家都很悲伤,最亲的亲人已经离我们远去,计较后面那些没风没影的事没有必要也顾不过来,叔叔姑姑们都是当时少有的大学生,受过高等教育,自然也不信什么神啊鬼的.最重要的是后事办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得计算帐目,计算后事花费的钱,记录帮忙处理后事的邻居名字等,日后邻居们有红白喜事都要偿还.这是村里一直延续下来的风俗.
    本来爸爸想让叔叔姑姑们休息一晚上再计算这些琐碎事,那天已经腊月27,三天后就是大年三十,由于一直忙着后事,该准备的年货影儿都没有,如果不尽快搞清楚,恐怕到了大年三十还要替后事扫尾.这样非常不吉利.考虑到这些,满爷爷让叔叔姑姑们强打精神,当天晚上就把该对的帐目对清楚.我实在坚持不住要去睡了,看着屋子里几个蓬头垢面,脑袋鸡啄米似的一前一后晃动的叔叔姑姑们,心里很难受.
    "前世做过头了,不是你们那死鬼娘去得急,你们哪要吃这样的亏!"满爷爷长叹一声,泪水泉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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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上后来的事情我不得而知,我起床时屋里十分安静.没有一个人,平日里早早起床忙活的爸妈都醋睡在里屋.我打开正门,太阳已经伸起老高了.那几天一直晦暗的天气居然放晴,虽然气温奇冷,阳光不阴不阳的洒进屋子,刺得我直眨眼.
    整个上午爸妈与叔叔姑姑们睡得死熟,我无聊之极,跑到院子里跟小伙伴们玩到天黑才回家,回家时正赶上吃晚饭.吃过饭后,叔叔姑姑们回自家屋里睡觉.
    那天晚上大概很晚了吧,具体什么时辰我不知道.我中途醒来过两三次,都是梦见了满奶奶被吓醒,接着又睡,满脑子像涂着浆糊不清醒,似梦非梦.
    "哥嫂,快开门,哥嫂,快开门啦!"是大叔叔.
    大叔叔急措的用力拍打着门,把我家那扇已经使了很多年力气为我们遮风挡雨的老式木门拍得像震天雷.嘴里狂乱的大叫.
    爸妈起床开了门,把大叔叔拉进屋,我在里屋很清晰地听到大叔叔喉咙的打结声.
    "妹,我好怕.好怕...好...怕.我们出去吧."睡在另一头的姐姐牙齿咬得咯咯响.
    我来不及回答,"咚"的掀开被子跳下床.来到厅里,哥哥穿着单衣单裤在桌子边发抖.可能被吓坏了,脸色惨白,大冷的天一脸汗水.哥哥胆子最小,被大叔叔这一叫,把尿拉在了裤裆里.
    大叔叔因为惊慌,没带眼镜,迷着高度近视的眼睛,紧紧拉着爸爸的手:"哥,太可怕,太可怕了.我妈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她在楼上的木板上走动,一步一步,咚咚咚....她在搬东西,楼上有东西打破了,她在搬东西,还不停把东西往地板上扔,"哐,哐...."大叔叔吞了吞口水,"后来妈不知何时站在了我床前,隔着蚊帐,我看到她了.她怔怔的看着我啊.我好怕,我感觉到妈的气息,她的的确确站在蚊帐前看着我,她伸出手朝我脸上摸来.我控制不住,大叫一声跳起来,眼前却什么东西也没有啊...."
    "楼上响声肯定是老鼠在偷东西吃."爸爸宽慰大叔叔!大叔叔捂着胸口.
    "不可能,绝不可能.不可能是老鼠,老鼠走路怎么会有咚咚咚的声音?"
    "就算真是你妈回来了,她也不会害你的!"
    "不,我不敢回去!"
    无论爸妈如何相劝,大叔叔就是不肯回家睡觉,妈妈只好安排他与哥哥睡一床,两个胆小鬼互相壮胆.前天晚上还正直壮言的大叔叔被吓得魂不附体,满奶奶真的有魂?大叔叔的反应绝不是撒谎,这到底怎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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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坏路子了!“爸爸对安顿好大叔叔与哥哥睡觉后,从房里走出来的妈妈说.
  “别人圆光师傅(老道士)什么时候诳过人?现在又撕破了!"(撕破这词得解释一下,撕破是说有人去算命,算红(喜事)白(葬礼)之事或者给将要结合的男女测生辰八字,算命先生或者道士测的事情,好事可能不会灵验,坏事/灾难可是一说一个准.发生的时辰都不差.不说出来可能会免灾.所以有些心好的算命先生就算测到有坏路,都只会沉吟不语,不会把坏路子说出来,我们那叫不撕破坏路的天机!)
  "去那边看看吧,屋里还有满爹跟四个读书人,怕也是吓得在床上不停筛糠了!"妈妈虽然没读多少书,但面对任何事情都很冷静,是家里的主心骨.随手拿起柜子上的手电筒开门走了出去.冷风像刀子一样从门缝里杀过来,刮在身上很痛.我跟姐姐望了望漆黑一团的门外,又看看我们睡觉屋子里惨淡淡的灯光,心里一阵发抖,不由得快步跑近妈妈身边,拖住妈妈的衣服.
    满爷爷家里灯火通明,每个房间的灯都打开了.顿时阴唳之气轻了许多.叔叔姑姑们披着棉衣,脸色苍白地站在客厅里挤在一起.满爷爷不时抬头望着楼顶.嘴里不停嘟喃着.
    爸爸拎开手电筒,朝头顶的木地板照来照去,整个房间没有一点动静,屋里没有人说话,只有突突不已的心跳与呼吸.空气都像被阴冷给凝固成了冰,我们好像置身于冰窖,重重的阴唳之间又包围了全身.
    "砰!"突然楼上传来一声重重的脆响,有东西重重的砸在地板上,我心惊肉跳,使劲往小叔叔身边蹭,因为小叔叔最高大威武.抬头看时,刚才传来重响处有灰尘轻舞飞扬.
    "砰砰砰砰"这声刚响完,连接着又响了好几声时轻时重的声音,像有人在吵架,时不时摔点东西,后面连续的砰砰声就像两人吵架吵急了,不停地砸.我敢肯定不是老鼠,老鼠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弄出这么重的响声.那是什么呢?即使现在这么发达的科学,我想都无法解释,后来大叔叔去了美国,把这段经历咨询过许多美国人,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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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高时低的砰砰声响了一阵,又传来咚咚的脚步声.那时农村的房子,第二层不是用水泥预制板铺的,而是一层薄薄的木板.楼上有人一走路,下面屋子里到处是咚咚声,年代有些久远的房子里,更是灰尘满天.楼上就放些平常很少用到的杂物.如长短不一的木板啦,过年时杀猪用的大桶啦,还有老人去世后睡觉的棺木啦等.二楼的房间不装电灯,光线又不好,一年四季黑乎乎,阴森森的,所以不需要取东西的情况下没有人会去二楼.
    响声没完没了,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时候了.
    "真是你们的死鬼妈呀,这一世做人她都没有停下来过,像个螺陀似的在这屋子转了一世,就这样走了,话都没留下一句..."话没说完,满爷爷放声大哭起来.
    满爷爷这一哭不要紧,感染了屋里所有人紧绷的神经,都跟着哭号起来.爸爸突然一激灵,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步跨到厅屋的灵台前,对着灵台正中满奶奶慈祥的遗像跪下,嘴里念了几句莫名其妙的经,然后大声说:"满娘啊,这屋子里都是您的子子孙孙,您心忍吓他们么?您就安心走好吗?"这话连说了三遍,楼上的咚咚声停了.
    原来道士临走之前,告诉过爸爸如果家里出事,就用这个办法.我们静默的坐在客厅里,一直到天色发亮,天边泛起鱼肚白,响声再没有响起,一屋人都没有倦意.呆呆地坐着.
    天一亮,爸爸就去请道士.黄昏,老道士圆光师傅才来.一进满爷爷家的厅门,就大呼大声不妙,连呼三声坏路子,坏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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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圆光道士为我解开了好几个一直缠绕在脑海中的可怕问题.
   道士进屋后连呼不妙,大声说:"该来的还是来了,我也不再瞒你们,现在也只能撕破了!"他从身上背着的黑布包里拿出个像铃铛一样的东西,晃动铃铛绕着屋子走了一圈.经过猪圈时顺手抄过一把干稻草,好神奇,他对着稻草吹了一口气,稻草"嗤"的一声点然了.他不声不响的进屋,径直走向二楼.我们在后面紧紧跟着,我挤在队伍最中间.盘算着前后都有人挡着,心里总算有点安全感.
    昨晚砰砰砰响个不停的楼上,除了几堆被灰尘掩盖了本来面目的木板外空无一物.杀猪的大桶原本也放在楼上,但桶里还装着办后事留下的潲水,没有搬上楼.屋里没有昨晚脑海中闪现过几百次的乱七八糟的东东一地狼籍的情景.木板摆得整整齐齐,除了木板外家里空空如也.
    不用看也想像得到其他人的不可置信与恐惧.
    "师傅,昨晚真的砸了许多东西,一家人都听到的,怎么会什么也没有?声音是怎么来的?"大叔叔问.
    "唉..."圆光道士欲言又止,举着火把把屋里照了一通,折身下楼.
    我扯着耳朵想听圆光道士讲后面的事情,听到他唉了一声后没有下文,真是急死了.还好,这次他坐在客厅后,详细地说了起来,下面是圆光道士的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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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11)
    圆光道士掏来一升米,在米里插上三根香,虔诚的拜了三次才开始娓娓道来"三魂七魄这东西,信者就有,不信就无.你们几位读书相公大学先生(读书人,大学生的意思)是不信的.是么?既然你家弟兄老三请了我来(爸爸的排行),我就来了.如果信不过,我这就走,如果信得过,我就化解化解!"一席话,说得叔叔姑姑们红了脸,当时叔叔们的确不屑一顾过,大叔叔背地里还调侃过道士.
    "信的,信的,请师傅化解化解!"叔叔们无比诚挚的说.
    "做人难啊,投胎要投好,从娘肚里爬出来的时辰要爬对,就算死,也得死个吉时.你妈去的时辰,按老三说的时辰来算是防害时.当时我只是推算,怕时辰不准算错,也没有撕破,现在看来,那个时辰是准的了!"
    "什么是防害时?"
    圆光师傅恼怒的看了一眼提问的小叔叔:"防害时啊,最凶时辰,死者走得不甘心,头七(出殡后的七天)魂魄会在家里,楼下人多阳气重,只能到平日无人涉足的楼上避开阳刚之气.缠住你妈的恶鬼毒着哪,昨晚楼上的声音就是两个鬼魂不停打架,互相推搡倒在地上的声音!你妈是善良之人哪,怎么会招惹上这样的恶鬼?可怜哪,你们么?你妈踮着小脚足足站了六天,直到你(双手指着大叔叔)出现在河对岸.泪水流干了,最后淌出血来.那血流成一条线,挂在腮上.你还记得你从河对岸划船过来,刚下渡船时跌了一脚么?那是你妈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想要你搀扶啊!"
    "道长,您怎么知道的?对,一下船,我就跌了一脚.腿上现在还青肿着,但不痛!妈妈啊,儿子不孝啊!"大叔叔跪了下去,伏在地上痛哭.妈妈捋起他的裤子,在小腿骨上,一块手掌大的青色印迹赫然在目.妈妈用力一按,叔叔没有一点疼痛的反应,仍旧痛哭不已.哭声中有遗憾,有内疚,有忏悔,有悲伤.谁叫他几年都不回家看看自己的妈妈呢?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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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12)
    "读书相公,许多事情神灵自知,菩萨看得见,我老道士也看在眼里.你妈是有福之人哪,方圆百十里还没有一户人家有你们兄妹出息,光宗耀祖.她阳寿本不该尽,要怪只能怪她这几天身子不爽快(不舒服,有病)阴气太重,你们都不在家,没人关心她的身体,家里阴气重,阳刚之气少,才会招鬼来缠.鬼魂这东西,我还是那句话,信者有不信者无!身体健康,精力充沛绝不会招来鬼魂,只有当人身子虚弱,心情阴郁能碰上.如果这些天一大家子人笑笑呵呵,你妈也不该这样就去了!她心有不甘哪!
    "正常生老病死,在吉时老去的人家里平平静静,法事做得顺顺利利,道场做完后家里平平安安,没有这些怪避事.如果被鬼缠死,又心有不甘的人,才会闹腾.你妈这一桩,是我吃这碗饭(做道士)五十年来,碰到的最阴唳事.当推算出防害时辰,我唯恐避之不及.可这些东西避都避不过去.做道场时你妈的魂魄就一直在外游荡,青面黄牙.你们注意看过么?棺木里她的脸色是青色的,一般老人家的脸怎么会是这样的颜色?"
    "道长,您别说了,别说了!我们不孝,我们没在妈妈生前尽过孝道,现在悔呀!"屋里又是一片哭声.
    "该来的会来,该去的会去.你们也别哭了,现在哭也没啥用.只会伤了自己身子.只是你们庙王有难!(第二段我已经写过,我在道士袖口里看到两个抢饭吃的人,我表叔还有个党客在半个月内,相继喝药死掉)家里还会闹腾几天.过了头七就自然安静了!你们都不用怕,你妈只想看看你们,不会害你们.至于那个恶鬼,我把这个挂在正门上挡挡路!"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一道符,加上一把短剑,念了几句经后,朝道上吐了口口水,挂在了门上.
    "都过来对着妈妈的灵位磕头!"道士吩咐一声.我们都跪在了满奶奶遗像前.
    "哇,妈妈,我怕,我怕!我看见了,看见了!"跪在最前排的哥哥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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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的叫声很刺耳很难听.哭腔中夹着抽泣时鼻子抽动的鼻音,像喉管爆破了般从缝隙中发出,颤抖尖锐.手指惊恐地指着灵台上满奶奶的遗像.
    "怎么啦?你看见什么啦?"妈妈跑上前抱住哥哥.
    "妈妈,你快看,满奶奶坐在灵台上捶腿,还在流眼泪,妈妈,满奶奶的眼泪好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妈妈,你快看满奶奶的眼睛,她的眼睛瞎了,眼珠子不见了,还在流泪!妈呀!"哥哥哭叫着把头埋进妈妈怀里.
    "崽,不怕不怕.妈妈什么都没有看到!"妈妈轻轻拍着哥哥的后背.
    我睁大双眼朝灵台上看,可灵台上除了三个坛子和坛子上方的遗像外啥也没有.哥哥看到的东西肯定是真的,可为什么其他人看不到,如果说小孩子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我比哥哥还小,可我何也什么都看不到?
    圆光道士赶紧从妈妈怀中接过哥哥,对着哥哥不停念经,然后对妈妈说,这孩子就记到我的名下吧,不然以后小灾小难不断!(这句话可能许多朋友不太明白,我们那边的小孩满月那天,吃满月酒前都要请神婆/道士做法,把孩子的生辰八字和小名记到神婆/道士名下,以后每年正月到神婆道士家拜年还情,直到度过12岁的童年大关.这是村里的风俗,没有科学根据.但奇怪的是,村里如果有小孩夜晚老是啼哭,一哭就是大半夜,我们那边叫夜哭郎,医生治不好,父母哄不停,只要请来神婆/道士做场法,画张符贴在村门口的大树上,把孩子收为记崽,夜哭郎从此晚上不再啼哭,平平安安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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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圆光师傅说哥哥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以后会有灾难.妈妈急得脸色惨白.几次伸手想把圆光师傅怀中的哥哥抱过来,口中像倒竹筒似的蹦出哥哥的生日.圆光师傅把哥哥紧紧搂在怀里,手臂托着哥哥的头,没有理睬妈妈.
    本来对着灵台跪着的人都围到他身旁.圆光师傅满是老年斑,老茧丛生的左手,掌心对着哥哥的面孔,来回移动,口中念叨着我听不懂的词.我清清楚楚的看到哥哥睁得又圆又大的眼睛,慢慢的,慢慢的闭上,原本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渐渐红润,呼吸也均匀了.圆光师傅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抱着哥哥对着满奶奶的遗像鞠了三躬.厉声说:"死鬼,不要瞎了眼,这是你的子孙,赶快走!"冷酷得刀子般的声音刺进耳膜,很不舒服.
    "把孩子放到床上睡几个时辰就没事了.生辰八字用黄纸写给我,过几天去神婆那测个鸡蛋给他吃,其他事情以后再说!"圆光师傅吩咐道,妈妈伸手接过哥哥时,一屁股坐到地上.吓得屋里人又以为出了大事.妈妈坐在地上,双手护着哥哥,左右察看有没有伤到,看见哥哥还在熟睡,脚没有沾到地,才放心的说:"刚才圆光师傅单手抱着他,像没事人一样,没想到我家二毛这么重!"哥哥那时10岁,长得很墩实,妈妈是把干农活挑重担的好手,可乍一抱起哥哥觉得很吃力.那时的圆光师傅已经77岁高龄,却能右手抱起哥哥,左手给哥哥做法.
    "已经走了!"圆光师傅瞥了眼灵台."来你妈的遗像前看看吧,说些体已话,不然她越发不愿走!"
    从一听到哥哥大叫,我就想去灵台前看看,无奈圆光师傅没有允许.真让我们去看了我又觉得害怕.呆在原地不敢动.
    "师傅,灵台怎么湿了啊!"小叔叔往后猛的一缩脚步.
    "那是泪!是慈母泪!是慈母盼归泪呵!"我清晰得记得圆光师傅说完这句话后,用他宽大的道袍衣袖擦拭眼角.
    我掂起脚,伸长脖子,终于见到灵台温漉漉的.像被水泡过.夏季里爆雨降临的前几天,屋里,墙壁与屋顶也会有潮湿现象,家里潮了,墙壁上渗出水来,两天内必降大雨.这种现象比天气预报要准确得多.但当时是干柴烈火一点就着,阴冷干燥的风能吹破脸上皮肤的冬天,怎么会有潮气?就算是潮气,怎么墙面上,房顶,地面上都干得想裂开嘴,单就灵台上湿了呢?
    慈母盼归泪呵,科学上怎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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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15)
    圆光师傅那三声悲天悯人的“慈母泪”,使凑近灵台的叔叔姑姑们,趴在灵台上,伸手抚摸满奶奶的遗像,被哥哥的怪叫声止住的眼泪又扑簌扑簌掉下来,双肩抽动,没有发出哭声,几天几夜的悲伤,哭号,惊吓,使他们的嗓子失了声。当时还小,我没能体会到更深层次的感情,只觉得满奶奶死了,做为子女,伤心与哭泣理所当然,村子里的老人死去,他的子子孙孙也会哭号。 
    直到后来我离开父母,到大都市求学工作,才明白那时叔叔姑姑们伤心,遗憾,内疚的锥心之痛,痛到了骨髓深处。我也终于明白他们为何伤心遗憾,为人子女,在外闯荡受到伤害时,想到的第一个避风港湾是家,在外被现实砸得“头破血流”时,想到的第一家“医院”是妈妈的怀抱,可春风得意,一帆风顺时却忘记了妈妈的翘首盼归,几年数载不回家,总以为妈妈还有许多时间,总以为妈妈无论何时都会在河岸边等着他们回家的脚步,总以为时光的流逝不会带走妈妈的青春,总以为妈妈永远都是那么健康,更不会想到在当时的世界还会有恶鬼缠身的传说,而传说的主角竟是自己的妈妈,所以便认为无论何时尽孝都不会晚。可再次看到妈妈却已是阴阳两隔,唤她千百回也不会再有回音。棺木中的妈妈已经老了,瘦削得只有巴掌大的脸上,皱纹像没有规则排列的山沟,印象中高大的身躯缩成一团,在寿服的包裹下像一个小孩。我更明白他们为何内疚,农村人蹩足了劲要生儿子,除了延续香火,老了有儿子照顾外,还有一个原因,死时有子孙陪伴在身边,走NAI河桥时不会孤单害怕。还记得满奶奶临走前那吃力在人群中搜寻的眼神,更忘不了那眼神中的绝望与不舍,以至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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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也没劝抽泣的叔叔们,说一些诸如节哀顺变之类的废话。圆光师傅凝视着遗像:“灵台上的人哪,受你们一千个响头也受得起!”圆光师傅的话掷地有声。我觉得有点冷,很困,站着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被妈妈抱到床上睡觉。
   醒来时见圆光师傅在写哥哥的生辰,给哥哥免灾。屋里挤满了人,叔叔姑姑们的眼睛像桃子,红肿得只剩下一条缝。晚饭大家都吃得很少,两个姑姑嘴唇都没有动,气氛压抑极了。吃过晚饭后圆光师傅向叔叔们叮嘱了一些事情,特别交待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害怕。
   两天后就是过大年。春节没有往年的欢庆,相互走访拜年的亲戚
   脸上只有惨淡的愁容,挤都挤不出强颜的欢笑。去满爷爷家拜年时,一进门就看见满奶奶的遗像,虽然照片中的满奶奶在微笑,笑得眼睛稍微眯着,非常慈祥瘟和,但我却隐隐感觉到寒气重重。客厅里冷清得像冰窟窿,叔叔姑姑们静静地坐在桌子边,悲伤的脸上表情各异,听楼上时不时停来的咚咚声。圆光师傅说过,满奶奶走的时辰是防害时,她的灵魂会在家里七天,过了头七才会走。他们没有害怕与惊恐,自己的妈妈有什么可怕呢!或许正是这咚咚的声音,使他们获籍着些许温暖,感受着妈妈存在吧!
   正月初三传来隔壁村表叔喝农药的死讯,圆光师傅说十天半月会有丧事的话再一次灵验。亲戚们又一阵忙碌,爸妈去帮忙处理后事,我留在家里陪叔叔姑姑们扎纸钱树。
   我们那的风俗是人死后五年,每年正月要给死者扎纸钱树,烧给死者,死者在阴间才不会愁吃少穿。第二年正月的纸钱树烧得最为隆重,家里所有的亲戚,邻居都要烧,纸钱树的颜色与是五颜六色,颜色灿烂鲜艳。后面的年份扎纸钱树只能用白纸,一地素白。纸钱树用竹子固定一个架子,然后在架子上糊上浆糊,贴上纸钱,再用绳子把折成的轮船,飞机,元宝等东西挂上去。
   正月中旬给满奶奶烧完纸钱树,山村里又忙碌起来,学校开学了,叔叔姑姑们也收拾行装准备外出工作,求学。
   在我们那里,出意外事故死亡的人,只要等烧完第一年的纸钱树后才能去找蝶仙,神婆还魂回来,重现死亡的原因。友友们都想知道缠住满奶奶的恶鬼,我也很想淋漓尽致的写出来,但因为讲述的整体思路而一直卡在肚里,蹩得真难受。
   请友友们继续关注我的帖子,下面几段我会解释开篇的迷题,讲述一个关乎三代人的情仇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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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初,满爷爷去陶瓷厂里上班,几个叔叔姑姑也都离家.大叔叔要赴美国,下次回家的时间不知猴年马月,所以他逐个拜访完亲戚朋友再走.一晃到了二月底,大叔叔要去美国了.出发的那天清早,大叔叔提着旅行箱跟爸妈道别,说了许多伤感的话.我们送他到河对岸的马路边,在渡船上大叔叔站在船头,左右观赏着两岸的景色,突然忧冲冲冲地说: 
    "大哥,嫂子,我昨天看见我妈了,她老人家叫我今天不要走,留下来多陪她些日子,她一直说今天不要走!现在我浑身无力!提着旅行箱都吃力."
    "我说怎么看着你的脸色不大好,想着要离家了昨晚没睡好吧?"妈妈拍拍大叔叔的肩."要不今天就不走了,在家里调养几天,等身缓过劲儿了再说!"
    "可是我已经买到票了,况且也拜托同学骑摩托车送我去车站."大叔叔说.
    "现在都快到河对岸了,再回去恐怕不是吉利的兆头.你妈是见你出远门舍不得,以后记得常回家,到她老人家坟前上上香!"爸爸说.
    大叔叔最终还是坐上了他同学的摩托车去了.看着车屁股后面的黑烟,我心里很失落.没想到下午我们刚吃过中饭,大叔叔被他同学搀扶着回来了.原来,大叔叔坐到车上后,头直发晕,胃酸水直冲喉咙,起先他拼命忍着,车子起动要开时,被马达的"突突"声与油味一刺激,再也控制不住被他拼命压在喉咙口的东西从嘴里倾泄出来,吐在座位上.司机是个大个子男人,他熄了火,气得直骂娘,捂着鼻子把大叔叔拖下车,扔下旅行箱.骂骂咧咧地开车走了.
    大叔叔咀丧极了.第二天黄昏.满爷爷风尘仆仆回家,听说大叔叔因为呕吐被赶下车后,即大呼菩萨保佑.等满爷爷把事情一说,我们都大惊失声,连呼庆幸.满爷爷说的,就是当时震惊全国,惊动中英调动武警部队才平息的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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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18)
    那辆载满了人直奔省城的客车,开到县城边缘,很快就进入另一个市,在一处很偏僻的地段,五个手臂刺着青龙,用黑布袋蒙着头的家伙在路中间并排站立,迫使司机停车.司机停车后刚想骂几声娘,那几个家伙便上了车.结果司机被一刀砍掉了头,当场死亡.几个稍有反抗的三个被捅死,两个重伤.身上的财物被洗劫一空.戴在身上的首饰自己摘下来奉上的可以少些痛苦,毫无人性的凶犯见到耳环直接拉,撕掉半边耳朵,戒指取不下来直接剁手.经济发达是滋生罪恶的根源,县城做商品批发生意的人很多,供给着周边地区的进货源.很是繁华.有钱的地方人多鬼也多,那几个家伙是当时县城众多犯罪集团中规模最大,手段最残忍,做案最多的帮派---青龙帮.县城里人人自危,一天黑街上就没有人敢走路.地方政府的警力根本起不到作用,最后,中央直接派了武警才把这些犯罪团伙摆平,枪毙凶犯最多的一次,人数高达20多人.
    大叔叔能躲过这次劫难真是万幸与天意.许多人说是满奶奶起灵,在保护大叔叔.我想更多是巧合的成份吧.
    三月底,农活忙完一段落,终于可以去给满奶奶还魂了.听院子里的堂客说,县城有一个很灵验的神婆,从来没有不准的.星期天早晨,妈妈带着我和哥哥跟好几个堂客,坐手扶拖拉机见神婆了.妈妈原本不想带我们去,但我跟哥哥在**惺芰司?牛?肴蒙衿鸥?寡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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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19)
    那是我第一次去县城.坐了几十里山路的狗公车(手扶拖拉机)一路颠簸,吐了好几次,头晕得找不着方向.被妈妈牵着手,跟着堂客们七拐八拐的进了神婆家里.只记得神婆家有一个大院子,我们去时已经有许多人手里提着米,香烛,鸡蛋在虔诚的等候,好几个堂客手里还提着黄橙橙的大母鸡.
    轮到我们被人引进神婆的房间时,太阳已经从东边慢吞吞地走到了西边.刚走进去就像到了两个不同的世界,里面黑漆漆的,烟雾缭绕,浓重的香熏味刺得我直咳嗽.好几分钟我才适应过来,能看清楚房间里的人与摆设.原来窗子被一块厚厚的黑布封住了.房间不大,进门正对面的墙壁上设了个灵台,供奉着几个我不认识的菩萨,神婆坐在灵台下的桌子边,桌子上并排摆了三个在农村用来量米的木升,木升里装满了米,米上点着许多燃烧的香.桌子的另一边,整整齐齐的摆着许多瓷碗,碗里装着半碗水,水中浮着鸡蛋,鸡蛋上还用毛笔写着字.
    神婆坐在灵台下面,表情僵硬得像具木乃伊,看样子像有七八十岁,发白的头发整整齐齐向后脑勺梳了个暨,干瘦的脸一动不动,深深凹在额头下的眼睛紧闭,两片薄薄的干瘪嘴唇时张时合,时隐时现地露出没有牙齿的牙床."擦上香,报上生辰八字!"神婆没睁眼,硬邦邦的吐出几个字.妈妈无比虔诚的点上香插在米上,报上满奶奶的生辰与走时的时辰.神婆默然不语,拿手在桌了敲了三下,然后趴在桌子上,身体不停抖动像抽筋.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好一会,神婆抬起头,睁开眼,眼里竟流下泪来."天啦,这不是满奶奶吗?"神婆完全不是刚才的神婆了,她的眼神分明就是满奶奶温和慈祥的眼神,稍微眯着,这一定是满奶奶的眼神,只有她有的眼神,温暖,善良,里面充满宽容与爱,希望,还有期待.神婆的嘴角向右边翘起,带着微微笑意.这也是满奶奶的表情,她一直那么平和温善,不发脾气,嘴角永远带着笑意,温和的注视你,让每个人觉得温暖舒服.从邻居们口中知道,满奶奶生前人缘特别好,嫁到我们那几十年,从来没有和邻居们红过脸.院子里堂客们有什么事情都愿意跟她倒苦水,满爷爷在县城上班,叔叔姑姑们上学,家里的农活邻居们自愿帮她做好.这在农村是非常难得的.
    "满娘,满娘啊!"本来在路上还跟堂客们说,如果神婆不通灵讲不出个所以然,让她先辩认我跟哥哥及院子里堂客们再说的妈妈扑到神婆身上痛哭起来.
    "不要哭二毛他妈!你看这天山路远的,你把二毛三毛都带来了,也不怕辛苦."神婆看了看我跟哥哥.
    "哦,还有梅荣嫂,向荣嫂....."神婆一一叫出屋子里其他堂客的名字."劳烦你们了,劳烦你们了!"满奶奶生前就是这样的语气,每当邻居们给她帮忙干点儿活,她总是劳烦个不停.
    "不要这样说啊,你咋就这样不争气,这样就走了呢?"
    "唉...别进起,讲起我心里就,心里就不舒坦!我舍得么,不舍得.我的儿最后也没看一眼.我都盼一年了,从开春盼到冬,就是盼他们回来过个年.那酒(农药)是麻子嫂叫我喝的.那天我到麻子嫂屋基地前打猪草.打到一半,被人一把细沙扬在头上,我心里想啊,哪家孩子这么调皮,看看身旁,哪有孩子,连个坡都没有,地里就我一个人.我又弯腰干活,一把沙子又扬过来,我抬头看时,却看见了麻子嫂站在台阶上.我当时还想,她不是八年前就死了么?怎么在这里.麻子嫂对我笑了,告诉我说酒很好吃,酒就在后屋窗上!"
    "你不要理她呀,你听她的做什么!"妈妈气得直捶头.
    "我是不理她,可她老是跟着我,还跟我进了屋,钻到床底下,在床底下一直叫我喝酒.说那酒很甜!被她喊得心烦了,我就喝了点!"
    "呜呜....麻子嫂瞎了眼"屋里的堂客都哭起来.我跟哥哥是被吓哭了,把头埋在一个堂客的腿下不敢抬头.
    "二毛他妈,你回去翻翻彩云彩风房间,有只给腌菜坛子垫底的箱子,我给他们每人做了双布鞋放在里面,你要老三给他们送过去.冬天冷,没有布鞋穿冻烂了脚丫子可怜!劳烦你!劳烦你啊!唉...要走喽,要走喽,没人看家呢!"神婆旋即把头趴下去.
    "不要走,不要走啊!"妈妈摇晃神婆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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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婆没理会妈妈的叫唤,最终把头趴了下去,身体又抽筋似的抖动,但很快就平静下来,抬起头恢复了跟进屋时我看到的神态.我跟哥哥被吓得两腿发软,哥哥被吓得尿了裤子,脸色苍白.妈妈想带我们到这个灵异世界让神婆压惊的想法完全错误.
    神婆给我跟哥哥测了蛋,赐了道符,和着里面满是燃烧过后香烛粉的水,把符放在碗里点火烧了,让我跟哥哥喝下去.后来的事情怎么她们怎么搞我都不知道,在一个堂客的怀里睡了个囫囵睡,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于被抱出了那个神彩,黑暗的幽灵世界.
    对那天神婆房间里看到的情景,我现在都感到不可思议,对于还魂传说,好多地方都有自己独特的故事,但那次,也是唯一一次,我是亲眼见到,亲身经历的.  
    那天回家路上,妈妈心情很沉重,跟堂客们聊起了缠死满奶奶的麻子嫂,不时夹上几句咒骂.那八年前的恩怨,那持续了八年的怨恨,终于大白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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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悦转的故事很好看
占位继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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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继续等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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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努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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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弄了一篇过来。
  冥婚,又叫阴婚,冥婚是为死了的人找配偶。有的少男少女在定婚后,未等迎娶过门就因故双亡。那时,老人们认为,如果不替他(她)们完婚,他(她)们的鬼魂就会作怪,使家宅不安。因此,一定要为他(她)们举行一个冥婚仪式,最后将他(她)们埋在一起,成为夫妻,并骨合葬。也免得男、女两家的茔地里出现孤坟。还有的少男、少女还没定婚就天折了。老人们出于疼爱、想念儿女的心情,认为生前没能为他(她)们择偶,死后也要为他(她)们完婚,尽到做父母的责任。其实,这是人的感情寄托所至。另外,旧时人们普遍迷信于所谓坟地“风水”,以为出现一座孤坟,会影响家宅后代的昌盛。当时有些“风水家”(古称“堪舆”)为了多挣几个钱,也多竭力怂恿搞这种冥婚。冥婚多出现在贵族或富户,贫寒之家决不搞这种活动。宋代,冥婚最为盛行。据康誉之《昨梦录》记载,凡未婚男、女死亡,其父母必托“鬼媒人”说亲,然后进行占卦,卜中得到允婚后,就各替鬼魂做冥衣,举行合婚祭,将男、女并骨合葬。
  当然,也有活人同死人结婚的,按理是相当的晦气,但事情发生,总是有其一定的道理。
  “冥婚么?当然有,起码我就经历过。”纪颜从一堆书中抬起脑袋,他今天叫我来帮他清理旧书,天气不错,一些书应该拿出去晒晒,免得发霉或是被虫蛀就可惜了。另外,一些压着箱底的书籍也翻了出来,一并晒晒。
  “为什么一定要今天才晒晒这些书和衣物呢?”我问他
  他说了句等等,接着就从一大堆书里面翻找着,终于,他找出一个红色外壳,那种上世纪八十年类似于主席语录的笔记本,大概一个半巴掌大小,纪颜吹掉上面的灰尘,翻开读起来。
  “六月初六,俗谓‘晒衣节’,是日家家出晒衣物,书籍,可免霉渍鼠咬,江西德安一带,这一天需要迎接杨泗菩萨,不敢说一句笑话,如有违禁犯忌者,谓菩萨必将降灾于其人之身。在这一天见到太阳则大吉大利,如果天变下雨,则是不祥之兆。”他合上笔记,冲我笑笑。
  “我知道了,今天叫晒书节么”我把书整理着。
  “放下吧,今天还不是呢,只是告诉你有这样一个传统而已,其实我要和你说的,是关于冥婚的事情。”我们去洗了洗手,接着坐在沙发上。
  “去年六月,我接到朋友的恳求,希望我来一个城市近郊的一个村子,据说是遇见了很奇怪的事情,他是我高中时代大我一界的学长,后来据说去了警队,平日非常自负,他很少求人,所以他的要求我自然要答应。
  村子不大,只有不到一百来户人家,可是土地却很多,真的是地广人稀,而学长说的所谓的奇怪事情,是一关于一具女尸。
  根据学长的描述,死者大概十三,四岁,短发,面庞清秀——这只能说我在洗干净她的脸之后看到的,看样子似乎还是学生,这么年轻就死了,不禁让人有些心痛。
  没有明显的外伤,死因应该是脖子处的紫黑色淤痕。
  她是被人掐死的,而且发现的时候是下身赤裸的,后来鉴定也证实她是被奸杀的。而且她的嘴巴里还含有一些酒精的成分,胃部没有,可能是凶手强吻时候留下的。
  在这个民风向来淳朴的村子出了这么一件事,当然不好听,村长长得矮黑粗壮,但一脸老实,我们告诉他暂时不要张扬,免得搞的人心慌乱。
  尸体是在当地的一个瓜棚附近发现的,死者的身份也查清楚了,是一户瓜农的女儿,这家人是从外地搬来这里的,当初说是这里的土地适合种植西瓜,女孩是家中独女,正在县里重点中学上初中,这件事无疑对这个家庭是个很大的打击。
  女孩母亲很早就死了,和父亲生活在一起,那天也是她和父亲轮流看护瓜棚,发现尸体的,正是他父亲。
  这个红脸孔的高大男人把宽厚的双手插进头发里,默默地坐在一边。当我们问他话时,他的眼睛都在充血,嘴唇红的厉害,干净洁白的牙齿死死的咬着下嘴唇,现在的他犹如一头发怒受伤的狮子,我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让他好好安静一下。
  至于之所以说奇怪,那还是关于这具尸体。
  首先我赶来的时候已经距离死亡四五天了,当时这里已经收拾停当,可是尸体居然一点腐烂的迹象也没有,而且无任何尸斑,柔软如生者,割开皮肤,血液居然还可以正常地从伤口流淌出来。
  除了冰冷的身体和没有呼吸外,她和睡着的人没有什么两样。
  我也非常奇怪,这在我遇见的事情中毫无先例可寻。我只有期待赶紧抓到凶手。
  前面说过,村子里人很少,加上这个村子比较偏远,所以村子内的人犯案概率比较大,正当大家进行着紧张排查的时候,凶手却主动自首了。
  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甚至包括当地的村民意料之外,凶手陪同着自己父母来自首,而当时眼前的那个同样稚嫩清秀而且带着书生气的男孩居然是如此残忍的强奸杀人犯。
  ‘是我杀了她,圆圆当时叫地很厉害,我不得不掐着她的脖子,然后,然后强,强奸了她。’这个叫朴素的男孩子断断续续地说,最后居然还羞愧地红了脸。
  一个强奸杀人犯谈到自己的罪行还会红脸么,我有些奇怪。
  接着,自然是死者的父亲对他的愤怒,要不是几个强壮的警察拖住,我相信不消几分钟,那男人会把眼前的朴素撕个粉碎,朴素的父母唯唯诺诺地站在一边,显的很慌乱,又带着内疚。
他们一看就是非常老实巴交的人,而且这个男孩和那个叫圆圆的死去女孩居然还是同学同桌,圆圆还经常去朴素家写作业。
  ‘是我杀了她,我有罪,你们把我抓起来吧。’朴素忽然很不耐烦地高喊起来,伸出瘦弱如木柴的双手,在大家面前晃悠了一下。
  ‘你知道自己还未成年吧,根本不会判死刑。’学长忽然冷冷地说了句,朴素和家人当时愣了一下,随即低头不语。
  诚然如学长所言,如果是十五岁犯了故意杀人罪,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或者死亡、强奸、抢劫、贩卖毒品、放火、爆炸、投毒罪的,应当负刑事责任,但会从轻发落,而十四周岁以下则不会被判刑。
  朴素今年十一月才满十四。
  我忽然感觉到了法律的无奈,当朴素的父母面容焦急的确定了这件事后,脸上忽然露出了无比轻松而让人非常厌恶的表情。
  可朴素却依旧很悲伤地坐在凳子上,脑袋耷拉着望着地上。圆圆的父亲则大吼着要宰了他。
  ‘朴家人真缺德啊,早就算准了没事,何况朴素的大哥还是市里法院的,说不定交点钱就没什么事了。’
  ‘是啊,前几天他大哥还来了,坐着汽车呢,别提多神奇了,也难怪,人家好像是市里最年轻的检察官。’
  村民们大致都知道事情的原委,这么点人,消息口耳相传,不亚于现代媒体了。
  果然,一系列繁琐的条例后,虽然情节严重,但基与凶手的自首和未满十四岁,朴素被判监管,而朴家人也要对圆圆父亲做一定经济上的补偿。而学长和他同事也接到了上级的压力,希望此事尽快了解。
  当天朴素就又被他父母带回去了,而圆圆的尸体依然停在医院的太平间里,他父亲天天呆在那里,和女儿聊天。整个人如同丢了魂一样,只是抓着女儿的手。
  三天后,我又听闻了件更奇怪的事情。
  朴素要和圆圆结婚,也就是结冥婚。
  朴素回家的那天晚上,圆圆的父亲喝了很多酒,借着酒精的作用,提着菜刀冲进了朴家,他把刀架在朴素纤细的脖子上要挟说要不让朴素和圆圆结冥婚,以慰藉女儿的亡灵,免得玷污她的名誉,要么他豁出这条命,也要杀了朴素,朴家人没有办法,本身也是自己理亏,只好答应了这桩非常荒唐的婚事。
  而我和学长,居然也被邀请作为见证人。
  ‘你们是好人,我知道,所以希望你们能参加这次婚礼,算是我求求你们。’这个看似面容凶恶脾气暴躁的男人,居然老泪纵横地央求我们。
  ‘我是外乡人,这里一个亲戚朋友也没有,所以只好让你暂时充当一下,还希望你们千万不要嫌弃我。’他又再次恳求道,虽然学长略有犹豫,可还是答应了。
  而圆圆的尸体,也从太平间取出来,准备几天后的婚礼。
  朴家在这不大的地方算是声名显赫了,所以虽然是如此荒唐的婚礼,却也做的有模有样,该到的礼节,倒也是一样不落。
  即便是冥婚,也要有媒婆,这种人被称为阴司媒,多是村子里上了年纪的老太太,颠簸着小脚,蹒跚着来往于两家人之间,所有的前奏礼节半天之内全部做完。
  接着就是准备酒席和新房。这里的酒席和其他婚礼自然不同,不能有热菜,所有的菜都是凉的,四凉果:荔枝乾、龙眼乾、合桃乾及连壳花生,四冷盘:腊鸭、腊肠、金银肝、油炸鱼(或皮蛋酥),四酸果:酸沙梨、酸荞头、酸子姜、酸青梅。四生果:苹果、甜橙、荔枝、沙田柚。另外还有馒头和花卷。如果你以为这些东西是给人预备的,那就大错特错了。
  圆圆的父亲准备了一天,并且在自家院子里拜了七桌,每个桌子菜都一样,全部铺着白布,每桌七个人,取七七四十九之意,表示死者的终结,桌子下面的椅子全都是圆木凳,上面漆着白漆。
  另外好来几十个纸人,男女老少都要,全部按房子啊院子和家里的墙壁旁边,所有座位上也放着。
  这就是所谓请过路游魂饮酒吃食,这些鬼魂进来讨了酒水,吃了食物,就不会骚扰死者的亡灵。
  而院门正中贴着白纸剪成的大大的‘喜’字,正对面则摆放着香堂和灵位。
  所有的一切布置好后,天色已经渐渐昏暗,我和学长站在里面,望着塞满整个空间的白纸糊好的,只会傻笑的纸人,黑色的夜和白色的纸人晃的眼睛生疼,心中也觉得很不舒服,本来是六月天,现在居然一阵阵的寒意,宛如冬天看见了冰块一般,虽然不曾用手去摸,但心中却已然冷了起来。办冥婚自然没有什么喜悦的调子助兴,偌大的院子听不到一点声音,如果说有的话,也是风吹过纸人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不多久,夜色刚刚擦上来,朴素的父母以及他的大哥就带着他来了,朴素的脸比纸人还要白,穿着黑色的链扣马褂,剪了个平头,看上去非常滑稽,可是我去笑不出声来。
  他的父母非常紧张,生怕发生什么,两个老人紧紧的搀扶着朴素的两只手,那情景倒像是一对夫妻搀扶着自己的长辈一般。
  倒是朴素的哥哥非常高大,也很年轻,穿着白色短袖和灰色西裤,脚踏皮鞋,提着个黑色公文包,皱着眉头看着这些东西。
  ‘这不是搞封建迷信么,真是的。’他嘟囔一句,忽然朴素的父亲转过头对着他低吼一句。
  ‘你他妈给我闭嘴!’在我印象里这个男人自从知道儿子出了这档事后一直都是显的非常软弱的,但今天却又如此暴躁,朴素的哥哥被吼了一句后马上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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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努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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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只有圆圆的父亲依旧朴素一家人,当然,还有我和学长。
  例行的礼节后,朴素去跪拜老丈人,但圆圆的父亲只是从鼻孔哼了一声,看都不看,而是从后院把女儿抬了出来。
  ‘你要和我女儿照一张相片,留作纪念。’圆圆的父亲闷声说了句。朴素的父母只好点头答应,因为他们看见不远处就摆着一把闪闪发亮的菜刀。
  圆圆从里面被他父亲背了出来,她已经被打扮了一下,只是在苍白充满孩子气的脸上涂抹着厚厚的脂粉,让人看的如此不自然。圆圆的眼睛始终是睁开的,无力而无神,嘴唇也被涂的很红,不像是十几岁的中学生,显的过于成熟,或者说带着些妖艳。她皮肤经过冷藏又接触炎热的夏季,犹如刚刚化开的冻肉,表面上起着一道道的褶皱,和布满了如丝网状的紫色东西,不是血管,而是神经。
  ‘坐着拍么?’朴素小声问。
  ‘站着!’圆圆的父亲把女儿尸体放下来,怒吼了句。
  我们也奇怪了,这该如何去拍?难道要父亲搀扶着圆圆么?
  正当大家有些奇怪的时候,圆圆的父亲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很长很细的牛皮绳,这种绳经常用力啊捆绑书籍,非常坚固。
  而圆圆的父亲居然将绳子打了个结,套在女儿脖子上,接着搬来张凳子,居然将绳子另外一头系在房顶屋梁凸起来的部位上。
  这样,从外面看过去,圆圆倒的确是‘站’着的。
  圆圆的父亲小心的调整绳子的长度,让圆圆的尸体可以刚好脚尖着地,减少一部分拉力,免得给脖子留下过深的印记。然后扶正尸体,免得她摇晃起来,圆圆的身体看上去很轻,仿佛碰一下就会飘走一样,我看见她父亲的眼睛里始终溢着泪水。
  ‘拉着我女儿的手!’圆圆父亲把朴素的手扯过来,将自己女儿冰冷的手硬是塞了进去,然后用自己的大手揉了揉,仿佛要将两人的手如同揉面一样揉合在一起,想必是用的气力很大,朴素疼得闭上了眼睛,皱着眉头,却哼都不哼。
  我就这样看着朴素手中拉着一具尸体站在房门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大家点上了蜡烛,学长用自己的照相机拍下了这个画面,他的照相机原本是只拍尸体的。
  ‘喝酒!’圆圆父亲拿过两个酒杯。
  ‘我家小素不会喝酒。’朴素母亲小声说了句。
  ‘不会喝也要喝,这是规矩。’圆圆父亲粗暴地把酒杯往朴素嘴巴里塞,朴素倒也没反抗,只是被呛的直咳嗽。
  ‘送入洞房。’圆圆的父亲又说了句,这下朴素的父母不干了。
  ‘你别太过分了,以前的事是我家孩子造孽,你要我们做什么都认了,这次你让朴素和你家女儿尸体睡一个晚上?’朴素的母亲哭喊着跑过去,想把儿子拉过来。朴素的哥哥也跑了过去。
  ‘怕报应么?怕报应就别答应,现在晚了,我女儿死了,如果你不答应,我现在就宰了这个小王八蛋。’圆圆父亲手里已经提起了菜刀,赤裸着上身,光着脚站在院子里,在蜡烛的照耀下,犹如一个鬼神。
  我们一看事情有些闹大了,连忙过去劝阻,可是圆圆父亲连我们也一并骂了。
  ‘你们这些家伙,要是真有本事,就把这个畜生关到牢里去,或者让他去吃枪子,陪那几万块钱算什么?还得回我女儿么?她才十四岁,还要被那些人去议论,说她是被强奸的,你们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么?’圆圆的父亲声音越来越沉闷,带着哭腔,最后也听不清楚他再说什么了,只看见他的眼泪如同决堤一般流了出来。
  那不是泪水,而是心里的血吧。
  ‘我明白了,但是我不希望看见更大的悲剧。’我对他说了句,接着往后退了一步。
  ‘你放心,我要好好活着,本来这一步也是按照规矩来的。’他忽然冷笑了下。
  没有办法,大家只好看着他左手拉着朴素,右手扛着尸体走了进去。朴素踉踉跄跄地,犹如小鸡一般被圆圆父亲提着后领,但是他眼睛里没有恐惧,而是茫然地看着圆圆的尸体。
  院子里的纸人仿佛都在笑。
  那天朴素一家人也没有离开,只是坐在院子里,仿佛随时等待着什么发生,那一夜看来十分难熬,朴素的大哥倒是伏在桌子上睡了起来,而圆圆的父亲则提着刀站在门口,红着眼睛不准任何人进去。
  这样僵持了一夜,白天第一声鸡鸣刚过,房门开了。
  朴素安然无恙地走了出来,也没有看出别的不同,只是略有疲惫,脸上依然带着悲伤。
  圆圆的父亲有些惊讶,接着长叹一口气。将菜刀一扔,蹲在地上大哭。
  ‘现在,我们一家不欠你什么了。’朴素的哥哥打着哈欠,冷笑着望着哭泣的圆圆父亲,扬长而去。
  我和学长安慰了一下圆圆父亲,也只好选择离去。我们两个离开院子的时候回头看了看,圆圆的父亲蹲在那片白色之中,显的十分扎眼。
  第二天,圆圆的尸体开始发硬,出现尸斑,很快便火化了,骨灰让她父亲带回了自己家乡。
  我原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半年后,当我再次来到这个村子,却是因为另外一幢婚事。
  这次结婚的人是朴素的哥哥。
  那个年轻的检察官,满脸意气风发,我之所以会被请来,是朴素告诉我的,他托学长告诉我,既然半年前我们参加了他的婚礼,半年后也来参加他哥哥的婚礼。
  这句话似乎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我却觉得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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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还是来了。比起半年前,村子没有太大变化,不过朴家人的婚礼办的非常奢华,比起城市里来丝毫不逊色,据说朴素的父亲也是承包鱼塘经营甲鱼生意的。
  老子有钱,儿子有权,我不禁笑了笑。
  与上一次冥婚相比,这一次倒是真的很热闹,不仅村子所有人都来了,连外地的也来了,一些朴检查官处理过的案件当事人也来了,带着大小不同的礼盒和厚薄不同的红包。他们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虽然谁也不知道这位检察官还会结多少次婚,不过第一次总要出售阔绰些,不过这次的婚礼却是在白天举行的。
  朴素的哥哥非常得意,手里端着酒杯,到处敬酒。而朴素则蹲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杯白开水,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我不过是大家眼睛里的强奸杀人犯罢了,我永远比不上哥哥,从小就是这样。’他看见我来了,自嘲地说。
  这时候宾客们要求新娘出来,朴素的哥哥也开始叙说他如何将新娘追到手的。
  ‘真是一个奇怪的姑娘啊,她虽然没有父母,但异常聪明,自从我在湖边认识她就完全被迷住了,又漂亮又大方,而且还有着和我一样的家乡口音。’朴素的哥哥高兴地说着,想必有些醉意了,舌头有些打结,我听的不是太清楚。
  ‘哦,新娘的娘家人来了么?’我看了看四周,问朴素,朴素摇头说自己并不知道。
  新娘也走了出来,很漂亮,很白,脸颊涂抹着厚厚的脂粉,嘴唇如鲜血版红艳,走路轻盈不带风。
  ‘我娘家人来了。’她忽然掩嘴笑着说了句。葱段似的手指指向门外。
入夜了,继续讲鬼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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