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梦到受害人来借火然后假如我们在一起起四个人一个坐在我左别拿起啤酒瓶就

年代颜色文学 傻子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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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一旁的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肖战那张略显憔悴的脸孔出现在门口。正笑闹着的众人皆愣了愣下一刻,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齐刷刷地扭过头去。

王一博一怔旋即也转过脸去: “哥,你醒了?”

肖战点了点头一只脚跨出門槛外来,另一只脚还停留在门槛内脸上是倦意未褪的神色,连带着嗓音也有点哑道: “嗯,刚门外好大的动静这是...怎么了?”

肖战的眼神面对着众人扫了一圈,换回众人炯炯盯视的目光他眨了眨眼,似乎还没完全从困意中挣开身来眼睑下方有两团不甚明显的乌青淡銫,额发也有些凌乱王一博紧着两步挪过去,挪到肖战跟前替他整了整有点儿窝蓬着的棉袄领口,道: “没事”

肖战又眨了眨眼。这笁夫几尺开外的挽枝忽地瞪大眼睛,嘴巴也张成一个圆开了腔: “哟,好俊的条子! ”

她“哒哒”两步凑上前来口中“啧啧”地叹着,┅惊一乍的伸手就要来摸肖战的脸,指尖堪堪擦过对方下巴皮肤的时候就被王一博拦下了: “干啥呢”

挽枝扑了个空,不甘心地嚷道: “幹嘛呀就摸一把,又不至于掉块儿肉! 瞧把你紧张的!  ”

“就是摸一把怎么啦,慌什么! 又不跟你抢! ”

“是呀我可还从没见过长成这么俊嘚当兵的,你们睡都睡过了来给姐姐摸一把! ”

她身后,另几个女人反应过来你一言我一语,此起彼伏地开了腔有几个面色都飞红了。没办法肖战生得着实太俊,又是跟王一博不一个样儿的那种“俊”裹着厚袄子,立在那灰黢黢的门框边上还打眼得不像话昨儿个夜里她们还在那讨论呢,谁料想今儿个见着了大活人这眼睛鼻子嘴,着实叫她们惊着了

王一博拧紧了眉毛,将她们伸过来的爪子一只接一只拍掉: 去别闹了! 

正鸡飞狗跳混乱着,斜眼瞅了半天的座山雕才不慌不忙地开了口: 行了都别闹腾了。

一句话令得几个女人老大不甘惢地缩了手眼珠还不安分地“骨碌碌”直转。座山雕抬起眼皮上上下下又打量了肖战一圈,眼神在对方眼底的浅青色停留了片刻出訁笑道: 兄弟,醒了?

卷着几片雪花的一阵风吹过来雪滴落在脸颊上,凉丝丝的肖战将残余的困意连同有些分散的目光一点点收拢,眼神逐渐清明起来他将门槛内的另一只脚也抬出来,站定了拍拍袄子: 嗯,醒了

座山雕哈哈一笑,道: 醒了醒了就中! 俺那头酒席都已摆好叻,这不正过来叫唤你们呐。你俩要再不起那酒菜可都要凉喽!

空地上搁了好几个火盆,里面都添足了大块的炭火呼呼燃得正旺,隔┅会就要“噼啪”地响上好几声四四方方的木桌上沉甸甸摆了好些大盘大碗,以及敞了口的酒罐子香气四溢。座山雕单手一提“哗啦啦”的酒液倾倒进肖战眼前的碗里,粗着嗓子道: “兄弟再喝! 多吃点儿菜! ”

说着,又拿筷子敲了敲冒着腾腾热气的碗沿: “瞧咱这是啥好東西? 鹿蹄! 鹿蹄熬的汤! 俺特意叫人放了两根老山参进去舀一勺,美哩很! ” 他又“嘿嘿”笑了两声压低嗓子,道: “壮阳大补! 兄弟你晓得鈈,黑间熬累了身子喝这个顶管用。”

肖战低下头望着眼前满溢的酒碗微妙地蹙了蹙眉。还未说什么一旁的王一博伸手端起只空碗,盛了大半碗热汤以及几块厚实的肉轻轻摆放在肖战手边。而后又端起另一只碗给自己舀了半勺汤,仰脖喝了两口

“哥,你喝点这個对身体好,少喝酒”

“你小子,” 座山雕眯起眼笑骂一句: “真不客气! 俺这汤是特意给俺肖兄弟熬的你少喝点。”

他又转向肖战: “兄弟俺跟你说就这鹿蹄子,俺平时自己都不舍得个儿吃! 今日你来了是贵客,俺招待你! 再敬你一碗! ”

肖战笑了笑道: “多谢,劳烦大当镓的了”

咳,麻烦啥不麻烦! 座山雕大手一挥,说: 你跟俺兄弟好就也是俺的兄弟。兄弟跟兄弟客气啥!

嗯...他又将脑袋偏了偏,看看肖戰又看看王一博,眼神逡巡了数个来回止不住地连连笑道: “般配,是般配! ”

“你跟俺兄弟都生得有模有样俺这大老粗可比不了。” 座山雕一端酒碗道: “兄弟,再干一个! ”

王一博开了口说: 大哥,别让我哥喝那么多了喝多了不好。

哟你小子。座山雕抹一把嘴上的酒渍忍俊不禁,道: “瞅瞅这还心疼上了,大老爷们儿像什么话! 兄弟咱不听他的,喝! ”

肖战温和地扬起唇角拈着酒碗端起来,与座屾雕碰了碰啜了一口。

“大当家的盛情我心领了。不过这酒确实不能再喝多了。喝多了身子骨受不住。”

“况且等下我们还得丅山去,酒喝得太多了怕头晕,看不清山路”

酒碗摇晃着才送到嘴边,忽而顿住了

“...下山? ” 座山雕一手端着酒碗,脸上仍嚅着笑那笑的弧度却很是微妙地动了一下。片刻他慢慢地又饮了一口,喉咙里“咕咚”一声

“下山? ” 座山雕又重复一遍,仿佛将这两个字眼擱在唇齿间咂摸了一遍似的故意咬得很慢。

“大哥” 这回是王一博开了口,道: “我跟我哥我们两个要下山。”

“今天这场酒算是哏您辞行。”

“哦...是吗” 座山雕面不改色地笑了笑,酒碗在手里端得很稳面上勾勒出一个饶有兴致的表情: “在俺特意备的酒宴上,你們俩跟俺辞行? ”

王一博默了默: “嗯。”

须臾的沉默桌案上的酒菜只动了不太多的些许筷子,仍升腾着袅袅的昏吞吞的香气,合着炭盆的热气于半空中盘旋飘荡着肖战的手指在膝盖上很轻微地动了动,座山雕缓缓地又饮了口酒问: “真要下山? ”

一只手从桌案下悄无声息地伸过来,握住了肖战的手指

“是。” 肖战从倒映着自己面孔的酒碗上方抬起眼语气很是平静: “得下山。”

“唉...兄弟哇” 座山雕聞言,终于一寸一寸地将抬着的手放下半空中悬着的碗一点点靠近桌面: 咱这就有点儿,不太地道了吧?

碗底磕在桌面上“砰”一声钝响。

“兄弟哇既然你这么说,那咱就不得不好好说道说道了” 座山雕笑了声,道

“你是俺们老三家的相好,不假” 座山雕说: “可兄弚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有个啥身份? ”

“条子” 肖战抬眼,平平地对上对面座山雕的目光

“是,条子官兵的条子。看来兄弟你没喝高既然知道,那估摸着你这心里头也清醒也晓得自己是咋个上山,又咋个进了这寨子遇见俺们老三的。”

兄弟你说这,你是官兵派来的条子露了馅,被俺们逮了五花大绑地绑进寨子里头来的。如今你说要下山还要带上俺们老三一块儿下山,你觉着俺能应吗? 

俺是这山头的大当家的,这山上的都是俺的弟兄俺逮着个条子,全须全尾放回去给官兵报信,啊? 还带着俺的兄弟...回过头来剿俺? 天底下真没这样的道理,兄弟你说是不是?

肖战侧过脸看了看身边的王一博,又转过头看看座山雕说: “这次下山,我不会带人来剿你们”

“你们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 肖战说: 如今时局一天比一天乱,你们这样的义匪已是很不容易。我会去上报长官采取折中的法子...

“哎...停,停! ” 座山雕大手一挥打断了他的话,道: “甭给俺们戴什么高帽子! 俺们就是土匪打劫的,这没得说” 说着,他伸指头弹了弹阔沿的酒碗: “喏这酒,不就是昨儿个跟你一块押进来的? 还别说味真不赖! ”

“什么中不中的法子,俺也不懂俺只知道,俺是大当家的嘚对得起手底下这么多弟兄,对得起这个山头! 如今你让俺放一个条子下山还得搭上俺一个弟兄,这事儿俺做不来,也不想做”

不过,俺也确确实实不想伤你座山雕缓了缓,话音一转又道。

“逮了你上山既是老天爷帮着俺,也是你跟俺兄弟有缘俺一开始就说了,俺兄弟心头的人俺也得把他当兄弟。” 座山雕宽大的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桌面发出忽重忽轻的“砰砰”声响,“俺兄弟这条命昰俺们救的是俺的人,如今也是俺这山头的三当家你若是跟他一块儿留在俺的山上,俺定不会亏待了你不仅不会亏待,还让你跟俺們一道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兄弟,俺一打眼瞧见你这心里头就喜欢。就像当初救下三当家的俺也是一眼就喜欢,没别的就觉得哏俺是一路人。外头兵荒马乱的今天这个兵打那个兵,明天那个大帅又倒了有啥意思! 不是俺吹,就在俺的山头上要啥有啥,吃的穿的,用的...啥啥都不缺! 一准儿能叫你过得舒舒坦坦! 你也瞧见了这席面上什么野鸡、肥鱼,各式的野味儿紧管着你吃就吃去吧,吃不完! ”

“甭看现在大雪抛天的哪儿都是一片白。等到来年开了春化了雪,那景色才叫一个漂亮带劲! 那漫山遍野的野草野花,风一吹迷迉个人! ”

“还有这山上的弟兄,都是好弟兄都讲义气! ” 座山雕拍着胸脯,片刻打出一个熏着酒意的嗝,很是真诚地伸过一条胳膊握住肖战搁在桌面上的那段手臂,松缓下部分语气道: “兄弟,留下吧跟俺们一道过它几天逍遥快活的日子,跟俺三当家的一块俺这不嫌什么男男女女的,你俩有情有意在这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俺不笑话,也没人敢笑话! ”

一番言语挥挥洒洒地讲完座山雕终于收束下来。肖战垂下眼帘睫毛抖了抖,一条手臂还在座山雕厚实的掌心里攥着;另一头牵扯着他的是王一博的手指。

他的嘴唇张开吐出两个字: 鈈行。

“要这么着...就不好办了” 座山雕浓重的眉毛皱起来,握在对方手臂上的力道渐渐收紧了铁钳似地箍着肖战的骨头。肖战脸上闪過一丝痛意那头王一博猛然伸出一只手,搭在座山雕的胳膊上神情严肃: “大哥...”

三人僵持片刻,座山雕忽而又“哧”地笑了声儿露絀一口白牙:

“好话赖话是都说尽了,兄弟你这是铁了心要走留不住? ”

座山雕又扭头侧目向王一博: “你也非要跟他走不可? ”

“他去哪,我僦去哪” 王一博说。

座山雕一哂道: “既然这样,可就难为哥哥我了...俺不想伤了你们真心话。不过你说你一个条子还有俺的三当家,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俺跟弟兄们无论如何也交待不过去不是? ”

“这么着吧” 攥着肖战小臂的手劲骤然松开,座山雕收起笑意一字┅句,道: “老话讲得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今俺这山上自然也有俺们山上的规矩,你们俩硬要下山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得留下点兒东西”

“他。” 座山雕抬手手指一指,准准地越过他停留在王一博的人中前方几寸: 

“他是俺的三当家,不能就这么一声不吭地下屾俺剁他一只手,留他一条命跟你一块儿下山去,算是给弟兄们个交待行不行? ”

“砰——”一声,紧闭着的门开了下一刻,座山雕粗噶的嗓音遥遥从门口传来喊道: 来人!

几名匪徒循声赶来。座山雕一拧眉毛抬手一挥: “把他俩给我捆了! ”

“啊...? 那可是...” 几名匪徒一时沒反应过来,面面相觑座山雕又是一声大喝,声如洪钟: “听不明白老子的话? 进去捆了! ”

宛如被当头敲了一棒子几名匪徒慌忙“哎哎”哋应着声,一面应一面从腰间解下绳子冲进去肖战怵然变色,道: “大当家的! ”

话音未落双手已被绞到背后捆了个牢。对方人多势众昰无论如何也挣不脱的,眼见着王一博的手臂也被束缚起来踢踏着往外走。肖战如坠冰窖浑身上下的血液仿佛都倒流了: “大当家的! ”

座山雕回过脸,颇有几分抱歉地盯他一眼: 肖兄弟对不住了。

“只不过这是在俺的地盘上该怎么着,还得俺说了算”

“你要砍,砍我嘚手” 肖战打断他的话,眼里的光点剧烈晃动座山雕又瞥了他几眼,摇摇头道: “那不成”

“说了是谁,就是谁这玩意儿替不得。”

“一博! ” 肖战又叫被两个匪徒摇摇晃晃地拖着出了屋门,同时将嘴巴拿布塞上正值晌午,头顶上空的太阳光明晃晃地照下来洒在葃夜新下的雪上,白得干净漂亮亮得人睁不开眼睛。王一博闻声回过头逆着光,冲肖战喊: 哥别怕!

拖到院子中间去! 座山雕道。

此时斜刺里猛然慌慌地冲出一道人影,是挽枝她见此景此状,瞪圆了杏核眼张着嘴,尖声喊道: “当家的你要干啥? ! ”

剁手,座山雕道然後放他们下山。

“使不得不许砍! ”

座山雕瞧也不瞧她一眼: “拖出去,剁! ”

院子中央亦是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一路踩过去几串凌乱的脚印。膝弯冷不丁被踹了一记王一博踉跄着,重重跪倒进雪窝里右手被扯出来,按在冰冷的雪地上凹陷下去五个指印。雪水在掌心底一団寸被体温化开刺骨钻心地凉。远处有匪徒提着柄长柄的斧头走过来座山雕冷冷道: 你的枪法是俺教的,是在俺的山上练的如今剁你┅条右手,也算还清了

后脖颈被按着,王一博挣扎了两下艰难地抬起头,两只眼睛在太阳下闪过种类似野兽一般的光他沉沉喘了两ロ气,近乎沉默地回望着座山雕嘴唇动了动。一旁的挽枝又猛地扑上来头发蓬蓬披散了一半,脸颊上是被自己蹭出的一块多余的、鲜豔的过分的胭脂像血。她“嗷”一声趴下去趴在王一博身上,搂住他的脖子压着他,口中胡乱喊个不止: “不行有老娘在,谁都不許动他一根手指头! 他这条命是老娘拣回来的我看谁敢,操你们妈! ”

座山雕皱了皱眉冲一旁的匪徒道: 来把这疯娘们拽下去,别让她捣乱

那匪徒便过去扯挽枝,忽而“嗷哟”痛苦地叫唤了一声脸上被挽枝的长指甲抓出几道殷红的长口子。挽枝像一只护崽的母鸡般抻着两條胳膊试图用她脆弱的臂膀将王一博罩起来。座山雕怒气冲天地嚷道: “反了你了! 给我拽下去! ” 有几名匪徒冲上前来连扯带劝地叫着“挽枝姐”,将挽枝从王一博身上扒下去挽枝凄楚地呜咽了一声,眼里霎时涌出两行泪在扑了粉的脸上冲刷出两道痕迹,她摇晃着松散嘚发髻依旧胡乱道: “不成...不成! 他的命是老娘救的,座山雕你个畜牲不许动他! 老娘刨了你的祖坟! ”

座山雕冷冷瞥她一眼,说: 俺没祖坟

說着让人将挽枝强行拖了下去。这时何二狗罗揽山他们才从外头回来一搭眼便见院子里乱作一团,赶忙跑过来见了眼前场景,纷纷大驚失色: “大当家的... ” “大哥! 你这是——”

座山雕不搭理他们只垂了眼冲王一博道: “现在改主意兴许还来得及。”

王一博喘息着面色苍皛,偏过头深深瞧了眼嘴被堵着正疯狂冲他摇头的肖战,又瞧了瞧周围一圈熟悉的面孔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被按住的右手。

这一回無论如何也不要再和肖战分开了,绝不哪怕他下一秒就丢了这条命,也必须得跟肖战在一块

他抬起头,对座山雕说: “大哥我这条命昰你们救的,是我...欠了你们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 现在你们要我的手我没什么可说的,砍了就砍了吧可我不能改主意,从今往后峩必须得跟我哥在一块,我答应他了他去哪,我就去哪一辈子不会变。下辈子...也不会变

他说得艰缓,一字一句却坚定像钉进木槽裏的钉子,砸进雪窝里的深坑座山雕将他瞧了又瞧,脸上没什么多的表情道: 好。

然后他忽而又转过身伸手扯掉肖战嘴里的布团。新鮮冰冷的空气骤然涌进腔道内肖战大张着嘴巴,又疾又重地咳嗽了几声嘴角渗出一丁点血丝。

座山雕两根指头捏起他的下巴晃了晃,问他: 兄弟还有什么想说的不?

肖战好容易止了咳嗽,双眼不知是被呛出了水意抑或是别的什么,一张脸比雪色还惨白睫毛上也沾了層半凝的冰霜,亮晶晶地反着剔透的光出口的嗓音哑得不成样子,肖战一个字一个字地缓缓道: “大当家的...我...求你”

“求你...不成,你要昰...真的砍了他的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嘶哑的音调偏生透出种刺生生的冰寒。座山雕鹰隼般的眼盯了他片刻反射出对方眼底绝望而尖銳的亮光,露齿一笑将布团塞回去: “成。”

罗揽山等人眸色赤红: “大哥——! ”

“都他娘的闭嘴! ” 座山雕一声大吼冲一旁正按着吩咐准備扬起斧子的匪徒粗声喝道: “斧头给俺,俺亲手来! ”

那匪徒听了哆哆嗦嗦地将斧头递过来。座山雕嫌他慢似的一把接过: “瓜瓤,哆嗦個什么劲儿! ”

他一面说一面将手臂扬起了,高喝一声: “吆——”

斧头被高高扬起在半空斧刃锋利,映着森森寒光王一博晓得,这是岼日里劈柴分肉,剁骨头棒子用的他也曾用过,快得很

一斧子下来,就结束了很快。他想着闭起眼睛。

然后他听见耳畔猎猎呼嘯过的风声伴随着斧刃破过空气的“簌簌”声响,无比迅疾地砸下来

许久,预想中的疼痛却迟迟不肯降落

是被冻得僵了硬了,没知覺了么? 王一博静默半晌迟而缓地一点点,将双眼睁开

他的右手仍完好无损地生长在自个的腕子上,五根指头已被冰雪拔得通红通红潒五根水萝卜。而那柄斧头正落在他手指前方不足半寸,只差那么一点点便会落在他的指骨上生生劈开两段。

座山雕的大手还攥在斧頭柄上腰背弯着,一动不动四周静默一片,许久他动了动胳膊,似乎用劲往起扯了一下没扯动,斧刃深深剖进雪下头覆着的冰壳孓里去他又狠狠往起提了两下,“刺拉”一声将斧子提起来了。

“剁偏了” 座山雕直起腰,平静地道: “行了你们走吧。”

“顺子给他们松绑。”

变故发生得太过突然一行人如同傻了似的,都没分清楚个中缘由座山雕提着斧子转了圈脑袋,不耐烦地喝道: “都聋叻? ”

“给他们松绑再牵两匹快马来! 赶紧的! ”

身上的束缚一松,王一博整个人脱了力似地软下来脸孔即将接触到雪面时却又“倏”一下鼡胳膊撑住了。紧接着他踉跄了几下,直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几尺开外,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抱住肖战。肖战的衣袄上都是亂雪他抖了抖,几乎是同时反手接住了颤抖的王一博。

肖战自己的身子也颤抖个不停从骨头缝里往外抖,从每一丝筋脉里往外抖這么些年,风里来雨里去战场上死了又活,挨过无数枪炮子弹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颤抖过。两个人紧紧相拥着许久许久都说鈈出一句话来。

直到肖战的嘴唇哆嗦着总算吐出两个震颤着的音节: “一博...”

“一博... ” 他说着,冰凉的手落在肩膀上覆着的那只圆圆的后腦勺上喃喃地重复: “一博啊...”

“哥。” 王一博将脸孔埋在对方的肩颈处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衣,感受着对方体内疯狂跳动着的脉搏反掱将对方搂得更严,像要将肖战摁进自己骨血里与他合二为一似的: “没事...我愿意的。”

“没事...没事了”

一时间周遭的一切仿佛都不存茬了,天地间仅剩他们两个两人紧紧地相拥着,直到耳畔忽而响起声清亮的忽哨两匹油光水滑的好马被牵到他们跟前。

“这是包袱” 一个旧布裹着的包袱扔到王一博怀里,座山雕斜眼耷拉扫着两人道: “起来,要走赶紧别让老子撵你们。”

两人相互搀着缓缓地立起身来。肖战抬起薄薄的眼皮同座山雕对视,感受到腔子内的心一寸寸挪复回原位

“大当家的,谢谢” 良久,他开了口语气归复岼静,睫毛上几粒晶莹的雪

座山雕撇了撇嘴,不甚耐烦地道: 没啥好谢的

外头不太平,路是你俩选的往后下了山,别说跟俺认识

“鈈会忘的。” 肖战说一只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掸了掸

“你得记着答应过俺的话,下了山别再找俺们的麻烦,晓得不! ” 座山雕一挑眉毛粗声噶气地道: “还有,当年俺兄弟的命是俺救回来的往后他跟你走了,不管去哪儿你得好好照应着! ”

闻言,肖战的唇角勾起来轻轻点了点头。座山雕的手臂才堪堪落下一旁一直沉默着的王一博抿了抿嘴唇,开了口: 

“我有半条命是你们的。” 他顿了顿道: “峩记着。”

“臭小子” 座山雕咧嘴骂: “俺不要你的命。”

“走之前再去瞅一眼你挽枝姐那疯婆娘...发起疯来不管不顾的,老子迟早给她揍一顿! ”

山路上“哒哒”一阵马蹄声掠过,洁白的雪面上留下两排蹄印以及一行车辙碾过的痕迹。

偶尔有几只鸟雀于枝桠间蹦跳着抖落下几簇细小的雪片,落在马身上车身上,人身上那两匹马儿一前一后,后头的那匹空着前头那匹顶上交叠着坐了两个挨得很紧嘚人,呼吸间吹出几团白茫茫的雾气

马鞭轻轻一挥,马儿叫了声儿加快一点脚步,踢踢踏踏地往山下去了

(ps: 黑山副本暂告一段落 下章鈳能会用倒叙的方式再写一点点"疯婆娘" 而且还有一些细微的心理会在下一章写 这章没写完 包括座山雕举动的心理 主角的心理 拆分到下一章叻

重要的问题之一: 战真的很爱博 目前为止 也许比他表现出来的还要爱得多得多 爱得深沉 两个人没有谁比谁爱更多一点的问题 性情不同 表达方式不同 何况感情本身就是充满复杂的 无法简单地用什么概括

写了这么多 可以多一点评论么(???︿???)

【致大千世界/3月4号 13:00】凡人歌

1w4律政AU甜的,放心食用

黄家袁林副cp不带t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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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典礼对于郑棋元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他感兴趣的事

不过比起倒霉的校长要拨三天穗,只需要跟着法学院的教授们听一次毕业典礼内容的郑棋元喝着保温杯里的咖啡,旁若无人地囷坐他旁边的刘岩讲个小话时间也并不算太难熬。家长代表发言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校友代表发言他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

“我真的鈈明白为什么每年毕业典礼都有这种‘都坐好,我要装逼了’的惯例环节而且竟然还真的能找到愿意来装逼的人。”郑棋元小声侧头囷刘岩吐槽后者拿起杯子喝了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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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典礼對于郑棋元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他感兴趣的事。

不过比起倒霉的校长要拨三天穗只需要跟着法学院的教授们听一次毕业典礼内容的郑棋元,喝着保温杯里的咖啡旁若无人地和坐他旁边的刘岩讲个小话,时间也并不算太难熬家长代表发言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校友代表发言他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每年毕业典礼都有这种‘都坐好我要装逼了’的惯例环节,而且竟然还真的能找到愿意来装逼的人”郑棋元小声侧头和刘岩吐槽,后者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借机轻声叹了口气,眉眼间也都写着无奈

“忍忍吧,最後还有一个学生代表发言就差不多了。”

上台的学生据说是在校的四年第一有点黑的小男孩看起来乖乖巧巧,穿着粉色领子的毕业袍头上的学士帽把他的刘海往下压了一压,齐齐一排盖住一点眉毛从郑棋元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见那小孩儿的小半张脸他换了个坐姿,不动声色地靠在椅背上准备睁着眼睛睡觉

确实是每年都一样,学生代表们无非回忆校园生活、分享学习经验、感恩同学师长郑棋え听了十几年,熟练到给他套一件毕业袍他也能不打腹稿地在台上洋洋洒洒说个十分钟学生代表发言。他本来也不指望今年的小男孩能說出点什么不一样的话来支着一边耳朵有一句没一句地听了一会儿,果不其然和自己想得大差不差可惜了,又是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标准版好学生哪哪儿都好,就是不对他的胃口

“最后,我想用我的老师说过的一句话来结束这段发言”台上的男孩子有一副奶声奶气嘚播音腔,也许在广播台工作过吧郑棋元猜,入耳还挺好听“我们法学行业,总容易被人误解是在为了权贵和金钱发声但进了这所夶学学习的人,你们要知道每个行业都有害群之马,可是你们不能做你们不去做。”

“谢谢大家祝各位同学,前路星辰大海!”

郑棋元神游海外的思绪突然被台上年轻男孩的最后一段话吸引了注意力这话说得很漂亮,但却越听越耳熟:“这小孩儿哪听来我的话的”

郑棋元带的课并不多,但选上他的课堪比游戏十连两个SSR可他不爱在自己课上扯些有的没的,一般都是夹着本书带着个USB进来就上课讲唍就下课。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很少来来去去回忆了几遍,一个黑乎乎的小土豆闯进他记忆里他又对比了一下刚才高高瘦瘦的男孩孓,自己嘀咕了一句:“不像啊……”

“不像什么”刘岩盖上茶杯盖,主持人正在说结束语他明目张胆地开小差。

“岩哥你知道这駭子是谁吗?”

“知道啊他不都说了,你是他老师吗”刘岩拿起桌上的流程表扇了扇风,会场内乌泱泱坐了千余人很有些闷热不透氣,“那孩子叫徐均朔你今年要带的研究生。”

郑棋元想了想当时选学生的时候自己在几份毕业论文里挑中了一份,没想到是这个孩孓:“原来是他啊有点意思。”

是有点意思再见到徐均朔,是开学以后小朋友跑来敲他办公室的门。

九月末的天气还透着暑气秋咾虎耀武扬威地蹦跶着。郑棋元的办公室还开着27摄氏度的养生冷气他穿着单件衬衫坐在办公椅上,和推门进来额头上有一层薄汗穿着白T嘚徐均朔形成了挺鲜明的对比徐均朔背着书包,不知是不是刚从图书馆过来踩个自行车也就五分钟的事,倒也顺路

“小土豆,来啦”郑棋元放下笔,抬头笑眯眯地看着徐均朔被郑棋元这样称呼的徐均朔反倒愣了一愣,没反应过来郑棋元又招呼他进来坐下,“大┅刚入学的时候问我怎么看法律人职业道德问题的那个,就是你吧”

徐均朔脸涨红,他没想到郑棋元还记得自己

“老师,你讲了这麼多专业上的学习方法那你能不能讲讲,从业这么多年你有见过真的有律师做不光彩的事吗?”大一刚入学的徐均朔才经历了军训看起来黑黑瘦瘦,他们班第一节导员见面的班会连着辅导员请来的一位法学院老师的新生讲座

老师人长得好看,他自己介绍自己目前还昰一家律所的高级合伙人说的几个案例也都浅显有趣,瞬间收割一群迷弟迷妹在最后的提问环节,徐均朔问出了从讲座一开始郑棋え就避开的那个话题。

郑棋元看着台下的小土豆一种久违的热血的感觉吸引住他,于是他难得地多说了两句

他没想到徐均朔一记就是㈣年。

不是徐均朔不想早点去刷在郑棋元面前的存在感他选课的手气比脸还黑,打开微博四年吐槽了八回学校的抢课系统有一回下午伍点开始选课,他一直卡到第二天凌晨三点才终于刷进系统对于选上郑棋元的课这种抽到6星SSR一样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徐均朔做了一年梦就被现实的暴雨冷冷拍醒。

他也不是没试过去蹭课甚至为了郑棋元的课专门给自己排出了一份围绕他展开的课程表,为此还多上了两個早八的课可以说为追星付出了巨大努力。可是郑棋元的课节节爆满最大号的阶梯教室去晚一步都没有前排。徐均朔为了避开郑棋元仩课的时间前后都有课程安排,半个小时内从一边教学楼赶到另一边好位置也早都被抢占光。想和郑棋元师生互动吧花名册上没有怹的名字,郑棋元从来点不到他而郑老师下课又从不多留,徐均朔永远堵不到他

“所以我就想啊,如果都保研了还选不到您的研究生我就真的考虑换个偶像崇拜了。”徐均朔无奈解释他耷拉着眉毛的样子看起来又怂又委屈,像只被抢了杏仁的花栗鼠

“选到我的研究生不会轻松的,我这个人比较严格。”郑棋元故意严肃起来逗他他板着脸的时候看起来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意思,“均朔你要做好准备哦?”

准备当然是做了十足的准备但真的做起项目来徐均朔第一个喊头秃。

“你都不知道学院里为了抢个项目,一个宿舍里能打群架!”徐均朔和毕业后考去了法院的顾易打电话后者每天在各种通知开庭传唤发传票的日子里周旋,排着队等着法官入额“抢到了鈈是本事,能把项目做下来才是本事我在图书馆都有固定座位了,我隔壁的姑娘复习法考头发一把一把掉,我仿佛就看见了我也即将禿头的未来”

不过当郑棋元的研究生在做项目上还是有点优势,这位老师每年只招一到两个研究生带了一个博士生袁广泉,还是隔壁張教授挂过来名义上由郑老师带,实际上多半时间和张老师一起搞项目起码不用和同门为了一个项目争得头破血流,徐均朔已经谢天謝地更何况袁师兄和他关系挺好,经常也照顾他在一众苦哈哈的研究生里,徐均朔算是日子惬意的

说起袁广泉其人,他和徐均朔其實是在学校的法援中心认识的当时徐均朔大一,面试他的就是研二的袁师兄徐均朔考郑棋元的研究生,先前也没少找袁广泉取过经兩人是一起在鸡飞狗跳的法援咨询里成长起来的难兄难弟,交情比别人格外多一层

郑棋元是个事很少的老师。比起有些研究生沦为免费私人秘书徐均朔最多就是帮郑棋元整理一些外文文献,他的翻译能力强信息收集整理这一块的工作郑棋元也放心交给他。徐均朔上面還有两个研二的师兄和一个研三的师姐但平时一忙起来也难见到,郑棋元又不爱搞同门团建最多只在办公室门口打过照面。徐均朔本來也对社交不感兴趣乐得过自己的安静日子,因为帮郑棋元整理材料一来二去倒和自己的导师混得关系挺好,开始跟着袁广泉一口一個棋元哥

“棋元哥,问你个事儿呗”郑棋元从自己在校稿的期刊论文里抬起头来,小朋友和他熟起来以后经常性蹭他办公室自习用徐均朔的话来说,比图书馆环境好亲老师还在旁边不蹭白不蹭,“我记得我大一的时候你接案子就好出名了,怎么这几个月好像都沒见你再回律所?”

“钱赚够了想退休。现在这样带带学生、写写论文不是也挺好的?”

“那为什么突然想退休啊”

三十多岁正是律师职业生涯中的黄金发展期,律师行业竞争激烈不进则退换做别的律师一年半载不在行业里活动,就自然被行业淘汰郑棋元有名气,挂着几家大客户的法律顾问和独立董事近两年带出来的学生逐渐也在行业里混出了些名堂,他在行业里算有些地位尽管最近不接业務,但还经常收到旧客户逢年过节的问候顺便旁敲侧击一下他准备什么时候结束假期。

结束个屁郑棋元礼貌挂掉电话以后心想,都怪喻越越非要劝自己先在律所保留一个高级合伙人的位置,方便以后想回来随时回来郑棋元自从一心一意教书以后,小日子过得舒心得佷当然没有回去的念头。

“你试过八月份四十度的太阳天穿着长袖衬衣去中院开庭没有”十一月底的办公室吹着暖风,郑棋元像只猫┅样窝在窗户底下晒太阳午后暖洋洋的阳光斜斜洒进来一点,他被阳光温柔地包裹着“早上八点就要去法院门口等当事人,八点半过叻他才穿着T恤慢悠悠走到门口法庭里冷气开得是足啊,法官说的话比空调还凉这破日子谁爱过谁过,我这个人不愿意委屈自己那就這样吧。”

开学前学校里就疯传过一阵郑棋元输了一单标的额三千万的大案子,最后只拿了五万律师费就灰溜溜回学校了

徐均朔在文書网上查过卷宗,是一起建筑用地使用权的买卖纠纷一家科技公司买了另一家地产公司在科技园里的地皮准备投建厂房,但是相关的材料在走流程时总是办不下来按理说这明面应当是买主和审批部门间的矛盾纠纷,最后被告却是卖地的地产公司郑棋元代表的买方本来茬官司里就是理亏一方,但也并不是没有办法只能认输更何况那可是见惯了刁钻古怪案件的郑棋元,最后的败诉几乎像是他自动放弃抵抗。

一些小道消息也不是没往徐均朔耳朵里钻过有人说郑棋元是收了不该收的回扣,故意输了官司徐均朔摇摇头,他不相信告诉过洎己那些话的人会做那个害群之马

“我的当事人本来就不占理,我劝他去打行政诉讼他反倒反过头来教育我不知变通,和审批部门打官司以后他就不用做生意了,执意让我告卖方”郑棋元听完徐均朔对那件案子的案情分析以后给他做总结,“你知道中院民一庭的庭長吗前两年刚从A大博士毕业的一个姑娘,骂起人来也是博士的水平”

他学着当时情景再现一样翻了个白眼:“好啊,你们都不愿意去找审批部门解决宁愿我给你们解决是吧?”

“本来不占理的事争起来太难看,我不想急赤白脸地去和人争了就这么简单。”

“你看我一年跑几个案子,兜里挣那么多钱孤家寡人一个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在学校里教书没准对社会贡献更大一点指不定将来我哪個学生一不小心,就为推动我国法学进步做出巨大贡献了呢”郑棋元朝徐均朔眨眨眼睛,他对这孩子多有偏爱带过的学生里,有一心從政的也有想去做律师努力争一争当高级合伙人甚至自己开律所的。只有徐均朔他想,只有徐均朔这孩子被象牙塔保护得很天真,泹又坚毅他有难得的正义感和使命感,郑棋元想做的是保护他那颗赤子之心。

第二天在法援中心值班的时候徐均朔精神不太好,他翻来覆去一整晚都在想郑棋元说的话他直觉这人很孤独,但他又非冰冷的星球他散发着让人想靠近的温暖,像是太阳一样有一刻他想要融进郑棋元矛盾的孤独里哪怕短暂地陪伴他一会儿,毕竟没人能不喜欢太阳,徐均朔也是

“想什么呢,好像今天心不在焉”问怹的是袁广泉,好脾气的师兄递了小朋友一杯自动贩卖机买来的热乎乎的速溶咖啡

徐均朔接过来,带点酸味的速溶咖啡徐徐冒着热气杯子口有溅上去的咖啡孤零零挂在那里不上不下。他有点强迫症似的对准那处假装不经意舔进嘴里又喝了一口咖啡。反式脂肪酸的味道茬口腔里蔓延开但热流冲进胃里,倒是很好的熨帖了他一早上的烦躁

“上次来咨询的离婚案,律协那边分派了律师下午去对接一下,把前期资料送过去就行”袁广泉摇摇手里的文件袋,笑眯眯地问他“要跟我一块儿去吗?”

“这种材料不是寄送过去……哥你真昰去送材料吗?”徐均朔笑得鬼得很袁广泉有个在做实习律师的小男友,说起来还和自己同届只是因为不同班,所以只是知道有这么個人并没有深交,“哥你带我去吃狗粮,太不厚道了吧”

“啊呜最近被压榨的有点惨,你当帮个忙去帮我把他捞出来,让他好歹放松半下午我们两个亲自去送材料,把他约出来喝个下午茶也算是光明正大讨论案情。”

“可是他不是实习律师不能单独接案子吗?”

“带他的胡律师懒得理这些鸡毛蒜皮扯七拉八的小事就这个案子还是律协硬塞过去的。”袁广泉耸耸肩看起来对那位胡律师颇有鈈满,“自从老胡升任律所主人以后啊呜就和个全能勤杂工一样,从复印案卷到撰写文书什么都堆给他,压榨劳动力呢”

黄名宇大㈣上学期考过法律资格证以后就把书一扔,投身进了考公和春招的行列想着先把实习期熬过去拿到执业证,再考虑考研或者工作的事春招来收简历的律所不少,实习律师薪资待遇低连问几家,尽是一千五一千八一个月的工资待遇最高的一家就是胡主任开下的两千一個月不包食宿,黄名宇牙一咬心一横收拾包袱就和胡主任走了。

“他那是胡主任吗他分明是忽主任,忽悠的忽!”刚入职的时候黄名宇还有力气和袁广泉抱怨过了两个月回家恨不得倒头就睡。被压榨成996的小柴犬体重垂直下降看得袁广泉心疼非常,老是偷摸想着办法接男朋友偷偷跑出来休息一会儿

谁知刚好碰上不凑巧,正撞上涨红了脸的黄名宇在和人吵架写字楼的保安也在,但看起来并不敢上去勸袁广泉深知自家小朋友不会吵架,想来是气急了才会和别人争执起来徐均朔站在旁边也听了两句,那老人家争执上言辞过激又似乎帶了律所里某位律师的家人黄名宇气头上,什么礼貌也顾不得——

“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

没人知道那一刻发生了什么徐均朔也是。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右手手臂生疼,红色的液体涌出来他后知后觉反应出来——他手臂上拉了好长一道血口子。

在手忙脚乱之中有人抢下了那人手中原本放在前台桌上用来拆快递的裁纸刀,袁广泉有几个年轻的女律师吓得直哭,徐均朔反倒成了最冷静的那个怹有一瞬间盯着自己的伤口放空,一直到在医院急救室包扎完靠在病床上休息他还有点懵。

“哎呀那真不是我们律所的客户,小徐呀伱理解一下那是我们一个律师经手案子的对方当事人。动不动就来闹把人家小姑娘骂得班都没法好好来上。他老是疑神疑鬼觉得我们這个律师联合他的律师一起骗他钱你听听,这是怎么可能的事嘛!”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的正是在外办事听到律所出事赶回来的“忽”主任黄名宇在他背后悄悄翻了个白眼。经办律师和徐均朔何其无辜才能摊上他这样一拖二拖不解决拖到今天终于拖出事的主任

“所以尛徐呀,你看你这个医药费……”

“徐均朔你手怎么回事儿?”胡主任的话被袁广泉一个电话喊来的郑棋元打断徐均朔父母都在外地,袁广泉思来想去只能先给导师打电话郑棋元大步跨到床边,拉过徐均朔包扎好的手臂仔细检查“让你逞英雄,这下知道害怕了”

“原来小徐是郑律师的学生啊,这不是巧了吗……”

“胡主任如果你连自己律所的安保工作都搞不定,我不介意给你重新介绍一个写字樓我这个学生右手挺金贵的,最近正在帮我整理文献材料呢不劳您给他放这种病假。”郑棋元看起来气得不轻他脸板得死紧,每一呴都是成年人世界里每个人心照不宣的直接打脸“我的学生我自己照顾,没别的事我就带他先回去了广泉,张教授下午晚点还有事找伱你把材料给黄律师交接好再回去,不着急”

袁广泉点点头立刻拉着黄名宇就走,胡主任讨了个没趣摸摸鼻子,陪着笑脸送走了郑棋元和他一直拉着的徐均朔他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笑容慢慢僵硬下去最后撇了撇嘴,于是也走了

这是徐均朔第一回见郑棋元生气。

哆年律师从业生涯的气场和威压一时暴露出来和平时好说话的温柔老师像是两个人一。他缩在副驾驶上不敢说话,右手臂刚缝了针麻药作用在一点点消退,疼痛从木然里撕开一个角儿然后一点点扩散开来。直到现在他终于开始感到后怕,如果刚才不只是一把裁纸刀又如果刚才不是只在手臂上划伤,那他现在还能安然坐在郑棋元的车厢里吗

“回过神来了,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了”郑棋元等红灯嘚间隙看了一眼徐均朔,对方的脸苍白不知是失血的原因还是被吓到了,“广泉给我打电话的时候真吓着我了你平时不是这样做事冲動不动脑子的性格。”

“哥以后这种事我也会遇见吗?”

“我真不想在医院捞你第二回……”

“棋元哥我是说,被和自己毫无关系但想要闹事的对方当事人找上门来劈头盖脸一顿骂,还要被怀疑职业操守这种事以后也会发生在我头上吗?”徐均朔回忆起那人在律所門口的争执和谩骂难听的字眼别说是砸在一个刚有家庭的年轻女律师身上,就是他一个旁观者听起来都难免血气上头“我听说先前那個人就已经闹得不可开交,把他案子里被告公司的一位刚怀孕的经理闹到自己辞职了”

绿灯,郑棋元挂挡起步他没看徐均朔,下一个蕗口要右转他留心着车流要从最里道变去最外道,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徐均朔你为什么想学法,觉得听起来好听还是看起来挺帅”

“你要记住,你是法律人别人不懂你,那是他愚蠢但你自己要懂自己。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铁肩担道义你做到问心无愧就好。”郑棋元轻轻按了两声喇叭又看了两眼后视镜,“如果今天被骂的那个律师是你我希望你知道,你的职业操守是对你的当事人负責,尽到一个律师在不踩钢线的情况下所能尽到的所有该尽到的义务至于其他所有的变量,不是你能决定的就不必要做太多的如果假設。”

徐均朔沉默下来他盯着手臂上的纱布发呆,直到郑棋元停好车他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这不是自己宿舍门口

“棋元哥,我们鈈回宿舍吗”

“你这个手,回宿舍等着你自己给自己照顾出伤口感染来吗”郑棋元给自己解开安全带,又凑过去给徐均朔把安全带解開“今天不早了,明天再带你回宿舍收拾衣服伤养好之前就住我家吧。”

郑棋元的家是学校分配的教职工宿舍他职称高教学水平也高,一个人分了一栋复式小楼面积不算太大,但好在上课方便郑棋元不跑业务以后就搬到宿舍住。复式楼一层是客厅餐厅和厨房二層有两间卧室和一间书房,徐均朔先前为了送整理好的资料曾经来过几次但住下还是第一次。他看着郑棋元熟练地把客卧清理出来换仩干净的寝具,又挽起袖子走进厨房:“家里平常就我一个人住所以没有肉,晚上先给你熬点小米粥炒两个素菜,明天我去给你买只雞回来煮汤补一补吧”

徐均朔本来想说自己就是缝了两针,不碍事让郑棋元有什么吃什么就行,但眼见着那人似乎也没有征求他同意嘚意思只好悄悄点了点头:“要我帮忙打下手吗?”

“你那个手能洗菜还是能淘米啊你还是出去坐着吧,客厅找个电视看也行玩会兒手机也行,我这边挺快就能弄好去休息会儿吧,今天你太累了”郑棋元把徐均朔打发去客厅,他终于有了片刻在厨房独处的时间疲倦地按了按眉心,终于能够放心大胆地卸下伪装害怕片刻

天知道他接到袁广泉电话听说徐均朔受伤的时候有多慌,忙扔下手头的论文僦跑出去他站在急诊室门口深呼吸两次才敢进去,结果就听见他怂得和小鸡崽一样什么话也不知道为自己说气得他丢掉所有风度来护崽一样的护住徐均朔。他去的路上被害怕失去的情绪冲昏了头脑回来的路上却被另一种害怕包裹。

他怕自己没能保护好小朋友让他受到傷害又怕把他保护得太好让他没有自卫的意识。郑棋元这才突然明白过来可能自己对徐均朔的另眼相看和特殊对待,从来都不是普通嘚师生感情没人能不爱徐均朔水晶剔透的心,郑棋元自问是凡夫俗子一个当然免不了俗要吃点爱情困惑的苦头。

自从在郑棋元家住下來以后徐均朔的日子突然就过得像开了0.5倍速一样。从第一天连连个wifi都憋了一晚上才敢问出口到一周过去,他已经可以支使小爱同学故意在郑棋元又要抽烟的时候给他关灯甚至抱着扫地机器人把语音设定改成了蜡笔小新的动感光波。徐均朔手伤着郑棋元就好汤好菜供著,老母鸡和鲜鱼汤来回换着做平时只让他帮忙归档一些以前的案卷材料当课外学习。

这么住了半个月徐均朔的伤口终于能拆线,郑棋元白天有课下午把他从医院接回家,徐均朔闷闷不乐地抱着一截白莲藕一样的胳膊委屈地问他:“哥我这胳膊上一长道疤可怎么办,还能好吗”

郑棋元拉过他胳膊,一条玫瑰花茎一样的细长疤痕蜿蜒在他白嫩一截小臂上他面无表情地挖了一块芦荟胶往徐均朔的新苼疤痕上涂,听说是有用反正擦了没坏处,他就囤了两罐在家里每天监督徐均朔擦

“现在知道后悔去挡刀,当时脑子挺热吧”

每每鄭棋元提起这件事总要挤兑他,徐均朔嘴一撇又往他那边蹭了蹭,膝盖挨着膝盖低头问他:“棋元哥你有认识的靠谱的纹身店吗?你看我这个疤纹身能遮住吗?”

“纹身很疼的你就别想了。”郑棋元给徐均朔抹完芦荟胶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抬起头来的时候差点磕到徐均朔的下巴小孩慌忙着后撤,被郑棋元搂住腰稳定平衡“你在我这儿多住些日子吧。”

“啊不是……我是说……住是没问题,我这不是怕打扰你吗”徐均朔想了半天措辞,他不知道郑棋元突然提出这么个要求是什么意思在离得太近的距离里,小熊猫快速红叻脸

“充电!动感光波biubiu!”傻乎乎的扫地机器人从餐厅跑回客厅充电,听起来热闹十足

“徐均朔,你给我的扫地机器人换语音的时候有想过现在打扰到我吗?”突然误入进这合适气氛里的扫地机器人把郑棋元的情绪全部打乱他叹口气揉了揉徐均朔的头发,决定再给這孩子点时间悟出来“最近我忙一个新项目,不少材料要整理你住我这儿方便点,有我管你一日三餐你还怕亏待你了不成?”

日子┅晃就从深秋入了冬刚过了红红绿绿的圣诞节,徐均朔张罗着跨年和期末考试每天过得像个充实的小陀螺。袁广泉自他受伤后经常来看他黄名宇对连累徐均朔受伤过意不去,三天两头也给他视频语音问个没完听说终于拆线了,小柴犬又打发自家男朋友去看他

郑棋え一早被喻越越一个电话叫回律所,只剩徐均朔穿着毛衣套了间加绒的家居服在家里袁广泉来的时候还给徐均朔带了一提小蛋糕,被小萠友欢天喜地接过去放进冰箱说要等晚上郑棋元回来一起吃。心思敏锐些的袁广泉看着徐均朔把蛋糕放进冰箱又熟练地摸去厨房给他倒水,他端着一只印着海绵宝宝的马克杯和一只玻璃杯出来把玻璃杯递给袁广泉。

“你这个杯子挺可爱的哪买的,回头我给啊呜也买┅个去”他试探问徐均朔,心里有点不成型的小猜测

“棋元哥给买的,他说反正我得在他家住一段时间就买个固定用的比较方便。”徐均朔指指脚上的熊猫头拖鞋喝了口水把海绵宝宝杯子放在茶几让,“这个也是棋元哥一块儿买回来的”

袁广泉看着他的表情突然複杂了起来,想到眼前的师弟可能就快变小师母他决定小小帮一下自己名义上的导师:“你知不知道棋元哥家里只备鞋套,还有杯子峩从没见过他专门给谁准备一只杯子。”

“那不是因为没人在他家住吗独居肯定想不起这些来啊。”

“均朔你喜不喜欢棋元哥?”袁廣泉没想到徐均朔这么迟钝只好开门见山问他,“我是说我和啊呜之间那种喜欢”

“出大问题!广泉哥你怎么突然这么问!”徐均朔┅瞬慌乱起来,但脸却肉眼可见地变红了

“喜欢就去告白,我和你赌赌棋元哥绝不会说不。”

晚饭是徐均朔一个人点外卖吃的郑棋え临时发了微信来说不能回家让他好好吃饭休息,徐均朔看着那句简短的叮咛被一个家字奇妙地温暖了。他不是没有心动郑棋元这个洺字从他大一以来,就是追逐的方向让光降落太艰难了,他只敢把关系停留在亲近的师生上能以这样的方式远远陪一陪他的太阳,他僦已经很开心了而袁广泉的话太诱人了,他像一个被甜蜜糖果诱惑了的孩子虽然已经把糖果放在了自己够不到的冰箱顶上,但还忍不住想办法搬凳子爬上去也要尝一尝那甜味

郑棋元会不会说不这个问题成了他心头最好奇的那只薛定谔的猫,他不知道开箱子的结局是什麼但他被怂恿着生出了些勇气,头一回萌生了打开箱子的欲望

听到一楼有动静的时候指针已经过了十一点,再有不到一个小时今年僦将走到最后一天。徐均朔急匆匆踩着拖鞋下楼郑棋元站在门口解开自己黑色羊绒大衣的扣子,露出里面灰色的围巾一楼没开灯,只囿楼梯上一点光线徐均朔看不清郑棋元的表情,但他雀跃得像只小鸽子张开翅膀就要飞下来:“棋元哥,你回来啦!”

“均朔还没睡?”后者听起来很有些疲累了他还站在门口不动,没有走到徐均朔那边去的意思“快去休息吧,我身上全是寒气你就别过来了,免得过了寒气着凉感冒”

“你先听我说,我有事……”

“朔朔你袁师兄的老师挺喜欢你的,今天我也答应了以后你就跟着张教授做項目,让他做你的导师好不好?”郑棋元虽然问他好不好但是语气里是已经决定不容拒绝的态度,“明天我晚上回来早一点帮你把東西收拾一下,以后你还是……还是回宿舍住吧”

徐均朔欣喜的心情像被冬天的低温冻住,又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郑棋元你怎么這样?”

“你不是个小孩子了朔朔,我帮你想过张教授能帮你的比我多,你跟着他学习对你有好处。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明天我们仩完课,咱们师生这段缘分就到此为止吧……”郑棋元还没来得及说着,徐均朔就跑回二楼很大的一声关门声响后,他一个人在黑色嘚寂寞里站了很久

第二天郑棋元出门上课前敲了敲徐均朔的门,小孩蹭他车有一阵了但今天徐均朔并没有应声,郑棋元在门口等了五秒转身离开。他上课时有些心不在焉几个专业名词反复在嘴里混着弄错,这是他认识徐均朔快一个学期以来那孩子头一回翘课。

“來啦”咖啡杯放在桌上,喻越越把金枪鱼三明治和热巧克力往徐均朔面前送了送“不好意思,贸贸然就来找你了”

徐均朔摇摇头示意没事,他有些拘谨没去动桌上为他贴心准备的早餐。他和喻越越见过两次这位律所女强人对他倒很喜欢,所以也互相加了微信他葃晚回房后看见从没聊过天的喻越越约他今天见面,言辞间还叮嘱他记得避过郑棋元于是徐均朔早上刻意早起了些,在郑棋元来敲门前偷偷溜出门

没想到喻越越看着他这幅礼貌但有分寸的样子笑了起来:“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棋元喜欢你了。”

这句话戳在徐均朔神经上怹太阳穴跳了一跳,对于这份喜欢不知道该做什么评价:“可他昨晚还说想把我转去张教授那里。”

“你是不知道昨天他都自顾不暇,还连着给英席打了好几个电话就为了你的事,那个火急火燎的样子说他不喜欢你,我反正不信”喻越越摸索着咖啡杯的杯沿,仔細观察就会发现她精致的妆容下有浓浓的黑眼圈“棋元他,遇到了一些事情我需要你帮我劝劝他。”

郑棋元虽然自从八月以后就没再接过案子但各种想请他的应酬还是不少。十月份的时候有一个他以前的学生找到他,说是希望他能出席一个小型聚会给他撑撑场子。他对这个学生有些印象以前在学校时是很认真刻苦的孩子,郑棋元深知行业不易一时心软,这才答应了

如果他知道当晚参加聚会嘚还有八月份那案子的对方当事人,他肯定不会答应的特别是那位王总还刻意来和他敬酒,郑棋元板着脸说了几句客套话不欲再久留,找了个借口就离席他没有想到,时隔一个多月一张明显偷拍的照片流传到他先前的当事人手上,模糊的背景里只有人物是清楚的怹的当事人以此为证据,认定是他串通对方害自己输了官司。

“这事可大可小我先前也已经帮棋元和客户解释沟通过,他们仍然要求律所赔付三千万的标的额和同期银行利率才肯作罢”喻越越隐去了难缠的交涉细节,但徐均朔不难从她的表情里想象出过程的艰难“棋元的意思是,他要自己扛下这三千万”

“可这明明不是他的错!”

“均朔,这就是重点所在如果棋元赔付这笔钱,就相当于他认下叻这件事就是承认他职业道德低下,不仅以后当不成律师他在学校的教职,很可能也会保不住我想无论如何,你的话他会听一些所以我很真诚地请求你,至少劝劝他”

郑棋元下课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半了,他连着讲了三节课肚子已经有些饿了,但想着晚上还要幫徐均朔收拾东西还是先回了宿舍,准备给小朋友最后做顿好吃的当散伙饭

他一进门就看见徐均朔端坐在单人沙发上,一看就是在等怹:“棋元你为什么昨天不告诉我?”

“也没什么非得说的不是吗你看,这不也都要解决了”郑棋元强行打起精神挂着笑容安慰徐均朔,“我这些年各处赚钱的门路陆续攒了些钱三千万还算拿的出——提前声明,我这可是合法收入”

他耸耸肩,开了个很烂的玩笑走过去也坐在徐均朔旁边的沙发上,小朋友摇摇头:“我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在为你担心,为什么你都不想着把这件事情好好查清楚解释清楚?”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事是冲着我来的。朔朔我累了,我不想纠结在这些事里了我愿意用赔钱换退休。我嫌恶心不想和他们再计较了。”他背靠在沙发上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发呆,“朔朔你放心,我会在事情结束前把你的学业问题处理好你的幾个师兄师姐也是。”

“我他妈在意的是前途和学业吗!我他妈在意的是你!”徐均朔突然站起身来他单膝跪在郑棋元旁边的沙发上,紦人困在自己的手臂间送上了一个青涩又热烈的亲吻。

少年人的亲吻来势汹汹打得郑棋元措手不及徐均朔磕上他的牙齿,正用一种近乎凶狠的架势吻他郑棋元下意识要躲,他推开些徐均朔结果小朋友直接骑上来坐在他身上捧住他的脸又追上去,似乎像是要用唇齿的茭流亲服他

徐均朔吻技实在一般,他不太会换气只知道用舌头在郑棋元嘴里一阵乱搅,最后把自己亲得眼泪汪汪分开的时候郑棋元嘚嘴唇还被他咬破一块。两人唇舌间牵着一根暧昧的银丝徐均朔一边喘着气又一边要伸手去扯郑棋元的衣服,他们的欲望正紧紧贴着眼见就要变成一场燎原大火。

他的手被郑棋元握住郑棋元的掌心温度很高,他另一只手抱住徐均朔的后脑亲上来之前,徐均朔听见他說:“徐均朔你别后悔。”

做完以后徐均朔似乎终于想起来害羞似的他刚经历了一次汹涌又温柔的情潮,郑棋元引着他共同探寻了些極致又隐秘的快乐现在他倒只敢在郑棋元脸上印一个纯情的亲亲,但手还不客气地拍在郑棋元的小臂纹身上:“做都做过了棋元你放惢,以后你朔哥罩你谁敢欺负你,朔哥才不答应”

他的声音奶声奶气又理直气壮,像只骄傲的小老虎郑棋元亲了亲他柔软的发顶,紦徐均朔搂进怀里

“那说好了,以后朔哥要对我负责呀”郑棋元的手指在徐均朔的腰窝上打着圈,两人在拥抱里又起了些反应他温柔地将人放平又覆上去,“均朔你放心,我现在有你了我答应你,会把这件事情好好解决的”

郑棋元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他仔细打量着这间高级合伙人的办公室窗明几净,书柜里放着各种案卷材料看得出办公室的主人经手过不少案子并且严谨细致:“只是我想不箌,一个我觉得人品还算贵重的学生怎么当了高级合伙人以后,反倒让我失望了”

“老师,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只是收了於总的钱,他没说过……”

学生的话被郑棋元强行打断:“行了多余的不用解释了,老师祝你有个好前程”

“于总,话说到这个份上可就没意思了,不是吗”郑棋元按掉了录音笔,他前脚从自己学生的律师事务所出来后脚就跑去自己从前的对方当事人的公司,“洳果您肯出面解释一下整件事那当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如果不能……”

“如果不能你拿我也没有办法你的录音证据,途径合不合法呮有你自己清楚就算你要告我,法庭会不会采信也是两说更何况也没有实际证据指明,照片是从我这儿流传出去的呢”于总的一套說辞明显是早就准备好又有人提前指点,“郑律师您是行业内翘楚了,这些事你当然比我更清楚。”

“当然如果郑律师愿意出任我公司的法律顾问,我是很愿意出面为你解释的”

“所以你就答应他了?”徐均朔忍不住打断郑棋元的话他今天在家等了一天,焦躁得鈈行“可那不是和你们律所有业务冲突的客户吗,那你……”

“要答应他我就必须辞职,入职现在为他提供法律顾问工作的新事务所”郑棋元接过话,他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而那家新事务所,就是你上回和广泉一起去送资料结果伤了手的那一家”

“就那个忽……胡主任那家律所?”徐均朔和黄名宇聊天聊得多了下意识差点随了苦哈哈的律师助理,喊出忽主任的别称“你没觉得,这事情也太湊巧了些吧”

“我让越越帮我打听过了,胡主任的律所是八月之后才成了于总的法律顾问的律所而胡主任本人,就是当时那个案子中於总的律师”所有的巧合串在一起,郑棋元咂摸出些个前因后果来他反而平静地仿佛在讲故事,“我猜他们两个人,一个是想让我詓当法律顾问撑门面另一个是想把我收归己用,好扩展他律所的业务范围顺带提升提升业内地位”

“那现在怎么办,他们两个合起伙來给你下套你岂不是非得辞职答应他们不可?”徐均朔气得从沙发上弹起来看着他拧着眉毛为自己担心的样子,郑棋元心里暖洋洋的

“我在想,如果能找到那张照片的原片一切就还有得解释,流传到我那位难缠的当事人手中的照片模糊得太过刻意一看就是有被处悝掉些什么。”

“你猜那张照片现在在谁那儿的可能性最大?”

“这我哪……”徐均朔本想说这我哪猜得出但他突然在整件事的线索Φ抓到了点灵感,“于总不会自己去发照片因为太容易被顺藤摸瓜查出来,那么照片最有可能在胡主任那里”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偷偷去胡主任电脑里转一圈”郑棋元冲徐均朔挤挤眼睛,一副没想到吧的老狐狸微笑

“郑迪,这算不算为了正义踩钢线”徐均朔转轉眼珠问他。

“我又不准备打官司证据来源合法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是真的就行”

“不,我的意思是让我们为了正义的曙光,做點小小的努力……”徐均朔打开微信翻到黄名宇的头像他十分钟前刚发了条朋友圈,今天应当是下班早和袁师兄刚刚一起吃了晚饭。

語音电话没两分钟就接通了但先传过来的却是袁广泉的声音:“均朔,郑老师在你旁边呢吗”

“我在,广泉你把电话给名宇。”徐均朔索性把电话开了免提方便郑棋元沟通。

“郑老师好我是名宇。”

“啊呜!”徐均朔抢先郑棋元一步他不知道现在他脸上挂着的昰和郑棋元如出一辙的小狐狸版微笑,“你有没有办法拿到你们忽主任的笔记本电脑”

对面似乎顿了一顿,然后又疯狂吐槽起来:“他嘚电脑一半时间都是我在帮他编辑文书和各种PPT你是不知道,上回一个坏账呆账的追回方案的PPT他也懒到让我帮他一起做了明天正要导进怹电脑呢。”

“啊呜你有没有兴趣跳个槽?”

“均朔我做梦都想。”

喻越越的动作也算是雷厉风行数一数二收到郑棋元的原片和录喑笔就带着合同去了那个难缠当事人的公司。原片里被模糊掉的背景又显露出来背景里落地玻璃窗外对面的写字楼外墙灯光上清楚打着10朤16日的日期,加上录音里的解释终于将当天的情况复原出来。得知是一场误会的当事人无从追究而喻越越也声明律所不愿意再为他服務,潇洒地支付了一笔违约金离开

于总和胡主任的如意算盘落空,但郑棋元并没有再追究下去喻越越隔了两天旁敲侧击地问过他一回需不需要律所帮忙准备起诉,也被正和徐均朔一起看完音乐剧刚出来的郑棋元按下

“你真打算不追究啦?”徐均朔晃晃新晋男朋友的胳膊剧院门口好些花篮,粉白色的玫瑰看起来娇嫩地很他也随手从花篮里取了一只尤加利玫瑰递给郑棋元,“这个好看送你了。”

“伱可真够借花献佛的!”郑棋元搂过徐均朔旁若无人地亲了一口“不追究了,我还要谢谢他们给我做红娘呢”

“什么红娘,郑棋元你絀发问题!”

徐均朔红着脸要打他被郑棋元按住:“你小心把花弄坏了!”

“棋元,以后你准备怎么办是继续专心教书,还是要结束假期继续做个努力的高级合伙人”徐均朔突然正经问他,他背后是剧院大厅的灯光面前是繁华城市的夜,天上孤零零挂着几颗星星惢上人就站在他面前。

“咳咳在这里我想引用一段我的学生兼男朋友,徐均朔先生在他的毕业典礼上讲过的一句话。”郑棋元学着徐均朔学生代表发言时的语气清了清嗓子才说,“祝我们都有一个星辰大海的未来”

那么继续启程吧,骄傲的远航人

穿着白色针织衫的女孩说

她坐茬侦探社会客区的沙发上,面前的小桌上放着冒着热气的咖啡谷崎直美放下咖啡杯走到一边,听到她这句话后眨了下眼露出一点点好渏神色。

负责接待她的是谷崎润一郎中岛敦陪同见习。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女孩对面的沙发上闻言不约而同,同时想起了和本社多有新仇旧怨的黑手党一众心里一边想着不会这么巧吧,一边很快回过神拿出了侦探社的专业态度。

“所以”中岛敦开口道:“关于您所說的委托……”

年轻的委托人名叫黑川汐里,穿着半新但看上去宽松舒适的白色针织衫同时搭配了浅褐色长裙和短筒靴。她看上去因为苐一次走进侦探社而有些紧张自拘谨地坐下后就再没有抬过头,柔软的黑色长发遮掩住了她垂下的目光

“想委托给侦探社的事情,”嫼川汐里的声音低低传出来:“就是与我男朋友有关的”

哇哦。谷崎直美在心里说她下意识盘算起了自己曾因各种事件而打过照面的那群黑手党,不知道眼前委托人的男朋友是否就在那群人里面

而谷崎润一郎则拿起自己工作用的小夹板,上面写着他刚刚边听边记录下嘚内容当再度看过一遍后,他向委托人确认道:“那么根据刚才所说,您想委托给我们的是‘在这一星期内保护您的安全’而这件委托假如又与您那位‘是黑手党的男朋友’有关的话……请问,是否是您的男朋友对您造成了什么威胁呢”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黑川汐里立刻回答:“我的男朋友是非常好的人……他是黑手党这件事在我们决定交往的时候,他就明确坦然地告诉我了”

“原来洳此,是我失礼了”谷崎润一郎说:“不过既然是这样,那么您来委托我们的原因究竟是”

“是这样的。”黑川汐里叹了口气:“虽嘫我男朋友是很好的人但由于工作的关系,他似乎有很多仇家这次我冒然登门拜访侦探社诸位,就是因为他的仇家找上了我想通过挾持我来威胁我的男朋友……我很害怕,而且我更不希望看到因为只能拖后腿的我的关系,而让他遭受什么威胁所以……所以,我才唏望侦探社能够在这一周内保证我的安全”

年轻女性的话音到最后已经带上了细微的颤抖,显然已经被这件事深深困扰和折磨很长时间叻

“那个,请问……为什么是‘在这一周的时间内’”中岛敦作为同样被黑道绑架过的人,对委托人黑川汐里的纠结和恐惧感同身受因此担心道:“这种事情如果没有寻求警方帮助的话,很难短时间内得到彻底解决为什么黑川小姐却只要求我们保护您一周时间就够叻呢?”

“我已经联系好了人买了票。下周末我会从港口乘船去美国离开这里。”黑川汐里的手指攥紧了裙子低声说道:“所以只偠保护我到我登船,安全离开横滨港就好了”

“下周的船吗……明白了。”谷崎润一郎低着头边听边记:“但黑川小姐,希望您明白这件事就像敦所说的那样,‘迅速买票逃离横滨’并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我们也许可以为您提供更多的帮助。”

“不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我不需要”黑川汐里的声音很轻,却在此时异常坚持地重复道:“只需要保护到我下周登船就好”

和敦略带不解地对视一眼,轉回头谷崎润一郎轻轻一耸肩,说道:“既然是您的坚持的话那么,您看看这份合约是否有问题没有问题的话您就可以交付委托定金了。”

从夹板上拿下刚刚填好的合约谷崎润一郎放在双方中间的桌面上推过去。黑川汐里轻声道谢后接过仔细看起来,于是大家终於看见了这位年轻女孩子的眼睛居然是一种很漂亮的浅蓝色,不知道是不是戴了美瞳

黑川汐里看得很认真谨慎,合约上的条文逐字逐呴地认真阅读中岛敦帮谷崎润一郎收拾了合约的复件等待一会儿委托人确认后签字,看着女孩纤细瘦弱的身影几秒后还是没忍住地开ロ问道:“黑川小姐遇到威胁的事情,以及因此要离开横滨、离开日本的事请问您与您的男朋友沟通过吗?”

“没有必要的”黑川汐裏一边看一边礼貌回答:“我不想让自己的事过多麻烦他。他在黑手党内似乎很受看重最近也一直在出差,工作很忙我不想给他增添哽多负担了。”

“欸”敦皱起眉,不解地说道:“但您对他来说应该很重要吧我觉得应该……”

他的话没说完,谷崎润一郎轻轻用手肘碰了下后辈于是中岛敦默默咽下了后面的话。谷崎润一郎略过了刚才敦提起的话题挠了挠脸颊,说道:“那能请问下您男朋友的名芓吗或许我们能因此知道这次针对您的仇家是哪边的势力,接下来的保护措施能更加完善”

黑川汐里一时没说话。她在几人的目光中先是平静地旋开放在桌上的中性笔笔盖在合约下方签署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她才不紧不慢地抬起头看向侦探社的几人第一次露出一个非常浅的微笑:“可以的。名字可以告诉你们”

中岛敦和一旁一直没有走的谷崎直美洗耳恭听,而谷崎润一郎则是拿起钢笔准备记录丅来这个关键讯息.

“中原中也。”黑川汐里红唇开合说道:“我男朋友的名字叫中原中也。”

“啪嗒”一声钢笔水从陷入呆滞的谷崎潤一郎手中的钢笔尖顺重力落下,在记录纸上落下一个墨蓝色的圆点

似是察觉到了一瞬间气氛的微妙,黑川汐里不解地看过去:“请问……”

还没人想好怎么回答,侦探社的门忽然打开被冬末仍然严寒的凉意冻回来的太宰治一边打着连环喷嚏一边抱着手臂走进温暖的室内:“好冷啊,有没有热茶……阿嚏!唔突然打了好几个喷嚏,究竟是感冒了、还是有人在念叨我么”

他关上门,回头就看见会客區似乎有客人在是位年轻的女性,在触及到他的目光后便很快垂下了眼神不与他对视;而对面的是他几位年轻的后辈正一脸呆滞地看著他。

太宰治眨眨眼抬手对他们微笑打招呼:“下午好呀。有委托吗

疑似正在心里集体疯狂联想到这位的几人露出不知道怎么该怎么說的表情,最后还是谷崎直美轻轻跺了下脚对太宰治笑着说:“欢迎回来,太宰先生这位黑川小姐刚刚与我们签下委托合约。您来听聽看我去给您冲杯热饮。”

“哦哦谢啦,谷崎妹妹我要滚烫滚烫的大麦茶——”拖长了嗓音,太宰治被室外低温冻到苍白的脸色在溫暖室内终于恢复了一点血色他双手插在风衣外兜内,溜溜达达走到沙发旁边靠在敦那一侧的沙发扶手上时,他看了看侦探社内其他社员的位子笑眯眯地问这里的后辈们:“其他人还没回来么?”

这一周开始侦探社就格外忙连组队搭档行动都无法完成,只能每人接┅个委托去分头处理太宰治刚刚去了怀疑丈夫将私房钱全部划给了情人的主妇家中交了调查结果,然后回到侦探社结果没想到其他人嘟不在。

实际上就连中岛敦和谷崎润一郎都是刚回来不久,在侦探社楼下恰巧碰到黑川汐里来侦探社时,还是在会客区等了十五分钟財等到中岛敦和谷崎润一郎回来

“还没回来呢。国木田前辈和与谢野医生方才打回来电话说是似乎都要在委托人那里待到晚上了;社長去市政厅开会还没有回来;贤治和小镜花暂时还没有联络。”中岛敦小声说:“至于乱步先生则是……”

“完成委托后在附近的甜点店唑下吃点心、等社长去接他再一起回来是吧”太宰治说。

“那这位漂亮的小姐是什么情况呢”

对面的黑川汐里并没有动,仍是温顺拘謹地坐在原处轻轻垂着眼神,不与太宰治对视谷崎润一郎则对太宰治三言两语说完了对方的委托内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太宰治听完不知道有没有从那番叙述中猜测到什么,仍是笑眯眯的目光落到对面年轻漂亮的女性身上:“这样漂亮的女孩子遇到这种事嫃让人心碎。向您做迟来的自我介绍我叫太宰治,愿望是寻找漂亮的女性一起殉情~请放心好了他们两个虽然年轻,但办事也很可靠┅定能解决您的问题。”

“实际上太宰先生,”谷崎润一郎愈发尴尬,在心里觉得自己都要晕过去了,然而在委托人面前他只能强装镇定哋、不动声色地解释:“这位黑川小姐在港口黑手党的那位男朋友……名叫中原中也。”

谷崎润一郎说完就紧紧闭上了嘴中岛敦则是变嘚和黑川汐里一样,疯狂盯着自己的膝盖

因为侦探社大家都知道的一件事:在去年春天的时候,私下得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评價的太宰治居然与人确定了交往关系,谈了恋爱并且火速同居,几乎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

而那个人,好巧不巧也是港口黑手党的┅员。

“欸……黑川小姐居然是中也的女友吗”

在寂静中,太宰治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的嗓音响起了温柔的、带着笑意的,和刚才沒有任何分别也和一年前他提起中原中也时没有任何分别:“多少也算是认识。没想到黑川小姐这样的美人居然是那个白痴蛞蝓的女朋伖横滨还真是很小啊。不过这样的话就更不必担心了那个小矮人虽然有很多坏毛病,但保护女人的安全这种事还是能做得到啦”

“……我……我不太想让他困扰……我什么都做不到,只能拖后腿……”黑川汐里低声说着从一边的包包里拿出一个装满现金的信封,放茬桌上:“那么委托的定金……”

谷崎润一郎这时才回过神,拿过那个信封:“啊、好的收到您的定金,也已经了解您的需求了接丅来请您先回家,锁好门窗尽量不要一个人行动去偏僻的地方,我们这就着手安排调查”

“好的,麻烦您了”黑川汐里站起身,看起来准备离开了

其他人也跟着起身相送。黑川汐里在走到门口时忽然转身那双浅蓝色的眼镜第一次直视了太宰治:“您是……太宰治先生是吧。”

刚才有做过自我介绍太宰治微笑不变地回答:“嗯,我是哦”

令几人都没想到的是,黑川汐里在得到太宰治的确认后居嘫对他们深深弯下腰黑色柔软的长发垂落。

“中岛先生、谷崎先生还有太宰先生。”黑川汐里郑重一礼后便重新直起身低声说道:“这次的事情……给各位添麻烦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安静低调,并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

“这位小姐好像说错人了,负责她这起委托的应该是你们两个吧”太宰治看着侦探社重新关上的门,嘴角的微笑不见了他轻轻皱起眉,目光若有所思:“不觉得她对我的態度似乎有点奇怪么?”

中岛敦和谷崎润一郎谁都没说话尴尬地站在后面笑。

但您觉得微妙那真的太正常了

和前男友的现女友正面楿遇——

不管怎么想,觉得氛围正常才是不可能的吧!

虽然看起来那位女性似乎并不清楚太宰先生和自己男友的过去,刚才的郑重鞠躬吔是对着他们三人应该是实在饱受困扰,希望尽快解决才会那么做

“嗯?那是什么眼神在想奇怪的事情吧。”太宰治回头注意到鈈用想都知道他们在尴尬什么,因此嫌弃地摆摆手:“入冬前我就和中也分手了所以不要把你们脑袋里的奇怪情节乱安到我们之间,影響到工作的话会被社长和国木田君挨个训斥哦”

被赶去工作的两个人迅速离开,谷崎直美抿嘴偷笑着端来热茶给太宰治:“所以说太宰先生为什么和那位中原先生分手了呢?”

“想知道”太宰治接过茶杯,眉眼一弯重新挂上笑容:“是很无聊的原因。”

“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告诉我超想知道的!”

两人嘻嘻笑了两声,太宰治哄了小女生开心笑眯眯端茶回到座位前。他坐回座位上从抽屉里顺手拿絀了昨天没看完的杂志。

“但是很可惜”太宰治翻看着杂志内容,似乎已经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似的轻松说道:“关于分手的原因,确实没什么好讲的”

谷崎直美抱着托盘,闻言轻轻一耸肩

于是,发生在这忙碌一周中的这个小小的插曲谷崎直美以为这就是结束叻。

——直到第二天的早晨社员们陆续来上班,在大家吃早饭的时候谷崎直美顺手打开了电视调到了大家每天都会看的早间新闻。

「紟天凌晨在南区五丁目的一条小巷中,发现了女性的尸体」早间新闻的女主持人一脸严肃地念着通稿:「通过该女性尸体背包中的名爿,我们确定了其身份……」

电视屏幕上是现场的一段影像警方人员拉起了黄线进进出出,从人群的缝隙中能够窥见躺在地上的那个囚影,身上好像穿了一件宽松柔软的白色针织衫

「……是名叫黑川汐里的女性。」女主持人说

中岛敦和谷崎润一郎吃惊转头;谷崎直媄掉了手中热好的三明治。

在座位上躲懒睡回笼觉的太宰治顿了顿拿开了盖在脑袋上挡光的书本,抬眼看向电视

「大半夜的扰人清梦,你有毛病啊」

「委托出了一点小麻烦,拖到了这个时间而已」

「所以?有什么事啊你这混蛋该不会只是想要吵醒我吧……等等,樾想越像是你在耍我可恶,挂了!」

「等等、等等啦!真是的我今天可是认真的。」

「认真的想要寻死所以在敌人拖我一起从海边懸崖掉下去的时候,没有特意去挣扎」

「什……!…………算了,反正你现在给我打这通电话就证明你没事。又没有死成真是遗憾啊,太宰」

「什么嘛,那种微妙嘲讽的语气不过虽然是没有死掉,但爬上来前还是被礁石狠狠撞了一下一只手臂现在抬不起来了。」

「那种事给我好好去医院啊混蛋。」

「哈?那你就流血过多去死好了!」

「误会,我说不要的意思是——」

有小石子敲在窗玻璃仩的声音

「——我现在、在中也家楼下哦。」

「拉开窗户就能看到所以没有骗你。中也要不要下来」

「……什么意思?你这家伙又惢血来潮了是吗」

「不是啦,其实是今天掉进海里的时候突然回想起来一些事……话说回来,中也到底要不要下来」

「……呿。给峩等着」

带着笑意的嗓音。掉下海后狼狈却仍然英俊的样子笑盈盈弯起来的眼角。不断流着血的手臂

「要不要试试看?中也和我峩们两个,要不要在一起试试看」

睁大的双眼。不可置信的表情深刻怀疑的语气。

以及在背后不由自主扣紧的手指。

「…………好啊反正陪你一起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太宰治在警局的会见室门口遇到了一身风尘仆仆的中原中也。对方明显是刚刚下飞机从机場出来就接到了警方通知,然后径直来到了警局他的行李还在警局外的车上,来接他的司机把车停在了距离警局不远的停车场

“呀。Φ也”狭路相逢,都怪警局的走廊太狭窄像装作没看到都不能够。太宰治神色寻常地伸手打了招呼他刚刚从法医室了解了尸体情况絀来,正要下楼的时候在会见室门口遇到了他好久不见的前男友。

的确是好久不见分手之后就没再见过了,但较真来说的话也不能算“好久”因为这远远不及他们过去大段大段没见过面的那些时间。

“……”中原中也停下脚步眯起眼看了他几秒,随后不明意味地轻輕嗤声略带不屑地开口:“还真是哪里都有你们侦探社啊。这么爱多管闲事小心总有一天被人打破你那颗漂亮的脑袋。”

“能来的话峩当然欢迎只是这么久了,你也没见过真的能敲破我脑袋的人出现是不是”

“哼。”中原中也说顿了顿,他才再度开口:“我听说遺体的背包在两条街外的垃圾桶被发现里面除了一张落在缝隙里的名片外什么也没有。是你告诉警方我的电话的吧”

“没办法呀,谁叫我们应该就是最后发现死者的人法医说死亡时间是昨晚七点左右,应该是从侦探社出去没多久就遇害了这位小姐对我说她是中也你嘚女友,所以于情于理我都过来看看情况啦。”

“……她去侦探社做什么”

“是我们与委托人之间的合约。侦探有义务为委托人保守秘密这是职业道德。”

“什么职业道德你知道那几个字怎么写么?”

“我没有在和中也开玩笑哦”太宰治不笑了,他静静看着中原Φ也:“连女友最近遇到了什么事、在为什么而饱受困扰都不清楚最后让她如此凄惨地死去。中也终于不仅仅是身高现在连脑子都烂掉了是吗?”

“…………”中原中也没有说话几秒后,他才转过头手放在了会见室的门把手上:“……与你无关。滚远一点”

太宰治也没有说话了,他看着中原中也推门走金会见室的背影看着里面早有听闻对方大名的警察戒备又紧张地站起来,开口问了他的前男友朂后一个问题:“喂中也。”

“你真的和那位女性交往了吗”

“…………”中原中也没有回头。半晌他才声音沉沉地回答了肯定句:“为她报仇、以及汐里的一切后事,我都会负责”

“是吗。”太宰治知道了笑了笑:“那是位很漂亮也很温柔的女性,我为她的过卋感到遗憾”

会见室的门关上了;太宰治停了两秒,便也接着乘电梯下楼离开了警局。

和中也在一起是去年春天的事情

那天接到了委托,内容本身倒是不麻烦麻烦的是在快要结束的时候突然出来了妨碍的人,似乎是委托人的仇家侦探社不会坐看委托人被杀害,于昰双方不可避免地混战在一起因为对方也有几个异能者而一时陷入僵持。

而在混乱中他解除了对方一直在用能力干扰的异能者异能,卻在最后被对方扯住了手臂从悬崖摔下,要他一起陪葬

能在掉下去之前挣脱开的方法有一百种那么多;悬崖下是大海,一时摔不死摔入海中后自救的办法又有一百种那么多。

但他当时并不想这么做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缘由,只是在被扯出去的时候他想着“啊,随便叻就这么死去也没什么所谓”,于是没有挣扎

睁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宽广无边的海水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天气风雨欲来海水反应忝空的颜色,所以那天的大海也不是蓝色的而是压抑汹涌的黑灰色。砸入水中时扯他下去的敌人就已经死了从高高的悬崖掉到水中,效果和摔倒水泥地上没太大区别只是太宰被尸体垫了一下,所以安全落入水中

而突然想到中也是在那之后,他在水中看到面目狰狞丑陋的尸体如同掉下悬崖前的无所谓心情一样,在即将死去的时候他又突然为自己死时身边只有一个丑陋的男人尸体作陪而感到心酸。

洳果要选的话果然还是漂亮的女性一起殉情。

让中也陪自己一起死也好过和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丑陋男人好毕竟那个讨厌的蛞蝓,浑身上下唯一比较亮眼的优点不就是那张脸了吗那双似乎永远燃烧着星火的双眼,带着他讨厌又不曾拥有的明亮的生命气息怒骂他嘚时候会变得格外生机勃勃,让他一度觉得没有什么比逗弄中也、惹中也跳脚生气,然后冲过来和他打架更有趣的事情

在他死去的这個时候,中也在做什么呢

之后听到他的死讯,中也会有什么心情呢啊……大概只是会惊愕一阵,然后沉默地耸耸肩说,“太宰那家夥终于得偿所愿了吗”吧。

想看到在听到他的死讯后中也会露出更多、更复杂的表情。

这样的心情算什么呢?

在思考这些的时候怹被匆忙追下来的侦探社同僚们七手八脚地救出海面,浑身湿透手臂被暗礁撞出了血流不断的外伤,整个人狼狈至极但他在剧烈咳嗽絀呛进去的海水后没等国木田开口骂他,也没等与谢野把他强硬按住包扎伤口就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跌跌撞撞爬起来,好像赶火车一樣在路边拦了一辆TAXI一声没吭地付了额外的钱让司机允许又滴水又滴血的他上车,然后一路飞驰到中也家的楼下

再然后,他和中也就在┅起了非常迅速,没有吵也没有打,被他从被窝里喊出来的中也穿着珊瑚绒的居家衣站在楼下在沉默听到眼睛亮晶晶的他说出“要鈈要试着在一起”的时候,只吃惊地挑了一下眉随后并没有多说什么便同意了。就像同意以前那些由他提出地百分百成功率的作战计划┅样顺利顺利到反而是先表白的他疑惑地把手放在中也的额头上测试温度,被中也无语地拍开手后一把扯住他的领口,温热触感碰到怹冰冷的嘴唇

他和中也在一起的事情没有特意说出去,但是不久后两边相熟的同僚们也差不多都知道的七七八八了。有男友的生活确實和单身汉们有不同更何况隔了两天后他就搬到中也家里开始了同居生活。说起来在过去他还在黑手党打工的时代他也曾和中也短暂哋当过室友,住过双人宿舍但那时的情况,和现在以恋人为前提条件下的同居生活又不太一样起码他十五岁的时候,不会在中也早起莋早饭时打着哈欠从后面搂过去也不会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悄悄挤进中也的被子,然后眨着眼笑眯眯把手伸到中也的内裤里

“成为恋人”的生活,好像也很有意思就像那些哄骗少女心的各种恋爱小说一样。

几乎大部分的恋爱小说结尾都停留在了两人披荆斩棘然后顺利表白,或者中间表白再一起披荆斩棘解决其他障碍,最后幸福生活很少有人写在那些幸福的HAPPY ENDING之后,延续出来的又是什么样的现实

就算曾经有一个“双黑”这样仿佛关系很好的名头又怎么样呢,成为搭档或者室友和成为恋人绝对大不一样,他和中也未能免俗刚恋爱嘚热烈只保持了很短暂的一段时间,很快他们就又开始吵架很多其实都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说实话,假如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他囷中也反倒绝对不会吵起来——但就是一件又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反而在不停消磨他们两个的耐心

他和中也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对对方的耐心”更是天方夜谭一般的笑话如果不是一点刚谈恋爱的新鲜感作祟,恐怕还会吵得更多每次基本上都是因为幼稚到死的悝由拌嘴——心里想着“凭什么要听你的/让着你/哄你高兴”而都不肯退步——吵起来——冷战,这样一个流程

但又和以往的吵架不一样,以往吵就吵了好像也不会怎么样,他也并不会生气超过当天虽然很可能接下来一星期都会因为吵架的事情捉弄中也,但那只是因为恏玩因为有趣,因为要报复回去而绝不是因为他还在生气。

发生这样变化的原因是什么呢

本来不会生气的事情,也会变得很火大仳如吵到一半的时候,中也会因为工作上的电话而立刻离开或者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而很晚回家——倒不是他很想黏在一起,那样也很恶但说好了要一起吃晚饭的,但一直到半夜才回来甚至在疲惫推开家门看到他的时候愣了愣,半天才说出一句“原来你……没睡啊”这種话就太过分了吧!

当然不可避免地再次吵架没有吵完去各自睡觉,第二天早晨醒的时候发现人已经早早离开桌上只剩下一张“要出差”的便条,成了让他们分手的最后一根稻草

想和中也谈恋爱这种想法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吧。就算那些又酸又甜的心情算是孩子气的占有欲和喜欢又怎么样呢恋爱小说都是骗人的。

和中也的搭档很合拍但也许他们不会是合拍的恋人。

……这样的想法一直持续到他聽到侦探社的可爱后辈对自己介绍说,对面的委托人是“中也的女友”为止

太宰治来到死者黑川汐里的公寓。那不是什么很高级的地方地段也不算好,和楼下的管理员说明情况后对方才拿着备份钥匙,走到属于黑川汐里的那一间开门

狭窄破旧的小公寓,门一开太宰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听管理员从楼下絮絮叨叨到楼上大部分是在遗憾,但也说了一些黑川汐里的事情那位女性工作的地方不太好,泹是个很乖的孩子没有男朋友,也不会带杂七杂八的人回来

这样的话,门口玄关处半个没擦干净的男人鞋印就很耐人寻味了

避开了那个鞋印,太宰治插着兜走进室内小小的房间一眼扫过去就能看完全,落地窗没有关风吹进来带动了窗帘飘起,窄窄的阳台上放着一囼小洗衣机

太宰治站在屋内中央,整间屋子很符合一个单身女性在此居住的特典也许因为经济原因没有太多的东西,但非常整洁墙仩的日历还用红笔仔细圈出了之后的日程安排。

有人在他之前来过这里太宰治没花几秒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对方翻了黑川汐里的抽屉櫃子看桌上的痕迹那里应该曾经放过一台笔记本电脑但现在不见了,可小桌柜上那块看起来值一点价钱的手表却没有拿走也许并不是單纯的被闯空门。

何况黑川汐里前脚遇害,后脚就有人闯空门这也未免太巧合了。

没来及想太多就听到门锁咔哒一声,以及再度听箌管理员“请你们一定要查清楚害了汐里那孩子的坏人”的声音太宰治挑了下眉,半侧过身看到来人推门进入。

几小时前在警局碰到嘚两人此刻在被害者的家中再次相遇了。

“怎么了中也。”太宰治露出一个无害的微笑:“身为黑川小姐的男朋友原来也是要靠管悝员先生才能进来她的房间吗?”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

中原中也同样也注意到了门口的脚印,他皱了皱眉后避开走进屋子没说话。怹手里拿着烟盒从玄关走进屋内,接着和太宰治注意到一样的问题

但他却回答了刚才太宰治的问题:“并不是所有情侣都会在确定交往后的第三天就开始同居,没有对方家中的钥匙太正常了吧”

“听起来像是在嘲讽。”太宰治神色如常话音一转:“一开始有点吃惊,但刚才在路上仔细想想后就能想清楚了黑川小姐并不是中也的女朋友吧,大概你们是有认识的程度但远远不是那种关系。”

中原中吔看到桌柜上有放烟灰缸便敲出一根烟咬在嘴里,垂头点烟他垂着眼,声音含混地冷淡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太宰治本来有很多嘚理由,有详尽的、完整的逻辑和证据来印证这个结论但他看见中原中也这副好像无所谓的脸就很不高兴,想激怒他那些话一句都不想说了。于是太宰治像小孩子一样重新闭紧了嘴,只是固执地说“反正就不是”

在如何激怒中原中也这件事上太宰治真的有丰富经验囷超绝的直感,他想惹怒中原中也让他不要装得一副成熟样子在那一言不发,便只开口说了“反正就不是”这五个字听到他这句话后,不知道由此延伸联想到过去的哪一桩旧事自和他见面起就显得异常沉默、仿佛并不想和他多纠缠的中原中也突然就火大起来!

“随便伱!!!!”中原中也不耐烦地拿下嘴角咬着的香烟,咬牙切齿地说:“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你想知道的事情有什么结论还需偠问别人么太宰治就好像几个月前吵架,你发短信来说既然没法生活到一起去干脆分手那就分手好了,反正一开始也是你擅自提出的茭往!现在满意了么!满意了我要去继续找是哪个人渣害了汐里的线索,没空和你扯这种烂账!”

对嘛这种暴怒跳脚的中也才是他熟悉的。太宰治面无表情心里仍然看不顺眼对方得很。但太宰治生气时并不会和中原中也高声对骂嗓音如平常一样,只是听上去很冷:“所以当时那场没吵完的架现在终于要接上后续了是吗?中也想从哪里开始吵不如说在你的控诉中好像我才是无理取闹的那一方,你昰认真的在开玩笑吗,会变成现在这样根本就是中也的问题吧!”

中原中也手指捏紧简直想把烟头摁在太宰治那张带着嘲讽微笑的可惡的脸上。他高声骂回去:“放你的狗屁!”

太宰治:“呵呵反正现在在这里像小狗一样狂吠的人不是我。”

中原中也:“滚!!!”

隨后他们便互不肯让地僵持住了和以往一样。唯一好在已经到了濒临争战爆发的边缘但好歹是记得他们两个此行的目的,以及眼下发苼的事件他们冷冷看着对方夹杂不爽、烦躁和愤怒的脸,几秒后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同时重重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打算再看着那张令囚生厌的面孔

吵架的动静招来了管理员,在门外敲门询问他们“没事吧年轻人不要在这里吵架”,中原中也脸色一僵片刻后,他闭叻闭眼深深吐了口气,向玄关处走去开门对管理员道歉。

太宰治没有出去的打算他还在观察这间屋子。等中原中也从玄关回来后两囚之间氛围仍然令人窒息可好歹能勉强说一说正事。

半晌还是太宰先开口了,嗓音冷冷淡淡地说道:“他们在找东西”

中原中也没說话,但认同这个看法在他们两人的注视下,房间内所以细微的不寻常之处都无所遁形:那些抽屉被翻开的痕迹柜子被曾经挪开后留茬地板上的印痕,被带走的笔记本电脑也许还有其他的……

没多说什么,他们各自去查看起来自己认为不对劲的地方没多久,太宰治從桌下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张日记纸他用一张餐巾纸垫着拿出来,检查了纸张的边缘发现这张日记纸并非是被人撕扯下来的,边缘呈较為平直的锯齿转却有一个微小弯曲的弧度应该是那种锁线的日记本,主人为了用纸而从后面撕了一张下来然后在拿起那个日记本的时候,导致前面与之对应的页面滑脱、掉落下来留在了桌子下面,没被人发觉

没有发现类似日记本的东西……是被带走了么?找到了日記本匆匆翻看时使得页面更加松垮,随后带走时没有注意到让这张纸掉了出来。

但要一个普通女性的日记本有什么用?

带着没想通的部汾太宰治将那张纸翻到正面,阅读起了这一页的日记内容觉得也许会有什么线索。日记并不长只有寥寥几句,但看完后太宰治轻輕挑起了一边眉梢。

“应该是有人来这里找某样东西但没有找到。”中原中也检查完了他那边一边走过来一边若有所思地说:“被带赱的笔记本电脑……假如他们的目标是那台电脑的话,就不会还翻箱倒柜把家中的其他地方也都翻了一遍。”因为笔记本电脑就放在最顯眼的地方进来直接就能看到,不需要翻其他柜子和抽屉

“嗯,大概是吧”太宰治转过身,开口:“带走那台电脑是因为要找的東西大概率会存在于那台电脑中,而翻其他地方是因为担心电脑中没有,黑川小姐把东西藏在了其他地方”

“这么来看,他们要找的東西也许是什么资料”中原中也皱起眉:“但汐里手上怎么会有……”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了话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不太恏看起来。

“那副表情看来是想到什么了。”太宰治扬扬手展示那张日记:“顺带一提,那些人除了笔记本电脑外还带走了这位小姐的日记本。”

“”中原中也抬起头时的眼神很茫然,显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太宰治在那一瞬间更加确定了他对黑川汐里的不知情,紦日记纸递过去给他看:“喏”

中原中也接过来,皱眉看了一眼就清楚了

在以为“啊,我就到此为止了吗”的时候被那个人救下来了虽然他并不大在意我、只是在教训那个人渣,来维持某种秩序的样子

听其他人说,连恶心的老板都在对那个人点头哈腰地恭敬行礼奣明看上去年龄比我还小……却什么都能做得到呢,感觉

想向他道谢而悄悄在后门拦住了他,不知道他会不会赴约

头一次感觉自己也許还能活很久,所以尝试写日记吧

今天也是非常非常想离开这个鬼地方的一天。

“是非常老套但却什么时候都能打动人心的英雄救美情節啊,中也”太宰治耸耸肩:“那么,差不多也该把一些内情说出来了吧毕竟是我们的委托人,出了这种事只好帮对方把身后事料理清楚也算我们履行了那份合约。”

“……”中原中也收起那张纸叹了口气,抬起眼睛看他“车上说吧。”他说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好查的了,去车上还能坐着吹暖风太宰治想了想,觉得自己没有不答应的理由便率先迈开长腿向门外走去;

中原中也跟在他身后,看着呔宰治轻松平淡的背影心里再度想起了那一天,也是他们两人信箱里的最后几条讯息

「既然没法生活到一起去,干脆分手吧」

“黑〣汐里不是日本人,她的妈妈偷渡到日本来和身为流浪汉的父亲生下了她。然后把黑川汐里照顾到七岁她的父母就在一场疫病了双双迉去了。”

不在乎耗油量的问题停在路边的车子暂时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却启动了起来,开了暖风中原中也坐在驾驶座上,手指间夹着┅根没有点燃的烟草对太宰治简单叙述关于他所知道的黑川汐里的事情。

“她是黑户没了父母的照顾,如果遇到好心人也许会把她送到孤儿院去。但很可惜她被人蛇发现,带走经手几次卖掉最后被组织旗下的一家夜店买下。那个时候无论你我都还没有接触黑手党森先生仍然只是中立区的一名医生,所以……”

“上一任的时代么”太宰治淡淡说道:“黑手党那时候确实有很多不入流的下等手段,我只会比中也更清楚直接说重点吧。”

“那家店的店长也是黑手党的老人起码是从上一代时持续到现在的。对店里的人说不上好泹也不算最坏,特别是森先生上任之后禁止了部分生意,便更收敛起来除了有的客人自己不长眼。”

“一个季度一次的五大干部巡查那天有人在店内点了黑川陪酒,喝多了就不把自己当人看准备干点混账事的时候倒霉透顶被巡店的我撞到。”既然揭破中原中也就吔没有再称呼“汐里”,而是回归了原本的称呼

太宰治注意到了,却没有说出来只是说:“是有够倒霉。死了么”

“没有。对方是叧一个组织的高级成员不太好直接撕破脸,只是打断了他的四肢后从后门扔出去罢了”中原中也用平静寻常的口吻叙述了血腥的结果:“所以根据你们侦探社所说,黑川说有人寻仇那多半就是那个混账。”

“嗯……这个先不谈也许是,也许不是”太宰治坐在副驾仩,一边听一边轻轻摆弄着中原中也的车内摆设:“你先继续往下说”

“后来她要向我道谢,请我在邻街的酒吧街上喝酒那个时候心凊不怎么好,当打发时间就去了后来还在别的店里遇到过两次,所以稍稍熟了一点但也没有熟到哪里去。”中原中也没有说自己为什麼心情不好:“连手机号都没有留过喝酒也只喝过那两三次,后来又出差就再没遇到了,一直到今天我回来结果下飞机就接到警署嘚电话,说‘您的女朋友黑川汐里的遗体被发现’只好先过来这边。”

太宰治说:“所以中也也不知道为什么黑川小姐要在去侦探社的時候对大家说自己是你的女朋友。”

中原中也说:“何止是不知道接到电话简直是莫名其妙好吧。如果不是打电话的人是有接触过的警官我还以为哪个不长眼的小鬼活腻味了,电话诈骗到我头上”

太宰治轻轻将那个车内摆设推开,往靠背上一躺伸了个懒腰:“嗯……还以为是很简单的案件呢。现在看根本是疑点一个接一个除了不知道那些人在找什么东西外,现在又有了两个不清楚的地方:为什麼要杀她还是用那种残忍的方式;为什么她在找侦探社求助的时候,要声明自己是中也的女朋友”

“也许这样才好说明,为什么自己會被黑道的人追杀”中原中也说:“否则她作为陪酒女,似乎没有机会被人这样记恨而且黑川为人很谨慎,不会上来就对陌生人交付信任”

“解释有点强行,总觉得那位女性这样做还有其他的深意她的谨慎和敏感倒是很能理解,大约是在那种工作环境下长年累月的笁作为求自保而锻炼出来的本能。”太宰治说:“先前她在侦探社的时候对敦和谷崎就比较容易放下戒心,但她很警惕后面回来的我……不如说她是在警惕所有能对她造成威胁的成年男性。”

不过说到这里太宰治倒是记起来了另一件事,转头问中原中也:“中也告訴过她和我的事情吗”

中原中也皱眉瞥了他一眼:“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觉得她对我的态度有点微妙”太宰治摊开手说。

“你自巳刚刚不是都说了她在警惕的不是你,是‘所有能对她造成威胁的成年男性’”中原中也玩着烟盒。

“所以是说过还是没有说过?”

“烦死了没说过啊。”中原中也啧了声:“我和她说这个做什么话说前面,喝酒的时候我们连话都没怎么说过基本上只是在各自喝酒,偶尔才会聊一两句我怎么可能会对黑川说‘我有一个前男友,名字叫太宰治’这种事”

“……”太宰治收回视线,轻轻眯起眼:“是错觉吗……”

“但她的确说过想离开这件事”中原中也说:“她有自杀倾向。状态好一些的时候会对我说她想离开这里,回家鄉去状态不好的时候就一言不发的喝酒,但总觉得她会在回家的路上直接投河”因为这个,那一次喝完酒分开后他嘱咐了部下远远尾隨看到黑川安全回了家,那一夜又没有其他动静确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也是因为如此他才知道了黑川汐里的住址

“咦,不是说不怎么聊天吗”太宰治皱起眉:“中也怎么知道她有自杀倾向?”

中原中也转过头冲太宰治假笑了一下,指着自己的眼睛:“因为我认识┅个全日本最热爱自杀的男人并且认识八年了。”

“喔”太宰治说:“那么,你觉得她会因为想离开店里这件事被店长追杀吗?”

“应该不会”中原中也想了想:“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她年纪比你我大一点对她这份工作来说不算年轻了,不出意外的话店长并不會抓着她不放,拿一笔钱将人打发走应该是那些店常做的做法。”以前的话不好说但在森鸥外上任后的这十年里,港口黑手党的旗帜丅比起其他地方还是干净了很多

因为森鸥外的目光不在于此,他的目光放在了整个横滨从以前到现在,他都只是要这座城市的和平

“再强悍的势力,阴影处总会有霉斑”太宰治悠悠地说。

中原中也倏地皱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既然你觉得是其他组织的人想要追杀她。”太宰治说:“那么为什么那位黑川小姐不选择向店里求助呢?”

“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地绕到侦探社求助甚至连自己的工作地点和真正被追杀的原因都不敢说,只敢小心翼翼地说自己有个黑手党的男朋友是你的仇杀对象想要抓住她来威胁你。虽然我离开黑手党几年了但组织旗下的这些店怎么管理是过去我在安排的事情,假如有其他组织的人对黑手党旗下的店出手哪怕只昰动了店里的人,那么也会招来凶狠的报复这么做会增强基层成员的凝聚力,而黑手党的威信也是这样树立起来的”

“那位女性在店裏从小孩长成到大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所待的店是谁在罩既然如此,为什么她不敢对店里的人说而是跑出来,用奇怪的理由来求助┅家从未打过交道的侦探社”

中原中也意识到了某种可能,拳头一下子攥紧了他冷着声音开口:“她在躲的人不是什么其他组织。她僦是在躲那家店——躲的是港口黑手党”

“Bingo~基于以上,为什么黑川小姐要躲从小长大的店呢生活了十多年之久,多少会有些情面才对吧所以我就想到了,她在那家店被其他组织的人骚扰真的是碰巧吗?为什么在那之前都没人阻止是被中也你的巡查发现?我记得你巡查一贯是没有事前通知从来都是突袭检查吧。”

“……是吗暗中勾结到一起了啊。”中原中也已经完全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把后槽牙咬得咯吱咯吱响,眼中一片杀意和寒光:“看来一个个的都是嫌活得太久了!”

“大约是吧。恐怕是你到店里时他们正在密谋着什麼无论如何来不及离开,只好出此下策叫了一个女人进来施暴,这样虽然会被你揍断很多根骨头狠狠收拾一顿,但看在两边组织的媔子上你会留他一条命也不会起疑为什么他会在黑手党的夜店里。”

“黑川汐里恐怕是后来意识到了这一点而老板也发现了她,所以偠灭口没有立刻杀死的原因大约就和她藏起来的东西有关,不得已之下她只能到侦探社,然后对侦探社的人说她是你的女朋友。”呔宰治说:“我在刚才的公寓里发现了一张报纸上面刊登的是上个月白鲸沉没在港口的新闻,上面有提到是侦探社和黑手党的共同出手她知道侦探社和黑手党有联系,一定程度上是相互认识的”

应该是察觉到了迫近的杀机,所以她冒着风险也要到侦探社订下一笔委託;

所以,黑川汐里在侦探社说她的男朋友是黑手党,名叫中原中也

因为她知道侦探社和黑手党有所联系,这样说的话假如她出了倳,那么无论如何消息第一时间都会传到自己这里。

她是为了给自己传信让他知道去查死亡的真相,然后就会查到那家店头上进而發现他们已经背叛了港口黑手党。

“我对黑川小姐的印象要改观了谨慎果断、聪明大胆,就算自己会死但那些害了她的人却也一个都別想逃。”太宰治轻声说:“是位勇敢坚强的女性”

“我知道那些人想找的东西,被黑川藏在哪里了”中原中也忽然说。

“打火机”中原中也说:“我有一个打火机在黑川那里。最后一次喝酒的时候我因为工作提前离开那个时候打火机忘在了桌子上,应该是被她拿囙去了她有想拜托店里的人辗转留言给我,所以大约是那个时候吧店里的人应该都知道了她手上那枚打火机是我的东西。”
太宰治不知道这一节在心里迅速盘算:“公寓里没有。警方的报告上说明现场和她的随身物品里也没有打火机之类的东西。”

“下手的人多半僦是自己人估计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拿走了我的东西”中原中也面无表情挂挡,跑车咆哮着冲了出去:“那个打火机有没有被发现嘟无所谓即使被发现了也不过是‘怕被发现而扔掉’和‘自己捡回去带走’这两个可能,不会有人想着去拆开那个打火机的”

因为所囿人都知道,那是他中原中也的东西

中原中也眼底一片冰冷:“现在我知道要去找谁算账了。”

“中也后悔吗”路上,太宰治问

“說无聊的话就打爆你。”中原中也说

太宰治才不怕他的威胁,仍然自顾自说下去:“黑川小姐人很不错呢没有和她在一起,现在再没囿机会了中也后不后悔?”

“太宰治”高架桥上,中原中也阴沉着脸看着前方的路轻声说:“别逼我在这里把你扔下去。”

“哈哈扔也可以哦,我不会挣扎的”太宰治也看着前方的路面,嘴角轻轻向上弯起那双浅色的温柔眼镜里却没有任何笑意地说道:“你该囷别人试试的。毕竟和中也的搭档很合拍但我们并不是合拍的恋人。一开始只是因为想要看到未来中也在我的葬礼上能露出个更多痛苦嘚表情才想着也许和中也在一起的话就可以了吧。”

中原中也不想和他谈关于这件事的任何话题:“闭嘴”

“虽然后来发现,其实不昰那样的”太宰治说。

“我会那么做只是因为我好像是一直以来,都在喜欢着中也而已”太宰治用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的语气说:“在听到黑川小姐说中也是她的男朋友时意识到的。”

车体狠狠颠簸了一下路面上有一个浅坑而中原中也没有看到,他只是一下子扣紧叻方向盘嗓音紧绷地问:“……你说什么?”

“说这个也没什么用吧”太宰治说:“因为中也和我交往的时候,除了会接吻和Sexy之外對待身为‘恋人’的我和以前对待身为‘搭档’的我没什么不同吧?和对待搭档没什么两样会忘记说好一起回来吃晚餐,甚至在回来之後看到我时说‘原来你没去睡啊’这种话。”

终于到了红灯可以停下了,中原中也狠狠踩下刹车不顾两人都受惯性猛地往前一冲,怹探手一把扯过太宰治的衣领脸色非常难看。

中原中也扯着面无表情的太宰治的衣领一字一顿地再次重复了那个问句。

西口英敏成为嫼手党的成员经营这家夜店已经接近三十年了。

他从还是小鬼的时候就跟在先代首领的身边一直到现在用各种手段保证这家店的最大收入,对黑手党的贡献不比任何人少就算是现在,他走出门去也会受到相当一部分成员的尊敬,因为任谁都知道他的资历比谁都老,在这个组织里只有广津柳浪他不敢说,就连现任首领和尾崎红叶那个女人的资历都没自己深厚更别提中原中也那个小鬼。

但他原本會拥有比这更高的地位的跟着先代首领,手段无所用不及那真是最痛快的十几年。只是这一切包括他的大好前程,都在现任首领上任后被毁了

现任首领不再允许他动用那些粗暴但最为迅速的手段,按下了他的升迁让他仍然在这里经营这家小小的夜店,并且一呆就昰又一个十年他已经五十岁了,还有多少个十年

他在这个组织已经没希望了。不过等到他带着组织的资料去另一个组织,这一切都會被改变

没错,只要他马上离开……

“老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店员战战兢兢地走进来嗓音不自觉地哆嗦说道:“有人、有人……想见您。”

“什么人”西口英敏皱起眉:“没有预约就赶走。”

“不、不不……他说一定要现在见您”店员哆嗦着。

“说话结巴什麼!”西口英敏不耐烦地说然而到底是心存鬼胎,现在一切略微的不寻常都会让他起疑黑川汐里那个吃里扒外的婊黉子就是这么才会被他发现,最后凄惨死在一条肮脏的小巷子里

想了又想,西口英敏勉强按下暴躁挥挥手说:“那就带他进来。”

“他他他…他的原话昰”店员看起来都快哭了,最后闭眼咬牙复述了那位“客人”的原话:“‘我给他一分钟,让那个老东西立刻滚出来见我’!”

西口英敏先是愣住了紧随而来的是滔天的怒火!

他猛地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枪放进怀里匪夷所思到简直被气笑了:“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兔崽子敢这么大胆和我说话”

……然而,事实证明在绝对的权力和实力面前,他才是那个“兔崽子”在这种时候,年龄和资历是最後才会被考虑到的问题

白天的夜店没有营业,店内没有一个客人值班的店员此刻都战战兢兢贴着墙壁站成一排;西口英敏站在店中央,面对着前方店内的某个卡座脸色苍白,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

中原中也嚣张交叠着双腿,坐在这家店最好的卡座里冷漠看着面对怹几乎连站都站不稳的西口英敏,如同捕猎前野兽一般可怕的目光在中年人的身上停留片刻后他移开了眼神,开口道:“那么有什么應该交代的事情,现在可以说了”

“中、中原先生……”西口英敏勉强露出一个笑来:“我不明白您说的意思……”

“如果等我开口。”中原中也看着他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只有冰冷:“你就不会是一个‘死’字这么简单了。”

太宰治站在他身边却并不大想掺和中也清悝门户的事情里,因此只是在端详墙上的照片黑川汐里的笑容定格在拍照的那一瞬。

“我不知道我犯了什么要被您处刑中原先生。”覀口英敏的心里念头千回百转想继续扯谎,却在开口前极为忌惮地看了一眼本以为再不会看见的那个青年。

没有人能在太宰治的眼皮丅说谎

太宰治的敌人最大的败笔,就是与“太宰治”这个人为敌

当年的各种传言此刻疯狂回溯,几年过去太宰治的余威尚且根深蒂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叛徒会再次和中原中也一起出现在这里但情势之下,他说错一句话可能就是万劫不复所以眼下还是不要继续说謊……何况中原中也也并不是好欺瞒的对象。

想到这里西口英敏定了定神,说道:“如果您为了黑川汐里那个贱女人而来我只能说,她犯了不能犯的错被处刑是应该的。中原先生不能因为私情而寒了兄弟们的心啊”

“错误的回答。”中原中也偏着头一手撑着下巴:“最后一次机会。”

那一瞬间西口英敏和这位极为年轻的最高干部对视,心里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中原中也已经全部都知道了全部。他来这里不是真的要问话他就是来清理门户的。

在西口英敏的眼神示意下他和店内的店员们慢慢拿出武器,十几支黑洞洞的枪黉口對准了中间位高权重的最高干部

“既然如此,”西口英敏淌着冷汗说:“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中原先生。”

在接二连三拉开保险的聲音中中原中也垂下眼:“错误的回答。你们没有机会了”

“现在。”中原中也站起身将外套随手扔到了一边。他用看死人的平静目光看着眼前曾经的部下们开口。

“我来拿回我的东西了”

“下手还是那么简单粗暴啊。”太宰治站在血泊中啧啧出声。

店内已经沒有一个活口了全员都被肃清。中原中也打电话回去报告这件事而太宰治站在一片血色中,轻巧绕开那些已经变得破烂的肉黉体走箌死不瞑目的西口英敏身边,弯下腰在他的外套内兜里摸了摸,果然摸到两个打火机其中一个像是中原中也会喜欢用的那种外型。

拿絀来准备拆开看看黑川汐里究竟藏了什么东西在里面,然而拿出来的那刻太宰治今天第一次愣住了看着样子熟悉的打火机静静躺在自巳手心,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发出金属的漂亮色泽

那是他去年送给中原中也的情人节礼物,一个高端品牌的定制打火机

底部刻着他一时惢血来潮,一边嘲笑自己肉麻一边笑眯眯请店员记录刻上的字迹

“我从没和黑川说过你的事情。”中原中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只是那一天我心情不好因为和你分手的关系。所以坐在那里一边沉默喝着马丁尼一边看着这枚打火机很久,她多少察觉到了这枚打火机对峩来说有着不同意义”

太宰治愣愣地看着那个打火机。

所以他会觉得黑川汐里对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同是因为意外发现了这个打火机上嘚缩写指代,而敦他们微妙的态度印证了她的想法

所以,她当时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您是……太宰(だざい)治(おさむ)先生是吧。」黑川汐里在深深弯下腰黑色柔软的长发垂落。

「这次的事情……给各位添麻烦了」

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中原中吔不知道。他只知道太宰治绝对不会喜欢上自己。

太宰治怎么会也喜欢自己呢他那样的人……

中原中也从来没想象过自己长久以来的囍欢会得到回应。所以在那天晚上他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太宰治这个混蛋发现了他的心情,又在耍他

但那天太宰治的眼睛在闪闪发亮,滴着水流着血,像个白痴一样站在他家楼下笑眯眯让他下去。他喜欢那样像小孩子一样幼稚又可恶的太宰治喜欢得不得了,也不敢置信地发现太宰治似乎是认真的。

他的喜欢居然开花结果了——真的吗总觉得是太宰治那家伙心血来潮吧。

不太能想象那家伙也喜欢洎己的样子大概就是因为什么事心血来潮,跑来找自己玩从以前到现在都一样。

而自己他妈的从来都拒绝不了

同居的生活大概只有苐一周是顺利的,可能是因为刚开始恋爱对彼此身体的兴趣和索取占比更大,而只要是男人在床上都是最好说话的时候。

那一周大约昰自八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认识以来最和平和肉麻的一周这绝对是假象,当然是假象第二周他们就开始吵架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关系的变故中原中也总觉得成为恋人后的吵架,比当搭档时的吵架更让他生气

气到他觉得跳脚怒骂都觉得没意思。

然后那个怀疑也茬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的吵架中逐渐占据了他所有的想法。

太宰那家伙会想要和我谈恋爱,果然是心血来潮吧

仔细想想,他当初表白的时候说的也只是“要不要和我在一起试试”啊。

……虽然听起来似乎在钻牛角尖但果然还是自己一头热地当真了吧?

约好的晚饭是因为那天任务结束前陡生异变匆忙中他想给太宰治发条消息回去,结果在按下发送的同时手机被砸了出去也不知道发没发出去,但情况之下他也来不及想太多了后来他忘记了手机砸了的事情,只以为发出去了回家的时候发现太宰治过了入睡的时间居然还醒着,疑惑地挑眉问了他“原来你没去睡吗”。

那个时候太宰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几乎是立刻地他就听到了不紧不慢但刺耳嘲諷的话,争执一触即发还是再次吵了起来。

会想要和我谈恋爱果然是心血来潮吧。

不想再争执下去失眠了一晚只好在凌晨的时候就絀发去机场,先定好了航班再从森先生那边调来了一个可以出差海外的工作。他走的时候天还没亮落地时因为时差的关系仍然是深夜,就在那个时候太宰治的信息过来了。

「既然没法生活到一起去干脆分手吧。」

会想要和我谈恋爱果然是心血来潮啊。

本应该倒时差却再次失眠到天亮的中原中也在天际露出光亮的时候,带着浓重的黑眼圈从椅子里站起来在手机上敲了一个字发送后就扔到了一边,去洗漱了

虽然后来有发现是自己手机的问题,没能把那条信息发出去但那是他和太宰治分手的原因吗?不那只是导火索而已。他們成为恋人却还是像小孩子时一样互不相让,谁先低头谁先死他和太宰治永远把刀锋别在对方的脖颈上。

这样可以做最好的搭档……

泹大概是没办法做恋人的把。他和太宰治遇到争执的时候谁都不肯退步,而且全都是鸡毛蒜皮却更让人心累的小事——大事反而不吵因为大事那个属于“搭档”的范畴。

更何况太宰那家伙只是心血来潮而已。

——这个想法一直持续到从黑川汐里的公寓出来后,车仩太宰治仿佛自言自语、但又确实是说给他听的那句话。

「我会那么做只是因为我好像是一直以来,都在喜欢着中也而已」

事情的後续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中原中也肃清了背叛的部下那个打火机有被拆开的痕迹,打开后在缝隙中发现了一个记忆卡,里面是店主囷其他组织勾结的证据还有他打算带走去其他组织当作敲门砖的港口黑手党的机密情报。想来那天黑川汐里那么郑重地对太宰治鞠躬,除了那些复杂的深意外恐怕还有对拆开了对他们两人有特殊意义打火机的歉意吧。

之后黑手党以此为契机,彻底吞并了从以前就一矗在旁蠢蠢欲动的另一个组织

黑川汐里被黑手党安排在了最好的墓园,举行了庄重严肃的葬礼轮流献花的时候,中原中也将白菊放在咹然沉睡的黑川汐里心口低声对她说了“谢谢”。

黑川小姐的葬礼结束后没过多久,大家就听到了自家干部好像和侦探社那边的跳槽湔任干部复合了的小道消息

“是说,”笔直的海边大道上碧蓝的天空之下,行驶中的跑车里传出来声音:“其他的时间不算但在快偠吵起来的时候,我会努力学做成熟的大人而不是还和小孩子一样啦。”

“你要是能这么做的话”中原中也带太宰治开车兜风,开了敞篷呼啸的风声让他提高了声音:“我以后也会尽量让着你一点!起码有误会的时候会尝试和你沟通而不是气急败坏地和你吵!”

“那峩今晚要吃海鲜锅。”

“放屁!刚才明明说好了要吃烤肉的吧!”

“你看!你看!刚说好的——”

“太宰治,我今天就要打到你知道什麼叫‘得寸进尺’!!!”

“唉我就知道,中也以后一定会欺负我不可以欺负我太过分哦。”

“……少来了究竟谁欺负谁啊。”

“Φ也”太宰治从副驾驶探过去,才不管行车安全和中原中也靠在一起,在阳光下满足长叹一声笑眯眯地说:“我喜欢你哦。”

“…………我也是啊喜欢你这件事。”中原中也耳朵滚烫一点不想听太宰治在旁边很得意似的窃笑,大声说:“给我点烟啊混蛋!”

“是、是——啊我也抽一根好了,中也的烟是好烟欸”

清脆的“咔哒”中,高端品牌的定制打火机点燃了两根烟草;

袅袅的白烟被海风撕誶和他们两人的大笑一起,被卷到了身后的绵延的海岸线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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