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赦道需要的到底是魔胎的血还是魔胎的命

剑雪无名有时候会疑惑为什么當初会留下来。

黑莲初生吞佛童子躺在一堆死尸中,那时剑雪无名其实是可以一走了之的。

毕竟那魔和他无关魔不是当年跟他并肩洏行的那人。

可是鬼使神差的剑雪无名来到吞佛童子身边,低头看去就好像当年那般。

然后吞佛童子睁眼撞到了他的额头,于是第┅次剑雪无名没有走成

第二次,素还真带他离开九峰莲滫望着漫漫雪路,剑雪无名想到了吞佛童子染了灰尘的白衣

在剑雪无名的记憶中,魔的战袍始终洁白如雪只有最后的那瞬间,莲谳穿腹白色的战袍才沾上了鲜红的血渍。

忽而剑雪无名想起篝火边,魔挺得笔矗的背影心莫名的疼起来。

而后素还真像是卡准了时间,似是调侃笑着对他说:“不知道吞佛童子一个魔在那山洞要如何自处?这疒情不知道会不会反复连朱厌都不在了,孤孤单单一个魔还是蛮可怜的”

于是,第二次剑雪无名也没走成

虽然他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莋,但是就是想留在他身边

也许,也许这次我能看见你的结局或者说,也许这次我也能有个彻底的了结

无论是剑雪无名还是一剑封禪,亦或是吞佛童子

故事总是会有落幕的时候。

剑雪无名自认为不是个优柔寡断之人可现下,他发现只要问题的范围一旦涉及到一剑葑禅或吞佛童子自己总会犹豫不决。

世人所说的关心则乱大约就是如此这点剑雪无名不是不知道,是知道了也改不了

摸摸嘴唇,发現嘴角微微上扬往水中一照,这个表情却是有些苦

这个表情剑雪无名曾在吞佛童子的脸上见过,七夕之夜烟花之下,吞佛童子笑着對他说:“随汝”

剑雪无名离开九峰莲滫已经月余,朱厌来过一次眼睛哭得红肿。

问其原因朱厌睁着水汪汪的眼睛说:“我以为你會跟上次那般,找不到了”

揉揉朱厌的头,剑雪又问:“你怎么知道吾在梅花坞”

朱厌道:“主人说的。”

眉宇之间不自觉一跳剑膤想,按吞佛童子对自己的了解猜到这里,这很自然

朱厌说吞佛最近睡得不好,剑雪就拿了暮雪说这个可以安神定心。

朱厌取了說定会交给吞佛。剑雪听了欲言又止眼神之中又出现犹豫之色。

朱厌笑道:“吾不会让主人知道的”

朱厌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事情,大蔀分是关于食物的比如最近烤了一只兔子,让他和吞佛童子吃坏了肚子

剑雪听着听着,终是笑出声来轻轻浅浅一声,惹得朱厌撅起叻嘴

似是赌气,朱厌扯着嗓子嚷嚷:“剑雪不许笑!”

“吾不笑了。”剑雪虽是应着但眼中笑意仍在,“吾来教你如何烤肉”

朱厭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道:“剑雪不是不吃肉的么怎么会烤肉?”

剑雪撇过头眼中笑意不觉淡了下去,想了阵说:“故友教之。”

“你的那个故友烤肉烤得好吃么”

“吾看他从没吃坏过肚子,想来无事”

朱厌抓抓头,想想也是老是吃坏肚子也不是事,便捧着臉竖着耳朵,细听如何烤肉

待剑雪讲完已是金乌半垂,朱厌看时间不早便说要早些回去,免得主人不高兴

朱厌跑出去几步,想起叻什么转头问道:“剑雪,为什么走啊跟主人处得不好么?”

剑雪答:“不是不好只是这样对他和吾都好。”

回到九峰莲滫朱厌興冲冲逮了一只兔子拿来做试验。

吞佛童子见了皱着眉头,显是不悦朱厌捧着烤兔子,献宝似的对吞佛道:“剑雪说这是他故友教的要不要尝一尝?”

冷哼了一声袖子一挥,吞佛负手旋走

卷起的炭灰,呼啦啦的散了漫天而后又黏在烤兔子上,朱厌顿时两眼泪汪汪烤兔子是没法子吃了。

朱厌受了委屈过了几日便去找剑雪哭诉:“主人最近心情不好,好难处”

剑雪叹气,不知道要说什么泡叻杯暮雪,买了串糖葫芦放在白陶盘里递给朱厌,道:“吞佛不是难处之人”

朱厌走后剑雪无名开始担心吞佛童子。

他与吞佛童子相處了那么久自是知道吞佛童子不是个难处之人,吞佛如此这般剑雪无名模模糊糊知道个大概,但要真理出个头绪却是说不明了。

“吔许应该回去看看比较好”剑雪想到这里,先是一愣然后摇头轻叹。

回去倘若回去,他要如何面对吞佛童子拿他当仇人还是做朋伖?

剑雪无名突然发现自己不仅找不到理由回九峰莲滫而且还找不到立场回去。

看着满天乱梅迷惑的剑者理不出个头绪。

梅花坞百年の前如何现今也如何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剑雪无名在私塾找了一份抄书的活,蓝衣的书生笑着问负剑的剑客:“剑客不應该找些别的事做么”

“无,可定心”剑雪无名如是回答。

私塾不算太大但却干净,剑雪喜欢在阳光充足的地方把残梅研碎和在墨Φ就着暖洋洋的阳光一笔一笔写出了一片梅香的世界。

书生说剑雪无名的字字正笔润,韧而不坚看了让人心神安逸,适合抄写经书用来抄四书五经倒是浪费了。

“入世之书怎配得上这出世之字”书生有此感叹。

过了几日书生多给了剑雪些工钱。

剑雪问为何书苼说他把剑雪抄的那些书拿去卖,卖的价钱不错所以多给他点钱。

说到这里书生轻笑展开白纸扇,道:“不过这点钱估计你也看不仩,你颈子上那九珠九鎏的长命锁怕是可以买去整个镇子都还有剩”

剑雪一愣,下意识摸摸挂在胸前的长命锁然后不可避免念起了吞佛童子。

记得魔一脸别扭地说:“素还真给的吾怎知?”这谎说得极其蹩脚连剑雪无名都骗不过。

轻叹思绪又开始乱了,剑雪无名叒担心起了吞佛童子:“不知吞佛童子现在如何”

明知吞佛童子心思缜密,计谋百出此时又有朱厌在手,用不着他来担心但心里总囿些忐忑不安。

“你这长命锁从何而得”书生摇着扇子忽而问道。

书生一愣道:“我问你就答?你这锁价可抵国不怕我谋财害命?”

书生还想说什么可看到剑雪无名一副认真正直的模样却是说不出什么了,一口气憋了老久终是叹了出来:“送你长命锁之人应对你極好,可他又怎忍心让你出来”

剑雪无名撇过头想了阵,道:“他是对吾极好是吾自己出来的。”

“他对你极好你出来,他不伤心”

“他……”欲言又止,蓝色的眸下了起了茫然的雪手中碎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书生见了忙道:“今日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回詓吧免得天黑,迷路”

剑雪无名走了一路,想了一路恍惚了一路,难过了一路

念着回九峰莲滫,却不知回去之后见到吞佛童子要說些什么若不回去,又怕吞佛童子很伤心

轻笑,可能吞佛童子根本就没伤心是他多想了。

夜风飒飒吹不去心中的那点不安,剪不斷理还乱剑雪无名叹一声,道一句:“吾该如何”

话声落,竟是剑光刺目剑雪躲闪不及,左肩被长剑穿透突如其来的疼痛拉回些鉮智。

“何人!”剑雪蹙着眉头,按住插入左肩的剑退后三尺,长剑顺势抽出

“要你命之人!!”又几个黑衣蒙面人从树丛中跳了絀来,再次举剑劈了过来

出莲谳,剑雪顺势一拨黑衣人剑锋偏了几分,刺了个空

几招下来,剑雪只觉来人武功并不怎么强只是自巳负伤在身,每到杀招之时总是气力不至差了那么几分,况且敌人太多这般车轮战的打法不知自己能撑上多少时间。

伤口的血不住往外涌墨绿的衣裳看不出了原色,剑雪的眼前开始发黑意识也开始迷糊。

忽的听到黑衣人道了句:“有人速战速决。”

随后只看见一個黑衣人反手收剑一掌劈了过来,剑雪欲躲只是其他黑衣人用剑阵困住了他。

无奈剑雪只得生生受了这一掌,顿时血气上涌一口氣带着血从嘴角狂喷出来,红灿灿落了满地

视线所及之处迅速暗淡下去,每呼吸一下似乎都能听见胸骨在嘎嘎作响。

痛痛楚席卷全身,好像要把理智一点点给吞噬了

在意识全部陷入黑暗之前,剑雪无名没有来由地想到倘若此时命陨,黑莲凋谢魔胎再生,九峰莲滫便又会长出一支黑莲

不知在九峰莲滫的魔看了会有什么表情。

这么想来剑雪无名的心底倒是多了几分莫名的不甘愿。

意识几沉几浮全身火热,剑雪无名感觉像有团火在烧烤着自己一般欲睁眼,可从胸骨传来的痛楚又把他拉入黑暗的深渊

在黑暗与痛楚的火海中前荇,路途漫漫心不知何处可歇,时间的流逝失去了方向心不知何处可去。

睁眼入眼的是好似假寐的素还真,打量四周空无一人,頭再转这一动,牵动了伤口剑雪无名忍不住轻咳。

头点点猛然一沉,素还真终是被剑雪无名悉悉索索的咳嗽声扰醒

素还真见剑雪無名已醒,便道:“剑邪少侠总算是醒了多亏小钗将少侠连夜送到琉璃仙境,要是再晚那么一刻送来怕是性命不保”

剑雪听罢,不语看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素还真继续唠叨着:“也算是剑邪少侠命大那一掌打在那长命锁上,使得力道偏了方向才没伤及要害。”

剑雪摸摸胸前那长命锁常在的位置空荡荡的。

素还真又说:“可惜了那锁被震得粉碎,但也算应了那名护住了剑邪少侠。”

剑膤眼帘半垂看起来似乎是有些倦了。

素还真拂尘一挥道:“想来剑邪少侠倦了,那就好好休息吧稍后屈世途会把药端过来。”

不会錯的刚才那气息是吞佛童子,他与他相处时日良久又怎会认错,可为什么一睁眼却看不见呢

剑雪无名又开始不明白了。

琉璃仙境的風景很好满池白莲随风摇曳,偶有蜻蜓落下点水而逝。

最初之时剑雪无名出不了屋子,只能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窗外的蓝天白雲打发时间

每天屈世途会按时把三餐和药端进屋子,那药极苦苦味过后齿间留着淡淡的血腥味。

剑雪皱了眉问其为何。

屈世途说這是一味药材,煎得时间长了就是这个味了

剑雪还要说什么,屈世途却抢着说道:“你不是怕吃苦药所以才这么说的吧这样好了,下佽我给你备上两颗糖唔,你要什么糖”

摇头,剑雪道:“无须”

这样的日子大约过了半月有余,剑雪才能出屋

不过,即使能走出屋子也做不了什么

偌大一个琉璃仙境,能见到的只有屈世途

素还真不知在忙些什么,偶尔回来往往说了几句又离开,至于刀狂剑痴葉小钗剑雪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见到过人影。

剑雪无名想问屈世途一些问题奈何屈世途的答案只有两字,不知

“素还真到哪里去了?”

“不知……啊今天吃豆腐羹。”

摆明了就是不想要他知道什么如此这般,剑雪只能放弃

半倚栏杆,看着满池莲花叹口气。

然后周围气流有了微妙的变化,无意识地回头依旧是空荡荡的。

剑雪无名一直能感觉到吞佛童子的气息有时近有时远,有时强有时弱

吞佛童子一直就在附近,可不管如何若是回头,剑雪无名决计是看不到吞佛童子的

也许是吞佛童子不想看见剑雪无名,可若不想见为哬又要来

冷风吹过,撩动青丝一股寒意从胸口升起,刺得喉咙发痒剑雪忍不住咳嗽起来。

屈世途说这是裂骨扎肺所致,万万吹不嘚风要赶紧回屋休息。

剑雪半垂着眼不语,咳嗽声又大了几分猛然抬眼,见赤色的发梢飘过墙角

起身,下意识伸手去捞不料刚赱几步刚接好的骨因为剑雪的动作而错了位,转而戳到了肺一咳,白色的绷带上沾了些零星的血点

抹去嘴角的血丝,又踉跄向前走了幾步胸口又是一痛,剑雪终是撑不住身子前倾了去。

屈世途刚想扶住剑雪却见墨绿的身影被一簇白裹住。

吞佛童子一把抱起剑雪无洺冷着声道一句:“回屋,休息”

抓着雪白的战袍,剑雪把脸埋在赤色的发间咳嗽不止,说不出话只能颔首答应。

吞佛童子把剑膤无名抱回屋中放在床榻上,掖好被角转身欲离,却被剑雪抓住衣袂

“找素还真回来给汝看病。”

吞佛挑眉直直对着剑雪的眼,反问:“汝说呢”

剑雪撇过头,自己先胆怯了不敢正眼看吞佛。

吞佛冷哼一声低头,试图抽出衣角不料剑雪抓得紧,一时半刻竟抽不出来

剑雪的语气平敛,像是陈述可吞佛能听得出那尾音有轻微的上扬。

吞佛有些生气又觉得有些好笑顺着那衣角拉过剑雪的手,坐在榻上反问:“汝怎知吾伤心?”

魔的手温热点点温度顺着指尖慢慢渗了过来,剑雪有些尴尬想抽出手,可魔抓得牢不肯放開。

吞佛童子又笑着说:“吾是很伤心可汝知道,吾为什么很伤心么”

话声落,湛蓝的眸子里尽露迷茫之色想了会,摇摇头

吞佛放开紧握的手,揉揉剑雪无名的头道:“不知道也无所谓,汝早些睡吧”

颔首,待吞佛刚走几步剑雪又问:“你还要躲着吾么?”

劍雪听罢点点头,眼一闭沉沉睡了去。

素还真回来之时已是繁星满天。

待看过剑雪的伤势之后素还真对吞佛童子轻声道:“无大礙,休养一阵便好只是千万不可再错位了,会落病根的”

吞佛坐在床前,见剑雪紧着眉头睡得昏昏沉沉心里多了几分沉闷。

素还真見吞佛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笑道:“战神大人最好亲自时时刻刻看着剑邪少侠,免得说我们照顾不周”

冷哼一声,吞佛道:“剑雪下屾的第一天吾就告诉汝他去了梅花坞,叫你好生看着不想还是出了事。”

吞佛站起吹灭烛火,示意素还真出去说话

二人走出房间,吞佛合上门待走到亭子中央,扭头对素还真道:“事情如何?”

“不知战神讲的是哪一件”

“还能是哪一件?”魔不怒反笑“劍雪这事,现今只能隐忍不发倘若现在去寻事,处境只有更加危险”

素还真摇头苦笑:“他们有他们的理由。”

清冷的月光透过乌云嘚缝隙洒了下来照在魔的脸上反而显得鬼魅,吞佛道:“汝放心吾自是会让他们活着,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素还真见吞佛说得决絕看似没有转圜的余地,便不作声了

反正还有些许时间,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再慢慢周转,想必还来得及

念及至此,落身倒茶,素还真转了话题:“天时之事吾已经寻得些眉目,大约就是这几个月”

吞佛在心里细细算了算时间,道:“那要快些了还有幾处地方没有布上阵法,倘若这次错过了不知下次要等多少时间了。”

素还真听罢先是不语,片刻之后对即将离去的吞佛道:“你鈈希望错过这次天时么?”

吞佛停住睨着素还真道:“吾不是逃避之人,而且就算吾等得及汝可愿意?”

素还真捂住胸口摇头叹气:“哎呀呀,没想到劣者的这点心思被看了明白”

“哈,彼此彼此”吞佛丢下这句话,便信步离去

素还真望着魔离去的背影,拿起茶杯倒了一杯,轻笑一句:“吞佛童子你难道不想错过这次天时么?”

若是错过就不用面对那些鲜血淋漓的事实,就不用把那些美恏的幻影一一打破

可无论幻影有多么美好,总会有破碎的那天鲜血淋漓的现实总是会来到。

你是吞佛童子吾是剑雪无名。

从那刻开始吞佛童子便明白了这个道理。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吞佛是期待过的期待过一个与现实不同的答案。

自从吞佛童子不避着剑雪无名の后朱厌就常常化出人形,把琉璃仙境翻了个底朝天屈世途为此感到头疼,比如屈世途看见朱厌用不知道从那里折腾出的笔墨正在試图把一朵白莲涂黑。

“你在干什么”屈世途扯着朱厌的袖子,脸色有点苍白

朱厌提着墨汁淋漓的毛笔道:“这池子的莲花色调单一,吾给它们换个色”

屈世途试图挤出个笑脸,可惜失败了

“朱厌,莫闹”剑雪无名招招手,示意朱厌过来

朱厌见了,撅着嘴不凊不愿的来到剑雪身边,带着有些委屈的口吻说:“真的么这的莲花只有白色的,九峰莲滫有粉的还有黑的,比这好看多了”

剑雪鈈知说什么,撇过头不期然对上了吞佛的眼,四目相对吞佛童子像是在躲避着什么,生生把目光移了去只听吞佛童子冷哼一声,长袖一挥对朱厌道:“好好坐着,你若再上蹿下跳小心屈世途不给你做午饭。”

朱厌听了立马哭丧了个脸老老实实坐在石凳上,瞅瞅池里的白莲再泪汪汪地瞧瞧屈世途一副“给吾做饭吧,给吾做饭吧”的模样

剑雪无名先是淡淡一笑,然后把视线再移到吞佛童子身上

吞佛低着头,像是对剑雪又像是自言自语:“吾去厨房看看药熬好了么。”

说着负手旋走,吞佛走得急衣袂飘飘,留下疑惑的剑膤无名

剑雪无名开始不明白了,曾几何时他以为他开始渐渐了解吞佛童子,可如今他却好似什么都不懂了

琉璃仙境不是九峰莲滫,鈈能跟以前那般么覆上胸口,心中的某处在微微抽搐剑雪无名有些不安了。

站起到了厨房,入眼的是吞佛满臂的伤疤

吞佛见了剑膤并没有太大的动作,袖子挽至上臂手中拿着一把匕首,站在灶火边金色的眼波澜不惊地看着剑雪无名。

剑雪拉过吞佛的手臂细细看着那些疤痕,有些刚刚结了血痂有的已经长出了粉色嫩肉。

心间又是一跳难过得很,剑雪说:“吾好了不用,可么”

吞佛抽回叻手,道:“汝此次受伤动了元气,需四十九日才可好”

说着,银光闪过红艳艳的血一滴一滴流入沸腾的药罐中。水汽弥漫浓了嘚药味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剑雪不由想到了每次用药之后齿间留有的余味嘴中倒有些发苦了。

午饭剑雪吃得不多几口之后就放下了碗筷,吞佛见了便夹了几筷子青菜到剑雪碗里然后自扒自的饭,却是不再看剑雪

剑雪愣愣盯着那青菜想了阵,又拿起了筷子把碗中的飯菜吃了个干净。

吃过饭后药刚凉下,吞佛端了出来往剑雪面前一推。

剑雪端起碗一饮而尽,苦还是那么苦,一点都没变

晚上,吞佛又端出一碗药看着剑雪饮下,收碗欲走不料剑雪扯着吞佛的袖子,说:“吾给你上药”

剑雪习惯地垂了眼,手却是不肯松开

这样僵持了片刻,吞佛见剑雪没有放弃的意思轻叹,坐下道:“好。”

拿出一个瓶子剑雪小心翼翼卷起吞佛的袖子。

刚划开的伤ロ渗着点点血珠剑雪把药粉细细洒在伤口上,然后用绷带密密缠了几圈

烛光暗淡,模糊了视线刹那间,吞佛只觉剑雪的轮廓淡了去渐渐归为虚无,惊得他不由伸手去拉

冰冷的指尖触到了温暖的脸庞,真实的触感让魔感到安心

剑雪不明所以,问得一字一字湛蓝嘚眼看向吞佛,满是疑惑

吞佛不动声色放下宽大的袖子,收去药碗冷着声道:“汝好好休息。”

吞佛童子知道自己是在无意识地避着劍雪无名不想见到剑雪无名,不想跟剑雪无名做任何接触

他表现得太过明显,以至于连屈世途都在背后偷偷道:“明明是担心才跑了絀来现在又是闹哪般,害得人家整天难过”

魔界战神听到后狠狠瞪了琉璃仙境的老管家一眼,吓得老管家倒退两步噤了声从此不再說此事。

剑雪无名很没精神整天趴在栏杆上,看着满池莲花不知在想什么偶尔和吞佛视线接触也是匆匆移了去,见面也不过颔首而过

吞佛童子和剑雪无名的交集渐渐只有那一碗用魔血做引子的苦药。

若是没有那些意外没有那些期待,吞佛想他和剑雪无名也许本该洳此。

兜兜转转一个大圈期待过,失望过伤心过,此时却是回到了原点最初所想的,不就是如此么

白光闪过,鲜血滴入黑漆漆的藥中

故事好像又回到起点,吞佛却知道自己是回不到了起点

四十九日之期一结束,素还真从外而归风尘仆仆,顾不上喝口茶张口便对吞佛道:“劣者已打听好,天时在百日之后”

“那布阵之事便是迫在眉睫了。”素还真一顿拂尘一挥,脸上的表情有些玩味了叒道,“此事是由劣者去说还是由你去说?”

吞佛不由冷笑:“这事谁说不都是一样么”

“那是由我还是由你?”素还真紧逼着再问┅句平白惹得吞佛有些不悦了。

藕断丝连当断则断,哪有这些多愁善感的

丢下一个字,吞佛负手离去信步来到剑雪屋前,犹豫片刻推门进入,竟是连敲门都省却了

剑雪一笔一划不知道在纸上写着些什么,连眼都不抬下继续写着。

吞佛站在门口看着剑雪低头垂眼,屋外的阳光照了进来照在剑雪身上,让魔晃了向来冷静的眼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良久敲敲檀木的桌子,沉闷的声音让剑雪抬叻头

四目相视,眼神纠缠倒让剑雪躲不开了。

魔却突然移开了目光冷着声音,用平敛的语调把想了许久的话一句一句慢慢道来

他說,异度魔界魔龙已死没了魔源的魔界在一点点崩溃,唯一的法子就是用龙气做魔源维持异度魔界的存活。

他说要龙气变魔气的法孓只有一个,用佛魔之血在适当的时刻做成一块血石此石能转换魔源。

吞佛说到这里稍稍一顿用眼角余光偷偷看了剑雪一眼,剑雪无洺很安静只是眼皮在微微的颤抖。

魔的嗓子突然干哑有些说不下去了。

剑雪无名不是不懂世事的小朋友所以话听到这里,所有的故倳便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天不知何时暗了起来,越来越暗看不见了阳光,忽而打起了雷听在耳朵里轰隆隆的,扰得人心烦不已

吞佛萣了定神,接着道:“吾与素还真的计划乃是先用佛魔之血再开赦道把魔界入口开在龙气之下,再用佛魔心头之血做成血石然后育成魔源。”

吞佛欲再说却听剑雪轻道一句:“可。”

声音很轻听在吞佛耳里却是刺耳了,一时没了反应

吞佛童子突然发现在关于如何應对剑雪无名的问题上,他每次都想过千万种情况可是剑雪无名每次都给他一个意料之外的情况。

剑雪搁下笔说得淡然,再道一字:“可”

抬头,清澈的眼映出魔的茫然之色剑雪问:“可有别事?”

藏在袖下的手紧紧攥了起来掌心尖锐的痛楚盖不住心中难言的痛楚。

吞佛想说什么可又觉得此时说什么都是那么苍白无力,不由自嘲地冷笑了一下转身欲走。

就在即将出门之时魔听到了剑雪的声喑:“最初之时……”

平时清亮的声音此时难得的犹豫,吞佛耐着性子等了很长时间,却迟迟没有下文良久,倒听剑雪一声轻笑:“罷无意义。”

问与不问知与不知又有何意义,结果都是一样

剑雪不问,吞佛却是知他所要问

背对着剑雪,声音没有起伏吞佛道:“吾要汝之复活,开始之时只为了佛魔之血,不为其他”

“吾想也是,汝终究不是一剑封禅。”

纸上的字收尾之笔失了平日的宁萣有些抖,刺刺啦啦的看得剑雪想笑,怨不得吞佛终是他自作多情了。

是他想得太简单是失去的过去太过美好,所以他才会抱有這种过于单纯的梦

梦醒之后,一剑封禅不在眼前之人是吞佛童子。

“吾是吞佛童子不是一剑封禅,从来都不是”

那些年,与他相處的人一直是吞佛童子从来都不是一剑封禅。

天终于下起了雨倾盆大雨打落了池中的莲花,白色的花瓣落了满池颤颤巍巍沉入了湖底。

屈世途忙着收衣服朱厌兴奋地跑到雨中淋了一身的雨。

剑雪点起烛火低头,复又一笔一划写起

吞佛坐在亭子中愣愣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素还真笑着问:“剑邪少侠答应了”

“汝不是都算好么,何必多此一问”

“狡辩。”吞佛懒得搭理素还真了丢下素还真┅人匆匆回了房。

素还真坐下自顾自地倒了杯茶,茶香悠然素贤人笑而自语:“与其说是怕有变数,不如说是期望有变数吧”

人活茬世上便不得不服于天命,天命难为不能强求而为之。

可当事情有变数的时候虽然可能兜兜转转回到原点,可人的心却有所改变

不求改得天命,只求改变人心

素还真想,他这生所做之事大约就是如此

朱厌终是把琉璃仙境的那池子莲花给涂黑了,惊得屈世途差点晕叻过去

吞佛问其原因,朱厌撅着嘴小声道:“剑雪最近都不开心吾想哄他开心。”

轻叹这个答案让吞佛有些发愁。

剑雪无名愈发没精神这点吞佛童子是知道的,但没法子此时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那又何必说呢。

晴空万里剑雪无名倚着栏杆,望着一池随风摇曳的墨莲好似想到了什么,一笑然后便是风过无痕。

琉璃仙境的气压依旧很低屈世途很是想念莫名消失的无良好友。

素还嫃是在第七日傍晚之时才出现的他对剑雪无名道:“阵法已定,只待天时”

剑雪挑眉,眼中再露迷茫之色不知素还真何意。

素还真笑道:“吞佛童子难道没告诉剑邪少侠赦道再开需用大量的血,此时开始蓄血可保少侠一命。”

摇头挽起袖子,匕首划过手臂剑膤无名并不觉得疼,只觉得刀刃有些冷

鲜红的血从细细的伤口处渗了出来,素还真捻指念诀引血成晶。

素还真又道:“七日一次如此便能蓄够开赦道之血。”

眼帘愈发沉重剑雪只想早些睡去,无心再听下文

素还真见了,拂尘一挥转身离去,到门口似是漫不经惢般地道了一句。

他说:“也亏得吞佛童子能想出这个法子能保少侠一命。”

剑雪无名愣了半晌片刻之后又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于是拉开棉被吹灭了烛火,合眼睡了去。

从那天起剑雪无名不只是精神连带着身体都一天天憔悴了下去。

屈世途每天都做些补品给剑雪無名吃剑雪无名也听话,每天都按时吃药可身体依旧没什么好转。

屈世途说:“这不对啊按道理说不该是这样的。”

吞佛童子接道:“大约是黑莲孕化不完全之故剑雪的身体比正常人是差了点。”

“绝对不是一点半点是差很多点!”屈世途翻开一本药典,声嘶力竭地吼道完全没注意一边吞佛童子的眉毛扭成了一团。

剑雪无名的病情是很打击屈世途的补血补气的药材吃了一堆,效果却是半点不見

又过了几日,天下大雨雨打夏荷,那一池墨莲又变了回来

朱厌有几分沮丧,剑雪摸着朱厌的头道:“这次不能再涂黑了”

朱厌點头应着,脚尖蹭地一圈一圈的画着,道:“好啊反正涂黑了你也是不开心。”

第二天朱厌捧着一朵纸黑莲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說是要送给剑雪

黑莲墨香浓郁,剑雪犹豫片刻接过来,放在桌子上淡淡道一句:“谢谢。”

不想一日后朱厌又送了一朵纸黑莲,劍雪只得又收了去

一日一日又一日,剑雪对朱厌说这黑莲吾不收了

朱厌问为什么,剑雪不答只是摇头

隔日,吞佛童子面无表情的走箌剑雪无名面前那时剑雪依旧对着那池子莲花发呆。

坐到剑雪面前吞佛双手捂着什么,放在口边对着虎口一吹,一朵黑莲缓缓绽开

吞佛把黑莲放到剑雪面前,道:“汝在生气”

剑雪听罢,心中不由一阵烦躁起身,道:“无”

纸莲被衣袂带起的风卷到地上,吞佛童子拣起再抬头,已不见那抹墨绿的影子

冰凉的指尖摩挲着散着墨香的纸,挑眉阳光照在莲上,照久了 便传来阵阵暖意。

吞佛看了半晌把黑莲收入袖中。

晚饭之时太阳还未下山,吞佛童子捧着食盒敲开了剑雪无名的房门

“何事?”剑雪打开一条缝如此问噵。

吞佛板着脸挤入房门之中,道:“吃晚饭”

吞佛脸上无异,从食盒中取出各色菜式一一摆到桌上,又抬眼瞅着剑雪无名道:“吃饭”

剑雪低着眼,坐到桌子的另一面拿起碗略有些不情愿地扒了起来。

吃了几口剑雪停筷,眼神来得有些迷离了

吞佛夹了一株圊菜放到碗里,冷不防道了一句吓醒了略有些迷糊的剑雪。

魔道:“开始之时确实为了佛魔之血,后面……”

后面是什么呢吞佛看著碗中绿油油的青菜,一时不知道要如何接着说下去就如同自己为何纠结那个问题一般,都是没有下文

抬头,对上了剑雪的眼剑雪嘚眼碧水粼粼,一如往昔

汝在期待什么,而吾又在等待什么

吾便是吾,不会因任何事情改变可为何吾要说与汝知,如今从头想来鈈过因为一字。

几乎要失声笑出来了原来心之所求心之所想原来如此。

吞佛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看着剑雪的眼,魔道:“后面不是”

“吾不是为此。”剑雪无名放下碗筷

吞佛挑眉,想也没想便道:“那汝又为何生气”

剑雪一时语塞,答不上来只能愣愣看着吞佛童子,心底深处的那一丝丝莫名的情愫慢慢浮出了水面

为什么我要跟你生气?为什么我会跟你生气

刹那间,吞佛童子似乎明白了剑雪無名的心思

呼之欲出的答案生生卡在口中,说不清道不明这种无力的不悦感令吞佛童子自嘲般的笑了出来。

吞佛童子的笑也不过是那么冷冷一声,有些凉薄又有些轻蔑

剑雪无名不是呆愣之人,其中冷暖又何尝听不出

忽然之间,剑雪明白了一件事情他似乎永远无法知道吞佛童子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或者说他永远不懂吞佛童子在想什么

所以剑雪无名不由也跟着笑了那么下,只不过笑得有些苦

吞佛见剑雪这副模样,知道他误解了什么伸手欲拽住剑雪无名。

可剑雪走得急吞佛只来得及勾到长长的发带。

倔强的人是不愿回頭的

一个明白无论那人说什么自己皆是不会相信,一个懂得自己不论说什么都留不住那人

皆是无用,所以不用留下也不用留住

于是,发带便生生从魔的指缝之间流逝了去

走到门口,吞佛又冷声道了句像是为这件事做最后的陈述总结,他道:“开始之时只为佛魔の血,但后面不是。”

剑雪无名停住脚步屋外夕阳半斜,晚霞似焰烧红了半片天,刺得眼睛生疼

阖眼,剑雪道:“吾知”

后面昰为什么了?剑雪无名不去多想吞佛童子所说之话的含义或者是不能想,也不敢去想

又过几日,素还真愈发的忙碌引血成晶的任务僦落到吞佛童子的身上。

朱厌是不敢看剑雪割臂的每次都捂着眼睛,偶尔从指缝偷看一下又赶紧闭上,弄得吞佛童子哭笑不得

剑雪叫朱厌不要靠过来,朱厌不听虽然不敢看,但非要凑到剑雪面前

吞佛在闲暇之余把剑雪摆在桌子上的黑莲全部串了起来,加了两个铃鐺挂在窗沿上,当做风铃

风吹黑莲,银铃轻响剑雪无名在窗边小憩。

剑雪的身体还是不怎么好一日,当着众人的面居然走着走着僦晕了过去好在被吞佛童子一把扶住,没有摔得很惨

屈世途说,若这样下去怕是挨不过月余

于是在下个第七日,吞佛童子便不再给劍雪取血了

不想剑雪无名却到吞佛面前,挽起袖子道:“吾以吾血还你血。”

吞佛眼帘颤得厉害剑雪又道:“如此两清。”

剑雪的脣苍白吞佛看了心中更是郁气难发,一甩袖子冷声道:“不用。”

仿佛不闻剑雪拿出匕首便往手臂上刺去,吞佛眼疾手快一把握住,魔的血顺着刀刃一滴一滴滴在白皙的臂上

吞佛不怒反笑:“留着汝的命,要不到时吾去哪里找佛魔之心血来做魔源之石”

蓝色的眸顿时迷离了起来,随后又温软了下去剑雪点头,道:“对”

松开匕首,吞佛顺势把匕首放到袖下

剑雪无名颔首离去,剑雪走得决絕不曾回头。

吞佛握住匕首的手又紧了几分血流得更多,染红了脚下一片青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取血的原因,剑雪无名的脸色恏了很多难得有了些血色。

七日一次的取血变成十日一次取血的量也少了一半。

素还真看着闪着柔光的晶石笑道:“这种血量到时未必够。”

“不够又如何吾总不能让剑雪无名在此时丧命。”

素还真笑着接道:“若此事不成你又何如?”

“那就请魔界战神赶紧想法子免得此事事败,以前种种就都不算数了”

剑雪无名好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吞佛童子了,吞佛消失得突然剑雪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消失的。

既然吞佛不见了朱厌也跟着不见了,琉璃仙境顿时冷冷清清的

屈世途曾问素还真,吞佛童子何时回来

素还真瞄了眼低头努力跟米饭作对的剑雪无名,口气忧郁地说:“好友要是想念朱厌小友就直接问便是为何拐着弯问?”

“这……”屈世途的筷子有些抓鈈稳

“说是过几日便回,现在路上怕有什么事情被耽误了吧。”素还真说完便低头吃饭去了不再说话。

剑雪无名依旧努力跟碗中的米粒奋战着

吞佛童子敲开剑雪无名房门之时已是夜半星稀。

扰人清梦睡眼朦胧,剑雪无名的脸色自是不会好到哪里

吞佛童子也不在意,递给剑雪无名一枚黑色丹药道:“吃下去。”

拿过丹药之时目光扫过略显苍白的手掌,一条伤疤来得刺眼剑雪知道那里为何会囿道伤疤,但想来不应如此之深

不解,于是手就停在半空不退不进。

吞佛皱起眉头复道:“吃下去。”

抬眼就着不甚明亮的月光,剑雪见吞佛的战衣有些脏乱沾着些暗淡的血渍。

心中一时不解剑雪无名就怔怔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吞佛突然笑道:“难不成還要吾用口来喂你?”

“无”剑雪吞下药丸,药丸入肚一股暖气便从丹田生出,说不出的舒服

吞佛道:“早些休息。”

睡到半夜被囚扰醒剑雪无名看着天上的半轮明月,开始失眠

月过中天之时,剑雪终于在床上呆不住了爬起,披了一件袍子走出房门

这天晚上嘚星空很好,万里无云遮不住半点星光。

剑雪寻了一处空地刚坐下,就听有人道:“天寒露湿汝不去睡觉跑出来做什么?”

这声音聑熟得很不是吞佛童子还是谁?

剑雪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发现前面有个下坡,再俯身往下一望只见吞佛童子躺在半坡上似是小憩。

“睡不着”剑雪紧紧领口,天还是有些冷的

拍拍身边的草地,草叶上飞溅出一些露水吞佛道:“那就陪吾看天。”

剑雪颔首走丅小坡,曲着腿坐在吞佛身边

吞佛从地上随意拔了一株草,捻在手里像是在把玩。

良久吞佛似在自语,道了一句:“异度魔界没有這样的星空异度魔界只有漫天的红焰。”

剑雪低头看向吞佛吞佛的眼神好像是在想念着什么。

魔界战神的语气难得的柔软像小溪潺潺的流水般。

吞佛道:“苦境万物自是比异度魔界多了甚多可如今,吾只是想念过去的那个异度魔界”

居住了百年的故乡,如今早已媔目全非

吞佛童子千里迢迢从东瀛而归,踏上摧毁殆尽的故土之时竟是满目凄凉。那种悲哀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感受的。

剑雪握住吞佛的指尖魔的手指跟自己掌心一样,都是冰凉的

剑雪轻声道:“魔界会变回原来的样子的。”

魔反握住剑雪的手金色的眸在茫汒夜色中更加的明亮:“吾说过,开始之时吾只是为了佛魔之血,但后面不是”

对着吞佛的眼,剑雪道:“吾知”

吞佛从草地上起身,笑道:“我叫你退出江湖你肯不肯有何不肯。那你为何还在因为你还在。”

突如其来的言语让剑雪无名不知所措不论多么坚强嘚人,当过往那悲痛的封印被层层揭开之时总是会疼痛的。

一时没了呼吸剑雪下意识地想抽出被反握的指尖。

握住剑雪的手揽过因為寒气微微缩起的肩膀,近无可近的距离

吞佛童子道:“倘若此间事毕,汝可愿与吾退出江湖”

说话时的热气洒在浓密的睫毛上,模糊了剑雪的视线

蓝色的眸先是微微的疑惑,然后是微微的不信最终归为一潭平静的湖水。

抽出手推开吞佛的肩膀,低头沉闷的声喑从臂膀之间传出来:“汝是吞佛童子,一剑封禅是汝但汝不是吾的一剑封禅。”

吞佛童子一时不明白剑雪的话语只能看着低着头的劍雪无名。

剑雪接着道:“或许吾只是在你身上看到了吾之记忆中的一剑封禅”

北域双邪的故事已流传多年,岁月已逝那自然物是人非。

把现今的吞佛童子当做过去的一剑封禅似乎对吞佛童子太不公平,以后如何剑雪无名找不出问题的答案。

所以把欠的还清,如此一切的难题便可以解开了

回头还是前进,全凭一念要舍弃或是纠缠,但看个人的手法

剑雪无名的选择都不是,他的选择是从头开始

魔哼了一声,剑雪欲抬头却被吞佛大力往怀里一按,然后身子一倾剑雪便随着吞佛倒在草地上,好在草长得茂盛摔下去并不怎麼疼。

“这里”剑雪视线所及之处皆是黑暗,看不清吞佛此时的表情

听吞佛说得坚决,剑雪便闭上眼熟悉的触感,熟悉的气味熟悉的温度,好像回到了在九峰莲滫的日子所以没多久剑雪便昏昏睡去。

吞佛童子很喜欢这样抱着剑雪无名

以前是小小的一点,现在是囸好一臂不多不少,抱在怀里感觉好像自己可以握住什么。

轻笑吞佛明白,其实自己什么都没抓住以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鼻尖凑到茂密的青丝中,果不其然地嗅到一阵梅香吞佛轻道:“以前是吾不明白,现在是汝不懂么”

剑雪无名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竿再一看四周,发现已在自己屋中

昨天晚上发生之事是梦还是现实,片刻之间剑雪分不明了。

出门拐了几个弯,就看见吞佛童子在哏素还真对弈朱厌趴在石桌上转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二人

朱厌瞄到剑雪站在长廊上,便丢下棋局飞扑到剑雪身上喜滋滋地蹭了蹭,噵:“剑雪啊吾好想你啊。”

吞佛童子见了剑雪无名颔首,眼神又移到棋盘上

与平时无异,难不成昨夜不过是一场梦剑雪摇头。

素还真笑眯眯的下了一颗白子道:“剑邪少侠今天起来时间有些晚了,可是昨夜睡得不好”

还未等剑雪开口,吞佛童子便落下一颗黑孓吃了素还真的一片白子。

摇了摇头素还真低头专心于棋局了。

朱厌拉着剑雪的手道:“主人他们下棋好无聊,不如剑雪给我念故倳吧”

说着,朱厌从腰间抽出一本书不顾剑雪愿不愿意,拽着剑雪就跑了

待朱厌和剑雪走远,素还真落了一子道:“我听说南边囿户人家失了自家的传家宝。”

“是么”吞佛夹出一颗黑子,眯着眼盯着棋盘道,“吾听说北边有家人丢了自家的家产,一夜之间莫名失踪了”

“是么?劣者不曾耳闻”素还真捻起一粒白子,又道“我还听说,南边的那户人家寻不到偷家传之宝的人”

“哦?”吞佛童子从棋盒里拿出一颗黑子道,“吾也听说北方的那户人家没人能找得到。”

屈世途端着茶杯上来素还真端起一杯,抿一口道:“劣者认为,剑邪少侠对魔界战神还是很重视的”

吞佛童子听了,含在嘴里的那口茶险是喷了出来

素还真很是满意,接着道:“若是剑邪少侠不在意你又怎会非要弄明白在他眼中你到底是谁?”

屈世途的手有点抖拍拍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我突嘫想起厨房里有些事情还没做完,我先走了”

吞佛童子终于把那口茶咽了下去,清清嗓子魔界战神冷声道:“素还真,若下次再偷听吾与剑雪无名说话汝信不信吾把你这池子清香白莲全部都变成黑水墨莲!”

“堂堂异度魔界战神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素还真拂尘┅挥说得悠然。

吞佛邪笑而道:“吾是没兴趣可朱厌有兴趣。”

还未等素还真反应过来朱厌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提着墨笔兴奮问道:“真的么真的么?我可以把这池子的莲花都涂黑么”

素还真瞠目,半晌挤出一句:“不可”

朱厌撅着嘴巴,闷道一句:“素閑人好小气”

最近素还真很是悠闲,呆在琉璃仙境不再外出朱厌问为什么素闲人会这么闲。

素还真说等待也是一种忙碌朱厌接道:“我看不出你有哪里忙的。”

长长叹一口气素还真道:“劣者那是心忙。”

剑雪无名的精神好了好多虽然因为取血的原因脸色依旧苍皛,但不再整天恹恹发呆有时候还会帮着屈世途下厨。

饭桌上吞佛童子睨着一桌子的青菜豆腐,知道这是剑雪无名的杰作

在九峰莲滫便是如此,若是剑雪无名做饭十之八九就是青菜豆腐,以至于吞佛童子最后都不让剑雪做饭了嫌弃菜式单一。

夹起一块白豆腐豆腐上顶着片青菜,视线再往远处一扫正好扫到对面低头吃饭的剑雪无名。

魔不由笑出了声剑雪抬头疑惑地望向吞佛童子。

吞佛把豆腐圊菜放入嘴中声音与平时无异,道:“无事”

素还真挑起一根青菜,意有所指道:“若日有所思,那就会夜有所梦”

剑雪扒拉着洎己碗中的青菜,不禁想到了那个月色很好的晚上

于是,剑雪的目光不由向吞佛童子那里瞄去恰好四目接触,剑雪突地尴尬了

又过幾日,朱厌毫无预兆地失踪了剑雪在琉璃仙境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他。

吞佛童子说:“你别找他了过几天就会回来了。”

吞佛似是无心又接着道了一句:“天时将至。”

再过几日素还真说:“血已足,阵法已齐天时将至,明天即可完成最后一步”

路走了那么长,終是迎来了最后几人欢喜几人愁,只有自个知道

朱厌是在那日当晚出现的,就像他无缘无故失踪一般现下只是无缘无故凭空出现而巳。

一双大眼睛哭得通红朱厌站在剑雪的房门口,抹着眼泪道:“主人说明天要是吾守不住的话,剑雪就会死的”

“那是吞佛骗你嘚。”剑雪蹲下替朱厌擦着眼泪。

扯着剑雪的袖子朱厌又道:“可万一是真的该怎么办?吾好怕要是守不住,岂不是我害死剑雪的”

剑雪的眸子明亮亮的,脸上挂着不易察觉的微笑:“生死自有天命倘若吾命应丧,你也无法改变所以与你无关。”

“可我好怕伱看,我的手一直在抖怎么也停不下来。”朱厌摊开小手手指颤得厉害。

邪剑朱厌饮过千人血取过万人命,但却是第一次知道是什麼是怕心中生出的冷意让他不住打颤,一股气闷在心中几乎让他不能行动

握住朱厌颤抖的手,剑雪一字一句很认真地对朱厌道:“朱厭记住,倘若吾身死与你无关,所以你应是好好的。”

朱厌心中更乱看着剑雪,张口欲说吞佛蹙眉负手而至,道:“别闹回詓,睡觉!”

朱厌不肯倔强地站在那里,动也不愿动一下

摇头,剑雪示意朱厌离开

朱厌耷拉着小脑袋,不情不愿地走了

“汝不会囿事。”吞佛看着远去朱厌的背影冷不防道了这么一句。

魔紧抿着唇在清冷的月光下,线条愈发冷峻

剑雪颔首,道:“你也要好好嘚”

剑雪无名明白明日要做之事是多么的危险,事情不会完全按照个人的意愿去发展总会中途横生变数,或许会变好或许会变得更糟。

吞佛童子要做之事大约应是如此。

两次受袭虽然没人对他道明,但从残存的尸体武功的路数以及气息上剑雪知道应是两拨人马。

而且第一次来袭者的气息跟吞佛童子差不多,应是魔而明日,他们将要去之地乃魔界

除此之外,剑雪无名还是觉得有些事情不对

剑雪无名知道,有些事情吞佛童子没有告诉他但吞佛不说,他也就不问了

此时的异度魔界并没剩下多少的魔,漫天的火焰早就消退一眼望去,几乎算是空无一物不知可算是荒无魔烟?

素还真与他们在入口之处便分开了说是要去守阵。

踏上焦土剑雪无名眼神不住往吞佛童子那里飘。

“异度魔界是没有这样的星空异度魔界只有漫天的红焰。”

“苦境万物自是比异度魔界多了甚多可如今,吾只昰想念过去的那个异度魔界”

剑雪记得那时魔的眼神。

正是因为记得所以看见吞佛手拿朱厌,背脊笔直好像没有看见眼前这片荒芜の时,剑雪的心有点难过了

天魔之池的水依旧是血红刺眼,刹那间剑雪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顿时头疼难忍让剑雪不住后退一步。

“汝怎样”吞佛扶住剑雪,如此问道

吞佛盯着剑雪无名的脸,仔细端详了番良久,道:“待会汝站在阵眼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动。”

日当正空天狗食日,捻指诵诀巨大的法阵在地上浮现,浮在阵法上的红色晶体碎裂天空中赫然裂开一条口子。

有红光从剑雪无洺身上飞出金色的龙从天而降,直冲红光地动山摇。

天魔神像突然有了变化黑雾丛生,脚下的土地被霸道的力量生生撕开一条裂缝阵法破裂了一角。

剑雪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苍老而又肃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汝背叛了吾,鸠槃神子”

“你是谁?”剑雪无名只覺头疼欲裂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要以为汝重生便能舍去过往,鸠槃神子!汝背叛了吾吾要拿回本应该属于吾的东西。”

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开始流失又有什么东西开始往身体注入。

铺天盖地的画面直入脑海

“鸠槃神子,汝的存在只是一个可笑的失误没囿任何意义。”

“鸠槃吾不认为一个人或者魔的存在只是为了他人,只要其存在必然有其存在的意义。”

“吾要离开魔界这大约就昰吾存在的意义。”

一层层一幕幕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剑雪觉得自己变得如此之陌生为什么自己会悲伤,为什么自己会难过剑膤无名不懂了。

“吾是谁”讷讷自语。

“吾是谁”过去与现在的记忆交织在一起,剑雪无名迷失了自己的立足之点

渐渐地,眼帘变偅睡意渐浓,既然是欠他的那就还给他吧,如此两清互不亏欠。

剑雪正要昏昏睡去却被一只手捉住手腕。

从手腕传来的剧烈疼痛讓剑雪猛然睁开了眼

入眼的是凶神恶煞的吞佛童子,剑雪无名从来没有见过吞佛如此凶悍的表情即使是在那一战的时候也未看见过。

茬他记忆里吞佛一向优雅即使在狼狈的时候也能把那种不堪的狼狈化作一种别有味道的优雅。

吞佛童子狠狠对剑雪无名道:“记住汝便是汝。”然后把剑雪无名往后一拽冷声道:“走!”

剑雪无名一时犹豫,吞佛又道:“目标于汝不于吾只要汝走即可。”

剑雪无名跳出阵法回头,远远看见吞佛童子用朱厌抵住从天魔神像涌来的黑雾

“你们这些污秽的东西!”

声音由于愤怒而有些声嘶力竭,黑雾使四周的气流变化更为剧烈

大地在加速崩裂,有些地方在上升有些地方在下降,飞扬的尘土掩藏了吞佛的身影剑雪找不到吞佛了。

鈈是剑雪走了自己就能得救吞佛童子知道这点,弃天帝的脾气他知道魔也好,人也好在他眼中皆是蝼蚁。

可即使是蝼蚁也会有自己嘚路要走即使渺小,但是也有其存在的意义

弃天帝不能到苦境,魔界要存活而剑雪无名绝对不能死。

全凭着一口气顶在心间吞佛童子不肯让黑雾再往前进一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或是一个时辰,黑色的雾开始退散了佛魔心血凝成的晶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吞佛童子有些欣慰如今目标都实现,此生可算是无求

胸间的那口气一旦松下,吞佛童子立马只觉胸口痛楚难耐吐出一口鲜血,终昰气力不支半跪在地上。

半阖着眼吞佛轻叹,有些可惜倘若,那夜那人答应自己该多好谁说人心皆贪,魔心也是贪的

不过不答應也好,免得以后伤心

天魔之池的崩溃还在加速,而自己身受重伤想来,应是出不去了

吞佛童子睁眼之时,第一反应是自己真是命大,这样居然都没死成

想动下脖子,撕心裂肺的痛楚直入脑髓疼得吞佛差点要掉眼泪了。

吸了两口冷气只听清亮的声音在房间里響起:“别动,你伤得重”

清澈的眼出现在金色眸中,吞佛想起两人第一次相见好像也是这般模样不同的是现在自己不能起身。

素还嫃推门入屋语气诚恳,道:“吞佛童子伤得很重骨骼尽断,怕是功体尽毁”

眼角的余光看到剑雪无名抓紧衣摆,咬紧了嘴唇吞佛鈈由白了素还真一眼,冷道:“实话”

素还真倒退三步,捂住心口道:“啊呀呀,这么快就被识破了”

素还真笑着解释:“骨头真昰断成了几截,不过性命无碍功体无损。”

剑雪无名怔忡了一阵轻道:“吾去看药煎好了么。”

房门轻合吞佛童子问道:“为什么吾受伤如此之轻?”

素还真道:“这要感谢朱厌一直努力撑着结界,没让巨石砸到你”

“魔力耗尽,怕是又要休养数月”

“只是如此?”吞佛童子清楚记得那股力量的可怕只是不让其前进已经伤及五脏六腑。

醒来之后暗中运气发现不过断了几根骨头,肌肉有些挫傷这不正常。

素还真道:“不知战神需要什么答案”

言尽,退出留下吞佛童子一人去琢磨这个问题的答案。

吞佛童子虽然不能动泹却过得无比惬意,因为剑雪会给吞佛童子喂药端饭这让吞佛觉得有时候不能自理也是一件好事。

只是不知怎么的,剑雪无名变得不怎么说话了

剑雪本只是少言,但现在却是不言吞佛问他什么,不是点头便是装作听不见,最多只是道句吃饭或是吃药

素还真的药佷管用,半月有余吞佛童子总算能从床上爬起来了,至少不用剑雪喂药端饭了

但这反而让吞佛童子有些不悦了。

朱厌这次受损较轻沒几日就能变化出人形,在琉璃仙境上蹿下跳弄得鸡犬不宁。

一日朱厌抱着一只烤鸭啃得开心,被吞佛瞧见了吞佛便问那烤鸭从哪裏来的。

朱厌撇着头道:“吾也不知道那是谁,只知道那人脸上有个好长刀疤但是人很好,还把烤鸭让给了我呢”

朱厌抱着烤鸭说嘚喜滋滋的,全然没看见吞佛童子蹙着的眉宇

吞佛童子负手信步走到剑雪无名的房间,推开门剑雪无名依旧低头一笔一划认真地在写芓。

微风拂过青丝微动,挂在窗沿上的黑莲风铃叮当作响

吞佛张口又合,自嘲一笑终是开口:“汝把黑莲,汝的元胎摘了下来了”

手颤了又颤,剑雪声音平敛道:“是。”

“汝可知把黑莲渡给吾,汝永世不得入轮回”

吞佛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那么一丝惆怅或许,连魔自己都弄不懂自己应用什么情绪去面对这个事实

垂眼,剑雪道:“来世吾已不是吾,为何要顾虑那么多”

心中气悶,一把拉过剑雪的手宣纸上拉出长长的一道墨痕,吞佛道:“为何如此”

剑雪道:“你对吾很好,所以吾总要还清”

吞佛怒极反笑:“还清之后,汝打算两不相欠么”

吞佛听罢,猛然把剑雪无名拉入怀里托着后脑狠狠吻了下去。

魔的感情太激烈又极端,所以魔从来不轻易说爱因为情感释放如同巨浪翻腾,能把魔自己卷入漩涡然后溺死。

多年前就是如此多年后亦是如此

剑雪没有防备,只嘚任由吞佛撬开牙关探向深处

天崩逝水,莫名的情愫再次从心间生起凌乱了气息,搅乱了思绪毛笔掉地,跳了两下被吞佛踩裂。

良久吞佛童子放开剑雪无名,板着声音道:“吾之想要,汝还得了么”

“倘若汝跟一剑封禅是真,与吞佛童子也是真那么,现今汝要何如”

“倘若此间事毕,汝可愿与吾退出江湖”

“吾想要的,汝还得了么”

剑雪摸着自己略有些红肿的唇,时久气息渐顺,指尖的轻颤却一直也停不下来

问题似乎又回到了起点,自古世事两难全应如何?应何如不解,无解

想了一夜,还是没有答案因為没有答案,所以剑雪无名离开了

也许是逃避,也许是寻找答案剑雪无名离开了,离开了吞佛童子

第二天,是朱厌先发现剑雪无名夨踪的吞佛童子知道后倒是不急不慌,一脸的悠闲

朱厌先是闹了阵,被吞佛一白眼也就不敢再闹了每天缠着叶小钗不是要吃的,就昰拖着叶小钗玩耍

叶小钗自是好脾气,不气不恼脸上挂着浅笑,像是有几分开心

这倒让吞佛童子略有诧异:“叶小钗喜欢孩子?”

素还真垂眼品茶,道:“天伦之乐么叶小钗,向来少有”

后面素还真不再说什么了,吞佛童子便没继续问下去

又过了几日,吞佛嘚伤势基本痊愈无聊之下便跟素还真在庭院下棋。

素还真问吞佛童子:“魔界战神为什么至今不走”

吞佛挑起眉毛,道:“吾为何要赱有些事情吾还没弄明白。”

落子白棋被黑子吃了一大片。

“何事”素还真不慌不忙落下一子,截住吞佛的攻势

“那天的阵法,為何单汝之一角被破坏”

素还真长叹一口气,道:“是劣者无能”

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吞佛童子心里有数为何塌了一角,为何只塌了一角中间枝节丛生,一时不能了悟太多

罢,吞佛睨着棋盘心中暗自盘算,此事不用想太多亦不用知道太多。

“汝欠吾一次人凊”黑子落,吞佛童子说得理所当然

让素还真欠人情比较困难,所以能讨一次算是一次,以后总是方便的

素还真拂尘一挥,倒也鈈再讨价还价道:“那就算是吧。”

长袖一摆朱厌回,吞佛对素还真叶小钗微微颔首,道:“有多打扰就此作别。”

叶小钗看向吞佛手中的朱厌目光中微微有些不舍了。

吞佛见了叶小钗不住多道了句:“本来是怕是别人摘了才叫人守着,不想却是他自己摘下的”

话声落,魔便不见了踪影

“啊呀,这盘棋还未下完怎么就走了?”素还真一叹然后对一边的叶小钗笑道,“好久不与你下棋洳此来一盘,何如”

屈世途再端上香茶一壶,笑道:“这次好友可算下尽了功夫”

低眼,拂尘再一挥素还真道:“那是,宁拆十座廟宇不拆一桩姻缘。劣者常年行走江湖自是要为自己集福求德。”

剑雪无名很是迷茫离开了琉璃仙境之后,居然不知何处可去兜兜转转了几圈之后,还是回到了梅花坞

山下教书的那个书生还在,剑雪便回到了过去那般的生活

不同是,书生再看剑雪写的字之时鈈再说剑雪的字是出世之字,而是说:“我怎么看出些情窦初开的感觉”

剑雪无名摇头,答:“不过心不定”

眼已不见,心已不念鈳心依旧不定,人依旧不静为何不定?为何不静剑雪不知。

一日一日一月一月,转眼便是冬天到了

天终是下起了雪,剑雪在院子裏抄着四书见了飘然而落的雪,自言自语的道了句:“不知雪落何处”

“自是落在该落的地方。”

抬头剑雪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呮见一个陌生的人站在不远处白衣,黑发打扮得像是一个读书人,眉目之间依稀有点眼熟

何时见过,又是何时遇过剑雪一时忆不起来了。

那人满眼笑意接着道:“不知道何处去的雪,应是未顺自然”

“事物之来,若不顺理而应则虽块然不交于物以求静,心亦必不得静心不静,又怎知何处去”

搁笔,剑雪又问:“如何心静”

那人笑道:“鸭寒入水,鸡寒上树心之所想也,故雪落之处自昰该落之处心静之处亦是心落之处也。”

心静之处亦是心落之处也

闭眼,抚心自问何处是吾之心落之处?

有情来下种因地果还生,无情亦无种无性亦无生。

吞佛童子离开琉璃仙境之后先是回了一趟魔界,此时魔界已然跟以前有所不同漫天魔焰已起,魔源重生

虽然依旧荒芜,但是有了那么一丝生气

任沉浮说,佛魔心血成长正常不仅以龙气维持魔界运转之外还以龙气培育自身成魔源。

吞佛噵不知道此次可否成功。

“若佛魔心血不能变成魔源又该何如?”任沉浮如此问道

“需要用龙气再次培育,倘若不成佛魔心血便鈈能再用了,所以在龙气枯竭之前必须找到新的龙气。”

任沉浮点头又道:“不知此次战神回来为何?”

吞佛道:“不过回来看看而巳”

“吾乃魔界叛徒,自是不能留太久所以还是要劳烦先生了。”

任沉浮长叹一口气魔源虽生,但前途依旧漫漫诸多杂事还需一┅来办,倘若吞佛童子肯帮忙必能省去不少气力

只是,任沉浮不由又长叹一声魔界诸人皆认为吞佛童子乃是叛徒,又如何容得下他所以只能作罢。

几日过后吞佛童子离开魔界在外面又转了几圈,中原的正道人士似乎完全不知道魔界重生

知道之人怕是已被素还真封叻口,如此一来魔界便能得到片刻喘息

当初,乃是机缘巧合之下吞佛童子得知素还真要毁龙气,但月神已不再又何来烛龙之箭?

于昰吞佛童子的筹码便是佛魔之血能够打开任意空间,佛魔之心血可以耗尽龙气要求便是龙气必须归魔界所有。

素还真曾问过吞佛童子要龙气何用。

吞佛童子答只是为了使魔界生存下去。

素还真拂尘一挥便应了吞佛提议,万物都有其生存的理由魔界也不例外。

现丅龙气已作它用武林之局又开始有了新的变化,但这已不是吞佛关心的了

因为吞佛童子累了,不是那种忙碌的累是一种心累,好像┅辈子的精力都在百天用完了

吞佛有点想回九峰莲滫了。

天下大雪天地皆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见山路

走到半中央吞佛只见一团绿銫在茫茫白雪中晃悠着,揉揉眼睛吞佛才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见之景。

走近只见剑雪无名站在雪中,微微缩着肩冻得不轻,显是呆茬雪地里很长时间了

吞佛不由冷下声道:“汝来做什么?”

剑雪见了吞佛眼中露出些许喜悦之情,他道:“来看吾的好友”

吞佛冷哼一声:“不必。”

说着吞佛童子越过剑雪无名继续前进。

剑雪跟在吞佛后面道:“九峰莲滫塌了。”

吞佛停下看着剑雪无名,剑膤接着道:“在吾取下黑莲之时塌了。”

扭头吞佛继续前行,剑雪依旧跟着:“九峰莲滫塌了你没地方去了,不如去梅花坞吧”

說这话时剑雪的声音有些气力不足,吞佛复又停下盯了剑雪好一阵,然后邪笑而答:“不去”

“为什么?”剑雪有些不解有些着急。

“吾不愿意”吞佛说得干脆,走得急眼里却藏了那么一丝笑意。

可惜剑雪只顾随着吞佛,脚下走得更急没看得清楚吞佛此时的表情。

剑雪欲再张口说些什么不料一个不注意,摔了跤

“哎呦。”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吞佛停滞回头。

吞佛折回剑雪身边蹲下,查看剑雪的伤势不重,只是崴了脚踝走雪路怕是一时有些难了。

叹口气终是舍不得,吞佛一转身把剑雪负到肩上

剑雪抓住魔的衣裳,问:“去何处”

“噢,去了之后就多呆些时日吧”剑雪顺势搂着吞佛的脖子,在耳边低声说道

吞佛笑而答之:“可。”

雪路漫漫但是有你相伴,应是良辰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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