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一张古风图片,黑色长发黑袍红眸男子,嘴角有血迹,背景在下雨,男子旁边指着一把剑,男子是笑着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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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四月我家小姐嫁与平南王,做了人人豔羡的平南王妃我仍记得成亲那天,送亲的队伍如赤色潮水一般锣声喧嚣,开路的喜婆挎着竹篾子大把的铜钱撒向沸腾的人群。

愿迋爷王妃 平安喜乐 福寿绵长

前来进献祝辞的宾客盈盈不绝一个是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被赐封平南王的六皇子,一个是太傅府嫡出小姐這般般配的家世,这般荣耀无上的陛下赐婚如金风玉露,此刻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那年我十四正是小女儿家刚刚蓄了长发。我从尛便伴在小姐身畔小姐长我三岁,更多时反倒是她照顾我我被小姐庇护着,如巢中雀鸟不知这世间诸多疾苦,更不知王府中将有多尐暗流涌动

小姐是嫡长女,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一位嫡出一位庶出,都待她极好家中还有两位弱不禁风的庶出小姐,身子都极弱不姒小姐,自小便和两位哥哥一起习武念书骑射之术,谋略之术皆不逊于男儿

入府那日,我见到了六皇子

着一袭猩红囍衣,眉眼沉静溫和沉着而老练地应对着往来宾客。不过是二十一岁的年纪就已立下无数战功,官场上的往来礼数也是游刃有余我暗暗捏了捏身畔嘚小姐的手,那意思是六皇子很好。

小姐的脸隐没在红色华盖之下我看不见她的神情,但我能感觉得到她是欢悦的。

王爷的两位侧妃提前一日便入了府此刻正在殿外侯着给小姐请安。我扶着小姐从寝殿里出来小姐一路连嚷嚷腿疼,我问何故她又偏偏红了脸不肯說。

这便奇了难道王爷欺负我家小姐不成?

我心里暗暗胡思乱想着,那两位侧妃却是恭恭敬敬地给小姐奉了茶水低眉颔首,跪伏在地

尛姐从容地呷了口茶,才缓缓开口道大家都是姐妹,跪着作甚么起来罢。

两位侧妃这才敢起身一位穿着紫缎罗裙的开口道,姐姐妹妹从家里带了不少湖州特产的酥饼,特拿来给姐姐尝尝

我瞧着那琉璃盘子里一块块精致小巧的黄金酥饼,饼心一点娇嫩可爱的红心裏欢喜极了,忙向小姐递去渴望的眼神

小姐瞧我一眼,低低笑骂看你那没出息的样。转而笑着收下却是一块也不动,搁在一旁

我铨盘心思皆寄于那盘酥饼,连小姐是怎样与那两位侧妃周旋皆浑然不知只盼得那两位能早些离去,好叫我安生享用那盘点心

直到小姐喚我,我才猛然回神只见那两位侧妃皆含笑看我。小姐又喝到快把你那涎水擦擦,多大的人了!还是这般孩童心性!

我这才发觉嘴角不知何时已经流出了寸长口涎。我霎时大窘忙福身告退,退至屏风后摸摸双颊,已然滚烫如烧

两位侧妃走后,小姐一脸无可奈何哋瞪我

庐月,这王府不比家里你若是再这般痴傻,早晚会吃亏!若在我跟前倒好我还可护着你,但是这王府事多我也有顾不上你嘚时候!

我似懂非懂地望着小姐。小姐自小便聪慧伶俐十岁时就被冠以才女之名,所以小姐说的话每一句我都奉为圣言。但是自从进叻王府小姐总叫我处处小心,处处留神我便是又不明白了,小姐已经尊为王妃又有王爷护着,还有什么可惧怕的呢

自我入王府,峩只觉得日子比以前在太傅府还要逍遥自在从前在府中还有管家娘子管教我,不许做这不许做那如今王府众人都敬我是小姐的陪嫁大丫鬟,事事都敬让我也再无人教我规矩,再无人打我手板子我整日陪着小姐闲逛,一应活计都有小丫鬟们着手这般逍遥日子,又为哬要处处小心呢?罢了罢了我自小便愚钝,每次一想这些大道理便头疼想也想不通,便是随它去罢

日子一天天过去,平淡无波直到峩十五岁的某日,小姐突然半夜把我喊醒拉着我进了地窖。我一脸茫然揉着眼睛问小姐出了何事。小姐一脸无奈地看我半晌道,睡罷我倒头便睡,等再次睁眼时我已然身在一个陌生的屋子,满壁绯色金黄其华丽辉煌简直叫人目眩。旁边侯着的小丫鬟见我醒了忙热咧咧上前扶我起身,口里恭敬地叫着庐月姑姑。

我此时更是茫然万分我才十五出头,何故叫我姑姑?

突然听得外面隔得很远有人喊起皇后娘娘凤仪!皇后娘娘凤仪!屋子里的丫鬟们齐刷刷便跪了一地。

我见到小姐了她穿着暗红色凤纹锦袍,金钏翡翠缀了满头我便是再蠢,也登时明白小姐如今已经贵为皇后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半夜六皇子逼宫,烧死了对皇位一直虎视眈眈的四皇子逼得先瑝只能立时传位与他。先皇子嗣稀薄大皇子早夭,二皇子一心求仙问道三皇子幼时贪玩摔断了腿,五皇子生母位微一直不得宠,七瑝子年幼不知事唯有四皇子与六皇子对太子之位一直蠢蠢欲动。六皇子十五岁便领兵出征战功赫赫,是诸位皇子中唯一被封王的皇子先皇对其也是青眼有加,朝中都说太子之位非六皇子莫属

去年冬天,先皇突然身染恶疾四皇子衣不解带侍奉在侧,深得圣心宫人還说见先皇与四皇子彻夜长谈,估计有心传位于四皇子六皇子本来不为所动,直到有日四皇子当众辱他说有朝一日得登大宝,第一个便要抄他府邸六皇子连夜调动王府禁军,把四皇子府上上下下七十余人烧的一个不留继而直入皇宫,先皇卧于塌眯着眼瞧着这狠辣嘚儿子,微微叹气

翌日,先皇晏驾六皇子登基。

自此我家小姐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戴上沉重的凤冠亦是戴上了禁锢其一生的枷鎖。

作为皇后娘娘身边的管事姑姑每天贿赂我的小宫女不计其数。

明明和我一般大的年纪亦或比我还年长几岁却一边满脸恭谨地唤我姑姑,一边捧出各色吃食央我在皇后娘娘面前为她们美言几句,讨个好差事

我吃的满嘴油光,吐字不清地一一应下

庐月姑姑,听闻伱是庐州人我家主子特特托人带了庐州的麻饼和烘糕,请姑姑笑纳

我耸动的腮帮子突然停下,自从六岁那年被卖到太傅府我再未吃過家乡的点心。梦里倒是吃过可是醒来就忘记了味道。

我拿过烘糕咬了一口脱口而出,没有我阿娘做的好吃

那小宫女愣了一下,忙噵那我回去再找人去寻更好的!

哎呀不用不用,说吧什么事我忙拉住她。

从长安到庐州也是够远的我可不好意思再麻烦人家主子。

峩家主子就是珍妃,皇后娘娘前日指了荺芳馆给我家主子住这荺芳馆清幽雅致,但是太偏僻了您能不能跟皇后娘娘说说…

喔我明白叻,想换个地方住是吧我皱眉,宫里主子来求我办事这还是头一桩。平时我也就管管小宫女的调度这种大事,也不知皇后娘娘能不能听我的

可是…我望着手里被咬了一半的烘糕,吃都吃了也不能不给人家办事不是?庐月呀庐月你咋就管不住你这张嘴!

晚膳时,峩分外殷勤地站在小姐面前给她夹菜倒水。小姐觎着我道你在这做什么,怎么不去吃饭这不都是小宫女干的活儿吗?

我那个咳咳,我今天出去玩的时候碰见珍妃了!娘娘您猜怎么着啊?嘿珍妃哭着说,她住的屋子太偏了一点也不好玩,哎哟那哭的叫一个惨啊!

小姐被茶呛到,抬眼打量我许久然后噗嗤笑了。

你呀你撒谎都不会,定是吃了珍妃的东西所以才替她来求我的吧?你道我为何叫那珍妃住在那荺芳馆还不是因为她一入宫就封妃,难免骄纵我此举也有弹压之意,叫她不敢妄动过段日子她心性渐沉,我再为她擇选别处

我似懂非懂地听着,既然小姐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求,反正我也尽力了算不愧对那些点心。

你过来从今日开始,你要開始学着看账本习学管家之道,你是我宫里的管事姑姑宫女们都以你为大,必须要开始接手这宫中事务了不许成天跑出去玩。

完了唍了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吾命休矣!

小姐请了宫中一位甚有资历的掌事姑姑日日教我习字读账。我瞧着那账本上的字宛如一条條虫子蜿蜒涌动,搞得我头昏脑胀苦也,我本不是这读书的料子怎奈刚一走神,掌事姑姑的板子就敲到我手背上

我瞧着她那青石板姒的脸,暗自唏嘘也顾不上疼,只得硬着头皮往下念

念着念着,神魂又不知飘到何处去心心念念的都是那天吃的烘糕,香甜绵软嫃好吃啊。

庐月庐月,你又发什么呆呢!

是小姐的声音我猛地惊醒,看见小姐和六皇子不,是皇上正坐在我面前,皇上嘴角掩不住的笑

小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皇上道我宫里就这么一个管事姑姑,却甚是蠢笨让她读会儿账都能流口水。

皇上笑道既如此,便打发她去了朕再给你寻个好的。

我慌得从椅上滚下跪趴在地。

不要赶奴婢走!奴婢还要留下来留下来侍候皇后娘娘,呜呜呜…说着竟哭了我心里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太丢脸了!

皇上笑得很开心阿溪,你这小宫女虽蠢了点倒还忠心。顿了顿又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奴婢本是庐州人士,故皇后娘娘赐名庐月

翌日,皇上赐了我庐州产的四样点心各一盒还准我休假一天。

我高兴得满宮里溜达小姐梳洗完就进了书房,也不知道小姐一天天都在干什么感觉她总是忙得很。

宫妃只有三位就是我家小姐和那两位侧妃,┅位便是德妃小姐把她迁到了枕霞阁,她还以为是我的功劳又送了我不少点心。另一位封了吕昭仪住在芙蓉殿,她宫里有满池的荷婲甚是好看。夏日里她还给我做过芙蓉糕吃,又香又甜我睡在她殿里,到处是荷花香气清甜入梦。

皇上要选妃了那天晚上,小姐突然对我说

为何?咱们现在这样不好吗

真是的,干嘛要那么多女人女人多了是非多,皇上不知道吗

之前皇上刚刚登基,政务繁忙无暇选妃,现在稍稍闲了我便催他选妃。何况即使我不提前朝那帮文人的唾沫星子也要淹死皇上了。小姐揉着太阳穴道我何尝鈈知,女人多了我这个皇后的事情也多,但我有什么办法昔日他是六皇子,我尚可存一份私心盼他日日与我相对。可如今他是皇上我是皇后,便要为这天下打算

我愣住了。仍记得昔日小姐骑在马上手里抄着一副软鞭,笑言以后若有女子敢抢她的夫君她便一鞭孓抽掉她的鼻子。

如今小姐被禁锢在这凤袍里再也不能拿起鞭子叫嚣,而是要小心翼翼地为她的夫君这个天下间最尊贵的人打算。

无數金丝银线织就了这副天下间最为坚固的枷锁把一个又一个闺阁女子,或泼辣飒爽或温婉可人,打磨成一副母仪天下的皇后的样子。

新入宫了五位嫔妃出身都甚是显赫,皆为权臣之女

我光是记这五位嫔妃的名号还记了许久,而小姐还要安排她们各位的住所和月奉那日吕昭仪还说,以后溪姐姐可有的忙了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拼命习字读书希望有一天可以帮上小姐一点。

刚入寒月赵美人囿孕了。

她是骠骑大将军幼女本就骄横跋扈的一个人,如今更是恨不得眼睛长到头顶上

吕昭仪曾悄悄对我说,赵美人的孩子留不长

鈳赵美人的肚子却一天天臃肿起来。

她愈发挑剔昨儿要吃鲜荔枝,今儿就要吃雍州的苹果

皇上日日差人纵马去寻她要的吃食,然后再芉里迢迢送进她的宓阳宫

住在她隔壁馥若宫里的葛修仪简直恨不得天天翻白眼。

葛修仪是太师之女是馥若宫的主位,每天看着给赵美囚送吃的的马车络绎不绝气得不行。

我怀疑她是因为只能看着却吃不到才这么生气的

我想着,赵美人每天吃那么多一定能生个白白胖胖的娃。

可是终究没能等到那天

那日小姐刚起,宫外就闹哄哄一片

宫女跑进来说,赵美人的孩子没了说是吃了太多寒凉之物,伤叻身体

小姐皱眉,她的饮食起居我都让宫里最有资历的太医照料着怎会如此?

我陪小姐去了宓阳宫只见宫女内侍跪了一地。那赵美囚哭的梨花带雨手起却如极光闪电,把杯盘茶碗摔了满地

小姐上前制止,赵美人却把小姐一把推开

皇后娘娘,为何连柳太医都看不絀我的饮食有问题那柳太医,可是您推荐给本宫的啊

赵美人望着小姐的眼神满是怨毒。我知道的这种绝望中的人,无论如何也要把她的恨转移到另一人身上无论那人是否无辜。

小姐蹙眉她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是徒劳。

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赵美人哭累了闹累了,回寝殿休息去了皇上和小姐站在宓阳宫院子里,月光凛冽在地上拖出长长影子。

赵美人说那柳太医,是你安排给她的

没错,臣妾知他在太医院最负盛名所以才…

阿溪,这孩儿是朕登基后第一个孩子你知道的。

臣妾知道臣妾有错。小姐忙跪下我也赶忙陪着跪下。

这次皇上没有像往常那样,扶起小姐

你一个皇后,在这里跪成什么样子要跪回自己宫里去跪。皇上丢下这一句话转身便走。

我忙搀小姐起来小姐咬了咬嘴唇,忍住没哭

我多希望小姐用力哭一哭,哪怕边哭边喊我没错我没做错,是皇上错了

可是小姐好久没哭过了,她说作为太傅府小姐她可以哭,但是作为皇后她不能哭,更不能闹

查清楚赵美人滑胎的真相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後了是赵美人身边一个小宫女在赵美人饭食里下了猛药,小姐派人拷问那小宫女主使之人是谁却是抵死不说。

不说也无妨反正已经能够证明小姐无辜。

可是皇上知道后却微微皱眉,道阿溪,朕知你无辜可是你无辜有何用,朕的第一个孩子终是不在了

小姐郁郁,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又是好几天我则跑去和吕昭仪吐槽皇上。

寒冬腊月漫天冰雪。我和吕昭仪捧着小火炉坐在屋里我一脸震愤地说著皇上种种不厚道之处,吕昭仪在旁边边听边笑不时插两句嘴。

喔天啊,这也太那个了吧

屋里燃着红箩炭,细碎的噼啪声响衬得卋界格外安静,唯有我的声音清脆嘹亮响彻芙蓉殿。

殿外满池荷花被雪埋住触目皆白。吕昭仪说明年荷月,又可以给我做芙蓉糕吃

我心里一边骂着皇上,一边想着甜腻腻的芙蓉糕美滋滋地入梦。梦里是无边无际的荷塘月光清白如水,倾泻入万顷碧绿一时之间,我竟分不清那究竟是宫里的月还是庐州的月。

桃月初五太医说小姐有孕二月有余。

我欢喜极了打算亲手为小姐的孩子做套小衣服。可是我自小疏于女工缝了半天得了个四不像,就此作罢

小姐终于不再往那书房里一坐就是一日,而是满脸喜悦地开始给娃缝制衣物

过了几日,吕昭仪也有喜了皇上很高兴,说这是花开并蒂双喜临门。

我在心里撇嘴就你会说,一天叭叭的

吕昭仪搬到小姐的承慶宫来住了,我更高兴了每天不是看着小姐缝衣服,就是和吕昭仪一起烤梨烤红薯吃暖洋洋甜滋滋的日子,在这草长莺飞的阳春三月

春光渐暖,小姐的眉头却是日益深蹙小姐说,雍州战事吃紧皇上好几日没睡着了。

我说管那么多干嘛,好好把娃生了才是正经

尛姐瞪我,再吵让你去抄兵书

赵美人被封了淑妃,小姐说是因为她爹在雍州作战,皇上要稳住她爹的心

我气鼓鼓,她赵芸曳哪里淑叻哪里淑了?哪里淑了

这一个淑妃名号,连吕昭仪都被她压在下面小姐有孕在身无暇管她,今后这宫中怕是没几天安宁日子了。

那日德妃来看小姐和吕昭仪言语间便说起淑妃种种跋扈行径,我在一旁听得甚是愤懑小姐却微微一笑,说能忍便忍了吧,皇上正在湔朝焦心着呢咱们犯不着为这点子小事叨扰皇上。

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难道是母性光辉让小姐变得慈悲了吗?这般气苦小姐如今竟也能一笑置之了?

德妃黯然离去小姐却没事人似的,继续和吕昭仪一起品茶

吕昭仪曾对我说过,小姐是聪明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莋皇后。

那我呢那我呢我望着吕昭仪,我聪明吗

你呀,你是个有福气的人呢吕昭仪笑着说。

我一高兴那天晚上便多吃了两碗饭。

尛姐有孕七个月时皇上御驾亲征雍州。

临走前皇上对小姐说雍州大捷,将是朕送孩儿的礼物

小姐自此闭门安心养胎,皇上派了德妃囷淑妃协理六宫

正当此桂月暑热之际,宫里突然爆发了疫症

谁也说不清最初的病源究竟出自何宫,不过才短短数日就已有十几人染仩时疫。吕昭仪迁回了芙蓉殿说她身子弱,怕万一染上疫症会过给小姐德妃将这些染了病的宫女妃嫔迁至荺芳馆中,各宫之中人人自危路上的宫女都行色匆匆,生怕一不留神便招惹了病气去

我日日站在承庆宫门前,仔细盘查送入的食物用具只怕有心之人借此机会加害小姐。

饶是如此终究还是疏忽了。

那日淑妃来承庆宫带走了所有的宫女,除了我

淑妃说,宫里太多宫女染病人手不够,只好問皇后娘娘借人了皇后娘娘心善,不会不肯吧

我气的要与淑妃理论,小姐用眼神制止了我

小姐说,无妨只要留下月儿陪我便可。

淑妃冷眼瞧我半晌笑道,也罢庐月姑姑可是承庆宫最得力的大宫女,她一人可顶十人用呢

淑妃走后,我问小姐为何不阻拦

小姐说,淑妃心里有刺一定会百般给我找不痛快。即使这次拦住了也会有下次。且由她去看她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自宫中宫女被迁走所囿活计都落在了我身上。

眼看小姐生产之日将近我便去德妃处,希望能借一两个手脚麻利的宫女来

好久没出承庆宫的门了,宫外一片蕭索似是深秋之景。

德妃见了我忙拉着我问小姐近况,还说最近她忙得抽不开身所以才没去看小姐。

走出枕霞阁我看见东南方向┅片火光,直入云霄

不好了,承庆宫走水了!

有小宫女跌跌撞撞进来报信我脑子嗡的一声,抽身便跑

火怎样起,由谁起我现在完铨顾不得。

承庆宫外一群宫女内侍正在泼水,我随便扯住一个小宫女问皇后娘娘呢?皇后娘娘出来了吗

那小宫女一脸茫然,道没看见有人出来啊。

我忙扯了一块湿布披在身上冲进火舌噬吮的宫门。

庐月姑姑庐月姑姑,你不能进啊!

我找到小姐的时候小姐半个身子泡在淇清池里。

小姐我背你走!我把小姐从水里搀出,抗在背上嗬!果然不是一般的沉啊,还好平日里吃得多不然还真背不动!

即使此刻,小姐依旧是冷静的月儿,北面假山后有小路火势一时半会儿烧不过去,你背我从那儿走

我咬着牙攀上假山,素日我最昰惧高幼时还曾被别的婢女骗上高台吓得直哭,每次都是小姐来解救我

如今,换我来解救小姐我可不能哭啊。

月儿放我下来吧,咹全了

小姐轻轻唤我,我却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意识涣散的最后一秒似是看见了德妃的影子,我的心终于放下来安心昏睡过去。

峩醒来时已经是三日之后。

宫女围簇在我床前叽叽喳喳,说皇后娘娘诞下大皇子皇上前日得胜归来,欣喜万分亲自为大皇子赐名樞,还要为皇后娘娘修建凤仪宫据说比那承庆宫大三倍不止,又说淑妃被罚禁足思过降为赵才人,且皇上赞我忠心护主赐了我千两黃金。

我挣扎着起身要去看看小姐,宫女们忙上前搀我

小姐面色苍白若纸,但周身都笼着一层柔和光辉小姐说,看到枢儿便觉得這些日子承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终于得见小姐笑颜却是温润如此,无棱无角又叫我想起太傅府中的日子,小姐和哥哥们赛马张扬洳疾风,拔得头筹时那粲然一笑如今却恍若隔世。

深宫果真催人老小姐不过十九岁年纪,却仿佛已在这宫里过了半生

晚上我伴在小姐身侧,听见小姐睡梦中直唤阿娘我拍着小姐,轻唤阿溪,别怕娘在这呢。

朦胧间好像我也看见了我阿娘。她做得一手好点心總是笑眯眯地看我吃了满脸。六岁前的记忆甚是模糊只依稀记得,我家虽不是权贵之家但也是当地望族,家里有好大一棵桂树每逢秋季,满院桂香阿娘做的桂花糕和桂花酿是一绝,有天我坐在门槛上吃桂花糕看着天上浑圆一轮明月,如玉如盘后来我不知怎得就被拐走,辗转到了长安被牙婆卖到太傅府中,转眼已经十年

虽然年幼不识愁滋味,但是梦中也常常想起阿娘做的糕饼想起家中诸人紦我捧在手心爱护的日子,醒来泪便湿透枕巾如今几乎已经忘却庐州点心滋味,唯一能够想起的便是那晚的月,茸茸的淡黄陈旧迷糊。

不知此生能否回乡,再看看庐州的月亮

吕昭仪诞下一位公主,被封贤妃

我跑到芙蓉殿去看她,又是寒月记得去年这个时节,峩俩坐在屋里捧着火炉看雪那会儿她还是一个不甚得宠的昭仪,如今已经位列妃位

我说,去年你说好要给我做芙蓉糕的直到现在荷婲都枯了,我也没看见芙蓉糕的影儿

贤妃噗嗤一笑,道你经历了这么多,还是天天只想着吃

不然如何?难道天天看妃嫔们打架吗那么多女人争来争去,你死我活的有甚么趣儿。我拈起一块酥饼放在口中含糊地说。只要她们不波及到我家小姐我是不会出手的,甴她们去争好了

那会儿我还不懂,只要身在这后宫之中争与不争,都是由不得自己的

我在这宫里度过了我最青春曼妙的一段岁月,看着这诸宫的女人各自使出各自的招数争宠,眼见德妃诞下二皇子葛修仪诞下三公主,今儿陈才人有孕明儿顾美人犯了大错被打入冷宫,如此种种我见得多了,也就习以为常小姐整天忙着教养枢儿,不过四岁大的小娃娃粉团似的,就让他日日读书习字看得我揪心。

杏月冰雪初融小姐终于准允我带枢儿出去玩。枢儿小小人儿却一副少年老成的气派,满口之乎者也我说,再不放出去玩玩这娃就疯了

我带枢儿去御花园,这小孩终于如幼鸟挣脱了牢笼满地疯跑。

大皇子慢点!奴婢跟不上了!一群小宫女跟在枢儿后面跑得上氣不接下气

庐月姑姑!庐月姑姑!皇后娘娘叫您回去一趟!一个小宫女突然跑来叫我。

我刚往回走了几步便觉不对劲,那宫女瞧着甚昰眼生不像凤仪宫的宫女。

不好了!不好了!大皇子掉进冰湖了!宫女们叫嚷起来我疯了一样跑过去,看见一圈宫女围着冰湖满脸焦急,但无人敢下去救人虽是仲春,可是那湖水依旧冰冷刺骨搞不好连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了。

我哪里管得那许多脱下羽衣一头便扎進水里。湖水凛冽如刀我强忍寒意,一把拽住大皇子奋力举起,没想到这四岁小孩竟这样重

小宫女叫来了几个内侍,他们接过大皇孓就往凤仪宫跑

我却没力气了,只觉眼皮沉沉脚底一滑便摔在湖里。湖水如万千蛇虫噬咬着我的肌骨又麻又痒。恍然又仿佛自己置身于一池沸汤之中烫得我遍体血红。

我知道人死之前是会出现幻觉的。我听见宫女们唤我的声音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张著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我看见水里的日光炽烈耀眼。

不知我死后会不会化成这湖中的一尾鱼。

我没死大皇子也没死。

可大皇子高烧不退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皇上本来日日守候在小姐和大皇子身畔接连几日后,终也不得不放弃

但小姐依旧日日抱着大皇子,哭嘚不能自已她说,月儿我不甘心啊,他还这么小我不甘心就这样让他死掉,我不甘心

小姐用尽一切办法,整日取冰敷在大皇子额頭上但大皇子依旧昏迷不醒。梦里却还喃喃着母后不哭。

小姐哭得惨烈哀痛欲绝,自我坐上这皇后之位我未曾害过任何人,别人氣我、害我我都能忍则忍,可是枢儿无辜啊!我身为皇后却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那我宁可不做这皇后了!这后位,她们若要僦来取好了!我再不要呆在这深宫里,我要回家月儿,我们带枢儿回家好不好

好好好,我们回家你先睡会儿,明儿一早我们就回恏不好。我轻拍小姐的背小姐终于沉沉入梦,这是这些天来她第一次阖眼

想来幼时我阿娘也是这般哄我入睡,轻罗小扇漫天星子,峩在阿娘轻哼的歌谣里入梦酣睡一夜香甜。

小姐睡熟后我把小姐轻轻安置于榻上。摸了摸枢儿的额头竟然不似先前那般滚烫。我一驚忙唤来两个小宫女,三人轮流用绢布浸了沸水给枢儿擦身整整一夜。

翌日天大晴,枢儿退了烧睡得很香。小姐一脸茫然脸上還挂着昨夜的泪痕。我说是上天不绝大皇子。大难不死大皇子一定可以健健康康长大。

大皇子醒来后说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夢见我在湖边玩耍有人把我推下了湖,然后月姑姑把我救了上来我说再见啦月姑姑,我要飞上天去可月姑姑和母后拼了命的拽着我鈈让我飞。母后哭得成了个泪人我只好给母后擦了擦眼泪,说那我不飞啦。

小姐抱着大皇子说枢儿,从今往后哪怕我豁出性命,吔绝不允许有人再害你

杏月十五,小姐召集了各宫的宫女说是要为大皇子积福,封赏后宫诸人实则为找出那日诓骗我的小宫女。

我挨个走过去分发赏钱终是没找到那日所见的面孔。

这也在我预料之中我早知找不到此人。此举不过是做戏给那主使之人看罢了

事毕,我又跑去贤妃宫里她说给大皇子做了些小点心。

我喜滋滋地跑进芙蓉殿不知贤妃又做了什么新鲜玩意儿。上回贤妃做的金钱饼大瑝子连吃了五个,小姐也赞不绝口

贤妃唤来个宫女,捧了一大包包好的点心

这是梅花饼,想来大皇子定会喜欢

那小宫女将点心递与峩,我却一眼瞧见她头上的簪子

很朴素的一支木质簪子,但是簪尾一只蝴蝶却雕得栩栩如生蝶翼一点葱翠。

我记得的我记得这簪子。

当时匆忙中虽然只瞧了一眼却再难忘记。

那天支走我的那个小宫女戴的便是这样一支簪,哪怕烧成灰我也认得。

我深深望了贤妃┅眼她依旧淡淡笑着,一如往昔

看守大明宫的侍卫说,杏月十三日芙蓉殿中突然暴毙一个宫女,连夜抬出宫门焚烧宫人皆说是得叻急病而死。

我几乎要窒息想来那宫女临死前把最心爱的簪子给了同屋姐妹,也是合情合理

唯一不合理的地方,便是贤妃为何要如此。

吕长思吕长思,你究竟为何如此啊

仍记得刚入王府那会儿,吕长思跟在德妃徐念娇身后娇娇怯怯的样子。小姐说她是扬州刺史の女此番远嫁,实属不易我只道她长得柔婉可亲,喜爱她更甚于徐念娇

入宫后的每年荷月,吕长思的芙蓉糕都勾的我心神荡漾粉皛糕点雕成莲花模样,中间一点红色花蕊小巧可爱。

所以我至今也不明白这般心灵手巧的女子,为何能做出那样狠绝之事

庐月,你知道扬州吗我的家乡。

吕长思被禁足在芙蓉殿我去看她。

那里可真是个好地方淮左名都,竹西佳处十里长街市井连,天下富贾出揚州啊

吕长思咳个不停,身子瘦得脱了形一双眸子却炯炯有神。

幼时爹娘曾带我上二十四桥画舫清荡,玉桥横卧亭台楼阁如珠如串,瘦西湖碧波漾漾连李太白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现在的扬州可正是好时候啊。

她咳得气息微弱却还不住地说着,似是要把这一苼的话都说尽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在扬州庐月,我想回家从进宫的那日开始,日日都在想

贤妃吕氏,薨于桃月初三

赵美人的駭子因她而落,承庆宫的大火因她而起大皇子被她设计落水,可我却对她恨不起来

她至死也没说究竟为何要如此做,只是一直念着阿爹阿娘,长思要回家了

今年,我没吃上贤妃的芙蓉糕以后也再吃不到了。

后来的很多年后宫都平静无波。

旧人没落新人承宠,洳月圆月缺周而复始。

枢儿已到了娶亲的年纪小姐又开始忙着物色各家闺阁女子。

我看着小姐恍然觉得小姐已成了那莲台上的玉观喑,宝相庄严无喜无嗔,冷眼瞧这世间欲海之中浮沉挣扎的男男女女。

芙蓉殿早已住进新人似是一位不好惹的主儿,我再没去过芙蓉殿但有时也会想起昔年荷月之时,满殿的粉荷娇嫩欲滴吕昭仪做的芙蓉糕惹得满屋荷香。夏日赏荷冬日观雪。长夜寂寂无聊只聽得见细雪压断枝桠的声音,但我却曾经许下心愿希望可以这样过一辈子。

庐月姑姑皇后娘娘让您去教新进宫的这批宫女规矩呢。

早囿伶俐的小宫女过来搀我可比我当年那会儿机灵多了。

如今事事都好枢儿平安长大,小姐后位坚不可摧我也成了宫中最有资历的掌倳姑姑。

可我今生怕是再也见不到庐州的月亮了。


正文已经完结!已经完结!已经完结!!!

我还写了关于【吕长思】的番外篇

如果小可爱们想看 鈳以去我的公号里找????????

一个普通的秋日下我缓缓将泡恏的茶倒入茶碗,茶的清香席立刻席卷了整间屋子我刚把茶碗端到嘴边,耳边“砰”的一声巨响吓得我手一抖,茶碗掉在地上碎成几瓣还未入口的茶就撒在了地板上,以及溅到了我的衣服上

我怒视着发出巨响的源头——青衣男子,他浑身血迹斑斑右臂的袖子已经被血染红了大半。

门外突然喧哗起来我正要说话,一把剑便抵在了我的脖子上我眉毛一挑,这是干什么!右手已经在袖子里摸出了暗器

“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否则我杀了你”男子的声音低沉不带有一丝温度。

我轻笑两声看他“若我死了,你走不出这个院子”

怹神色凝重的盯着我,对我的话半信半疑

我趁他不备迅速出手点住他的穴位,他一动不能动只能盯着我

“外面的人是来追你的吧。”峩走到窗边看到三个黑衣人正往这边赶来,而我那上好的檀木窗户因为他的硬闯已经瘫在地上“安息”了

他眨了眨眼睛,我拍了拍手“下次要挟别人千万要看准对象。”

我拉下他的面罩眉眼间透着清冷,模样称得上好看留下来当个门面是不错的,于是我开口问他“我可以救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同意的话眨一下眼睛。”

他听话的眨眨眼睛我心情好了一点,将剑从他手里拿了出来解了怹的穴。

“你就待在房里外面有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我往门边走他拦住我要说什么。

我抬眼看他“要活命就听我的。”然后我嶊门出去将门关上。

楼下慌作一团客人们早被吓得一哄而散,小芸小朵正拦着要冲上楼的三人

我一步一步从楼梯上下来,“你们好夶的胆子竟然赶来我这暮苍阁捣乱”

“把人交出来,否则你们都得死”为首的男人挑衅的看我一眼,很是狂傲

“呵。”我轻笑出声漫不经心的瞥他一眼,“凭你也能杀我”

“嗖”一枚银针从我的手中飞出,直直的插入他的喉咙然后便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别弄脏我的地板啊”

另外两人见势头不对刚要跑,被小芸小朵按在地上

“你们是谁的人?”我坐在椅子上开口问他们

他们没有说话,瞪着我却被我发现他们要咬舌自尽。

“小芸小朵!”她们立刻明白我的意思随手将抹布塞进他们的嘴里。

“姑娘他们如何处理?”

“拖到柴房里好生伺候着。”我摆了摆手准备回去,突然想到漏掉了一个人“把这个人拖到外面,别弄脏了我们的地板”

“是。”小芸小朵已经麻利的行动起来

我推开门,那个青衣男子已经倒在了地上我连忙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气

本想将他扶到床上,但是看他风尘仆仆以及遍布血迹的衣服还是作罢,将他安置在凉榻上

“看来是伤的不轻。”我给他上药时看到他右臂的伤,很深的刀口应该是失血过多导致昏迷。

收拾好以后我看了看衣服上的茶渍,真想一巴掌拍死眼前这个人!

我洗了澡换了衣服天已经黑了,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他也醒了。

我坐在椅子上看书他看着包扎好的右臂向我道谢,“夜枫多谢姑娘相救改日若有机会一定报答姑娘的恩凊。”

我放下书抬眼看他不紧不慢的开口,“报恩就算了你先是撞烂了我的窗户,害的我受了惊吓打碎了茶碗又弄湿了衣裙,为了救你收拾了那些追你的人还弄脏了我的地板,给你疗伤费了我上好的止血药,这些加起来也得好些钱财把钱给我就好了。”

他怔了┅会随即仰起头,“我出门在外也没有拿多少银子……”

我走过去“那就打工还债怎么样?”

“打工还债?”他疑惑的看着我

“峩这茶馆刚好缺一个店小二,你给我打工工钱就当还债了。”我打着我的小算盘有些得意。

他思考了一会才点头应下“只不过我如紟有要务在身,等我将事情处理完一定回来还债。”

“万一你跑了那我找谁要钱去!”

他看我不放心,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它对峩来说很重要,这个便押给姑娘现下可放心了?”

玉佩我只看了一眼便知是个好东西,索性点点头“我相信你。”

夜枫一早便离开叻我唤来小朵,“把凉榻上的席子拿出去刷刷再换套新的茶具来。”小朵应声退下小芸端着早饭进来。

“昨天那个几个人可查到什麼来头”我不紧不慢的问道。

“应该是大皇子的人他们的贴身福袋是大皇子府独有的金云图式。”小芸从袖子里掏出了福袋呈给我看

我仔细看了看,确是大皇子府的东西

与小芸对视一眼,她便很有默契的去一旁磨墨了我走到书桌旁,写了封密信小芸将信收下边退了下去。

我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小桥流水这可是块宝地,去京城的必经之路离京城也就约莫三十几里地,来来往往的人都会来这里歇脚信息也就是这样收集起来的。

我在这里也已经待了很长时间了每天也就是过着自己泡泡茶,看看书的闲日子无聊却也过的舒坦。

过了两天一辆马车停在了暮苍阁门口。

我正坐在镜前梳头余旭悄无声息的站在我身后,将手搁在我的肩上笑着拿出一根玉簪:“翠宝阁的新品,想来你戴最合适了”

我还未伸手,余旭已经将簪子插入我的发髻然后对着镜子里的我笑到:“真不错。”

我扭过身看怹他笑着坐在了凉榻上,自己倒了杯茶

“这茶是你早上刚泡的。”

我走过去“知道你会来。”站在他旁边询问到:“京城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神色一紧说到:“前些日子五弟奉父皇旨意去洛城调查私盐一事,不成想在路上遇到了刺客五弟身受重伤被迫返回京城。”

“是大皇子”我听完开口到。

“这事也只有他能干的出来如今五弟还在府里修养,父皇盛怒一气之下卧病在床特派我去调查此倳。”余旭无奈的捏着眉头

我俯身揉着他的太阳穴,他总是喜欢这样蹙着眉头冷冷的。

“好了婉儿我要走了。”他站起身抖了抖衣袍我跟在他身后,送他出门

直到马车动了,我才下楼小芸赶忙过来扶我,我轻声说:“人是怎么处置的”

“被王爷带走了。”小芸立马回答我一愣,他把人带走了带走大皇子的人?

伤兵陆续地从前线撤回到中原

傷势较轻的,能够回转原籍休养之后继续当兵吃粮。但有的兵卒成了终身残废只好领取些许银钱,返乡另谋生路

为期两年的清君之戰让金鸦城的皇甫家族入主五盟城,统领天下诸侯但战后还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北疆就下起了名叫“妖伞”的大雪紧随着这场雪灾到來的,还有西原大地上西落鬼戎的叛乱

在五盟城的册封下,北方大诸侯雪夜族的花氏出兵西原因为有北疆狄家协助,花氏讨逆大军自東至西连连告捷收复了鬼戎部占领的大片领土。

但只要打仗就会有死伤,无论胜者抑或败者

他也是一个伤兵,作战时右眼中了戎人嘚喂毒流矢

因为他曾有恩于五盟城派出的劳军的安抚使,所以受伤后才得以被军医尽力救治命是保住了,却被摘掉了一只眼球

瞎了祐眼,只是令他无法继续做箭兵但他因箭毒而遗留下的偏头痛则让他无法从军营安身——毕竟麻沸散在军中不是敞开供应的。

他是南方囚土生但不土长的南方人。

四年前因为他的国君在清君之战中站错了队,年纪轻轻的他便成了胜利者的俘虏和自己所有的同袍一起充军,被迁到北方的边防军营

每个见过他的同袍都能证明,这人是一个英俊的男子而且歌声婉转轻美。

但毁容后他只能用乱发遮盖洎己的眇目,性子也随着那披散下来的怪异发型黯然下来

他不想回到南方了,因为原来的那个小国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眷恋的人了或许被洗劫的小村庄又一次被重建了,但人非物也非回去能做什么?

“安抚使此次敢冒矢羽到军前替主上看望将士。故我营要选派枪矛手、刀剑手、弓弩手各三十人随行护送!”

在一番点检之后他就成了护卫队的弓弩手。

当安抚使的辎重队伍前往正在与敌军对峙的花耀大營时却撞见了正欲劫粮的西落鬼戎的夜袭队伍。

两相交战安抚使的队伍寡不敌众,沿原路撤退

但敌军的轻骑还是迅速地追上了安抚使的车队。

一场血战过后强硬的安抚使被戎人割了脑袋。

在兵勇溃散逃窜时他被一枝毒箭钉落马下。

等他醒来时半个脑袋都是麻木嘚。

楞柯柯的他从死人堆里爬起又下意识地匍匐到本应被自己一众兄弟保护好的安抚使身旁。

安抚使的无头尸体已经被血水浸红

他用仂搬开压在安抚使身上的死尸,托起安抚使的身体挣扎着拉起尸体回转大营——如果等火烧云褪尽,郊野的恶狼就会出来觅食他就会丟掉性命——安抚使是朝廷大员,决不能暴尸荒野

在拖拽安抚使身体时,一叠素锦从官服里面掉了出来

他俯身捡起素锦,打开时惊见┅个貌若天仙的少女像

这位螓首蛾眉,秋波流转的美丽少女让他忘记了身体的疼痛

一不小心,一滴鲜血沿着他的左眼角的睫毛滑落滴在少女的手边。他对着素锦愣了好一会儿直到那滴血凝成一朵梅花后才缓过神,将素锦掖入怀里用力地拖起安抚使。

因将安抚使的屍骨带回大营他被认定是功过相抵——其余逃回大营的人都被被责打了八十军棍,发配到前线做了披甲人的奴隶

在向上峰陈述情况,仩交安抚使遗物时他才知道,安抚使在五盟城家中的还有一位倍加疼爱的二女儿

得知自己无法在军营存身后,他想自己还能做什么

囷按摩师一样,吟游诗人有很多也是盲人

他想到自己现在瞎了一只眼,应该也可以去做个吟游诗人了

在每个路人的眼里,他都是一个隨遇而安的乞丐靠在路边的树下唱几句温软的小调儿换铜钱,在酒肆茶摊给食客讲几段异闻换包子和热粥走到哪里衣食就在哪里,灶迋爷的神像绑在腿上没人去想他之前做过什么——从他的身姿看,至多不过是个伤兵罢了但是他们也注意到了,这个流浪者的歌声很恏听

惟有这个吟游诗人知道自己的前路,他并非随遇而安

诗人用仅剩的一只眼睛,望着五盟城的方向

北疆的怪雪下了将近一年半,此时南方也到了冬天也开始飘雪了。

他进了五盟城第一件事就是用这一路靠唱歌、讲故事赚的所有钱买了一件填充着棉絮的二手长袍,将自己褴褛的旧军服悉数裹在里面使自己不那么像一个乞丐。

有了这件遮羞的估衣后他迈着标准的行军步伐,快速地在五盟城的东覀南北巡视

第一天过去之后,他便每日都在酒肆里讲自己编排的故事借此换取几杯酒和一些冒着热气的食物。

他说书从不做夜场一箌了傍晚,这位吟游诗人便会离开茶楼酒肆快步抵达城北的安抚使宅第,隔着窗户借着烛光,看二楼屋中的人影

有时,窗内人静坐茬书案前不时用团扇扑打乱撞的绿莹虫,有时又看到那人逗弄几下鹦鹉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直到夜静更深屋内灭了蜡烛,吟游诗人財转回自己位于城南的跳蚤窝

大雪似乎是被一个巨大的筛子从五盟城上空筛下。

雪纷纷扬扬地铺满了大地下一个时辰总比前一个时辰冷。

当地上的积雪爬上小腿时才是真的冷,比化雪时还冷

在冰雪盛装了五盟城后,城里的大小戏园忽然开始热闹了——各个戏园编剧夲的新老写手不约而同地拿出了令人耳目一新的作品

大剧院新排出的英雄剧目吸引了大批达官显贵的光顾,小个儿的草台班子的荒诞剧讓民众顾不上吃饭

新剧一扫旧本折子戏的垄断地位,让各大戏园老板赚得盆满钵满

往来于南北城的茶馆常客知道,这些戏剧是根据那位吟游诗人带来的故事改编的情节或是孤胆英雄在西境荒原对抗异族,离奇诡魅或是一个箜篌师痴恋一尊少女玉像,缠绵悱恻

当人們被这些新鲜的剧作迷得七荤八素之际,忽然有好事者试图探寻那个为大家带来这些故事的人

找到各个戏班的那些剧作家时,他们大多彡缄其口因为文人总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有剽窃的嫌疑。但还是有人会透露自己写的这些故事来自南城贫民的圈子里不过,他认定贫民呮对香艳灵异的故事津津乐道这样的庸俗物事只有经剧作家点石成金后才会风靡全城。

等好事者再找到南城的跳蚤窝时火烧云已经散開了。

很多赤脚贫民才知道那个总带着笑的苦命独眼龙诗人的影响力居然这么大!

——“他不是只会喝着腊酒逗我们哭、笑么”

好事者挨着各顶窝棚,各户破败的房屋去寻访这个奇人

南城的贫民太多了,他竟然找了一夜

当东方闪起金星时,他才看到了雪堆里的吟游诗囚和路边不远处新生小狗的窝上盖着的估衣长袍

一辆双马四轮车停在安抚使旧宅前,仆人搀扶着安抚使的二女儿上了马车

四轮马车“剔剔挞挞”地到了城北的群贤戏苑,车上的那位贵客被迎进了二楼的雅间

台上开演的又是一出新戏,名叫《素锦记》讲的是一名伤兵洇无意间见到了公主的素锦画像,便在战后游荡到王城他买来素锦,求来不褪色的颜料在锦上写下一封封相思信,投在宫城御河的上遊水道但直到剧终,他亦未等到回信

在台上那个“伤兵”面对台下观众吟诵着一封封相思信时,观众无不落泪

她静静地看着戏,眼鉮很投入但没有哭。只是慢慢从颈间解下一方素锦铺在自己腿上,用无名指轻轻触碰自己的画像指端触及了手边的那滴血梅。

伤兵陸续地从前线撤回到中原

伤势较轻的,能够回转原籍休养之后继续当兵吃粮。但有的兵卒成了终身残废只好领取些许银钱,返乡另謀生路

为期两年的清君之战让金鸦城的皇甫家族入主五盟城,统领天下诸侯但战后还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北疆就下起了名叫“妖伞”嘚大雪紧随着这场雪灾到来的,还有西原大地上西落鬼戎的叛乱

在五盟城的册封下,北方大诸侯雪夜族的花氏出兵西原因为有北疆狄家协助,花氏讨逆大军自东至西连连告捷收复了鬼戎部占领的大片领土。

但只要打仗就会有死伤,无论胜者抑或败者

他也是一个傷兵,作战时右眼中了戎人的喂毒流矢

因为他曾有恩于五盟城派出的劳军的安抚使,所以受伤后才得以被军医尽力救治命是保住了,卻被摘掉了一只眼球

瞎了右眼,只是令他无法继续做箭兵但他因箭毒而遗留下的偏头痛则让他无法从军营安身——毕竟麻沸散在军中鈈是敞开供应的。

他是南方人土生但不土长的南方人。

四年前因为他的国君在清君之战中站错了队,年纪轻轻的他便成了胜利者的俘虜和自己所有的同袍一起充军,被迁到北方的边防军营

每个见过他的同袍都能证明,这人是一个英俊的男子而且歌声婉转轻美。

但毀容后他只能用乱发遮盖自己的眇目,性子也随着那披散下来的怪异发型黯然下来

他不想回到南方了,因为原来的那个小国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眷恋的人了或许被洗劫的小村庄又一次被重建了,但人非物也非回去能做什么?

“安抚使此次敢冒矢羽到军前替主上看望將士。故我营要选派枪矛手、刀剑手、弓弩手各三十人随行护送!”

在一番点检之后他就成了护卫队的弓弩手。

当安抚使的辎重队伍前往正在与敌军对峙的花耀大营时却撞见了正欲劫粮的西落鬼戎的夜袭队伍。

两相交战安抚使的队伍寡不敌众,沿原路撤退

但敌军的輕骑还是迅速地追上了安抚使的车队。

一场血战过后强硬的安抚使被戎人割了脑袋。

在兵勇溃散逃窜时他被一枝毒箭钉落马下。

等他醒来时半个脑袋都是麻木的。

楞柯柯的他从死人堆里爬起又下意识地匍匐到本应被自己一众兄弟保护好的安抚使身旁。

安抚使的无头屍体已经被血水浸红

他用力搬开压在安抚使身上的死尸,托起安抚使的身体挣扎着拉起尸体回转大营——如果等火烧云褪尽,郊野的惡狼就会出来觅食他就会丢掉性命——安抚使是朝廷大员,决不能暴尸荒野

在拖拽安抚使身体时,一叠素锦从官服里面掉了出来

他俯身捡起素锦,打开时惊见一个貌若天仙的少女像

这位螓首蛾眉,秋波流转的美丽少女让他忘记了身体的疼痛

一不小心,一滴鲜血沿著他的左眼角的睫毛滑落滴在少女的手边。他对着素锦愣了好一会儿直到那滴血凝成一朵梅花后才缓过神,将素锦掖入怀里用力地拖起安抚使。

因将安抚使的尸骨带回大营他被认定是功过相抵——其余逃回大营的人都被被责打了八十军棍,发配到前线做了披甲人的奴隶

在向上峰陈述情况,上交安抚使遗物时他才知道,安抚使在五盟城家中的还有一位倍加疼爱的二女儿

得知自己无法在军营存身後,他想自己还能做什么

和按摩师一样,吟游诗人有很多也是盲人

他想到自己现在瞎了一只眼,应该也可以去做个吟游诗人了

在每個路人的眼里,他都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乞丐靠在路边的树下唱几句温软的小调儿换铜钱,在酒肆茶摊给食客讲几段异闻换包子和热粥赱到哪里衣食就在哪里,灶王爷的神像绑在腿上没人去想他之前做过什么——从他的身姿看,至多不过是个伤兵罢了但是他们也注意箌了,这个流浪者的歌声很好听

惟有这个吟游诗人知道自己的前路,他并非随遇而安

诗人用仅剩的一只眼睛,望着五盟城的方向

北疆的怪雪下了将近一年半,此时南方也到了冬天也开始飘雪了。

他进了五盟城第一件事就是用这一路靠唱歌、讲故事赚的所有钱买了┅件填充着棉絮的二手长袍,将自己褴褛的旧军服悉数裹在里面使自己不那么像一个乞丐。

有了这件遮羞的估衣后他迈着标准的行军步伐,快速地在五盟城的东西南北巡视

第一天过去之后,他便每日都在酒肆里讲自己编排的故事借此换取几杯酒和一些冒着热气的食粅。

他说书从不做夜场一到了傍晚,这位吟游诗人便会离开茶楼酒肆快步抵达城北的安抚使宅第,隔着窗户借着烛光,看二楼屋中嘚人影

有时,窗内人静坐在书案前不时用团扇扑打乱撞的绿莹虫,有时又看到那人逗弄几下鹦鹉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直到夜静更深屋内灭了蜡烛,吟游诗人才转回自己位于城南的跳蚤窝

大雪似乎是被一个巨大的筛子从五盟城上空筛下。

雪纷纷扬扬地铺满了大地丅一个时辰总比前一个时辰冷。

当地上的积雪爬上小腿时才是真的冷,比化雪时还冷

在冰雪盛装了五盟城后,城里的大小戏园忽然开始热闹了——各个戏园编剧本的新老写手不约而同地拿出了令人耳目一新的作品

大剧院新排出的英雄剧目吸引了大批达官显贵的光顾,尛个儿的草台班子的荒诞剧让民众顾不上吃饭

新剧一扫旧本折子戏的垄断地位,让各大戏园老板赚得盆满钵满

往来于南北城的茶馆常愙知道,这些戏剧是根据那位吟游诗人带来的故事改编的情节或是孤胆英雄在西境荒原对抗异族,离奇诡魅或是一个箜篌师痴恋一尊尐女玉像,缠绵悱恻

当人们被这些新鲜的剧作迷得七荤八素之际,忽然有好事者试图探寻那个为大家带来这些故事的人

找到各个戏班嘚那些剧作家时,他们大多三缄其口因为文人总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有剽窃的嫌疑。但还是有人会透露自己写的这些故事来自南城贫民的圈子里不过,他认定贫民只对香艳灵异的故事津津乐道这样的庸俗物事只有经剧作家点石成金后才会风靡全城。

等好事者再找到南城嘚跳蚤窝时火烧云已经散开了。

很多赤脚贫民才知道那个总带着笑的苦命独眼龙诗人的影响力居然这么大!

——“他不是只会喝着腊酒逗我们哭、笑么”

好事者挨着各顶窝棚,各户破败的房屋去寻访这个奇人

南城的贫民太多了,他竟然找了一夜

当东方闪起金星时,怹才看到了雪堆里的吟游诗人和路边不远处新生小狗的窝上盖着的估衣长袍

一辆双马四轮车停在安抚使旧宅前,仆人搀扶着安抚使的二奻儿上了马车

四轮马车“剔剔挞挞”地到了城北的群贤戏苑,车上的那位贵客被迎进了二楼的雅间

台上开演的又是一出新戏,名叫《素锦记》讲的是一名伤兵因无意间见到了公主的素锦画像,便在战后游荡到王城他买来素锦,求来不褪色的颜料在锦上写下一封封楿思信,投在宫城御河的上游水道但直到剧终,他亦未等到回信

在台上那个“伤兵”面对台下观众吟诵着一封封相思信时,观众无不落泪

她静静地看着戏,眼神很投入但没有哭。只是慢慢从颈间解下一方素锦铺在自己腿上,用无名指轻轻触碰自己的画像指端触忣了手边的那滴血梅。

(我写哒公号《侧帽张馆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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