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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拍片才称的上摄影大师,大神斯托拉罗谈《咖啡公社》_百科TA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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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拍片才称的上摄影大师,大神斯托拉罗谈《咖啡公社》
原创| 18:28:53
“拍摄《咖啡公社》,伍迪·艾伦找来了摄影大师维托里奥 o 斯托拉罗,这是这两位老头的第一部数字电影,伍迪 o 艾伦执导了 47 部胶片电影,斯托拉罗则拍摄了 58 部胶片电影,这次两位却选择了数字摄像机,这次拍摄的尝试,也让《咖啡公社》的摄影大受好评。
拍摄《咖啡公社》,伍迪·艾伦找来了摄影大师维托里奥 o 斯托拉罗,这是这两位老头的第一部数字电影,伍迪 o 艾伦执导了 47 部胶片电影,斯托拉罗则拍摄了 58 部胶片电影,这次两位却选择了数字摄像机,这次拍摄的尝试,也让《咖啡公社》的摄影大受好评。斯托拉罗可以说是当今最伟大的摄影师之一,《末代皇帝》《现代启示录》《赤色分子》为他赢得三座奥斯卡小金人,ASC也授予他终身成就奖,以表彰他对电影摄影艺术作出的杰出贡献。这篇访谈从《咖啡公社》谈起,如何选择机器,以及对他来说摄影需要把握住的重点是什么,还有如何构图,拍摄技巧,他也谈出了伍迪艾伦在拍摄现场的习惯。非常、非常、非常有料,有观点,有技巧的访谈。“电影摄影意味着 “用运动中的光来写作”,你要知道你做的是什么,掌握视觉的 “语法”。知道一种颜色和另一种颜色如何关联,以及看到它们会有什么样的情感反应。了解分割明暗或者融合明暗的心理途径,这些知识能让我们将画面准确地表达给导演、分镜头画面设计师和服装设计师,解释镜头怎样运动、场景如何构图、需要多亮、色调是什么样。”另外,老头还强烈的安利了F65,最近索尼F65很风光啊,李安的《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也是用F65拍摄的。伍迪·艾伦和摄影师维托里奥《咖啡公社》由杰西·艾森伯格和克里斯汀·斯图尔特主演,故事发生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懵懂青年鲍勃(杰西·艾森伯格 Jesse Eisenberg 饰)前往好莱坞投奔在那里混得风生水起的舅舅菲尔(史蒂夫·卡瑞尔 Steve Carell 饰),在菲尔的引荐下,鲍勃结识了名为瓦妮(克里斯汀·斯图尔特 Kristen Stewart 饰)的可爱姑娘。活泼健谈的瓦妮很快就令鲍勃坠入了爱河,遗憾的是,瓦妮告诉鲍勃自己已经有了男友。 一日,伤心欲绝的瓦妮找到鲍勃,原来她的男友是一名有妇之夫,后者因为无法下定决心同妻子离婚而决定与其分手。鲍勃温柔耐心的陪伴失恋的瓦妮,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慢慢走到了一起。让鲍勃没有想到的是,瓦妮的前男友竟然正是菲尔,当菲尔下定决心要娶瓦妮之时,瓦妮亦毫不犹豫的离开了鲍勃。之后,失意的鲍勃返回家乡,在哥哥本(寇瑞·斯托尔 Corey Stoll 饰)经营的俱乐部里当差,并在那里遇见了维罗妮卡(布蕾克·莱弗利 Blake Lively 饰),他们结婚生子,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的美好,直到有一天,瓦妮和菲尔再度出现在了鲍勃的身边。你和伍迪 o 艾伦,这次是怎么决定从胶片转变到数字的?我认识伍迪 o 艾伦是在我们拍《大都会传奇》(New York Stories)的时候,我拍由弗朗西斯 o 科波拉(Francis Coppola)执导的部分,而伍迪 o 艾伦和马丁 o 斯科塞斯执导另外两部分。在 2000 年的时候,阿方索 o 阿雷奥(Alfonso Arau)导演请我担任《雷霆穿梭人》(Picking up the Pieces)的摄影师,而伍迪 o 艾伦正是这部电影的男主角。2015 年,我接到我的经纪人打来的电话。他说:“伍迪 o 艾伦正在准备一部新电影,伍迪问你愿不愿意拍摄。”我问经济人能不能先让我看下剧本,不然就没办法讨论。既然让我参与这个项目,我就需要从视觉角度出发,加入我自己的想法。经济人说:“维托里奥,你知道的,要让伍迪交出剧本是很难的。他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我说:“不好意思,我非常尊重伍迪 o 艾伦,但是,我必须知道剧本讲什么,等我和他见面,我想跟他聊聊我在电影镜头方面的想法。” 于是,他们给了我剧本,我一看就喜欢上了这部电影。维托里奥 o 斯托拉罗工作照;拍照:西蒙 o 达尔坎杰洛(Simone D’Arcangelo)这是一部典型的伍迪 o 艾伦式电影,不仅如此,电影的故事主要会涉及到两个地点:纽约的布朗克斯区(the Bronx)和好莱坞,从而需要不同的视觉风格。电影去展现两个特定的视觉主题,这让我非常有兴趣。我拍过 58 部胶片电影,最近一部是《穆罕默德》(Muhammad),我用了三年时间进行前期准备、拍摄和后期制作。在此期间,我目睹了电影工业发生巨变,从胶片到数字,几乎是 100% 变身。
飞到纽约跟伍迪见面,我们花了两个多小时讨论这个项目。然后我说:“伍迪,你总是使用胶片,我至今用的也都是胶片。但是我觉得我们应该有所改变,应该从胶片转到数字,因为发展是不可阻挡的。我们可以加快发展或者延缓发展,但是我们不可能阻挡发展。我们已经落后了,胶片和光化学工艺,总有一天会消失的。不如我们一起进入新的数字领域,打造我们自己的世界。我们只有走进去,才能让它变得更好。置身事外是没法批评的。我认为是时候接受数字技术了。” 于是,我们开始讨论可以用哪种数字摄影机。我一直梦想有一种摄影机能够给我正好 2:1 的宽高比,正如莱奥纳多 o 达芬奇的画作《最后的晚餐》。这一格式,用在电影上,我称之为 “图像一体化”(Univisium)。莱奥纳多 o 达芬奇《最后的晚餐》(1495-98)多年来,我在数字拍摄方面的尝试往往令人失望,但是我仍不断憧憬着我理想中的摄影机。它要满足以下几个要求。如果胶片能够采集至少 16 位的色深,那数字摄影机至少一样,甚至更好。过去我们以4k、6k、8k扫描胶片, 那数字摄影机必须至少是 4K 分辨率。然后有一天,我发现索尼出了一款叫 F65 的摄影机。它是目前为止最接近我梦想的摄像机。有这么几点能很好地满足我:传感器尺寸比率几乎就是 2:1(1.9:1)、分辨率是 8k/4K、16bit 无损压缩文件,这就是我所期望使用的机器。索尼知道后,安排我去了罗马的帕纳莱特摄像器材租赁公司(Panalight Camera Rentals),让我和我的助手测试这款摄影机。当伍迪问起我想用哪种摄影机,我说:“伍迪,我想用索尼 F65 摄影机。你准备好跟我一起进入数字时代了吗?”伍迪说:“我们干吧。”你没有逼他吗?没有,他了解这一技术。但是,我相信要是我提出用胶片,他也会同意的。可是,我准备好了。我认为是时候数字化拍摄了,我们都意识到这是迟早要发生的事。他看到我这么坚持,就答应一起干了。后来我说:“伍迪,我觉得应该帮你配一台校准好的监视器,我也配一台,这样拍摄的时候就能同步看到影像了,在监视器里我们看到的几乎是跟最后大银幕上的影像、同样的画质,这和胶片时代不可同日而语,可以一边拍摄一边看到最后的拍摄效果。”《咖啡公社》剧照你用的是什么镜头?我用的是我一直钟爱的库克Cooke镜头。我们整理好摄影机和镜头,在纽约的Panavision进行测试。我们选的是Cooke S4 ,因为它们是拍摄电影专用的。我要用最好的镜头记录各种画面中光的运动,从最亮到最暗,尤其是莱奥纳多 o 达芬奇所说的 “明暗之间”(penumbra)。我想要胶片那种能够区分出故事不同部分的风格,每个部分都有特定的方式,从而形成一个整体的电影拍摄风格,也就是我的风格。我记得演员们第一次定妆试镜那一天,我在工作室准备了两组很简单的灯,我跟伍迪说他可以通过监视器、看到真实的色彩、体会画面的感觉。但是所有人,特别是执行制片人跟我说:“维托里奥,别吃惊也别生气,伍迪从来不看监视器。而且说真的,你确定现场需要两台监视器吗?”我说:“对我来说,监视器是不可缺少的。我在调节打光板的时候需要认真观察画面。我用无线遥控器控制镜头光圈。所以我一定要有一台校准好的监视器。至于伍迪看不看监视器,那取决于他。” 但是,等我弄好灯光,我发现伍迪确实不看监视器,他只看演员。后来,我在监视器上看到有一套服装的颜色跟背景色不是很搭,我问伍迪要不要在监视器上看看。我们把画面倒回去,他意识到了问题,于是我说:“伍迪,有没有发现画质跟成片是一模一样的?所以我们在拍摄的时候尤其要关注细节。”从那天起,伍迪只要在现场,都会问:“我的监视器在哪里?” 他不停地看监视器,因为他确实想知道电影看起来会怎么样。就算没有调色,我们在现场也能看出十之八九。这有没有改变伍迪 o 艾伦的导演方法?没有。他总是在每场戏开始和结束时、跟演员说戏,现场气氛比较随意。他不喜欢拍好多遍。当我问伍迪是否喜欢用监视器,他说:“维托里奥,现在我知道你在做什么、我们大家在做什么了。不过,对我来说还是一样,我对演员的指导没有任何变化。所以,我觉得很自然。”《咖啡公社》工作照那这有没有改变你的做事方法?因为这样每天都能看到画面,而不是要等到第二天才揭开谜底?它改变了我的工作方式,因为我想看到所有东西将呈现出什么样子。1983 年,我在用第一代索尼高清视频系统拍摄由朱里亚诺 o 蒙塔勒多(Giuliano Montaldo)执导的《阿莱基诺》(Arlecchino)时,就已经这么想了。我总是很苦恼银幕上的影像跟我想的不一样,而那次拍摄经历为我的苦恼划上句号。胶片时,有了工作样片,还要等到第二天,甚至有时候是一周后,才能看到最终的影像效果。但有了数字摄影机,在揣摩的同时就能看到效果,这太不可思议了。我当时就能看到有没有拍出想要的画面,然后可以马上做出调整,这让电影获得了新生,或许这意味着我们失去了最初的纯真。从胶片变到数字,我们心里更明白了,我们知道会得到什么样的画面。确实,摄影师一度被认为可以优先知道画面的最终效果,但是,说实话,之前摄影师只不过是在第二天等洗印厂送回胶片时,能够预测大概是什么效果罢了。这个过程中存在着许多变量,不管你知识经验有多丰富、技术准备有多充分,洗印厂里胶片的显影、打印、配光,总有一些地方跟你想的不一样,不管你知识有多渊博多,总会心怀忐忑,等到第一次看到成片,会伴有巨大的情感波动。是指焦虑和不安吗?数字拍摄技术令焦虑成了过去时。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电影摄影师的纠结只限于片场。我用一个例子来说明为什么说数字拍摄技术可以缓解摄影师的不安。拍《现代启示录》(Apocalypse Now)的时候,一天夜里,我在都朗桥下的河边,我发现我没有足够的光或发电机。我们只有4只弧光灯、1台发电机,这就没法拍了,当时,胶片的感光度只有 100 ASA. 后来,艺术指导迪恩 o 塔沃拉里斯(Dean Tavolaris)和我想出一个办法,在桥上挂一串灯泡。我问特效工作人员 A. D. Flowers和Joe Lombardi,能不能在桥另一边搞几次爆炸,映出桥的剪影,我让电工来回打弧光灯。于是,我们搞了爆炸、灯光摇曳、摄影机晃动,很有感觉。但真正的问题是,等到胶片洗印出来,会是什么效果?我们把胶片送去Technicolor在罗马的洗印厂,但是要等两周后才能看到效果。我们当时没有录像带,自然这场戏在我的心里没有底,尽管我对我们设计的方法并不怀疑。但如果是用数字技术拍摄,或许我就不会心里没底了。没有在半夜接到让人心惊肉跳的电话吗?帕格桑汉附近的小村子里根本就没有电话。都是Technicolor的调色师Ernesto Novelli从罗马发电报给我,告诉我负片的状况是什么样的。当时,我们的做法非常极端,我们在闪光灯条件下使用负片,来降低柯达负片的对比度。《现代启示录》中的村庄市场上 90% 以上的大片用的是其它摄影机,你为什么选择 F65?我想走出低分辨率的泥潭。我认为,使用低于胶片摄影机的分辨率是一件可笑的事。罗伯 o 胡梅尔为我介绍过Dalsa数字摄影机,它完全符合我的要求:4K 分辨率、16bit、RAW、传感器尺寸比率正好是 2:1,但它只是一款样机。索尼 F65 是第一款符合我要求的数字摄影机,但是索尼需要对画质多点信心,随时听取电影摄影师在使用数字摄影机过程中的意见。在我看来,没有一款摄影机是完美的。F65 有一些地方需要调整、修改、改进,我已经给索尼写过信了。我们是从胶片走过来的,如今,一个世纪过去了,在我使用光化学工艺的最后一部电影里,我用了4种不同的柯达生胶片:两种日光环境下用,两种钨丝灯光环境下用。这样我可以用比较低的感光度即 50 ASA 拍摄沙漠白天的室外环境,尽可能宽泛地记录信息。如果是拍摄白天的室内环境,我就使用 250 ASA 的生胶片,增加亮度。如果用的是摄影棚的人工照明条件,我就采用 200 ASA 的范围和色调。如果晚上拍摄,我用 500 ASA 的生胶片。我不理解现在市面上最好的数字摄影机怎么会只有一个原生iso,通常是 800 或者 1250?这些传感器的高感固然很好,但这迫使我们不得不在光强增加的时候,在镜头前或镜头后加一个ND滤镜。毫无疑问,这些滤镜会改变动态范围、色彩和对比度。我们甚至没有办法在不改变信噪比和对比度的同时、增加或减少摄影机的感光度,在用胶片摄影机的时候是可以这样做的。所以,在我看来:索尼、阿莱ARRI、RED或其它摄影机制造商,应该为我们提供至少3种传感器、让摄影助理调换,就跟调换片盒一样。应该分低、中、高3档传感器。我收到过许多预售版的机器,大多数时候,我看到的都是非常糟糕的画面。跟故事、年代或者视觉艺术无关。如今的摄影机感光度太高了,几乎任何地方、任何光照水平都能拍摄。但是,艺术电影不等于写实纪录。电影是一种艺术演绎。数字摄影机的高感光度在特定情况下是有好处的,但是,它会毁了大部分电影。今天,许多电影摄影师到了片场,只要打开灯或者直接使用透过窗户照进来的光就可以了。所以,每部电影看起来都一样。大多数情况下,非常平庸。许多同行抱怨,很多电影正如你所说,看起来大同小异。他们认为数字摄影机或者镜头是罪魁祸首。但是我猜你会说:不是因为摄影机,还是光。对。灯光是最重要的视觉元素,尤其是在光影关系上。《咖啡公社》剧照以伍迪 o 艾伦电影为例,你是怎么跟DIT合作的?我们的DIT西蒙 o 达尔坎杰洛我从意大利请来的。我认为DIT虽然没有受到普遍重视,但却是非常重要的角色,能帮我们更好地表达。我做数字中间片的时候也是跟西蒙一起。他是我在拉奎拉的学生。我拍摄《歌剧浪子》(I,Don Giovanni)、《卡拉瓦乔》(Caravaggio)、《穆罕默德:真主的使者》的那几年,他是我的摄影助理。现在DIT一职是数字摄影中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我们必须谨慎对待他们的意见。还记得当年 Technicolor特艺公司是怎么占领彩色电影市场的吗?他们派出所谓的特艺制作总监,特别是Natalie Kalmus,在 1934 年到 1949 年特艺公司参与制作的大多数电影中署名,结果并不喜闻乐见。他们本应该是色彩领域的专家,但有时候控制欲太强,他们忌惮阴影,忌惮摄影师想做其它尝试。还记得《白鲸记》(Moby Dick)和《红磨坊》(Moulin Rouge)里奥斯华 o 莫里斯的经历吗?他们想炒了他,就是因为他不按照他们想好的去做。在我看来,整个行业,直到 70 年代末,都有这样一种思路。“彩色适合西部片、喜剧片、歌舞片,但是不适合剧情片。因为彩色在阴影中看不清楚。” 但这是不对的。看看 1939 年厄内斯特 o 霍尔(Ernest Haller)拍的《乱世佳人》和 1954 年 G.R. 阿尔多(G.R.Aldo)摄影、卢奇诺 o 维斯康蒂(Luchino Visconti)执导的《战国妖姬》(Senso)(1954)吧。今天的数字影像工程师也是同样的角色,他们能给你建议、想法、意见,他们也会试图把一切控制在一个特定的安全范围内。那你是怎么保护自己的呢?一开始,我会听取DIT西蒙向我指出哪里太亮了、哪里太暗了、哪里拍得不清楚等等。然后,我会跟他说:“等一下,西蒙。你向我提出意见、还有我听取你的意见是很重要。但是,有一点也很重要,一旦我掌握了系统的能力范围和可能性,我会想办法突破极限,否则我就会被困住,变得死气沉沉。我必须运用我的感性和创造力,完成整个故事。故事就像音乐,有起有伏有变化。我需要跟随故事的情感一起走。”现场有一个聪明的DIT是非常重要的,但是,你必须强势,知道什么时候该说 “不”。我认为西蒙待在数字影像环节非常重要。他可以看到光线色调、色彩、影像合成的收尾工作,丰富自身经验。最重要的是倾听、聆听、留意、了解系统,但是,不能被系统困住。不要被困住,你要做的只是通过这一工具收集信息。最终,作为电影摄影师,你必须跟随故事的情感,了解系统,超越系统。这是不是一部分同行说他们依然偏爱胶片电影的原因?不完全是。举个例子,波兰Camerimage电影节的一次研讨会上,我提到胶片式微。艾德 o 拉克曼(Ed Lachman)说他依然偏爱胶片,因为颗粒感、色彩、信息、样子什么的。我说:“艾德,你是个浪漫的人。你跟我一样是看胶片电影长大的,我们来自同一个时代。但是,不要忘记图像的历史。人类很久以前就用洞穴岩画来表达自己。后来,他们用小石子制作镶嵌画。然后,他们在木头上作画,创作壁画,在画布上作画。摄影刚出现的时候,只会用黑白感光乳剂。后来,出现了电影,图像动起来,有了声音,有了色彩,有了 3D 环绕立体声,现在我们有了数字拍摄技术,这不过是摄影机和媒体进化的一部分。” 一开始,向新媒介的过渡,有别于我们的习惯,会很难接受。不管用什么材料,我们都应该运用创造力,拍出最好的画面。电影工业变了许多。特艺公司关掉了他们在意大利的洗印厂,柯达关掉了他们的办公室。我们已经没有胶片了,没有一家公司留下来做胶片生意。这不是艺术上的决定,而是逻辑使然。但是,还有一些人坚守胶片,像昆汀 塔伦蒂诺(Tarantino)、J.J. 艾布拉姆斯(J.J. Abrams)和艾德 o 拉克曼。的确,他们是浪漫派;的确,有些人还坚守胶片,或许他们认为胶片更艺术。我的第一部电影是黑白片(《青年赞》Giovinezza, giovinezza)。如果今天,你要我拍一部黑白片,我会说:“不,谢谢,我还是喜欢彩色。” 当然,每个人都可以做他喜欢做的事。这是艰难的转变,但是,这是进步。有声片出现后,就连查理 o 卓别林(Charlie Chaplin)也还是继续拍默片。当他们发明了有声片,摄影机不能随意移动,因为噪音太大,他们不得不把摄影机装在电话箱那么大的隔音箱内。上世纪最伟大的诗人之一、贝纳多 o 贝托鲁奇的父亲阿蒂利奥 o 贝托鲁奇说过:“电影一开始说话,就失去了诗意,沦为影像的表达。” 通常情况下,任何新技术,一开始给人感觉总是不如旧技术。发展可以加快或减慢,但是,无法被阻止。《咖啡公社》剧照当你刚读到伍迪 o 艾伦的剧本,有没有足以让你保持兴趣的 “诗意”?当然有。首先,剧本写得非常好。第二,这个犹太家庭的故事,很有个人风格。你能感觉到这是伍迪 o 艾伦的电影。第三,这是一个年代片,从 1935 年到 1940 年。第四,有地理元素,布朗克斯和纽约两个地方,需要不同的视觉质感,这些元素给了我足够的发挥空间,足以让我产生兴趣。波兰Camerimage电影节的研讨会上,有人说数字摄影机太锐利太清晰?哦,是的,他们是这么说过。我回答:当媒体改变,你必须学习了解新技术。它不一定符合你的期待或者你的习惯。但你必须尊重它,试着去理解不一样的东西。它有可能更好也有可能更差。或许它只是不一样,但你要知道怎样去适应。我听到有评论说:“太锐利,景深太大,我们怀念朦胧、有颗粒感的画面。” 于是我说:“要是这样的话,你可以用雾化镜,但是,别指望屏蔽新技术。我们可以根据特定的故事,使用工具,创造出效果。” 我认为光是主要元素,不管什么摄影器材,你要运用正确的光影关系来表达你自己。看看伍迪 o 艾伦与斯文 o 尼科维斯特、戈登 o 威利斯(Gordon Willis)、卡洛 o 迪帕尔马(Carlo Di Palma)、戴瑞斯 o 康吉和我合作的不同风格吧。相似的场景、相似的故事、同一个导演,我们每个人以不同方式融入了独有的敏感和叙事风格,就像同一个导演跟不同演员合作。在我看来,我们应该追随我们的创意,通过我们的个人视角,为每一个故事寻找特定的风格。在伍迪 o 艾伦的项目中,你和你的DIT有没有现场调色来达到你想要的效果?没有。我在 1983 年这样憧憬过,我在索尼高清视频首次测试期间,考虑过让调色师待在片场,而不是在调色间。今天我意识到,在片场我需要集中注意力,多出点子。最后的润色可以将来在工作室进行。从一开始,我们在《咖啡公社》所致力的就是建立四种不同的视觉质感,但是必须统一在总体风格之下,如同交响乐的四个乐章:A) 月光下的布朗克斯,犹太穷人家的生活。B) 当主要角色搬去洛杉矶,阳光明媚的好莱坞。C) 当主要角色返回纽约,成为一家夜总会的主管,我们看到有钱人的纽约,人们身着燕尾服赴宴。D) 故事的最后部分,在洛杉矶和纽约,自然光和人造光互相影响。《咖啡公社》剧照我们聊聊电影的构图和风格吧。伍迪和我讨论过摄影机该怎样移动,他认为斯坦尼康太现代,不适合一部设定在 1935 年 - 1940 年的电影。所以,我们决定采用最传统的方式,摄影风格介于两种互补的质感之间,一个是纽约,一个是洛杉矶。我举出的范例有摄影大师比方说史泰钦(Steichen)和斯蒂格里茨(Stieglitz),画家说乔治亚 o 欧姬芙(Georgia O’Keefe)、奥托 o 迪克斯(Otto Dix)、塔玛拉 o 德 o 兰陂卡(Tamara de Lempicka)和爱德华 o 霍普(Edward Hopper)。但是,除了两个主要地点外,整部电影是由一个画外音,伍迪 o 艾伦的声音来叙述。我感觉伍迪的旁白属于另一个年代、另一个地方,需要不同的摄影风格。旁白也是电影里的一个主要角色,需要有它自己的叙述内容和情感。我建议有旁白的镜头使用斯坦尼康,伍迪觉得很有意思。我说:“一般,我只有在有人跑或者上楼梯的时候才会使用斯坦尼康,当旁白在描述某个人的某件事或者某种情况时,我们需要有不一样、带有更多情感、看起来更协调的摄影机走位。” 正如我在拍摄《茶花女》时就用了斯坦尼康,在我们的电影里,旁白要跟《茶花女》里朱塞佩 o 威尔第(Giuseppe Verdi)的音乐一样有感情。这算是主观镜头吗?不算。它跟随旁白的叙述,贯穿整场戏。伍迪喜欢这个点子,我们的摄影机操作员兼斯坦尼康操作员威尔 o 阿诺特也喜欢。伍迪 o 艾伦的项目,你在技巧上是怎么做的?伍迪 o 艾伦的电影是用数字摄影机拍的,我的目标是让画面看起来不仅仅是“视频”。我把 F65 摄影机的感光度设定在室外 640 ISO,室内 500 ISO 。我尽量不受数字拍摄技术的限制,让光来讲故事,就跟我在胶片时代的做法一样。根据整个故事的总体风格,每一场戏都有它独特的光影风格。尽管摄影机的传感器很敏感,不管在哪里拍,我都看得清,但我不仅仅是使用场地光照明,我更要忠于我自己的风格,“用光来写作”,用影像表现剧本语言。好在,我在欧洲惯用的Iride的照明套装,纽约和洛杉矶的Cinelease也有一样的产品,能够继续使用他们的打光板和调光系统,让我感觉很舒服。我营造出 1935 年布朗克斯的质感,展现一间小公寓里的家庭生活。色彩饱和度低。然后,我们转到温暖、阳光灿烂的好莱坞。当你看片子的时候,我建议你忘记它是用数字摄影机拍的。只管看电影,希望你不要在意它是录在了什么系统上。《咖啡公社》剧照你在哪里调色?特艺公司的纽约后期工作室,调色师安东尼 o 拉斐尔(Anthony Raffaele)非常棒,他由始至终跟我们从纽约到洛杉矶。我喜欢这样,我在意大利就是这么做的,从头到底,启用同一位调色师,负责整部电影的工作样片和数字中间片。数字中间片(DI)的前期制作时,你在现场就要做出质感吗?是的。基本结构完全按照我的想法来。尽可能多地在现场搞定。后期只不过是更加完善、更加深入一点。我不赞同那种现场随便怎么拍、反正后期可以修的想法。我喜欢一开始就确定风格,守住质感。当然,在准备期间、拍摄期间,我可以调整,然后在后期制作的时候让一切更棒。你在数字中间片上花多少时间?一天一盘,第六天过后,我们完成了第一遍,我叫伍迪来看全片,根据他的印象,在做第二遍的时候加以完善。我没想到,伍迪还是按照以前的习惯,要看校正过的无声片。我跟他说过,我的数字中间片,就算是临时中间片,也是有声音的,因为对话、音乐、旁白、许多相关视觉、以及电影的氛围,对于影像和声音的最终处理来说非常重要的。他察觉到了我的失望,于是说:“那好吧,既然你坚持,那我们就看有声片。”但我理解他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于是我说:“不,还是照你的习惯来吧。别管我,我心里有数。”整个过程中,我们没有说话,直到影院灯光亮起,他说:“我喜欢每一个部分,但是在我看来,有些片段,还是样片里的更好。”这种情况我理解,导演在拍摄期间记得某些片段,等他来看配好光的片子,他很难再产生同样的情感。这是时间对记忆耍的花招。对此屡见不鲜的安东尼和我,会在调色期间专门去看工作样片,确认我们到底是在做加分还是减分。我跟伍迪说:“我可以给你看你说你更喜欢的样片片段。”等他一段一段看完,他说:“现在我知道样片和数字中间片的差别了,我很满意,请继续吧,维托里奥。”之后,我们又花了一两天时间完善。总之,跟我们给负片调色要用的时间差不多。《咖啡公社》剧照你在拍伍迪 o 艾伦的电影时,用了 F65 和 F55 摄影机。两者解码器一样,但传感器不同。F65 是 8K 分辨率,F55 是 4K 分辨率。它们配合得怎么样?当我们决定在伍迪 o 艾伦电影的旁白部分使用斯坦尼康,我意识到 F65 摄影机太重了。我跟法国索尼公司的Fabien Pisano说起这件事。他说:“既然你在意灯光,你可以混着用。”F55 摄影机要轻一点,更适合斯坦尼康操作员。除此之外,我们用 F65 摄影机。我在工作样片中没有发现任何不同。但是在特艺公司后期工作室,当我在大银幕上为 4K、16-bit的素材调色时,我可以看出区别。有时候,区别并不明显,关键要看是什么场景。我发现 F55 摄影机对比度更大一点,色彩范围不如 F65 摄影机。未来,我倾向于单单使用 F65 摄影机,不再配合使用 F55 摄影机。我和摄影助理会尽量减轻 F65 摄影机的重量。我已经催促索尼做三件事:第一,我需要单台摄影机有更多传感器的选择,我受不了只有一种传感器。第二,我要 4K 分辨率、16-bit、RAW,F65 摄影机仍有一点点压缩。第三,我要正好 2:1 的片门,F65 摄影机和 F55 摄影机的片门大小不同,它们的宽高比略有不同。
数字时代,电影摄影师扮演的角色有变化吗?我们已经说过,有一段时期,在洗印厂拿出工作样片之前,只有摄影师一个人知道画面看起来会怎样。从某种程度上说,摄影师就像魔术师,从机械装置中变出银幕影像来。在模拟影像合成时代,要成为电影摄影师,必须经过多年训练或者师承于大师。我这一代人是学院派,在学校里学习摄影和电影摄影。当时,由于我学了很多年,又在洗印厂工作过,我对技术很有心得。但是,对我来说,这还不够。我意识到我在一个领域有欠缺。我想用一种不同的方式自我表达,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以及为什么。我懂技术,我知道怎样使用技术,但是,我需要有人告诉我怎么做。意识到这一点后,我的办法就是学习、研究、听音乐、念诗、读散文、欣赏画。我想了解为什么大画家选择某种颜色而不是另一种。为什么他们要用特定的构图,为什么卡拉瓦乔要用强光穿透黑暗,为什么贝尔尼尼(Bernini)的雕塑跟卡诺瓦(Canova)或者米开朗琪罗(Michelangelo)不同?今天,影像已经不再是个谜。我们有高清彩色监视器,显示的影像几乎就跟大银幕上一模一样。既然所有人都能看到,那就不再是个谜了。现在许多人认为摄影机就是记录事件的一件自动工具。那么,摄影和摄影师还有什么作用呢?电影摄影意味着 “用运动中的光来写作”。你要知道你做的是什么,掌握视觉的 “语法”。知道一种颜色和另一种颜色如何关联,以及你看到它们会有什么样的情感反应。了解分割明暗或者融合明暗的心理途径。这些知识能让我们将画面准确地表达给导演、分镜头画面设计师和服装设计师,解释镜头怎样运动、场景如何构图、需要多亮、色调是什么样的。达芬奇的《天使报喜》(1472),藏于佛罗伦萨乌菲齐美术馆(Uffizi Gallery)。维托里奥说:“《天使报喜》具有创新意义,天使如同信使,带来了新的知识,它象征着新时代的曙光。该画以 2:1 构图,同时象征完美的洞察力。看到这幅画,我知道我已经做好了迈向新时代的准备。”从胶片到数字,这个变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吗?是的。这是趋势,我们无法阻挡趋势。但是,我希望能恢复特艺公司最早的染料转印技术。我在制作《现代启示录》重映版的时候发现老素材重印有很大的变化。彩色变淡,黑色变灰。我做过测试,想知道是否可以用特艺公司的设备来印全片,结果跟普通的生胶片有天壤之别,但我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恢复到从前的水平。我担心的是数字影像能够保持多久,数字系统的未来没有保障。罗伯 o 胡梅尔支持洛杉矶一套被称为 DOTS 的系统。它能够以极高的水平的采集影像,然后永远保持下去。他们在罗切斯特做过实验室条件下的测试,证实它有 500 年寿命。这正是我们现在缺少的。我们要从数字时代推进到数字光学时代,这是我愿意走的路。但是,我不会退回去用胶片,必须说,胶片已经是过去时了。通过这次专访,我感到器材可能会比从前更有趣、更有力、更有艺术性。我已经跨过了从胶片到数字的坎。器材不仅仅是有趣、有力,更重要的是,它们就在当下,就在眼前。数字拍摄技术有助于我表达自己。在模拟(即胶片)的时代,当我跟贝托鲁奇、或者科波拉、沃伦 o比提(Beatty)、卡洛斯 o绍拉(Saura)交流,我只能单单靠语言来描述我的理论和观点。我要用语言把视觉上的东西灌输给导演。如今,数字时代,我们电影摄影师有了更好的表达自己的机会。监视器上分辨率更高的彩色画面,让我们可以向导演和其他人展,、而不仅仅是告诉他们,为什么说这个画面是对或者错。今天,导演会说:“哦,维托里奥,光太亮了,光不好。” 有时候,或许他是对的,我会马上调整。但如今,由于能够看到监视器画面,我又多了一个机会,我可以运用我的哲学、艺术、音乐、诗歌知识,跟他解释为什么要让光往这个方向打或者对于特定的场景来说、这样的光是对的。因此,有了影像,我们可以更好的表达自己。影像是非常好非常有效的沟通方式。今天的电影摄影师必须比从前更有学问。不光是照度单位、滤镜、技巧方面的知识。别误会,技术当然非常重要,否则你怎么去实现想法呢?但是,最重要的是想法。不管哪一种艺术,想法都是最重要的。
这样的爱情小品,伍迪艾伦来拍才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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