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中长翅膀的蛇永恒翅膀七价上八价要多少个紫羽毛

“中国紫砂艺术年鉴 ”项目意在总结、梳理中国紫砂艺术独特的民族艺术语言与崭新魅力,同时在当下的基础上扩展开来,瞻仰未来新的面貌。在项目的行进过程中进行学术上的探讨与精进,同时提供一个交流与解读的全新艺术角度。 此项目包含《中国紫砂艺术年鉴 》书籍与“薪火相传:行进中的中国紫砂艺术”学术邀请展两部分。 《中国紫砂艺术年鉴 》一书以紫砂艺术家为叙述单元,全景梳理和再现本年度中国紫砂艺术发展与繁荣全貌,忠实、客观地记录中国紫砂艺术领域代表性艺术家的创作情况,清晰地体现中国紫砂艺术传承发展的蓬勃状态。 力求以学术为标杆,以紫砂艺术家为基本叙述单元,全面、系统的梳理和再现年度中国紫砂艺术的发展和繁荣全貌,力求客观、公证,以年鉴的方式,为广大读者提供一本实实在在的中国紫砂艺术的工具书。 相关阅读: 1、艺海撷英:中国紫砂艺术年鉴之鲍志强 2、鲍志强:紫砂铭文艺术比较谈鲍志强 情定紫砂伴终身 宜兴,古称阳羡。世人赞美宜兴用四句话:“陶的古都、竹的海洋、茶的绿洲、洞的世界”。其中“竹的海洋”、“茶的绿洲”、“洞的世界”固然特别出奇出彩,但别处也能冠名,竹乡茶乡神州处处难以胜计,溶洞则国内外知名的也为数不少,唯“陶的古都”世所罕有,乃至举世无匹,故此宜兴作为“中国陶都、陶醉天下”而名动古今、驰誉天下。如果更精准确切地说:“陶的古都”之“核心区”应是宜兴的丁蜀镇。 丁蜀镇得名于鼎山和蜀山,鼎山和蜀山系浙江天目山余脉,山势不高,只隆起地表数十丈,却鼎鼎大名。鼎山(简称为“丁山”)由黄龙山、青龙山和乌龟山鼎足而立,其中黄龙山即紫砂矿之正脉正源;蜀山原名“獨山”,北宋一代文豪苏东坡游历于此,兴故乡蜀地(“四川”简称“蜀”)之思,指“此山似蜀”,大文豪“一言九鼎”,于是“獨山”去“犬”留“蜀”成了“蜀山”,由此留下一段无尽遐想的“佳话”。丁蜀地域真是丰饶膏腴之地,山川秀丽,沃野广袤,据东南繁华之要津,常州、无锡、苏州以及南京、杭州、上海均在周围,退可入深山,进可近都市,所以历史上就是一大重镇,而以紫砂壶为代表的陶业更是声播四海,明清以降,江南诸镇无出其右者,其实许多县城也难与之比肩。农历丙戌年12月20日,亦即阳历1947年1月11日,我就出生在宜兴的丁蜀――蜀山脚下的油车桥。出生在这块风水宝地,就命中注定与陶、尤其是陶中之王――紫砂缘结终生。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是丁蜀的“五色土”养育了我,注进了我的血脉、铸就了我的骨骼。这份情缘是上苍的眷顾和恩赐,是人生的莫大幸运。 我的鲍姓家族并非宜兴土著,与宜兴的鲍姓不是一脉。宜兴的鲍姓集中在丁山白宕一带,与葛姓同为丁山大族。我家是太公这一代从江西景德镇迁徙到蜀山来的。那么先人为什么从瓷都迢迢千里迁徙到陶都来呢?于我而言始终是个谜呢。景德镇的陶瓷在很长历史时期中广受推崇,成为陶瓷业中的“龙头老大”,宜兴的陶瓷史可上溯七千余年,但宋明时期发展起来并产生影响的宜兴陶紫砂相对景德镇陶瓷来说是“后起之秀”,宜兴陶的历史上一向有景德镇的陶瓷匠人到宜兴来拓业谋生,成为地道的紫砂高手记载。人员和技艺间的流动是经常发生的。我的太公是不是看到宜兴的发展机会而毅然在此落地生根呢?那就不得而知啦。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太公和祖父辈在陶都的营生并不尽如人意,要不然,我的父亲怎么会舍弃陶瓷业改做卖鱼的行当呢? 我父亲是个卖鱼的小商贩,是陶瓷业的外围服务者。陶瓷业者制陶烧陶售陶的目的为了养家糊口、改善生活,粮食和蔬果鱼肉必不可少。丁蜀是典型的江南鱼米之乡,滨着太湖、滆湖和众多的河湖港汊,水多鱼多,摇着小网船网鱼和架着水老鸦(鸬鹚)捕鱼的打鱼人非常之多,我父亲做中间买卖,小鱼铺的生意还算顺畅,到了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他的小鱼铺在社会主义改造运动中合作进了商业合作社,父亲也进社工作了。制陶做坯,是当地家庭妇女的主要副业,祖母和母亲仍和大多数蜀山人一样,以制陶做坯为基本的营生。我从小耳濡目染都是些坛坛罐罐、壶壶杯杯,也经常会效仿祖母她们制作个紫砂泥坯,这也许是我得到的紫砂工艺的最早启蒙吧。这里须说明的一点是蜀山人的制陶烧窑比鼎山人的制陶烧窑要精细得多,缸甏尿壶之类“粗坯”是不做的,做的是以紫砂原料为主的壶杯锅盆等器具,——紫砂壶、紫砂杯、紫砂蒸锅、紫砂花盆花瓶等,早时不论粗细都混搭着放在龙窑里烧成,后来随着紫砂质量要求的提高,粗细分开,就有了专门烧紫砂的龙窑了。 黄龙山离我家仅一箭之遥,她充满了神奇、神秘。老辈人讲故事,说是古时侯有一个僧人叫卖“富贵土”,引众人到黄龙山,挖出“五色土”,由此家家制陶,以此谋生,这僧人叫“始陶异僧”,这“富贵土”即紫砂。“富贵者”,“富”即富裕富足也,“贵”即有地位受尊重也。千百年来“富贵土”为丁蜀创造了财富,但众人大都维持生计而已,而“弄泥巴”的“做坯佬”的地位是谁也不羡慕的,进入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始陶异僧”的“富贵”诺言兑现了,虚幻的传说成为了鲜活的现实,这令我肃然增加了敬畏之心和感恩之情。我童年的眼眸中,黄龙山山顶有玲珑奇岩,山坡有丛林鸟虫,山宕有深隧黝黑的坑道钻进山腹、深入地下数百米,紫砂原矿被矿工背着,扛着,源源不断、无穷无尽浮出地面。我盯着这原矿的足迹,把它的“涅槃”一一铭记在心底。紫砂以紫泥为主,兼有绿泥、红泥等,色彩缤纷,故别号“五色土”。原矿是岩石状,断面晶光点点,经数月乃至数年的露天风化,崩碎成石屑,于是或人工或机械磨后过筛成细粉,加水后人工锤打揉搅,“炼泥”成城砖般大小的“熟泥块”,又经数月乃至数年的陈腐“养土”,即可制作“紫如葡萄、红如枫叶、黄若梨皮、绿如松柏、黑如墨菊”的各式紫砂器皿了。近年来,陆续传来某地发现紫砂矿的消息,但唯一正宗且性能优异、无可替代的“地理原产”非黄龙山紫砂莫属。为保护珍贵资源,黄龙山矿井已被封,宕口积水成绿幽幽的深潭,但这里是陶都之根脉渊源,是我心目中的“圣地”。“始陶异僧”也常常穿越时空,引着我去黄龙山探觅紫砂本体的真相,追寻紫砂“富贵”的真谛。 旧时的丁蜀地盘也不大,我家离南街也不远,童年的我,逛南街是心头之最爱。南街南临蠡河、北依蜀山,是丁蜀的枢要之区、核心之地,更是“陶都”陶业的指挥中心和据守基地,氤氲着陶都的活力和魅力。根据民国有关记载:“旧时的蜀山南街,一度成为宜兴东南八乡最繁华的地方。在这仅一华里的街道两旁,店铺商家林立……其中最多的要算陶器店,大约有二、三十家………”。我记得这条宽约一米的石板路两旁是一、二层的青砖黛瓦的民居商铺,经营陶器的店铺有毛顺兴陶器行、豫来陶器行等,有不少是前店后坊,更数不清的是家庭作坊,各式陶器,目不暇接。蠡河中运输陶器的船只首尾相衔,四方客商摩肩接踵;推开虚掩的门,可能会遇上顾景舟、王寅春及同辈紫砂高手正在泥凳边捶泥制壶;走在街上,擦肩而过的也许是夹着刻刀等工具正要去陶器店陶刻的任淦庭、诸葛勋等“刻字先生”。孩提时代的我穿行其间,带着好奇和兴奋;青年时代的我也曾携刻刀叩门为家庭制作的紫砂泥坯镌刻,辛勤着并憧憬着人生的道路;年近古稀的我漫步南街,和相关领导部门和同仁商议“南街”的保护、复兴方案。南街往事如烟,却是永恒的“精神家园”。 土与火在“龙窑”中的搏击与谐和,使紫砂获得了生命。“龙窑”,多有气魄、多么高贵、多么让人浮想联翩的窑名啊,并且一座座龙窑就建造在山丘的山梁上,(龙窑建在山梁,居高而利于拔风)宛如盘踞在山上的一条条巨龙,一壮蜀山之气度。那窑的烟囱便如巨龙高翘的龙角,烟囱吐出的烟霞便如巨龙喷出和腾驭的朵朵祥云。民国鼎盛时期,宜兴周边计有76座龙窑,我童年最爱看的就是山梁上一座座龙窑喷出的瑰丽烟霞啦,好看、壮观、富有诗情画意。长辈们对龙窑的喷烟吐霞则是另一番赞赏意味了,他们只要看到龙窑有烟霞缭绕,就知道蜀山镇的制陶业兴旺发达着,进窑出窑的紫砂器源源不断,家家户户的饭碗都稳实可靠着。烧龙窑的窑主与千家万户制陶作坊都密切相连,烧一窑货数千件坯料是常事,各家各户的泥坯汇集在某座窑内烧制,计件付烧制的加工费,制坯的和烧窑的有了高度的磨合默契,蜀山的紫砂陶器达到了成熟精湛的境界。 星转斗移,龙窑渐渐被倒焰窑、隧道窑、推板窑乃至电窑替代,渐渐成为历史陈迹,而我始终怀念着孩提时仰望蜀山龙窑的岁月,——蜀山龙窑烟囱喷吐出的烟霞是我童年心目中最美的风景啊!如今,宜兴芳溪村还留有一座明代所建的“前墅龙窑”,逢到举火烧窑的难得的日子,我常会去看望这个“老朋友”,重温这道“旧风景”,一股莫名的温情在胸臆间鼓荡。——龙窑呵,我永恒的精神图腾! 东坡遗风滋养我 1953年我实足七岁上了小学,上的是蜀山最有名的东坡小学。 宜兴丁蜀人虽然靠山吃山、从事制陶业,但对于读书还是十分推崇的。这地方向有崇文重教的优良传统,追溯到晋朝周处的时代便初显端倪。周处“除三害”的经典传说每个宜兴人都稔熟于心,周处开启了宜兴书香文明之源,以至后世的“教授之乡”、“大学校长之乡”、“院士之乡”、“书画家之乡”等无不与读书有关。我是鲍家的独生子,自然而然会被送进学校接受教育。有幸的是我接受启蒙教育的是蜀山乃至宜兴最负盛名的东坡小学。 苏东坡与江南的常州及宜兴有着不解之缘。晚年的他在宜兴买田造屋定居过,最终在常州离世。有一款经典壶式“东坡提梁壶”据说也是他创作的。他在宜兴居住过的庭院后来就成了东坡书院,再后来成了东坡小学,到了现在,又恢复成了东坡书院,变来变去的,都跟东坡攸关,都跟文化和教育攸关,是个诗书礼仪之地,是蜀山和宜兴重要的文化渊源,文明源脉。 当年的东坡小学即现在的东坡书院位于蜀山的东坡街上。 书院的构建是一个雅致的江南小园林格局,西侧栽有竹子和桂花树,东侧是太湖石堆砌的水池,一组石牛卧池栩栩如生。上世纪五十年代那石牛卧池可是我们戏耍的好去处。 我的母校东坡小学系光绪三十二年废科举、改书院而立的“东坡高等小学堂”,后改为“东坡小学”,现书院和小学并存的格局。1983年书院被列为宜兴县级文物保护单位。1989年,东坡小学从中迁出,书院单独存在。2002年,书院被列为江苏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同年,丁蜀镇政府筹资修缮“东坡书院”,并新建碑廊,使古老的“东坡书院”书香焕发。 现在的东坡书院房屋共有七间四进。这“四进”依次为“门厅”、“飨堂”、“讲堂”、“望湖楼”。另有“橘园”和“东坡井”等名胜。其中“飨堂”、“讲堂”和“望湖楼”为主体建筑。那时蜀山业陶之家的孩子大多都进东坡小学读书,我的同学中多的是同行和邻家孩子,比方沈汉生、毛国强、顾绍培、程辉、束旦生等现今的紫砂界的名家高手都是我的同学或学长校友。那些建筑曾经就是我们读书时的课堂和礼堂。学校的教育秩序很好,老师都敬业爱生,不是“分数第一”,而追求“五爱”,即“爱祖国,爱人民、爱科学、爱劳动、爱社会主义”。我学习上比较均衡,成绩不出众也不落后,由于玩性重,有时还会受到老师的“提醒”,而我则优游自在,该学时学,想玩时玩。课程中对“副课”美术比较感兴趣,教美术的陈老师经常带我们去校外写生;学校有一间专门陈列宜兴本土工艺作品的教室,各式陶瓷琳琅满目,对我也有很大的吸引力。现在想来,这些“无心插柳”式艺术启蒙给我打开了艺术大门的一道缝隙,引来陶艺天地的一缕阳光。 苏东坡是学校的精神偶像。记得老师经常给我们讲述苏东坡的事迹及成就,激发了我少年时的理想憧憬和上进心。苏东坡堪称中国历史上彪炳千秋的伟大文人和全才,诗词文章、书法和其他艺术修养都登峰造极,是大家尊崇学习的至高楷模。要成为有出息的紫砂工艺师,必须要有一定的文化底子和文化追求,有各自的文化造诣,历史上的名师巨匠,例如明代的供春、时大彬,清代的陈鸣远、陈曼生、朱石梅、邵大亨以及近当代著名的七位紫砂大师任淦庭、吴云根、王寅春、裴石民、朱可心、顾景舟、蒋蓉或文化修养丰厚、或文化追求孜孜不倦方能成就艺名。几代紫砂翘楚,不少都是从东坡小学走出来的,谈起东坡小学和东坡书院,无不推崇备至,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所以我认为东坡书院是紫砂的文脉艺根,许多同行都有这样的观点。 在东坡小学读书是幸福而让人难忘的,那时我们崇敬东坡,也向往《三国演义》的义薄云天。同学们最喜欢的就是效仿“刘关张”三结义。经常有同学邀请我参加“结拜兄弟”,我也愿意跟同学“结拜”。一个有趣的现象是每有“结拜”活动,我往往会被推举为“大哥刘备”,即使我的年龄(或月份)比较小一点,也总是被推举为“刘备”的角色。比方当年的同学、现在的同行沈汉生与我同岁,却大我俩月,他就推举我当“刘备”,自个儿甘当“三弟张飞”。是什么原因让我“居尊长”呢?好像是约定俗成似的,现在回想起来,那年月,我已经有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了。是的,我少年时的性格就比较内向持重,话语不多,行为举止都比较实诚宽厚,或者说外表谦和大度,内里仁慈热情吧。直到今天,也在冥冥中决定了我的人生际遇和人生道路。现在朋友们依然喜欢我这样的性格。人说:“性格决定命运”,“人品即是艺品”,这在某种程度上说是很有道理的,这样的性格也给我带来了事业上的担当和稳实,艺术上的进取不苟且。 1959年我从东坡小学毕业,毕业后没有进中学,而是直接进紫砂厂做了学徒开始了学艺的生涯。这是大多数蜀山孩子的选择,或者说是宿命吧。谁让我们出生在蜀山这么个陶都呢?家长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和惯性,孩子读书再多再有出息,也许到头来都是做陶艺做紫砂的命,再说,做紫砂这手艺稳当、有饭吃,再穷饿不死手艺人。人都生活在现实社会,都很实在,还有个重要的因素,大跃进年代,紫砂业也在发展、也在跃进嘛,正大量招收学徒工,有多大的诱惑!一条街上左邻右舍的孩子都争着往紫砂厂去,况且我对紫砂工艺本来就非常喜欢,一个孩子进厂学徒几年就能出师,就能挣到真金白银,何乐而不为呢? 我是这年9月份进厂的,那时叫做宜兴紫砂工艺厂。初进厂,兴趣可浓厚啊,先模仿着做了许多小件,如鸟呀、牛呀、羊啊,很有兴趣,小件都放置在匣钵里、放入窑内烧制的。每只匣钵尽量装得满满当当,不留空隙,放在窑内烧制就节约成本。当我的作品出窑,我亲眼看到了自己的“处女作”,那一腔兴奋难以抑制,但也亲眼目睹了“处女作”毕竟的幼稚。这样的“初露锋芒”不过一个月光景,我就被领导分配进了刻字组——二车间(俗称六十间头老工场)。为什么分配进刻字组?也许是随机性的偶然“撞着了”,但家长是额手庆幸的,旧时的丁山流行这样的观念,在紫砂界,制壶什么的被称为“做坯佬”,而刻字人被称为“先生”,后者有文化,比前者高出一筹,比方当时的任淦庭等前辈系刻字高手,就被称为“先生”,受到尊敬,收入也较为丰润。 过去的紫砂厂的结构是这样的,一车间就是如今紫砂厂的位置。二车间在河的东边,是老厂房。我被分配到二车间,当年那里的班组长就是谈尧坤。 说实话,制壶和刻字两者,在当时情况下,我更喜欢后者,在坯上用刀划划弄弄,划出点字啊,花花草草啊、山山水水啊,很有味道。当然,刻在壶上的东西都稚嫩粗糙,但毕竟给了我这个机会和平台吧。 那时谈尧坤才30来岁,风华正茂的年纪,他带我们一个班有20来个学徒。谈老师也是蜀山人,彼此都熟悉的。我小时候一直在他家门口玩来玩去的。他看到我进这个班也非常高兴,便从最基本的刻字教起,简言之,刻字就是以刀代笔,用刀来书法和画画,他叮嘱我要学好陶刻,首先要把刀磨好。古人说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谈老师教我们磨刀很有讲究,各种刀有各种刀的要求,有磨成45度角的,有磨成60度角的,不同度数的刀都要会磨,只有磨好了刀,才能得心应手刻好字和画。在谈老师的督促和教诲下,我一个劲儿地磨啊磨的,直到手指磨出血来,应了俗话:“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磨刀不负打柴工”,可见学什么都要下功夫、耗心血的呀。 磨了一阵子刀,师傅看我还有恒心耐心,就手把手教我刻字了,先在废坯子上练习,可以节省成本。那时厂里生产很忙,谈老师因地制宜发明了一种练习刻印的新方法,——且说原本每个废坯料上都得由他亲自用毛笔写字,起好墨稿让我们刻字,他要照顾20余名学徒,怎么忙得过来?就和其他人一起发明了用钢板蜡纸刻成的书画稿子,以油墨印在坯子上,让我们按照油墨印子来刻。这种流水作业大大节省了时间,谈老师便可耳提面命逐个辅导我们用刀的刀法啦。不过凡事利弊互掺,我们用刀循着油墨刻画的坯件烧制后会出现油墨的痕迹,效果打了折扣。现在都应用电脑打印,是找不到这种油墨及蜡纸啦,从前是钢板刻字和印刷的一统天下呢,蜡纸都由浙江衢州生产,如今年轻人是无从知道的。谈老师等聪明过人,为避免油墨招致痕迹,他就改用凡士林调碳粉取代,果然收效甚佳。 谈老师对我们这拨学徒的辅导可谓尽心尽力,他见我们在废坯料上刻画逐渐有了进步,就让我们在正式的坯体上刻画,教我们双刀刻和侧刀刻之法,让我们知道在胎体上刻画必须得用双刀和侧刀刻底子。什么叫“刻底子”呢?就是印好了字画以后,按照墨迹来刻,沿着线条边缘,一刀顺着、再一刀逆着刻去,就把整个线条刻成了,故也叫“双刀正入法”或叫“双刀侧入法”,这是最基本的一种陶刻运刀之法。“刻底子”就是打好基本功的“底子”。我们就这样一天一天地刻,由正楷繁体字(那个时候都是繁体字)刻起,刻正楷熟练了,再兼及其他字体,如行书、篆书、隶书、草书等。那个时候,总体说来只是粗浅的学艺,基本不懂如何表现书法的笔锋运势、更不懂书法的章法结构以至格调韵味。 为了让我们刻字刻出笔锋和韵味,谈老师告诉我们别无他途,只有好好揣摩和练习书法,要练到“力透纸背”,才能运刀自如,也就是按照书法的要求来练刀,刀笔融为一体,在书法时感到用刀的凝重,在刻字时想到用笔洒脱,如此这般才能真正掌握陶刻技艺。所以自从进了这个行业,练习书法和绘画就成了我终生的功课,从最初的临帖,临柳公权的、颜真卿的、欧阳洵的,到练习正草隶篆、金文、甲骨各种字体,到各体俱能自成一体,至于练习绘画嘛,从最基本的《芥子园画谱》开始,直到揣摩古往今来各大家的作品,再加上不断的写生,渐渐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博采众长,自成一体是必由之路,没有任何捷径可走。 谈尧坤老师可称为我的陶刻艺术的第一位老师,他本人就是陶刻高手,擅刻精细的小楷。谈老师是何等的功力,已经得心应手,渐臻化境,他的“空刻”堪称一绝,即不起墨稿,直接就用刀刻在坯上,不需要书描打底,每个字,每个字的间距和行距、横与竖的空间都拿捏精准,让我们啧啧称奇。随着年岁的增长,我对谈老师的技艺有了更多的理解,他真是一手的硬功夫啊,刻一首诗、一段句子都遒劲有力,潇洒漂亮,并且细细品味内涵淳厚,把书法之美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地步。其实谈老师的书法就是一绝,尤其是他的行书,学古而不泥于古,有明清气韵,有他自己雅逸精谨的特点。 谈老师天分很高,早年与顾景舟合作过,顾壶谈刻为一时之珍。顾景舟制壶后每每要谈尧坤动动刀子,也就是希望谈尧坤在壶上刻上些什么,可见顾景舟与谈尧坤关系密切。后来才知晓,他们不仅是艺术的好搭档,还有着表兄弟的亲缘关系。可惜谈老师去世较早(1920—1991),传世的作品不是很多,盖因解放后他受政府重托,以培养徒弟为主了。直到今天,我和我的师兄弟对敬爱的谈老师都追怀不已。 我跟谈老师学陶刻不足半年,就转到诸葛勋老师那里继续学习陶刻,跟他学的还有沈汉生等,这是车间里的安排,给了我博采众长的机会。诸葛勋也是紫砂陶刻史上的一位大家,祖辈诸葛亮名垂青史,他颇以自己的姓氏为荣,陶刻落款即为“卧龙道人”。他的功底比较全面,书法绘画皆宗清代的许多大家,线条粗犷有力、讲究运刀的流畅和干净利落、富有韵律感。我跟诸葛勋学习俩月,虽然时间较短,但获益匪浅,让我领略到了另外一种风格和境界。其后按照组织安排,我跟范泽林先生那儿学习陶刻了。 我在范泽林那儿学了一年左右时间。范老师是位德高望重的紫砂陶刻名家,与任淦庭等近当代七位老艺人系同时代人。他能书善画,精陶刻,刀法苍劲古朴。跟范老师学习技艺,也是我这辈子十分荣幸的事。他是位十分严谨的师长,对学生要求甚严,除了教我们书法刻字外,还要求我们完成相应的生产任务。也就是从学艺转向生产实践。在实践中学习,学习中实践,每天必须刻80把茶壶,是硬指标。那时蜀山南街家家户户都制作茶壶,我和师兄弟就依照范老师和车间的布置,逐家逐户带着陶刻工具上门去刻茶壶,每天都刻,也因此接触了各家各户不同风格的壶艺,结交了各式各样的制壶能人。那时刻壶就是我们的饭碗头,每天都记录刻壶的数量,月底统一结账来计算加工费以及我们的工钱。记得三年学徒,每个年级都有不同的生产定额,刚学徒仨月就带着板凳挨家挨户去刻壶,没有板凳,索性坐在人家门槛上刻壶,刻“木瓜壶”啦、“水仙盆”啦,以及“笔洗”等产品。这种大量的实践对提高我们的陶刻水准有很大的作用,锤炼了我们用刀的方式和力度,打下了专业基础,后来我刀功灵活自如,不打底稿就能随意在壶上和其他陶坯上刻上诗句和图画,得之于心应之于手,和这段“高强度”的完成“生产定额”很有关联,真是实践练真功、出真知啊。就这样一直延续到了1961年上半年,我奉调去跟吴云根老师学习制壶了。吴云根就是近代宜兴紫砂七老艺人之一,是令人高山仰止的制壶大师。 想想真是太幸运了,从谈尧坤到诸葛勋到范泽林进而再到吴云根,哪一个不是紫砂界响当当的人物?当然我奉调师从吴云根也有具体的缘由,因为那个时候紫砂厂制壶和刻字两者之间出现了人数不平衡现象,亦即刻字人数远远多于制壶人数,其中一车间任淦庭带一个刻字班,有20余学生,二车间有谈尧坤一个班、诸葛勋一个班、范泽林一个班,加起来的总人数达七八十人之多,还有三车间也有两个班,是任淦庭招得比较早的一拨学生,如咸仲英、冯希雅他们,以刻花盆为主,因而三个车间总共有从事陶刻的学生一百二三十人,显见是“超员”了。不过这种现象很快得到了纠正,人员得到紧缩,——下放到生产一线、改行做其他工种。我就是改行学制壶了,庆幸跟的是吴云根老师。其实制壶和刻壶是紫砂工艺的两翼,轻视乃至舍弃任何一翼都不能让紫砂工艺腾飞。 我被分到一车间二、三班之吴云根工场,恰巧就坐在他老先生的后面。那时候的工场都逼仄拥挤得很。这个制作工场有五间屋子,共容纳20余人,有制壶的、有制盆的,挤得满满当当,略无缺处。吕尧臣、储立之等都在一起工作。记得师兄吕尧臣和同班的李荷凤正热恋中,师兄储立之则刚从南艺毕业回厂,经常他把在校时的习作给我们做示范,作品在传统中融入了现代审美理念,新意迭出,让我们很受鼓舞,我们都很羡慕他,都暗暗表示要向他学习,争取艺术上有出息。 那时我整天面对着吴云根的背影,他就时不时回头看看我这小徒弟,看我还算认真规矩,就一点一点教我如何如何才能做好壶坯。吴云根首先教我怎么整理做壶的工具,做打泥条的木搭子是做壶的第一项工作,要把木搭子整理好了,也就是要把它磨得光滑、光洁、细腻平整。有个土办法,就是匣钵的盖子烧成以后,中间留有一点囊。也就是有些瑕疵,再做匣钵。这个匣钵是粗陶制作的,表面很像我们常用的砂皮纸。吴老师就教我们在这上面磨搭子,不断旋转着磨,磨到异常光滑的程度。须知这个木搭子既是平的,又有些弧度,吴老师让我们把“搭子”磨好了,再配齐整理好鰟鮍刀、尖刀、“垛古”(一种圆状的工具)等基本手工成型工具,再配上适当的模具,这样就可以开始制作壶坯了。这里要说明的一点是,手工制作不只是用双手十指,必须要使用工具,工具也是在不断地改进的,纯手工制作并不排斥、合理地使用“模具”之类工具。制作茶壶的坯子完全可以用模具来配合,不必介意外界苛求的所谓上档次紫砂壶必须得纯手工制作的观念。用模具有什么不好呢?好比有人苛责戏曲的程式一样,戏曲的程式有什么不好呢?程式是美的升华和固化,紫砂模具也是美的升华和固化。运用得当,再加上艺人具有个性化的巧夺天工的独创,难道不能成为精品力作吗?我认为紫砂工艺品、尤其是茶壶,运用先进的生产技术(譬如模具),只要把作品做好了,可以“不择手段”,什么样的工具都能运用,传统是由不断创新融汇而成的。其实模具成型在清代已经开始了,能说清代以来的紫砂茶壶比不过前人吗?追求手工技艺的纯正并不错,但把“全手工”作为衡量壶艺水平的唯一尺度,而不加区分地排斥“模具”等工具,显见是走向了误区。 跟吴老师学制壶虽严格艰苦,但可谓是一种享受,他传授我们一系列制壶的工具有鰟鮍刀、尖刀、竹尖刀、垛古、泥扦子、箅子和明针等。箅子的作用是做出圆度,明针的作用是使表面平整紧实,滋润光洁。吴老师还教会了我们打泥之法,把泥料切成一块块的,打泥片子、泥条子,根据坯子的要求来决定片子和条子的大小厚薄。对此,吴老师十分严格,要求泥片子或泥条子打得匀称,放在一个平面看过去绝不能有凹凸。他每隔半小时会来巡视检查一遍,通过目测可以看出片子或条子花了多少功夫,多敲一次嫌多,少敲一次嫌少,必须敲打到位,方可进入制壶程序。吴老师的严谨给我留下极深的印象,今天我的对艺术的严谨态度,与当年吴老师的教诲是分不开的。 我在吴老师的耳提面命下做过两只比较成功的茶壶“古圆壶”和“柿子壶”,可惜岁月流逝,这两件我的处女作都不知所踪,成为遗憾。 印象中的吴云根老师疾恶如仇、爱憎分明,居然还有些功夫。闲时他会打个马步,叫徒弟们前去搬他、推他、动他,他如立地生根一般硬是纹丝不动。想来他的功夫也融入了壶艺之中,庄重、厚实、有力度、敦实中意韵万千。 1963年初,我学徒尚未毕业,分配在沈蘧华带的班上跟她学习制壶艺术。沈老师也是一位壶艺高手,作品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曾获得过莱比锡国际金奖,她本人多次被评为“全国三八红旗手”。那时她班上有十几个学徒,我的夫人胡红芳就是其中之一,我与她结缘于斯并后来结婚,紫砂也算是月下老人吧。此乃后话,按下不表。 恰逢国家劳动部门之企业分配制度改革,学徒期满后实行计件工资,做一件拿一件酬薪,品种由车间下达,当时我记得做的高狮灯壶, 1角5分一把。我比较贪玩,夏逮知了、秋捉蟋蟀,还要玩石锁、打篮球、下河游泳,因此常常耽误工作,就晚上加班。晚上加班是家常便饭,总得把每天3—4把壶的定额完成才歇搁,偏偏检验员还要挑刺,不达标准的壶坯当面掼掉,我们背底诅咒其为“阎王关”。(现在想想这“阎王关”的严格是对我们负责、为我们好呢)过关了,才计工资,半月一结,拿10元左右的薪酬。好在我做的壶坯过关多、很少享受掼掉的尴尬。记得那时除了做高狮灯壶外,还做花盆、紫砂汽锅和紫砂骨灰盒等。这段时期,现在想起是真正磨练了自己的实干能力。 1964年春,随着企业的产品品种调整,我回到了刻字组。这是我专业上的一个转折。任淦庭先生担任我们的艺术指导了,指导我们刻字组的艺术工作。任淦庭是近当代紫砂七位老艺人之首,年岁居长是其一,技艺冠群是其二。我基本以陶刻为主,所以任老师直接或间接都是我的老师。我从小就闻任师的大名,他当之无愧是紫砂界的“大先生”。我在东坡小学念书的时候,就数度听他来校做过关于紫砂艺术的讲课。那时的学校很注重乡土文化教育,蜀山既是紫砂之乡,学生焉能不知紫砂的来龙去脉?再者任师又是紫砂行业为数不多的共产党员,他除了讲紫砂的前世今生,还讲新旧社会的对比、他本人的历史和经历,所以从小我就对他十分崇敬。及至我进入紫砂行业,做了他的学生,荣幸之余就是谨谨然执弟子礼了。任师主要为我们作书画样稿,每天几次在车间巡查检查我们的陶刻,让我们每个人都把刻好的坯件都摆出来,互相比较,以此督促。他本人更是遵章守纪,早早上班,很晚下班,垂范于学生。任师本人话虽不多,却严谨严格,他的夫人、也就是我们的师母更加厉害啊。她对我们什么都管,只要她到场,必定全场鸦雀无声、每个人都老老实实。那时秀棠师兄从南京学习回来,担任了任老师的助手,对诸位师弟妹都很关心。 任师陶刻一流,书画高妙,且有双手都能握笔作画的绝技,由此民间有他能双手左右开弓、同时作画的传说,其实“双手同时作画”不确,但他在成对的坯件上画出左右对称的画面,成为孪生的“镜像”让我们惊叹不已。这样的功夫现在很少有人擅长了。 回想众多的师傅,我感恩他们,也感谢那个多姿多彩的年代——开放、包容、融合,传统的“父传子承”,一个徒弟只跟一个师傅的局限被打破,有为之人可以充分展示自己的才华,传授自己的技艺,给我们创造了难得的学习机会。曾听说观音菩萨身边有个善财童子就是拜师学艺的典范。这个善财童子为造福人间,不远万里,跋山涉水,参拜了五十三位大善知识者,了悟真常,已成正果,然后随从观世音菩萨去作利乐有情,造福人间的大事。民间就有了“五十三参拜观音”的传说。我去过许多供奉观音的胜地,那里都有善财童子“五十三参拜观音”的塑像,有的在观音殿外铺设了五十三级台阶来寓意这个传说。我每临现场都会由衷受到启迪,——人生在世一辈子必须要善于向他人学习,博采众长,然后才能自成一家。诚如费孝通先生所说的“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其中的“美人之美”是多么重要啊,包含两层意思,一是要善于欣赏他人的长处,二是要善于学习他人的长处。这一点在工艺界、艺术界是最难做到、也是最重要的,“文人相轻”自古皆然,我们必须要摒弃它,跳出这个框框。我虽然年近古稀,还要继续学习他人、包括同行(同辈及后辈)的长处。艺界有“外师造化,内得心源”的说法,我还要加一条“外师一切可师之人”。鲍志强 正当我在紫砂厂学艺的时候,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说来就来了。是毛主席党中央发动的政治运动,紫砂难免受到冲击。似乎紫砂壶啊、陶刻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古典诗词都归结到了“封资修”的范畴里去了,是封建士大夫和资产阶级的闲情逸致,必须摒弃和批判。大字报和大标语在宜兴和丁山贴得满街都是。其中许多都是我们的“杰作”呢。我们二十岁上下,要激情有激情,要本事有本事。什么本事?就是个个都拿得出一手像模像样的毛笔字来。那时一般正规中学毕业的学生,哪怕是大学生在书法上无论如何没法和我们紫砂陶刻学徒出身的青年比肩的。我们每个人都有一手好字,抄大字报、刷大标语都娴熟顺溜,是宜兴城和丁山镇最抢眼的。真是没日没夜地写啊,刷啊。这几年里,我们这些陶刻青年的书法功底不仅没有荒废,反而无形中提高了一截,笔力增添了大开大阖的气韵,磨砺了铁划银勾的笔锋。 工厂要生存,工人要生活。生产虽然受巨大干扰但还是有内在维持乃至发展的要求,因此,我们“抓革命”的同时还得“促生产”呢,生产什么呢?生产革命化大众化的紫砂产品嘛。在“文革”爆发两年后,一代陶艺大家任淦庭去世了,与任师傅同辈的大师基本靠边,一时紫砂界搞得纷纷扰扰。但“促生产”还是需要有人组织指挥的。这时秀棠师兄专门搞雕塑去了,刻字组由我和谭泉海、毛国强、沈汉生负责,这也是我初涉生产业务的组织管理工作积累经验的起点吧。 原本我们在前辈的创作示范和耳提面命的指导下,力求壶艺和陶刻艺术风雅些更风雅些,眼下则不然,被要求面向工农兵、面向大众、要有时代的气息和革命的气派,于是制壶不要求精致和创意,以平常简单款式为主,刻壶更要有革命气概。刻什么呢?刻毛主席语录、毛主席诗词,比方“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梅花欢喜漫天雪”、“战地黄花分外香”等等,既能刻字,又能配上相应的“梅花”、“菊花”之类图案,也算有些意境的了。刻得最多的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语录,既是最高指示,又符合行业特点。所以那个年代这类壶流传在民间的应该不少。 我们的“抓革命、促生产”也包括了同事间无谓的争斗,譬如我们厂内就有“丁联总”和“陶联筹”两大派,又有“斗批改战斗队”和“长江战斗队”,师弟兄们都被牵扯进了“派性”之中。我们斗来斗去的,只是内耗而已,却不料,有个别因有所谓“历史问题”的老师一时想不开而自寻了短见,最让我们扼腕痛惜的是,我们的恩师、一代壶艺大家吴云根老师竟在运动中寻短见离世了。这是宜兴紫砂界的重大损失,每想起可敬可爱的吴老师,我总是痛心疾首,我们这一代人能有今天,完全是吴老师们给我们当了阶梯、铺了道路。师恩难忘,此所以我在我的艺术陈列馆独辟一个展厅,展示我们杰出的前辈老师、紫砂大师们的精品力作。他们对紫砂艺术的贡献将炳彪千秋! “文革十年”,在迷茫和困惑中“经风雨见世面”,在无奈和无聊中倔强而曲折地成长,我想,这就好比一棵树,丽日薰风中年轮饱满,风劲雨疾时年轮瘦窄,境遇不管顺畅坎坷总是逐渐褪去青涩,或快或慢地长大,“阳光总在风雨后”,只要不忘初心,守望本业,总能实现美好的愿景。鲍志强 强身固本遇甘露 1975年“文革”即将结束,如我们这一拨青年紫砂人都想尽快静下心来,提高技艺,为厂里多作些工作,也为紫砂事业多作些贡献。就在这个时候,忽如春风吹拂,一个振奋人心的喜讯传到了厂里——江苏省轻工业厅决定委托中央工艺美院办一期江苏省陶瓷工艺美术进修班。 这是“文革”后期大专学校第一次直接举办的首个地方进修班,也是大学教授、讲师们首度重返讲台。虽然不发毕业文凭,却并不比当时流行的工农兵学员逊色,主要因为那是国家工艺美术最高殿堂所办的进修班,专业性强,货真价实。一共招收了四十几个本省的学员,还有少数外省委托培养的学员,我们宜兴一地就占了三分之二,也就是说,陶瓷方面的人才占了大多数,也是比较合理的布局,因为这一期进修的主要是造型艺术和装饰艺术,与陶瓷艺术攸关。当时山西大寨也有学员插班学习,也是学造型和装饰的。名单拟定下来,我们紫砂工艺厂被分配到了六个名额,具体为徐汉棠、汪寅仙、何道洪三人进造型班;谭泉海、邵丽娟和我进的是装饰班。我们进修的大本营是江苏省陶瓷研究所,但上课很灵活机动,需要到哪里就去那里。 记得当时我们装饰班的班主任是陈若菊,造型班的班主任是杨永善。两位老师与我们朝夕相处,感情至深。按两位老师的说法,他们带了那么多年的学生,没有像我们这一茬师生关系那么融洽。因为我们这批学生都有着比较多的实践经验,久旱禾苗盼甘霖,都渴望着深造和提高,而老师们终于有机会重操本艺,再试“宝刀”,自然倾尽全力。所以总共脱产11个月的学习,就把4年大学的课程全部读完。 不足1年光阴而要拿下实足4年的功课,可以想像是多么的艰辛,用焚膏继晷、废寝忘食来形容也不为过。那时大课是基础课,是共性的内容。工艺美院陶瓷系主任梅健鹰直接在上海博物馆给我们开课,面对陈列的古往今来的陶瓷展品,听他讲陶瓷史,十分形象生动,还有工艺美术史也是一样,有触手可及的展品突兀放在面前,书本上的内容一下全活了。基础课是大课,专业课就是分班的小课了,我们装饰课的老师有陈若菊、白雪石、候德昌、周作民等老师。周作民教我们美术基础,教的是绘画的基础,线描。我们素描没有画人物头像,侧重就是直接进入画线描,从静物开始,怎样用线来勾勒静物。上罢周老师的课就跟随候德昌老师学习国画花卉。跟候老师学花卉也得益匪浅,这是陶刻经常表现的题材。再后来,我们主要追随的老师是白雪石,跟随他主要学习山水画。应该说白雪石是我在工艺美院进修时对我影响最大的老师之一。 白老师是北京人,自幼习画,早年师从赵梦朱,后拜梁树年为师,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就多次举办个人画展,参加过湖社画会和中国画研究会;在北京师范学院、北京艺术学院任过教,后在中央工艺美院任教,还兼北京山水画研究会会长;多次为中南海、人民大会堂等绘制巨幅国画,还多次出国举办画展;他的山水画师宗北派,旁及南派,广采博取,兼收各类画种之精华,具有宋画之严谨,元画之轻快,水彩画之秀润,版画之纯净而具装饰美;他是位有独创绘画风格的艺术大师。尤为可喜的是白老师仁厚博达,以97岁高龄寿终。他是我终生受益的一位恩师。 白老师爱徒如子,与我们打成一片,凡出去写生,他二话没说跟我们同吃同住,要打地铺,就和我们一起睡地铺。他每次带我们采风写生,一只大包里鼓鼓囊囊装的老师画作,这就是他的命根子。我们一路欣赏,体味他浪漫而严谨的画风。一次我们在太湖写生,住无锡太湖畔一个多月,一次在鼋头渚的一座亭子里恰巧遇到了无锡的二位画家朱宗之和刘达江,当朱刘二位听说是白雪石老师时,连表敬仰之情。所以我这个无锡的小老乡也就深感有白雪石这样的大师为师之荣幸了。 我在中央工艺美院装饰班的班主任陈若菊也是国内可数的艺术大家。她早年就读于北平国立艺专,1950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微博)实用美术系。历任中国青年出版社美术设计,中央美术学院实用美术系教员,中央工艺美术学院陶瓷美术系主任、教授。她长期从事陶瓷美术的教学和研究工作,为人宽和、求真求善求美,治学严谨,以诚授业,育德育智育艺,学习结业后,我一直与这位恩师保持着联系,在专业创作设计中经常不断探讨一些问题。直至她2013年11月11日不幸离世。记得首届“西湖博览会”上我的“古风壶”获得金奖,当时陈老师是评委,但在点评时毫不客气指出了我作品存在的不足,令我有茅塞顿开的感觉。陈老师和她的先生周令钊都是参加过国家重点艺术工程的设计,尤其在工艺美术方面有指导性的艺术观点。我在中央工艺美院学习时,另有一位老师也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令我终生难忘,他便是造型班的班主任杨永善。杨老师资历很深,他在1957年就考入了中央工艺美院陶瓷美术系,毕业后留校任教,长期从事陶瓷艺术设计教育和研究工作,同时进行陶瓷美术设计和创作,是这一方面的顶级专家。他现任清华大学陶瓷艺术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学术学科评议组成员、教育部教育委员会常务委员等职务。当时,杨老师虽然在班上没有直接给我上过课,但在课余时辅导过我,给我极大的启发和帮助。人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于我而言,杨老师即使没有正式给我授过一次课,我也愿意以“父”事之,这是一种心相通、艺相共的不解之缘,我在迷惘不解时,他给我点拨开导,我在感到困难时,他给我鼓励和帮助,他赠送给我凝结着自己心血的《陶瓷造型设计》及《说陶论艺》等专著,给我以艺术的营养,使我在造型的认知、造型形态的构成要素、造型形态构成的方法、造型形态的整合和形式法则诸方面获益匪浅。通过他的辅导和对他专著的研习,我对造型的形体概念与工艺特点的结合大有顿悟,加深了对造型艺术实用功能与审美关系的理解。这一艺术创作过程,从制陶原料的选配到造型创作到装饰表现再到烧制成型是一个系统的美的创造,是独特的具有个性的创造。我们每个从事紫砂工艺者孜孜不倦追求的不就是这样的境界么?应该说,杨老师给我的营养源源不断显现于我长久的从艺之路。我吮吸的“母乳”是多么的丰盈!所以说在学习班上传道授业能解惑的老师都是国内顶尖级的大家,我在他们身上不仅学到了艺术真谛,也领悟了做人的真谛,也许后者比前者更加难能可贵。现在许多与我交往的朋友都认定我是个可交之人,可交在哪里?就是做人的真诚厚道。老师教我的做人之道让我受用终生。 我在中央工艺美院的结业创新设计紫砂花瓶,图文设计有“万紫千红春烂熳”图“杨子江畔换彩颜”图,“天堑变通途”图。在老师的启发下,我领悟了创作需立意,主题和表现形式一致,并参悟了造型和装饰设计须达到这样的审美要求,即必须要有传统民族文化为基础;必须要有时代精神,融合人文特色;必须要有鲜明的个性、要张扬独特的艺术风格;必须要充分运用紫砂特有的品性,调动一切手段,造型和装饰相得益彰,壶艺要契合茶的渊源、张扬制壶人和藏壶人的感情色彩。这些都是我在工艺美院的悟道所得,成为我今后长期的努力方向。毛国强、沈汉生、鲍志强、谭泉海 师法自然多采撷 “外师造化,内得心源”是艺术创造的不二法门。二者其实也相辅相成。艺术创造忌讳的是闭门造车,必须走出去好好师法造化。在师法造化的同时也博大了胸怀,于滋养“心源”大有裨益。我们搞工艺美术这一行的,必须广泛进行采风写生,真切深入地感受大自然中的美,在心中贮存酝酿,在灵感这一“催化剂”的作用下变成艺术之美,体现在自己的作品之中。 一代宗师郑板桥对艺术的生成有过精湛的论述,他以画竹为例简明扼要论述了这个神奇的过程:“江馆清秋,晨起看竹,烟光日影露气,皆浮动于疎枝密叶之间,胸中勃勃遂有画意,其实胸中有竹,并不是眼中之竹也,因而磨墨展纸,落笔倏作变相,手中之竹又不是胸中之竹也,总之,意在笔先者,定则也;趣在法外者,化机也,独画云乎哉!” 郑板桥的眼中之竹——胸中之竹——手中之竹,即看竹、思竹至画竹,倏作变相,可以概括艺术创作的整个过程了,毋庸置疑,“眼中之竹”是一大前提,若无眼之所见,那么最终的“画上之竹”即成无本之木也。所以我们搞艺术的,必定得体验生活,得广泛进行采风写生。我受教于白雪石老师,深得其中要领,所以我在嗣后长期的艺术活动中都没有忽视过采风写生。 采风写生是愉快的,更是艰辛的,国内大多名山大川,如华山、黄山、峨眉山、青城山、敦煌、西双版纳等我都去过。记得一次与沈汉生、谭泉海一起登华山,沈汉生半途滞留,我和谭泉海径直取山巅。经“自古华山一条道”,抬望是陡峭山峰,俯瞰是万丈深渊,心里也不免惊恐,但华山的险要、华山的风景吸引着我们,再难也要攀登上山巅!下午三点终于气喘吁吁到达险要的山巅,又累又饿又渴,在山顶的庙里、也就是电影《智取华山》的那所庙里,只买得一只半两粮票(计划供应时代需用粮票)的蛋糕,无奈,只能一人一半分而食之,水都喝不上一口,夜宿庙里的统铺,几乎一宿未眠,次日一早五点就起床,一路仍坚持写生,直到半山腰才每人喝上一碗小米粥,那个香、那个滋润至今难忘。那次爬山真是累到了家,以至膝盖疼痛了半个月,然而那一股毅力直到年届古稀仍让人激动难忘。还有一次带着几位学生上黄山,在山上盘桓流连了一个礼拜,攀天都观云海、登北海看日出、临玉屏仰奇松,处处都留下了足迹,处处都留下了奇异风光的写生。我想,作为一个陶刻艺人,必须要善书能画,要从大自然美丽的风景中汲取营养。1978年省轻工厅应全国专业之需求,我授命直接参与绘制、主编出版了一本《白描花卉画册》,经一年多的努力方始付梓出版,其中有我自己大量的写生白描作品,那是国内比较早的一本画册,对提高学画基础水平很有借鉴,受到了同辈和后辈同行的赞誉。另有一本《黑白图案基础实用教材》也由我参与绘制主编,一些国内的名家如北京的萧淑芳(吴作人夫人)、南京的俞致贞等对该画册给予高度评誉,在编写过程中,较为系统、全面、深入地研究了古今装饰图案资料,对我也是一次极重要的学习提高。 在写生山水风光的同时,我感受到在自己的胸中也垒起一重重的丘壑。胸中的丘壑可以是自然界的山水,(一如郑板桥的胸有成竹)也应该是一种海纳百川的气度,人道“腹有诗书气自华”,我说“胸有丘壑气自雄”。一个艺术家一定得胸有丘壑,得有郁积和块垒,作品才好看且耐看。上世纪八十年代,四川有个画家陈子庄去世了,却一下被世人熟识。他一生未达,也许一文不名,他去世后许多小品册页一经露面,却立时引起了画坛内外的震撼。为什么呢?就是因为他胸有丘壑、胸有块垒,把丘壑和块垒都倾注进了画作。别看他逸笔草草,却是厚重耐赏,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却在画外。人们评论说,胸有块垒者观赏陈子庄的画,会与陈子庄画中蕴藏的块垒相撞击,会感到痛快淋漓,那画就有直透胸臆的快感,如读杜甫律绝的感觉。杜甫被称为诗圣,他的诗歌被称为诗史,皆心血凝结,直透人心。好的画跟好的诗是相通的,艺术是相通的。韩美林参加鲍志强36岁生日与全家合影 与各兄弟艺术一样,紫砂陶制壶和陶刻艺术也有个传承的关系。我说我们这一代紫砂艺人是幸运的,那是因为在我们之前有着七位公认的紫砂大家如并峙的七座高峰耸立在紫砂界、耸立在我们的面前,对他们为紫砂艺术作出的贡献怎么评价都不为过。任淦庭的潇洒飘逸、书卷气浓郁,吴云根的质朴厚重、古意氤氲,裴石民的圆融饱满、流畅滋润,王寅春的机趣风雅、灵秀洒脱,朱可心的融古铄今、自出机杼,顾景舟的刚柔相济、简洁明快,蒋蓉的童心童趣、色彩明朗……这些不同的造诣和风格都令人向往和陶醉。当然,除了这七位大家,紫砂界还有许多身手不凡的高手,如徐秀棠、谭泉海、吕尧臣、毛国强、顾绍培、储立之、沈汉生……其中有我的同辈、也有我的后辈,他们都是我学习的对象,都有我学习的长处。 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艺术传承的担子历史地落在了我们这一代人的身上。我和我的师弟兄们都不禁有了一种紧迫感,不能让那么美轮美奂的紫砂艺术在我们这一代人的手里式微甚而湮灭啊,必须得有“舍我其谁”的胸襟和气度。我认为我们从前辈艺人身上学到了实打实的技艺,更学到了他们的高尚品格和对艺术的认真态度,还有就是对企业和社会的负责精神。有一阶段,几乎看不到他们留下的作品了,那些以壶为主的作品都流散到了社会上。那个时候,主要是我们师弟兄间互相切磋技艺,陶刻艺术的担子也主要落到了我们师弟兄身上,谭泉海、毛国强、沈汉生和我都扛起了工厂的大梁。我担任过车间主任,具体负责刻字车间。是时,紫砂工艺厂在10年没有招收新学徒的情势下开始招收新的学徒,曹亚麟、邵丽娟、黄自英、沈美英等都分到了刻字车间。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时,紫砂工艺厂的条件有限,紫砂壶和其他紫砂工艺制品正蓄势待发,作破茧化蝶之势。我和师兄弟、徒弟等同行们拼命寻求突破,一方面到处展览推介、寻求市场,一方面继续苦练内功,没有过硬的内功,就创新磨砺不出适合于市场的佳作,企业就会处于困兽之态,难以突围。那个时候,我千方百计鼓励同行们出新品、出精品,自己就带头苦苦修炼。记得我的工作室就在工厂楼梯的转弯处的一间小屋,我和同事们都谑称是亭子间,如同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上海滩寒酸文人栖居写作的那种有老虎天窗的亭子间。栖居在亭子间的文人条件可谓艰辛,却写出了大量足可传世的文学作品,那么我在亭子间也应该有从前亭子间文人的精神嘛。没错,是时我担任着车间的领导,得管众多人的生计,但我必须示范于众,不敢有丝毫的懈怠,除了车间的管理,就是一个心眼钻研业务,千方百计挤出时间在亭子间苦干。每逢夜色苍茫和星期天,我都一头扎进我的亭子间,苦练功夫,主要是书法和绘画,我的学生们看到我亭子间的灯光亮着,会汇聚到我的身旁,看我挥毫写字作画,写残画废的书画纸张如天女散花样飘落一地。果然,我的学生们看在眼里,热在心里,也纷纷付诸实际行动,一时间厂子里钻研业务提升技艺蔚然成风。亭子间里还有一位常客,就是长辈顾景舟先生,他工作室与亭子间半楼之隔,他埋头制壶传艺之余,经常踱进亭子间,和我一起谈古论今,谈帖赏画,评点我的书画习作,也评说自己的壶艺追求。在对顾老既敬且爱,亦师亦友的交往中,无论为人或为艺,关爱企业集体,都深受感染和教益,至今历历难忘。对我而言,这一阶段的刻苦钻研是自己对诸多老师的传授作消化、意会和实践提高,对学生同行而言,也是一次很好的实践提高。实践出真知,紫砂艺术不通过反复实践哪能提高、哪能创新?我自己努力提升为造型艺术、书画艺术和陶刻艺术诸方面的全才,也多么希望自己的学生们一样也提升为全才啊。就像当年任淦庭、吴云根以及陈若菊、杨永善、白雪石他们给我垂范一样,为师者必须得言传身教,尤其是身教,才能让学生们切切实实感受到老师的魅力,才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可能。“几分耕耘,几分收获”,如今我的徒弟中有10多人获得了高级工艺师以上的职称,其中还有获得工艺美术大师的称号。饶宗颐与鲍志强 情系紫砂走四方 我是1981年重新回到紫砂工艺厂的,从车间主任到副厂长,到总工艺师,一步一步走过来,也亲眼目睹了紫砂艺术由盛而衰、由衰转盛的全过程,更亲身经历了紫砂艺术艰苦突围、步步攀登、终于实现盛世的繁荣,成为中国工艺美术群峰中直插云天的一座高峰。我感悟到紫砂艺术乃至紫砂文化的发展有着“天时”、“地理”、“人和”诸多关键因素。 先说天时吧,改革开放的“大气侯”孕育着无尽的活力和生机,港台地区、东南亚华夏文化圈乃至世界的大门打开,掀起了紫砂收藏热,随着文明建设的深化和文化市场的发展,紫砂从实用向赏用兼具方向不断提升,在收藏文化、雅文化、茶文化托举抬升下,演变为紫砂文化,并形成了以国内为主,影响海外的巨大消费需求,紫砂成为“盛世收藏”的“宠儿”是“时”也“势”也。 再说“地理”吧。丁蜀陶瓷行业全面开花,“五朵金花”(紫砂、青瓷、均陶、精陶、美彩陶)各展异彩。紫砂是“五朵金花”中最璀璨夺目的一朵,因为有“独一份”的紫砂天然资源优势,具有唯一性、也因为拥有被国务院颁发的“国家级非遗目录”的首批首位的传统制作技艺,具有独特性。地缘使宜兴拥有令人艳羡的资源“富矿”,历史使宜兴拥有无比珍贵的智慧和能力,紫砂此地独有、别处皆无,“天造地设”,故此宜兴人自豪地说:“世界只有一把紫砂壶,她的名字叫宜兴”。 最后说说“人和”。那便是紫砂人的争气啦,经过了我们这一代紫砂人承上启下的不断创新,其实当代的紫砂无论规模品种乃至艺术,总体上已经超越了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紫砂队伍也从建国初期的数十人逐步扩容达到数万之众,更有社会各界,特别是各具所长的艺术人才从四方而来,投身紫砂。我们没有躺在前人的臂弯和功劳簿上自我陶醉,而是不断为紫砂艺术向高、向广、向深发展而殚精竭虑,为紫砂文化的繁荣和发展而勇于担当,构筑“紫砂梦”、“中国梦”的更美好的明天。 我清晰地记得,紫砂艺术数度进军广交会,大获荣耀,也记得紫砂艺术两度晋京,分别在故宫乾清宫和端门城楼办过展览。在故宫乾清宫办展览时好像是刚刚改革开放的1979年,展览的名称为“宜兴陶瓷赴京汇报展”,是宜兴陶瓷的全方位展示,分8大部分——1、序言馆,2、紫砂馆,3、均陶馆,4、青瓷馆,5、美彩陶馆,6、精陶馆,7、建筑卫生陶馆,8、工业陶瓷馆。展览规模宏大,影响深远,党和国家领导人彭冲、余秋里等前来参观,给予很高的评价,展览前后足足办了两个半月。乾清宫是故宫除去太和殿等三大殿外最重要的殿堂,我们丝毫不敢懈怠。这个展览会我担任总设计。当时还没有电脑制作,展板文字图案大多靠手工制作,由于是在最高殿堂办展,要求相当高,非常不易。我们一丝不苟、晓夜赶工,同事们同心同德,都使出了浑身解数,竭尽全力,圆满完成了布展任务。当展览开幕,立即引起了轰动。毕竟是首都啊,来参观者一拨一拨的,都有欣赏能力,不乏大家高手,连许多大专院校的学生对紫砂艺术都那么钟情热忱。我觉得这是一次相互学习的好机会,在别人欣赏独特紫砂艺术的同时,我们不正可以向各路高手学习吗?那些艺术院校的学生进得展厅尤如新风扑面,他们眼界宽,见识广,正值国门大开之初,对全世界的艺术都有所了解和涉猎,通过与他们的交流,我这样原本比较传统的紫砂艺人也随之新风拂面,清流入心。有的学生说我构思思路比较开放新颖,有的作品在传统中揉进了新的美学理念,我想,这与我比较善于抓紧一切机会向新颖艺术、新鲜事物学习的缘故吧。 在端门办展览约是1982年,由中国历史博物馆和江苏省宜兴紫砂工艺厂联合举办,展览为“紫砂名人名作展”,打出“名人名作”的旗号办展,是在全国艺术界开了先河的。对于“名人”,也有一翻周折,紫砂壶历来有铭刻制作者的传统,“文革中”因破除“名利思想”而被取消了,国门打开后,海外的紫砂客商和收藏者要求壶上必须留款,以便识别,特别是1979年香港收藏家罗柱祥先生在香港亚州艺术节上以“宜兴紫砂陶”为题推出首批刻作者名款的紫砂壶,为“名家名作”正名后,于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壶万壶名姓开”,紫砂名家高手开始在作品上有名留姓,扬名天下。在1981年时,我顺应潮流,无论紫砂器还是书法绘画,均署上我的艺名“乐人”。“乐人”者有三层意思:一是以艺为乐,二是乐于助人,三是摆脱世俗世事干扰,快乐地做人。“名人铭款”的复归为这次展览作了铺垫。我担任本次展览的总设计。许多名家如张仃、陈叔亮、祝大年、刘炳森、陈大章、韩美林都莅临指教。端门应是故宫除了天安门之外最重要的城楼,在如此重地办展,可见我们紫砂工艺的规格之高。与在乾清宫办展一样,那时布展也是全部手工制作。除了布置展览,还有大量“外交”事务要做,为了让紫砂扩大影响、提升品位,结交文艺界、尤其是书画和工艺界的名师对大家非常重要。这是紫砂艺术的独特性,从前辈大师顾景舟等起,就有这样一个优良的传统,就是紫砂艺术务必敞开怀抱欢迎其他门类的艺术家们加盟,使紫砂艺术充满了文气,使之成为一款高品位的艺术。从那时起我就结交了许多国内的书画及雕塑大家。如韩美林先生,自1979年宜兴紫砂首度晋京办展我与他结识开始,我们一直是很好的朋友,他也是我们紫砂界共同的朋友,就在那一年,他来宜兴整整五个月,我一直陪着他。他是艺术设计巨匠,在宜兴发挥着他的非凡功力,均瓷、青瓷、美陶等诸方面均有独到佳构,当然他更加喜欢古朴典雅的紫砂,他设计的紫砂作品很多成为别具一格的“美林壶”,给我们作了示范。那时我就得到了好些他制作的作品,可想要的朋友也多,我就陆续送给了朋友,用现在的说法,都是价逾珠玉的宝贝啊,也许有人会认为我傻,但我更看重友情。我感受得韩美林等大师源源不断给我以创新创造的营养,我已然终生受用不尽也。回想那次端门办展,我自己也拿出了精品力作,如“一颗印”造型盆、“桂林春早”海圆平口线盆、“墨梅图”陶刻等,展后被故宫博物院收藏。 两次晋京办展是宜兴紫砂走向辉煌期的重要里程碑,要说宜兴紫砂打开市场,不能不说到叩开港台市场之门了。早在1985年,“宜兴紫砂艺术精品展”就曾赴港澳展示,我和省公司的副老总等四人组团参展,也曾引起过轰动,嗣后去了第二批、第三批……每次都在港造成巨大影响,宜兴四家公司在香港的紫砂壶销量翻了10倍。小小台湾岛可是个大市场啊,一个时期,我们赴台办展览成了家常便饭,台湾客商来宜兴也是络绎不绝。如1993年我们应台湾致远发展基金会之邀组团访台,并举办“顾景舟师生作品展”,一行凡12人,有顾景舟、汪寅仙、程辉、施小马、葛陶中及我等。在台期间,我们还为顾景舟祝八十大寿。我们的莅台轰动了台岛,一路粉丝追捧,鲜花簇拥,上下飞机、通关皆绿色通道、一路畅通。尤其是顾景舟作两个小时的紫砂艺术讲座,更让台湾“壶迷”听得如痴如醉。那次出访为紫砂在台湾的兴起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而后订单不断,产品源源,台湾一时间成了紫砂壶重要的外销地。港台市场的开拓使紫砂业风生水起,其影响一直延续至今。 愿为企业多担当 回想我的人生之路,走得还是比较顺畅幸运的,从艺:从了一串可敬可爱的名师;交友:交了一群真诚可信的挚友;成家:成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就业:就了一个称心如意的单位。更为庆幸的是几乎亲历了紫砂从复兴奠基到盛世繁荣的全过程,实践和见证了这难忘的进程,并尽了自己的绵薄之力。 我一直没有离开过称心如意的陶瓷紫砂行业。改革开放之初,为主编《白描花卉画册》,省轻工厅设计院有意要把我调去,也征求了我的意见。我不想离开丁山这块紫砂热土,就婉拒,正在两难间,恰巧公司要搞宜兴陶瓷赴京汇报展览,就把我要回来,担任总设计,便与省轻工厅设计院擦肩而过了,我至今没有后悔留在公司的选择。公司两次赴京都请我当总设计,足以表明公司对我的重视和培养。而后我就参与全公司的产品设计工作,每年都要定出任务,规划公司下属的每个工厂各自的设计任务和要求。年初下达任务,然后就逐一下去督促检查,年终总结评比。那些年,各厂家的新品迭出,紫砂行业很有生机,就是这样的机制比较有利于创新推出新品。我在这个岗位上上下沟通,左右联络,接触了许多外面来的专家教授,他们都关心陶瓷和紫砂业的发展,如郑可教授及他的学生张锠、杜宏宇等,这些学生现在都是国内知名的大家啦。郑可教授是中央工艺美院知名度极高的艺术家,他的最大特点是雕塑结合工艺,工艺方面的一些新颖的陶胎的设计,以及美术陶转向实用型也是郑可的一些理念。郑可的许多理念和实践不仅影响了紫砂,还影响了整个宜兴陶瓷业。还有一位名叫高庄的教授也对宜兴紫砂及陶瓷业影响很大。他设计、由顾景舟修改并制作的“提璧壶”是当今紫砂脍炙人口的经典。 80年代初,上海美术馆和博物馆也经常有专家来造访我们。海派的专家来宜兴,也许是出于经济等方面的考量,没有选择名家壶,而选一些较为普通却别致造型的壶拿回去请沪上书画大家书法绘画,然后让我们镌刻,增加壶的附加值。虽然这种做法我不甚认可,但也因之结识了不少上海的著名书画家。 那个时期我们渐渐意识到,一方面我们固然要依靠北京上海等地的著名书画家参与紫砂壶的创作,更主要的一方面,我们应该把自己书画艺术的的成绩让社会认识和认可,于是与谭泉海、毛国强、沈汉生等师兄弟商量,办一个陶艺家书画展。当时大家还有所忌惮,怕打出“陶艺家”的名号引起外界的非议。然而当时的宜兴领导、以及顾景舟等前辈名家鼓励我们打出自己的名号,于是我们就有了“舍我其谁”的胆魄,把展览办了起来。一经展览,反响不小,所到之处受到了行家和媒体的好评。一些著名书画家如亚明、魏紫熙以及沙曼翁都给我们或撰稿或题词了。展览作品反映和凸显了陶艺家在陶艺上的艺术水平,更重要的是突出了陶艺家的壶外功夫。正如社会所公认的“你们不但是陶艺家,更是书法家、画家,集诗文、书画、篆刻、陶艺于一体,为紫砂陶艺术添光加彩,别树一帜。” 1988年我任紫砂厂副厂长,分管技术条线,一直到今天,我虽然早过了退休年龄,依然担任着紫砂厂的总工艺师。我任职期间始终抓住开发新产品不放。紫砂新品层出不穷,理念技艺不断突破,出现了一批“立得住,留得下”的好作品,我也身体力行为之。譬如我曾开发过一款如英国紫色漆色泽的紫砂新产品,当时就受到了公司的表彰,说是紫砂厂居安思危的新产品开发。后来紫砂的行情看好看涨,紫色漆状的产品因过于新奇而市场难以接受而停掉了。直到今天,我创制的上百款新品,受到同行的赞许和社会的欢迎。紫砂“方非一式,圆不一相”,其传统是数百年创新成果的累积和承传,由于坚持了“传承中创新,创新中传承”的方针,当今紫砂传统产品与创新产品各占半壁江山,形成了繁荣发展的良性局面 从80年代后期到90年代初,紫砂行业到达了一个高峰期,这是我们这一代紫砂人共同“推波助澜”的结果。紫砂在江南火红、在北方火红、在港台更加火红,人们以收藏几把紫砂壶为雅事。然而,像大自然一样,有了波峰就有浪谷,有了岗峦就有深渊,很快,到了1993年下半年,紫砂业就遭遇了一次重大的危机。 紫砂业攀升始于台湾,紫砂业曲折也在于台湾。什么缘由呢?是因为台湾地区真正的收藏大家并不多,不少投机取巧的炒家,炒热紫砂,套取热钱,然后就溜之大吉,遂使紫砂业受到了重创,恶果最终由我们紫砂厂来吞咽。那个时候,紫砂厂的日子真的不好过呀,1600号人要等着吃饭呢,厂里甚至到了借钱来发工资的地步。 紫砂,包括整个陶瓷行业陷入困境还有个原因,那就是许多材料代替了实用陶瓷,像塑料啦、玻璃啦、金属啦等等,比方过去吃饭一定要瓷碗等器皿,现在可用塑料及不锈钢器皿了,无害化的塑料和金属器皿牢固轻便价廉,进入千家万户是为必然,还有盛水的瓶子、盛米的缸,都不必用陶瓷啦。陶瓷受到了空前的挑战。一度工厂的研究组也陷入了困境,就交茶壶抵产值,有时交茶壶也不济事,因为销路不畅卖不出去,变不了现钱,而工人得发工资,得拿现钱回去养家糊口呀。更大的冲击是“改革开放”的形势下,紫砂“生产力”正孕育和开始新的突破和发展,社会力量和民间力量正大举进入原来由紫砂厂独占的紫砂领域,紫砂二厂等乡镇企业已兵临城下,挖人“偷”艺,抢占市场了。为此,我这个领导也难当着呢。这种景况也说明,紫砂厂老一套的管理经营模式应该改革了。 其实紫砂厂的管理经营模式的窘境只是国有企业窘境的一个缩影罢了,这个时候,全国性的国企改革都迫在眉睫了。话得说回来,像宜兴紫砂厂这样的国企不是说改就改得了的,轻易改变它的所有制是伤筋动骨的举止,要破产也不是轻易能破产的,因为它是一个代表性的企业,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会危及整个紫砂行业,我们这一代会成为历史的罪人,所以必须慎之又慎。所以宜兴国企中,我们紫砂厂是最后一个改制,“摸着石头过河”,尽量少走弯路。 我们紫砂厂改制是在2002年度。改制的具体做法是分流人员、改革体制引进大股东。但在分流人员的过程中,一些有作为、能挣钱的能人分流了出去。那些被分流出去的紫砂人,没一个不心甘情愿的,因为他们在分流过程中经济上得到了补偿,自己再在外面开设作坊赚钱,何乐而不为呢?连技艺功底很高的紫砂名家在政策许可的范围内也离开了紫砂厂,真有大厦将倾的趋势啊。危机所在即机遇所在,压力越大即动力越大,渡过风险才有无限风光。天遂人愿,就在那个时候,市场变化趋好,紫砂又迎来了上升期,改制后的宜兴方圆紫砂工艺有限公司与时俱进,生机勃发,屹立不倒。我担任紫砂厂厂级领导达15年左右,做了五任厂长的副手,并担任方圆紫砂工艺有限公司总工艺师,这是我人生最重要的经历。本是技术人员,却偏偏被推上了企业领导的岗位,就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为企业谋发展。扩大紫砂的知名度是我始终不渝的努力方向,有了知名度,紫砂才有生存发展的空间,紫砂人才能端牢饭碗,才能吃饱饭、吃好饭。我在主管技术和技术人员条线上按照集体决策,举行了一次又一次的展览、展销活动,不断推出精品和新品,这也是我的经营理念。没有精品和新品,紫砂只能满足一壶泡茶的功能,审美价值得不到展示,前景堪忧,要有精品新品,就得储备大批紫砂人才。这一点我有切身体会,因为我就是中国陶瓷艺术大师、中国工艺美术大师,是当时最年轻的国家级工艺美术大师,我由衷感到紫砂界应该出更多的国家级和省级的工艺美术大师,我们紫砂界完全有这个可能,所以在我担任厂领导的任期内,我千方百计培养和培训人才,让无职称者获得职称,让有职称者提升职称,我任期内有几百个具有中级职称的紫砂人得到了培训。如今他们雏鹰展翅,大展鸿图各自在紫砂业发挥着骨干作用,我深感欣慰。按照紫砂内在的发展规律来推动紫砂事业的繁荣,这是我紫砂生涯的重要感悟,譬如主动推进各种形式的工作室的成立,推进不同名门流派和领军人物的成长,使个性化、风格化的紫砂创作繁荣,形成“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良性竞争;积极推进“市场”建设,在重视港台和海外市场的同时,重点挖掘国内潜力,开拓国内消费空间,使国内大市场逐步形成并繁荣,成为紫砂最坚实的发展基础;全心推进“紫砂文化”,既提升紫砂的核心价值,又提升了紫砂的内涵品格,使紫砂文化氛围不断浓郁、升华。 如今我按国家政策退休了,依然从事着紫砂艺术,春蚕到死、蜡炬成灰,无怨无悔、矢志不渝要为我们的紫砂鸣锣开道、摇旗呐喊。 ——只为春风染芳菲! 刀耕壶韵创新风 紫砂质朴无华素面朝天,除了以造型引人外,陶刻是最适合的装饰手段,这也是各种施釉的陶瓷器难以与紫砂比拼的特色与长处。紫砂艺术品最好的装饰非陶刻莫属。紫砂壶装饰发端于壶上的铭文,逐步演化为千姿百态的装饰手段,张扬了中华传统文化中雕刻元素的非凡魅力。陶刻艺术的高超,那就是书画好、刀法好,刀风壶韵总相宜。紫砂陶刻有丰富的传统手法,以刀代笔,把传统文化题材,特别是传统书画艺术进行“再创作”,凸现“金石味”、“书卷气”、“文人味”,把笔墨意韵化作刀韵刻味,意蕴无穷。装饰作用好比人的衣着一样,要得体、要好看,有时很难言传,只可意会。我是这样理解的,装饰作用源于我们的直观,也就是对某作品第一眼看到的地方,必是此作品装饰的重点部位。这个重点部位还要看作品所处的位置,比方是一把壶,放在台上,你的眼睛直观过去是哪个壶面,第一眼觉得比较醒目的是什么位置,那么这个壶面就该是有效的装饰,书法也好,绘画也好,就按这个规律去进行创作。我们有时会看到有些壶上的书法和绘画都很好,但是没有掌握我说的那个位置,体现不出书画刻在壶上的美的韵味,有的还画蛇添足、矫情生硬,适得其反起到了破坏形体的整体美感,岂非“俏眉眼做给瞎子看”? 紫砂陶艺博大精深,有人专攻造壶,有人专攻陶刻,这是大多数行业中人的选择,但也有人偏重一端,也有两技并修,陶刻制壶并精,尤其许多人都在奋发追求造型和陶刻双峰并峙的境界,加强国学和中国文化艺术的修炼,饱读史诗、博览经典、能书善画,做一个学者型、文艺范、有独门绝艺的紫砂工艺大师。我一直孜孜不倦追求的境界就在于斯。 我忝列大师之位,也常常有自感愧疚、自感不足的地方,我的学生赞誉我是“新文人壶”的代表,我惶恐万端,要说国学底子,我很浅薄,要说书画艺术,我大概也只是刚合格,至多说,我在陶刻艺术方面还是下过功夫的。几者是相辅相成的,倘若一个陶刻艺人,没有相应的书画功底以及国学底子,怎能刻出韵味和意境呢?没有书画功底,尽量不要去刻壶,有了笔下功夫,下刀才会如有神助,才会把壶上的书画意境表达到画龙点睛、淋漓尽致的地步,是增加了书画的感染力,反之只会削弱书画的感染力,毁了整个一把壶。 遥想清代嘉道年间,以陈曼生、杨彭年为核心的一拨紫砂人创造了里程碑意义的“文人壶”——“曼生壶”抑或“彭年壶”,就是书画——主要是书法与陶刻的完美结合,我们这一代紫砂人赓继“文人壶”的优良传统,正创造“新文人壶”的境界,这中间,还有个整体构思和把握的问题,也就是意念在先、构思出新,造型和陶刻的完美结合。 经过多年的实践和努力,于是有了一系列实践的结果,如“紫玉飘香茶器具”,(将历代名家咏茶诗刻于造型别致的整套茶器具上)——这件作品前后设计制作化了三年时间,创作构思从茶文化中间汲取养料,茶文化四个要素:茶、水、器具、环境有机组合,又从古代青铜和玉器汲取养分,制作了两把壶,一为“龙香提梁配壶”、一为“凤鸣壶”,取最中国化的“龙凤呈祥”元素,从壶钮、壶把、壶身诸方面细细琢磨,使其大方、厚重、端庄,用“面线”穿插之法表现“茶道”之和香、闻香、品茗等精细过程,还附加了茶叶罐、茶匙、漏斗、小花插、香炉、茶点盘子、茶缸、大小杯碟等茶道器具,所有器具造型配套,用黑色紫砂陶原料制作,篆体铭文则取六朝大家谢灵运诗句“怀抱贯古今”。这款紫砂艺术品人文起点高,文化内涵深,造型精美、和谐,功能精致完善,在创新的时代气息中散发了传统芳馨,甫一问世便引起了业内外的关注,誉为当代紫砂的重器、美器,是紫砂的扛鼎之作,接连获得了2001年杭州“西湖博览会”金奖、2002年“上海工艺大师展(与轻工部联合举办)”金奖、2005年在龙泉举办的“全国陶瓷艺术设计评比”一等奖。 “笔墨当随时代”,陶刻自应与时俱进。我创作的“鹤颈瓶”,一面刻苍劲的梅花,一面梅花诗:“屈曲虬枝淡淡妆,崇岭深处是故乡。常比山茶知春早,先笛幽谷几多香”;我创作的“八面来风茶具”刻八只绶带鸟,喻“百寿迎春”;我创作的陶刻扇面“清趣”和“群仙祝寿”、陶刻屏条“古梅”和“虬松”、陶刻笔筒“松竹梅”、“三羊开泰壶”、“五代诗韵流香壶”……这些作品学古而不泥于古,创新而不逾矩,或简笔写意,或工笔细刻,既了无痕迹地化用传统陶刻于手法,强调气势和力度,又娴熟运用“乱刀法”等自创陶刻技艺,凿刻“肌理”的质感和形体的维度,体现了清晰自然、生动有趣的“唯美”的个性特色和个人风格,在我“与时俱进”的创作历程中留下的足迹。 这里还得说说“五代诗韵留香壶”,总体设计是这样的:一把壶八面体,由象征性的16片竹简组合而成,壶盖呈圆形,迎合“天圆地方”之说,抽象如画轴的轴骨,竹简和轴骨皆古意盎然,材质则是土黄色的紫砂泥,自然朴实。16片“竹简”刻上从唐代到清代的名家咏茶诗词,名家中包括杜甫、梅尧臣、元好问、文征明、康熙等,诗词的内容皆为吟诵茶和水的,茶壶造型、书法、陶刻都有突破,是对“切壶、切茶、切水”的深度解读和个性演绎,达到了浑然一体的境界,此作品在无锡首届“太湖博览会”,第二届“吴文化节”夺得一等奖,并得到了壶艺爱好者李铁映的赞赏。 这里,我得阐明一个观点,“文人壶”、“新文人壶”或者“学院派”、“草根派”的提法都是从众之论,或者说并不怎么确切。就说我吧,说我“草根派”也成,“学院派”也成,所以我们未必要给一位艺术家和一件艺术品贴上什么标签,给观赏者留点空白,让其根据自己的审美观点去“精鹜八极、心游万仞”。相信大多数人的审美理念是趋同的,也就是大家认为美的东西一定是好东西。 世间难舍是真情 人的一生,除了事业的追求,还有友情和亲情的滋润。两者也是相辅相成的,就是说,事业的追求必须得有友情和亲情滋润,好比一棵树,若无阳光照耀雨露滋润,若无充分的养料,很难根深干壮、枝繁叶茂;反过来,一棵树自身条件甚差,再多的阳光雨露、再充分的养料对其说来也是白搭。当然,还得有个大前提,那就是时代的因素。总体而言,我们所处的时代是非常好的时代,有些曲折也是正常的,这里不是说我自身条件特别好,智商和悟性特别高,但我庆幸得到了许多名师大家、挚友高手的提携,更得到了一个和和美美家庭的滋润。 我是家庭的独生子,家境属于那个年代的小康,祖母和父母钟爱,让我从小就受到了优秀传统文化的熏染,受到了丁山紫砂文化的陶冶,从入学、就业、学艺比较一帆风顺,我的母亲不久前才去世,活了90几岁,享受到了我事业成功的果实和家庭五世同堂的幸福。 我和妻子胡红芳同为紫砂业的学徒,因为志同道合,很早就谈起了恋爱,那时的谈恋爱成本实在低啊,如果身边有5毛钱,两个人可以过上很不错的一天了,1角钱一张的电影票,两人看场电影只需2角钱,4分钱一支棒冰,每人一支8分钱,7分钱一碗的馄饨,两碗馄饨1角4分,余下的钱还能买了零食吃吃,现在是不能想象的。不过当时的学徒工工资也低,一人一个月只有15—16元,因为茶壶的加工费也低廉,每做一只“高狮灯”壶,只有1角5分的收入,做花盆的收入同样低廉。时代背景决定了低收入低消费。养花的人少,花盆销路差,喝茶的人也少,茶壶也卖不出去。那时做茶壶和花盆的紫砂人经济地位不高,社会地位同样不高,做茶壶的人难以找到对象呢,所以我能找到同样的紫砂女孩为对象,算幸运的了。我和妻子是1966年就结婚的,双方都是实足20岁,刚好达到婚龄吧,从现在的眼光看,似乎属于早婚了。反过来,由于结婚比较早,孩子就生得早,我女儿现在已经当上外婆,我未达古稀之年就晋级“太公”啦。这情形,在紫砂界大概是独一吧。我的女儿和女婿都跟随我从事紫砂行业工作,也小有造就。这恐怕是我们紫砂界的一条规律,——父母子女及至孙辈都一脉相承从事紫砂行业,这与有些行业的“近亲繁衍”不同,像紫砂艺术和其他工艺美术反而以家庭家族渊源式传承为好,得到领导部门和社会的认同及鼓励。在长期的实践中,我也体会到了家庭家族渊源式传承的优长,艺术不是式微退化了,而是进步了创新了,有一代胜过一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但是我不赞成这种传承只是接过衣钵、坐享其成,而应该在前辈艺术的基础上有自己的独特创新,我们这一行的另外一条更主要的传承途径——从师拜师学艺也应该在师傅传承技艺的基础上有自己的独门绝艺,这样,艺术才会如长江的波浪,后浪推前浪,一浪高过一浪。戏曲界有一个现象。——子女接过父母辈用到祖辈的衣钵,喜欢在艺名上做文章,比如祖父叫“XXX”,儿子就叫“小XXX”,孙子就叫“小小XXX”……须知在数学概念里,一直这么“小”下去,无穷小就等于零。祖辈传下的艺术,这么一代代传下去,不是成了零,一点都没有了吗?所以我一直鼓励我的后辈(包括徒弟)不要躺在前辈的成就上舒舒服服过日子,一定要拿出自己的东西,父母或老师的光环只能照你一时,不能照你一世。 托尔斯泰说过:“幸福的家庭都是相同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我有个幸福的四世同堂的家庭,但三年前发生了巨大的不幸,那就是我的爱妻胡红芳患上了脑血管瘤破裂出血的重病,好端端的一个人被病魔给击倒了。回想我们结婚至今,将近五十年了,五十年间,我们恩恩爱爱、相濡以沫,共同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正当享受美好生活,安度晚年,含饴弄孙(应该是玄孙了)她却卧病在床,非但肢体不能动弹,连意识也模糊不清。她本人无比痛苦,我们家属更加痛苦,其中最痛苦者应该是我呀。在我人生的道路上有过几次悲痛的,恩师吴云根的不幸去世在我心头留下了巨大的创痛,还有师兄谭泉海的罹患重病卧床难起也让我唏嘘难过不已。泉海与我情同手足,我们一起拜师学艺,一起采风写生,一起为紫砂的落寞黯然神伤,一起为紫砂的振兴奔波呼号,也一起为紫砂的重光欢欣鼓舞。泉海人品艺品都堪称楷模,也因此被当选和担任“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宜兴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等。他的光荣是紫砂界共同的光荣,然而他猝然被病魔击倒了,我们师弟兄都扼腕痛惜,我会经常去看望康复中的泉海师兄,鼓励他走出家门,与师弟兄经常相聚说说话儿。 三年前我的爱妻罹此重患,真让我痛楚万状,百身莫赎啊。我给她安排了最好的医疗和休养环境,每天必修的功课就是去医院看望她,看到她依然沉疴在身就心情沉重,看到她稍有起色就心情愉悦,我祈愿她能早日意识清醒、手脚麻利,能够看一看可爱的玄孙,能够亲手为我烹调宜兴的美食,更能够与我一起切磋她终生视之如命的紫砂艺术。 爱妻卧病在床的日子还将继续下去,是一场生死攸关的持久战,是一场人生至情的考验,我会一直坚持,并以更好的艺术实践来宽慰她,希望能出现奇迹,相信感情的力量和艺术的力量吧。 但愿紫苑飘远香 为人处世,应常怀感恩之心,我之所以有今天,是一大批恩师哺育了我提携了我成就了我,那么当我渐次上升到了“老一辈”紫砂艺术家的台阶,就义不容辞要关心爱护提携我的后辈。如果说前辈给了我做人从艺的好的基因,那么我自然而然应该把好的基因传递下去,包括我的后代、尤其是我的学生。 在宜兴紫砂行业,我从徒弟上升为师傅、从员工上升成为领导,担任过厂领导和总工艺师,也蒙上级领导和专家们倚重,除了如前所述参加了晋京展览、赴港台展览等,还先后参加了在广州艺博院举办的“紫砂瑰宝汇南粤”、在全国政协礼堂举办的“中国当代10位紫砂艺术大师经典作品展”、在江苏省美术馆举办的“紫砂艺术10人精品展”等。印象最深刻的是2003年在广东省博物馆举办的“中国紫砂艺术大师鲍志强紫砂作品展”,场面空前热烈,一时轰动羊城,我的一把壶现场拍卖出了11万元。而今虽然壶价常常数倍于此,而当年的记录还是令人印象深刻的。 我又多次参加全国陶瓷创作设计座谈会,如1983年我一人代表宜兴参加的在浙江萧山举行的首届全国陶瓷创作设计座谈会,1985年我与徐秀棠、高海庚、吴震、储立之参加的在安徽祁门举行的第二届全国陶瓷创作设计座谈会等,探讨了艺术,交流了信息,获益匪浅。 我还先后担任了各层面的职称评定成员,如连续15年被宜兴市各职能部门聘请担任陶瓷艺术类职称评定组组长等。对于职称,我们应该辩证地看待,得之淡然,失之坦然,既不能轻视,也不能看得太重,我自己就是这么走过来的,也理解年轻一代争取评上各等级职称的心情。有一点我很自信,就是在当职称评委的时候,尽可能让更多的年轻人评上相应的职称,以利于我们紫砂行业整体水准的提高。有些人可能对我有看法,认为我这个评委太过宽容,一支“生死笔”太宽松。我是这么想的,将心比心,我们年轻时对职称不是也很在意吗?只要达到相应的水准,不妨对年轻人宽容一点,也许一次职称评定,会影响到一个年轻人终生的进步,不要抱成见,不要有门户之见,宜兴紫砂人是一家人,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要多看到年轻人进步的趋势和苗头,要给他们创造条件和机会。我的几位学生分别被评上了国家级和省级的工艺美术大师称号,都凭的真价实货,我由衷为他们感到高兴。比如曹亚麟,很有天分,钻研艺术非常刻苦,在造型制壶和装饰陶刻两方面都有创新,他的代表作“溪趣”、“吼的传说”、“书写”、“天涯共此时”等茗壶都构思新颖,别出机杼,有令人耳目一新之感,也颇见文化底蕴,所以他被评上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名至实归。或许有人会说,我的徒弟与我并驾齐驱了,大有超过我的势头,我岂不窘迫?我真的为曹亚麟他们的锐气感到由衷的欣慰,欢迎他们赶上我超过我,就像当年我的师傅也希望我能超越他们一样。郑板桥《赠袁枚》诗云:“心有高朋身自富,君有奇才我不贫”,我有那么多好的朋友,有那么多好的学生,我是富有的,我哪会身贫心贫呢?“心贫”比之“身贫”还要可怕可悲,就是容不得别人比我好,容不得别人超过我,就是“武大郎开店”。要培养一种开放大气的胸襟,才能创作出开放大气的作品。记得我在担任紫砂厂领导的时候,就曾千方百计为年轻的紫砂人创造学习钻研艺术的诸多机会,把一批又一批年轻人送出去学习,也把中央工艺美院的老师和其他名家请进厂里来为年轻人讲课授艺;把当代的书画名家介绍给同行结谊,让他们与紫砂界合作创作作品,提高我们紫砂工艺的知名度和含金量。 应该说,紫砂真正的黄金时代已经到来,我们的师兄徐秀棠率先垂范,创立了长乐弘陶庄,融创作、展览和其他功能于一炉,立即得到了社会的认可和赞誉,人们到宜兴和丁山来,都会去秀棠兄的长乐弘陶庄感受感受紫砂艺术的魅力,那长乐弘陶庄成了紫砂的一张名片。我由衷赞成秀棠兄的创意,也寻思着等到时机成熟也办一座陈列馆,把自己数十年的创作成果、我收藏及书画和雕塑界名家馈赠予我的作品、以及我的前辈老师、并辈师弟兄、后辈徒弟乃至整个紫砂界的代表作都陈列其中,让外地朋友客商到得我的陈列馆有窥一斑而知全豹的感受,感受到紫砂的风貌和魅力。终于,经过筹措,在地方政府的大力支持下,我的紫砂陈列馆破土动工,历时几度春秋,于2008年正式开馆。在开馆前我曾一度犹豫过:要不要以我个人的名字来命名这所陈列馆?后经再三思考掂量,在朋友们的鼓励下,我也意识到应该旗帜鲜明打出自己的旗号。因为紫砂艺术最强调个性,强调个人的风格,我有我的个性特点和风格特色,就应理直气壮打出我个人的旗号,我带了这个头会起到“一花引来百花放”的效应,今后,我们丁山就会开辟出一个个个性鲜明的紫砂艺术馆,形成集群,在一个区域内雨后春笋般都是美轮美奂的紫砂艺术陈列馆,生成的“叠加效应”——宏大艺术效应、品位旅游效应、艺术市场效应……对紫砂业的生存发展该有多么强有力的助推作用啊。事实果真如我预料的那样,自从“鲍志强紫砂艺术馆”正式面世后,好几位大师已经开办或正在筹备个人陈列馆,有好几家集中在宜兴丁蜀通蜀路的东段,形成了宜兴紫砂创作和展示的高层次平台,在全国产生了积极影响。我们的这一创举得到了地方政府的鼓励和支持,在供地税收方面都提供了优惠条件,带动了紫砂产业的平台的跃升,推动了紫砂文化的深层发展,进一步提升了宜兴的知名度。 在开办个人紫砂艺术馆时,我特别注意到我们紫砂界的团结繁荣问题,特意在陈列馆开设了前辈艺术陈列专室和当代紫砂群英陈列专室。前者显示我们紫砂的传承之路,绝不能数典忘祖,紫砂能有今日,前辈恩师功不可没,他们矗立的艺术高峰永远值得敬仰、值得学习;后者则展示了后生可畏,后辈有为,是紫砂的希望所在,也显示了紫砂界各门派的大团结,外界如何评论臧否我不管,我行我素,我心安然。 回顾我将近七十载的人生道路和将近一个甲子的从艺之路,我感受到我的人生就是紫砂浇铸,我的艺术就是紫砂赋予,紫砂浸润到我的血液我的细胞,刀笔天地、壶里乾坤,我将锲而不舍,以加倍的努力回报生我养我的这一方土地,回报知我疼我的父老乡亲,用“五色土”塑造灿烂的“中国梦”。

来源:网络 一、钻石抗通胀,跑赢GPD 在不断加剧的通胀压力下,黄金成为投资热门品种之余,钻石的关注度也在不断增加。钻石价格一路走高,销量也出现大幅上涨,悄然成了投资理财的新热门品种。从1934以来, 钻石的价格增值就已经大幅超过了通货膨胀率,投资在钻石可以保护投资人的资本不被通货膨胀侵蚀。 二、钻石资产集中而私密,且易于携带 钻石价格近年来在一个良性通货膨胀的期间成长,因此,投资在钻石除了可以提供资本的保护外,钻石本身也是最集中形式的投资。钻石同时也保障最私密性的个人财富投资。有别于其它形式的投资,投资人必须要寻找投资财富保管商,如投资银行,保管银行等。钻石投资者拥有的是直接由自己保管的有形资产。 三、钻石交易全球通 钻石也有别于一般的期货商品投资,每天不会有剧烈的价格波动。也没有任何的政府会堆积钻石库存,因此,各国的政府并不会有控制或影响钻石的自由交易市场。由于钻石的国际需求大于供应,因此,钻石很容易在世界任何地方卖掉。 四、钻石价格逐年攀升 钻石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宝石,且资源不可再生,这使钻石更添了份珍贵,吸引越来越多的人关注钻石。回顾钻石市场,近100多年来,钻石一直稳定地以平均每年10%的比例在增值,几乎没有下跌过。同时,钻石随着大小及品质的不同,增值比例相差很大。 五、钻石供应量将进入停滞期 未来几年的新产量将不能追上现有矿场产量的预计跌幅,预期钻石供应量将在未来五年进入停滞期,并在2020年开始下降。 根据十年来Rapaport钻石报价表上的钻石售价基数来估算,1—5克拉圆钻平均年度最高涨幅与级别是: 1克拉—上涨7.0%(E.IF) 2克拉—上涨8.2%(D.IF) 3克拉—上涨14.3%(D.IF) 4克拉—上涨15.2%(F.VVS2) 5克拉—上涨17.9%(F.VVS2) 由涨幅数据中可以看出钻石涨势稳定,1克拉以上高品质的钻石极具投资与收藏价值。值得注意的是,今年6月份的世界钻石大会上毛坯价格上涨了20%。 总之,从市场

清晨,第一缕光芒穿透天镜,撒在一片艳红的山野上,闪耀出金色的光。寒冷的风沙沙吹过,带着凄冷的问候语,一片叶子被召唤而去。它飘向了万里晴空,盘旋,坠落,毫无目的地随风飘荡……它掠过寂静的野岭,来到喧嚣的城市,在乌烟瘴气中穿梭而过。在千姿百态的眼神只是过眼云烟,只有技艺高超的摄影师无意间将它列入记忆的画册。

风渐渐小了,直到停止。叶片飘落下来,无奈地躺在冰冷的马路上,一只只的臭鞋从它身上欺压而过,留下层层灰尘和不可补救的裂痕。终于,一辆轿车奔驰而过――在一股强烈的气流吸引下,重返云天,污浊的空气脱去了它鲜艳的色彩。最后,它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是一块玻璃――一间破旧的公寓楼窗户上仅乘的一块玻璃。从窗户往屋内望去――特别是在阳光最明媚的早晨,这个地方总显得昏暗阴森。可以听得见黑暗中一对夫妇正在为金钱和婚姻的事儿争吵。他们喋喋不休诅咒着对方,诅咒上帝,诅咒所有的东西。令人惊讶的是,靠近窗口的墙角里端――这间屋子里唯一有光的地方,露出一个小男孩的脸。他安静地睡着,睡姿滑稽可笑,眼睛眯成一条线,头发糟糕得就像一簇稻草;嘴角边露出一丝微笑,口水在缓慢地流淌,也

许只有在睡梦中,他才会忘掉自己今天早上还没有吃过早餐。

不久,这场纠纷在一阵巨大的关门声后结束。失败者显然是男方,他气冲冲地走下楼去,嘴上还叼缠着一些浑浊不清的话语,陈旧的木板架梯在沉重的负荷下发出吱吱呀呀的呻吟,让楼上楼下的人都知道他不幸的遭遇。他在楼梯口拐角的黑暗处点燃了最后剩余的半根香烟,外面的风很大,他将领子竖了起来,朝着街道的方向走去。

他还有个刚刚睡醒的女儿,名叫秋子,年方18。寒冷的假期之后,她便要去应付高考了,也许她并不把这当回事。现在她要把大量的时间花在睡觉上,因为这样她才不至于在家中无聊得发霉。或许她的理想是当梦想家。看,她把头探出了窗外,清晰的面貌映照在朝霞的光泽之中,她的脸是鹅蛋型,轮廓分明。柔顺光亮的长头发在两鬓垂下,在风中摆动着婀娜的细姿。她的皮肤像雪一般透白,特别是脸部,显得冷若冰霜。造物主给予了她冷漠和美貌,。她那湛蓝色的眼睛极其稳重。她看东西时,眼睛里起初露出一种疑惑和反抗的情调,可是不久这种情调就开始显得混乱了,最后她总是会闭上了眼睛,倔强的小嘴微微动了一下,仿佛在做出反感的诅咒。

她喜欢听流行音乐,特别是张国荣的《倩女幽魂》(也许是听不懂粤语的原因)。她有一部二手的随身听,两碟音乐磁带,只有这些。她并不觉得这样的反反复复会很纳闷。

她没有朋友,更别提情侣。许多人要生要死地追求过她,但最后都在她的“冰山”之下知难而退。当她遭到那些天生妒忌的女生辱骂时,她会抬起头假装着是在望着天上漂浮而过的云朵,一边还若有所思地笑着。

这就是她的笑。我警告那些妄想投机取巧的公子们尽量回避,除非你用铁石心肠,松树皮一样厚脸皮,幽默风趣的下台词层层设防,要不你会糗得很惨。她几乎憎恨所有的男人,包括她那没出息的父亲,或者更多是因为 ; ; ; ; ; ; ; ; ; ; ; ; ; ; ; ; ; 她在小学时候曾受侮辱。那时候,她被一个小男生当众脱掉裙子,校方对此事不理不踩,过后她进行了同样的报复,却被立即开除。于是,她觉得这个世界很不公平。她对现实有着强烈的抗拒和厌恶心理。有时候,她想象着去杀死她讨厌的人,认为这是理所当然;有时候,她也想到自杀。

如果真的这么干的话,她一定会选择“安眠药”,认为这样便能在永远生活在梦境里。上帝总是赐予她那些希奇古怪的梦。

她厌倦朗读,背诵,默写等一系列的花样,认为这是对大脑的摧残。她的成绩烂得无法设想,她也曾经有一段时间考虑过作弊,但后来才知道自己一窍不通。她也试过那么一两次,可是手指头总是控制不住发颤,心脏发胀得要崩溃掉,老师那双让人无法信任的眼神叫她惴惴不安。

现在,她掂起脚,从窗壁上取下那片可怜的叶子,她觉得这东西似曾相识。对,她想到了口头上来:“法国梧桐树”,其实这只是一片枫叶.她捏着叶子的细枝玩转起来。这时,在她的视眼中出现了一个人。那人高大健壮,一身黑色西装式的打扮埋没了他的真实年龄,其实他还很年轻,你如果仔细探究一下他的嘴唇上下――还没有太多的毛孔。厚实的面孔上架着一副墨镜,完全遮住了他那双神秘的眼睛。他两只手各拿着一个沉重的皮箱,汗水在他的手腕上凝聚。他是一位新宿客,肥胖的女房东正在用甜言蜜语勾引着他。他似乎一点都不理睬,径直地走过草地,甚至没有借此时机预览一下他的新住处。秋子为这一切感上了兴趣,她开始猜测那个人的身份。叶子不知不觉掉了下来,一直坠到了楼下的走道上。那个人的脚踩了过去,发出一种十分清晰的响声。他好像注意到了这一点,稍微放慢了脚步,并尝试着想看看楼上的那个人,但他还是墨守成规地没入了楼门。他的脚步十分沉静,几乎让人觉察不到。秋儿终于给了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那人是个医生。她偷偷地把头探出门外,只见那人的黑夜没入了隔壁的房间里。她想:这次的紧邻不会再是爱大吵的演讲家了.

她返回了卧室,却遇上了母亲,其实那只是她的继母,她的亲生母亲被她爸爸活活气死。她现在的母亲是个消瘦的中年妇女,褐黄的肤色,眼珠子大得出奇。她的胸部隆得很高,领口蹦得紧紧,因此她必须把腰尽量向后倾,以免失去平衡。她总是把头仰得高高,仿佛是格斗场上健壮的女精英,但她除了会装腔作势,她不得不承认自己那身瘦骨头不堪一击。她又开始发号施令,“快去把脏衣服洗了,否则你今天中午休想吃到半点东西。”

“呵,学你个大头鬼。你的脑袋那么笨!别学了,简直就是浪费。现在哪里不可以找份

工作,你要我养你一辈子啊?听见没有,你这讨债鬼。”

“好,我这就去洗!”她把气都咽到肚子里去。

“我知道你很不服气,谁叫你那个死妈妈那么短命。”

“别说了,我警告你!”她投去了气愤的眼神,那仿佛是死神赋予她的力量。那个女人见状不妙,便推开了门溜掉,留下了一句粗鲁的话语。秋儿赶忙跑到了外面走廊尽头的阳台边,望着那可恶的身影渐渐离去,憎恨的眼神里流露出可怕的诅咒。她静静地望着晴朗的天空,一边若有所思地笑着,这就是上文所提到的笑。这是另一种让人难解的复杂情感的表达,她也许内心悲痛得如被烤焦的蚂蚁。这时,一位男人出现了,就是那位仪表堂堂的新邻居。他并不把眼神投入在眼前这位美若天仙的姑娘上。她只看了他一眼,又恢复了原来的表情。

“很伤心是吗?”那人冷冷地开了口。

秋儿假装没听见,斟酌着离开这个地方,回到家里去。她转身便走,脚步十分轻盈。

“为什么不杀了她呢?”后面传来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她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下,那个人已经进去并关了门。她觉得那人古怪极了,不像一般的男人那样爱献殷勤。于是,她开始注意起那个人。

第二早晨,她一觉醒来便听到了走廊那边的脚步声。她因为是睡在地板上,只要把耳朵贴在上面,公寓中一切动静都清晰入耳。平时,她醒来的时候总要再贪睡一会,可今天她却像故意打破了这样的惯例。她将身子挪到了窗台边去,借着窗上的铁柱子将困乏的身躯支撑起来,把头伸到窗外去,只见那人的背影在拐角处瞬时消失。她的眼神变得深邃,并渐渐混乱起来。她的嘴唇合成一条线,小酒窝显而易见,像个傻瓜般张望着大千世界。她敏感的性格显现了出来。她开始梳理头发,并织成了辫子,她不喜欢让头发随风乱飘,因为这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这是她一贯的淑女作风。她没有半点虚荣,简单是她的信仰,所以很多人便将她置之度外。在很多女生眼里,她是个不受欢迎的人。她在困境中锻造得非常成熟果敢,甚至于冷漠和理智。她对别人的冷嘲热讽总是一声不吭,也许她一直都是在宽恕。她痴痴地注视着镜中的自己,那个让众人追求或排斥的人,那个忧伤累累的人,她伸手过去触摸自己冰冷的小手。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玩弄过的男生。她首先是厌恶,但她又仔细得想了

想,这样的做法是否太冷酷无情。她的灵魂却总是在给着她千叮万嘱,叫她不要心软,叫她坚强。

她曾经谈过恋爱,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她爱上了班中的一位男生。那男生长得很英俊,且是个富家子弟。他经常花钱请她吃雪糕,或者给她买玩具。后来,他给了她一张100元,并胸有成竹地说:“好了,现在你该可以属于我了吧。”她对他的话疑惑不解,他补充说明:“你以后就当我的妞。放学后你要跟在我后面的,还有,.......”她怀着伤痛悄悄离去。

她突然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什么动静。她往马路那边望去,原来是个马戏团车队。上面挂着牌子“大千世界”,“让生活变得更精彩”,“太平洋马戏团”等字样。车队有着五辆大卡车,上面站着的都是一些“改头换面”的人物,冲其量不过是一只拄着拐杖的猴子。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狮子朝公寓怒哄着,仿佛在警示这里的每个人今晚都得来看他跳火球的故事。一头年老的羚羊在认真地啃着充足的草料。这只沉默的羔羊似乎对这样的气氛丝毫都不感兴趣,也许他越来越显得骄傲,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它才会走钢丝。

“姐姐,外面有什么吗?”这是秋子的弟弟从屋内传来的声音。他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走进来,双手在空中比划着。他穿着一套棕色的娃娃服,袖口长得足够他长大后的尺寸。他的小脸充满了稚气,每当他听到某些奇怪的声音时,他都会向别人追问到底,因为他的双眼看不见东西。是的,就这么简单,别人会直接称他为瞎子,尽管他不懂得这样的含义。在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也只有姐姐。他的继母总是说他是个累赘的东西。是的,她随时都会依靠到他身旁,贴着他的耳朵悄悄的告诉他:“知道吗,你是个累赘。”说完之后她会感到心满意足。他并不理解其中的含义,但他讨厌那诬女般的口气。不晓得什么时候,他学会了伤心地哭泣。

秋子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因为外面实在太吵。

“姐……”他又说了声。

她立即回过头去,脸上荡漾起惊讶的神色。

“那些是什么啊,姐?”

“那一头该死的狮子在叫。还有很多小动物,猴子,山羊,狐狸精,还有些画着脸的人。”

“哦,那是山羊在叫吗?”

“很大,头发卷卷的,是一种喜欢呆在笼子里的动物。如

果你能……对,你听得见他的叫声了。你说他是不是要跑过来呢?”

“他要跑过来了吗?姐姐,他要吃掉我们吗?”

“不会的,因为他被关在笼子里。笼子――铁做的,它出不来的。”

“晕,它只会咩咩咩地叫个不停!”

“哈哈,跟猫眯一样!”

“不对,是咩……”她正激动得想跳起来,却看到

那个坏女人站在门廊下盯着,一下兴趣全无。

“姐姐,是咩……咩吗,我说的对吗?”

“那还有猴子,对,是猴子吗?”

“它们走了。”她沉住气,向窗外望去。那支车队已经渐渐远去,狮子也渐渐疲惫,无法再叫下去。

“在家好好看着他,别让他再跑到我床上去。注意,尽量把糖果放在高处,这个贪吃鬼。”

秋子根本不用心去听她这番话,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的浮云,并没一点笑意。

“哼,你们别那么神气。明天我们就来个了解,以后你们这些累赘给我站一边去。”她说完就匆匆下楼去,在院子的围墙外,和一个男人走在了一起,看来她早有打算。这些秋子都看在眼里,她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双眼发出淡淡的红光。

“姐姐。我不要跟她住一起。”

秋子握住了弟弟的无所依靠的手,看着他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内心沸腾的伤感化作了怜悯的泪水,流动在内心深处。她似乎总是在隐藏着内心的伤痛,让它们日积月累地升华为生存的勇气。

她转瞬间回忆起了昨天在走廊上那人对她说的话,于是她又想起了那个神秘的人物,她想他一定也有着很多的故事。平时她并不喜欢去探究别人的故事,甚至不理不睬更好。

整个早上她就依在窗边望着道路上匆匆而过的行人。平时她都很少去注意这些。她看到那些幸福的家庭,他们充满了欢声笑语,彼此相亲相爱。直到下午,她还是没见到那人的归影。她拿起一本叫作《梦里花落知多少》的旧书,翻了几页,觉得无聊,又换上一本封面有些残损的,书名为《风的足迹》,她一眼看上便着了迷。书中讲述的是两个少男少女的荒唐的恋爱故事。直到暮色使书本上的字迹显得模糊,她还是没见那人回来;这时,她拉亮了阳台上的灯,继续看书;直到月亮挂上了天空,她肚子有点饿,吃了点饼干,继续看书;直到远处传来了古老的钟声,整整敲了12下

,她将书放下,往外面望去,除了黑暗就是寂静。她困乏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回到卧室躺下就睡。她今天连袜子都不脱,平时她会脱得只剩内衣,她认为世界不该那么热。她甜美的睡姿叫人陶醉,两腿交叉地伸直,两手左右撑开,脸总是倾向窗台。她的小嘴微微吮噘着,仿佛初生的婴儿。她这模样完全可称为“昏睡的维纳斯”。显而易见,她开始进入梦乡。

她看到了那个神秘男人的背影。那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走得很匆忙,但每一步都很均匀,稳重。他走进了一间酒吧,并很快就出来。他的神情没有流露出半点疑虑,那副墨镜容纳了夜市里的花花绿绿。他踏着矫健的步伐穿越街道,在一堆人群中穿梭而过。那是一桩交通事故,蚂蚁般的群人围在那里争先恐后地看着热闹。他毫无理睬,似乎这事他早有预料。他迅速拐入了一条小巷,来到了另一条街道。这里是县里最黑暗的地方,黑帮老大门勾心斗角的地盘,杀人放火的事他们都干。一支支残碎的街灯横七竖八在街道两旁,一栋低星级的酒店坐落在几十米开外的地方。酒店上灯火红满楼,吃喝玩乐的黑影投在玻璃窗上。祝酒尖叫的声音从各个角落传来。那些满脸红光的人们徒步在街道两旁,如行尸走肉般;那些为金钱痴迷的少女们在黑暗处把衣服脱个精光,等候着“牛头马面”的悬赏――各行各色的人门在这个黑暗的大舞台上各显身手。

大约有七八个行同狗彘的流氓从酒店门口晃了出来,他们唱着胜利的凯歌,正为一宗成功的勾当祝贺。他们满嘴的粗言恶语喷洒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雷公在上,罪有应得。一阵急促的枪响过后,他们纷纷倒下。黑衣人来到他们的面前,在一个老大模样的胖子胸上再补了几枪。侥幸只得残废的几个手下哭笑不得地求尧。黑衣人收起手枪,径直地走向街道的末端。有人在暗地里悄悄拔出了枪。只见黑衣人不慌不忙地掀开西装的前沿,拿出了一个类似汽水罐的东西,拔开了拉环,把“铁罐”向后面抛去,赠给那些如饥似渴的可怜虫,当秒钟跳到某一格,整个画面变得浑浊。当一切平静下来时,也就是梦幻的主宰者睁开眼睛时――黑云盖过了月亮,整个公寓如同坟墓般昏暗。秋子神志不清地眨了眨眼睛,她明白一切即将发生,遗憾如层层乌云压在她心头,她多想听听那震摇天地的声响。相信每个人都有过这样的感受:当你大

梦初醒时,总会对最后那一幕回味无穷,但时间的戛然而止让人无可奈何。她就是这样,万般无奈。不久事情变得更奇怪,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冰冷得可怕,她几乎无法动弹,像是被麻绳绑在了绞刑台上。她想起古希腊一个部落的酷刑,就是将人捆绑在平滑的石板上,由身穿黑衣的执行官拿着一把尖刀,接着要把衣服扒开,然后便是惨不忍睹的暴行。一道强烈的光芒当空射进,照亮了整个屋子,她可以看清房内的点点滴滴。突然间,门开了,黑暗中走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他穿着黑亮的西装,打着领带,鼻梁上的墨镜闪着黯淡的蓝光。她几乎已一点都不害怕。她已经厌倦了凡世的生活。

“你要杀了我吗?”她惊讶地开了口。

对方不动声色,默默地点了头。

她几乎要高兴地笑了起来。“那你会带我走吗?”

那人重复了一次刚才的动作。

“你能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吗?”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恳求的光。

那人再次点了头,并俯下身来,把脸贴到了她的面前。她露出了紧张的神色,她的心头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激动,显现出了她敏感的性格。黑衣人开始把眼镜脱下,他的动作缓慢地就如蜗牛在爬。秋子无法按捺住心中的情感,急忙伸手去将那人搂住,可是偏偏,就在这一瞬间,一切恢复了原样,她搂着的只是枕头。她恍然大悟,这一切都只是在做梦呢!这实在是气愤地叫人发疯。她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听到墙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那声音显然是从外面走廊上传来的。那是她熟悉的步伐――她确定他回来了。是的,她还听到了钥匙转动锁头的声响。“他进去了。”她想,于是,爬了起来,把耳朵贴在靠床的墙壁上。开始,几乎没什么声响,后来,渐渐听到了流水的声音,接着又是关门声,接着呢――她贴得更紧了――是木椅挪动的声音,对,他坐下了――然后便是金属磨擦的声音,“卡擦卡擦”――最后,显然是有一块东西掉到了地板上,发出响亮的声响,尽管十分轻微但清晰入耳。她的脑海中立刻产生了条件反射――“子弹”。她再继续听,却毫无声息,隔壁像墓地般冷静。后来,她没心思再听下去,躺下便呼呼大睡。

笠日清晨,当太阳从祁连山的脊骨上赖赖地爬到了半空中时。它的光耀贡献给了所有早起晚归的人们。这时,秋子的父亲回来了。他的到来如一阵无声无息的冷风。他已经把皮

鞋卖掉,买了件暖和的手套,余下的钱足够他买了一瓶上等的威士忌。他显然是早上刚刚喝过了点,满嘴难闻的臭味。他跟妻子细声攀谈了一阵,然后两人出去了。秋子还在沉睡中,昨晚的遭遇让她又困又累。

10点整的时候,夫妻俩搭着29号公车来到了婚姻事务所的门口。掌权的是一个秃顶的老头。他套着一件红棕色的大皮衣,里层是深蓝色的制服。(他们喜欢称作“工作服”,在其他场合下,除了耍耍官威之外,他并不乐意穿上这样硬板板的服饰。)新客户还没到来之前,他已经趴在办公桌上小睡了一会,因此现在显得精力充沛。他架起了一副大眼镜,注视了一下这两个来人,然后漫不经心地擦了擦模糊的镜片。

“我们俩,”女人先开了口,声音仿佛是吹过松林的风,“想离婚。”她看了一下她的“末日丈夫”,看他是否认为她的陈述有错误,含糊,隐瞒或者偏袒自己的地方。 ; ; ; ;

“是的,离婚”那男人一边点头,一边严肃地提高了声喉:“我们没法子再生活下去。我无法忍受她的声音和脸色。她在家里不是像野猫一样乱嚎乱叫,就是像乌鸦一样阴沉着脸。男人干嘛要跟她过日子来着?” ; ; ; ; ; ; ;

“他简直是在胡扯,他……“她还不是很激动,只是身体有些摇摇晃晃。“整天和那些酒鬼鬼混,灌了大瓶大瓶的酒便躺下睡,还弄来两只讨厌的饿“狗”让人家来喂!“

 ;“她一天到晚摔锅盖,发牢骚“男人还嘴说:“把我这两个孩子都吓坏了,她还常常殴打小孩,不允许他们外出,不愿意给男人煮饭,晚上睡觉哼声如雷,让人连睡觉都不成。“

“他经常赌博,是出了名的下流货,老是惹来不少讨债的。谁晚上还能睡着呢?“

治安官不慌不忙地执行公务。他叫他们可以在小板凳上坐下,他们照着办了(谁折腾了半天都会觉得累了。)治安官打开了桌面上的法令书,开始查阅索引。然后,他又擦了擦眼镜。接着,举起钢笔在空中拽了拽,一些墨水溅到了那两个人的脸上。他不动声色,认为他们应该感谢这天赐的圣沫。

“法律和宪法”他说:“就两人的诉讼内容,并根据本庭裁决权而言,不涉及离婚事宜,但根据平等原则,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的某一条规定,我可以帮你们把事情办妥。”他顺便还用着可有可无的语气加了一句

:“生意有往有来才红火!”“本庭可以发放离婚证书,并且交由最高法院认可。”

“慢着。法官,我还有些要求。”那是女人的声音:“我想我并不喜欢孩子,特别是别人家的孩子。我只是他们的继母,离婚之后我不再拥有抚养他们的义务。这不关我的事.”

“怎么不关你的事呢?谁叫你当别人的老婆啊?”

“这事简直荒唐!这孩子又不是我生的?”

“你们两个别再瞎折腾了,一切裁决由我说了算。不,是法律。我作为本县治安官,有权裁决!根据宪法的……某一条规定,离婚双方都有对孩子抚养的权利和义务,当然,你们争议的都是义务问题。一切按法律进行,两个孩子双方各得其一。”

“我一个都不要。我没钱养”

“那么你就是藐视法庭和法律!”治安官皱起眉头,双眼发出警告和怂恿的光。“只要你肯要,价钱的事情可以商量!”

她立刻抓住话锋。“我要赡养费。男人把老婆甩了,还留个瞎种给我养。一分钱的生活费都不给,这可说不过去。”

男人目瞪口呆。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的苗头,女人总是喜欢节外生枝。

“你觉得本庭该判多少给你呢?”

“一千。我还没地方住,我需要租一间套房,还有,我需要钱去找份工作。”

“我没那么多的钱!”男人直接了当地说。

“你既然有钱离婚,就得给我赡养费。”

“我这里只有五,不,四百多块!我只有这么多了!”

“才四百?你放屁吧你!”

“我给你们说个数吧。既然两人生活困难,就五百吧,不,是四百,剩下一百为手续费。交了钱之后,我就可以给你们离婚证书了。”

 ;男人老老实实地从口袋里抓出了一把钱,数了一遍,然后递给了治安官。

“哦,都在这里了是吧。我声明,这一百块是手续费用。剩下这4百零七块就是你的了,夫人。”他不动声色,将那一百块塞进了里层制服的口袋里。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接着,他绞尽脑汁在半张信纸上起了草稿,然后抄到另一页重要文件上:

根据法律和宪法的条文规定,现宣布于众:X先生与其妻子Y今天来到了本县的法庭之下。当时,他们神志清醒,身体健康。他们决议将来无论世事如何转变,他们都毫不相干,各奔东西,双方从此不再互敬互爱。附加的一点是,小男孩由Y女士抚养,女儿归X先生继续抚养。根据本县治

安和法律的尊严,特发此证书,并以此凭证,今后互不相干。共产党万岁!

 ;大约响午时分,太阳高高地挂在屋脊之上的时候。秋子从一阵烦躁的闹声中醒来。这时屋里稍微有些昏暗,但毕竟能够看得出事物的形影。刚开始,她的四肢麻痹得厉害。她如同一只受伤的骆驼,在床上翻来覆去。不久,麻痹消除之后,她穿上一件淡薄的白衬衫,走了出去。这时,她大吃一惊,因为看到了久违的父亲。这时候,他正靠在桌子旁打着瞌睡。她觉得屋子里比以前清静多了――平时的这个时候,继母总会在厨房里把锅敲得咚咚响。她像想到什么似的,赶忙跑到继母的房间去,并很快出来,继续搜索房屋的每一个角落。后来她跑去唤醒了父亲。“爸,小弟呢?”

他的神色有些糟糕,脸上带着愠色,不慌不忙地说:“被人家带走了。”

她大惊失色。“啊!”但她再也说不出话来。她似乎一点儿都不气愤。她像一个痴呆似的张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外面街上又传来了狮子的怒哄,它在满腔愤懑地向世人宣告:它不幸摔断了前腿,现在要被赶回到动物园里去。

秋子的眼神变得深邃,世界在她的眼里仿佛成了一个遥远的质点。她满怀的希望也随之远去,这个世界存在的悲哀,如同不可胜数的星星。

“秋儿,去学习吧!”那是她父亲衰老迟钝的劝告。“爸爸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他用着家庭型男人的口气,混淆着威士忌的浓浓香味。“我知道你舍不得他,等老爸赢了钱,好多好多的钱,我们再领他回来住。”

 ;秋子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在书桌前坐下,将桌子上的书本全部泼掉,只留下一本笔记――不是很厚,表面是黑色的

。她慢慢地将书本翻开,仔细默读着里面那些小小的文字。里面记载的是她的心情事迹。不晓得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喜欢上了这样的生活方式。她会将生活的点点滴滴如实地写上去,用不上任何比喻句。比如里面有一句写着:“我输了,她赢了,这个世界又会怎样?”“我开始厌恶起自己的美貌,前面是冷嘲热讽,后面是花言巧语,让我进退两难。”“我爱我的弟弟,假如有一天我会死去,他便会得到光明。他应该把世界看得一清二楚。”她又开始动笔了,沙沙地写起来。她沉着的模样如同一位坐在织布机前的专心致志的织女。她很快就停了笔,让人意想不到,她将写的东西撕了下来,拧成一团,往窗外抛去。她将手心按在胸口上,感觉心脏在激烈的跳动,时光如窗外的浮云飞逝而过。她显然是伤心难言,心头的伤痛凝集在她那双阴沉的眼睛上,发出仇恨的光芒。她想象着如何去杀死一个人。她将所有的步骤都罗列在眼前,觉得这样的做法简直易如反掌。可是不久她就开始惴惴不安,罪恶感如层层阴云在她的脑海中迅速升腾。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她抬起头,看着墙壁上的日历,知道今天是除夕。是的,明天便是新的一年了,一切都要重复一次。每个人都必须接受这个现实。

 ;傍晚的时候,她亲自煮了饭,父亲也跟她一起吃了。父亲送给了她一块手表。那是一块镀金的女士手表,跟秋子的小手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她激动起来,并把表戴上,但她并没有很明显的笑意。他的父亲吃完饭后就走了,他嘱咐女儿说:“今晚允许你出去跟同学们玩玩,但必须在12点钟前回来。”这话简直是一种讽刺,因为她压根没和一个同学合得来。也许有的男生为了取得她的芳心愿意出钱请她去吃宵夜,但她自己认为这只会白费功夫。

无论如何。她还是穿上了最漂亮的那套紧身的礼服,那是已经去世一年的妈妈以前买给她的。她将飘散的头发理成辫子,在头上戴了一顶红毡帽,还在脖子上系了一条白纱巾,这一身淑女打扮美不胜收。

她走出门口的时候,又将毡帽调整了一下,接着把门轻轻关上,蹑手蹑脚来到了走廊尽头的阳台上,假装是在观风景,一边哼起了小调,一边耐心地等待着后面传来的开门声。当她万分着急的时候,旁边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吃过晚饭了吗?”这只是一般的问候语。

转过头去,大吃一惊,激动得连喘气都成了问题。她还是假装出一副自然的表情,轻声地回复:“是的。”

 ;“你说今晚的夜色是不是会很美?”那人是戴着墨镜的,语气让人有些疑虑。

“不晓得”她的冷漠如闪电般威胁着对方。

“你呆在这里头当然不晓得。”那人稍微调和了一下语气。“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出去散散步就会看到了。”这话简直老套,不就是邀请嘛。秋子心里算得一清二楚。“走吧!”

 ;她二话没说便往楼下走去,那个男人也跟着来了。在楼梯口的时候,秋子突然又冒了一句:“我必须在12点钟前回来。”

那人回复说:“也就是钟声敲了12下吧。我猜你是灰姑娘!”

秋子差点要笑了起来,但她还是老样子,沉着脸说:“这就是你崇拜的幽默吗?”这是一句让对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的话。

“我想我并不喜欢当王子,我可不是个笨蛋。”

接着,他们便不再说话,一起徒步在人行道上,前方是迷茫的夜市,到处都是滚滚的人流。有恩恩爱爱的夫妻,有亲亲搂搂的情侣,有活泼乱跳的儿童,也有知足常乐的老人,但也少不了无家可归的孤儿,可怜巴巴的乞丐,浑水摸鱼的扒手,还有那些大摇大摆的公安,横冲直撞的流氓,这一切都沉浸在节日喧嚣的气氛之中。

她实在是耐不住沉默,噘起嘴就说:“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个清洁工。”他毫不疑虑地开了口。

“清洁工?这实在是一个不好的借口。我看……你并不那么简单!”

“嗯?我想是你多虑了。那你是怎么认为呢?”

“你是个……呵,我还不晓得……你是当清洁工的吧。那你一定有些好笑的故事吧?”她并不想太快得结束话题,她想一步一步地引入主题。

“好笑的故事?当然有……比如说‘拉环的故事’”

她突然心跳加速,那个梦她还记得一清二楚,对,“拉环”。

“那一天我清扫街道的时候拾到了一个奇怪的拉环,,那东西是圆形的,没有封口,不像一般的饮料罐的拉环。后来我去了一间黑酒吧喝酒,才知道了答案。”

“我知道那是什么拉环.”她恨不得马上说出来。

“对,我早就料到了,是炸弹。”

“这……我就不知道。”

“那是一瓶法国产的罐装啤酒的拉环。英文名叫Bomb。”

的英语不好!”她神色有些低调,觉得无聊。“听说快要高考了,我心里还没个底呢,我一定考不好!”

“如果你有信心,完全没有问题!”

“信心?难道就这么简单吗?这只是侥幸者编造的谎言。”

“那你有过信心吗?你都没有,怎么可以这样说呢?”

“告诉你吧,我根本不信。”她有些气愤起来,小嘴倔噘地厉害。她急促地向前奔跑,试图作出无奈的反抗。

“请别再跑了,前面是湖了。”她的小手被不经意地拉住了。她回头盯着这位不速之客。心理有些担忧,因为这个地方一片寂静,而且夜幕已经笼罩了整个天空。月光照在平静的湖面上,闪着奇异的光。

“你,要干什么。”她叫了起来。

“不,对不起。我只想告诉你,前面是水。”那个人站在旁边发呆。

“我没看到吗?这里是什么地方?”

“前面就是西湖了,你还不知道吗?我们现在在公园里呢?”

“可能是因为我好久没来了吧!”她根本就没来过。

“是。她把弟弟带走了,可恶!”

“合久必分,世间常情!”

“你是外省来的吗?你看上去并不像本地人。”她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

“对。三个月前,我从广东来到这里。”

“那是个很遥和远的地方?”

“看上去并不觉得很远,我是乘飞机来的。”

“你来了这里就是为了当清洁工?”

“没错。我喜欢这职业!”

“我猜,你是个杀手!”她直截了当地说。

“呵呵,有意思。”他并没有半点慌张,还若有所思地望着盯住她的双眼。

“是吗。你知道吗?我也恋爱过,但都以失败收场。我想,如果我恋爱的话,我会找个地位比较低的普通人,他不需要有太多的钱。钱是一种可恶的东西。”

“依我看,钱毕竟还是有所用处。”

“那么你是拜金主义?”

“哦,不。我只是想有些钱足够过日子就行了。”

“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哦,是吗。但好人往往会是坏人。”

“你真的是杀手吗?你会变坏吗?”她的语气变得有些婉转,眼神中流露出祈盼的光芒。

正是这个时候,从后面的树丛里钻出了两个坏蛋。他们都持着手枪,在寂静的月光下晃动出可怕的光。

“今天的夜色真美。”其中的一个家伙挑衅着说。

另一个家伙接着说:“不过有人要倒

霉。”“听着,乖乖地把身上的财物交出来,否则就没命的。”

秋子跟那个人都不动声色。

一个头戴鸭舌帽的坏蛋把秋子强行拉了出去,并将她按倒在地。“长得还不赖嘛小姐。哦,你的小嘴可爱极了。我想你应该把手表给我脱下来,否侧就脱衣服,哈哈。”他抓住她的小手,使劲得将表链拉断。

这时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也遇上了麻烦。一个尖嘴的“狮子头”将手枪顶在了他的脖子上,“想不想尝尝子弹的滋味啊,你这个木头。不想的话就把钱统统交出来。”

“那一定很疼!”黑衣人冷冷地说,他的眼神中带着杀气。

“少废话。”匪徒觉得手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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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羞的奥丽娜公主躲在房中不肯出来,冰雪儿她们也到了里面但却将我拒之门外,耳听房间里不时传来悦耳的娇笑与嬉闹声我不由心中痒痒的,但这几个妮子事先向我郑重声明过若我不经允许就进去的话她们今晚就谁也不会陪我,对于已习惯了夜夜有美女侍寝的我来说这可是一种酷刑,权衡利弊之下我只好忍痛旁听了。

  一阵轻巧的足音传来,我扭头只见莹正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莹小姐,有事吗?”

  莹向我嫣然一笑,道:“师兄,老师找你去一趟,他们说有事要问你。”

  她如今已是林卡的学生随其学习召唤魔法,叫我为师兄倒也是名正言顺。

  也是,自从我学完魔法离开那两个老家伙后到现在我还一直没有同他们好好的谈一谈,几次见面也都是乍见即离,是该正式去向他们请安了。

  于是我道:“那就请带路吧,小师妹。”

  莹微微一笑转身走了出去,我用魔力传音向房间中可恶的丫头们说了一声然后跟着她离开了奥丽娜的公主寝宫。

  就如利多克在莱因哈特王宫中有专属于自己的魔法研究所一般,林卡也有自己的研究所在王宫里,因为他精擅召唤魔法的缘故所以在研究所周围有着许多的各种各样的魔兽,不过这些魔兽的身上都被林卡设下了封印禁制,是不会乱跑和伤人的。

  望着周围一大群的三足青蛙、赤磷蟒、毒蜘蛛等低级魔兽我不由有点理解为什么林卡对于我降伏了喳喳鸟之事一直有点耿耿于怀了,像他这样的高阶召唤士却没有与之相配合的高级召唤兽听候差遣,好不容易发现了火凤凰喳喳鸟却又被我捷足先登,难怪他会那么的郁卒了。

  尤利斯、林卡两人正在研究所里等待着我,我一进门就按照学生觐见老师的标准礼节向他们行了个礼,道:“老师,我回来了。”

  咦,我的眼中怎么痒痒的好象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了?

  我的眼睛湿润了,原来我早已将这两个老顽童看成自己的亲人长辈了,尽管是因为他们那无聊的比斗而使我来到了这个异世界,但也是他们教导了我并将莉薇雅送到了我面前,我还真是想念他们啊。

  两个老头也受到了我的感染没有像以前那样一见面就尚给我两记“爆裂拳”,尤利斯上前来扶起了我并拍着我的肩膀道:“吴来小子,很久不见了啊。”

  一时间我们仿佛又回

到了昔日在森林中生活的情景,我的鼻子更是酸酸的,好难受。

  尤利斯道:“看莉薇雅那幸福的样子就知道你把她照顾的很好,我没有看错你,小子。”

  林卡道:“我们从莹那里已经大体知道了你离开我们后所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不过具体的她也是不清楚,例如你是怎么成为魔界的‘魔神王’的,还不快详详细细的讲出来!”

  我微微一笑,道:“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啦……”

  于是我将我的经历详详细细的讲述了一便,他们三人听的是如痴如醉,我那惊险曲折而又离奇的经历令莹的美目中不时闪烁出梦幻般的神采,每当我讲到危险处时她就会不自觉的用纤手掩住樱唇,一副可爱的样儿.尤利斯和林卡则对我关于魔法的讲述格外有兴趣,当我讲到自创的空间魔法、圣兽魔法和复合魔法的时候他们眼中都闪烁出点点的星光,仿佛是见到了心爱的物品的孩子一般。

  作为用一生来追求、研究魔法的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比未知的神奇魔法对他们更具有吸引力的了,更何况我所讲述的魔法根本就是他们连想都没有想到的,两个老头都兴奋了起来。

  林卡按捺不住的冲到我身前抓着我的双臂激动地道:“你……你说你如今不仅有了火凤凰,连其余的元素圣兽你也都收服了?还有传说中的地狱黑龙和龙族之王……你不是在骗我吧……”

  我轻轻将他的双手震开,道:“我是不是骗你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光芒闪烁中火凤凰喳喳鸟、银色魔狼刀子、大地之熊烂仔、深海之龙蓝皮、雷兽呆瓜及地狱黑龙赖赖虫和龙王金子父子都以迷你形态出现在了我的周围。

  赖赖虫父子这对最强的生物的迷你造型反而是最不显眼的,一个看起来是一条干巴巴的小黑蛇,另一个则是黄色小土狗的形态,但它们不经意间所散发出来的力量波动却深深的震撼了林卡三个人。

  林卡忍不住伸手前去触抹赖赖虫,但一团黑色的能量光芒猛然从赖赖虫身上闪烁了出来并逼向林卡,林卡大惊之下慌忙收手。

  我挥拳在赖赖虫的“蛇头”上来了个“爆裂拳”,骂道:“不长眼的东西,被我的老师摸一下会死啊。”

  赖赖虫委屈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爬到了林卡身前作出了道歉的动作。

  林卡非但没有感激反而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在他的心目中地狱黑龙可是像神一般

伟大的存在,我如此“虐待”他的偶像他自然是要为偶像抱不平啦。

  林卡和莹都一脸虔敬的盯着赖赖虫、喳喳鸟等七个家伙,尤利斯则对我自创的复合魔法大为感兴趣要我详细的说给他听。

  我正好有许多关于魔法方面的问题要向他请教,我的魔力虽然强横无比但在魔法知识方面仍是贫乏的很,现在我要进行复合魔法的研究,补充魔法知识是必须的,尤利斯无疑是最好的老师。

  我将自创的三种复合魔法――火系、雷系的“火雷神。灭绝斩”,风系、光系加空间的“温柔一箭”和光明、黑暗、空间融为一体的“两极爆破”详细讲解给尤利斯听,他虽然无法像我一样做到这些但在理论知识上却是比我强上百倍,很快就提出了一些对我的魔法进行改良的建议。

  遗憾的是他对于圣光系、黑暗系魔法因是人类的缘故不像对其他的元素魔法那么了解,我所自创的空间魔法他更是摸不着头脑,所以对我所提出的关于进一步发展“两极爆破”的想法他无法予以帮助。

  不过,即使是这样我也是获益非浅了。

  我脑中突然闪现出了一个念头,道:“我所有的复合魔法中从未有过用地系加以复合的,老师你知道有关地系的复合魔法吗?”

  尤利斯先是一怔,随后道:“我还真是被你给问着了,在元素魔法中地系是最少有人学习的,大地代表着深沉肃穆与庄严,防御有余攻击力不足,用起来比之其余的魔法也要多耗上许多的魔力,所以据我所知并没有关于地系的复合魔法,而且连学习地系魔法的人都很少。”

  原来是这样,越是别人不愿做、不想做、不能做的我就越要做,我顿时对地系的复合魔法兴趣大增。

  我那想到即做的习惯使我在脑中思索的同时本能的凝聚起了大地的元素之力,一丝丝若隐若现的白色光芒从大地中闪现而出笼罩住了我的身躯。

  这是高度集中的地元素的力量所凝成的光线,素称为“大地极光”,拥有极强的守护防御能力,但至少需要大魔法师级数的魔力才能召唤出“大地极光”,所以在圣魔大陆上极为罕见。

  尤利斯见我竟召唤出了“大地极光”,一时间也是兴致大增忘记了此时正身处于王宫的魔法研究所中(反正又不是他的研究所),道:“‘大地极光’?小子你还真有一手,光明力量的性质与地元素相近,不如你先试一下

将它们复合后会产生什么结果,即使发生意外这两种力量的性质都不活跃,想来也不会产生太大的破坏。”

  恩,说的有理,我心念一动之间在淡淡的“大地极光”外突然又罩上了一层晶莹圣洁的光芒,于是这两种性质不同的光芒将我的身躯罩了个结结实实,惊人的能量波动立时散发了开去。

  林卡、莹和七只召唤兽都感受到了我所散发出的力量波动,林卡惊叫道:“吴来小子,你在干什么!这可是在研究所里……”

  正在小心翼翼的操控着两种性质的魔力的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吼叫吓了一跳,心神一分之间罩于我体外的“大地极光”和光明力量顿时结合融会在了一起,转瞬间变成了一大团颜色怪异的光球沉入了大地中。

  我们大家都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形,顿时都又惊又惧的注视着光球消失的地方并做好了防御准备。

  没有反应,一片沉寂。

  林卡松了口气,停下了咏唱着的防御魔法的咒文道:“臭小子,你再敢这么干……”

  话音未落大地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轰响,接着地面剧烈的震动了起来。

  我心中暗叫“不好”,此时也顾不了许多了我忙张开了一个结界将林卡三人和召唤兽们罩入其中,虽说是地元素和光明力量都属于偏重防守的性质,但谁知道它们复合后会产生什么效果。

  我的担心不幸应验了,一束晶莹洁白的光柱突然从光球先前消失的地方冲射而出,研究所的屋顶顿时被光柱摧毁。

  事情并没有就此了结而仅仅是个开始,无数的同样的光柱交替着以辐射分散的形式从大地中射出而且不断的延伸着看起来并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很快的方圆几十米内全是一根根如剑一般的刺天光柱并迅速向四周蔓延。

  光柱所出现的地方一切建筑物都在一瞬间化成了废墟,当我带着大家飞到空中向下望去的时候只见建筑精美的王宫已在大地光柱的不断冲刺中倒塌损毁,无数的侍卫、仆人等惊慌失措的四下奔走逃命着,乱成了一片。

  这回惨了,看来我同爱尔仙克城、同王宫真是相克,又一次的大毁灭因我而形成,不知渥特国王这一次又会怎么向我来讨债,还是先带着奥丽娜她们脚底抹油开溜为妙。

  对我的性格甚是了解的尤利斯很快就看出了我在打什么主意,他叫道:“吴来小子你可别想落跑……”

停止了,不仅是声音,他和林卡、莹三人的身躯在刹那间被我以“空间封锁”困住,然后从空中缓缓落下。

  失去我直接传送魔力摧动的“空间封锁”仅能维持几分钟,我必须抓紧时间了。

  歌妮、莉薇雅、冰雪儿、亚夜、琥珀、翡翠、奥丽娜七女正在房间中谈笑盈然,大地的剧烈震动与惊人的魔力波动突然传来,她们顿时芳心大惊。

  七女不约而同的拥到了窗口处,只见无数的光柱从大地中冲刺而出并以魔法研究所为圆心向四周蔓延着,所至之处一切富丽堂皇的建筑都变成了瓦砾,无数的人惊慌失措的奔逃叫号着。

  莉薇雅回想起了当年的情景,粉脸泛白的道:“天,不会是往事重现吧……”

  其余六女都被这种从未见过的怪异魔法给惊呆了,还是歌妮最先清醒了过来,急道:“我们快离开这里,魔法的威力很快就会传到,到时候可就来不及了。”

  就在此时我以“空间转移”出现在了房间中,道:“你们快点跟我走……”

  亚夜闪身来到了我面前急道:“主人,发生了什么事?”

  我尴尬的一笑,道:“过一会儿我再向你们解释,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抓紧时间赶快离开。”

  女孩们围在了我身边,随着我双手的虚空一划一个巨型的空间转移魔法阵出现在我们脚下,光芒一闪后我们消失了。

  我带着女孩们转移到了高空中同时张开了巨型结界托住了她们,只见我们下方的王宫已有三分之二的地域刺出了冲天的光柱,纷乱至极。

  在客房中休息的魔界战士不愧为精英中的精英,当大地光刺冲击而出的时候他们虽惊不乱的迅速聚到了一起,堕落天使、吸血鬼和黑暗女妖们带着没有飞翔能力的狂暴战士、狼人们及普希飞到了空中并张开结界抵挡能量波动的攻击。

  我带着女孩们出现在了空中,魔界战士们很快就发现了我们并聚了过来。

  我又一次的召唤出了金子,它展开金色的龙翼发出了一声震天的龙吟,在不远处待命的飞龙群立即闻声飞了过来。

  我和女孩们落在了金子宽大的背上,魔界战士们则骑在了飞龙们的身上,龙群迅速飞离了王宫,飞离了爱尔仙克城。

  从废墟中灰头土脸的爬了出来的渥特国王对着天空中迅速远去的龙群挥拳怒吼道:“吴来小子,第二次了!我要悔婚!奥丽娜……”

诸国王宫中最为华丽的巴布尼卡王国王宫第二次毁在了“爱尔仙克的破坏神”手中,从此以后在新建的王宫大门旁出现了一个大木牌,上书――“吴来与狗不得入内”,数百年屹立不倒。

  我们一口气飞出了几百里方始降落,冰雪聪明的亚夜她们早已猜到了方才那场魔法大灾难的元凶是谁,美目中都满含着又气又笑又无奈的神彩凝视着我。

  奥丽娜来到我面前仰起了粉脸儿,道:“来,方才的事情是不是……是不是……”

  我尴尬地搔了搔头,道:“对不起,娜娜,我不是故意的,我正在和尤利斯老师一起研究复合魔法,想不到将地元素与光明力量复合后会是这种结果,岳父大人想必一定是恨死我了。”

  奥丽娜笑道:“那是当然了,我想现在父王一定是在诅咒你,你这个破坏神啊……”

  普希这小子的眼中闪烁着梦幻般的神采几步跳到了我身前,满脸景仰地道:“姐夫,你刚才的魔法实在是太棒了,能教我吗?我要转职当魔法师,我要成为和你一样的大法师……”

  我苦笑着打断了他的美梦,道:“以你的天分还是好好的在骑士方面发展吧,或许有一天你的成就会不弱于歌妮哦。”

  普希失望地叹了口气旋又兴奋地道:“姐夫你这招新魔法还没有名字吧?让我来个它取个好名字,叫什么好呢……”

  我不再理会他嘀咕了些什么,道:“事已至此,我们还是先到蕾因公国去吧,以后找机会再向岳父大人道歉好了。娜娜,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奥丽娜幽怨的嗔视了我一眼,小声道:“父王当众允婚,我已经是你的人了,难道你想抛下我吗?”

  我朗朗一笑一把揽住她掠到了金子的背上,道:“走!目标――蕾因公国!”

  威武雄壮的龙群展翼飞向了蕾因公国,在那里有对我有知遇之恩的雷斯前辈,有曾经与我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还有……还有那位痴心的公主――菲欧娅。

  与军事国家莱因哈特、商业之国巴布尼卡和地处偏寒的冰雪王国不同,蕾因公国是一个著名的艺术之国,尤其是王都,每一栋的建筑物都是那么的巧夺天工极具匠心。

  蕾因公国自古以来就人才辈出,圣魔大陆上最著名的工匠、技师、吟游诗人、炼金术士等大多出于这里,现任国王海力克本身就是一流的画师和音乐家,不过他的一双千金却没有继

承他在艺术上的天分而是爱好上了剑术和魔法。

  海力克国王的王后帕翠丝是巴布尼卡王国渥特国王的妹妹,因为这一层关系的缘故两国一直都是极好的兄弟之邦,守望相助共同进退。

  龙群进入了蕾因公国境内径直飞向王都,就在到达了王都郊区的上空时下方突然传来了悠长响亮的号角声,我心中一怔低头向下望去只见几道长芒光影从地面直向我们射了过来。

  歌妮见状之下柳眉不由一皱,道:“这是‘天机连弩’(一种由强力弹簧机关所弹射出的长矛形巨箭,杀伤力极强,一般都用于对付巨兽等,因为制造极为复杂所以只有拥有大量高级工匠的蕾因公国的军队才能够大量的配备),快点让龙群小心!”

  这些飞龙都是金子挑选出来的龙族精英,不待我们的命令它们就或飞身闪避或伸爪拨挡,没有一头龙被巨箭射中。

  不过这几支巨箭仅是前奏,第二波上百支巨箭很快又从下方电射而来。

  金子发出了一声震天的龙吟,身躯周围顿时龙气暴涨同时龙口中也出现了“龙炎”的火光,其余飞龙亦是如此,一边以龙气抗御巨箭一边准备喷发“龙炎”进行反击。

  我自然不能让事态扩大,随着我右手向下的虚空一划一道真空大断层立时出现在龙群下方,巨箭射在真空断层上纷纷坠落。

  我以魔力向下方传音道:“蕾因公国的诸位请不要误会,我们不是敌人,我们是来自巴布尼卡王国的使者……”

  我的声音如巨雷一般震天轰响着,下方正在操纵着“天机连弩”向空中可怕的龙群发射的士兵们听了个清清楚楚,他们十分清楚巴布尼卡王国和蕾因公国的关系,一时间不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他们是负责卫戍王都的部队,责任重大,方才了望兵以“千里眼”(以水晶磨制成的单筒望远镜,十分珍贵)发现了高空中突然出现的龙群,大惊之下他们连忙以“天机连弩”向龙群发起了攻击,这也怪不得他们,谁叫龙在他们的心目中可是恐怖与破坏的象征呢?

  一名身着千骑长制式铠甲的青年军官自言自语道:“好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是……是……”

  他的双目中突然神光一闪,向操纵“天机连弩”的士兵们叫道:“停止发射!小心戒备!”

  他是连弩部队的指挥官,士兵闷立时领命停止了发射。

  龙群从高空中缓缓落下,巨大的

龙翼所扇动的气流令地面一阵飞沙走石。

  我从金子身上掠下,目光一扫之后停在了一名青年千骑长的身上,高兴的叫道:“呀,汉斯是你啊,一别就是一年多……”

  这名千骑长不是旁人,正是我昔日在“玫瑰兵团”中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诱饵”五人组成员之一的弓箭手汉斯。

  汉斯兴奋地扑了过来紧抓住我的双手道:“我听声音就知道是你,无名……不,应叫你‘魔神王’大人才对,真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

  我们两人忍不住相互挥拳捶打了起来,生死与共的兄弟手足之情充满了我们的心房。

  蕾因公国的士兵们见长官与我那亲热的举动也就解除了对我们的敌意,但那几十头巨大威武的飞龙仍使他们战战兢兢的不敢靠近。

  一阵如雷的马蹄声传来,只见一大队重骑兵如排山倒海一般冲了过来,显然是蕾因公国的军队见飞龙群降落忙派出的援兵。

  汉斯忙闪身来到了“天机连弩”阵营的前方向冲来的重骑兵们挥手示意表示来人没有敌意。

  重骑兵们见状之下也就解除了冲刺的战斗状态,但他们仍持着骑士长枪和巨盾径直奔了过来,然后将我们和龙群紧紧的围了起来,闪亮的枪尖直指向了我们。

  汉斯向一名全身隐于银色重铠中的重骑兵行了个军礼,道:“启秉霍恩伯爵,他们是来自巴布尼卡王国的使者,不是敌人。”

  骑士“哦”了一声,伸手摘下了头上全封闭式的头盔露出了一张俊美英俊至极的年轻面庞,他那碧绿色的双目中闪烁着坚毅与傲气的光芒扫视向了我们。

  霍恩?斯普洛尔伯爵是蕾因公国历史最悠久的第一贵族世家斯普洛尔家族的长子同时也是蕾因公国的万骑长,据说其力量已与圣骑士相差无几,人称“无双贵公子”的他还是圣魔大陆上最著名的雕塑家之一,许多传世名作都出诸他的手下。

  霍恩的目光落在了我身后诸女的身上顿时现出了惊艳的神采,待见到了冰雪儿、奥丽娜和歌妮三女时他更是心中惊讶,连忙从马上跃下来到诸女面前优雅的行了个标准的骑士礼,道:“蕾因公国万骑长霍恩?斯普洛尔参见冰雪女王陛下与奥丽娜公主殿下。”

  他曾作为蕾因公国的使臣到过巴布尼卡王国、冰雪王国和莱因哈特王国所以认识冰雪儿她们,此时最令他大感惊异的是他竟见到冰雪儿女王和冰雪王国的死

敌莱因哈特王国的歌妮?雪兰特元帅亲热的站在一起,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冰雪儿和奥丽娜示意霍恩免礼然后俏立在了我的身后,无言的向霍恩展示着我的身份(圣魔大陆的惯例是在会见友人的时候妻子只能站在丈夫的身后),亚夜她们也乖巧的站了过来。

  在霍恩那惊异至极的目光中我微笑着向他伸出了手,友好地道:“你好霍恩伯爵,我是吴来。”

  霍恩雄壮的身躯顿时一颤,眼中射出了惊惧、嫉妒、悲恨等等复杂至极的光彩,最终他没有回应我的握手,冷冷地道:“哦,原来你就是吴来。”

  不回应对方友好的握手是极为失礼的行为,像霍恩这种自幼就接受严格的贵族礼仪教育的贵族子弟是决不应出现这种失礼的举动的,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他是故意的,但这是为什么?我和他可是第一次见面,不可能得罪他啊。

  说实在的,一个人伸出手去却没有得到回应真的是挺尴尬的,我心中不由又气又异,干笑了几声收回了手。

  我这里没什么,但对我倾心相许的莉薇雅诸女却是气的柳眉倒竖,她们不能忍受任何人对我的侮辱,为了我她们甚至可以与神相争,何况是一个小小的霍恩?

  我的兵刃――魔界第一公主亚夜?霞?路西法第一个从我背后站了出来怒视着霍恩道:“你这个低贱的人类竟敢侮辱我的主人,去死吧!”

  她那长及小腿处如丝缎一般黑亮的青丝突然无风自动的飘拂了起来,绝美精致的面庞上仿佛结了一层寒冰般的没有一丝的表情却丝毫无损于她的美丽,反而又为她增加了一种令人不敢仰视的惊心动魄的美。

  黑色的光球在刹那间出现在了她的手上,乌芒一闪射向了霍恩。

  亚夜那种独特的高贵与冷艳深深的吸引住了霍恩的注意力,但她那虽清脆悦耳至极却冷的掉冰渣的话语和随后出现的黑暗能量球却令他神色大变,他并不迟钝,真实的感应到了这位冷艳的绝世美女对自己的愤恨和那外形并不显眼的黑色光球中所蕴涵的可怕力量。

  一向无所畏惧的霍恩在亚夜的“黑暗轰击炮”前退缩了,他此时身披重铠本不适合闪躲而应以手中巨盾抵挡或者以攻为守,但亚夜这一击中所蕴涵的力量波动却使他本能的放弃了硬挡,全力一闪避开了。

  (重骑兵不似轻骑兵或游骑兵那样马上马下皆可战斗

,拥有超卓的攻防力的代价是他们只能在马上战斗,因为他们的铠甲实在是太重了,若是像剑士那样进行搏杀的话用不了多久他们自己就累趴下了)

  亚夜的“黑暗轰击炮”掠过霍恩的身躯轰在了他身后的地面上,坚实的大地顿时炸出了一个直径几米的深坑,碎石飞溅。

  霍恩身后的重骑兵们眼见长官受到了攻击不约而同的挺起了长枪,他们可是有千人之众,一旦发动进攻的话还真是不好对付。

  以力男为首的狂暴战士和以迈雷为首的狼人立时反应,身躯飞闪中护卫在了我和诸女的左右。

  一直懒洋洋的趴在地上的金子突然站起了它那如用黄金铸造而成的金黄灿烂的庞大身躯,龙首一昂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

  这是龙王的怒吼啊。

  随着独角黄金龙王金子的龙吟怒吼,重骑兵们身下的战马在一瞬间全部趴倒在了地上,惊惧地颤抖个不停。

  猝不及防的重骑兵们顿时狼狈万分的摔了一地,个别体力较差的甚至因为铠甲的重量而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汉斯慌忙挡在了霍恩身前叫到:“吴来不要……不要动手……”

  我叹了口气向亚夜诸女道:“算了,不要计较了。”

  亚夜狠狠地瞪了霍恩一眼退回了我身后,但莉薇雅与歌妮二女却又站了出来,莉薇雅寒声道:“脱掉重甲,我和你公平决斗,或者你骑回马上也可以。”

  歌妮道:“这个机会你还是让给我吧小雅,我和霍恩伯爵都是骑士,决斗由我来提出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她又回头向我道:“对不起,来,我违背了你的命令,因为我不能容忍任何人对你的侮辱。”

  我轻叹了口气,心中却十分感动。

  将佩剑拔出插在地上歌妮双臂抱胸向霍恩行了个礼(这是标准的骑士决斗礼仪之一,另外一种是骑在马上以长枪指天行礼),道:“我歌妮?雪兰特在此以骑士的名义正式向你霍恩?斯普洛尔提出决斗,你接受吗?”

  骑士之间的决斗是十分神圣的,尤其是当一个骑士向另一个骑士提出决斗时逃避或拒绝的话那将是毕生的耻辱,对于视荣誉如生命一般的骑士来说这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所以面对着歌妮的挑战霍恩根本就没的选择。

  霍恩拔出佩剑插在地上向歌妮回了个礼,道:“我接受你的决斗挑战,歌妮?雪兰特。”

  他的话虽然说的是豪

气干云但那苍白的脸色和声音中的一丝颤抖却泄露了他内心中的恐惧,歌妮可是骑士中等级最高的圣骑士,名扬圣魔大陆令对手闻风丧胆的“骑士之花”,霍恩的实力虽然也是极强但踞圣骑士仍有一段距离,若同歌妮进行决斗的话那就等于同死神成为了朋友。

  骑士决斗时的伤亡是不受法律约束的,换句话说若歌妮在决斗中杀掉了霍恩,蕾因公国并不会为他出面,斯普洛尔家族的私人行动那就另当别论了,但以歌妮圣骑士的实力与身份是决不会畏惧一个没有国家支持的家族的报复的。

  所以,歌妮在决斗中可以毫无顾忌的杀掉霍恩,难怪一向倨傲狂妄的他也会畏惧了。

  见霍恩答应了决斗的挑战歌妮绝美的面容上现出了一个足以令百花羞惭的美丽笑容,道:“时间与地点就由你来决定吧,霍恩伯爵,我会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的。”

  霍恩恨恨的哼了一声,转身跃上战马飞奔离开,重骑兵们也策着平静下来的战马随后离去了。

  歌妮收剑归鞘回到了我身边,道:“来,我的表现怎么样?”

  我笑着伸手拨弄了一下她的秀发,冰雪儿娇笑道:“歌妮姐姐你刚才好帅哦,那个霍恩伯爵的脸都给你吓白了。哼,谁叫他竟敢侮辱来,就是姐姐你不出手我也会把他冻成冰雕的。”

  我有点不解地道:“说来也真是奇怪,我同霍恩伯爵可是第一次见面而我又没有冒犯他,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汉斯突然道:“或许我可以解释他仇视你的原因。”

  见我们的目光都望向了他,他笑道:“吴来老大,我想这件事情的根本原因就是你那令所有人又羡又妒的齐天艳福了,霍恩伯爵可是菲欧娅公主的有力追求者哦。”

  奥丽娜含笑道:“我明白了,霍恩伯爵倾心于菲欧娅,但菲欧娅的一颗芳心却挂在了咱们‘魔神王’的身上,霍恩伯爵自然不会对他的情敌客气了。”

  汉斯道:“不仅仅是因为菲欧娅公主,还有乌兰娜莎团长呢。菲欧娅公主一直对霍恩伯爵不假辞色并坦言相告已心有所属,整天碰壁之下霍恩伯爵也就气馁了,在乌兰娜莎团长到来后他就转移了追求目标,可团长……团长的心也放在你身上,现在更已跟着你到魔界去了,如此两番夺爱之恨霍恩伯爵不想吃掉你才怪呢。哈哈哈……吴来老大,你可真是艳福招灾啊……”

了搔头,真是倒霉连这种事情都给摊上了,无妄之灾哪。

  在得知了吴来到来的消息后已被相思折磨的消瘦憔悴的菲欧娅公主马上恢复了生气,在以极快的速度淡妆轻饰了一番之后她不顾仪态的冲出了房间,只见妹妹依莲公主正一脸笑意的站在门外。

  菲欧娅已顾不得羞涩了,急切的向妹妹道:“他……他现在在哪里?”

  依莲公主含笑欣赏着一向高贵典雅英姿勃勃的姐姐罕有的女儿娇态,道:“真不知道吴来那个花心大萝卜有什么好的,奥丽娜表姐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他现在已被父王召见到大殿上去了。”

  菲欧娅闻言忙提起群摆快步奔向大殿,依莲微微一笑跟了上去。

  海力克国王以极为隆重的仪式欢迎我们(我身边可有冰雪王国的女王、巴布尼卡王国的公主、莱因哈特王国的元帅和两位精灵公主,几乎囊括了圣魔大陆上所有的王族,再加上我和亚夜的身份,他敢不隆重吗?),蕾因公国的重臣名士齐集一堂,热闹非凡。

  海力克国王不似渥特国王和菲尼克七世那样一看便知是身居高位的王者,他的身材消瘦挺拔充满了浓浓的艺术家的气息,像学者更胜于一个国王。

  我虽然同海力克国王是第一次见面,但他从渥特国王和宝贝女儿那里已知道了我的不少事情,对我也极有兴趣,因此我们一见面他就爽朗的笑着迎了上来握住了我的手。

  我心中对他大生好感,躬身行礼道:“吴来参见蕾因公国国王陛下。”

  我身后的冰雪儿诸女也一同行礼,以冰雪儿的身份本不需如此,但如今她以我的妻子自居,我既然行礼了她自然不能自恃身份。

  海力克国王连忙还礼并吩咐侍从为我们看座,其余的重臣和名士们也坐了下来。

  一名秀气的惊人的中年美妇坐在了海力克国王身旁,她正是菲欧娅的母亲帕翠丝王后,渥特国王的妹妹。

  她的容貌称不上绝美,至少及不上女儿菲欧娅的绝代丽色,但她的气质却高雅的宛如纤尘不染的兰花,不以艳色惑人而是一种心灵上的美丽,其光彩并不比亚夜等顶级美女稍差分毫。

  蕾因公国君臣之间的关系十分的轻松自由不似莱因哈特那么等级分明,海力克国王和群臣们谈笑盈盈无拘无束

  我并未如在巴布尼卡王国一般一开始就向海力克国王提亲,菲欧娅这位正主儿还没有出现我自然不应过早开口。

  霍恩伯爵也在大殿中,他坐在一名气度非凡的中年人的身后,不时用仇视、嫉妒的目光望向我但内中又有着几分畏惧,他过几天可是要与圣骑士决斗的,会高兴的起来才怪。

  两道美好的倩影一前一后的奔入了大殿中停在了我面前,正是菲欧娅与依莲两位公主。

  依莲可不像姐姐那样体力充沛,她是一个弱质纤纤的魔法师,一阵疾奔之下如今已是娇喘细细香汗淋漓,别具一种楚楚可怜之美。

  菲欧娅望向我的美目中满含了无尽的柔情,娇躯不自觉的轻颤着显是激动万分,她勉力从我身上移开目光,道:“父王,女儿失态了。”

  海力克国王对女儿的心事十分了解,他笑着挥手示意菲欧娅坐下。

  侍从送来了坐椅,两位公主要他们将椅子放在了莉薇雅她们的身旁然后轻巧的坐了下来,莺声燕语叽喳个不停。

  奥丽娜将樱唇凑到了菲欧娅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菲欧娅美丽的粉脸上顿时泛起了醉人的嫣红,她偷偷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深深的垂下了美丽的头颅。

  奥丽娜这妮子究竟说了什么使得菲欧娅如此一副羞怯欲绝的样子?

  我心中虽然好奇万分但出于对她们的尊重我并没有去偷听(风系魔法中就有用于窃听的技巧),但想来她们的话题绝离不开我。

  大家谈论了一阵后海力克国王起身道:“吴来先生和冰雪女王诸位长途奔波至此想必是累了,请暂且下去休息吧,晚上本王会举行晚宴舞会为诸位接风洗尘,还请大驾光临。”

  我连忙站起还礼道:“陛下的热情招待真是令我等荣幸万分,我们会准时到场的。”

  菲欧娅高兴地道:“吴来大哥,姐妹们,我带你们到客房去。依莲,普希小弟是你的同学,他就交给你了哦。”

  依莲扫视了坐在我身后的普希一眼,轻声嘟哝了几句但不知在说些什么,反观普希这个小子却在依莲目光的注视下羞红了脸。

  菲欧娅将我们安排到了最好的客房中休息,魔界战士们也受到了热情的招待。

  那群妮子们一刻也安定不下来,聚集在一个房间里不知在嘀咕些什么但却仍是不让我进去。

  无聊之余我唤出了琥珀和翡翠要她们陪

我,两位精灵公主还真是玲珑剔透的水晶心,伏在我耳边轻柔的唱起了精灵们的歌曲,我虽不清楚她们的歌词的意思但光凭那比百灵鸟还要好听上百倍的动人歌声就足以令我沉醉了。

  一曲歌罢翡翠趴在我胸口上道:“主人,好听吗?”

  正在闭目享受着悦耳娇音的我连忙点头道:“好听好听,实在是太好听了,要是早知道你们的歌声如此美妙我一定会每天晚上都要你们唱催眠曲。”

  琥珀嘻嘻娇笑道:“那样可不好哦,亚夜小姐她们会埋怨我们一直占着主人不放的啊。”

  我伸出手指在她的小小头颅上轻点了一下,道:“你们两个丫头的小小心思想到哪里去了,你们在我的心灵中唱给我听不好吗?”

  翡翠娇嗔道:“又叫人家丫头了,我和琥珀的年纪都在五百岁以上,远远比主人你大哦。”

  我道:“是啦是啦两位精灵姐姐,我向你们道歉啦……”

  我夹着翡翠的小翅膀将她提了过来在脸上亲昵的摩擦了一下,翡翠娇小的身躯上光芒一闪接着就变成了拥有魔鬼般的完美身材的大美女伏在了我怀中。

  突如其来的软玉温香让我不由一怔,一旁的琥珀也不甘示弱的幻化成了人类美女的形态钻入了我怀中。

  说实在的,这两位精灵公主的年龄虽然远远超过我但对男女之情却只是一知半解,她们丝毫也没有意识到她们如今的动作与姿态对我是多大的诱惑,这分明是将自己往大野狼的嘴里送嘛。

  软玉在怀,温香满抱,我的手不自觉的探向了她们那丰满高耸的胸部(没办法,以往一直都是亚夜这群妮子侍寝,养成本能的反应了),两位精灵公主再单纯也意识到了我打算做什么,她们晶莹洁白的雪肤上顿时泛起了一层美丽的红潮,尤其是她们那绝美的面庞红的几乎要燃烧起来了。

  不过她们虽然羞怯欲绝但却没有一丝的反抗,反而紧紧的闭上了美目任我轻薄,在我的侵犯下千肯万肯了。

  她们那种清纯无邪又任君采摘的诱人样儿顿时使大野狼更加的得寸进尺,开始变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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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卡密儿,他至今仍认为,他是在做一场梦,是的,一场梦,而且是一场噩梦。

方才还在冰冷的监狱中的他,现在竟天差地别地坐在国王卧室里的一张椅子上,这张椅子,华丽无比,不,应该说,整个卧室里,所有的摆设,都是华丽无比。

这位尤利西塞尔三世,既是至高无上威严的象征,又是雍容华贵的典型代表。

卡密儿像一个犯人似的坐在房间里,就像他仍呆在监狱里那样,不敢到处走动,不敢碰一碰这间屋子里的任何一件物品,甚至连抬头望一望整间屋子的勇气都没有。

卡密儿在听到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后,抬起头来,在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进……进来。”他的声音显得很无力。

“下午好,国王陛下。”史列因走了进来,用依旧是很恭敬的语气说道。

“……”卡密儿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很无奈地看着他。他头上戴的吊饰压得他感到脑袋昏沉沉的,几乎都已经把他压垮了。

史列因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这位资深的谋略家意识到了自己的计划是对的。

他和尤利西塞尔,实在长得太像了。几乎可以说是如出一辙。

柔顺的水蓝色长发,披散在他的肩上,他的那双眼睛,就像挂在他额头上的那颗蓝宝石一样的有着水蓝色的光泽,他半搭着眼皮,头微微地歪向一边,加上他那身华丽的衣服,简直就是一个漂亮的洋娃娃。

若不是他没有像尤利西塞尔三世那双锐利的眼睛,史列因就会认为,现在坐在自己眼前的,就是那位高贵的国王陛下本人了。

“我刚才对您说的,您都记住了吗?陛下。”他已经习惯称呼他为“陛下”。

“阁下……”卡密儿才一开口,就被史列因狠狠地瞪了一眼,“哦,是的,我……我……”这个可怜的小伙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史列因意识到自己吓着那个本已经魂不附体的年轻人了,于是,他收起刚才严厉的表情,用一种很温和的语气说道:“对于我及我以外的所有大臣,您这需称呼他们的姓氏或名字就可以了,至于姓氏还是名字,就随您高兴了我的陛下。”他不厌其烦地把刚刚说过一次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卡密儿依旧是无力地点点头,“只是……只是您当真要我记住那么多,那么长的名字吗?”

“是的,陛下。”史列因再一次严肃起来,“身位国君,却连自己臣子的名字都记不住,这不是很可笑吗?”

“好吧,”卡密儿让步了,他觉得,凭自己的记忆力,记住如此长如此多的名字,若是花上几天功夫,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但是,史列因的一句话,使他方才起的一点点自信心,又在一瞬间化为乌有了。

“请您务必在明天早上之前把这件事办好,因为我已经向群臣宣布过,明日的早朝照常进行。

“您简直在判我死刑!阁下!”卡密儿用近乎绝望的声音叫起来。

史列因,此时此刻根本顾不上什么君臣礼节,至少现在是君臣礼节,他猛地冲上去捂住卡密儿的嘴,这位平时处世冷静的官员,这次由于太过激动而导致用力过猛,以至于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当史列因意识到自己失态时,已经晚了,一阵脚步声过后,门被推开,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那人一身白色,银白色的长发,酒红色的眼眸,深藏不露,俊美的脸颊,看不出岁月留下的痕迹。从他的衣着判断,他是国王的侍从。

“发生什么事了,国王陛下?”他刚走进来的时候,是这么说道的。

没有人回答他,史列因抬起头,在认清了来人是谁后,不由地大大松了一口气,从刚才一直处于的紧张状态中恢复了过来。

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因为他很快便发现,来人是一个忠于国王,并且只忠于国王的,不一般的随从。

“您想干什么?德?奥尔吉利斯阁下?”银发的年轻人从剑鞘中抽出剑来,用一种和他身份不太相符的严厉的语气说道,“如果您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至少,让我满意的解释,那么,我,愿意为国王陛下献出生命。”

“请听我说,哈尔笛尔,”哈尔笛尔(Haldir),是这位年轻侍从的名字,史列因打断他的话,他现在已经完全恢复冷静了,“请听我说,以我的名义起誓,事情绝没有您想象的那么严重,十分之一,不,一百分之一都没有。所以,请把剑收起来吧,我的朋友,收起剑吧。”他那恭敬的态度,让人怀疑站在他们面前的,究竟是不是一个随从。

没错,他是国王的贴身侍从,只不过他不是普通人,光是从史列因,这

位位及首相的近身大臣对他的恭敬态度,就可以看出来。而且,他还是唯一一位,在国王身边,却被允许佩剑的人。

哈尔笛尔把剑收回剑鞘,他看了看六神无主的卡密儿,再看看满脸平静的史列因,微微笑了笑,他把手指插进自己柔顺的长发中,装出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哦?阁下说事情不严重吗?不知阁下,说的是哪件事呢?”

卡密儿自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史列因立刻就明白了。

他是国王的贴身侍从,是最接近国王的人,而且虽是侍从,两人的关系亲密地就如同亲兄弟一般,国王的出走,他不可能一无所知,问题在于:他究竟知道多少,他是不是知道一些连自己都还被蒙在鼓里的事呢?

短短几十秒,史列因已经决定把事实真相告诉他,他是国王身边,最忠诚,也是最值得信赖的人,若是连他的协助也得不到,那么事情就真的会很严重了。

若要想得到他的协助,就必须告诉他一切。

哈尔笛尔没有等他的回答,他径直朝卡密儿走过去,伸出手去,扶起那个什么事都还未搞明白的年轻人,他微笑着看着他,温和地说道:“您是国王陛下的什么人,为何,你们长地如此相象?”

对方用的是一种十分温和的口吻,目的,就是为了降低这句话所可能带来的震撼力,但是可怜的卡密儿,尽管对方已经在这方面做出了努力,但他仍被吓得差点失去平衡,幸好由哈尔笛尔扶着,他才没有再次摔倒。

史列因并没有被吓到,他本来就想把这个秘密告诉他,既然这个秘密不捅自破,自然是再好不过,只是他心里琢磨着:不愧是和尤利西塞尔朝夕相处的人,一眼就能辨别出来。

“既然,您都已经知道了,那么,”史列因也微微笑了,他决定脱盘而出,“您愿意协助我们吗?”

卡密儿不由地看了史列因一眼,这位近身大臣的冷静与镇定,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感染了他。

“我的协助?若是您真的需要我的协助,您不觉得,您应该告诉我更多的细节吗?”

“您会知道一切的,我的朋友。”史列因边说,边打开门走了出去,叫来宫廷内务主管,吩咐道:“国王去了御花园,您差人去准备一下,记住,要快,这是国王的命令。”

主官点了点头,离开了。

史列因再次回到了房间,关上门。

个钦佩的笑容,同时,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自己洗耳恭听。

“罗严塔尔?德?奥贝利斯坦,其它在国王离开期间,勾结梵冈,谋权篡位。”史列因开门见山的说道。

哈尔笛尔没有出声,他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而卡密儿呢?他之前已经从史列因口中得知了此事的大概内容,他看着自己眼前的两个人,眼睛一眨不眨,现在,在他的心里,虽然仍有恐惧和不安,但好奇心和责任心已远远占据了上风。

“谋权篡位吗,”哈尔笛尔笑了笑,“开始国王陛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哈尔笛尔收起了笑容,低下头去,接着说道:“但是,有天早上,国王陛下他这么对我说道:“哈尔笛尔,我,还是太小看他了。””

一时间 ,一股可怕的沉默充斥着整个房间。

史列因当然知道,那个“他”是指谁,他低着头,沉思。

“也就是说,他想勾结梵冈,把奥尔雷斯毁了!”哈尔笛尔压低声音,却抑制不住,他说的话,所带来的震撼力。

卡密儿在那一瞬间,如同被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他的心都凉了,他连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被牵涉到一桩如此重大的政治阴谋中来,他的所作所为,已经不光关系到一个人,两个人的命运,还关系到整个奥尔雷斯的存亡啊!

“不愧是国王陛下,”是史列因打破了沉默,“总能先人一步预测到将会发生的事。”他微笑着说道,尽管他心里并不怎么轻松。

这是卡密儿第一次,听到别人对尤利西塞尔三世的评价,日后他还听到过好几次,想到自己的命运,在如此奇妙的机缘下,与那位高尚的国王陛下连在了一起,一股莫名的,想要了解他的心情油然而起。

“先生们,”卡密儿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从你们刚才的言论推断,奥尔雷斯似乎处在极大的麻烦中。”他这么说道。

“是的,陛下。”两人异口同声。

“如果国王不在的话。”史列因又补充了一句。

“那好吧,”卡密儿定了定神,又继续说道:“在真正的国王回来之前,我不会让他有机可乘。”

他的语气与刚才简直是判若两人,那份沉着,那份自信,让史列因产生了错觉,因为他原本就长得和尤利西塞尔三世如此相似。

哈尔笛尔用一种极其温和的眼神看着这个年轻人,就如同他望着国王那样,望着他,“您现

在是国王,那么,您也就是我的主人,我的陛下。”年轻的侍从跪了下来。“我听候您的任何吩咐。”

“啊!这真是我的荣幸!”卡密儿激动地扶起他,这是他进到王宫以后,第一次感受到的温馨与信赖。

史列因也认为,让哈尔笛尔来照看这个年轻人,很值得放心,于是他说道:“我该走了,先生们,”他边说边打开门,“我刚才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现在,我就得去应付那位,因为我那个玩笑,而没来打搅我们谈话的人了。”

两人明白他的意思,卡密儿点点头,颇有点国王允许臣子退下的味道与架势,史列因行了个礼,恭敬地退出了房间。

这位近身大臣,的确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而且,还为我们新上任的国王陛下,带来了一桩不大不小的麻烦。

正在不久前,“史列因带来了一个蓝色长发的孩子进宫”的消息,传到了罗严塔尔的耳朵里。

“这是自我识字以来,听过的最有趣的事了,一个蓝色长发的男孩子,一个孩子?您能确定,您没看错吗?拉姆依特(Ramit)?”罗严塔尔正在摆弄他眼前的葡萄酒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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