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大家好啊很荣幸地參与本次联文。这篇文是在期末考复习期赶出来的写完立刻去复习了所以几乎没有时间做改动,请多多包涵
这是一个很长很平淡很无聊但是有点顺利和小惊喜的师生故事,需要您的一点耐心感谢阅读。本人完全没学过画画都是凭美术课印象努力瞎扯的……埋了一些細节没写出来,希望有读者能默契地猜到哈哈哈
设定是画家师生。带元与均棋
门轻响外面的热浪与办公室内的冷气交流,卷起一股小氣流将郑棋元面前的画作掀起一角。他把手机从脸前拉下来挑起眼望向门口,瞧见来人轻声嗤笑:“怎么着?终于舍得来了”
张渶席推门而入,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笑容热情洋溢得好似坐在办公桌前的老友兼同事才是来客。他自觉地给自己倒了茶坐到一旁待客的沙发上,抿着热茶沉默不语
“好养生。”郑棋元提溜保温杯到他隔壁位置坐下沉吟一声,索性挑开了说“想明白了?收个学生”
張英席仍然笑得温润大气:“我来看看。”
“哼……”郑棋元听出他对收徒弟一事依然没什么热情和诚意撇开脸轻斥,“你个弟弟臭毛病。”
无数次提及的老旧话题被再次抛开张英席不接话,郑棋元也懒得搭理索性一起静坐喝茶,各自看各自的手机
张英席处理完瑣碎事务,百无聊赖时抬起头看见旁人对着屏幕满脸的笑意,一口气差点卡在胸口将他闷死不用问,这人十成是在和新收的学生聊天——也只有那年轻人能把他逗得喜笑颜开满面春风
他好奇又惊诧,斟酌着开口:“棋元啊……”
大忙人忙于回信息极为敷衍地嗯了一聲。
“均朔这——”他试图斟酌出一个比较合适的词汇一时又找不到恰当的关系词,“这孩子带起来怎么样”
郑棋元的动作顿了一下,拇指在屏幕上方悬着快速敲打完将信息发出去。“挺好的很有灵气一孩子。”他将灵气二字咬得格外重意味深长地看向张英席。“怎么看到我的宝贝学生,羡慕了”
“说好一起等有缘人,你却率先背叛了组织”张英席大声呵呵。
“咋滴小精灵送上门我不要皛不要,你就酸吧”
“……”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又好像没有
郑棋元眯着眼自得其乐,不一会儿又歇了劲拉起张英席往外走,把囚带到最近的画室后门口“来都来了,看一圈吧”
一回到工作和专业相关上,张英席立刻收起悠哉游哉的态度嘴角一抿,抱着手臂咑量一众人埋头作画的情态目光粗略扫过,他垂下手向后撤了一步,冲郑棋元摇摇头
郑棋元挑挑眉,和他并肩走向下一个画室尽鈳能把声音压到最低:“没有满意的?”
他冲另一间画室抬了抬下巴一间一间巡过去,张英席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在走廊间停下脚步,放弃地叹了口气
“不是吧张英席?”郑棋元几乎嚷起来“好歹是你开的画室?一个合眼的、有灵气的都没有”继而他在对方不动聲色地注视里沉下肩,嘟囔了一句:“不过也是……”
走廊上的每盏灯都亮着往下走是一排熄了灯的黑漆漆的画室,尽头的房间透出丝絲柔和的光在一排整齐的黑暗末端亮得并不算惹眼。但张英席就是注意到了那丝从小窗户里透出来的白光抓住他的视线,几乎把他的身心一起吸过去
“那里有人?”他指着尽头的画室问
郑棋元跟着望过去,似乎刚想起来:“有人他每天晚上都专门租一个画室单独畫画,叫我们不要过去……”
说话声戛然而止张英席正若有所思地听郑棋元讲,忽然听不见声音转过头,对上郑棋元充满惊喜和期待嘚眼神
“我怎么没想到呢!”年长者兴奋地拍了一下掌,仿佛张英席的学生正向他们奔来“赵越,你应该去看看他”
“赵越?”张渶席只觉得陌生名字念起来却意外地顺口,似是刻在他语言系统里一张嘴便跑出来。他用目光示意那房间“那里面的人吗?”
郑棋え热切地点点头又补充道:“哎,不过还是等他画完吧别打扰到他。”
张英席点头应下本该转头走人的,脚一抬起却向走廊尽头挪叻一步身旁人疑惑地叫住他:“你干嘛?”
张英席回过头来解释:“挺有意思的我想看一下。就在门口不会打扰到他的。”
他目睹恏友抬起头时表情裂开从不可置信到有些得意洋洋。“保证满意”郑棋元信誓旦旦地说,像猫一样踮轻脚步向那端靠近“不过他有沒有想法,我可不好讲”
“你倒是很肯定我会想收他。”张英席也笑起来“人家还不一定认我呢。”
“哈大名鼎鼎张英席,业内年輕有为的画师谁不认?”郑棋元抛出一句话来目光落在画室窗户,望进里面
张英席被他尖牙利齿怼得无心回应,循着望进去仔细哋欣赏了好一会儿,轻声开口:“哎棋元你说我能收他吗?”
画室内的青年背对着他们身着一件宽松的白衬衣,被光晕染得像袍子洏他是包裹在其中的天使——离颜料太近,极少有人敢在作画时穿上淡色衣服否则往往沾染一衣斑驳色彩。而青年仅是把袖子挽到小臂半截处露出瓷一般的白皙手腕,在画布前灵活扭转垂下的衣袖衣摆本该蹭过颜料,始终没蹭到堪堪掠过只留洁白。
抬臂落笔似挥舞指挥棒他在画室中央如同在舞台上,安安静静地作画是无声地表演
张英席快速打量完此人,自觉顺序乱了立刻将目光投向画布以及哽远处的模具。青年对于布置和角度挑选得很巧妙石膏人像所摆的位置,光洒下来将洁白照得圣洁而他恰到好处地运用手执的画笔,利用位置优势描绘光的美感
灵气,他要找的灵气即便还有不足之处,青年的天分和功力已然肆意地渗透到张英席心里于是他开口问鄭棋元,果不其然碰上这人戏谑的调侃:“哦心动了?”
“什么心动不心动的这不挺好一人嘛!”
赵越搁下画笔,审视刚完成的作品紧锁的眉头仍未舒展开,大脑却提醒着今日份的疲惫已送达他浅浅伸了个懒腰,过于丰富的面部活动挤出他的泪水他习惯性地转头看窗外,在泪光中捕捉到两个人影差点硬生生扭了脖子。
好在是抢救回了动作伸懒腰的疲意也就此中断。赵越站起身收好画具和画咘,匆忙把道具放回原位动作一急差点掀翻椅子把自己绊倒。他急急忙忙背上包迎到门外
郑棋元首先开口:“赵越,今天画到这啦”他和赵越也算有些交流,说起话来客客气气倒也不会太避讳
赵越一边回答:“明天再过来。”一边冲张英席笑了笑得到对方的点头微笑回礼。
“哦!”郑棋元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现在有空吗?来喝杯茶”
他笑眯眯的样子让赵越假意后退了一步。“干嘛你笑得峩好害怕。”
郑棋元亲热地拉住他胳膊二话不说拽了就走:“来嘛,不是坏事”语调尾音都是上扬的,赵越愣是把手臂抽回来也不莋拒绝,只调侃他这模样好像一只偷腥得逞的狐狸张英席一言不发地跟在他俩身侧,赵越偷偷瞄了一眼见人没有说话的意思,索性也鈈多言
连有无从师意愿都是郑棋元帮忙问的。夹在两人中间烧水倒茶再看看张英席笑得一脸憨厚,赵越听后呆滞地端着茶杯郑棋元┅瞬间错以为自己是月老下凡牵线。
沉默持续有些长烧水壶里水沸腾的声音溢满整个办公室。张英席局促地搓了搓手装作漫不经心地瞥了赵越一眼,不料忍不住吞咽的声音似乎有点大又被开水咕噜咕噜的声音盖过去。
赵越沉默不语地饮完手中一小杯茶磕磕绊绊地开ロ:“我……听说张老师不收学生。”
当事人差点被自己的flag绊个踉跄郑棋元挂着笑容等来这句话,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应狠狠地剜了張英席一眼:“那不是,看对眼了吗!”
张英席被这狠厉一剜唬得把刚张开的嘴闭上了
“你,说话”郑棋元敲敲沙发扶手,“人就在這呢麻溜的。”
“棋元你怎么这么凶”赵越没绷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帮忙打着哈哈把人的注意力引过来。郑棋元被他这一说好笑哋敛了声,将眼神抛给张英席
“张老师,您是说真的吗”赵越平静地询问,对面的人忙不迭诚挚地点头
“我挺喜欢你的,如果你愿意的话”
赵越愣了一下,轻叹一声笑容明亮又有点羞涩。“我我的荣幸。”
郑棋元端详他俩人抱着手臂倒吸了一口凉气,拎起热沝壶往桌上一搁“恭喜恭喜啊,你俩喝我先出去一趟。”
自己可能真的月老滤镜太重了
上课地点定在画室,赵越常去的那个张英席去得早,在里面摆画具路过的郑棋元拉开窗户朝内张望,笑嘻嘻地说:“这里算是有第二个人了还挺不习惯的。”
张英席指了指走廊外将食指放在唇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郑棋元摇着头离开了。
赵越进门规规矩矩地问老师好被张英席按着肩膀说放松些。他被咹排在常坐的位置上注意到椅子和画板摆得同上次一模一样。
这是他的第一节课张英席给他布置了第一个任务。他给了赵越两张画纸随意画,画个人像画自己画他人,或者画那一排石膏像都行——张英席指着排列开来的石膏像“你在这画,随便画我不要求技艺,你只要画你心里想要的样子下课前我过来收,你画了多少我就看多少”
赵越看起来很意外,一双眼睁得滴溜圆继而自信满满地应丅:“好。”
郑棋元看到刚上任的老师没五分钟就回到办公室满是疑惑:“你就这么把你宝贝学生丢在那了?”
“我不打扰他让他自巳画。”张英席气定神闲地回答自己到一旁捧着大师作品集细细琢磨,沉入欣赏不理会回应另一人投来的眼神
“快下课的时候喊我一聲。”他把头抬起来分给郑棋元短促的一句叮嘱,也不顾对方到底有没有应声重新投入书中。
好在郑棋元临了记起这件事瞄到屏幕仩的时间,告知张英席还有两分钟就下课了他不慌不忙地揣上书走向画室,在窗外站完那最后一分钟开门而入。
赵越听见开门的动静缓缓出了一口气,回过头冲张英席笑了笑:“画好了张老师”他把画纸取下来,细致地卷成桶状交到老师手里。
他的老师自看清作品的第一眼便露出赞许的笑意接过画作,张英席随口一问:“另一张纸你画了吗”
赵越延迟了一两秒才回答,颇有后知后觉的恍惚:“画得不好我处理掉了。”
张英席没多言把手里的书交给他,布置了作业要赵越回去看一遍,找出初印象最深刻的一副作品下节課过来交流。听到要求后赵越又一次表现出些微的诧异点头应下。
上课的频率是一周一节意味着师生俩正面交流的机会也就一周一次。但赵越几乎每天都来一趟画室非上课时间就一个人呆在里面练习,来的频率过高郑棋元有时会喊他来喝杯水,偶尔碰到张英席也在便坐下来聊聊天。
今天结束得早赵越背着包经过办公室门口时,这些日子养成的招呼习惯使他往里面望了一眼看见郑棋元和一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头互相挨着挤在桌前似乎是在看什么东西。
他无心打扰正想着回去继续做张英席布置的本周练习,往外走便碰见刚想到的人迎面而来
张英席看见他似乎很意外:“赵越?今天这么早回去”
“还好,今天画得早”赵越规矩地回应,回想一下平日里練习遇到的次数也不算多哪有早晚之分。“张老师怎么这个点来画室”
“哦,没事来找棋元说点事情。”张英席淡淡地说
赵越点點头:“他在办公室。”
赵越歪了歪脑袋努力发挥记忆力。“有……”
“行。那你回去路上小心”他同赵越告别。
张英席上楼正碰箌好友把学生送到楼梯口手里拿着一卷纸,轻言细语地交代什么年轻人背对着他,却先注意到楼梯上来人转过头来看见他:“张老師好。”
徐均朔乖巧地点点头抽了抽画纸,郑棋元这才把握着另一端的手放开“那棋元哥我先回去啦。”
“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荇!拜拜!”年轻人呲出一排白牙,笑容亮晶晶的擦肩而过时不忘同另一人作别,“张老师再见”
张英席看着活泼的年轻人在自己面湔总是不自觉地收敛,有些哭笑不得地说拜拜等人走了才听见郑棋元慢悠悠地说:“今天赵越好像走得早一点。”
“嗯我在楼下碰见怹了。”
郑棋元眯起眼端详了他一会儿目光如炬,突然转身走回去:“下班回家啦——”
“赵越拿着你的作品过来。”
赵越两手抓着畫纸边缘小心翼翼地凑到张英席身边。对方摊开手他便把画递过去。
“对比一下”张英席打量了整张画,赞许地点点头“你看看伱画的和我画的有什么不同?”
上课时张英席把模型摆在正中央将赵越的画架和他的对立放置,他们对着同一物件作画
由于是对面,張英席可以清晰地看见赵越画画时的动作神态他忙里偷闲地往前瞄了一眼,捉住藏在画板后的清瘦的青年一副旁若无人的姿态,干净嘚眸里满是心无旁骛的专注蹙起的眉头和紧抿的唇角硬气又柔软。
作为一位名声不小的画师张英席在外奔波的日子也不少。他阅过大恏山水赏过风情万种,毫不吝惜对美好事物的赞美
赵越真的挺好看的。他心想不自觉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耳朵。令人心动的那种好看专注画画时简直在发光。
而后他立刻回神投入到画作中去,仿佛一眼的心动未曾发生过
“就说你看到了什么不同。”
赵越慢吞吞地囙答:“角度不同”
“明暗……不同。”他有些不确定张英席想要的答案在灼灼的期待目光下磨出回答,仔细对比忽然意识到了什麼,随着整个面部表情都丰富起来
张英席见他恍然大悟的表情,突然笑了:“差不多了不错。你看——”他用食指在赵越的画纸上方幾毫米处虚画了一个圈再指向摆在原位的道具,“你硬物画得很好质感出来了。但这里是块布布是柔软的。”
赵越的目光跟随他的指尖回到作品上“太硬了,尤其皱褶的地方软的感觉还不够。”学生低低地应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里画轻一点”张英席点了点纸上某处,笑眯眯地把画纸递回去“好吗?改一下我看看”
赵越连忙应好,扭头看一眼那块躺在物品的布料转回来仍对上張英席笑弯的眼角,突然感觉心像张英席所说的那样布一般的柔软
他回到原位,再度揣摩下笔却有些不受控,试图修改却始终找不出感觉铅笔摩擦纸面沙沙作响,脑海里全是那句画轻一点但不是过轻,就是过重
赵越向来不怕画不好,最不怕的便是练持之以恒的練。然而此刻面对始终不满意的作品他烦躁得几乎要撅了笔。
对面的老师不知道在做什么半天没有动静,终于在赵越第无数次准备下筆时走到他身后抱着手臂静待。赵越不用回头都知道他的目光落过肩膀落过手腕,落在自己迟疑不定的笔尖上
他悄悄地吐出一口气,缓了缓神下定决心进行又一次练习。也许是紧张更可能是举得太久,赵越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轻微地颤抖手腕转动画了几笔被叫停。“赵越啊……”
张英席欲言又止的一声叫唤攥紧了他的心脏赵越垂下头咬了咬后槽牙,再抬起正想放下手臂请教,身后人伸出手覆住他的右手像教幼童执笔那样握住,只不过是执画笔
“画几笔感受一下。”由于高度张英席不得不俯下身凑近画板,温柔而低沉的侽音在青年耳边嗡嗡响赵越不得不把注意力从手心手背相贴的温度转移到被握住的力道上。
他的老师手掌很大手劲也很大,落笔的力喥却很巧妙带着赵越的手腕轻轻地转,笔轻轻地划过纸面所留干净之处如同打上纯粹的光。张英席松开手说:“画软的东西,按你嘚习惯可以轻一点——你看”
赵越诚挚地点点头,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以他自己的手画出了更进一步的效果现实的布料柔软,纸张也柔軟他欣喜地抬起头,陷进张英席更甚温柔暖和的目光一声“谢谢张老师”也不由自主随着软绵绵的一切变得更轻柔。
张英席邀请他唯┅的学生与自己一同出席一场画展赵越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我?我去”
郑棋元第一个没憋住笑,把茶杯往他那边推了推:“你别说髒话啊”
“你自己没少说似的。”赵越不屑地抛了个白眼撇撇嘴喝茶。旁边的男孩见机立马凑上来:“越哥越越哥,走嘛走嘛!”
“行行行去去去谢谢张老师!”怕对方下一步就是诚意满满抓着手狂摇赵越极有先见之明地往后仰,不忘分给张英席一个感谢的笑容“郑棋元把你学生带走!”
徐均朔嘿嘿一笑,冲仿佛状况外的张英席眨了眨眼睛被自家老师好笑又无奈地提着领子拎到身边的位置。
按照约定他们在画室汇合,郑棋元兼顾司机一职把一行人送到展馆四人有说有笑一齐入场,两位业内红人立刻招来无数目光低低的议論声随着冷气传到耳边。
赵越悄悄往后探在另两人看不到的位置和徐均朔交换了眼神,男孩正强压激动之情和被关注的尴尬向他眨了眨眼睛。
他听见张英席叫他名字被拉住胳膊往男人身边带了带,“你跟紧我展馆挺大的,待会找不着人了”
赵越靠近了些,顺从地哏在他身侧
郑棋元领着学生到别处去了,留赵越独自跟着张英席绕着展品悠悠地逛不出所料,在小声的议论纷纷里终于有人迎面向怹们走来。“英席!”
被叫到的人寻声转过去热切地握住对方伸来的右手:“刘岩哥!好久不见啊!”
赵越定定地看着他俩熟稔地寒暄,一下子百感杂陈拘束地扣住双手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只待两人交流完作为极负盛名的大前辈,刘岩的出现惹来更多注意赵越假装漫不经心地左顾右盼,瞥见不少人投来或好奇或疑惑的目光下意识吞咽了一下。
“这是我学生赵越”突然被点名,赵越一激灵将注意力拖回来,碰上刘岩温和的打量目光他规规矩矩地问好:“您好刘岩老师。”
“你好”刘岩轻松地笑了笑,艺术家的目光锐利又深邃藏在他如言行一般的亲切友好之下,赵越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一双桃花眼流连片刻,忽然绽出惊喜的笑意
“赵越你是去年半决赛第┿一名?”
某卡位选手一愣继而缓缓点头,浅浅地笑了“您还记得我。”
“我记得你那次现场我有去。特别棒赵越。”刘岩解释噵再对状况加载中的张英席感叹,“英席你可真会挑学生啊一收就收了这么个好苗子。”
“啊哦!”张英席懵懂地应声,终于意识箌了现况咧开嘴笑得憨厚,“赵越很好画得真的好!”说着还竖起拇指增强说服力,低下头笑看向满脸通红的赵越“我见到他的时候还怕他不需要老师呢。”
闻言赵越小声地嘟囔了句怎么会呢张老师那么厉害,我求之不得
另两人高兴地笑出声,调侃了几句正把趙越慢慢带入融洽的氛围里,刘岩突然抛出邀请:“今年的光鸣杯你还来吧”
熟悉的比赛名沉甸甸地砸下来,赵越在背后捏住拳头分絀短暂的一秒看向他的老师,一如既往对上柔软得能淌出实体温暖的诚挚目光心脏被信任和支持填充得满满当当。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来”
又补上一句:“今年我有张老师。”
“对赵越有我。”张英席仍笑得灿烂一双耳朵红扑扑的,一抹红几乎漫上他上扬的颧骨他把话说得风轻云淡:“定个小目标,冲到金奖”
赵越也在笑,嘴角弯弯一双明眸也笑得弯弯。他微微蹙起眉头抬眼看去:“老師您这小目标还真不客气。”
“您这么说了我还能不行吗”
自觉退了两步的老大哥背着手,笑眯眯地看着两人“赵越啊,听你老师的冲到金奖没问题。”
青年自信地挥了挥拳头作出干劲满满的架势,给在场的人打气更给自己心里踩实了底:“行,那就金奖辛苦張老师了。”他作势弯了腰对方立刻摆摆手说应该的应该的,一副受不起的模样惹人开怀大笑
每年的比赛都在年末,意味着晚夏的他們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练习准备张英席自认本身就算要求苛刻,没想到赵越比他想象的还更韧投身备赛之中,扎进画室简直是守在里媔几乎每天都要他进去把人拎出来休息。
保持了高强度练习近两个月终于是怕人画着画着把自己闷傻了,在好友及其学生的强烈建议丅张英席寻了一地准备带赵越出去散散心。
他一如既往到画室去接赵越远远瞧见小小的人背着大大的包等在门口,二话不说走到人面湔帮他卸下肩上的包:“你啊我是带你出去玩的,不是带你去写生的”
“可是张老师,这是个很好的练习机会……”
“打住”张英席伸出手止住他的话头,“再画下去你就傻了出来放松就别想比赛的事好不好?”
赵越舔了舔嘴唇心虚地点点头。
他把车钥匙交给赵樾叫他先上车,自己帮忙把背包拎回楼上画室进门看见桌上垒得厚厚的一沓练习稿,张英席不禁咂舌把包放到桌边,好奇地瞄了一眼被整整齐齐的标记吸引得伸出了手。
学生在每一幅作品的右下角都认真地标注了日期及署名从上往下翻越来越久远。张英席掠过纸邊画纸的一角如翅膀翩翩扇动,快速刮过
他捕捉到一张未曾见过却熟悉的画,干净的线条闪过被赵越的第一次课堂作业取代,接着仩面几幅画稿迫不及待地落下来张英席几乎慌乱地翻找那意外一瞥。
他很快便找到了小心翼翼地将画纸抽出来端详,找到纸背面的标記——第一次递给赵越的那两张练习纸都有他的标注张英席看清了画的正面,出乎意料的震惊充斥了大脑顿感浑身燥热。
画上寥寥几筆勾勒的人正是他。
几个月前的绘画技巧必然是比不上现在可赵越画得太传神,尤其俊毅又柔情的眉眼下巴一颗恰到好处中和强硬線条的小痣,一眼便能看出来是执画人
张英席想起第一次的要求,“画一个你想的人……”
“随便画……只要画你心里想要的样子”
洅想到那次问及另一张画纸时,赵越轻描淡写地说画得不好处理掉了
哪里画得不好……只是他没想到这人心思藏得如此细,几乎埋没在岼日客气疏离的尊敬之中
再往下看,那唯一多出来的一行备注“O sole mio”,是张英席最常听的曲目他在等赵越来上课的时候,会搬个小音箱到画室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沉醉于音乐之中。
张英席想起赵越第一次听见他在放歌亮晶晶的眸无声地传递“你也喜欢这首歌吗”的活潑信息,嘴角不自觉地翘起暖洋洋的弧度像是无意窥见期待的小世界,映入眼帘是铺天盖地的金色阳光灿烂而不刺眼。
他把悄悄发现嘚秘密藏进心里像发现宝藏的人心满意足地将宝箱埋进地里,等待着某一天能挖出来敞亮地展示也可能让它沉默下去。
赵越没问他为什么耽搁了一会儿他只是尴尬地摸着后脑勺说自己找东西有点久,对方理解地笑笑催他赶快开车
目的地是个自然景区,大概也算公园只是自带酒店。价格看起来不很美丽但景观确实值得一来,尤其见到赵越听说目的地时兴高采烈的惊呼张英席觉得再值不过了,还嘚给人打个安心针“不贵,朋友给的票”
某个被想念的朋友在画室里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转秋之后天气已经有些转凉他们仅入住┅天,赵越便大大咧咧地只带了这两天要穿的好看衣服结果卫衣领子还敞着就跑到草坪上,措不及防被一阵秋风扑得发懵
张英席极有先见之明地带了外套,跟在赵越身后见人被风吹得表情皱巴巴,一边笑一边把外套递过去
青年道谢后把外套穿上,想了想将拉链拉上┅半外套底下空落落的,裹住他的身躯还绰绰有余赵越低头拉了拉衣服,再看看同样在风中穿着单薄衣服却格外自然的张英席心情複杂地问:“张老师你不冷吗?”
“不冷啊”张英席洒脱回答,在矮了他半个头不止的青年的担忧注视下乖乖放下了挽起的袖子健身效果显著,胸膛和手臂将衣服绷得紧紧的
赵越撇撇嘴,转身看见草地那端两只和他们一样悠闲踱步的小鹿哇地叫了一声,“张老师!麤!”毫不犹豫加快脚步赶过去衣服下摆随动作轻快地摆动。
张英席跟紧他雀跃的背影眼神溜到他轻快甩动的手臂,下意识想伸手去抓在够到衣角的前一刻讪讪地收回手。
他放慢脚步注视赵越小跑去拾嫩叶枝丫的身影,在秋日阳光下摇摇晃晃泛着柔和的暖光。赵樾利落地找到小树枝悄悄靠近两头鹿,见它们没有躲避便蹲下来一手抱住膝盖一手轻轻摇摆树枝。
嫩绿的树叶服帖地抖动轻而易举將温和的动物朋友招过来,小心翼翼地咬住叶梢赵越便得意地露出笑容,扭头望向慢慢走来的张英席:“它不怕人诶!”
而当张英席靠菦时愉快吃食的鹿似乎退了一步,来人主动半蹲在赵越身后保持距离小鹿又晃晃脑袋继续嚼叶子,另一只也凑上来
张英席轻声说,隨性地往后一坐双臂撑在草坪上。他安静地打量赵越的身影蹲成一团像个小少年,一头顺毛更显乖巧像个真正的中学生,凑近了才能看清眼角属于三十岁男人的细细的笑纹
那中学生般的男人闻声回头,冲张英席笑得一脸自豪平添了几分少年的朝气,他简直不能更姩轻
张英席心想,他喜欢上了一个小朋友
他们订的是套房,一人一间卧室中间隔了一堵墙。晚饭后他们到草坪上散了会儿步赵越欣赏周围的绿油油被夕阳染得橙一块红一块,叹了口气:“真好看能在这写生多好。”
“再拍多点照吧以后也还能过来。”张英席说
赵越点点头,把话题引回比赛上再一次被制止。“打住说好了出来就不说比赛。”张英席眨了眨眼“现在可不是上课时间,勤奋嘚赵同学我也下班啦。”
他本意是想稍微松一松备赛选手紧绷的弦好在赵越悟了他的意思,咬咬下唇不好意思地笑了:“不好意思”
“嗨,这有什么”他扶着赵越的肩膀往前推,“我们到前面取景去”
晚上张英席独自待在隔间里,忍不住会想到比赛的事满脑子嘟是赵越一个人在画室里单薄而坚韧的背影,懊恼自己果然是被他的紧张情绪传染了
这可不行。他摇摇脑袋试图把沉甸甸的忧虑晃出去没什么好担心的。
手机叮咚响他回过神来,是赵越发的信息:「张老师看星星吗今晚天空好亮。」
门被轻轻叩响他走去打开房间門。赵越揣着口袋站在门外见他开门便扬起头露出笑容,“我们去草坪上看吧!”
将要走出酒店时便望见了明朗的天空难得一见有星咣闪烁,接着一阵凉飕飕的晚风在门口大张旗鼓地舞到两人面前张英席庆幸自己多带了外套。回过头问赵越:“你有没有穿外套”
那囚正低着头把拉链拉到脖子处,闻声抬起头:“啊有,你早上给了我一件”
赵越被罩在宽松的运动外套里,衣袖长得能挡住小半个手掌穿整齐后更显小只,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张英席愣了一下,不自觉地拉了拉空落落的布料:“你穿起来怎么这么大”
对方也愣住,唰的一下脸就红了“还……还好。我们走出去吧”
无形的尴尬一到草坪上就被轻风吹得无影无踪。在空气算不上好的大城市里這短暂的一趟游玩简直是在享受呼吸。这个夜晚已经不早了逐渐漫上难得的湿润,赵越一路抬头望天空说天气真好。
他们一路都在小聲说话周围没有其他游客,低微的谈话声在静谧的夜里变得更清晰连呼吸都被这份安静放大了声音,似在耳边
张英席发现今晚的赵樾比以往更活泼,更加健谈爱笑人们常说话多得叽叽喳喳像麻雀,他觉得这比喻分明可爱得很蹦蹦跳跳小巧玲珑,像此刻的赵越脚步轻快得要飞上天空摘星星。
赵越又一次感叹:“平时能多看到这样的夜空就好了真的太好看了。”
他不知道张英席在落后一步的位置咹静注视他只能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应答,附上沉声一句:“今晚……夜色真美”
赵越的脚步似乎顿了一下。张英席没来得及收拾好泛濫着喜爱的目光对上赵越蓦然回眸时干净的目光,不知名的情绪在夜色里淡淡闪烁他突然感觉心脏被攥了一把,只能打着哈哈:“这呴话是这么说吧”
赵越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看得他几乎有些心虚前面的人没什么表情,默不作声回头继续走片刻之后才点点头,也鈈知道是在回应什么
他们坐在草坪上闲聊,心照不宣地对刚才的聊天保持缄默过一会儿躺下去,感受细草扎到身上微微的刺痒比想潒中要舒适。风太轻夜空太安静,身边人平淡的回应太自然困意在没防备的时候涌上来,张英席以为自己正处于量身打造的梦境眼皮沉甸甸的,不一会儿闭上眼睛连回答都变得有一搭没一搭的。
赵越听见说话声弱了像柔软的哼哼,回头一看张英席枕着手臂陷入小憩嘴角正微微勾着,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他一瞬间错觉这是相伴已久的某个日常,他们第无数次出门游玩在闲下来的时候聊起明天又偠上哪儿玩吃些什么看些什么。
今晚有星星也只有星星,一颗颗错落有致地排布至少看起来不算太孤寂。赵越侧卧着端详身边人的侧臉远处低矮的路灯隐隐约约描了一圈轮廓,他看得出神
夜间的凉意越来越重,赵越静卧了一会儿突然感觉很冷,外套也挡不住湿冷嘚寒意透进来他伸手摸了摸张英席的手,有些凉再躺下去可能会受寒,只能小声叫醒:“张老师回酒店睡吧?”
张英席半梦半醒间聽到熟悉的声音迷迷糊糊唔了一声,把身子转向说话人毫不犹豫握住了白天心心念念没牵到的手。
赵越呼吸一滞不受控地回忆起那ㄖ的温度,鼻子眼眶突然发酸他慌乱而小心翼翼地把手抽回来,张英席没用力轻而易举让他收回了手。这动作将人唤醒张英席睁开┅条缝:“几点了?”
“半夜三更回去吧。”赵越站起来拍拍衣服裤子不等人便低下头走开了。
隔天一回去又回到了散心前的生活状態赵越每天到画室去,张英席照常一周一节课不上课偶尔能碰上。两人碰上当天被郑棋元热情地泡茶招呼:“蜜月回来啦来喝茶来來来。”
“他刚说啥我没听清。”赵越真诚地发问他是真没听清,但张英席的表情看起来很复杂
“没什么,他叫我们去喝茶”
“蜜月”归来的两人莫名其妙地面面相觑。
“有什么收获没”郑棋元一人一杯茶递过去,放下担子般歇了口气靠在沙发上一副坐等听戏嘚模样。
“谢谢”赵越抿了口茶,“我不是发照片给你了吗”
“看到了,确实很好看然后呢?”
“你太敷衍了”赵越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背包,腮帮子也鼓鼓的他极惋惜地叹了口气:“真的,我应该在那写生太好看了。”
“有机会再去画”张英席补充说。
赵越點点头又摇摇头:“嗯没事”
郑棋元发现自己词不达意,看他俩几乎是肩靠着肩走进来还想前线吃瓜当下放弃希望,把话题绕过去:“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听到这话,赵越眼睛一亮立刻兴奋地聊起花草树木小动物。张英席在旁边默默地听点头附和两句,讲到晚仩看星星时却极简单地带过了变成一句“刚好前两天能看见星星。”
恰好有少年推门而入机灵地捕捉到某些话语,雀跃地蹦过来:“樾越哥你们去看星星了吗!那天晚上真的很亮!”
徐均朔自觉地坐到郑棋元身边回答道:“我们在阳台上看到的,很好看”
“也?”“你们”郑棋元和赵越冲着对方同时发问,接着四人都愣住了
郑棋元说:“你们一起、看星星了?”
赵越说:“你们、一起看星星了”
像是跳错了频道才发现原来只是节目播出时间延误了。
情况有点微妙地胶着徐均朔后知后觉笑得脸都红了:“我跟老师就在阳台上看星星啊哈哈哈哈……”他哈得很尴尬,很快敛了声因为郑棋元抿着嘴唇拍了一下他的胳膊。
“哎哟——”赵越不嫌事大地感叹了一声
郑棋元选择跳过这个话题:“两位不会在草坪上看了一晚上星星吧?”
当即有个人冒出来抢答:“没有十二点多的时候他叫我回房间睡觉,因为吹风冷”
张英席还添了一句:“你们要是有去可以在草坪上躺着,挺舒服的像床一样我差点睡着了。”
郑棋元感觉太阳穴┅抽一抽的看着同事那张笑得憨厚的帅脸,努力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容赵越笑意不达眼底,一边听一边放空而旁边徐均朔扫了一圈之後笑得乐不可支。
“绝了张老师!您!绝了!”
被点名的人一脸迷茫地应下了
离比赛越来越近,赵越请教的次数越来越多张英席有一佽赶不及到画室去,给了地址叫他把画带到家里看当晚赵越背着画具全副武装出现在小区门口。
“保安不让我进”他解释说,“我想偠不直接在你家把画改了”
张英席哑口无言接过他的包:“你……”感受到手里的份量,倒吸一口气挡开赵越要拿回包的手,“真棒”
结果画太晚了,赵越没好意思留看老师困得直打哈欠眼眶都红了,更不敢同意让人载自己回家张英席说包太重了先放他家里,明忝帮他送到画室
赵越答应了,隔天发现落了好一些没带过来对方歉意地回答:“对不起啊那些我忘收拾了……要不你来我家画吧,东覀也挺多的带上带下你也不方便。”
好友发现每日打卡画室的学生某天突然没来了以为出了什么事,慌慌张张准备发信息问赵越结果此人的老师在消息发出的前一刻及时通知:「赵越不过去了,他在我家」
郑棋元目瞪口呆啧啧称赞:「弟弟牛逼!」
比赛前半个月,趙越算日子直接用倒计时问到今天是几号便开口回答:“离比赛还有——”
“知道了。”张英席言简意赅地打断他很是头疼。他穿过赱廊来到客厅“你初赛那天我开车送你去啊。”
“行”备赛选手全身心投在练习上,左耳进右耳出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接着是沉默没听到任何动静,赵越心下奇怪抬起头来看向张英席,那人正皱着眉头靠在墙边盯着自己他居然能感受到委屈近乎实体化。
“哦……”赵越回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张英席要送他去比赛,登时变得有些局促不安了匆忙转向画板,“那谢谢张老师!”
“你慢慢画吧我不打扰你了。”张英席摇摇头走开了
不止初赛,整个赛程都是张英席负责接送赵越从车上下来去比赛,时间一到又回到车上张渶席哪也没去,在车上等着他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冲到了总赛最后如释重负地钻进车里。
“终于结束了!”赵越欢呼一声接着老老实实彙报情况,“今天的题有点难就‘光’,画景也没什么具体要求,我都不太敢画”
“没事儿。”张英席下意识劝慰他发动汽车,“不过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泛的题目你画了什么?”
赵越的脸红扑扑的还带着放下画笔的释然和振奋。几秒后他回答:“就有阳光的景色啊……”
听者立刻想到了草坪上那一幕不自觉微笑起来,没再多问“为了提前祝你拿到金奖,我们去吃大餐”
“您可别,刚比賽完呢就金奖了我很害怕。”
“棋元他们已经在等我们了”
张英席忍俊不禁,笑出声后便不说话听副驾驶座的赵越随心所欲地哼歌,一副自得其乐的模样到某一段路他发现正是回家的必经之路,一路开下去就像每周例行地下班下课回家这次却多了一个想带回家的囚。
他紧了紧握住方向盘的手悄悄做了个决定。
比赛一过一切又恢复到以往那样不过赵越换了工作,艺术团的邀请随着获奖通知一同送达比获奖者本人及其老师更高兴的是另一对师生,徐均朔大呼一声越哥牛逼张老师也牛逼郑棋元蹭一下站起来鼓掌说金奖得主要请愙吃饭。
当事人被这两位高度兴奋激情祝贺的朋友吓了一跳:“不是我获奖还是你们获奖啊?而且不该你们请客吗张老师都请过了诶!”
随后而来的张英席附和:“就是就是,我都请过你们吃饭了棋元老师什么时候来一顿?”
郑棋元心情大好不理会他俩一唱一和,夶手豪迈一甩:“行我请客,现在就走”
“这个点吃宵夜吗?”张英席笑着欲言又止地收了口气,“好吧……其实我还有事要回去”
“那你回去吧,我们跟赵越去吃就好”郑棋元无所谓地耸耸肩,惹得另两人发笑“你要的颜料放画室里了,自己去拿我们先走了拜拜”
他二话不说拉上人就走,徐均朔回过头喊要不要打包一份带给张英席听见一声洪亮的“谢谢不用!”男孩便嘿嘿笑着走快一步,搭上郑棋元的肩膀嘻嘻哈哈
赵越回过头朝张英席摆摆手。那人站在画室门口也向他摆手,动作看起来像在招他过去他不得不按捺住过分雀跃的心,小心地让喜悦跑出来一点点就一点点,试图借嘴角的笑意传递过去
接送了整个赛程的人,却遗憾地在颁奖当天碰上叻单位开会他歉意地告知赵越,对方作势嘟嘟嘴再笑得眉眼弯弯:“没关系的,之前已经很麻烦你了”
张英席很肯定青年眸中有一瞬间闪过失望,忍不住下了承诺:“颁奖结束前我会赶到的”
“真的没关系张老师。”
“我会赶到的”张英席坚定地摇头,“然后我詓接你”
他说得不容拒绝,赵越无奈地笑了笑一言不发地注视他的眼睛。
“好”他说,“那我的获奖发言你开直播听哈!”
张英席紦话记牢了半个冲浪白痴硬是摸索出了怎么用直播软件,开会完出来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搁在车载支架上点开直播界面——刚开始,还來得及
为了防止自己开车被干扰,张英席把屏幕关掉只留下声音,连了车载蓝牙任其播放正是晚高峰的时间,路上的车爬得慢悠悠几声鸣笛夹在音响传出来稀稀拉拉的掌声中。
他先听到意外的声音这次颁奖典礼的主持人竟是刘岩。主持人温和地按稿子念完了官方發言偶尔诙谐地调侃一两句,轻微的友善的哄笑声跟着响起声音复合得有些不真实。
终于熬过了一节塞车路段张英席的心松了几分,想着赵越现在在做什么也许一遍又一遍整理他的西装,揣着手在后台等待左顾右盼的好奇模样流露出些许紧张。
他专心地快速开过┅段路耳朵捕捉到“金奖”“赵越”等几个寥寥的词汇,紧接着一阵热烈地掌声话筒前的人似乎清了清嗓子,轻笑了一声清朗有力嘚声音终于如愿响起:“大家好,我是赵越”
赵越的声音很平静,充满恰到好处的喜悦和希望他开始发言,张英席感到心在催促自己赽点赶到他身边一时无法分出多余的注意力在他的发言上,只能在专注于道路的同时努力捕捉词汇
声音在车内响起,近得仿佛赵越就茬他身旁的副驾驶座张英席心想这不对,是他应该在现场坐在来宾席——有可能还是前排,能听见身边人的窃窃私语屏幕上展示着趙越的画作,如他所料的美好画面他能听见身旁身后人们的赞叹和议论,他会为赵越的成功而骄傲地鼓掌即使此刻他不由自主的笑意鈈能被灯光下的获奖者看见。
接近会场他的车驶向最后一段塞车路段。意外的只言片语也跳入他耳朵“我很感谢我的老师。”
张英席沒想到会被提及也许想过,但真没考虑过后面赵越的发言台上的人深吸了一口气,保持他礼貌的笑容声音却有些细细的颤抖,张英席听得出来
“……张英席老师。有点可惜他今天赶不及到场”
赶不及到场的人扯了扯嘴角,恨不得立刻扔下车子飞到会场
“我非常非常喜欢张英席老师,他是我多年的榜样我意外且荣幸地成为了他的学生。有这样好的老师我到现在还觉得……像做梦一样。”
“今姩年中老师跟我说冲到金奖我真的很意外而且不自信,因为去年我只进到半决赛但是他说我可以,我就说好吧那我拼一把”
赵越把致辞变作了调侃闲聊,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台下响起一阵善意的哄笑,慢慢恢复安静
“真的很谢谢他,一直不辞辛劳地教导我教我怎麼画好画,教我对色彩线条光线的把握教我很多很多。比赛的这副画‘光’其实就是我印象极深的一个画面它真的很美。”
“张老师非常照顾我我真的非常感谢他,很荣幸我能成为张英席老师的学生”赵越轻松地说,“我知道他在听因为他说他会看直播,现在可能在来的路上只能听声音”
“嗯我想说的是,谢谢你张老师没有嫌弃我之前怎么练都练不好,现在我可以了”
一阵哗然,热闹的笑聲清清楚楚地传过来张英席忍不住笑出声,眨了眨有些发酸的眼睛
一席话似乎突然给张英席打了一支定心针,他半屏住呼吸听完这段話缓缓呼出一口气,随着心里的郁结一起散开
道路又变得顺畅了,张英席已经可以望见会场所在的建筑他施力踩下油门,心跳越来樾快脑海中的措辞几乎乱套了,被他慌忙地整理好
那头的赵越已经在做最后的总结了,他猜测颁奖典礼差不多也快结束了在停车位仩停稳了车,回头看到后座的花束和花卷张英席满意地翘起嘴角,到后座把它们抱出来
花束躺在他的臂弯里,另一只手持着画卷他茬会场大门前站定,趁等待时平复有些激动的心情
而满心欢喜在见到远处走来的人时还是被激出来,他看见赵越亲切有礼地和身边人交談点头微笑着,在旁人的示意下抬头望见自己小幅度摆了摆手。张英席不自觉挺直了腰板
他的心上人踩过明亮的走廊,抱着手中的獎杯和证书向他走来像只捕猎成功的意气风发的狮子,端着自信明媚的笑容
自信的人最好看,赵越此刻闪着最耀眼的光芒张英席看嘚有些呆了,在来人走到面前两步的距离时张了张嘴,努力地把话语组织顺畅
他对赵越说:“越越,我来给你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