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又要出新英雄无敌黑龙与泰坦了,叫什么黑龙骑士的,求介绍

英雄无敌的年代 四 不死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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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无敌的年代 四 不死的英雄细碎的雨粉带着萧瑟的凉意洒落大地,我悄悄走上城楼,骑在马上的维雅已经变成了遥远地平线上的一个小点,卡伦和一队木精灵的身影稀稀落落跟在她身后,分外显得凄凉。送别的凯瑟琳女王、大主教、拉罗德伯爵和索亚一行人静静伫立在吊桥前,除了我。
呼吸突然有些困难,仿佛忘了要吸气,发呆半晌才想起来深吸一口,然后心开始刺痛,一下,又一下。
在那个清晨,我在森林中第一眼看到维雅,到今天刚好是一个月的时间。
艰难的、快乐的、漫长的、短暂的、也许可以怀念一辈子的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一切都象恩洛斯大陆上的四界元素般默默存在,但再也感觉不到了。
维雅美丽的眼睛突然渗满了泪水,转过身背对着我,肩膀微微颤抖,我手足无措的站在花园亭子里,脑中空白一片。
“谢谢你来告诉我,”维雅抽噎着说:“我也替你高兴,从一开始我就看的出你心里一直有她,一直都有。”
维雅突然抬头望着向我,泪水满了她白玉般的脸庞上,“明天一早我会向女王辞行,动身回到不归之森林,”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以后我会向精灵之主祈祷,希望你和路妮平安快乐。”
我突然忍不住伸手拉住她,维雅“哇”的一下哭出声来,紧紧抱住了我。
那个夜晚,维雅的泪水打湿了我的肩膀,象一个永远无法抹去的烙印,于是我也哭了,不管怎样,在我卑微的生命中,也曾经有过这样一个美丽高贵的女孩关心我,在乎我……
“福洛,无论如何我都不后悔认识你,真的。”
乌云布满了天际,星月无光,埃拉西亚已经进入了多雨的冬季。
连绵的细雨模糊了我的视线,也模糊了维雅远去的身影,我低头咬住下唇,闭上了眼睛。
“舍不得是吗?那就和她一起走啊。”我愕然回头,路妮站在伞下,脸上仿佛笼罩了一层寒霜。
我费力的笑了,“胡说什么,只是一起旅行的朋友。”
“我听说精灵的寿命都很长的,她看起来好象年轻漂亮,其实说不定已经是一百多岁的老太婆了。”路妮转身走下城楼,冷冷的说:“晚上纳斯男爵家里有个舞会,你傍晚来我家接我,然后陪我一起去。”
我仰起脸任由冰冷的雨滴拍打在脸上,雨下大了。
瓦格纳骑士的府邸座落在王都东南角,雨水依然连绵不停,我在门口静静等着路妮,约定的时间过了很久,我浑身上下都已经淋透了,这时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本能的向前迅速迈出一大步同时转身,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你好啊,福洛骑士,”陌生人身材高大,随随便便披着一件粗糙厚实的野麻斗篷,浑身却散发着高山般逼人的气势,声音低沉而充满自信,一眼看去就知道他绝不是埃拉西亚注重仪表的贵族。
“请问你是?”我放脱了剑柄。
陌生人伸手拉开风帽,微微一笑说:“我叫约克。”他大约四十来岁,高挺笔直的鼻粱上嵌着一对冷峻而神采飞扬的眼睛,手掌宽厚阔大,似乎蕴藏着可怕的力量。
“自从大人在与尼贡的战役中重创了哈里南,武勇之名已经传遍了这片大地,”约克淡淡的说,“所以我特地来投靠骑士大人,请允许我追随在您身边,做一名护卫。”
我登时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约克脸上看不出任何开玩笑的样子,静静等待着我的回答。
“多谢你的好意,”我摇头说:“我只是一名普通的战士,坦白说我从来没想到过在别人心里能有这样的地位,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将来会怎样,跟着我只会埋没你自己。”
约克静静的看着我,突然微笑了,“既然这样我也不便勉强,大人是恩洛斯大陆希望之所系,请千万要保重自己,有任何需要我效力的地方,到城头的旅馆来找我。”
瓦格纳骑士府邸的大门终于打开了,缓缓驶出一辆华丽的马车,透过车窗,路妮朝我挥了挥手。
路妮轻轻皱起眉头,“你怎么不叫辆马车来?身上都淋湿了去参加舞会很失礼的,先送你回去换身衣服吧,你应该穿上骑士的正装。”
我点了点头,没有解释,呆呆的望向窗外,约克独自走在细雨连绵的夜色中,雄伟的背影孤独又骄傲。
突然间,远古巨兽的咆哮、塔南神殿下巨剑的鸣叫、亡灵巫师大祭司塔里加,哈里南被我刺中前恐惧的面容交替涌入我的脑海,我仿佛模模糊糊捕捉到了什么,却又无法具体把握。
路妮瞪大眼睛看着一言不发的我,然后霍然把脸扭向另一边。
迎接的仆人躬身接过外套,我们踏着昂贵的地毯走进客厅,客厅与外面的雨夜仿佛两个世界,气味芬芳的木料在壁炉里熊熊燃烧,衣着华丽的仕女和骑士挽着手在角落亲密的交谈,或在悠扬的乐声中翩翩起舞,女佣端着盛满酒杯的银盘穿梭其间。
纳斯男爵优雅的朝我们鞠了一躬,舞会的主人是一个身材纤弱的青年,漂亮的近乎标致,脸上涂了香粉,呈现出病态的苍白,穿着极其考究。
路妮目光流盼,脸上带着优雅的微笑,不断停下来和熟人交谈。我木然跟在她身后,机械的听她为我介绍一个又一个拗口难记的名字,勉强堆起一脸笑容。
受邀的宾客以年轻人居多,我并没有见到女王身边的几位重臣。
这时人群一阵骚动,我抬眼望去,上次和路妮在路上遇到过的青年骑士悠然步入大厅,纳斯男爵忙不迭的走上前去,躬身迎客。骑士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怡然自得的环顾四周,一众宾客齐齐躬身行礼,我听到有人在低声轻呼“亲王殿下”。
“这是鲁纳亲王,女王唯一的表弟。”路妮小声说,垂下了头。
亲王用两手分开聚拢在身边的人群,径直朝我们走来,路妮屈膝行了一礼,我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与他对视。
“路妮,这次总该为我介绍一下你的新任男友了吧。”鲁纳亲王眯起双眼,一瞬不眨的盯着我,嘴角挂着一丝邪气的笑意。
“他是福洛骑士,这位是鲁纳亲王。”路妮的声音微微颤抖,“殿下,请恕我们失陪了。”说完挽着我的手臂快步离开。
“福洛,我们跳舞吧,”在大厅的另一头,路妮轻轻的说。她的眼睛并没有看我,而是略微有些茫然的望着面前的人群。
我轻轻的把手臂从她手中抽出来,“你忘记了我不会跳舞,你去吧,我到阳台上喝杯酒。”我微笑着说。
斜倚在阳台的栏杆上,夜风把细碎的雨丝送进我的后颈,凉凉的。我突然想起了来贝加时途经的村庄,那个被战火焚烧过的地方,那些幸存的村民现在又在哪里,是否正在饥饿与寒冷中挣扎?这样的村庄在埃拉西亚究竟又有多少个?
没有人知道,大厅里衣香鬓影,歌舞升平。
路过那个村庄只不过是十几天前的事,却仿佛已成为久远的往事,索亚变的很陌生,再也不会象以前一样带着嘲弄的表情细心指导我学习剑术和魔法,而维雅在今天早晨已经离开了贝加。
望向漆黑的夜空,依稀看到维雅的面容在若隐若现,我的心突然一阵抽搐。
鲁纳亲王和路妮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我却根本不想了解,这三年中她的经历我也从未想问过,漫漫的等待中时光飞逝,一些东西就这样无影无踪的消失了,再也没有任何痕迹。
为了重新和路妮走在一起的那一刻,我整整盼望了三年,然而我等的真的是她吗?
天空沉寂不语,只有细雨在不知疲倦的洒落。
一阵笑声打断了我的思绪,鲁纳亲王端着酒杯摇摇摆摆走到我身边,我躬身行了个礼,没有说话。
“刚才我不知道,原来站在我面前的就是刺伤尼贡国王的英雄啊,来,我们干一杯!”亲王含糊不清的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亲热的揽住我的肩膀。
“殿下过奖了。”我微微垂首。
“客气的话不用说了,”鲁纳亲王招手叫来女佣又拿了一杯酒,“喂,路妮是不是很精彩啊?”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殿下。”我静静的看着他。
“哈,那么那个女精灵呢?就是今天早上走的那个,你试过没有?我早就想尝尝精灵的滋味了,你难道没注意到精灵的腰特别细吗?用起来一定别有风味。”
“失陪了,殿下。”我转身走向大厅,突然后颈一紧,鲁纳亲王拖住了我的衣领,接着一杯酒泼在我的脸上。
怒火瞬间无法遏抑的爆发了,野兽般的低吼从我喉间发出,我一脚重重踢在亲王的小腹,亲王直跌入大厅,撞倒了一个女佣,银盘砸在他的头上,鲜血混着酒水一起流过脸庞。
在女佣的尖叫声中音乐噶然而止,整个大厅的人目瞪口呆的望着我,纳斯男爵惊惶的跑上来扶起鲁纳亲王,我平静的环顾四周,从宾客们的表情上看出自己无疑闯了大祸。
路妮突然冲到我面前,美丽的眼睛中含满了泪水,一字一字的说:“我怎么觉得你象个野蛮人!”
我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出了纳斯男爵的府邸。
一个人身批斗篷,一动不动伫立在大门口,雨水汇成一条水流,顺着斗篷哗哗淌下。
“孩子,今晚天气很不错,愿意陪我到城外散散步吗?”风帽下我依稀看到了熟悉的笑容,是索亚。
我们并肩走在城外的大道上,眼前尽是密密麻麻的水线,大雨痛快淋漓的冲刷着身体,仿佛把我们与外界的世界全部隔绝。
“你猜我今年几岁,福洛?”索亚首先打破了沉默。
我不由笑了,“维雅曾经告诉过我高山精灵比森林精灵的寿命短一些,一般在两三百年左右,那我想你大概二百不到吧。”
“你错了,”索亚平静的说:“我今年七十六岁。”
我愕然望向他,索亚拉下风帽,仰脸张开嘴巴迎接冰冷的雨滴。
“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我默默点了点头。
“二十四年前,有一个高山精灵少年,和他的老师一起到王国的属地出使,在那里他第一次遇到了一个比黑龙更可怕的人,他的老师死在这个人手中,当少年第二次看到这个人时,他率领军队攻陷了少年祖国的都城,大火整整燃烧了三天,暴虐残忍的敌人在城中肆意的奸淫掳掠,少年的家人都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索亚的声音突然哽咽。
“我知道了,”我抬头越过雨丝望向索亚,“你说的是塔南。”
“是,”索亚的声音平静了下来,“你知道塔南为什么被称为不死英雄吗?”
“在征服亡灵巫师岛之后,塔南学会了召魂术,结合一种深奥的四级魔法复活术,他自己创造出了一种叫做转世重生的邪恶魔法,即使一旦死亡,他的力量也会自动附在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身上,这样只要这个世界存在,他的力量就永远不会消亡。”
我突然打了一个寒颤,隐约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悄悄笼罩在我的头顶。
“即使一百个狮面鹫心里恩,也挡不住塔南的一击,但塔南还是死在他的手中,没人知道塔南之死的真正原因,但所有清楚这段历史的人都明白,第二个塔南迟早会重新苏醒。”
“那么你找到他了吗?”我霍然停住脚步,手不由自主的按住了剑柄,前方已经是那片我们初到贝加时,与暗黑骑士作战的树林。
一道雪亮的闪电划破天际,索亚深深望向我,眼中写满了怜悯与不忍。
“对不起,孩子,我别无选择,”索亚突然提高了声音:“山德罗陛下,我已经把他带到了你的面前!”
轰隆隆的雷鸣声响起,仿佛天上的众神在齐声咆哮。
五、毁灭与恐惧
无论多么伟大的英雄,都无法抵抗命运的摆布。
――恩洛斯先知夏达尔
哈格洛克单手将斧柄重重扫在卡尔膝弯,遍体血污的不列卡丹国王砰然跪倒在塔南马前,一名高大壮硕的食人巨魔抢上一步,一把揪起卡尔精心保养,涂满香油的长发,承受着巨大的屈辱,卡尔被迫仰起扭曲的脸庞望向野蛮人之王,下唇咬出了鲜血。
塔南冷漠的目光扫过马蹄下的卡尔,仿佛不经意掠过一件没有生命的死物,卡尔突然忍不住一阵心悸。
拍了拍食人魔的肩膀,塔南轻描淡写的吩咐道:“这个人我就交给你了,用三天的时间来慢慢吃掉他,如果不到三天他就丧命,那么你就陪他一起去吧。”
食人魔立即伏倒在地大声应诺,随即爬起身望向卡尔,舔着嘴唇笑了,露出了残缺不全的焦黄牙齿。
塔南漠然望着远方,淡淡的说:“传我的命令,在今后的三天里,战士们可以在钢角城堡做任何他们想做的事情。”
约克拍马驱前一步:“陛下,这……”
塔南的左手凝定在空中,打断了他的话,回过头瞥了哈格洛克一眼。
“遵命!”哈格洛克大声回答道,嘴角露出一丝狞笑,双眼闪闪发亮,勒马回头驰向队伍,用雷鸣般的声音宣布着国王的旨意。
嗜血的狂吼声震天响起,雀跃不已的野蛮人大军潮水般涌入不列卡丹王都的大街小巷,塔南翻身下马,独自走进了高山精灵的圣地,与大图书馆毗邻的五层魔法塔,沉重的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
火光很快在城中四处燃起,哭喊声与黑烟弥漫了钢角城堡的上空,约克一人一骑孤零零的站在广场中央,眼中闪过深深的忧虑。
当魔神在荒原睁开双眼
世界哑口无言
恩洛斯的大地在狼蹄下抖颤
一个被诅咒的名字如瘟疫般扩散
四处传递着战火与灾难
废墟战神、不死英雄、野蛮人的暴君塔南
――吟游诗人吉拉姆《埃拉西亚之光复》
恩洛斯历四三七年,约克独自一人站在谢特堡外的灯塔上,目送着一艘黑色的三桅帆船渐渐淡出视线。
再见了,亡灵巫师之王山德罗,去找一个无人的小岛度过你的余生吧,我已经杀了太多人了。亲手覆灭亡灵巫师王国,放逐国王山德罗的野蛮人帝国大元帅约克突然感到一阵倦意袭上心头。
恩洛斯大陆上最强大国度的元帅才刚刚度过自己二十三岁的生日,父亲是野蛮人,而母亲却是一位高山精灵的约克童年是在钢角城堡的魔法学院中度过的,在母亲病逝后,他毅然逃离了不列卡丹,回到当时还是不列卡丹属地的野蛮人荒原,投入到一名年轻将军的麾下作战,凭借着自己出众的武勇、智慧与魔法力,约克很快就成为将军最信赖的部下。
而那位将军的名字就叫做塔南。
胜利归来的庞大舰队缓缓驶入船坞,约克策马步下甲板,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身躯比食人魔更加壮硕的哈格洛克高据马上的身影,以残忍好杀闻名的挚友豪迈的大笑着拍马快步迎上前去,不由分说的一把搂住约克。
好不容易从哈格洛克铁箍般的拥抱中摆脱出来,约克抬眼望去,前方一名黑盔黑甲的骑士双手捧起长剑高高举过头顶,垂首跪倒在地。
微笑不由凝结在约克脸上,“那是?”
哈格洛克眼里闪烁着无法压抑的兴奋和喜悦,用力一拳打在约克肩上,“你还不知道,就在你进攻亡灵巫师之岛的时候,陛下率领我们已经征服了地下的尼贡王国,跪在地上的那个混蛋就是尼贡国王哈里南,是我命令这家伙来港口迎接我们伟大的约克大元帅。”
约克不由抬眼望向哈里南,黑衣骑士深深的埋下了头,把表情藏在胸前,远看犹如雕像般一动不动,但约克锐利的眼睛却看出他的双臂不住的微微颤抖。
恐惧,或者屈辱,或者愤怒。
“陛下呢?”约克收回目光问道。
哈格洛克摇了摇头,“不知道,陛下一个人离开了,临走时吩咐我们集结军队,在帕拉丁之山的山脚下等他。”
“那么,只剩下埃拉西亚了吧。”约克喃喃的说,远方蔚蓝的海面与天空之间,洁白的水鸟在自由自在的盘旋飞舞。
有一个名为恩洛斯的大陆。
大陆东方的尽头有一条巨大的地底裂缝,沸腾的岩浆在其中不分昼夜的滚动翻腾,炽热的气体和有毒的尘埃把天空变成暗红色,埃拉西亚人把它叫做地域之谷,传说中恶魔是这里的主宰。
答答的蹄声打破了这里终年不散的寂静,骑士背着一柄巨剑,头发披散在两肩,冷漠慑人的眼神随意打量着四周,一个身躯瘦高的人以古怪的姿势不自然的骑在马上,从头到脚裹在一件厚厚的黑袍里,犹如影子般跟随在骑士身后。战马和主人们仿佛根本不受高温与毒气的影响,泰然自若的走向地狱大门般的血色裂缝。
踏着四处烈焰腾升的碎石小径,裂缝的中央巍然耸立着一具黄褐色的巨大雕塑,约莫两三百尺高,抬头望去,雕塑竟赫然是一个庞大无匹的恶魔头像,在暗红色的天空下阴郁的俯览众生,裂开的嘴洞深不见底,仿佛可以吞噬一切。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对你说这么多吗,塔里加?”骑士的声音低沉嘶哑,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仿佛让人只能屈从于他的意志之下。
“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陛下。”塔里加勇敢的迎上骑士的目光。
骑士笑了,他眼中犹如亘古冰雪般的冷漠在微笑的瞬间消融,英俊的脸上竟然泛起了孩子般的童真,“哪一类人?”
“为了自己的目标,不惜付出一切代价,无论通过任何手段。”
骑士收起笑容,深深望进塔里加的眼中,黑袍法师被他仿佛可以洞穿一切的目光所慑,不由低下了头。
“那么你的目标又是什么?”
“当世界光明与黑暗的两极相遇时,毁灭,或者新生。”塔里加风帽下血色的瞳孔蓦然收缩,声音有如铁石摩擦:“当所有的种族只听到于一个声音,当所有的元素屈服于一种意志,恩洛斯大陆就会获得真正意义上的新生,从我学习魔法的那一天起,我就在等待着这么一天,在这片大地上只有您才能完成恩洛斯的统一大业,”塔里加霍然抬头望向骑士,一字字的说:“塔南大帝!”
六、废黜的女王
大雨横扫无边无际的黑暗,闪电在低压厚重的黑雨云间不时闪现,树木在从四方八面打来的暴风雨中狂摇乱摆。
索亚近在咫尺的身影变成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我默默看了他一眼,抽出长剑走向前方的树林,冰冷的雨滴早已淋透了衣服,身体在不由自主的颤抖,分不清究竟是寒冷还是失望。
黑影幢幢的树林犹如一头怪兽,我挺起胸膛长剑拄地,静静的等待它将我吞噬,天地间只剩下哗哗的雨声。
又一道闪电划破昏黑的天地,就在这一刹那,我赫然看清了一个黑衣骑士悬挂在半空中的身体,他竟然被一根长矛活生生的钉在林前的大树上!
索亚双膝一软,失神的坐倒在泥泞不堪的地上,黑暗中我看不出他的表情,但颤动的身影显出了他内心的激荡。
雨渐渐小了,天边现出了一线稀薄的曙光,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了。
山德罗的身体不自然的扭曲着,脸上写满了恐惧与不能置信,长矛甚至穿透了他身后的树干,血迹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
林前空地的不远处堆积着破碎的灰白色骨骼,狰狞的利齿和桅杆般粗大的肋骨表明这就是亡灵巫师的守护者,幽灵龙的遗体。
我脑中可以清晰的现出这一幕,当山德罗在林间等待猎物到来的那一刻,可怕的杀手已经逼近了他,滂沱大雨中,巨大的幽灵龙被闪电般的击成碎片,紧接着一根长矛以惊人的速度和力量洞穿了主人的身体,曾经令人战栗的亡灵巫师国王就这样和幽灵龙一起,长眠于贝加城外。
我慢慢走到索亚面前,蹲下身望着眼神空洞无力的法师。
索亚颓然垂首,喃喃的说:“山德罗也死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他重生。”
“就是为了这个原因,你把我的生命交到山德罗手中?”我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哽咽了,声音变的沙哑无力。
“山德罗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你的生命,只有他的召魂术才可以把塔南的力量从你的身体里驱除,现在即使杀了你,那种力量依然会找到另一个人,魔王迟早会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索亚把遍布沟壑的面容深深埋进手掌中。
我站起身长长吁了一口气,雨丝依然在不断的滴落。
“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遇到我的时候,索亚?”我慢慢的说。
索亚无声的点了点头。
“那时我是兰鲁镇上的一个枪兵,我想告诉你,从那一天到现在,我都没有变过,是的,在我年少时我曾经梦想过成为一个英雄,可你记得来贝加时看到的那个被焚烧的村落吗?就是这些所谓的英雄,给大地上无辜的人民带来了战争和灾难。吟游诗人们赞颂着他们的伟业,可为什么没有人想想在英雄们辉煌的背后,有多少农民失去家园,辗转流离,甚至死在战火、饥饿和寒冷中?”
我的声音越来越响,索亚静静的凝视着我,缓缓站起身。
“我无法相信自己就是塔南,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唯一的理想就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平静的在一起生活,”我轻轻摇了摇头,“但即使你们所说的是真的,我也决不会用那种力量来发动战争、征服大地,世上每一个人都和我们一样,他们有权利在和平下生活。”
冬日惨白的阳光无力的穿破厚重的阴云,我独自一个人走在回城的路上,索亚离去时那佝偻的背影仿佛依然在我眼前。
“孩子,离开贝加,去不归之森林吧,维雅会在那里等你。”索亚没有回头,慢慢的说,一夜之间他仿佛又苍老了许多。
就在这一天里,维雅和索亚都离开了我,从未有过的孤单象阴云般笼罩在我头顶。
“年轻人,可以请我喝杯酒吗?”那是索亚对我说过的第一句话,在几个月前兰鲁镇阳光灼人的初秋。
抑压的情绪仿佛被接踵而至的打击引发,再不受我的控制,失落、痛苦、自责、恐惧如梦魇般攥住我的心神,今后我应该去哪里,又能够去哪里?
惊雷再一次的在头顶响起,刚刚止歇的大雨又遮天盖地的席卷埃拉西亚平原,草原与道路都被雷雨裹在里面,浑成茫茫一片,心中的风暴与外界结合在一起,我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泉涌而出,与雨水溶和,洒向大地。
水晶球上幻起了五彩的波纹,遍布鳞甲的大手轻轻拿起水晶球旁一个雕刻精美的怪兽头像,“卜”的捏碎了。
“第四个:山德罗,”水晶球的主人桀桀的笑了,“里恩、库坦、哈里南、山德罗……和预想的顺序完全一样,现在是放回巴夫斯公爵,开始计划的时候了。”
“是。”在他身后的黑暗中,一个瘦高的影子低头恭敬的答道。
“第五个就轮到你了,凯瑟琳,”水晶球的主人发出了满足的叹息,“而塔南,我亲爱的兄弟,我一定会把你留到最后的,在此之前,我要拿回本来属于我的东西,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比你更有资格统治这片大地。”
影子身躯轻颤,一抹疑虑之色在眼中稍纵即逝。
水晶球上缓缓浮现出广袤干旱的野蛮人荒原,在巍然耸立的两座高山之间,一柄巨剑静静的插在峡谷入口的正中。
“久违了,末日之刃。”
雨水密集的拍打在青石板上,水花四溅,路上看不到一个行人,我沿着长街冒雨慢慢走着,脑海中空白一片。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走到了王宫的后门,这时一辆马车碾过积水的声音打破了黎明的寂静,我转头看去,路妮的马车从王宫后门斜对面一座华丽气派的府邸驶出,转了个弯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请问那是谁的府邸?”我问王宫后门的卫兵。
“是鲁纳亲王,福洛大人。”
我勒马回头望去,在紧密的雨线中,巍峨高耸的贝加城堡已经变成了远方的一个黑点。
我并没有向女王辞行,只是回到王宫后院的客房里,简单收拾了一下我那本来就再简单不过的行李就动身了,跨下的栗色骏马是王都给我留下的唯一礼物。
回想起看到路妮马车的那一幕,我仰头望向灰暗的天空,竟不期然的微笑了,利用一个卑微的骑士来挑起风流成性的亲王的妒火,使他回到自己身边,这实在是个很好的主意。
我并没有怨恨路妮,每个人都有追求更美好的生活的权利,我甚至有些感谢她,在替我做出了这个决定的同时,也彻底打碎了过去三年中时刻萦绕着我的思念与煎熬。
我已经找不出任何继续留在王都的理由,现在我只想再见到你,维雅。
邪恶潜入了神圣王国的心脏
天使的翅膀蒙上了亵渎的阴影
就在恩洛斯骑士离开贝加的那一刻
历史的车轮开始急剧转动
――吟游诗人吉拉姆《埃拉西亚之光复》
在三天之后,我回到了埃拉西亚的边境兰鲁镇,仅仅几个月前我还每天在城楼上巡逻,远处望去,城墙上战火的痕迹犹在,但小镇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安详,就是在这里,我度过了艰难而美好的三年时光,我想起了严厉的恩佩队长、吝啬的酒馆老板亚姆大叔和沉默寡言的铁匠森格,想起了枪兵队中的伙伴们。
微笑着勒转马头,我从田间的小路绕过兰鲁镇,再过两天的路程,就是不归之森林,从来没有任何时间比眼前这一刻我更渴望看到维雅的笑容。
突然天空中传来了几声鸣叫,我愕然抬头,天空中出现了狮鹫的白色身影,我松了口气,向它们友好的挥手,但狮鹫竟然发出了凄厉的鸣叫,拍动翅膀朝我俯冲下来!
成年狮鹫利爪的力量可以提起一只公羊,抓在人的身上,俯冲的力量和锋锐如刀的鹰爪足以破开内脏,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抽出长剑自下而上的斜撩过去,大蓬的血雨在我眼前迸现,同时我的肩膀一热,被另一只狮鹫的利爪掠过。
这些狮鹫无疑是疯了,我身上明明穿着埃拉西亚的骑士服,在最后一只疯狂向我攻击的狮鹫尸体跌落在地上时,鲜血已经染红了我的外衣。
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冷哼,我抬头望去,三名身披蓝白色厚铠的皇家骑士一字排开,高举着骑士枪,战马在原地不安的踏步。
“我是埃拉西亚骑士福洛,你们的同胞,”我把长剑插回剑鞘,高高举起双手,“你们大概认错人了。”
为首的骑士冷哼一声,一言不发策马朝我疾驰而来,骑士枪随着距离的拉近缓缓放低,没有选择了,我唯一能做的只剩下为了保住自己的生命而战斗。
在一天一夜的时间里,我先后遇到了六股企图截杀我的埃拉西亚军队,当最后我来到不归之森林的入口时,身上一共有大小十七处伤口。
后来有人问起,为什么在我还是一名普通骑士的时候,竟然可以冲破实力远在我之上的敌人的追杀,我沉吟片刻后回答他:“因为我不能死,当时我还要见一个人,我知道她在等我。”
那时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我费力的跳下马背,双腿一软,险些坐倒在地,大量的失血让我一阵又一阵的眩晕,栗色战马悲鸣了一声,缓缓的瘫倒,大大的眼睛失神的望着我,一天一夜不间断的疾驰榨干了它最后的生命力。
我轻拂着它光滑的鬃毛,一咬牙转身离去,背后传来了一声绝望的长嘶。
白色的薄雾在林间弥漫,泉水淙淙流过身边,巨大的恐惧却隐隐笼罩在我心头,激烈的追逐厮杀就发生在林外,却没有看到一个森林精灵的身影,难道维雅……我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再想下去。
顺着熟悉的林间小径,我跌跌撞撞的走着,时而被藤曼绊倒在地,突然风中传来了一股血腥和烧焦的味,我的心刹那间跌入深渊,奇迹般的朝前方狂奔。
木精灵的尸体散布在树丛中,巨大的古木从中断折,一条金龙庞大的躯体从空中落下,压在它的枝桠间,地上的枯叶与小树犹在燃烧,黑烟弥漫在森林上空。
所有的意识在刹那间离我而去,一个声音在我心中不停的响起:“维雅死了!”我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浑身不住的颤抖,突然大喊一声,冲上山坡,冲过溪流,枝条划破了我的外衣和皮肤,我却浑然不觉,身上的伤口再次迸裂,突然一头栽倒在地,意识开始渐渐的离我而去。
这时,我隐约感到一只手在轻抚我的头发,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我迅速撑起身体转过头,是维雅!
维雅微笑着,眼中闪烁着泪光。
我一跃而起,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我终于知道了生离死别的感受,那种悲痛欲绝后的狂喜,恍若隔世又近在眼前,旋转旋转旋转旋转然后静止,所有的树林,所有的声音,所有的空气、阳光、溪流、落叶都一动不动,只有两颗心在急促的跳动。
“对不起,我还是来晚了。”一个沉雄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和维雅蓦的分开,约克静静的站在林间的空地上,身躯如高山般恒定伟岸。
我用眼神打断了维雅询问的话语,“你怎么会来这里,约克?”
约克嘴角逸出一丝冷酷的微笑,“因为我要等一个人,为了用他的鲜血擦拭我的长剑,我已经等了二十四年,如果我猜的不错,这次进攻不归森林的应该是埃拉西亚号称陆上最强的大天使。”
维雅的眼中闪过悲愤之色,默默点了点头。
“那么这些大天使现在去了哪里?”我忍不住问。
约克一字一字的说:“就在这里!”
话音未落,赤红的火焰在我们头顶燃起,树木茂密的冠梢顷刻间化为灰烬,一个身后生有白色巨翼,手持燃烧着的黄金长剑的巨人从空中傲然俯视着我们。
恩洛斯大陆上最可怕的生物不是黑龙,也不是泰坦,无论移动的迅捷还是攻防的能力,或许只有传说中的圣龙才能胜过拥有神圣之力的大天使。
约克平静的面容没有任何波动,身体却已经浮到了空中,“这就是四级魔法飞行术,”维雅一边轻轻的对我说,一边握住了我的手,一股热力顷刻间传遍了我的四肢,精灵的治疗魔法。
长剑在约克手中突然变成了漫天的光雨,我楞楞的仰头望着空中,张大了嘴巴。
我曾经见过许多武勇震慑大地的英雄,暗黑骑士团长伊夫、尼贡国王哈里南,都可以让孩子止住哭泣,但比起约克,他们却象初学者般笨拙无力。
约克在空中迅捷无伦的移动着,突刺、斜劈、直斩、格挡,每一个动作都是绝对的完美,大天使洁白的羽毛和血珠一起如落叶般漫天飞舞,约克突然回剑入鞘,大天使砰然跌落在地上,合拢起的翅膀遮住了身体。
象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约克淡然说:“我们最好离开这里,如果是不是一个而是一队大天使找到我们,我也无法对付。”
维雅搀扶着我跟在约克身后,时而对视一笑,前方已经隐约透出了明亮的阳光。
约克突然停下脚步,“前方有五个骑士正在接近,你们慢慢走出去,记住和他们保持一段距离。”然后纵身跃上了林梢。
我紧紧握住维雅的手,挺起胸膛走出了森林,首先映入我眼帘的就是凯瑟琳女王那纹有狮鹫纹章的铠甲和长长的黑发,我一把拉住无法遏抑怒火的维雅,抽出长剑挡在了她身前。
惊喜的神色在女王眼中闪过,随即便是一脸的迷惑不解,她身边四个铠甲上血迹斑斑的骑士也立即抽出了宝剑,簇拥到女王身侧。
突然,约克以无法形容的迅捷从空中飞掠而至,剑柄在一瞬间几乎不分先后的击打在四名骑士的头上,战马与主人滚做一团时,他已经向后一把粗暴的扯起女王的长发,冰冷的剑刃贴在她的咽喉。
“我们帮助你击败了尼贡的军队,你却派大天使来偷袭我们的森林,”维雅拔出细身剑缓步上前,声音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愤怒。
女王根本无视于眼前的利刃,平静的望着维雅,“请你相信我,尊敬的女公爵,我们又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在逃出贝加的路上,我也同样遇到了大天使的追杀,所以忠于我的骑士们只剩下四个人。”
我和维雅愕然对视,一个跌倒在地的骑士拉下头盔,露出了熟悉的面容,贝加的城守官拉罗德摇摇晃晃的爬起身,大声对着约克怒吼:“把你的脏手和剑从陛下面前拿开,这一切不关我们的事,埃拉西亚落在了一帮叛乱份子手中!”
凯瑟琳脸上浮现出一个苦涩的微笑,“拉罗德,你又忘记我不再是女王了,就在四天前,王公重臣们在神庙的大殿中一致决定把我废黜,现在的埃拉西亚国王是我的表弟鲁纳。”
约克沉吟不语,缓缓收回了长剑。
“我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骑士象你一样对女士无礼!”拉罗德依然对着约克不依不饶的吼着。
约克转头望向拉罗德,拉罗德立即向后连退了好几步。
“我从来就不是什么骑士,”约克满不在乎的笑了,“差点忘了自我介绍,我是野蛮人约克。”
在听到野蛮人这三个字的那一瞬间,塔南的名字顷刻从我心底浮起,我的头脑顿时一阵眩晕,维雅伸手环住我的腰,轻轻的用精灵语颂唱着治疗魔法,我无力的把头靠在她的肩上。
恩洛斯历四六一年,在“冷雨之冬”的十二月里,曾经的埃拉西亚女王凯瑟琳与未来的野蛮人国王约克在精灵森林外相遇,在恩洛斯大陆史学家的记载中,他们被称为恩洛斯骑士福洛之双翼。
七、末日的宝刃
“欢迎回到地狱,塔南陛下。”
崎岖的地下小道两旁突然亮起熊熊燃烧的火把,把四周嶙峋的怪石映出一片血色,前方一座土黄色的古堡在浓黑的烟雾中若隐若现。
一人身着高领宽袖,镶有漆黑边纹的暗红色长袍,负手站在吊桥上,桥下是沸腾的岩浆,炽热的气泡不断冒出破碎,远方隐约传来呻吟与惨呼声。
塔里加突然打了个寒战,连忙拍马跟上,塔南在吊桥前勒住马缰,沉默了半晌后慢慢的说:“已经十七年不见了,塞尔伦。”
塞尔伦突然单膝跪倒在塔南马前,“地狱之王塞尔伦在此谨以堕落神殿之名立誓,从此效忠于恩洛斯唯一的主人,伟大的塔南大帝,恶魔一族将任由陛下驱使,万死不辞。”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的来意了。”
塞尔伦缓缓站直身,魔法师长袍下的躯体比塔南更壮硕高大,血红的火光照着他头顶虬曲的双角,“毕竟陛下的身上也流着我们魔族高贵的血脉,为陛下效力,亲眼目睹恩洛斯之统一是我们的荣幸。”
塔南仰首望着城堡上方终年不散的烟雾,淡淡的说:“在我十二岁那年逃出这个城堡时,你带着火精灵一路追杀我,当时好象是用野蛮人的贱种这个名字来称呼我。”
塞尔伦一言不发伸出五指,一柄巨大的暗黑镰刀仿佛从异界的幽冥突然来到他手中,鲜血飞溅中,塞尔伦左手的三根手指被自己一刀斩落。
“那时塞尔伦年少无知,恳请陛下恕罪。”地狱之王身躯依然站的笔直,脸上的肌肉没有一丝牵动,双眼紫芒大盛。
“把末日之刃交给我,”塔南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塞尔伦的自惩,一字字的说:“记住,我和魔族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以后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个地洞里,否则我将把魔族从大地上抹去。”说到这里塔南目光转锐,定定的望着塞尔伦,慑人的双眼中也透出了一抹紫色。
塞尔伦深深俯倒在地,用头顶的双角触碰地面,这是魔族最高的致礼。
延绵起伏的帕拉丁山脉犹如一面巨大的屏风,把野蛮人荒原狂暴的风沙遮挡在埃拉西亚之外,约克策马站在山脚下,静静凝视着远方,夕阳下葱绿的草原和农田一望无际的展开,清澈的河流舒缓流过,在他背后,密密麻麻的营帐林立。
这里就是被九天十神祝福过的大地,恩洛斯大陆的霸主埃拉西亚王国,现在正被踏在野蛮人的脚下。
一队狼骑兵从前方疾驰而来,为首的跃下狼背,单膝跪在约克面前说:“元帅,俘虏了一辆马车,他们自称是埃拉西亚的使者,来求见陛下。”
约克微微皱起眉头,“把他们带过来。”
侍从一共不到二十人,为首的骑士大约五十余岁,身上华丽精美的蓝白色铠甲已经蒙上了厚厚的一层尘土,脸上带着遮掩不住的疲惫,在距离约克二十步的距离滚鞍下马,双手握住剑柄举至额头,这是骑士们对值得尊敬的对手的致礼。
“我是埃拉西亚皇家骑士团长巴夫斯公爵,特来此求见塔南陛下。”骑士用标准的大陆通用语说道。
“是不是来投降的啊?你们这些懦弱的狗种。”哈格洛克纵马赶到约克身侧,轻蔑的哈哈大笑,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
“对不起,我不想和无礼的人说话。”巴夫斯公爵高傲的仰起头。
约克伸手拦住了暴怒的哈格洛克,用流畅的埃拉西亚语回答道:“你可以说你们的语言,我能够听懂,陛下现在没空,你如果选择现在离开,我会传令士兵们不许阻拦,当然,你们也可以到营帐中等待传唤。”
巴夫斯望着面前的野蛮人,眼中闪过惊诧之色,微微躬下身,然后快步走到马车旁边,对着车窗轻轻的说了几句话,随后频频点头,走回约克面前说:“我们会在这里等待陛下的传唤,还请将军费心安排。”
“胡里,”约克转头吩咐狼骑兵队长,“去准备两间上等营帐,然后送去晚饭,哦对了,记得不要人肉,而且要烧熟。”
华丽的马车辚辚驶入营,团团围坐在一起吃晚饭的战士们嚼着鲜血淋漓的生肉纷纷站起身,咙间不断发出低吼,用可怕的目光逼视着这些骑士们。
约克淡淡望了马车一眼,两侧的窗帘低垂,纹风不动。
突然,天空中传来了雷鸟兴奋的鸣叫,约克仰首望向不远方的帕拉丁山脉,傲然隆起的山脊上,赫然出现了一个骑士的身影,不远处一个瘦高的身形如影子般跟在骑士身后,约克锐利的目光已经看出了骑士披散的长发和身上交叉背负的两柄巨剑。
“陛下万岁!”第一声呼喊从哈格洛克口中爆发,随即扩散到营帐里每一个角落,野蛮人战士们放下手中的食物,拔出武器在空中挥舞,比蒙巨兽捶打着脚下的大地,兴奋的狂吼,连帕拉丁山脉仿佛都在颤抖。
约克眼角的余光扫过埃拉西亚的使节团,骑士们一个个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一只白皙秀美的手却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拨起了马车窗帘的一角。
暮霭已经降临大地,塔南驱马信步走在夜色中,约克跟在他身后,端举着一柄巨剑,仔细的上下端详。
“这柄剑陪了我八年,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塔南没有回头,另外一柄长剑负在他的背后,剑身粗大厚重,血槽中隐约有暗红的光芒流动。
约克的眼中闪烁着无法控制的喜悦,“多谢陛下,第一次见到陛下的时候,你就是用这柄剑救了我。”
“是啊,那时你才十五岁吧,刚刚从不列卡丹逃出。”
“我还记得陛下正赶着几百匹马,拖着一条圣龙的尸体回到荒原,当时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塔南轻轻的笑了,“那时我比你现在还年轻,越是艰难的事我就越想去做,所有人都说圣龙是恩洛斯大陆最强的生物,我就偏偏要到圣龙山去见识一下。”塔南突然转过头,“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很看重你吗?”
“陛下厚恩,我实在无以回报。”约克深深低下了头。
“在不列卡丹人眼中,你是一个野蛮人,在野蛮人眼中,你又是一个高山精灵,”塔南仰首望向夜空,“可是我明白,你和我一样,都有一个受尽屈辱和歧视的童年,你身上流着一半高山精灵的血,可你知不知道,在我身上也有四分之一的魔族血统?”
“陛下!”约克惊愕的望向塔南,一时说不出话来。
“曾经在别人眼中,我们都是卑贱的野种,可是现在,命运却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塔南淡淡的说“我一直都有一个梦想,只要太阳照的到的地方,都要被踏在我们野蛮人的脚下!”
约克浑身的血液在刹那间燃烧起来。
“现在让我听听里恩的人有什么话说吧。”塔南走进大帐,随手解下巨剑抛在桌上。
“是。”约克简短的应道。
巴夫斯公爵恭恭敬敬的弯腰拉开车门,垂手侍立在旁,首先进入约克眼帘的是一只纤细浑圆的足踝,主人轻盈的步出马车,约克礼貌的伸手示意对方先行,一系连着风帽的宽大斗篷遮住使节的全身,但从后面看去,微微摆动的腰肢依然隐约可见,带着难以言传的美妙风姿。
“陛下,埃拉西亚的使者求见。”
“让他们进来,你回去吧。”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淡淡的说。
巴夫斯公爵抢前一步拉开帐门,使者径直走进大帐,年轻的野蛮人国王斜倚在一张兽皮软榻上,冷漠的目光微微扫过两人,巴夫斯顿时有种被完全看透的感觉,一股寒意不由自主的从心底冒起。
“巴夫斯,你也出去吧。”声音轻柔悦耳,塔南却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反而闭上了眼睛。
公爵躬身退下,使者拉下风帽,声音突然变的说不出的柔媚,娇笑着说:“陛下为什么闭起眼睛,难道连看我一眼也不愿意?”
她的笑声突然中断,塔南睁开双眼,静静的凝视着她几乎完美无暇的面容,却象望着一件毫无生命的死物般无动于衷。
“虽然没有见过你,但我知道你一定就是艾利森王后,”塔南轻轻摇了摇头,“我实在没想到里恩会派你来,难道他只有在战场上大天使们的保护下才有勇气见我?”
“没有人派我来,”艾利森王后轻盈的转了个身,“我正在海边的庄园里避暑,听说陛下驾临埃拉西亚,就立刻决定来见陛下一面,当我还没有嫁给里恩的时候,就听说过陛下的名字,那时我就经常会想,以一个人的力量杀死圣龙的塔南,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塔南依然冷漠的望着埃拉西亚的王后,目光中带着一丝讥讽。
艾利森王后走到桌边,轻轻抚摩着摆在桌上的长剑,牛油烛的光芒在剑身上流淌不定,“我听说你曾经为了让士兵们吃饱,杀死了自己的妻子们,在埃拉西亚人的嘴里,野蛮人塔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可是我却没想到,你还这么年轻,而且,”艾利森王后的脸上突然掠过一抹红晕,垂首轻轻的说:“还这么英俊。”
塔南冷冷的笑了,“你过来。”
艾利森王后优雅的迈步走到榻前,轻轻坐在床边,“说出来你一定不相信,我一直都很关心你的消息,听到你一个接一个的胜利时,不知道为什么,我在王宫里也会觉得很开心。”她的声音宛如梦呓,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塔南坚实的胸膛,宽大的斗篷缝隙中深深的乳沟隐约可见。
“那就脱掉你的衣服。”
粗大的牛油烛烧到了尽头,塔南拨开艾利森王后的手臂,跳下软榻披上外衣,艾利森王后慵懒的翻了个身,用手臂撑起身体,晶莹的汗珠还凝结在她凝脂般雪白的皮肤上,“再陪我躺一会好吗,我还有话对你说。”柔媚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幽怨。
塔南仿佛根本没听到这句话,大步走到门口对外面的卫兵说:“去叫所有的将领在营门等我。”
“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你这样强壮的男人……”
塔南举起一只手,打断了艾利森王后的话,转过身淡淡的说:“不要说这些废话了,说出埃拉西亚的求和条件。”
艾利森王后的笑容立刻凝固在脸上,慢慢抬起头,目光也重新变的清晰坚定。
谈判的时刻终于到来。
“埃拉西亚向陛下称臣,每月进贡金币三十万,木材一千,矿石一千,硫磺、宝石、水晶、水银各五百。”
塔南突然笑了,笑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说不出的嘲弄,“尊贵的艾利森王后,如果你一进帐门就对我提出这个要求,或许我还会同意,因为我的士兵们累了,野蛮人荒原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可是现在,”塔南霍然转身望向艾利森王后,目光中带着无法形容的冷酷,“我已经知道了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里恩随时可能死在你手上,那时的埃拉西亚将会变成我最大的敌人。”
艾利森王后急剧的喘息起来,美丽的面容瞬间扭曲了。
“你对自己的身体太有信心了,王后,”塔南走回榻前弯腰穿上靴子,“现在请你马上出去,当然,如果你觉得刚才不够满足的话,我也可以派几个食人魔或者独眼巨人继续伺候你,他们可比我高大强壮的多。”
艾利森王后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毒,用颤抖的手披上斗篷,默默的走向帐门。
“等一下。”
艾利森王后用最优雅的姿态转过身体,春花般美丽的笑容重新出现在她的脸上,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不能征服的男人。
塔南走到桌前,把长剑负在背上,淡淡的说:“里恩知不知道你是魔族之女?”
艾利森王后的神经终于彻底崩溃了,她那被吟游诗人誉为红石榴花的嘴唇变的纸一样苍白,用精心保养的指甲死死抓住帐篷的一角,身体摇摇欲坠。
塔南大踏步从她身边走出帐篷,根本没有多看她一眼。
恩洛斯历四三七年八月十三日。
烈日仿佛把火焰洒落到埃拉西亚平原,天空不见一丝云彩,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野蛮人大军排成一字长阵,塔南纵马在阵前怒吼着从一端向另一端迹驰,他的上身依然赤裸,脸上用血红的颜料涂了三道斜印,长发在空中猎猎飞舞,每经过一处,那里的战士们都高高举起手中的兵器,嗜血的狂呼直冲云霄,在他们心中,塔南是永远不败的战神,比先祖贾格更伟大的帝王。
巴夫斯公爵站在贝加城头,脸色异呼寻常的苍白,大颗的汗珠缓缓流过他的脸庞,比起对面镇天的叫嚣声,四周象死一样的寂静。藏在箭剁后面的弓弩手和德鲁依教徒的身体都在抑制不住的颤抖。
“巴夫斯,传令下去,出城迎战。”男人静静的眺望着远方的敌军,耀眼的阳光照在他黄金铠甲上蓝白色的狮鹫纹章上。
“陛下!”公爵的身体微微一震,惊诧的看着里恩,狮面鹫心王,埃拉西亚的伟大君主。
里恩缓缓转过身,“你也应该知道,塔南一旦攻克坚守不出的城堡,都会下令屠城,”一丝凄然的微笑出现在他坚毅的脸上,“所以,或许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埃拉西亚所做的事情吧。”
“陛下啊,”巴夫斯公爵突然跪倒在里恩面前,泪水涌出了眼眶。
里恩突然搂住了骑士团长的肩膀,用只有对方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会要求和塔南决斗,这是我们唯一的胜机,如果我死了,你们必须忘记骑士的荣誉,马上逃吧,这是国王的最后一个命令。”
埃拉西亚军很快在城前列成了阵势,一个高大的骑士身穿太阳般华丽灿烂的黄金铠甲,单骑驰向野蛮人的阵营,他用双腿熟练的控制战马,长剑不住敲击着自己的盾牌,这是埃拉西亚骑士提出决斗的请求。
塔南锐利的目光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对方,从骑马的姿势、敲击盾牌时使用长剑的手法、纹有狮鹫纹章的方盾,到闪耀着夺目光彩的长剑,没有一个细节能躲过他的眼睛。
突然塔南转过头对着约克说,“看到里恩的那柄剑了吗?那就是埃拉西亚国王代代流传的宝剑天使联盟,”一丝睥睨天下的笑意浮现在塔南唇边,缓缓拔出末日之刃,“可是,比剑更重要的是用剑的人。”
约克也轻松的笑了,里恩绝对没有一分一毫的机会击败塔南。
一夹马腹,塔南的战马疾驰而出,双方的战士立刻开始声嘶力歇的狂呼打气,两位国王在耀眼的阳光下迅速接近。
犹如夺目的闪电夺去太阳的光芒,塔南挥出了手中的长剑,里恩的身体立刻离开了马背,向后飞起直跌出十几步以外,厚实的盾牌在一瞬间变成了碎片,可怕的裂纹在铠甲上沿着手臂向上蔓延,一大口鲜血狂喷在胸前,战马悲嘶一声缓缓倒地,浑身的皮肤都渗出了血丝。
这就是塔南一剑的力量。
野蛮人狂野的吼叫立刻回荡在埃拉西亚平原,骑士们讶雀无声,巴夫斯公爵脸上的肌肉不住的抽搐,几次举起了手却又颤抖着放下。
约克转过头,正好迎上哈格洛克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
塔南纵身一跃,跳下马背,剑尖拖在地上大步朝里恩走去,狮面鹫心王艰难的从地上爬起,在眼前模糊的世界中,野蛮人国王的影子如死神般向他接近。
恩洛斯历四三七年八月十三日,野蛮人大帝塔南在与他最后一个对手,埃拉西亚国王里恩的决斗中战死,野蛮人大军四散奔逃,埃拉西亚军一天一夜追袭四百里,野蛮人的鲜血染红了埃拉西亚平原,这一天被史学家称为“贾格子孙的哭泣之日”,狮面鹫心王里恩武勇之名从此响彻大地。
同年,尼贡、不列卡丹、不归森林、亡灵巫师岛、驯兽师部落等纷纷宣布独立,庞大的野蛮人帝国在这一年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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