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坟头出现了一只无头鸡存活18个月是好还是坏

我当算命先生那些年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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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俺村位于豫东平原之地。  这里没有天葬。  也没有水葬。  就连火葬也是前几年开始施行的。  中原之地对土葬极为的不讲究,图个入土为安,所以,这里遍地都是坟头,向来不讲究风水,就是谁家的死人埋谁家的地里,导致坟头越来越多,怪事层出不穷。  尽管政府强力号召火葬的好处,但农村风俗封建而顽固,大多不理解火葬,都认为火葬是最严酷的刑罚,让死去的先人不得全尸。  村民们口口声声说为了死去家人的全尸,其实大多都为了逃避那昂贵的火化费。  于是村民们想了一个好办法,用车拉着尸体,假装去火化场,然后半路转一圈又回来了,把尸体藏在床下,把事先准备好的木盒子用白布盖上,回村后在村里转一圈,其意思就是告诉村民:“我们去火化了,别等着举报赚钱啦。”  其实我不能理解政府的用意,既然把尸体火化,一把大火烧成了白灰,却又让村民们把骨灰盒放进一口厚重的棺材了,又下土葬,又建起一座光秃秃的坟头。  政府的用意其实就是如今家家户户的田地里有好几个坟头,全省的坟头加起来的面积都比一个县城的面积要大,所以,火化后把骨灰盒放在存放灵堂里。  俺村建了个灵堂,后来被一群上帝忠诚的信奉者霸占,当成了教堂。  所以,火葬后还要土葬,白白给政府送了一笔火化费,大家都不干了,偷偷的把尸体先放在一个隐秘的地方,然后到镇上火化场转一圈再返回来。  家家户户这样做,谁也不举报谁,但是钱省下来了,怪事倒是出了不少。  我15岁那年,我二爷死。  放了学我就直奔二爷家,到了门口一瞧,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几个人,大多都是堂哥堂姐们在这里,还有一些亲戚。  我家是村里的大户,每回家里有点啥红白喜事,那就是人山人海,今天却不同往日,很冷清。  我跑进屋子里,一大帮子大娘婶子嫂子都在屋里待着,有说有笑的完全没有死了人的那种严肃和悲凉。  我看到我妈也在,挤过去低声说:“妈,我饿了,想吃鸡蛋糕。”  村里的习俗,亲人死后,黑布几尺,黄纸几张,鸡蛋糕两袋,鞭炮一盘,至于它们有什么寓意,我就不知道了。  但是我知道,我们这一大家子每回有老人死去的时候,我都有吃不完的鸡蛋糕。  我妈指了指旁边的屋:“都在里面放着呢,等你二爷下葬了再分呢,你先拿一袋去吧。”  我疑惑的问:“还没下葬?那我二爷呢?”  一进屋我就看到那张空荡荡的竹床没了二爷的尸体,我还以为下葬了呢。  我妈说:“拉着去火化了。”说完就没再搭理我,一转身又眉飞色舞的跟几个妯娌唠嗑起来。  我进了里屋,看到大半屋子都是鸡蛋糕,黑布,白布,顿时食欲大开,抓起一袋鸡蛋糕撕开就吃。  吃着吃着,一晃神,手里的鸡蛋糕掉在了地上,我忙蹲下去捡,伸手刚抓住鸡蛋糕,我一扭脸,床底下,我二爷瞪着一双牛一样的大眼看着我。  看到二爷那双凸出来的眼球,我吓得“哇”一下子嚎啕大哭。  我这刚哭出声,一只温热的手掌捂住了我的嘴巴,我一扭头看到了我大娘,她严厉的瞪着我。  这个时候我妈也跑了进来,看到这状况,蹲下来跟我说:“兵子,可不能往外说。”  我大娘松开手说:“兵子,你要是说出去,别人要举报咱们了。”  我这才猛地想了起来,原来是逃避火化费,我笃定的点了点头:“放心吧大娘,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大娘又给我一袋鸡蛋糕:“好了,拿着上学去吧。”  这事虽然是一场虚惊,但是我二爷那双凸出来的眼珠子在我脑海里犹如烙印上去了一样,挥之不去。  两天后,我二爷下葬,这一天人山人海,泥泞的路两边是村民,路中间是我们这一姓氏的大家族,各个披麻戴孝走在棺材后面。  二十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用抬棺木棍驾着厚重的棺材,一步一步的向田地里走,嘴里喊着口号,抬棺木棍上放着的棺材摇摇晃晃,眼看着要掉下来似的。  我挽住我爸的手,眼睛到处偷瞄其他人,哭喊的,聊天的,抽烟的,形形色色。  “加把劲啊!还有几百米就到啦!”管事儿的老头扯开喉咙喊着。  “不行啦!不行啦!棺材要歪倒啦!!”  那群抬棺材的小伙子们不知道谁喊了一句,都开始晃神,脚步也不一致,越走越抖,棺材更是摇摇欲坠。  “快上去扶住!!”  我大大伯怒吼一声,我们一大家子蜂拥而上,硬生生的把厚重的棺材给扶正。  管事儿的老头喊道:“上去俩体重轻的,扶住棺材。”  我大大伯的目光第一个就先落在我身上:“兵子,你上去扶住去。”  我一米六五的身高也才一百斤左右,尽管不情愿,但这个时候只好咬牙爬了上去,坐在抬棺木上,双手抱住棺材的一头。  抱着棺材的时候,我总觉得棺材里的二爷在敲打棺材,“咚咚咚”的声音让我的心脏随着每一次响动而愈发的跳动。  咔嚓!  一阵炸雷在天空响起,随之而来的就是倾盆大雨。  这一下子抬棺的年轻小伙子就更费劲了,原本泥泞的道路又滑又有积水,走起来更加艰难。  棺材开始剧烈的晃动,我一个人根本抱不住这几百斤的棺材,叫喊道:“我抱不住啦!!”  豆大的雨点拍打在我脸上生疼,我又不敢放手,唯恐二爷的棺材会掉下去。  “咋回事?棺材怎么一边沉啊?”右边的小伙子喊道。  确实,棺材开始往右边倾斜,而且越来越沉,右边有七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都被压弯了腰。  管事儿的老头气急败坏的叫喊:“独眼驴!独眼驴!给哪呢?!!”  一个又瘸腿又瞎眼的老头被我们家的人搀扶着跑了过来,他一路几乎双脚不挨着地的被架过来。  独眼驴,全名吕尚坡,早些年是个神棍,后来眼瞎了一个就不干了,开始打造棺材,我二爷的棺材就是在他那买的。  虽然不干神棍这个职业了,但他还是有点本事。  独眼驴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抬眼看着天又看了看我二爷的棺材,暴跳如雷的蹦了起来:“谁他娘的让兵子上去扶棺的???!”  我大大伯说:“我让他上去的。”  独眼驴说:“憨熊!他正月初三生人,纯阴的一个娃,你这不是给你家找不痛快嘛,快让他下来。”  刚说完,我几个堂哥就把我拽了下来。  此时,棺材摇晃的更厉害了。  独眼驴挥舞着双手叫喊着:“停下!先别走的!崔家院的人都跪下!”  我们纷纷跪在了泥水里。  我大大伯对着棺材咬牙切齿的说:“爹啊爹!咱别闹了行吧?安安稳稳的下葬吧!”  独眼驴又喊:“找桃木过来!!”  一个堂哥双手捧着桃木跑过来递给独眼驴。  独眼驴冲着我二爷的棺材猛地扬手抽打,嘴里还念叨着:“老不死的!活着的时候都没见你这么蹦跶,死了你倒是来劲了!”  棺材被桃木抽打的“啪啪”作响,原本喷上的红漆被抽打出一条条白色的痕迹。  还别说,独眼驴这一招真管用,棺材不晃了,雨也不下了,乌云散去,阳光撒了下来。
    我二爷总算安稳的入葬了,不多时,在诸多老坟以及无人问津的孤坟群中,一座夹带着泥土芬芳的新坟拔地而起。  我大大伯在家里摆了四十三桌宴席,宴请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我们家的女人们则是聚集在二爷生前居住的房子里瓜分那些白布,黑布以及鸡蛋糕。  这是我家的一桩离奇的怪事,我姓崔,叫崔红兵,崔氏在大河村属于大户,有两百余人。  这两百余人就是我五位爷,五位奶奶的结晶。  明朝万历年间,一条大运河横插这个村庄,故而起名大河村,这里有三千余户村民,每天都在发生着各种奇形怪状的事情,惊悚的,香艳的,犯罪的,家庭矛盾的。  从我开始懂事开始,我听过无数个故事,亲眼见过上千个故事,如果写一本书的话,能写一百万字。  所以,我打算用叙述的方式来讲讲俺村的那些怪事儿。  本书所有的剧情故事85%都是真的。  独眼驴,吕尚坡,早些年是闻名十里八村的神棍,有人说他泄露天机导致全家残缺不全。  独眼驴的左眼无缘无故失明,其媳妇儿一共生了三个孩子,第一个孩子死在肚子里,第二个孩子三岁的时候死了,第三个孩子是个弱智,至今还活着的,按辈分我应该喊独眼驴喊大伯。  独眼驴的家在大河村的东边,位置得天独厚,面对那条大运河,家周围种植了很多不知名的植物,搞得整个院子被那些杂乱的植物包裹成一座鬼楼一样。  每天去独眼驴家算卦的人络绎不绝,其中大多都是来自十里八村的有钱人。  独眼驴有个受人爱戴的原则,有钱人算卦,一卦一百,村民算卦,一粒种子。  不管什么植物的种子,给他就行了,这也是为什么他家周围种了很多奇怪又不知名的植物,甚至还有一些小麦,玉米之类的。  那天六辆高档的轿车来到我们村,直奔独眼驴家,村里人都知道这次独眼驴又要宰这些有钱人的钱了,不少人都跑过去看热闹。  我也在挤在人群中看热闹,突然觉得背后有人挠我的背,一转身看到独眼驴的那个智障儿子,吕缺。  别怀疑,就叫吕缺,寓意是智障。  吕缺比我大四岁,走路不稳定,摇摇晃晃,他就喜欢一个人坐在墙根下,对着太阳用口水吹泡泡。  吕缺冲我嘿嘿的傻笑,我挥挥手说:“上一边玩去吧,这没人跟你玩。”  吕缺伸手抓住我,硬是要拽我走。  我不耐烦的推了他一下,随即挤进人群中。  堂屋里,几个有钱人坐在破旧的椅子上,毕恭毕敬的看着独眼驴。  独眼驴的表情显得不耐烦:“何老板,上次我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你这卦,多少钱我都不会算。”  何老板给身边的人示意了一下,那些人随即把密码箱放在桌面上。  三个密码箱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沓沓钞票,顿时引起看热闹的人一片喧哗。  何老板笑道:“这是五百万,只要你告诉我怎么才能破灾,这些钱就是你的了。”  独眼驴心动了,看着这些钱,他狠狠的咽了口唾液,显然很激动也很犹豫。  “啊!啊!”  突然,人群外的吕缺发出怪叫。  独眼驴猛地一震,大惊失色的回过神,刚才差点就答应了何老板,尚缺的怪叫把他从贪欲中惊醒了。  独眼驴坚决的说:“我不能说。”  何老板愣了愣,有些生气:“独眼驴,你为什么跟钱过不去啊?有了这些钱,你可以把你儿子的智障治好,我可以安排你们出国去看病。”  独眼驴苦笑道:“治不好,他命中注定是个智障,这是天命。”  何老板喝斥道:“有钱就是王道!”  独眼驴笑而不语。  何老板气急败坏的问:“你说吧,到底怎么样才愿意告诉我破灾的办法?”  这何老板我听说过,他一个月前来过一次,原因是他最近一年都在赔钱,他的工地上一年死了三个工人,都是出意外死亡。  一个月前独眼驴告诉他五年内会把他的家产赔光,这一句话算是抓住了何老板的麻筋儿,上一次何老板求了很久,独眼驴都不肯说,今天又来用重金贿赂,但是独眼驴就是死活不肯告诉他。  独眼驴重重一叹:“其实这事你想通了就行,命中有这一劫,不如趁现在还你所有的积蓄提早的做善事,或许五年后你还能东山再起。”  “扯淡!我几千万的家产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是我辛辛苦苦转来的,我凭啥全捐了啊!”何老板怒了。  独眼驴说:“那你就等着赔光吧。”  说完这话,独眼驴就走到了院子里,开始为其他人算卦。  何老板不死心,看到那么多村民,突然说:“我给你们村修路!我给你们村的学校捐钱,希望大家能帮我说说情。”  何老板的一个秘书似乎有了更好的想法,在何老板耳边低语了几句,何老板眼睛一亮。  “大家都跟我去村委大院吧,我要跟你们村支书商量一下,决定真金白银的给你们捐,每家每户我先发一万块钱!”  这一下子看热闹的村民算是炸开了锅。  大河村村委大院,何老板以及他的经理们带着五百万在门口堆了起来。  村支书叫崔良,我大爷的大儿子,按辈分,我叫他大伯。  村委一众官员以及办事员簇拥着何老板,挥手示意所有村民安静下来。  崔良拿着话筒说:“看到这些钱了吗?都是给你们的,不久后何老板还要给咱们村修柏油路,装路灯,大家鼓掌。”  周围掌声如雷。  何老板从我大伯手里夺过话筒,说:“我为你们大河村做这么多,就一个要求,让吕尚坡告诉我那一挂的破解方法!”  我良大伯指着人群中的吕尚坡:“你咋回事啊你!为民造福的事儿你都不干,你算卦不要穷人的钱,现在穷人要富了,你说你该咋办?!”  吕尚坡站在人群前,面对村委大院,低头不语。  村长气不过,接过话茬喝斥:“往大了说,你这是在影响咱村的发展,因为你一个人耽误大家的致富,你这就是犯罪!!”  村会计接着喝斥:“老吕啊,你跟何老板说一下破解的方法能咋?能不能死?!!”  周围上千个村民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老吕,告诉他吧。”  “老吕,你这可是耽误我们发财啊!”  “是啊老吕,我家闺女上大学的钱正发愁呢,现在何老板给咱们送钱,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老吕啊,你是神人,你是活菩萨,你就告诉他吧。”  村民们的情绪高涨起来,这一场大会成了吕尚坡的批斗大会,所有人都在指责他,认为他挡了大家的财路。  人们不会去想,如果不是吕尚坡,这何老板怎么可能给村里发钱呢!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吕尚坡很犹豫,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最终抬头坚定的看着何老板:“先发钱!”  何老板顿时眉开眼笑,喊道:“好了!现在排队领钱!”  领钱是一场漫长的等待。  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表情,唯独吕尚坡满脸愁云以及吕缺那不停的怪叫。  此时不会有人去在意这父子俩个的表情。  钱发完了,在吕尚坡的坚决下,何老板又和我良大爷签订了合约,必须兑现何老板之前说的修路和安装路灯。  吕尚坡也担心告诉了何老板破解的方法,他会出尔反尔不给大河村修路。  签了合约,吕尚坡跟何老板关上门,把所有人都关在了门外,就他们两个人在屋里不知道说些什么。  吕缺坐在院子里怪叫,口水,鼻涕,眼泪放佛把他整个人都淹了。  没多久,何老板和吕尚坡从屋里出来,何老板满脸春风的笑容,在村委一帮子干部的陪送下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大河村。  吕尚坡的目光恨恨的扫过每个人的脸:“往后不算挂啦!别来找我啦!”  说完,吕尚坡回屋关上门。  大家都能看出来吕尚坡很生气,不过都不以为然,他们已经得到了一笔钱,都在计划着如何花这笔钱。  那一年冬天,一直都没有下雪,天气又干又冷,都说瑞雪兆丰年,但从入冬开始都没下过雪,老人们都在说这一年不是个好兆头。  果然,老人们的话应验了,我们大河村开始死年轻人了。  而也就是这个冬天,吕尚坡的左眼瞎了,成了独眼驴。  大河村死的第一个年轻人17岁,叫海源,在工地粉刷掉进了电梯坑里,从十七层的电梯口坠落而下,死的时候独眼驴特意去做了一场法。  年轻人横死,怨气很重,我清楚的记得那个年轻人葬礼那天的情景,烈阳当头却下起了暴雨。  那天特别特别的冷,从未下过雪的冬天却来了一场暴雨,冻得大家都直不起腰来。  在海源死后头七还没过的时候,第二个大河村的年轻人也死了,23岁,在孟山华,空调安装工,高空坠落。  我和孟山华是同学,曾经上初一的时候同班,我没见到他的尸体,听村里人说,他的尸体是从地面揭下来的,摔成了一张肉饼。  孟山华死后的十五天,上初中的侄女,崔晓翠被拉砖车压死了,年仅十二岁,我八哥的闺女。  我们兄弟三十二人,我排十五,崔氏家族并非大河村本地人,而是我老爷从外省逃亡到这里的,老爷育有五子一女在大河村算是落户了。  这个时候村里人就意识到不对劲,短短的一个月内连死三个年轻人,大家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都人人自危,很多父母都开始把在外工作的孩子喊回家,甚至有些离学校只有一百米远的人也要亲自把孩子送到学校。  整个大河村似乎被一块无形的阴霾笼罩着,而这一块无形的阴霾则是来自人的内心。
    我侄女死后的第十天,我家隔壁的一个发小,吴勇,因在外偷窃被打死,他刚结婚没有一年,尸体被送回来的时候还带着一笔赔偿的钱。  我这个哥们死后的一个月,我险些死掉。  那天早上起床,刚在门口站住脚,吕缺提着油条包子从我面前就过去了。  吕缺见我,就傻笑着提起手里的油条包子在我面前晃了几下。  我没搭理他,打算上街上去买早饭,还没走几步,身后突然被谁推了一下,我猛地栽倒在地上。  我一扭头看到吕缺正双手推着一辆四轮车头,嘴里咬着他的油条包子。  我吓得浑身冷汗,一时傻的不知道该怎么了。  我家右边就是修车的地方,这辆四轮车头无缘无故的就自己动了起来,如果不是吕缺,我估计就被这四轮车头压死在马路上了。  我爸妈忙不迭的跑出来用砖放在车轱辘下面,我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  吕缺嘿嘿的傻笑了一下,蹦蹦跳跳的离开。  我妈开口大骂:“红军!红军!以后不能在这修车了!挪远一点!”  我侥幸在这场无形的灾难中存活了下来,死亡从我这里戛然而止。  之所以称之为灾难,是因为在这两个月的时间内,你会在大河村各个地方看到令人揪心的葬礼,那一张张遗照上显示着一张张年轻的脸庞。  时至今日,我猛然才恍然大悟,独眼驴为什么不告诉何老板破解的办法?恐怕就与大河村死年轻人的事件有关系。  当时碍于全村的压力,独眼驴不得不告诉何老板,然而却引发了大河村惨死青年的事情。  ………………  我八哥的侄女叫崔晓翠,她死后的头七那天,全村的狗叫唤了一夜,唯独我八哥家的狗摇着尾巴在门口跳来跳去。  狗能看见鬼魂,但家狗要是看到死去的主人时,会在门口摇尾相迎。  晓翠死的时候才十几岁,怨气很重,因为年纪小,家里也没有给她举行特别隆重的葬礼,只是我八哥和八嫂以及我大伯大娘拉着那小棺材去了田间,挖了一个坑把她埋了进去。  但从那以后大河村被我侄女闹的是天翻地覆。  晓翠被拉砖车压死,当时车主与窑厂一共赔了二十三万,我八哥就想把这笔钱存起来,以后生了孩子给孩子用。  我八嫂平时就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爱打扮爱美容,我八哥以前在工地赚的那点钱根本不够八嫂花的,一下子有了二十多万的巨款,我八嫂自然要留在自己这里。  晓翠死后的第十三天,上了我嫂子的身。  那天正好是腊月十九,全村都忙着煮肉蒸馒头,我妈在接到一个电话后立即赶了过去。  一听说鬼上身这事,我也跟着追了过去。  到了地方就看到我八嫂躺在院子里打滚,嘴里撕咬着一只活鸡,那鸡的两只翅膀被她硬生生的给咬了下来,满嘴是血,眼珠子都快要瞪了出来。  我大娘在一旁急得哭:“到底咋弄啊?”  我妈说:“先去请独眼驴!”  我八哥火急火燎的冲出去。  村民们这个时候越来越多,看到这情况,纷纷把自己的小孩抱起来回家了,留下来的只是一些中年人。  没多久我八哥带着独眼驴过来。  我大娘抓住独眼驴的手问:“大兄弟,我媳妇儿这是上身了吗?”  独眼驴皱眉道:“你家晓翠上她的身了,来几个年轻力壮的。”  我们家几个堂哥立即过去把我八嫂按在地上,她嘴里还在嚼着血糊糊的鸡肉,嘴里发出“呜呜呜”的怪声。  独眼驴掰开我八嫂的嘴巴,把里面的生鸡肉抠出来,喝斥道:“想要啥?!”  “咬你!”  我八嫂恶狠狠的瞪着独眼驴,声音像极了小孩子的声音。  八哥一听到这声音,顿时哭着跪在了地上:“翠儿啊,是爸爸不好,爸爸没有看好你。”  这个时候八嫂就开始剧烈的挣扎,突然抓住我八哥的手臂硬生生的给咬下来一块肉。  独眼驴吼道:“抓紧!按住!!!”  言罢,独眼驴掏出一把银针,抓住八嫂的手指头,用银针扎她的指尖,痛的八嫂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凄厉的惨叫声让人听着浑身不舒服,我站在一旁觉得整个人都快僵硬住了。  但是崔晓翠始终没有离开八嫂的身。  这一下子独眼驴急了,从八哥家的鸡笼里抓出一只公鸡,当场割了脖子,然后把鸡血滴进八嫂的嘴里。  很快,八嫂就消停了下来。  我八嫂是消停了,可旁边看热闹的邻居都一个个吓得脸如白纸。  独眼驴拉起我八嫂问:“现在好点了吗?”  我八嫂脸色惊骇的问:“是不是翠儿上了我的身?”  独眼驴点了点头说:“晚上用白石灰撒在门口和你家院子周围,去镇上买几条新狗,门口摆上玩具和一些零食。”  八哥担心道:“驴叔,翠儿老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独眼驴有些为难:“这事儿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不想她一直在村里闹,那就彻底断了她的出口。”  八嫂问:“啥出口?”  独眼驴说:“坟头!在坟头上插一圈桃木。”  听懂的老人们倒吸一口凉气,这事很歹毒,一旦在坟头上插上桃木,翠儿别说出来了,就是投胎也投不成了。  八哥的母亲当场反对:“不行!俺家翠儿还是个孩子。”  八嫂气急败坏的说:“她都死了,变成鬼了。”  八哥的母亲说:“她死了也是孩子。”  这件事在婆媳之间争执不下,大家都也散了。  然而,晓翠越来越过分,经常凌晨一两点的时候,在路上边走边哭,很多人大晚上出来上厕所都能听到崔晓翠的哭声。  村里一对年轻的夫妇刚结婚,晚上崔晓翠竟然去闹洞房了,吓得新媳妇当天晚上就被送回娘家了。  我八哥的母亲,也就是我大娘,每天早上醒来,全身被崔晓翠掐的黑紫,全身到处都是小手印。  那天晚上我外婆有病,我开车载着我爸妈要去我外婆家,刚路过崔晓翠的坟,车子就熄火了。  我爸重重一叹:“推着过去吧。”  我试着打了几次火,依然打不着,我舅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的催,说我外婆眼看就要过去,我妈急得在车里哭。  “翠儿!我是恁红兵叔,别闹了,我有急事。”我对着崔晓翠的小坟头喊了几句。  我爸喝斥我:“有啥用!她现在啥也不听。”  我也是好奇心大,村里有的人说见过崔晓翠死后变成鬼的样子,我一直很好奇她死后的样子是什么样。  我点上一根烟蹲在路边抽了起来:“翠儿,你想要啥想干啥你就托梦,别闹了,你爸妈现在在村里难做人,谁见了他俩谁都叨唠。”  一根烟抽完,我也叨唠完了,上车再打火,竟然启动了!  我爸欣喜的说:“翠儿这闺女也听话啊。”  经过这件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村的人逐渐的没有人再害怕崔晓翠了,有那么一瞬间,我恍惚觉得崔晓翠就没死过,而是一直在我们身边,做着一些难以接受的闹剧吸引着我们的注意力。  不过,崔晓翠因为一次特别过分的闹剧导致她彻底的消失了。  崔晓翠死后的五个月,我八嫂怀孕了。  八嫂怀孕一个月的时候,肚子就已经显了,全家人把她伺候的舒舒服服,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每天都是小心翼翼的。  八哥特意从工地回来,每天片刻不离的伺候着八嫂。  然而,晚上半夜的时候,崔晓翠又上了我八嫂的身,这一下子彻底激动了我八哥。  我赶到的时候,八嫂躺在了地上,裤裆里一片血水,整个房间里弥漫着刺鼻的腥臭味。  八嫂又哭又笑,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独眼驴赶到的时候先环顾了房间的四周,最后沉着脸掰开我八嫂的眼睛。  这个时候,村里诊所的张医生赶过来,在检查后我八嫂的身体,把我大伯大娘八哥他们叫出了房间。  没多久我就听到八哥在外面哭了,显然,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保住。  独眼驴伸手在八嫂的脸上抽打了几下,最后起身说:“行了,洗洗身子吧,再让张医生给你检查一下,去县里刮宫吧。”  说完这些话,独眼驴就离开了。  我八嫂一脸懵B的坐起来,得知自己肚里的孩子没保住,顿时嚎啕大哭,寻死觅活,本家的几个嫂子抱住八嫂,好生安慰,这才消停下来。  我八哥突然拽住:“走!带我去桃园。”  我吓得一哆嗦:“八哥,你真要在翠儿坟上插桃木?”  八哥说:“早就应该插桃木了,不插桃木根本不会出这事儿!”  无奈,我只好回家开车载着八哥去了隔壁村的桃园,桃园的人给我们剪了一捆桃木,我们连夜到崔晓翠的坟头上把桃木插上。  看着一圈高矮不平的桃木插在弱小的坟头周围,我心里竟然同情翠儿了。  我大娘说的没错,即便是死了,那也是个孩子。  ………………  又过了一个月,翠儿真的没有再出现过,大河村也风平浪静了。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但是偶然的一次,我知道了一个不能说的惊天大秘密。  而今天我把这秘密写在了书里。  翠儿的事过去了一个多月,我家盖新房要请独眼驴去看一下宅子的风水,我妈就让我买一条香烟去请独眼驴。  刚到独眼驴的家门口,独眼驴和他儿子吕缺坐在院子里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  当时我就很诧异,吕缺是个弱智,平时说个话都说不完整,这独眼驴是不是寂寞了?想找儿子说说心里话。  我特好奇,偷偷的躲起来他们爷俩说话。  “唉,缺啊,咱家以后不能再沾那些事儿了,惹的麻烦够多了。”  吕缺嘿嘿的傻笑。  独眼驴似乎听懂了吕缺的傻笑,说道:“啥麻烦事?崔红坤家的媳妇第一次是真的被翠儿上身了,但是第二次是她装的,翠儿根本就没有上她的身!”
  那一年夏天,在大河村死年轻人的第二个年的夏天,独眼驴死了。  在他那个被各种绿色植物包裹住的小屋子里,他虚弱的尚有一丝气息,双眼呆滞的看着我。  吕缺把我硬生生的拽到他家,我还正纳闷呢,当我看到独眼驴奄奄一息的时候,我吓得赶紧往外跑。  “咋不去叫医生啊?你叫我来有啥用?!”我气急败坏的喊着。  独眼驴无力的抬手冲我摆了摆:“你先坐下。”  我一头雾水的在床边坐了下来。  独眼驴说:“你是正月初三生人,那天是凶日,你又是子时降生,生来就伴随着冲煞的能力,受煞神保佑,我死后你能接下我的活儿吗?”  我吃惊的好一阵子没回过神来,以前总觉得这一行是骗人的,从来没有相信过,独眼驴又莫名其妙的让我接下他的传承,这事很不靠谱。  我说:“这可不行啊,我祖上也没有做这一行的啊,再说我家里人肯定是死活不同意,更何况我本人也不怎么乐意。”  “咳咳咳……”独眼驴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好久才缓过劲儿来,说:“你可以不做,但我的这几样东西,你能不能先替我保存?你也看到吕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他也接不了我的活儿,我又不能把祖师爷传承下来的东西给断了。”  我瞥眼看向一旁傻笑的吕缺,他亲爹就在他面前奄奄一息,而他却一直傻笑。  独眼驴继续说:“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的也接受不了,这样吧,我先把东西给你。”  说着独眼驴从枕头下掏出一块红布包裹的长方形东西。  “这是祖传下来的惊堂木,这东西可值大钱,就算你穷死,穷的要饭也不能卖了。”独眼驴说着递给了我。  我忙不迭的伸出双手接住惊堂木,这么不大一点的东西竟然很沉重,也许是我内心的影响吧,总觉得我接这事一点也不靠谱。  独眼驴说:“这惊堂木你知道是啥吗?”  我摇了摇头。  独眼驴说:“惊堂木就是古代的时候,当官儿的审犯人的时候拍的那个东西。”  我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在电视上看过。”  独眼驴说:“我们家这块惊堂木和其他的不一样,这是包拯用过的惊堂木。”  我诧异道:“开玩笑的吧?包拯用过的惊堂木?”  独眼驴脸色很严肃的说:“我没跟你开玩笑,包拯一共有两块惊堂木,一块审人,一块审鬼。”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东西如果真是包拯的,那可是宋朝的古董啊,估计能卖个几百万。  独眼驴又冲我摆了摆手:“凑近点。”  我向前挪了挪身子。  独眼驴突然伸手掐住我的脑门,用大拇指的指甲一直掐着我眉毛间的那块地方,我疼的叫喊着往后歪倒。  “憨熊!你掐我干啥啊!!”  我暴跳如雷的捂着脑门,但是我看到独眼驴指甲里有一块肉,从我脑门上硬生生的抠下来的,大概也就指甲那么大的肉。  而此时,独眼驴已经闭上了眼睛。  独眼驴死了,我一时哽咽,心里堵得慌,说不出的难受。  “嘿嘿……”  吕缺傻笑着,眼角却流出来了泪。  ……………  村里为独眼驴举行了一场盛大的葬礼,大河村几千人都来为独眼驴吊唁。  他只有个儿子,没有兄弟姐妹,吕家是大河村的独户,只此一家,但是,受到独眼驴恩惠的人很多。  吕缺一身披麻戴孝,抱着独眼驴的照片,在狂风暴雨中艰难的前行。  独眼驴死的这几天,天空放佛要下塌了一样,在他下葬的这天,几乎睁不开眼,狂风暴雨雷霆,老天爷似乎不想让这个泄露天机的人安安稳稳的下葬。  一百多人竟然抬不走一个百斤重的棺材,用牲口拉,牲口吓得前腿跪在地上,用机动车拉棺材,暴雨却下淹了大运河,大运河的水蔓延整个大河村。  这一年,大河村经历了有史以来最大的自然灾害,房屋尽毁,农作物全都被水泡了起来。  独眼驴的棺材也不知道漂到哪里去了?  在市,县,镇各级政府的大力赈灾下,在一个月的时间终于把大河村的水抽干了,但房屋再也不能住了。  于是灾后重建,各级政府以及社会福利慈善机构捐钱捐物,在所有人都忙在灾后重建中的时候,我却骑着车在方圆几十里寻找被大水冲走的独眼驴的棺材。  十天后,我和吕缺在几十里外的村庄找到了独眼驴的棺材,它正漂浮在一个深坑中。  我找来机动三轮车,又叫了一群哥们把独眼驴的棺材打捞出来,放在机动三轮车里运回大河村。  当我们来到田地的时候,看到了惊悚的场面,整个大河村地里的坟头都被大水给冲开了,一口口腐朽不堪的棺材浸泡在坟坑里露出了棺材盖。  我看着在傻笑的吕缺,说:“缺!把你爹的尸体烧了吧,我出钱。”  吕缺傻笑点头。  而后我们把独眼驴的尸体拉到了火化场。  烧火炉的瘸腿老汉看了看独眼驴的尸体,撇嘴道:“三千!”  我旁边的朋友诧异道:“靠!不是一千五吗?”  瘸腿老汉说:“你看看你们拉过来的这尸体,都成面饼子了。“  是的,独眼驴的尸体在水里浸泡了将近两个月,已经泡的浮肿,极为的浮肿,像是一张肉馅的大面饼子。  我一咬牙,说:“三千就三千,你先烧着,我回家拿钱。“  瘸腿老汉笃定的说:“不行!先钱后烧!”  无奈,我只好又骑着摩托车回家跟爸妈拿钱。  来回折腾了几趟,独眼驴的尸体终于三千块钱烧成了一把白灰,而且还不确定那是不是独眼驴的骨灰。  火化炉下面有个铁兜里面满满的骨灰,瘸腿老头随便往骨灰盒里扒拉了几下就给了我们。  我转而递给吕缺,并且叮嘱道:“好好的保存着吧,这是你爹。”  其实大家心照不宣的都知道,那铁兜里不知道装了多少人的骨灰呢。  吕缺傻笑着点头。  我朋友说:“这家伙真幸福,不知道喜怒哀乐。”
  一场暴雨过后不仅摧毁了房屋还把地里那数以万计的坟头给摧毁了,谁也不愿意把自家亲人的棺材暴晒日头,所以,村委会决定组织一个小队,把全村的坟头都重新埋起来。  坟头开了,阳气扼杀了阴气,阴阳不融合就会产生一系列的超自然现象。  数以万计的坟头被暴雨冲刷开,那也就是说在大河村里飘荡着数以万计无家可归的鬼魂。  独眼驴死了,再也没有人为这件事操心了,想做一场法事安度亲人的灵魂都找不到人。  听人说,距离大河村三十里地的小王村有个神棍,据听说有些道行,各家组织了一下,派个代表去请这位神棍。  神棍来的那一天,村里很热闹,摆上供桌,煮熟的猪头摆上,几根一米多长的香插在香炉里,村民们排成队迎接这位神棍。  我挤在最前面,从独眼驴把他祖传的惊堂木给了我之后,我逐渐的对这门手艺愈发的有兴趣,虽然现在还狗屁不通,但是每天晚上大半夜我都在地里转悠,总想着能见见鬼魂是什么样的。  可惜,始终都没见到。  这神棍是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人,黑不溜秋的皮肤,胡子拉碴,看起来就像个屠夫。  大河村管事儿的老头笑吟吟的递了一根烟:“铁定兄弟,俺村是什么情况你也知道,我估计咱们县城方圆百里都有这样的事儿,暴雨把坟头给冲开了……”  管事儿的老头没说完,这叫朱铁定的神棍就摆手打断他的话:“事情我都明白,废话也不多说,废事也不多整,开始吧。”  说着,朱铁定向管事儿的老头伸手。  管事儿的老头转身向大家说:“谁家做法事,赶紧交钱。”  朱铁定说:“一场五百。”  农村的封建迷信是根深蒂固的,更何况大河村是怪事儿层出不穷的村子,村民们都没犹豫,纷纷交五百块钱,管事儿的老头帮着记名字。  这管事儿的老头是以前村里的会计,退休后也没闲过,平时给村里问个红白喜事儿,这请神棍做法的事儿,我们村委是不会相信也不会出面的,所以,大家都委派了他,侯春生,村委会前任会计。  而后大家随着朱铁定去了地里。  站在一望无际的田野上坟头高矮不平,村里组织的那支埋坟的队伍还是忙碌着,数以万计的坟头,我真替朱铁定担心他一个人怎么完成上万场的法事。  但是,接下来朱铁定的做法让我大跌眼镜。  他掏出一打黄纸,上面胡乱画了一些涂鸦,分发给村民:“把这些符洒在你们家坟头四周,再去买一盘鞭炮,放了就行啦!”  侯春生错愕道:“铁定兄弟,这么做不妥吧?也太敷衍了事啊。”  朱铁定撇嘴道:“凤县几百个村庄,那么多生意等着我,我总不能只在你们村做法事吧?这样吧,晚上你安排人在这里摆一个供桌,我会亲自来做一场大法事!”  这么一说,村民们就没再追究下去。  傍晚,侯春生早就安排一些人在地里摆起了供桌,七七八八的村民都来看热闹了。  侯春生又安排司机开车去接朱铁定来。  前前后后折腾到了半夜,朱铁定才姗姗来迟。  这一次朱铁定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一男一女都穿着道士服,朱铁定也盛装出席,煞有其事的掏出罗盘在四周边走边念经。  “!@#@#¥#%……”  朱铁定嘴里念的什么我也不清楚,忽高忽低的声音在空旷的田野中悠远。  突然,只见朱铁定的男徒弟喝了一口酒,对着蜡烛喷出火焰。  “呀呀呀!嘿嘿嘿!”  朱铁定的女徒弟又唱又跳,抓住糯米撒向四周。  “你这不是安度灵魂,你这是抓鬼吧?”一个老头忍不住大叫了起来:“安度灵魂哪有用糯米的?”  朱铁定顿了顿,呵斥道:“你这个老头懂什么啊?!你懂你来啊!”  老头气得直哆嗦:“我老伴的坟不让你安度啦!把那五百块钱给我!!”  朱铁定扔掉手里的罗盘:“我不干啦!你们这村里的人影响到我啦!”  侯春生忙去劝说朱铁定。  而就在这个时候,朱铁定突然身体一僵,栽倒在地上就开始抽搐吐白沫,他那俩徒弟吓得转身就跑。  俺村的几个年轻小伙子抓住他俩:“你们师父都这样了,你俩为啥跑?”  男的说:“啥师父啊,我俩都不认识他,我俩是做流动大舞台的,平时会演个杂技什么的,是他花钱顾我们来的。”  我恍然大悟,原来刚才那吐火什么的都是杂技啊。  “啊!!”  吕缺拽了拽我,然后指向地上吐白沫的朱铁定。  突然,我眉毛中间的那块伤疤隐隐作痛起来,就是独眼驴死之前掐掉肉的那个地方,很快,脑袋钻心的疼。  我看着朱铁定开始在地上打滚,两个眼球都快瞪了出来。  我下意识的叫了出来:“他不会是鬼上身了吧?”  我这话立即引起大家的恐慌。  “哎呀!后面那个坟就是海源的坟啊!”  海源就是前两年俺村死年轻人时候,死去的第一个年轻人,从电梯口掉下去的那个年轻人。  我的心“咯噔”一下子,忙喊:“快去找个公鸡来!”  我以前见过独眼驴给我八嫂用过这个办法。  “这家伙死了就死了吧,罪有应得!”  “就是啊,兵子,别救他了。”  村民们都不想救朱铁定。  我说:“他要是死了,咱们那五百块钱都要不过来了。”  数以万计的坟头,这朱铁定在大河村大赚了一把,我可不能让他把这钱骗走。  我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慌了,大家纷纷自告奋勇的回家拿自家的公鸡。  很快,公鸡拿过来了。  我喊:“掰开他的嘴!”  两个年轻小伙子立即上前掰开朱铁定的嘴。  在过程中,朱铁定突然张开嘴咬自己的舌头。  我吓得头皮一紧,这个时候也没啥东西堵住他的嘴,这一慌张,把鸡头塞进了他的嘴里。  咔嗤!  朱铁定硬生生的把鸡头给咬了下来,公鸡在他脸上又扑腾又挠,一会儿朱铁定的脸上被挠成了大花猫。
  朱铁定回过神,一脸惊恐的看着我。  我揪掉他嘴里的鸡头,说:“你鬼上身了,你是假冒的神棍吧?”  “是是是。”朱铁定忙不迭的点头:“救救我啊,我是不是招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我说:“把钱还给我们。”  “对!把钱给我们,我们就不报警!”  “快点给我们!不然报警!”  村民们群情激奋起来,几个年轻人甚至都把朱铁定给拽了起来,扬手要打。  “我给!我这就给!”  侯春生请来朱铁定这事儿办砸了,这个时候自然要站在群众这边,立即安排村里的人跟朱铁定回家拿钱。  这场法事以闹剧收场,大家都也不敢待下去了,旁边就是海源的坟,前两年大河村死的那几个年轻人一个比一个怨气重,又加上坟头被暴雨冲开,这时候谁也不敢再待下去,陆续离开。  回到家后,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今儿有个事儿一直困扰着我,我眉毛中间那块伤疤为什么在海源出现的时候产生钻心的疼。独眼驴给我的那个惊堂木到底有什么用。  这些问题困扰了我很久,直到第二起怪事儿发生的时候,我才明白那块伤疤的用意。  大河村数以万计的坟头,这可是几十年间,大河村的人前赴后继的死后留下来的。  虽谈不上什么物质文化之类的,但也是一座座历史长河中的小沙粒,更多的则是俺村的先人以及亲人。  所有的坟头经过半月的时间终于重新埋好了,站在田间你会看到一座座新坟拔地而起。  出了朱铁定那档子事儿后,村民们也都不再找神棍做法师了,各自买点冥币和鞭炮在自家亲人的坟头上祭拜一下。  然而,当所有人都不以为然的时候,俺村的那几个死去的年轻人终于出来闹事了。  海源,孟山华,崔晓翠,吴勇。  这四个横死的年轻人原本就怨气很重,又加上冷雨的浸泡,阴气入体更是怨气加重。  怨气加重就会繁衍成了煞气。  怨气是死者横死后对阳间的一种抱怨,煞气则是会令亡魂更加残暴。  这段时间村里的牲口都没安静过,每到了晚上,全村都是鸡飞狗跳,村里的哭声很快,放佛有人一边狂奔一边哭,就像在你耳边一闪而过的风声。  我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又加上眉心处那个伤疤愈发的疼痛,每次有这种怪事儿发生的时候,那块伤疤都会提前产生疼痛。  天不亮都有人在我家门口,三五人聚在一起热聊这几天发生的怪事儿。  “这日子实在没法儿过了,这四个人天天晚上在村里转悠,啥时候是个头啊?”  “干脆找他们父母去,让他们父母在他们坟头上重新插上桃木。”  “我觉得靠谱,实在不中就找神棍来。”  几个人说着说着就来了劲,纷纷组织人,打算拉拢全村的人去找这四个死去年轻人的家长去。  说干就干,原本我以为他们几个就是说着玩呢,没想到这事传开后得到全村人的共鸣,以至于大家都到村委会大院去找村支书说这件事。  村委会一帮干部虽然对这事表现的满不在乎,口口声声说这是封建迷信,其实他们晚上也能听到那呼啸而过的哭声。  碍于村民们的施压以及自己内心的惶恐,村委会决定把这四家人叫到村委会大院,跟他们商量一下在坟头插桃木的事情。  我八哥是第一个同意的,因为之前晓翠闹的最凶,插过一次桃木,后被暴雨给冲掉了。  海源的父亲不同意,他是个极度迷信的中年人,而且是顽固不化的那种人。  三家同意,一家不同意,这事儿就不好办。  以我大伯崔良的意见,先镇住其他的三个,至于海源的亡灵,这事儿还要给海源的父亲做思想工作。  海源的父亲,海恒,还没等到做思想工作就出事儿了。  海恒在村里打烧饼,卖胡辣汤,那天早上村里有集市,人来人往的都没察觉到在打烧饼的海恒一直冷汗淋漓,目光时不时的偷瞄他的左边。  我在他的摊子上喝胡辣汤,正好看到了这一幕,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那一块地方什么也没有,而是一堆垃圾。  我问他:“恒叔,看啥呢?”  海恒猛地一个激灵,讪讪说:“没,没啥。”  说完又低头继续做烧饼。  突然,我眉心处的那块伤疤开始疼了起来,越来越疼。  我隐约中感觉到一股阴冷的风向我走来,没错,就是向我走来,很缓慢。  海恒突然惊叫了一下,随即瘫坐在地上。  我“噌”的站了起来,紧紧的盯着海恒。  “源儿,源儿!我是恁爹啊!”海恒边说边向后退。  这一刻我才意识到海恒是看到了他儿子海源。  “恒叔,你是不是看到海源了?”我急声问。  海恒忙不迭的点头。  这下子整个集市都乱了一锅粥,原本热闹的集市大街,瞬间冷清了下来,大家都躲到很远的地方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而我就在海恒不到三米的地方,手足无措的看着海恒惊恐的眼睛越来越大。  “兵子!你在那干啥?!赶紧回来啊。”我妈在人群中着急的大喊。  我知道海源此时肯定是走向他父亲海恒了。  这个时候,我的秘密也不能继续保护下去了,一开始本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我接了独眼驴的活儿,但是这个关键时刻,我退缩的话,海源就会上了他父亲的身。  也就在我犹豫的这一会儿,海源上了海恒的身。  海恒躺在地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我冲人群喊:“来几个人啊!赶紧找只公鸡来!”  可是人们都往后退,谁也没上前。  我跑过去捏住海恒的嘴:“海源!这可是你亲爹啊!你想害了他吗?”我看着海恒喘着粗气,双眼仍然惊恐的布满血丝,而我背后阴风阵阵,我知道此时海源应该就站在我身后。  我的咆哮显然没有震住海源,他父亲海恒的生命在我面前戛然而止。  
  海恒送到医院,医生说是心肌梗塞死亡。  但是村里的口风是一致的认为海恒是他儿子海源吓死的。  海恒下葬后的第二天,还没过头七呢,海恒的妻子就到村委会找村支书了,要求把海恒海源他们爷俩的坟都插上桃木。  村委会决定不光要插上桃木,还要把这四个人的坟头迁到一块,在周围种植桃园!  …………  这就是俺村的四大凶灵,而这一切的源头则是独眼驴给何老板泄漏了天机。  而眉心处的伤疤,我觉得应该是独眼驴给我开的天眼。  小时候我以为开天眼就是能看到亡灵,或者用牛的眼泪抹在眼睛上,但是独眼驴给我开的这个天眼是一种类似于感应的功能。  只要有亡灵靠近或者出现,我的那个伤疤就会疼,这就像老寒腿一样,只要阴天下雨就会疼。  或许这就是天眼吧。  …………  叶毛驴是个地主,原籍SX是一位彻头彻尾的晋商,后来破旧四,黑五类,斗地主的时期,叶毛驴带着一家老少逃亡到了大河村。  叶毛驴真名叫叶亦中,听说他逃亡到大河村的时候带过来一箱银子一箱金子,这两箱金银始终都没有找到,他的五个儿子为了这两箱金银吵的不可开交,甚至大打出手。  然而,这一切的争执不休在叶毛驴死的那天终于揭开了真相。  2007年春,叶毛驴躺在竹藤椅上安详的死了。  五个儿子悲痛欲绝,他们的悲痛是因为叶毛驴死之前都不愿意说出那两箱金银的地点。  叶毛驴葬礼的场面很宏大,因为在做月饼这个行业中,叶毛驴有一些徒弟,各个现在都身价不菲,在葬礼上随处可见各种豪车。  叶毛驴死的这天我正在家受训,我爸妈知道我接了独眼驴的活儿,非要把那个惊堂木给扔了,我抱住不肯。  我爸指着我的鼻子说:“这不是你能干的活儿!你给我把那东西扔了。”  我妈说:“你老老实实的出去干活,别搞这个疑神疑鬼的东西。”  我说:“爸妈,我也知道我干不了这疑神疑鬼的活儿,但是这惊堂木是独眼驴死之前给我的,我怎么也得保护好啊,再说,吕缺现在也跟着我了,咱们得养活他。”  这个时候,叶毛驴的五儿子来找我,胳肢窝里夹了一条芙蓉王。  我爸妈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五弟,你这是干啥?”我爸迎过去说:“你真把兵子当神棍了?”  叶五说:“安哥,村里都知道独眼驴把惊堂木给了兵子,虽然现在还不是,也就是差个开坛仪式,我家老爷子死了,怎么也得做一场安度的法事吧。”  我赶忙摆手:“我啥也不懂,咋做法事啊?”  叶五说:“虽然你不会,但是你的名字已经传出去了啊,兵子,别推辞了。”说着叶五把那条芙蓉王塞给了我。  不等我爸妈说话,叶五就离开我家了。看着那条芙蓉王,我爸妈满脸愁云。  无奈,我只好去了叶毛驴的葬礼。  刚到叶毛驴的葬礼上,我眉心处的那块伤疤就疼了起来,吕缺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拽住我。  我皱眉道:“你是不是能感觉到不正常?”  吕缺嘿嘿的傻笑。  我说:“唉,我不是你爹,看不懂你的傻笑。”  我扫视了一圈,人挤人,看热闹的村民,来吊唁的宾馆大概有几百人。  我越是靠近那纸糊的丫鬟仆人和纸糊的高档轿车之类的冥品,我的伤疤就越疼。  叶毛驴的葬礼可谓是很奢华,光是纸糊的丫鬟都有几十个,还有轿子,房子,各种高档轿车,但是这些东西摆在大门一旁看起来阴森森的,让我极其的不舒服。  我没想到的是我在大河村已经受人爱戴到这种程度了,我刚到葬礼上,村民们纷纷向我打招呼,这在以前是没有的。  “兵子,现在该叫你叫啥?”  “啥时候开坛啊?”  “是啊,你开坛了,我们都给你随礼。”  开坛是一种祭祀,是做这种职业的一种仪式,开了坛就是告诉大家,我现在成了职业的算命先生了。  虽然我年纪还小,但是叶毛驴的五个儿子敬我如上宾,又是搬椅子又是递香烟端茶的。  可是,我哪会开坛做法啊,这事儿独眼驴也没教过我。  我说:“你们该进行进行,我在旁边看着就行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法,你家老爷子走的那么安详,应该不会出啥幺蛾子。”  我就这么随口一说,但是叶毛驴的这个五个儿子都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我愣了愣,心想,难道我说话都这么管用吗?  葬礼继续进行,吊唁的宾馆在念叨名字时进屋对叶毛驴鞠躬。  “哎呀!那,那纸人咋会动啊?”  不知道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句,顿时造成了混乱。  大河村怪事儿层出不穷,所以村民们对这种事很敏感。  我猛地回头仔细的盯着纸人,逐渐的,我发现这些纸人在对我笑,那种浅浅一笑的感觉。  我揉了揉眼,再重新看,还是那些纸人,没有任何表情。  叶毛驴的五个儿子纷纷跑了过来:“兵子,是不是纸人动了?刚才谁说的纸人动了。”  我摆手道:“你们该进行就进行,出啥事不是还有我在这的吗。”  其实我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这事儿虽然不是第一次遇见,但每次遇见都胆战心惊。  我站起来喝斥:“别瞎胡说,这些纸人哪动了啊?!”  “刚才真的动了啊。”  “就你看到了,其他人都没看到。”  我这么一说,村民们也都不看葬礼了,都盯着那些纸人,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  叶毛驴的葬礼有惊无险的算祭拜完了,但这只是刚开始,叶毛驴的尸体要在三天后下葬,葬礼仪式的程序很重要,这也是一种多年的习俗。  其中有报丧,奔丧,其次就是停灵,停灵,又称暂厝,将尸体在灵堂停放若干天,等待前来奔丧的亲友,同时有助于确定死亡而不是昏迷假死。灵堂可为家中房间或者是临时搭制的灵棚。  所以,停灵是最难熬的时候,这几天内,所有的子孙都轮班守在棺材旁边,白天还好,一到了晚上,死者亡魂就会闹幺蛾子。
  停灵的第一晚,在叶毛驴的五个儿子的要求下,我在这里守着。  为我准备了一桌好菜和白酒,我和吕缺也不客气,风残云卷了一顿,吕缺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叼着香烟一定盯着旁边那些姿态各异的纸人。  半夜十二点,有些守灵的都熬不住睡着了,叶毛驴的五个儿子也都相继睡着。  我百般无聊的又点了一根烟,掏出手机玩了起来,突然觉得一个黑影从我面前一闪而过,我猛地抬起头,面前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眉心的伤疤也没疼,于是就放心大胆的继续玩了起来。  玩了一会儿,总觉得不对劲,一抬眼,惊恐的看到一个拄着拐棍的老妪,佝偻着身子在叶毛驴的棺材前转悠,手掌抚摸着棺材盖,试图想要打开棺材。  我吓得猛地站了起来,掏出兜里的惊堂木,心想,这一下子可用到惊堂木了,一直想试试它的威力如何。  说时迟那时快,我三步并两步走过去,扬手就要砸在这老妪的脑袋上。  这个时候,老妪一转身,开口说:“兵子,你这是要干啥?把我当成鬼了?”  我愣了愣忙收起惊堂木,这老妪正是叶毛驴的媳妇儿,叶岳氏。  说起这叶岳氏,村里很多小孩子都没见过她,她常年闭门不出,吃斋念佛,一年出门的次数都不超过五次,她的五个儿子以及孙子平时伺候她吃喝拉撒。  我和叶岳氏的说话声,惊醒了她的五个儿子和几个孙子,纷纷站起来问好。  我说:“按理说您是不能来的,咱这的习俗你应该知道的。”  按习俗,老伴死后,另一半就不能出现在葬礼上,甚至要躲起来,以免死者放心不下,亡灵不走。  叶岳氏摆手道:“我懂,但是我不信,我信佛的,不相信这些。”  我讪讪笑了笑,没有说下去。  她的五个孩子也纷纷劝说她离开,可叶岳氏死活是不肯走,就想见叶毛驴最后一面。  我说:“棺材钉死了,不能开了。”  叶岳氏说:“那就再打开啊。”  叶大说:“娘,你回去吧,别在这添乱了行不行?”  叶岳氏皱眉道:“现在嫌我添乱了?!当初你们哥几个逼问我那两箱金银的下落时,咋没嫌我添乱?!”  叶岳氏越说越激动,最后趴在棺材上嚎啕大哭。  我给叶五他们兄弟几个摆手,示意他们把叶岳氏拉走。  要是这么哭下去,估计今晚就不安生了。  他们兄弟五个拉住叶岳氏,好说歹说,叶岳氏就是认定了要见叶毛驴一面。  叶岳氏甩开叶大的手说:“今儿只要打开棺材让我看一眼他,我就告诉你们那两箱金银的下落。”  当叶岳氏说完这句话我就知道,今晚必定要开棺了。  这兄弟五个用眼神交涉了一下,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必要征求我的意见了,旋即找来斧头打算开棺。  我伸手拦住:“你们可要想好了,虽然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这个时候开棺肯定会有凶兆的。”  叶大说:“有凶兆我们就去道观里请道士来镇。”  这句话让我无地自容,道观里的道士确实比我能耐大,我现在连业余的都算不上。  我也没拦,叫醒熟睡的吕缺,离开了叶毛驴家。  …………  我不知道当晚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一大早就听到了凄惨的哭声,这哭声由远而近,直到在我家门口响起的时候,我就知道出事了,而且还很大。  我忙不迭的穿起衣服,刚推开门就看到叶五满脸憔悴的坐在我家门口的台阶上。  我问:“出啥事了?五叔。”  叶五说:“俺娘今早上死啦。”  我心里“咯噔”一下子,我知道会出幺蛾子,但却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一个幺蛾子。  等我来到叶岳氏生前居住的小房子前,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村民。  我推开人群看到叶岳氏吊在房梁上,死相极为吓人,舌头有二十多厘米长,脸色如纸,双眼瞪的就像牛眼一样,而且还充满了愤怒。  我喊道:“咋不把她放下来啊?!!”  等他们把叶岳氏放下来后,我们去了叶毛驴的灵堂,棺材果然是开了,棺材盖都没有盖严实。  村支书,崔良闻讯也赶了过来,县派出所也赶了过来,大河村这天格外的热闹。  有了这些人,我这个半路出家的算命先生就没什么用处了,站在人群中看法医来鉴定叶岳氏的尸体。  大概一个多小时,法医鉴定结果出来了,属于自杀,而且也得到叶毛驴五个儿子的认定。  叶岳氏在看了叶毛驴的尸体后就离开了,之前承诺给他们的话也没说,老太太故意拖延,告诉五个儿子,第二天一早再去敲她的门,到时候会告诉他们五个,那两箱金银的下落。  没想到五个儿子推开叶岳氏的门后就看到叶岳氏吊在了房梁上。  叶岳氏属于自杀,所以派出所的民警也都离开了,但这件事在大河村以各种版本的说法传开了,传的最多最真实的一个版本就是五个儿子逼死了叶岳氏。  我也不想管这件事了,毕竟我的水平有限,但是叶五非要我为叶岳氏做一场法事。  其实我也明白,叶岳氏属于横死,必然怨气很重,估计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这五个儿子。  正当我苦恼的时候,吕缺在我身后拽了拽我,然后塞给我一本发黄斑驳的书籍,这书籍没有名字,掀开第一页就写着:吕隐著。  我恍然大悟,这应该就是独眼驴他们家祖传的东西吧,我随便翻开了几页,每一页都描述着各种灵异事件的破解办法和需要准备的物品。  其中有一页清楚的描写了法事的流程,法事,佛教也可以做法事,道教亦可以做,但程序不一样,这书上面写的也很杂。  道教的法事又称道场,分为阳事道场,阴事道场。  我大概看了一会儿,了解道教的道场程序,决定试一试。  我把他们兄弟五个叫在了一起,说:“做道场费事费钱,你们确定要做吗?”  叶大问:“能花多少钱?”  我大概说了一个数:“差不多两三千块钱吧。”  五个兄弟相互看了看,异口同声的说:“这钱谁出?”
  为了做法事的钱,这五个兄弟又争吵了起来。  然而,叶毛驴死没两天,他的妻子又上吊自杀,老两口双双离去,有人说这就是旧社会时候的爱情,也有人说这是被逼无奈的选择。  但是我意识到这一切都似乎和那两箱金银有关系。  五兄弟争吵了一个小时,冰棺都拉来了,他们也没争吵出一个方案来。  我大伯崔良实在看不下去了,喝斥起来:“先把老太太的尸体放到冰棺里,这天热尸体臭的快。”  叶家五兄弟的媳妇们为老太太清理身体,穿上寿衣,然后村里的几个小伙子抬着尸体放进了冰棺里。  在我大伯崔良的建议下,让叶毛驴和他媳妇儿叶岳氏同时举行葬礼。  至此,灵堂上摆上了叶岳氏的遗照。  做道场的事儿,因为花费高,叶家五兄弟谁也不肯出钱,所以也就不了了之,谁也没有再提做道场的事儿,我也落得清闲。  老两口的葬礼如期举行,四天后开始入葬。  入葬的习俗是必须十二点之前下葬,但我们村第一次遇到两口棺材同时下葬,所以,之前挖好的坟坑又重新扩大。  来回折腾了两个小时,已经是中午的十点三十分了,管事儿的老头,侯春生掐着时间点,安排村里的小伙子上前抬棺。  抬棺前,由叶毛驴的子孙向抬棺的人磕头谢礼,然后就是抬棺上灵车。  灵车是最近两年才有的,因为之前出现了很多抬棺的怪事儿,所以,村委会一致决定用灵车拉棺材下地。  大河村的红白喜事也在与时俱进。  灵车是一辆破旧的公交车改装成的,司机是我们村的老光棍,王同好,前年才买这一辆二手的公交车,特意做这个生意,拉一趟活儿,能赚三百块钱,而且还有酒菜香烟。  侯春生给王同好封了两包好烟,千叮嘱万嘱咐,一定要开稳当一点。  一切准备就绪,灵车缓缓前行,叶家的子孙跟在灵车的后面,一切都那么的风平浪静。  灵车到了田地头,王同好突然跳下车,连滚带爬的喊:“恁爹敲棺材啦!!”  闻声,我的头皮一阵发麻,果然还是出事了。  叶家的亲戚闻声落荒而逃,一个个的逃到了百米开外。  侯春生拉住我:“兵子,你能行不?能不能镇住?”  我六神无主的说:“大白天的敲棺材,这事儿我也没遇到过啊。”  我叫来村里的几个胆大的人跟我一块上灵车,刚凑近灵车就听到了“咚咚咚”的敲打声。  听到敲棺材的声音,几个胆大的人这个时候也都不胆大了,都不敢上灵车了。  此时,我这个半路出家的算命先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灵车,敲棺的是叶毛驴的棺材,我凑了过去,左手攥着惊堂木,右手试探性的拍了一下棺材。  突然,棺材里面也响了一下。  我又拍了一下。  棺材里面也响了一下。  我把耳朵贴在棺材盖上,只听到里面有呐喊的声音,我心头一震,忙不迭的跑下了灵车,对着人群喊:“快过来!把棺材打开!叶毛驴还活着呢!!!”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叶家五兄弟疯狗一样的跑了过来。  我看到坟坑旁边有几把铁锹,抄起一把铁锹蹦上灵车,用铁锹把棺材盖上的钯钉一个个的都撬掉。  四五人合力推开了棺材盖,叶毛驴喘着粗气,脸色苍白的看着我们。  死人复活?!  叶大有些不敢相信:“爹,你是人是鬼啊?”  叶毛驴躺在棺材里扬手就是一巴掌:“我是恁爹!就算死了也是恁爹!”  死人复活这事儿我在电视上看到过,还是头次遇到,心里怎么也接受不了,偷偷的摸了一下叶毛驴的腿,竟然有体温。  看来是真的复活了。  叶毛驴死而复生,五个儿子是又害怕又欢喜,五个儿子殷勤的把叶毛驴从棺材里扶了出来,并且把身上的寿衣也给脱了。  叶毛驴拍了拍侯春生的肩膀:“老侯,辛苦了你。”  侯春生被叶毛驴这么一拍,整个身子都软了:“驴哥,你这是真的活了啊?”  叶毛驴笑道:“阎王爷不敢收我。”  此时,灵车外面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了人,闻讯赶来的人还在路上。  叶毛驴问向大家:“刚才是谁拍的棺材?谁救的我?”  这个时候,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我。  叶毛驴笑道:“兵子,现在接了独眼驴的活儿?”  我尴尬的说:“半路出家,道行不深。”  叶毛驴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他的目光落在了旁边的棺材上,满脸疑惑。  “这怎么还有个棺材?”  叶家五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吭声。  侯春生说:“这是你老伴。”  叶毛驴的身子突然一阵哆嗦,不可思议的问:“她,她怎么死了?她的身体一直都很好啊。”  侯春生闭上了嘴巴,不敢再说下去。  叶毛驴看了看我,我眼神闪躲。  叶毛驴又看向五个儿子,喝斥道:“说啊!到底咋死了?”  叶五战战兢兢的说:“上,上吊了。”  叶毛驴一阵惊愕之后,悲伤袭上心头:“造孽啊!生了你们五个就是造孽啊。”  看来叶毛驴心里有数,显然是明白老伴因为什么上吊自杀的。  五个儿子纷纷跪了下来。  叶毛驴无力的摆了摆手,依靠在棺材上:“我实话告诉你们吧,那两箱金银早就没了,我一直瞒着你们,是因为我和恁妈想好好的过日子,想让你们孝顺俺俩,所以才给你们点盼头,不然你们怎么可能会那么实心实意的照顾俺俩呢。”  一番话说的五个兄弟潸然泪下。  叶毛驴活了,但是葬礼依旧进行,他亲手把他老伴埋葬了。  当天下午,县电视台,市电视台,各大报社纷纷赶到了俺村采访叶毛驴,但是叶毛驴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不肯接受采访。  记者们采访了村民,采访了叶毛驴的五个儿子,这件事后来上了新闻联播,最后一些专家给了假死状态的科学解释。  翌日,叶毛驴上吊死了。
    叶毛驴死后的一年,叶五家发生了一起怪事儿。  叶五的媳妇叫赵秋月,这是个非常精明的小媳妇,爱占小便宜,喜欢背后说人闲话,平时就喜欢算计个妯娌间的小便宜。村里要是有个风言风语,大部分都是从赵秋月嘴里传出来的。  赵秋月长得姿色平庸,但是身条纤细而婀娜,走起路来都以为她是在刻意的扭动腰肢,其实,那是天生的魅惑。  叶五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在大河村开了个食品加工厂,每到中秋节又做月饼,做月饼是他们家祖传的活儿,兄弟五个都干着这一行。  叶五平时喜欢呼朋唤友去县城花天酒地,一晚都消费个一两千,有时候整晚不归家。  那是2008年的夏天,赵秋月产下一女,但此女天生弱智脑瘫。  有人说赵秋月太精明了,精明的连她女儿的智商都夺走了,所以才生了个弱智脑瘫的女儿。  女儿产下后,赵秋月和叶五对这个女儿还挺好,每天抱着上街去玩,彰显赵秋月的母爱。  当所有人都在夸赞赵秋月的时候,她的女儿在两个月后死了。  尽管叶五对外称女儿是因为疾病而死,那些天赵秋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家里哭。  其实村里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一个脑瘫的女儿养大了也是累赘,以赵秋月那么爱花钱爱打扮的性格,是不会把这个女儿养大的。  至于那个脑瘫女儿怎么死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事儿在农村不稀罕,但还是出事儿了。  一个闷热的夜晚,叶五“咣咣”敲门。  我爸开门见叶五脸色惊恐的站在我家门口,顿时就不乐意了:“五儿,来找兵子?”  我爸妈至今都极力的反对我接独眼驴的活儿,一直不肯我给别人干这些活儿。  叶五抓住我爸的手使劲摇:“安哥,就让兵子救救我们两口子吧,出大事啦!”  闻声,我下了楼。  叶五上前抓住我的手:“我家那个闺女来报仇啦!”  我爸也吓了一跳,也不再阻止我了,叮嘱我:“你小心点。”  刚出门,吕缺就在院子里站着了。  我家院子有个偏房,独眼驴死后,我就让吕缺住在了那个偏房里,每次接活儿的时候我都会让吕缺跟着我。  久而久之,每次有活儿,他就会在院子里等我。  到了叶五家,四层小洋楼亮堂堂的围了不少邻居。  进屋就看到赵秋月瘫坐在沙发上,双眼呆滞,脸色如纸,妖娆的身段在纱织的睡衣下若隐若现。  一进屋,我脑门的伤疤就疼了起来。  我皱眉道:“都回去睡吧,别再招了晦气。”  我这么一说,大家纷纷离开。  叶五塞给我一千块钱:“兵子,我知道你不收钱,但今儿这钱一定要收下。”  我说:“那你这是要我破坏规矩啊,再说了,我连业余也算不上,这钱给的也太多了。”  叶五说:“你不拿这个钱,我不放心。”  我也没推辞就收了下来。  吕缺给我的那本书,这一年多我都在研究,细读,而且是一丝不苟,多多少少从那本书里学到了一些常识,但不能说是道行。  我问:“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五说:“刚才我俩在客厅看电视,电视突然就黑屏了,接着一个血淋淋的小孩就倒影在电视屏幕上,我一回头,啥也没看到。”  我诧异道:“你确定在电视屏幕上倒影出一个小孩的影子?”  叶五笃定的点了点头。  我看向赵秋月,问:“你也看到了?”  赵秋月颓废的点着头:“肯定是我家那个闺女来报复我们了。”  我说:“说起这个,我倒是很好奇,你们之前那个脑瘫的闺女到底是怎么死的?”  叶五和赵秋月面面相视,最后都低下头不说话。  我说:“你们要不说,这事儿我也不知道咋办。”  “说说说,我们说。”叶五看了看一旁的赵秋月,继续说:“这闺女养大了是个累赘,她刚生下来的时候我们就带她看病花了小十万,天生脑瘫也治不好,所以我们就……”  “是我杀的!”赵秋月突然站了起来,直勾勾的盯着我:“那个闺女是我杀的,她是累赘,长大了我们得养她一辈子。”  突然,我脑门的伤疤剧烈的疼了起来。  我捂住赵秋月的嘴巴:“别说啦!你不想活了啊!?”  我意识到他们死去的女儿就在这个房间里,而且还很愤怒,我担心这么说下去的话,叶五,赵秋月两口子肯定会被吓死。  滋滋滋……  天花板上的灯泡发出了声音,忽暗忽明。  嘭!  一阵爆炸,天花板上的灯泡炸开,玻璃散落一地。  叶五吓得跪在地上:“闺女啊,我们也不想那样做啊,我们也要过日子啊。”  赵秋月疯一样的咆哮起来:“你不死,我们就过不上好日子,光给你看病花钱都十万啦!你还想咋样啊?!”  此时,整栋楼的灯泡都在闪烁,闪的越来越快,似乎是在表现它的愤怒。  我掏出惊堂木猛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想要啥你就说!别在这虚张声势!”  啪。  停电了,整栋屋子暗了下来。  叶五爬起来就要去找蜡烛。  我一把拽住他:“别点蜡烛,不然你会被你自己吓死,听我说,现在这个惊堂木你俩拿着,你俩有没有给她买过玩具什么的?”  叶五说:“有,在二楼卧室里。”  我说:“你俩拿着惊堂木,哪也别去,我去找玩具。”  吕隐著写的那本无名书籍上有记载,对付鬼婴的办法就是唤醒它的记忆,让它暂时稳定下来,因为鬼婴没有感情的,一个年纪仅一两岁的孩子,根本没有任何感情意识。  对付鬼婴就如像哄小孩一样,只要能吸引住它,它就能乖乖的听话,这也是为什么有很多养小鬼的传闻了。  我跑到二楼的卧室抱起一大堆的玩具往楼下跑。  嘿嘿……  黑漆漆的客厅里响起一阵傻笑。  此时,灯亮了,吕缺盘腿坐在地上对着空气傻笑,伸手抚摸着空气,又做出很多搞笑的表情。  吕缺在跟它玩耍?!  吕缺能看到亡灵?!  
  我慢慢的靠近吕缺,不敢打扰吕缺,此时他算是帮了大忙啦。  是了,吕缺也是弱智,叶五的女儿也是弱智,他们的区别就在于一个被养大了,一个没有被养大。  我把手里的玩具放在吕缺身边,走到叶五面前低声说:“你们把它的尸体埋哪了?带我去看看,挖出来重新埋,我做一场超度的法事。”  叶五颤抖的抬起手指向院子:“在厕所的后面。”  我抄起铁锹在院子里的厕所旁边挖出了一排砖,扒开砖顿时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我屏住呼吸拿出尸体,已经腐烂不堪,和一只狮子狗差不多大的尸体上全是蛆虫。  连一口棺材都没有,就这么挖了个坑,排上砖,把自己的女儿埋在了这里,心里对叶五两口子狠的牙根痒痒。  我喝斥道:“还愣着干嘛!去找湿毛巾,把尸体上的蛆虫擦掉。”  叶五忙不迭的找来一条毛巾。  我把尸体递给叶五:“你擦!我去准备香和黄纸。”  叶五尽管吓得要死,百般不愿意接这爬满蛆虫的尸体,但是他闺女的冤魂就在屋里跟吕缺玩耍呢,时刻威胁着他们两口子的生命。  赵秋月这个时候跑过来,手里抱着毛毯铺在地上。  叶五把尸体放在毛毯上,两口子跪在旁边给他们的女儿擦尸体。  我跑出去敲开小卖部的门,买了一些香和黄纸。  回来后尸体已经清理好。  我说:“虽然她是弱智,但也是你们的骨肉,给她一场正式的葬礼,我做完法事后,你们就把尸体埋到你们自家的地里。”  而后,我搬张桌子,摆上一些小孩子喜欢吃的贡品,插上香,把惊堂木放在桌前,一切准备就绪。  “缺!别玩了,准备开始。”  吕缺听到我的声音,立即从客厅跑了出来。  此时,我脑门的伤疤刺骨的疼了起来。  我咬紧牙关,怒喝道:“阴阳相隔,你敢这么闹下去,我就打的你魂飞魄散。”  “啊!!!”  突然,赵秋月惊叫了起来。  我喊道:“你俩站到我身后。”  叶五和赵秋月纷纷躲到我身后,吕缺这个时候也不傻笑了,皱着眉头到处看。  我看不到亡灵,吕缺能看到,此时他就是我的眼睛。  不多时,吕缺抬手指向我的左边。  我立即喊道:“好吃好喝的伺候你,吃完离开,今晚我们就把你的尸体安葬。”  吕缺又指向我的前面。  我赶忙转头:“还不听话?”说着我举起惊堂木。  我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些亡灵,独眼驴那本书里只说一些办法,但想要跟亡灵打,那是根本不可能。  吕缺傻笑了起来。  我疑惑的问:“笑啥?那鬼呢?”  “没,没了。”  吕缺费劲吧唧的说了一句话,口水都流了一大片。  我意识到叶五闺女的亡灵离开必定是吕缺劝说的,他俩有共同的语言,或者说那个亡灵听吕缺的话?  “埋。”  吕缺指着那具腐烂的尸体。  我转而看向已经吓瘫的叶五和赵秋月:“接下来就看你们两口子的诚意了,给她办个正式的葬礼吧,多买一些她喜欢的东西。”  叶五忙不迭的点头:“放心吧,我们一定照办。”  翌日一大早,我一出门就看到叶五买了一口精致的小棺材,买了很多玩具,在其家人的帮助下,把尸体装进棺材,重新埋入了田地里。  ………………  王同好三十七岁没有再婚,直到2009年,叶毛驴死后的第二年,王同好找到了一个离异的妇女。  这个离异妇女叫谢金玲,三十五岁,嫁到大河村的时候还带了一个十岁的女儿。  谢金玲长相普通,皮肤很白皙,平时喜欢浓妆粉黛,据听说是王同好在县城认识的小姐。  还好在谢金玲嫁给王同好以后改邪归正,出钱给王同好买了一辆机动三轮车,他们两口子在窑厂拉砖卖砖。王同好也不再开灵车拉棺材了。  王同好和谢金玲的日子越过越滋润,十岁的女孩也听话,尽管谢金玲之前做过小姐,但村里的人很待见谢金玲。  但就是这么恩爱的两口子却发生了一件惨绝人寰的事情。  那是一个下着大雨的中午,王同好与谢金玲拉了一车砖,送往三十里地外的村子,道路泥泞且存满积水,密集的雨模糊视线,能见度只有一百米。  行驶到半路的时候,机动三轮车陷入泥窝里走不动。  王同好喊道:“玲儿,下去叫人帮忙推一下吧。”  谢金玲冒雨跳下车,看到车轮胎都陷进去一大半了。  “同好,我看看能不能推动。”  “你一个女人家没那么大的力气,还是叫人去吧,穿上雨衣。”  “我在轮胎下垫几块砖,你试试能不能开出去。”  谢金玲从车上搬下几块砖放在轮胎下的泥窝里。  “好了,你试试!”  由于雨声太大,谢金玲喊了几次,王同好才听到。  嗡嗡嗡……  一阵发动机的嗡鸣声响起。  谢金玲往后退了一步,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摔倒,脑袋不偏不倚的摔在轮胎前面。  嗡……  王同好猛踩油门,碾过谢金玲的脑袋驶出泥窝。  …………  王同好抱着谢金玲的无头尸体回了村,大雨冲刷着他们,走一路,血流了一路,那场面所有人看了都做了几天的噩梦。  我闻讯赶来的时候,王同好家门口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有的人爬到墙头上看,有的爬到旁边的树上看。  尽管此时大雨瓢泼。  王同好抱住谢金玲的无头尸体,声嘶歇底的哭喊,猩红的血液还顺着断脖子的地方涌出来。  十岁的女儿跪在雨水中,嘴里喃喃自语:“头呢?头呢?头呢?”  我大伯崔良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说:“同好,别再抱着尸体啦,赶紧盖起来,等不下的时候拉到火化场吧,你老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王同好只顾着大哭,谁的劝说都听不进去。  我的眼睛一直盯着那猩红的断头的地方,胃里感到阵阵的反胃,还有背后阵阵恶寒的感觉。  十岁的女儿突然抓狂起来,站起来揪住王同好的头发,用力的撕扯:“你赔我妈妈!你赔我妈妈!”
    大雨无休止的下着,哭喊声被淹没的那么苍白无力。  十岁的女儿,王晓晨撕扯着王同好的头发,在她哭肿的眼睛里,王同好此时就是杀害她母亲的凶手。  旁边的几个妇女拉住王晓晨不停的劝说。  看着悲情的场面,女人们流下同情的泪水。  王同好任凭这个不是亲生的女儿在自己的脸上抓挠,他紧紧的抱住谢金玲的无头尸体嚎啕大哭。  我环顾了一圈,而且脑门的伤疤也没有疼,显然,这只是一起事故而已。  众人苦口婆心的劝说了三四个小时,劝的雨都停了,王同好这才愿意松开谢金玲的尸体。  大伯崔良安排几个小伙子去镇上租了一个冰棺,先把谢金玲的尸体放在冰棺里,然后派人去她娘家报丧。  雨停了,路上的积水没脚,大河村莫名的陷入了一场悲悯的氛围中。  晚上,我在灯下研究着吕隐著写的那本无名的书籍,正看的入迷时,有人敲打我的窗户。  我一抬眼看到吕缺满脸傻笑的冲我摆手。  我打开窗户问:“咋还不睡?干啥呢?”  吕缺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我狐疑的走了出去,这个时候,我听到了很微弱的声音。  “头呢?头呢?头呢?”  这声音沙哑如鲠在喉,由远而近,越来越清晰。  我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谢金玲的亡灵?!”  “嘿嘿。”  吕缺傻笑了一下,拽住我就往外走。  我站住脚:“你等等,我去拿惊堂木。”  拿了惊堂木,我打开院门,黑漆漆的柏油路上空无一人。  我问:“你能看到吗?缺。”  吕缺傻笑。  我至今都没懂他这种傻笑的意思。  “头呢?”  突然,一个声音在我的右侧响起。  我旋即看去,那黑漆漆的地方隐约有个黑色的身影在晃动。  咕咚……  我惊恐的咽了口口水,握紧手里的惊堂木,慢慢走向那一片我看不清楚的黑暗阴影。  呼。  那黑影突然向我跑来。  我扬起手里的惊堂木就砸。  “叔叔,看见我妈妈的头了吗?”  温和而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愣了愣,停下手。  竟然是谢金玲的女儿,王晓晨。  我惊愕的问:“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干嘛呢?”  王晓晨脸色苍白的望着我,那双呆滞的眼睛没有丝毫的色彩:“我找我妈妈的头。”  我说:“今天不是跟你说了嘛,你妈妈的头找不见了。”  谢金玲的脑袋被装满砖的三轮车碾压过去,已经像西瓜一样崩开,现场我去看过了,只有一张被碾扁的肉饼。  王晓晨没有说话,慢吞吞的从我身边走过去。  我拽住她:“听话,回家去吧。”  王晓晨又呆滞的看着我。  我不敢看王晓晨的眼睛,那黯淡无光的眼睛就像死了一样,令人头皮发麻。  情不自禁的松开了王晓晨的手,任由她从我身边离开,向着远处无尽的黑暗走去。  第二天,我妈“咣咣”敲我房间的门。  我睡眼惺忪的打开门:“妈,怎么了啊?大清早就敲门。”  我妈说:“还睡呢,出事啦!”  我问:“啥事啊?”  我妈说:“谢金玲的尸体不见了。”  这句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了我的脑袋上,顿时清醒。  “尸体不见了?!”  说着,我洗漱一番,忙不迭的跑出去,直奔王同好的家。  还没到他家就听到了王同好的哭声。  不大的院子站满了看热闹的村民,甚至一些外村的人也特意开车来看热闹。  我来的时候镇上的派出所早就到了,在我大伯崔良的陪同下,对王同好进行了盘问以及王同好的邻居。  我走到堂屋看见空荡荡的冰棺,心沉了下来。  尸体不翼而飞?  派出所的民警盘问后就回去立案了,但是这件事像一块阴霾一样笼罩在大家的心里。  原本打算派人去谢金玲娘家报丧,这尸体不见了,还报啥丧啊,索性就没去。  王同好看到了我,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兵子!”王同好抓住我的手:“尸体不见了,是不是金玲自己离开了?”  我宽慰道:“你别激动,你媳妇的亡灵没有回来过,尸体也肯定是人为的。”  我大伯崔良问:“你咋那么肯定?”  我指了指脑门:“这伤疤没疼,我就知道谢金玲的亡灵没回来过。”  王同好问:“兵子,你能帮帮我吗?帮我算算是谁偷走了金玲的尸体?”  我苦笑道:“我是算命的,又不是破案的,这事儿你得相信警察。”  我瞥眼看到王晓晨站在冰棺旁边,双眼盯着空荡荡的冰棺,脸上没有表情,看起来很淡然,似乎漠不关心似的。  谢金玲的尸体失踪,镇上派出所虽然立案,但找了三天都没找到,王同好天天骑着电动车去镇派出所问结果。  第五天,大河村有集市。  一大早我就去集市上买胡辣汤和油条,正巧遇到王同好带着他闺女王晓晨买菜回来。  五天下来,王同好的头发都白了一半,整个人精神萎靡,见人也不说话。  王同好看到我后,向我点了点头。  我也向他点了点头,与他擦肩而过。  就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我闻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这气味闻起来很香,但是这种香气中还有一些臭味。  我站住脚步,疑惑的转过身看着这父女俩的背影,脑海中一闪而过了一个念头。  “这味道有点熟悉啊,香味中带点臭味,那臭味好像在哪闻到过。”  我转过身呢喃着去了集市。  集市上有很多卖狗的,我路过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强烈的臭味,眼睛陡然一亮。  我蹲下来问:“你这怎么那么大的臭味啊?”  卖家老头说:“唉!别提了,前天死了一条狗,刚才才发现,都已经臭了,刚刚扔到了坑里埋了起来。”  我一拍大腿,叫起来:“没错!刚才那个臭味就是尸臭味!”  卖家老头吓了一跳:“哎哎哎,你瞎叫啥呢?啥尸臭味啊?”  我讪讪的摆手,没有理会卖家老头,可转念一想,为什么还有香味呢?那香味是怎么回事?  还有,那尸臭味是从王同好的身上散发出来的,还是从王晓晨身上散发出来的呢?  于是,我决定今晚上偷偷的去王同好家里一探究竟。  
  大河村的深夜极为寂寥,不时一阵跌宕起伏的狗吠声给深夜增添几分生气。  我准备好惊堂木趁着夜幕向王同好家走去。  王同好家漆黑一片,我顺着院子旁边的桐树爬上墙头,屋里没有亮灯却时不时的响起一阵咳嗽。  我扒住墙头轻手轻脚的落在院子里,不算太大的院子里还有前几天搭建的灵棚,气氛异常阴森。  堂屋门敞开着,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咳咳咳……  就在我要踏进去的时候,里面突然响起一阵咳嗽声,我吓得头皮一紧,忙不迭的退了出来。  呼。  这个时候,屋里的灯光亮了,王同好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打算去厕所,我躲到门口一旁,等他出来后,立即闪身进去。  这是一个三间瓦房,中间是堂屋,左右两边是卧室,左边是王晓晨的房间,右边就是王同好的房间。  卧室门半开着,我推开门的一刹那,看到谢金玲坐在床上。  “啊!!!”  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突然后背一阵发凉。一转头,王晓晨那双呆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啊!!!”  我惊叫着爬起来,连滚带爬的冲出堂屋,却撞在了王同好的怀里。  王同好抓住我的衣领,怒视着我。  我结结巴巴的问:“你,你,你媳妇儿没死?”  “你都看到了?”王同好沉声道,我能从他眼睛里看到要杀我的神色。  我猛地推开王同好,撒腿就跑。  王晓晨拿着菜刀率先冲到了大门口,举起菜刀盯着我。  王同好此时从我身后抱住我。  我用胳膊肘撞击王同好的脸颊,王同好痛叫一声倒在地上。  我反身骑在王同好的身上,在他脸上连打三拳:“你他妈想杀了我啊?”  扑哧。  王晓晨拿着菜刀砍在我的肩膀上。  我咬着牙翻滚在地上,连连向后退。  王晓晨手持菜刀,双眼呆滞的一步步向我走来。  情急之下,我掏出兜里的惊堂木砸在王晓晨的脸上,趁机爬起来冲出去。  跑出去的我在村里大呼小叫,很快惊醒了周围的邻居,大家纷纷跑了出来。  “兵子,你这是咋回事啊?”  “跟谁打架了?快去医院绑扎一下。”  我指着王同好家:“看好王同好!报警!”  我父母把我搀扶到村里的卫生所,医生看到我肩膀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揪心道:“这伤口太深了,你还是去县里的医院吧?”  我说:“张哥,先帮我包扎一下吧,我还有急事。”  张哥是村里卫生所的医生,医德还行,但医术就欠缺了一点。  “那你忍忍,我先帮你消毒。”  我咬着牙忍住剧痛,过了十分钟,张哥终于颤颤巍巍的把伤口包扎住了。  来到王同好家的时候,这里已经被村民包围了,派出所的民警也迅速的赶到。  我一进来就看到王同好在跟民警说着些什么,然后又指了指我,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是那种诧异中带着鄙夷的眼神。  民警走过来问:“崔红兵,你半夜跳王同好家干嘛?”  我说:“谢金玲还活着,她没死,刚才我看到她就坐在王同好的床上。”  王同好指着我说:“崔红兵,你按的什么心啊,你说瞎话,你跳到我家想霸占我闺女!”  这句话让我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呜呜呜……  王晓晨的哭声顿时放大了几倍。  民警一把抓住我的手:“上车,去派出所。”  我剧烈的反抗,大喊:“我说的都是真的,谢金玲真的没死啊!”  王同好说:“你猥亵我闺女,以后还让我闺女怎么见人啊。”  王晓晨哽咽道:“我,我反抗不动,他一直压着我,所以我才用菜刀砍了他。”  这父女俩一唱一和顿时得到了村民的同情,村民们也对我发出咒骂的声讨。  我爸妈站在一旁都傻眼了,惊讶的嘴巴大张。  我妈拦住民警:“我儿子不是那种人啊。”  我说:“不信你们去他房间里找找,谢金玲就在他房间里。”  民警对另外一个民警使了一下眼色,那个民警走进房间。  没多一会儿,民警走出来摇头说:“找遍了,没有谢金玲。”  “走吧,别狡辩了,有啥话到派出所再说。”  民警们不顾我爸妈的阻拦,硬是把我拽进了警车里。  凌晨两点。  派出所审讯室。  民警问:“崔红兵,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证明。  民警说:“这件事如果你找不到证据,那你猥亵王晓晨的事情就会成立。”  我赶忙说:“我没有猥亵她!”  民警说:“你当然没有猥亵她,如果你猥亵了她,我们会在她身体上找到你的DNA,你这是猥亵未遂。”  我一阵无语,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民警说:“既然你没有证据,那就等着吧。”  说完,民警离开审讯室。  这一夜无疑是最煎熬的,我眼睁睁的看着天一点点亮了起来。  大概是上午的九点,民警开门进来给我解开了手铐。  民警说:“你可以离开了。”  我狐疑的问:“我怎么可以离开了?”  民警说:“今天你父母报警,王同好把谢金玲的尸体藏了起来。”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出了派出所,我父母和吕缺站在派出所等着我。  我妈迎上来拉住我的手左右打量:“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我问:“妈,怎么回事?王同好把谢金玲的尸体藏了起来?这么说我昨天晚上看到的是谢金玲的尸体?”  我爸说:“这事是吕缺发现的,他找出了谢金玲的尸体。”  我转头看向吕缺,他正冲我傻笑着。  这件事我回到村里后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王同好太爱谢金玲了,不舍得把谢金玲埋葬火葬,于是就和他的女儿商量把谢金玲的尸体藏起来,父女俩一拍即合,就上演了一出贼喊捉贼的戏。  可是,尸体不存放在冰棺里会发臭,王同好每晚都会抱着谢金玲的尸体,而且还用木头雕刻了一个假头颅,在假头颅上贴上谢金玲的照片,就这样每晚抱着谢金玲的尸体入睡。  王同好以前是开灵车拉棺材的,尸体见的多了自然不会感到害怕。  而后,尸体被吕缺从红薯窖里拽出来,事情败露,在派出所的监督下不得已才把谢金玲的尸体火化了。
  村里的唯一的卫生所是张医生经营的。  张医生全名叫张德海,白白净净的书生气,45岁左右,医德在村里那是没得说,即便是在十里八村也是有名气的,但却医术不怎么高明。  张德海有两个双胞胎儿子,叫张南,张北。  张南是哥哥,张北是弟弟,由于两个人长得太像了,村里人经常认错而闹出笑话。  卫生所平时比较忙,张德海就花钱雇了一个卫校刚刚毕业的20出头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叫栗莉,相貌普通一些,但皮肤白皙,而且还是大河村北村的姑娘,离家近,工资又H县城医院的差不多,栗莉欣然接受了这份工作。  栗莉在卫生所工作的时候,张德海每每有时间就教给栗莉一些医术上的知识,久而久之,两个相差十几岁的男女竟然产生了感情。  这件事起初在村里小规模的流传,最后愈演愈烈,闹的满城风雨。  然而,每过一个月,大家都在传张德海和栗莉生了个孩子,而现在这个孩子就在县医院保温箱里呢。  再加上栗莉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地学习,时间对得上,可能是撒着实习的慌,到医院生孩子去了。  对此,大河村的村民深信不疑。  栗莉的父亲栗贵又是个极其贪财的人,想借机狠狠的敲诈一次张德海,于是就发动栗家的男女老少到卫生所闹事儿。  这一闹不要紧却闹出了一个更大的事情来。  那一天太阳毒辣,烧烤着大地,知了没完没了的鸣叫,使得人的脾气异常的暴躁。  栗贵带着一帮子栗家的人堵住了卫生所的门口,阻止看病的人,非要张德海站出来说句话。  而张德海一家人吓得关住卫生所的大门,不管栗家人在外面怎么骂,他就是死活不开门。  栗贵的侄子不耐烦的喊:“叔,实在不行,用车撞开门,咱们在这堵了几天啦,这张德海就不打算出来说话啦。”  张德海没有犹豫,一挥手:“行!开车撞开门!”  贾贵的侄子跳上一辆机动三轮车,加足马力,直撞那扇大铁门。  咣!  三轮车犹如猛兽一般撞倒大铁门。  这一撞不要紧,门后的张北瞬间被厚重的门拍在了地上,而贾贵的侄子开着三轮车压着门冲进卫生所里。  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喊,张北就这么被压死了。  大铁门被众人抬开,张北的身体都被压变形了,血顺着地面上的砖缝蔓延开来。  “啊!我的孩子啊!!”  张德海的媳妇扑上来痛哭。  张德海双眼通红,身体愤怒的抖动着,突然跑向一旁,抄起铁锹就冲过去。  “拦住他!!”  贾贵失声叫喊,忙不迭的跑到人群后面。  张德海咒骂道:“贾贵!你不得好死啊!我要杀了你!”  张德海被村里的人死死的抱住,不停的宽慰他,但是此时的他已经被愤怒冲昏了脑袋。  贾贵的侄子都吓傻在了三轮车上,这一下子暴躁的情绪再也暴躁不起来了。  派出所赶到立即把贾贵的侄子按倒地上,戴上手铐送到了派出所,包括贾贵也一起被送到派出所。  张德海坐在地上哭得格外伤心,张南傻傻的站在母亲旁边,没有眼泪,也没有表情。  大伯崔良闻讯赶来,在跟张德海商量后,决定先把张北的尸体送到火化场,先让尸体美容师把压断的手脚用铁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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