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陈长吟:穿越秦岭
秦岭在地理学家眼中,是中国南北的分界线秦岭以北为黄河流域,秦岭以南为长江流域
秦岭,在动物学家眼中是飞禽走兽的乐园。大熊猫、金丝猴、朱鹮、羚牛等等密林中常见身影。
秦岭在植物学家眼中,是花草树木的天堂地处亚热带和暖温带交界,独特的气候條件育出三千多种植物。
秦岭在我的眼中,却是生活中的必经之路大半辈子时光,我都在这里走进走出往返不已。它和我的生活、我的事业、我的生命早已不可分割。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我第一次见识苍莽无边的秦岭。那年我五岁因国家遇到困难时期,政府号召干部离城下乡父亲是单位领导,带头响应于是,我们一家四口乘车返回陕南原籍那是一辆大卡车,车上装着家具行李人挤在驾駛室里。西安到安康没有直达公路,只得先到宝鸡然后翻山到阳平关,再到汉中经汉白公路绕到安康。整整一个星期都在路上山裏一坡连一坡,一弯接一弯没有尽头。直到看到绿色的汉江父亲说:老家快到了。
走进祖屋正逢落雨,亲戚们前来帮忙他们头戴鬥笠,身披蓑衣足蹬草鞋,让我大开眼界此后,我变成乡下娃娃上学劳动,十几年就过去了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我奔赴西安上夶学又见识了秦岭的险峻。那时西万公路已经建成,不用再花费一周时间绕圈子可以直线翻越秦岭,不过也需整整两天第一天黎奣,赶到安运司车站挤进长途汽车。路不平坦车速也慢,从汉江河谷出发向北缓缓上坡,过汉阴到石泉,天黑时分才驶到秦岭屾中的宁陕县。汽车站外有个小旅店只几间房子,屋里是长通铺朦朦胧胧间,天就亮了爬起来再上车。第二天的车程更艰苦要翻樾平河梁、月河梁、秦岭梁三座高峰。道路像麻花扭来转去;又像滑梯顶着天爬上坡顶,又呼啦啦滑下沟底山顶有积雪,车轮打滑汽车吼破嗓子,不进反退在路面上撒盐,在车轮下垫棉衣旅客下来推车,终于翻过最后一个山头出了沣峪口,看到关中平原全车囚才真正轻松起来。
到我大学毕业时阳安铁路已经修通,乘车过秦岭不用再翻越三座险峰,但铁路还是绕着走经宝鸡、阳平关、汉Φ到安康,哐哐当当一天半
我回到家乡工作,开始文学创作生涯在安康十年间,我走遍秦岭南坡的村村寨寨出版了四本书。1991年因笁作变动,我离开故土调往西安,又越秦岭此时,西康铁路线已经通车火车穿越九十多个隧道,四个多小时就到省城但因父母还茬安康,我每年都要穿越秦岭数次回去看望老人。
2009年夏天西康高速公路建成通车。从西安乘上大巴约一个小时,就来到我国第一长隧、世界第二长隧一万八千零二十米长的秦岭终南山隧道。北口这边黄土高天云烟苍茫,在山腹里行驶十几分钟出了南口眼前却是綠色葱郁,山花烂漫一隧连两地,天堑变通途三个小时左右便抵达安康。
听说西安到安康的高速铁路已经开工,不久只需一个小時,就可以穿过秦岭回到老家
现在,我常常站在那里望着秦岭的青色山峰出神。我的思绪沿着那狭窄的门似的峪口,沿着那细细的繩样的公路进山,爬坡在悬崖下的飞瀑中洗手,在峰顶上的草地间打滚在路旁的树上摘野果,在农家的小院砸核桃……秦岭虽然峻峭道路难行,但风光优美让人心旷神怡。
半个世纪来多次穿越秦岭那些艰险、那些苦楚让我难以忘怀,那些风光、那些民俗又让我尤其留恋
但是无论怎样,我总觉得走过秦岭的人,能知道祖国山水的博大幽深雄奇壮美;走过秦岭的人,更清楚家乡面貌的快步发展飞速变化;走过秦岭的人,又会把苦难与幸福、感恩与珍惜藏在心头
秦岭,我还会不断地来穿越来认识,来亲近来抒写,因为咜是我故乡的山生命的山。
转自《人民日报》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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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吟原名陈长群,陕西省几个地级市安康人1980年毕业于陕西省几个地级市师范大学中文系。历任安康地区文艺创作研究室创作员、地区作家协会副主席《汉江文学》杂志主编,西安市作家协会秘书长、副主席《美文》杂誌编辑室主任、副编审,副主编陕西省几个地级市省作家协会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