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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强人意的婚姻》BY荧夜(无授权侵删)
年上傲娇攻vs理性人妻受攻|蒋宁昭受|宣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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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直到被带到客厅里时,宣和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  除了自己的母亲还有几个站在一旁的佣人以外,客厅里多出了两个陌生人。一个是年近花甲的老太太,一个是约莫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从他们一坐一站的姿态看来,年轻男子多半是老太太的随从。  宣和坐下,客套地打招呼道:「您好。」  在一旁的母亲忙笑著对那老太太道:「这就是我家的二儿子,宣和。今年二十四岁,还在读研究所呢。」  母亲的话语里头听得出些许微乎其微的谄媚态度,宣和皱眉,听见对面的老太太露出慈祥的神色,温和地问道:「你平常喜欢做些什麽?」  除了打游戏、看动画、翻漫画,还有就是整天挂在网路上,这就是他的宅男生活。但宣和没有诚实回答,只说:「偶尔看看书,练练字……我读的是中文系,也有学书法。」  老太太彷佛松了一口气,笑道:「你看起来挺乖巧的,平常喜欢出去玩吗?」  宣和摇摇头,开始觉得奇怪。  老太太似乎满意这个答案,又说:「看你这个年纪,也该有个女朋友了吧。」  「……不,我没有女朋友。」宣和回答。  接下来这位老太太陆续问了一些杂七杂八的问题,从对石油涨价的看法到对某酒厂陈年红酒的喜好,简直是无所不包,直到最后,老太太终於在喝完一杯茶之后,安然地离去;但从头到尾,宣和都不知道这位莫名其妙的老太太是谁。  等老太太离开之后,宣和的母亲起身,有些犹豫地说道:「看这情况,对方还算满意……你也知道自己已经是该结婚的年纪了,其他的不必我多说,等会我让管家把对方的资料给你,记得要看。」  宣和一头雾水地回到房间,没过多久,管家拿了一叠资料过来。宣和瞪著资料最上头一张男性的照片,微微撇了唇,自嘲一笑。怪不得母亲会是那样的神色,结婚的对象是男人,有哪家的父母会由衷开心。  他早早就知道自己的婚姻必须由家族作主,所以本来也没抱过什麽希望,只是父母没选备受器重的大哥,没选备受宠爱的小妹,偏偏选了他这个排在中间不上不下的次子来联姻,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大哥是正统继承人,是长子嫡孙,小妹才二十岁,父母舍不得,所以才把他推出去。  在这个年代,同性恋已经不算稀奇,十几年前也已经立法通过了同性婚姻法,但在传统的中国社会里头,对於同性恋还是颇多鄙夷之词,即便同性之间早已可以透过医疗科技得到后代也依然如此。  宣和翻了翻资料,对方今年三十七岁,比他大了十三岁。他苦笑了下,接著看下去,下面写的都是这个人工作方面的头衔、经历,还有父母的身份地位,从这之中宣和只看得出来这个人有权有势,至少比他家还要富裕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  而照片上的男人说实在也长得不差,穿著三件式西装的姿态相当挺拔,如果宣和是同性恋,多半会被吸引也说不定;然而这也是最大的问题所在……宣和并不喜欢男人。
  一、  对面座位上的男人叫做蒋宁昭,是他的准未婚夫。  宣和不动声色喝了口水,识相地维持著沉默。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说不定也是最后一次,原因无他,眼前陌生的蒋先生望著他的视线并不友善,或许他对这件婚事也不甚情愿。  无论如何,宣和没打算想太多,他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也做好了跟男人结婚的准备,但就在他考虑著该怎麽开口时,对面的男人已经先出声了。  「……你就是宣和。」  宣和点点头,望了对方一眼。  即便是在自宅,蒋宁昭也穿的十分整齐得体,衬衫直扣到最上头的钮扣,没打领带,穿著一件合身的灰色西服马甲,下半身则是深色西装裤;这个男人从外表而言,相貌确实比实际上的三十七岁还要年轻,怎麽看都是个绅士。  虽然这麽想,但在下一瞬间,宣和就发现那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误解。  蒋宁昭淡淡道:「长相勉强过关,身材太瘦,学历普通……这些姑且不谈,你明知道今天要跟我父母见面,却穿成这副样子就来了,该说你不修边幅还是不懂礼貌。」  宣和低头,望了望自己身上的白色上衣与牛仔裤,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蒋宁昭已经厌烦地瞥他一眼,叫了佣人过来吩咐一番,片刻后,一套衣物便送了过来;宣和甚至没找到机会感谢并拒绝,就被佣人请到了客用的更衣间内。  他换上佣人拿来的衬衫与长裤,还有深色的羊毛背心,看著镜子里头万分陌生的自己,嘴角不由得一抽……这到底是谁啊!  穿著不习惯的衣物,头发也重新整理过,宣和总算能回到客厅坐下。蒋宁昭打量著他,撇了下唇,意味不明地道:「这样倒是还可以……」  宣和鼓起勇气开口:「蒋先生,今天虽然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如果你对我不满意,随时可以拒绝这件婚事,我并不介意……」  「这件事没有你发言的馀地。」蒋宁昭嘲道,「或者,你觉得嫁给我很委屈?」  「不是……」宣和哑口无言。  但对方却还咄咄逼人的说道:「这件婚事并非我心甘情愿,但说到底,一开始还是令堂提议这件事。」  宣和闭上嘴,不再说话。  蒋宁昭喝完咖啡,起身,不耐烦道:「还不跟上来。」  宣和连忙站起来,跟在蒋宁昭后头,经过好几条长长的走廊及精致的花园以后,总算来到目的地,宣和先前见过的老太太正坐在椅子上,与另一名老先生谈话,想当然尔,这便是蒋宁昭的父母。  挺直了背脊,宣和客套地道:「午安,蒋先生,蒋太太。」  两位老人看著他,目光彷佛是在探究著什麽,却又只是笑著要他坐下,一边问他对这幢宅邸的看法,一边用慈爱的眼神望向另一旁几乎不说话的蒋宁昭。宣和望著两位老人的神色,几乎觉得有些难受,他们看蒋宁昭的视线彷佛那个三十七岁的男人实际上是今年三岁。  三个人说了一些客套话后,终於换了个地方,开始用餐。  他略松了口气,知道吃完午餐后事情终於可以告一段落,却没想到与蒋家夫妇用餐结束后,蒋宁昭起身送他出门,在门廊处居高临下地道:「明天晚上空出来,我去接你。」男人说话的语气近乎直接笃定,彷佛只是告知一个事实。  宣和抬头,瞧著比自己高了至少一个头的男人,无言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晚上,蒋宁昭果然如约前来。  宣和尽力让自己忽视母亲满意的神情与小妹怜悯的眼神,穿上了向来少穿的衬衫长裤,在蒋宁昭漠然地与他的家人打过招呼以后,跟在对方后头上了车。  蒋家的司机是个年纪与他差不多的青年,话不太多,只是在他上车时打了个招呼,随即闭上嘴巴不再说话。宣和战战兢兢地坐直了身体,偷偷朝一旁看了一眼,蒋宁昭正望著车窗外,神色平静。  男人侧脸的线条其实很好看,身材也足够挺拔,身家更是丰厚,即使脾气差了点,宣和依然无法想像这样的男人竟然到了这个年纪都还没结婚,甚至维持著单身。  他在后来收集的讯息中,得知蒋宁昭其实不算是真的同性恋,以前也有过女人,只是不知道为什麽,无论男女,那些人与蒋宁昭的关系都在短时间内开始复而结束,最长也不过几个月,甚至没超过半年。  如果说那些人是因为受不了男人的脾气,那倒是可以理解。宣和想著,唇角不由得弯起来,却听见男人突如其来的问句。  「你笑什麽。」  宣和敛起笑容,正经道:「没什麽。对了,我还不知道,这是要去哪里?」  蒋宁昭一脸不信,也没追问,沉声道:「先吃晚餐,晚一点去听音乐会,我订了票。」  宣和一怔,强撑著没让自己的神情垮下来。音乐会,从他七岁以后就没再去过这种场合了,况且他对古典乐完全没有兴趣。  「你有什麽不满,可以直说。」蒋宁昭一哂,虽然在笑眼底却分明有些冷意。  「没有。」宣和斟酌一下,决定迎合对方,於是笑道:「那麽是由哪位音乐家表演?我对古典乐的认识不太足够,或许会让你扫兴。」  蒋宁昭说了一串法文名字,又道:「他是法国人,从小在奥地利留学,琴艺十分精湛。」  宣和只能点头,不知道该接什麽话。  吃过晚餐,两人来到音乐会会场,坐在正中靠前的位置;即使是在黑暗中,宣和也能察觉蒋宁昭听得十分专注,他自己却昏昏欲睡,忍耐著演奏厅内过强的冷气,完全是勉强打起精神撑著。  不知不觉,他渐渐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舞台上的琴声还在演奏著,宣和揉揉眼,往身旁的温暖物体又蹭了一蹭,思考模糊地发呆片刻,才清醒过来。就在这时,他终於意识到自己靠著的并不是什麽东西,而是某人,登时吓得差点惊叫出声。  身旁的男人看都不看他,微微讽道:「你倒是睡得很熟。」  宣和有些羞愧,连忙道:「我不是故意的,真是抱歉。」他边说边缩起了身体,懊悔自己没带外套出门,现在真正觉得冷了。  蒋宁昭慢条斯理脱下外套,随手扔到他身上,却连眼神都没有移过来。  「……蒋先生?」  「脏了,我不要了。」男人轻嗤道。  宣和一呆,就著舞台上的聚光灯勉强翻看,果然西装外套肩上部份多了一小滩湿渍;他想起自己刚刚靠在对方肩上,明明是公开场合却睡得异常舒服,口水都流了出来,弄脏了男人外套,窘得恨不得立刻从演奏厅旁的逃生门逃跑。  然而那件外套质料极好,宣和抱在怀里,居然也隐隐觉得温暖,忽然想到,或许对方是发现他觉得冷,才脱了外套给他。但这个念头很快地便一闪而逝,宣和靠在柔软的椅背上,漫无边际地想著一些琐事,终於等到了散场的时间。  音乐会结束以后,两人上了车。蒋家司机颔首招呼过后又回复一贯的寡言,车上一片沉寂的氛围,蒋宁昭问:「觉得音乐会如何?」  宣和一愣,答道:「倒数第二首,听起来很耳熟,旋律很动听……」他说著说著,又为自己毫无美感品味的答案羞愧起来。  蒋宁昭看他一眼,面无表情把手上的东西塞了过来,彷佛有些愠怒。  宣和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音乐会的简介,就著车外的微弱灯光翻到曲目表,才发现倒数第二首曲子是由某部电影的主题曲改编而成。他又看了一下,才抬头问:「你喜欢今晚的表演吗?」  男人说道:「尚可。」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蒋宁昭开口道:「我工作很忙,下次见面只能在周末。」  宣和随口应了一声,正想问下次碰面要去哪里时,车子却缓缓停下,他转头一望,已经到自己家了。他开门下车,才要回头与蒋宁昭道别,却瞧见对方从另一边下车,低声道:「我送你进去。」  言下之意,是要把他送到家门口。  宣和有些尴尬,想辩解自己不是女孩子,不需如此费心,又怕惹得对方生气,只好默默与之并肩前进,不多时就穿过了前院的草坪,来到门口。宣和停下脚步,笑道:「谢谢你今天的款待,晚安。」  蒋宁昭却不说话,只是直直看著他;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宣和不由自主开始感到疑惑的同时,蒋宁昭突然伸出了手;宣和一僵,任由男人的手抚过他的发梢,随即在对方的手上看到了一片薄脆的枯叶。  宣和呆呆地望著枯叶,听见蒋宁昭毫无情绪的声音说道:「晚安。」  直到蒋宁昭离去许久,宣和才终於清醒过来,又想到自己身上还披著男人的外套,更加迷惘无措。他本来以为蒋宁昭讨厌他,或者对他没有好感,但对方表现出的细节却又推翻了他的猜想。  ……这是一个矛盾的男人。他想,却又觉得有些好笑。或许蒋宁昭只是对相亲对象如此,而不是针对他。  但终究宣和还是没有考虑太多,他打开家门,走进客厅,脱下蒋宁昭的外套,这时正在喝茶的母亲出声问道:「你跟蒋先生相处得如何?」  宣和没有回答,但母亲已经絮絮叨叨说了下去,说蒋家的权势,蒋家的产业,还有一些他完全听不懂的商业术语,金融名词。他漫不经心应著,这场单方面的对话最后在母亲殷切叮嘱他一定要懂得如何讨好蒋宁昭的情况下结束。  他走上二楼,路过父亲的书房,门没有关好,他可以听见里头父亲与兄长正谈论著公司某个重要案子的声音;他们争论、辩驳,对彼此的观点侃侃而谈,最后得出两方都可以接受的结论,然后彼此相视一笑,犹如一出父子情深的温情剧。  宣和没停留太久,回到自己房间,关上了门。他的房间里满是ACG模型,动漫海报,各种游戏软体及主机,靠墙的书柜上陈列著无数漫画、小说、画册以及同人志,还有一些零散的周边商品。  他打开电脑,接下来的半个晚上,都在组队练等级中度过,等到练到预定的等级之后,已经是半夜三点了,宣和关了电脑,也不洗澡,倒头就睡著了。  后来他们又陆续见了几次面,从打高尔夫球到乘游艇出海钓鱼,蒋宁昭展现了与自己身份相称的涵养与博学,但这些都是宣和自己不太热衷的活动。  最近一次见面,到马术俱乐部骑了一下午的马以后,蒋宁昭指著一匹身姿矫健的白马向宣和说:「这是我寄养在这里的马,名字叫雪莉。」  ……啊,是匹母马。宣和想道,忽然意识到什麽,连忙道:「很漂亮,尤其是毛色,就像兔子一样。」说完他自己先低下头,觉得自己说了废话。  蒋宁昭果不其然皱了皱眉,说:「你不喜欢骑马?」  「也不是……」  蒋宁昭哼了一声,冷冷地道:「不喜欢,你为什麽不直说。我没有强迫你过来。」  宣和尴尬起来,抓了抓头:「那个,蒋先生……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你直说吧。」蒋宁昭居高临下道。  宣和挺直背脊,小声道:「……其实我对这些……这些活动,都没什麽兴趣,相信你也看得出来。我平常不太出门,也很少跟人交际;老实说,我的兴趣是ACG,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宅男。」  他说完话,不敢直视男人,就那样望著对方的胸口。良久,蒋宁昭终於反问了一句:「宅男?」  宣和以为蒋宁昭懂宅男是什麽生物,一开始并不打算解释,但是当他鼓起勇气抬头,从对方的面无表情中注意到一丝茫然,才惊觉彼此的年纪差距太大因而代沟太深,或许蒋宁昭听过这个名词,却不可能真正了解。  两人离开俱乐部,宣和问:「我带你去我常去的店?」  蒋宁昭阴晴难测的望著他,终究点了点头。  於是宣和带著蒋宁昭来到自己经常光顾的女仆咖啡店,一进门就有一个扎著双马尾的可爱女仆迎上来,笑脸盈盈道:「欢迎回家,两位主人。」说著躬身行了个礼,把他们两人领到墙边的位置,递来菜单,神态天真地问:「两位主人今天想吃些什麽呢?厨房进了不错的鸡肉,可以考虑看看;还有甜点,今天的甜点是厨师特制的焦糖冰淇淋……」  平常在这种时候应该已经在心中嘶吼「好萌」的宣和,此刻却无心听女仆娇软卖萌的介绍,他瞧著蒋宁昭,蒋宁昭则瞪著菜单。从一进店门开始,男人那对匀称的长眉就皱了起来,并且有越皱越紧的趋势。  等到两人都点好单,女仆笑盈盈晃著缀著蕾丝的裙摆离开。  「……你所谓的兴趣,就是来这种店?」男人的神色很冷。  「是。」宣和点头,微微一笑:「看那女仆,多萌……多可爱啊。」  「你家里就有女佣。」蒋宁昭一脸无法理解的神色。  「可是家里的女仆不会叫我主人也不会陪我合照玩游戏。」最重要的是,家里的女佣虽然不乏长得好看的,但却一点都不萌。  彷佛看不惯宣和理所当然的神情  
  二、  在蒋宁昭表态之后没多久,双方父母见了一次面,很快就把婚期定了下来,约莫是在三个月后。宣和一开始觉得有些太快,后来想起蒋宁昭已经三十七岁了,登时释然。  宣和的母亲欢天喜地的准备婚礼,从宴客名单到酒水种类都事必躬亲,但毕竟算是宣和嫁到蒋家,因此蒋家夫妇对於这些事情也十分上心;从头到尾,宣和与蒋宁昭竟彷佛就此置身事外,反正他本来就对这些事情没兴趣,蒋宁昭则是忙於工作使然。  蒋宁昭也多少有了改变,再也不带他去骑马或者听音乐会,宣和乐得轻松,与蒋宁昭的约会就在用餐中度过;后来有一次,蒋宁昭用凶恶的口气问他想去哪里,宣和才恍然大悟,其实对方一直在等他主动提起。  但他身为一个宅男,确实对外出没什麽兴趣,考虑到自己不久后就要嫁给对方,於是他试探地问:「……可以去你住的地方吗?」  当时坐在宣和对面的蒋宁昭不置可否,神色并不好看,但后来用完餐,却又一反之前先送他回家的惯例,转而把车往另一个方向开。  宣和只造访过蒋宁昭父母居住的宅邸,并没有去过蒋宁昭自己住的地方,因此多少有些期待。他是个宅男,喜欢足不出户,对他而言,房子舒适与否重要的程度仅次於网路的速度。  蒋宁昭住的地方靠近郊区,占地广大,一点也不比蒋家原本的宅邸小,走进门以后能看见挑高的天花板,宽阔的格局,还有线条流畅简单的家俱,很像是杂志里的精致样品屋,给人一种毫无生活感的印象。  不知道是他无意间蹙了眉或者流露出什麽神情,蒋宁昭冷著神情问:「你讨厌这里?」  宣和连忙摇头:「不是……只是觉得,有点空旷……」  「我没有问你这个。」蒋宁昭面上多了一层薄怒。  宣和只好转移话题:「你的房间在哪里……可以参观吗?」  蒋宁昭把他带到房间内,吩咐了佣人准备饮品,接著又说:「我到书房去处理一点事情,你在这里等著,不准碰别的东西。」  他点点头,随后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佣人端了茶过来时,宣和正看著摆在一旁桌上的相框,里头是一名少年的相片,显然是年轻时的蒋宁昭,看起来有著少年的青涩与别扭,但百年不变的彷佛泛著浅怒的神情却与现在一模一样。  ……对方多半从小就是这麽别扭。  宣和不知不觉拿起相框细看,观察出蒋宁昭身上的制服是某名门高中的校服,背景则是某个不知名的宴会场所,才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照片时,耳边传来了几乎含著怒意的嗓音:「你在做什麽。」  宣和放下相框,才要道歉,对方已经把相框夺了过去,从态度中甚至可以看出几分紧张与小心翼翼。  他怔了一下,说:「对不起,我以为只是普通的照片,没想到是这麽重要的物品……」  蒋宁昭冷冷道:「谁告诉你这是重要的东西。」他嘴上虽然这麽说,却打开床头的抽屉,轻轻把相框塞了进去。  经过这个尴尬的时刻后,宣和本以为他们基於蒋宁昭的脾气至少也该不欢而散,没想到蒋宁昭却不再提相片的事,转而带宣和去参观其他房间;宣和一头雾水以外,又觉得莫名其妙,但他一向懒得多想,只觉得蒋宁昭怕让别人看自己年轻时的照片,不外乎就是不喜欢自己年轻的样子,那也没什麽。  在这样乐观的想法之下,转眼便到了拍婚照的日子。  蒋宁昭与宣和都没有拍婚照的经验,只能全盘交由专业人士。  近年来同性婚姻并不少见,因此他们并未引起太多注目的眼光;两人在造型师的帮助下换上了西装,蒋宁昭穿的是浅灰色西装内搭白色衬衫与深灰色西服背心,宣和则被迫换上一套异常贴身的白色三件式西装。  拍摄的场景分为室内与室外;在摄影棚内拍摄时,他们照著摄影师的指示,两人坐在一张深具巴洛克风格的奢华长沙发上,各据一端,遥遥相望;又或者是站在楼梯上,一前一后,回眸对望。  拍摄至此对宣和来说还算轻松,但等到了室外,他终於开始后悔拍婚照这件事。  摄影师选定的地方是在某处郊外的湖边,既有远山巍峨,又有山林苍翠,更有湖光水色,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拍摄地点;但当两人站定以后,摄影师开始催促他们靠得更近,摆出亲密一点的姿势。  这种要求基於拍摄婚照本来是无可厚非,但宣和一回头,便看到蒋宁昭的神色已经沉了下来,唇也慢慢抿了起来。  他连忙打圆场道:「其实这样就可以了,婚照还要给别人看,普通一点就行了。」  摄影师顿时不满起来:「这样不行,你们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来拍婚照的,又不是出游合影并排站一起就好,这是拍婚照,亲密一点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一生只有一次……」  宣和无心听摄影师废话,扭头去看蒋宁昭,只看见男人紧绷的神色,心下暗叫不好,才想说些什麽安抚蒋宁昭,就被一只手扯得往前倾身,直直撞在男人坚硬的胸膛上。  「……这样行了吧。」蒋宁昭的声音冷了下来,但妥协的动作明显表示他正在忍气吞声。  摄影师赞许地点头,边看镜头边指示道:「宣先生把脸抬起来,站直身体……对,就是这样。」  宣和麻木地按照指示动作,只觉得自己与男人正亲密接触著的胸腹传来一阵温热,想来是对方的体温,心底不由得一阵无措;之后又换了几个地点,跟著摄影师的指导,总算趁著夕阳西下日光消失之前拍完了婚照。  蒋宁昭一如以往,送他回家,也跟先前一样脸色很差地坚持送到门口。  宣和站在家门口,正想与对方道别时,蒋宁昭已经凑了过来,粗鲁地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彷佛厌烦地道:「晚安。」  「……晚安。」宣和懵懂的应声,望著男人离去的背影,一时间还没办法反应过来发生了什麽。  ……他被亲了。  说起来其实没什麽大不了的,可是亲他的人是他的未婚夫,脾气差性格又别扭的蒋宁昭;而且亲就亲了,脸上居然还是一副不耐烦的神情,这到底是为什麽?既然不情愿亲他,为什麽又还是亲了?宣和并没有强迫对方。  他越想越是困惑,虽然蒋宁昭的行为一向别扭并且令人费解,但这次的举动却著实让他感到不解……然而尽管他能试图为蒋宁昭的行为找到各种理由说服自己,却连说服自己都做不到……总不可能是蒋宁昭突然受到浪漫夜晚的感召,一时心中翻卷起柔软的情潮,於是才意图对他做出亲密举动吧?  宣和想著想著有些烦躁起来,索性开了主机玩游戏,又一晚熬夜破关不提。  两周后,拍好的婚照送到了家里。  即使是宣和,也对这本婚照十分感兴趣,先前拍完照片以后本来还需要由新人选片,再用电脑软体做处理,但由於蒋宁昭空不出时间,宣和乾脆就把这件事情扔给母亲与小妹,反正女人对这种事情都很热衷。  他翻开相本,第一张就是两人在室内拍摄的照片,背景与家俱都极其奢华,宣和对於自己没什麽感想,穿著西装跟平常好像也没什麽不一样,但蒋宁昭就不一样了;男人望著镜头,却没有露出往常凌厉的视线,唇角也放松下来,明明还是没什麽表情,神色却显得出奇地柔和。  要是蒋宁昭平常也是这个样子,多半不用单身这麽久。他偷偷笑著,往后翻下去。  场景换到了户外,依稀是那天下午的湖光山色,宣和却在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间愣住了。画面上的两个男人依偎在一起,大概因为身高差距,所以他靠在蒋宁昭身上并不显得特别突兀,照片上的他微微垂著眼,而蒋宁昭则低著头,从照片上看来,彷佛正在亲吻他的头发。  宣和很清楚这只是视觉效果产生的错觉,却还是忍不住脸红起来,又想起那个晚上蒋宁昭的吻。  ……乾燥,柔软,灼热。  他想了好久,才勉强找出能形容那种感觉的词汇。如果不管蒋宁昭厌倦的神色与不耐的态度,就一对相识不久就要结婚的新人而言,这种进展确实是可以预期的。  宣和多少有些害羞,因为从没有过这样的经验。  他后来又仔细想想,觉得蒋宁昭多半不是真的讨厌对他做这种事。虽然不知道为什麽要摆出那种令人不快的态度,但是蒋宁昭绝对是一个不可能委屈自己的人。在思考过后,宣和终於感到豁然开朗。  既然对方大概不是真的讨厌,那麽下次,由他来试试看也未尝不可。  宣和拿著婚照的相本,换了一身衣服后出门。这两周蒋宁昭工作上忙得很,没时间与他碰面,宣和打电话确认过后,直接让司机往蒋宁昭的私宅开过去。  到达目的地后,宣和被穿著黑色洋装白色围裙的女佣请进了客厅,蒋宁昭正在看晚报,听见他进来的声响,抬起头道:「晚餐吃了没?」  「吃了。」宣和笑道,「我把这个拿过来给你。」他扬扬手中的相本。  蒋宁昭安静地接过相本,很快地翻了翻,苛刻地评论道:「马马虎虎。」  宣和喝了口茶,说道:「毕竟都是男人,没办法强求的。」他想这句话可能又要引起蒋宁昭的怒气,连忙补救道:「我是说,要是新娘的话,可以换很多套婚纱或
者礼服,画面上看起来会比较多采多姿……」  蒋宁昭这回没有生气,只是看了宣和一眼,道:「要是你希望,我可以勉强抽出时间重拍,你穿婚纱。」说著露出了一个带著些微恶意的浅笑。  他摇摇头,乾笑:「拍过一次就够了。」  此刻两人之间的气氛是如此平和,宣和几乎要以为眼前的人不是蒋宁昭,而是蒋宁昭的孪生兄弟;但直到蒋宁昭忽然一言不发起身离开,不久后叫女佣来传话,请司机送他回家时,宣和才察觉不对。  他问了女佣,才知道蒋宁昭两周前拍完婚照就病了,虽然只是发烧感冒,却始终没有好转的迹象。  「……蒋先生的身体免疫力比较低,平常还好,一旦气温变化剧烈一些,或者待在室外的时间太长,就多半会生病……」  女佣习以为常的声音犹在耳际,他迟疑半晌,决定留下来,晚些再离开。  不久后,宣和来到蒋宁昭的房门口,轻轻敲门,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他抢了女佣的工作,端著水与药物过来,也不可能就此离开,几乎没犹豫太久,便打开了门,宽大的床铺上,一团棉被卷在一起,其中隐约露出男人头发凌乱的后脑杓。  宣和走到床边,瞧著蒋宁昭。蒋宁昭紧闭著眼,不知是因为觉得热还是发烧,脸上微微泛著些许潮红,挺拔的眉毛紧皱著在眉心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宣和在床沿坐下,摸了摸男人略烫的脸,说道:「醒醒……该吃药了。」  蒋宁昭茫然地睁眼,又眨了眨眼,忽然厉声道:「你怎麽在这里!」  「……我留下来照顾你。」宣和好脾气地道。  「出去。」男人转过身,背对著他。  宣和一怔,不知道对方这又是在闹什麽脾气,有心想要说些什麽,又怕惹对方生气导致病情加重,只好放软了嗓音,说:「我帮你把药拿过来,现在该吃药了。」  「出去!」男人加大了音量,但却显然有种中气不足的感觉。  宣和嘴角一抽,心中陡然萌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对抗意识,斩钉截铁道:「你不过来把药吃下去,我就不离开。」  蒋宁昭气息一滞,多半没想到宣和会反抗,缓缓转过来的脸上多了丝怒气,眼底浮现危险的气息。  宣和却不为所动,只是望著对方,笑道:「怎麽,连药都不敢吃?」  正在掀开棉被坐直身体的蒋宁昭闻言,登时怒上心头,冷冷道:「我还不知道你这麽自甘堕落,连女佣的工作都抢著做。」  「比起一把年纪还不敢吃药的幼稚男人,我又算什麽。」宣和微笑。  正在两人针锋相对之际,门口传来女佣怯怯的声音:「……蒋先生,蒋老太太来了。」  五分钟后,蒋宁昭吃过药物重新睡下,而蒋老太太与宣和则在客厅内坐下。  蒋老太太仍是一副慈祥的模样,笑著道:「多亏你在这里,他从小就是个让人头痛的孩子,经常生了病也不说,老是让人担心。」  宣和连忙推辞:「您太客气了,我什麽都没做。」  「他乖乖把药吃下去,这样就够了。」蒋老太太叹气,「要是不麻烦的话,你留下来看著他吧。我明天清晨要赶到外地,不方便留下来。」  「……没问题,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宣和平静地回答。  两人又寒暄了片刻,谈了几件婚礼的琐事,等到送走了蒋老太太以后,宣和走到蒋宁昭房间内,替睡得迷迷糊糊的男人盖好被子,自己拖了张椅子坐下,拿出PSP玩了起来。  睡著了的蒋宁昭十分安静,也不太翻身,宣和除了定时替对方换一下降温用的冰袋以外,其实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到后来夜也深了,睡意越发浓重,他迷迷糊糊地便睡著了。  翌日早上醒来,宣和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时,险些吓得惊叫——多半是太冷了,所以他半夜时才下意识地爬到了温暖的床上,宣和对自己还是有些自觉的。  烦恼地望著眼前男人的胸口,他一边想著该怎麽在不吵醒对方的前提下不著痕迹地溜下床,一边往后挪著身体,让自己脱离对方的怀抱;然而动作才进行到一半,耳边就传来男人暴躁的声音:「离我远点。」  来不及惊慌,宣和已经被蒋宁昭一把推开,险些就要跌到床下;但这时蒋宁昭已经起身下床,直直往浴室里走去,没多久浴室里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是还在发烧吗?宣和纳闷地想著。方才惊鸿一瞥,也没有看得十分清楚,但蒋宁昭苍白的脸侧分明还泛著一点赤红……然而走向浴室的步伐又十分有力精神奕奕……也许,只是错觉吧。他乐观地想道。  等到两人梳洗过后,早餐也已经准备好了。宣和昨晚留下来照顾蒋宁昭,无意间也与蒋宁昭家几个按时间轮班的女佣稍稍混熟了一点,於是很自然地朝其中一个女孩说道:「小安,我要吃煎蛋。」  女佣笑著答应,转身便往厨房走去。  蒋宁昭冷眼看著,喝了口热咖啡,忽然开口:「你跟她很熟?」  宣和笑道:「没有,昨晚才认识的;要不是留下来照顾你,我怎麽会认识她们。」  蒋宁昭哼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宣和不明所以,只好吃著三明治,一边开口问道:「你今天感觉还好吧?热度已经退下去,应该没什麽大碍了。」见对方没有回应的意思,宣和只好继续说下去:「我等会就回家,你记得要按时吃药……」  蒋宁昭张了张唇,好像要说些什麽,但这时女佣小安已经把刚出炉热腾腾的煎蛋端了过来放到宣和面前;宣和拿起叉子,叉了块咸香柔软的煎蛋放进口中,注意到蒋宁昭的视线,连忙道:「蒋先生,你也要吃煎蛋吗?」  男人的反应却是放下吃到一半的早餐,恹恹道:「不吃了。」  宣和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了对方,关切道:「你不舒服吗?还是没胃口……要是想吃别的东西,交代一声就行了。」他说了这些,蒋宁昭却仍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宣和忽然福至心灵,道:「……我喂你好了。」  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只是觉得自己都亲自服侍了,对方不可能不给他面子。果然蒋宁昭神色一动,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望著他。  宣和起身,到蒋宁昭身边坐下,拿著刀叉把德式香肠切块,叉起一小块凑到男人唇边;蒋宁昭彷佛迟疑了下,才张口吃了下去。宣和心中松了口气,又舀了一匙薯块沙拉,男人也吃下去了。  等到吃完早餐也已经花了不少时间,宣和笑著起身道:「那麽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我送你。」蒋宁昭也跟著起身。  他不敢推辞,只好跟著男人一起沿著走廊走向门口,司机已经提前把车子停在铁门外,宣和在门前停下,说:「你还在生病,送到这里就好了。」  蒋宁昭神情紧绷起来,「只是小病。」他冷冷地道。  宣和在心中叹息,忽然想起一事,朝蒋宁昭走近几步,趁著对方猝不及防,迅雷不及掩耳地在男人脸颊上轻吻了下,说道:「快回房间去,我走了。」  对方却神色一愣,很有几分不可置信的感觉。宣和在心中窃笑起来,兴奋於自己总算也成功吓到了对方一回。  就在他要转身离开时,忽然肩上一痛,还来不及意识到发生什麽事,唇上就已经被一个灼烫的东西碾压住,不断地厮磨轻蹭,宣和呆呆地任对方动作,等到回过神来,想到这是在接吻,虽然有些唐突,但这种时候他确实应该配合蒋宁昭。  犹豫半晌,宣和终於小心翼翼地探出舌尖,舔了下男人始终紧闭著的唇,但等他舔了第二下、第三下,对方却始终没有回应。他开始有些沮丧,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才想发问,蒋宁昭就挪开了唇,又在他的额上重重吻了几下,依然是乾燥而温暖的感觉。  「……我还在感冒。」良久,男人似乎不耐烦地道。  宣和懵懂地听著,一边想对方为什麽要说这个,后来才意识到蒋宁昭这是在解释没有回应的原因,脸上立刻一热,顾不得还在等他回神的蒋宁昭,只留下一句「我走了」转身就推门离开。  他低著头急速前进,也不敢回头,就怕蒋宁昭正瞧著他的背影,一时心中有些羞有些窘,心脏也怦怦地剧烈跳动著。他懊恼地叹气,回想起自己方才做的事情,登时感觉自己连耳朵都热了起来。
  三、  到了婚礼前一个半月时,大部分的喜帖都寄了出去,宣和犹豫许久,还是决定不发喜帖给研究所的同学。倒不是他怕被知道自己要跟同性结婚的事情,只是觉得要是别人知道这些事情,只会造成麻烦与不愉快,毕竟歧视同性恋的人虽然不多,但并不是没有。  这天下课后,宣和走在校园内,正打算回家时,手机却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是蒋宁昭,语气是一贯的不耐与趾高气昂,交代他待在校门口,有人会去接他,下午两人要一起去试礼服。  宣和平静地应声,末了问道:「你在做什麽?」  「工作,等会还有个会要开。」蒋宁昭彷佛在电话那头又皱起了眉,声调提高了些:「你这是在查勤?」他嗤了一声,说得像是指责又像是质疑。  宣和倒是笑了,「不可以吗?」  他这麽一问,电话那头却又安静下来,半天都不说话。要不是知道蒋宁昭别扭,宣和多半会以为对方是气得不说话而仓皇无措,但既然蒋宁昭的这种别扭已经是常态,宣和如今习以为常,也就不怎麽担心,反正蒋宁昭喜欢生气,却不太会记仇。  过了半晌,宣和说:「记得吃午餐,别喝太多咖啡。」  「知道了。」男人不耐烦地应声,但仍然说了再见才挂断了通话。  宣和收起手机,依言站在门口等待,没过多久,一个将近三十岁的男人走了过来,问道:「请问您是宣和先生吗?」  他点头,打量著眼前的男人,西装笔挺,戴著一副细框眼镜,脸孔还算清朗,狭长的眼睛正微微眯著,闪烁著一丝精光。  「……我是蒋先生的秘书,敝姓钱,叫我钱秘书或者小钱就可以了。」对方继续说道,「蒋先生嘱咐我带您去吃中餐,过后送您到公司与蒋先生会合,下午的行程就是挑礼服。」  宣和一怔,道:「别用敬称,直接叫名字就好了。」  钱秘书从善如流,直接叫他宣和,两人上了车,司机便直接开往钱秘书指示的地点。两人就著蒋宁昭的近期动向稍稍寒暄一会,便无话可说了。  宣和以前没有过这样的经验,也不知道该怎麽与未婚夫的下属相处,心底多少有些紧张。不料对方也看出他的无所适从,登时笑道:「不用这麽紧张,其实说起来,我也算是你将来的亲戚。」  他微微一怔。  「我母亲是蒋先生的表姐,算起来我是他的表外甥,要叫他一声表舅。」钱秘书笑了起来,「这样说来,我该叫你表舅母?」  宣和嘴角一抽,忍不住道:「不用这样叫,况且我年纪还比你小。」  说破关系以后,他终於觉得自在了些许,与钱秘书也开始了交谈,说了一些家族里的事情,还有一些蒋宁昭的私事,等到吃过一顿饭后,两人已经熟稔了起来,到了蒋宁昭的公司里时,钱秘书还亲自替宣和准备了红茶,趁著午休时间在休息室内说了些闲话。  因此蒋宁昭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两人相谈甚欢的场景。  「……我以为你不擅长交际。」  遣走意犹未尽的钱秘书后,蒋宁昭坐下来,嘲讽地道。  宣和没去想对方用这种口气说话的原因,只笑著说:「他不是你的亲戚吗?我没想到你有这麽大的外甥,而且还是你的秘书,看起来倒是挺一表人才的。」  「你死心吧,他看不上你。」蒋宁昭口无遮拦,口气也越发不好。  「你在说什麽?」宣和一头雾水,良久,才意识过来蒋宁昭误会了什麽,霎时吃吃笑了出声,说道:「你胡说什麽,我对他没有那种想法。」  蒋宁昭沉默著,只是瞧他。  宣和被他这样看著,登时也感觉不自在起来,挪开了视线,迟疑道:「你不相信我?」  他问了几次,蒋宁昭却始终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只是用黑沉的眼眸望著他,深深地望到他的眼底,那视线锐利中又带著一丝戾气,宣和心底一颤,不由得暗暗叹息。  「蒋先生,我以为你很清楚。」宣和无奈地道,「不管是相貌、学历、家世、阅历,我都比不上你,这件婚事是我高攀,其实是我配不上你,所以你的疑虑与误会完全是没有必要的;况且我跟钱秘书聊天,也都是在说我们的事情,他建议我们可以到南方渡蜜月,到海滩上晒晒太阳对你的健康有帮助。」宣和说完,看了男人一眼。  蒋宁昭这时却沉默了下来。  宣和没有露出平常惯有的笑容,只是又说:「你去开会吧,我在这里等你。」  关於彼此的差距,他一开始就知道了,这不仅是父母所期盼的婚事,更是他高攀了对方;但这又能如何,他本来就是这样平凡的人,习惯了随波逐流,他从来不受家人宠爱,不受器重也不被期待,这样的一场婚姻,对他而言已经足够好了。  所以他从不打算过多地要求什麽,也不以为自己能掌握蒋宁昭的心思,他只希望这场将要到来的婚姻能够平稳地维持下去。  蒋宁昭果然走出了休息室,宣和听著门关上的声音,神情也松懈了些许,可是没过五分钟,门再次被打开,走进来的人还是蒋宁昭。  「……你不是去开会了?」  「会议延期。」蒋宁昭冷著脸道,「我们需要谈谈。」  「谈什麽?」宣和瞪大了眼。  「你说你配不上我,这句话到底是在羞辱你自己……还是羞辱我。」蒋宁昭彷佛压抑著怒气地道。  「这是事实。」宣和慢慢低下头。  蒋宁昭快步走了过来,近乎粗暴地抓住他的手腕一扯,他被迫站起身,正感到讶异而抬起脸时,男人的唇已经吻了下来,凶狠如同饥饿的猛兽,宣和被吻得喘不过气来,只能发出细微的声音,感受那舌尖强硬的勾撩吮吸,迷茫之间,酥麻的犹如浪涛一样席卷而来的快感渐渐主宰了他的理智。  宣和没意识到自己是什麽时候伸手抱住男人的,只知道眼前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是此刻的他所需要的,於是他就一边接受著亲吻一边依偎在男人坚硬的胸口上,很久很久以后,才听见了对方不太高兴的声音。  「你要记住,是我选了你。」蒋宁昭嗓音中含著一丝没掩饰好的戾气:「说你配不上我,是在羞辱我的眼光,你明不明白。」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忽然想起什麽,神情古怪地问道:「刚才……你是不是……在吃醋?」  蒋宁昭不回答,只是低头,又吻了过来。  这次的吻,比先前的要温柔一些,但也一样火辣急切;宣和被紧紧抱著,只闻得到男人身上乾净的气息,彼此鼻尖磨蹭著,唇舌热切地交融,宣和发出了细细的低吟,脑中一片空白。  到后来,长长的接吻结束以后,宣和还靠在男人怀里,同时,忽然感觉到有什麽东西抵住自己。他伸手摸了摸,抬头道:「你有反应了。」  蒋宁昭的反应异常粗暴,直接推开他,叱道:「别碰我!」  宣和一怔,有些迟疑,「你这样……要怎麽走出去?」  蒋宁昭头也不回转身离开,走进了休息室内附设的淋浴间。直到二十分钟过后,蒋宁昭才走了出来,穿著先前的衣物,神色很冷,脸颊上却泛著一点薄红;见宣和望著他,登时沉下脸,几乎恼羞成怒地道:「看什麽。」  宣和摇头,忍住猝然而生的笑意。
  四、  被插入的时候,宣和不住大口喘气,无意识地湿了眼眶,只能感觉到心脏异常剧烈的鼓动,还有被撑开进入的疼痛。  跟先前对方用手指扩张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宣和几乎要以为自己是不是上了什麽当,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蒋宁昭已经插入一半,还在继续往里面进入。  宣和无力地挣扎著,说道:「你慢一点……」他几乎要喘不过气了。  蒋宁昭低头吻住他的唇,宣和下意识地回应著温热的唇舌,身体才刚刚放松些许,男人已经一下子插到最深处。宣和微微张唇,却没发出任何声音,生理性的泪水沿著眼角溢了出来,一颗一颗滑落脸颊上。  「好痛……」良久,他低喃道。  就在他努力让自己放松,让彼此结合的地方不那麽难受时,蒋宁昭已经开始动了,一下又一下,粗粝的滚烫的性器摩擦著逐渐软化的地方,宣和惊恐地感觉自己的身体居然完全地不受控制,痉挛著收缩著近乎卑微谄媚地含住了对方。  「……这,这是什麽……」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然而窄小的入口已经感受到一阵莫名其妙的酥麻快感,混合著被插入的疼痛,让他不知所措。  蒋宁昭不知道是忍不住了还是因为别的缘故,动作居然越来越大,宣和敞著双腿,注视著男人挺动腰部,往他的体内一次次地摩擦抽送,撞击的力道大得让他说不出话来,只能恍惚地感觉那种被劈开被穿刺、被染上对方气味被完全占有的感觉。  ……他现在是蒋宁昭的了。  宣和这麽想著,被进入的地方又是一阵痉挛,他浑身都开始颤抖,连眼神都渐渐失去神采。前面的器官明明只是半硬著,却陡然溢出了大量的乳白液体,下腹内涌起一股火辣难言的热潮,宣和连腰都抖了起来,泪水又开始流淌,发出了小声的呜咽。  「不要了……不要……」他近乎哀求地道。  但蒋宁昭却恍若未闻,汗珠沿著**的胸膛落下,闪闪发光。那结实的腰腹因为挺腰的动作不住牵动肌肉,男人的喘息粗重而低沉,宣和双腿不知何时环住对方的腰部,於是男人俯低身体,问道:「舒不舒服?」  「……蒋……蒋先生……不行了……」他急促地说著,已经忍不住小声哭了起来。  「你在叫谁。」蒋宁昭几乎残忍地道,下身重重撞入,不知顶到哪里,宣和的身体又是一阵痉挛,绵软的前端溢出一丝透明的清液。  他呆呆地张了张唇,忽然想到什麽,声音微颤地道:「……蒋,蒋宁昭……宁昭……」  对方却仍然不理会他,火热的唇在他的颈项上粗鲁地啃咬厮磨,手指捻住乳尖,毫不留情地用指头搓揉玩弄,胀得发烫的器官更是贪婪地往深处滑入,好像不进到最底便不罢休。  宣和咬了咬唇,忍不住低泣起来。  「……不行,要坏了……」他急切地道,嗓音里还带著浓浓的鼻音,又似恳求又似撒娇,但蒋宁昭却始终无动於衷,宣和已经难以忍受,低低叫了声:「老公……」  这称呼叫出来后,他自己也愣了,但蒋宁昭的反应却极其明显,脸颊上陡然漫起一阵潮红,连耳朵也红了起来,喘息更粗重了些,进出的动作越发剧烈;宣和还没意识到,就感觉体内被反覆摩擦的地方一阵灼烫,这时蒋宁昭停下动作,在最里面的地方深深抵著他,喉间发出了低沉餍足的***。  宣和胀红了脸。  对方还在抽动,把更多的热液射到深处,可是已经有些乳白液体沿著穴口流了出来,淌得他股缝大腿一片潮湿,甚至隐隐有些黏腻。  不知过了多久,蒋宁昭低喘著压著他,低头过来吻他。就著两人正面结合的姿势,宣和伸出手,慢慢抱住对方。  宣和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但他完全猜错了。  蒋宁昭的性器还勃起著,硬硬的抵在他体内。就在他想要出声叫对方抽出去时,男人却忽然抱著他翻了个身,让他骑在上方。宣和一怔,温度才消退了一些的脸又热了起来。  「这是做什麽……」他犹豫地问。  「还没完。」蒋宁昭脸上还有些红,声调却冷冷的,「你动。」  宣和想起自己看过的那些片子,也不乏这样的姿势,只不过看跟做完全是两回事,他看片子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这种姿势实际上能让躺在下面的人埋得更深,也不知道在两腿发软的情况下该怎麽动作。  就像现在,蒋宁昭埋得极深,那根东西好像还在胀大,烫得难以想像。宣和不安地动了动腰,敏感的穴口边缘登时被磨了一下,他轻喘了下,忍耐著那种饱胀充盈的感觉,努力地上下挪动,让男人能够滑到深处反覆摩擦。  宣和抬眼,注意到对方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也隐约抓到了一些诀窍,有意识地控制自己的身体,时不时夹一下对方,果然蒋宁昭很快地就有些忍不住,开始往上撞击,企图全根没入,得到更柔软紧窒的套弄。  他俯低了身体,含住觊觎许久的淡色乳尖,才轻轻一吮,就听见蒋宁昭猝不及防发出了被惊吓似的喘吟。宣和吮著那里,又舔又吻,还不时用牙齿啃咬磨蹭,蒋宁昭不知是痛还是舒服,肌肉都紧绷起来,却没再发出先前那样的***。  宣和一手玩弄地揉著另一边ru-tou,下方的动作也没停下,含著粗硬的器官不住夹紧放松,上下吞吐,可是过了许久,蒋宁昭还是没有要射出来的迹象;宣和有些累了,趴在蒋宁昭身上,动作也停下来。  蒋宁昭却扣住他的腰,就著一样的姿势,从下方开始猛烈顶入,一下下都撞在会令宣和舒服的地方,宣和趴坐著,只觉得腰部都酸软无力,耳里尽是听见两人结合处传来的暧昧的水渍声,前方渐渐也硬得发痛。  这时对方却突然停了下来。  宣和抬起被泪水汗珠弄得湿漉漉的脸颊,低喘著问:「怎麽了……?」  「你来动。」蒋宁昭命令地道。  宣和早已被qing yu洗礼得脑海一片空白,听对方这麽说,也就听话地又一次动了起来,夹著那滚烫巨物不断磨著蹭著含著,然后让那根东西插到最深最敏感的地方。几乎没过多久,他的眼泪就又一次溢了出来,骑乘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慢点!」蒋宁昭忽然气急败坏道。  但宣和已经听不见对方说的任何话了,他只是专注地重复吞吐的动作,腰部大腿都在颤抖著,那个柔软的被撬开的入口也贪婪地衔著对方不放;没过多久,宣和突然夹紧了腿,一阵痉挛,蹙紧眉毛,近乎慌乱地发出了高亢欲泣的***。  他体内不住地收缩著,蒋宁昭猝不及防,就那样直接射在了里面。  不知过了多久,宣和愣愣地张开夹紧的大腿,只见大腿内侧满是自己射出的东西,乳白滑腻,蒋宁昭的下腹也没有幸免;等他完全清醒过来,才注意到后方有什麽东西源源不断溢出来,伸手去摸,一片灼热黏腻。  ……是蒋宁昭的体液。  宣和抬眼,犹自微微喘息,却陡然对上了男人不悦的脸色及恼怒的眼神。  ——怎麽了?他想问,却又不知道该怎麽问出口。  对方却瞪了过来,说:「你刚才没听到我说的话?」  宣和一怔,回想起方才的情景,身下的男人确实说了些什麽,但当时他已经没有任何馀裕倾听;宣和为难地低下头,就著跨坐的姿势,低声道:「对不起。我刚刚没注意……」  不知道为什麽,蒋宁昭不自在地把脸转到一旁,耳根隐隐发红,不悦地道:「下次不准无视我。」  宣和连忙点头。  蒋宁昭瞥他一眼,说:「过来,靠近一点。」  宣和以为对方要说什麽,依言把身体俯低,但还没意识到就被男人往下拉,唇被粗鲁地吮著;他只愣了一下,很快地就配合起来,男人的手又重新开始在他身上游移。  第二天中午醒来时,宣和几乎下不了床。  他们花了一整夜做同样的事情,直到天色微白才疲惫地睡下,连洗澡都没去;蒋宁昭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欲求不满,或者还有别的原因,后来几次做得极端热烈,宣和体力不如对方,早早就只能躺著趴著任男人进入。  到后来,他几乎想不起来自己都做了什麽,记忆也有些模糊,只隐约记得自己实在无法承受下去,被从正面抱著采取坐姿时,把脸埋到蒋宁昭的颈侧,一边呜咽一边用力吮吻那修长的颈子;还有被压在床铺上,摆出像禽兽jiao-he的姿势,他那时多半是已经神智迷糊了,居然照著在***里面看过的场景,把手从两腿间往后伸,忽轻忽重地揉捏男人鼓胀的囊袋。  这样一夜过去,可想而知身上自然是一片黏腻,满是汗水与体液,使用过度的腰腹与大腿都异常酸软,几乎无力动弹;然而比这些更令人难以想像的是,现下的蒋宁昭就那样把脸埋在他的怀里,似乎一整晚都维持著同样的姿态。  ……这分明是撒娇的姿势。  才这样想著,怀里的人就动了一下,往他的胸口蹭了几下,呼吸平和安稳。宣和努力让僵直的身体放松下来,下意识地伸手抱住对方,让男人的脸颊靠在他怀里。睡著时的蒋宁昭分外的乖巧,好看的脸孔显得有些稚气,让人难以想像那是一张三十七岁男人的脸庞。  他观察了一会,正犹豫著该不该叫醒对方时,怀里的人却醒了。蒋宁昭在一瞬间离开他的怀抱,坐直身体,阴晴莫测地道:「你抱著我做什麽。」  虽然是对方主动靠过来的,但宣和也知道不能直说,否则男人多半要恼羞成怒,一时有口难言,只好道:「房间里有点冷,所以才……」  蒋宁昭望著他,不说话。  宣和急忙道:「下次不会了,我会把衣服穿好再睡……」他说完后,忽然想到什麽,脸上又是一阵发烫。  「这是你说的。」蒋宁昭的嗓音有些哑。  宣和点点头,想要下床,却因腿脚无力而走得跌跌撞撞,才迈了几步,就突然被男人抱起来,他惊慌地道:「蒋,蒋先生?」  蒋宁昭应了一声,居高临下道:「我抱你去浴室。」  即便宣和颇想拒绝,也看得出现在不是拒绝对方好意的时机,只好小声说了句「谢谢」,让对方把他抱到浴室里。  等被放到浴缸里,身体逐渐被热水淹没时,宣和终於发出一声叹息,整个人靠在浴缸边缘,居然有些昏昏欲睡。蒋宁昭并没有离开,就在不远处,开了莲蓬头冲澡;宣和眯了眯眼,尽管是在水雾弥漫的情况下,还是能看清男人的身体,**而修长。  他忽然有些无法想像,昨晚的自己,究竟是怎麽在对方身下得到痛楚与欢愉。他明明是第一次,但在那晚,却不因此而感到惧怕,或许该说他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情没有他想像中的那麽令人紧张。  对象是蒋宁昭,或许也是原因之一。  虽然男人经常表现得不快,或者态度傲慢,但宣和知道,对方不是故意为之,而是本性如此。因此他渐渐懂得怎麽与对方相处,大部分的时候不能违抗或拒绝,就像养宠物一样,唯有顺著毛抚摸才会让宠物乖顺地趴在自己脚边。  他拿毛巾擦了擦脸,抬脸往另一方瞧了一下,男人正背对著他搓洗身体。  宣和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定决心,把手往两腿间伸去,用手指插入昨晚被蹂躏过的地方,用水清洗著把里头的黏腻液体弄出来。他本以为这个动作不会引起对方注意,但在手指艰难地进入并且才要开始动作时,蒋宁昭已经冲完水并转了过来。  男人望著他,问:「你在做什麽。」  「……清洗……」宣和有些窘,仍然平静地回答,「里面的东西,要弄出来……」  蒋宁昭看了他许久,久得宣和都觉得有些坐立不安时,蒋宁昭才出声:「我来。」  宣和连忙抽出自己的手指,两腿也屈了起来;蒋宁昭跨进浴缸内,甚至没先说一声,一手握住他的脚踝往旁边拉开,一手就往那个地方伸过去。被手指插入的时候,宣和不禁闷哼一声,其实并不疼痛,当然也没什麽特别的快感,只是那种身体
内部被抚摸被揉按的感觉让人难以维持镇定。  没过多久,蒋宁昭就抽出手指,说道:「好了。」  宣和低著头,轻声道谢。  蒋宁昭应了一声,便不再管他,拿起毛巾一边擦著头发便走出浴室。  宣和松了口气,急忙加快洗漱,披著浴袍步履蹒跚地走出了浴室。蒋宁昭正在讲电话,看他出来,什麽也没表示,只是继续对著电话道:「我知道,明天会到公司一趟……那件事情你自己看著办……」  他坐到床沿,慢慢擦著头发,才想问蒋宁昭自己的衣服在那里时,对方已经起身,一边讲著电话一边从房间角落打开另一扇门,把他推进去。  里头明显是个更衣间,左边一整排都是蒋宁昭的西装与衬衫、皮鞋与大衣,跟右边他自己的T恤、牛仔裤、连帽上衣大异其趣。宣和随手拿了一套衣物穿好,便走出了更衣间。  蒋宁昭显然刚讲完电话,手上还拿著手机,看他出来,只说:「今天你先休息,明天再去作结婚登记。」  宣和点头,也没问原因。不知道什麽时候,被体液玷污的床单与被罩已经换过了,宣和有些窘,又觉得这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於是也没想太多,躺到床上,抱著枕头休息,不一会就睡著了。  这一觉睡到下午才醒,宣和醒来后饿得难以忍受,下床后才发现蒋宁昭正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坐著,手上翻著一本书,见他醒来抬头对他说:「该吃晚餐了。」  两人默默吃过晚餐,宣和见对方走进书房,便也没有过去打扰,乾脆到蒋宁昭留给他的收藏室,找出先前玩到一半的游戏,从存档的地方玩起;这是一款在女仆咖啡厅打工并与各种类型的女仆们发生恋情的游戏,宣和正在攻略最后一个角色,青梅竹马的傲娇少女。  他玩得颇为入迷,直到午夜时,蒋宁昭敲门进来才回过神来。  「……很晚了。」男人的声音没什麽起伏。  宣和应了一声,才想回头让对方先去睡,这时萤幕中的情景已经变换到咖啡厅的厨房,傲娇女仆边用日文说「别搞错了,可不是喜欢你才这麽做的」边脸红著解开本来就遮不住什麽的衣襟,露出了一半雪白的胸脯。  蒋宁昭的脸色一动,从那神情来看,宣和推测对方听得懂日语。  因为设定了自动模式,萤幕上的剧情还在继续进行,就在傲娇女仆说出一句软绵绵的「笨蛋」以后,宣和顿时头皮发麻,心知肚明接下来的剧情,连忙存档关了游戏,起身道:「那个,该睡了。」他说著乾笑起来。  蒋宁昭意味不明看他一眼,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宣和跟在后头,两人回了房间,宣和到浴室里冲澡,出来以后才发现蒋宁昭已经睡著了,於是在擦乾头发后也爬上床,在床的另一侧躺下。床足够宽敞,他们两人就算伸长手脚也未必会妨碍到彼此,宣和闻著床铺上淡淡的香气,拥著柔软的棉被睡著了。  第二天起床以后,蒋宁昭与他到政府机构去办理登记,结束以后,宣和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他就这样结婚了。蒋宁昭还有事情要到公司去一趟,到达公司以后,宣和并没有跟著上去,自己到附近的饮料店买了一杯冰红茶,边喝边慢慢踱回车子旁。  没多久,蒋宁昭从公司里头走了出来,旁边跟著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宣和有些惊讶,因为蒋宁昭的神情呈现出前所未见的隐怒与焦躁、甚至是不耐烦,那些情绪都清楚地写在脸上,宣和觉得蒋宁昭多半是极端厌恶这个陌生人的。  两人谈得并不愉快,但还不至於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蒋宁昭远远望见他站在车子旁边等待以后,朝陌生人比了个到此为止的手势,迳自走了过来。但出乎意料的是,那陌生人居然也跟了过来,彷佛完全不惧怕蒋宁昭的怒气。  「……怎麽,不介绍一下?我听说你结婚了,对象就是这个人吗?」那男人态度轻佻地道,即使露出笑容也不怎麽真心似的,「看起来还是个孩子,我倒是不知道你喜欢年纪小的。」  宣和默默望著男人,忽然打从心底感受到一股无法遏止的厌恶。  蒋宁昭皱眉,抿紧唇道:「不干你的事。滚开!」  陌生人却还不放弃似地凑过来,专注的眼神彷佛细细打量著宣和,说道:「除了年轻以外,其他部份倒是乏善可陈。听说他是你母亲介绍的对象?」  「……沈卓云,不要自取其辱。」  宣和听见蒋宁昭的声音,近乎冷漠。  那陌生人的脸色僵了一下,又笑了起来,说:「我知道了,你别生气。下次再来找你,好吗?」  蒋宁昭不置可否,甚至没露出其他的情绪,只是在陌生人离去以后,对宣和说:「上车,该走了。」  宣和安静地上车,想起方才那人,虽然态度轻佻,言语也近乎尖锐,但那人意外地长得好看,是一种近似於艺术品般受过精细雕琢的美丽,看起来年纪并不比蒋宁昭小,却又不显老,只让人觉得成熟。  但不知为何,宣和知道自己讨厌那个人,从里到外都讨厌。
  五、  虽然先前举行的是西式婚礼,并没有按照传统规矩进行,但在双亲的要求之下,宣和仍然在婚后几天偕同蒋宁昭回了一趟家。  蒋宁昭的态度不怎麽热络,但也还算彬彬有礼,就在他与宣和父亲在客厅里喝茶时,宣和被母亲叫到别的房间里说话。母亲上下看了看他,说道:「你跟宁昭相处得还可以吧?」  宣和一怔……倒不是因为母亲的问题,他明白这不是对方真正要问的东西;而是因为他自己都几乎没这麽叫过自己的伴侣,但母亲却叫得这麽自然熟络,好像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那件案子,要是让你爸爸的公司承包就好了。你回去问问他,就说这次的案子你爸爸很有信心,还聘来了国外有名的工程师……」  母亲仍絮絮叨叨地说著,宣和慢慢抬起脸,说:「这些事情,轮不到我管。」  「你怎麽这样说,家里的事情,你也该帮帮忙;况且又不是外人,他跟我们家的关系可不浅。」  宣和敷衍母亲一番,也答应了帮忙,但事实上他连母亲说的是哪件案子都没记住。匆匆吃过午餐,蒋宁昭与他便直接离开。在车上时,蒋宁昭望著车窗外,突然说:「你父亲提的那件事,你为什麽不直接告诉我。」  他一愣,意识到什麽之后,说:「我先前也不知道。」  蒋宁昭的神色有些不悦起来:「这件事情,我也做不了主,投注金额太大,到时候要由董事会决议。」  「你不用考虑这件事,为难的话,当作没听过就好了。」  「那是你的家人。」蒋宁昭望了过来。  「……家人。」宣和重复了一次,冷笑了下。  两人默默无语,直到回到家中,气氛才慢慢缓和下来。宣和照旧到他的收藏室打游戏,但不知为何,蒋宁昭也跟了过来。  宣和自己正靠在沙发上抓著NDSL玩某著名的怪兽养成游戏,看到蒋宁昭过来时脸上没太多厌恶神色,乾脆找出另一台自己也不太舍得用的限定版NDSL塞给对方。两人各自玩著游戏,过没多久,蒋宁昭出声:「喂……」  「怎麽了?」  「这个……」蒋宁昭脸上居然有些困惑。  宣和凑过去,不看还好,一看顿时叫了出来:「你怎麽练得这麽快!」明明才刚开始游戏没多久,持有的第一只怪兽等级就升到了十几级,并且还在最普通的低等级草原练级区遇到了捕捉率小於百分之二的稀有怪兽。  他瞪著萤幕上已经呈现战斗姿态的长耳狐模样的可爱生物,心中又嫉又恨,虽然自己不是捉不到,但从来没听说过可以在低等级草原遇到这种珍稀怪兽啊……!  蒋宁昭脸上仍是疑惑,问道:「接下来要怎麽办。」  「跟它战斗,要是打得赢,就按这个键捕捉。」宣和指点道。  在接下来的战斗之中,蒋宁昭在差距十几级的情况下,莫名其妙赢了战斗,顺利捕捉到长耳狐。宣和在一旁看著,越看越是难以置信;一般而言,蒋宁昭这个年纪的玩家(并且是新手)不精通游戏才是对的,偏偏这个人动作俐落,摸清游戏玩法后就迅速上手了。  蒋宁昭在这之后,抬起头看他,脸上露出「这也没什麽了不起嘛」的傲慢神情。  於是宣和生气了。  他花了整个下午,找出自己也不太拿手的游戏让蒋宁昭玩,但不管是模拟医生执刀或者纯粹格斗的游戏,蒋宁昭一旦上手,不用多久便能顺利破关。吃晚餐前,望著对方镇定姿态的宣和愤愤道:「其实你根本就有在玩电动游戏吧!」  蒋宁昭摇头,说:「这是第一次玩。」他顿了顿,微微勾起唇,「好像也不是特别困难。」  宣和无话可说,登时熄了玩游戏的心思,眼看时间该吃晚餐,便撇撇唇道:「走了,该吃晚餐了。」  蒋宁昭应了一声,随著他起身。  宣和忽然想到一件事情,突然转身道:「蒋先生,关於孩子的……唔!」他霎时觉得鼻梁传来剧烈的疼痛,视线一阵模糊,意识到自己撞到蒋宁昭身上的同一瞬间,肩膀已经被有力的手腕抓住。  「……蒋先生?」  「你要叫蒋先生叫到什麽时候。」蒋宁昭的声音毫无情绪,「在床上的时候偏偏又什麽都叫得出来。」  宣和一愣,试探地说:「宁昭?」  男人随口应声,又道:「你刚刚要说什麽。」  「关於孩子的事情,我想趁这段日子就去办好,之前……妈有说过,希望这件事可以早点处理。」宣和有些不自在地道。虽然还没有当面这样叫过蒋老太太,不过既然都结婚了,改口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会让秘书打电话去预约时间。」蒋宁昭松开手,脸上才分明柔和了些许,忽然又轻叱道:「还不走,愣在那里做什麽。」  宣和无奈,跟在蒋宁昭后头,两人吃了晚餐又各自梳洗不提。  到了入睡的时间,蒋宁昭穿著睡袍靠在床头,正在看书。宣和看了这麽多次,早已知道对方有闲暇时读书的习惯,也习以为常地爬上床,过没多久,蒋宁昭看他一眼,说:「我关灯了。」  宣和含糊地应了声,多少有些睡意,但还不至於能立刻睡著。室内顿时一片黑暗,宣和翻了个身,不小心压到对方的手,连忙往旁边一挪,说道:「抱歉。痛吗?」  蒋宁昭没有回答。  他细想一下,才发现不对。这张床大得够让他们两人横著躺,蒋宁昭怎麽可能这麽容易被他压到?除非……对方一开始就睡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宣和越想越是笃定,一时间有些紧张起来,试探地往床中央挪了些许,很快地就被男人握住手腕。  「做什麽。」蒋宁昭低沉道。  宣和却没有立即回答,他感觉到对方握住他的手比往常还要热了一些,但这也可能只是错觉。於是他咽了口口水,暗忖半晌后轻声道:「有点冷。」  蒋宁昭哼了一声,手臂立刻伸过来,把他往怀里一搂;宣和整张脸都埋在男人胸口,脸上略微发烫起来。  视线逐渐习惯了黑暗,物体的轮廓也多少能看见,他低了头,无意间便注意到蒋宁昭两腿间一块不自然的隆起,本以为是别的什麽东西,等到眯眼细看了一阵,便看清了是什麽,顿时对於蒋宁昭若无其事的姿态感到佩服。  然而这种事情不可能当面说破,只会惹得蒋宁昭发火;就在他陷入要装作什麽都不知道还是体贴地伸手过去抚慰的两难处境时,蒋宁昭已经先开了口,不耐烦地道:「你乱动什麽,快睡。」  宣和一呆,有些想笑,又勉强忍住。  「我睡不著。」他低声道,整个人往蒋宁昭的方向凑过去,摸索著轻轻吻了一下睡袍间隙露出的肌肤。  「……」对方沉默。  「我想做点别的事情。」宣和伸出舌头,随意舔了几下,男人的呼吸顿时粗重起来。  「是你主动要求的。」蒋宁昭的嗓音有些不稳。  「嗯。」  「……我只是配合。」  这句话说完,宣和感觉到自己的睡裤被扯下,睡衣也被一把撕开,显然对方没有经由正常程序解开扣子,而是直接使用蛮力。但这时宣和已经管不了那麽多,蒋宁昭的动作很急,他感觉到自己被侵入时,衣服都还半挂在身上。  因为润滑不够,所以疼痛比第一次时还要强烈,宣和趴在床上,克制不住地发出绵软的喘吟,但不知道为什麽又惹得对方不开心,蒋宁昭居然伸手捂住他的嘴,恨恨道:「不准叫得这麽浪。」  宣和有些失神,快感与痛感交错袭来,连理智都渐渐丧失;他微微张唇,心知自己压不住***,乾脆含住男人的手指,不时啃咬一下。但说也奇怪,在他主动寻求外力堵住声音之后,蒋宁昭便不再说话,只是挺入的力道又重又狠,速度越来越快,彷佛要生生弄死他似的。  那天晚上,蒋宁昭只做了两次,然而宣和没撑到尾声就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宣和还沉迷於梦乡之际就被推醒。他揉了揉眼,问道:「怎麽了?」  「已经十点了。」蒋宁昭衣著整齐地坐在床沿,「我跟医生预约的时间快到了。」  宣和一听,连忙起身,慌慌张张地洗漱过后,换上外出的服装,在车上吃完了女佣准备的三明治,感到些微的紧张。  他很清楚,自己才二十四岁,还不到当爸爸的年纪,不管是心态还是认知都还需要调整。但对方是怎麽想的他就不清楚了,或许蒋宁昭其实对於养育孩子很期待,要不然也不会对这件事情这麽在意。  坐在他身旁的蒋宁昭,一如以往,脸色并不好看,唇紧抿著,眉毛也皱了起来。  宣和揣测著对方究竟是
在紧张还是兴奋,或者两者都有;蒋宁昭紧绷的姿态十分明显,那跟平常的漫不经心完全是两回事。他注视了对方一会,开口道:「你喜欢小孩子吗?」  蒋宁昭看了过来,似乎犹豫了一下,才略微点了头。  「那,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宣和笑著问,「听说现在科技发达,要生出双胞胎好像也没问题。」  蒋宁昭神色一动,哼声道:「我不喜欢女孩子。」  「为什麽?」宣和一怔,「女孩子很好,又香又软又乖巧,还可以让她穿漂亮的洋装作各式各样的打扮;要是长得像你,撒娇的时候一定也很可爱。」  这些话不知道哪里触动了蒋宁昭,宣和眼睁睁看著蒋宁昭扭过头,粗声道:「长得像我有什麽好!」  「长得像你,以后一定是个mei shao nv。」宣和臆想著穿著学校制服的有著蒋宁昭面孔的mei shao nv,不禁微微笑起来;其实这并不难想像,他看过对方年轻时的照片,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确实是个俊美的少年。  「我不想要女孩子。」男人斩钉截铁道,「还有,不准妄想我是女人。」  宣和没多加争辩,只是靠在窗边,瞧著蒋宁昭线条冷峻的侧脸,良久才说:「我没希望你是女人,也没有这麽妄想。」  蒋宁昭不说话了,垂著眸望著另一侧,不愿看他。  宣和想了一下,慢慢说:「其实你也知道,我并没有排斥身为男人的你。就算心里有点牴触,那也是在开始跟你相处之前的事情。」  蒋宁昭哼了一声。  「所以,你的担心完全是没必要的。」宣和说著,注意到对方的手正放在彼此中间,於是为了加强自己的说服力似的伸出自己的左手,握住对方的右手。  他感觉到蒋宁昭的手变得有些僵硬,后来才渐渐放松些许,知道对方消气了,转头去看,忽然察觉男人的耳朵有些红,下意识问道:「你是不是病了?耳朵好红……」  「我没生病。」蒋宁昭不耐烦地道,却始终没有把面向著车窗的脸转过来。  到了医院之后,两人乘上电梯,来到医院的同性生子谘商中心。在报上预约者的姓名后,两人很快被请到一间诊疗室中,医生推了推眼镜,对蒋宁昭道:「今天主要的工作是让你们理解同性生子的技术,你们要做的事情包括选择代理孕母,决定孩子的性别,最后做血液跟**的采集。」  宣和没说话,只是瞧著医生,不知为何居然觉得对方有些面熟。  那医生转过头来望向宣和,忽然诧异道:「你没认出我啊?」说著一顿,抓了抓头,不好意思地道:「我是婚礼那天蒋宁昭的伴郎,也是他高中同学,我叫贺崇岳。」  「啊,原来是你。」宣和恍然大悟。  蒋宁昭撇撇唇,道:「现在是叙旧的时候吗。」  贺崇岳笑了一下,挤眉弄眼偷偷用气声对宣和道:「这家伙吃醋了。」接著清了清嗓子,一脸认真地说:「好了,关於同性生子的部份,你们可以看这个做参考。」他说著把一本小册子递了过来,宣和翻了翻,内容大略是以浅显用语解释同性生子的医疗技术,还有搭配简单的插图。  「我这里就不多说那些技术了。那麽,你们想要男孩还是女孩?」贺崇岳一手转著笔,歪著头问道:「要是想要双胞胎或者龙凤胎也可以。这种生子技术是经由人工培养受精卵,最后再植入代理孕母体内让受精卵发育,所以想要哪种性别都可以自己决定。」  「男孩。」  「女孩。」  两人对看一眼,宣和对蒋宁昭说:「龙凤胎……可以吗?」  「我只要男孩。」蒋宁昭坚持地道。  宣和暗忖片刻,转头问贺崇岳,「要是不特别筛选受精卵,孩子的性别就不受控制了,对吗?」  贺崇岳点头。  他转向蒋宁昭,笑著说:「既然我们意见分歧,不如就顺其自然,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不可以抱怨。」  男人沉默一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应允。  两人很快地选好了代理孕母,办妥了一些手续,也签署了相关文件。在护士为他们抽过血后,贺崇岳说:「现在麻烦两位到那边的隔间里面,要是需要的话,里面有一些适当的书刊可以利用……不过,你们才刚新婚,想必是不需要的。」他促狭地笑著道。  宣和拿起杯状的塑胶容器,忍著心底浮现的窘迫,跟著蒋宁昭起身,往诊疗室内的小隔间走去。  隔间内地方不大,除了一张沙发以外,还有一个书柜,里头摆著各式各样的qing-se书刊,封面有男有女,都是一丝不挂的性感姿态。  宣和这时也有些无措,偷偷望了下蒋宁昭,对方也神色沉郁,多半觉得很无奈。他搔了搔脸颊,终於开口道:「那个……要不要……」  「不要。」  话才说了一半,蒋宁昭已经果决地打断他的话头。宣和脸上一热,心里正在想对方究竟有没有误会他的意思时,又听见了男人的声音:「你转过去,自己弄。」  他勉强应了声,转过身躯,迟疑地解开了自己的裤头,把长裤略微往下拉。其实他倒不是怕对方看,蒋宁昭都已经叫他转过身了,想必也不是存心要看他的背面;只不过在这小小的隔间内,不用说动作,就连彼此的呼吸都十分清晰,尴尬程度也大幅提升。  一旦意识到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宣和更加紧张起来,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前一晚的景象,柔软的大床上,自己趴在那里,失神地感受一次次的gao chao;臀部与大腿被男人粗鲁地扳开,体内反覆被深入甚至贯穿,对方手指无意间划过腰部的感觉简直qing-se得让人难以想像。  随著这样的回想,宣和察觉自己的器官慢慢有了反应,有些窘有些难堪,但秉持著速战速决的原则,他搓揉著自己,也不作任何忍耐,只刺激自己最敏感的地带,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分钟,他就靠著回忆自己过往的性经验达到了顶端,白浊的液体落在容器中,黏腻微温。  宣和喘息著,用另一只手把容器的密封盖合上,接著拿了纸巾擦手。才要回头跟蒋宁昭说话时,耳里终於听见了男人被他忽略许久的粗重喘息。宣和犹豫了一下,还是转了过去;对方正坐在沙发上,侧著身体,一只手放在两腿间,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视线。  蒋宁昭的手指动作并不快,甚至还有些缓慢慵懒的意味,彷佛正在用手指爱抚小动物的柔软腹部似的小心抚慰著自身;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太熟练,可能很少这麽做,宣和听见对方从喉咙里发出的短暂低吟,脸上渐渐又热了起来。  ……这样的男人,很性感。  才这麽想著,耳边却传来对方不悦的嗓音:「你偷看什麽!」  宣和回过神,连忙说道:「我不是故意……」他顿了一下,下意识问道:「要不要我帮忙。」  这句话问出口的瞬间,宣和也傻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这麽说,很显然这是一次口误,但要是蒋宁昭真的这麽要求,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在事后尴尬得无地自容。即便他自己都曾经舔过那个东西,但这里是医院,灯光明亮得几乎刺眼,他很难毫无芥蒂地为蒋宁昭做任何服务。  蒋宁昭却瞪他一眼,哑著嗓子道:「不需要。」  对方说是这样说,但视线却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宣和多少感觉尴尬起来,却又不能立刻离开这里,只好低著头,眼神放在对方的动作上。  蒋宁昭的动作却还是那样慢条斯理,喘息低沉又隐隐有些焦躁,宣和看了一会,终於忍不住说:「你是不是不习惯……做这种事……」  「闭嘴。」蒋宁昭粗喘著道。  宣和没有退缩,只小声地说:「你揉一下……顶端的那个地方……」  「吵死了。」蒋宁昭喘息变得快了些。  他偷偷注意著对方的动作,蒋宁昭的手指果然在那里轻揉著,上方的小孔顿时溢出了一丝透明液体,整根器官胀得更加明显,宣和不自觉地靠近了几步,说:「下面也要,会很舒服的……」  男人彷佛已经没有馀裕斥责他,手指往下伸,照著他的话反覆地抚慰自己,没过多久,蒋宁昭下腹肌肉一阵收缩,喘息著把那些液体都射到了容器里面。  直到后来整理好衣著洗过手走出隔间,把密封好的容器交给护士时,宣和都不敢抬头望向蒋宁昭。他倒不是觉得自己做错什麽,只是蒋宁昭似乎对他说的那些话有些介意,没出隔间时还问了一句:「你对这种事很熟练?」  宣和记不起来自己当时回答了什麽,只觉得尴尬与窘迫使得他的脸颊耳根都一阵阵地发烫。  一切事宜都处理完毕后,贺崇岳起身送他们出去。宣和瞧著贺崇岳脸上饶有兴味的笑意,恨不得可以立刻逃离这家医院,最好往后不用再来。三人走到医院门口,正等著司机开车过来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宣和一看来电显示,连忙回头对蒋宁昭道:「我接一下电话。」  蒋宁昭应了声,宣和走开几步,到远一些的地方接听。  电话是他研究所的同学打来的,他因为结婚请了一个月的长假,许多学校的事情都是由同学通知,这次也不例外,对方打来询问他是否要跟著教授参加某个在外地的学术研讨会,宣和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毕竟是个难得的机会。两人谈论了一会关於研讨会的细节,便各自挂了电话。  宣和往回走,走到转角时,忽然听见了贺崇岳的声音,没多想便停下了脚步,侧耳细听。  「……你知道沈卓云回来了?」  「他前几天来过我公司。」蒋宁昭声调平淡,但仍然听得出一丝不快。  「我听人说,他跟他那个外国老婆离婚了。」贺崇岳压低声音,「不过他回来这件事还是有些奇怪……」  「无所谓,反正不干我的事。」蒋宁昭轻嗤了声。  「……你是不是,还惦记著他?」贺崇岳的声音很轻,轻得宣和几乎以为他并没有出声。  问出这句话的人与悄悄听著这场对话的人都在等待著回答,然而蒋宁昭始终没有说话。宣和在原地站了一会,终於转过身,轻手轻脚走远了些,再走过来时,步伐间弄出了明显的声音。蒋宁昭见他过来,有些不自在地问道:「谁打来的?」  「研究所的同学,专程打来通知我一些学校的事情。」宣和微微笑著。  蒋宁昭淡淡应了一声。贺崇岳望著蒋宁昭,促狭地笑起来:「你该不会连他跟谁打电话都要掌控吧?」听著这样的臆测,男人却只是哼了一声,脸上尽是不以为然。  两人跟贺崇岳道别之后,各自上了车。宣和上车以后,忽然察觉一件事,跟蒋宁昭一起坐在后座时,自己永远是坐在右边的位置。他隐约知道坐在这个位置的人通常是车中地位最高的人,却又想不出来,为何对方每每让他坐在右侧。  他看了蒋宁昭一眼,男人一派平静无波的姿态,脸上还留著一点点几不可见的潮红。  「我们去南方渡蜜月吧。」宣和突然道,「去海滩上晒太阳,戴著太阳眼镜逛街,然后边走边吃香草冰淇淋……」他慢慢地说著,脸上的笑意同时溢了开来。  对方书房里挂著某个摄影师的作品,照片里是夕阳、云霞与漫无边际的海。宣和觉得对方会喜欢这个提议。  蒋宁昭一怔,随即道:「好。」  在午后穿过车窗的刺目阳光下,蒋宁昭的神色居然显得有些柔和。
  六、  订好蜜月的行程之后,蒋宁昭与宣和抽空回了一次蒋家老宅。  除了蒋宁昭的双亲以外,其他较常走动的亲戚也都在场,犹如一场小型家宴,因此宣和分外紧张。他被蒋老太太带著,将每个亲戚介绍给他认识,其中也包括钱秘书的母亲蒋宁昭的表姐。  在一轮寒暄之后,宣和终於得以坐下,一旁的蒋老太太递来一杯茶,宣和连忙接过道谢。  「我听宁昭说,你们要去渡蜜月?」  「是的。」宣和谨慎地道,「去可以多晒太阳的地方,可能对他的身体比较好。听说晒太阳多少能增进人体的免疫力。」  蒋老太太点头,「这样也好,不过有一件事要你费心。」  「您说。」宣和忙道。  「他性子暴躁,就算生了病也不会说,你要多注意。」蒋老太太说著叹了口气,「他从小身体就不好,又不会照顾自己,十七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险些就……」她说著摇摇头,「还好后来是没事了,可是身体却怎麽都养不好。」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宣和放下茶杯,慢慢道。  两人又说了一会闲话,多是关於蒋宁昭的一些习惯,宣和虽然精神紧绷,但也不由得承认蒋老太太确实是位极好的母亲,先不说对於儿子的关切,就连对他这个外姓人也十分客气,不似一般婆媳那样水火不容,显然是爱屋及乌的缘故。  等蒋老太太让他去找蒋宁昭时,宣和总算松了口气。  问过佣人,才知道蒋宁昭嫌人太多,到他自己原本的房间里休息去了。宣和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吃一些东西再去找对方。虽说是家宴,但其实也只是自助式的餐会,宣和脸上摆出礼貌性的笑容,向几个刚刚认识的亲戚致意,夹了一小盘菜肴就匆匆走开,寻了个冷僻位置用餐。  就在宣和独自一人待在阳台上默默进食时,不知是蒋宁昭的表妹还是堂妹,几个女人在屋内谈话,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仍隐隐传到了阳台上。  「……看起来倒也普通。说实话,我以为蒋宁昭会一辈子独身呢。」  另一人笑道:「普通是普通,看起来蛮乖的,要是跟表哥吵起来,一定不会回嘴。」  「对了,听说当初是他母亲提议这件婚事的……不过一开始提的就是这个二儿子,他们家不是还有大儿子跟小女儿吗?」  「大儿子要继承家业,小女儿……听说那小女儿刚满廿岁,要是嫁过来就是老夫少妻了,不过现在嫁来的这个,好像也才廿几岁。」  「还不是因为不受宠。」有一人嗤笑,「十几年前那件事情,你们都忘了吗?」  这话一出,其他几个人也笑了起来。宣和垂下头,自嘲地撇了撇唇角;不曾料想到,过了这麽多年,还有人记得那件事情,一时竟不知该哭该笑。他慢慢吃完盘子里的食物,等在里头的人走远以后,才悄悄走进去,脸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宣和来到大厅,才发现蒋宁昭不知道什麽时候也出现了,正站在某个角落,跟几个年纪相仿的男人说话。宣和犹豫一下,没有走过去,反倒寻了个地方坐下,安静地喝著香槟。  过了不久,蒋宁昭走了过来,不耐烦地问道:「你刚才去了哪里。」  宣和抬起头,回答:「没什麽,我刚刚都待在阳台上。」他脸上露出一个歉然的笑容,接著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没有担心。」男人一贯的嘴硬。  「嗯,我知道。」宣和说著站起身,脸上有著淡淡的疲惫,「我想休息一下,可以吗?」  蒋宁昭不置可否,但仍然把他带到一间房间内,说:「这是我以前住的房间,你休息一下,我等会再回来找你。」  宣和顺从地应声,目送对方离去,随即脱下鞋子,躺到床上,用棉被遮住自己。不知道是因为疲累或者香槟的缘故,宣和觉得有些昏昏欲睡,却也没有特别抵抗睡意,不一会就真的睡著了,恍惚中,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场景是在一栋早已废弃等待拆迁的大楼里面,他躺在地上,即便穿著衣服也依然感觉得到水泥地的冰冷坚硬。手脚都因为长时间的捆绑而红肿淤青,甚至麻木得失去知觉,但他已经顾不了那麽多。  宣和又冷又饿,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作梦,不由得对著上了几道锁的门大叫,叫到最后,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了,於是他小声哭了起来,从间歇地抽泣到嚎啕大哭,但没有任何人理会他,那扇唯一的门也紧闭著。  他只觉得腹中传来一阵灼热剧烈的痛感,几乎可以感觉到胃开始痉挛疼痛的过程,但他不知道该怎麽解决这样的困境,他还太小。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扇门终於被打开了,一个相貌凶狠的男人走了进来,对著他不由分说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边揍他边骂道:「操!你哭什麽,给你爸妈哭丧吗!」  宣和闭上嘴,身上疼得实在受不了,但他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只能死死咬著唇,咬得唇瓣都流出了血丝他自己都没发现。  就在他觉得自己要被生生打死时,梦境也结束了。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带著一丝烦躁的嗓音:「你到底怎麽了!」  宣和慢慢睁开眼,眼前还是一片模糊,日光灯异常刺眼。身旁的蒋宁昭似乎还在说些什麽,但他完全没听进耳里,他眨了眨眼,花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蒋宁昭的房间里休息,方才经历的那些情景不过是梦魇而已。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似乎是因为被忽视了太久,男人的语气也暴躁起来。  他转过头,望向蒋宁昭,却瞧见对方略微呆愣的神情。  有什麽东西灼热温润地从脸颊上逐一滑落,坠在棉被上,印出一朵朵微小的湿渍。宣和抬手摸了摸,却摸到了整手的泪水。他到这时才察觉自己竟然哭了。蒋宁昭拿了手帕替他擦脸,力道有些过重,宣和脸上微微有些刺痛,但却又觉得安心。  「谢谢。」他说。  「你哭什麽。」蒋宁昭执意追问,脸色也有些沉重。  「只是做了恶梦而已。」宣和勾起唇角,又露出了往常那种安抚的笑容。  「做恶梦就哭成这样,你简直脆弱得不堪一击。」蒋宁昭冷冷道,随手把另一条乾净的手帕扔过来,又说:「你去洗脸,我叫人拿冰袋过来。」  「咦?」宣和迷惑地抬起眼。  男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你以为自己哭得眼睛红肿的样子很好看?这样出去只是在丢蒋家的脸。」  「啊,我知道了。」宣和愣愣回答,依言起身,到浴室里洗了脸。  站在洗手台前,望著镜子里的自己,他不由得苦笑起来。他原以为自己早已忘记那些事情,却没想过这只是自欺欺人而已。那个时候留下来的梦魇,至今还残存在他的记忆之中,无论如何都无法消去。  镜子里的青年双目红肿,眼角湿润,脸颊苍白得没有血色。宣和只瞧了一下,便挪开视线,又洗了几次脸,才走出浴室。  外头蒋宁昭坐在沙发上,见他出来,只平静道:「过来。」  宣和听话地走过去,在对方身边坐下,才想把男人手中用毛巾裹著的冰袋接过来时,对方已经扣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扯,宣和毫无防备地倒在对方腿上,才想挣扎著起身,就听见蒋宁昭不耐烦的声音:「别乱动。」  他呆呆地任由对方把他的头挪到大腿上,用冰袋敷在他眼睛上。但实际上,相较於冰袋冰冷的刺激,身下男人肢体的温度更叫他手足无措。  ……这就是传说中的膝枕吗?  可是他现在枕著的,并不是mei shao nv雪白的柔软大腿,而是结实的男人大腿。况且在这种时候,除了被温柔的抚摸脸颊头发以外,一定要有的项目果然还是挖耳朵,用细长的棉花棒伸进耳朵内小心勾弄,那种酥痒的感觉,再加上柔软手指抚摸的触感……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了他的胡思乱想,蒋宁昭突然问道:「你又怎麽了?」  「要是可以挖耳朵就好了……」还沉浸在幻想中的宣和喃喃说道。  「挖耳朵?」蒋宁昭皱起了眉头。  宣和突然惊醒回神,察觉自己说了什麽的同时,恨不得找一个洞跳下去然后把自己埋起来。他结结巴巴地道:「那个,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也不是不行。」蒋宁昭没有生气,手指却抚过他的头发,替他理顺了浏海。「下次要是你肯求我,就帮你挖耳朵。」对方近乎傲慢地道。  宣和只怔了一下,便呆呆地应声。  男人的修长手指还在他的头发上游移,偶尔碰一下他的耳朵,好像在爱抚宠物那样的随意亲腻,宣和眼上还覆著冰袋,却只觉得眼睛又传来一阵细微的湿热感觉。  就算现在自己身旁的这个男人,一点都不像自己萌的mei shao nv那样,漂亮柔软甚至温柔体贴,他也觉得无所谓;蒋宁昭是个雄性,脾气颇差,个性又莫名其妙难以捉摸,但宣和却开始觉得这样也很好……这个与自己有婚约的男人,温柔的时候,比一般的二次元mei shao nv还可爱至少一百倍。  不知道过了多久,宣和朦胧之中被推了几下,他睁开眼,眼前是蒋宁昭俯低的面无表情的脸,对方微恼地道:「你要抓著我到什麽时候,放手。」  宣和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牢牢抓著对方的衬衫,把原本平整的衬衫抓得都皱了;不仅如此,他方才不小心睡著的片刻中,口水也淌了出来,自然落在了蒋宁昭的西装裤上。  他连忙坐起身,慌
张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蒋宁昭哼了一声,说:「去把仪容整理一下,要回去了。」  「喔。」他顺从地应声。  回程路上,两人都维持著静默,在车子经过第三个十字路口后,蒋宁昭忽然开口问道:「你刚才做了什麽恶梦。」  宣和转头望向对方,斟酌了一下,说道:「没什麽,就是一般的恶梦。」他说著又笑著补了一句:「谢谢你的关心。」  「这不是关心,只是出於道义的询问。」蒋宁昭有些不快地道。  宣和搔了搔脸颊,说:「即使是这样,我也很开心。」他暗忖半晌,说道:「平常我也没怎麽关心过你,因为你比我年长,事情都可以处理得很好……」宣和犹豫了一下,斟酌著语句:「但是我也想试著理解你,所以,要是你有什麽不高兴的事情,或者,就算是烦恼……即使我帮不上忙,还是想听你说这些事情。」  蒋宁昭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沉默了非常久,才慢慢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可以试著坦率一点。」宣和直接地道,耳朵忽然热了起来,「我不会嘲笑你,也不会因此回避。」  「那好。」蒋宁昭嗤笑一声,「今天晚上我希望你可以叫的更大声一点,还有因为清洗很麻烦,所以请你替我戴保险套,最后,床头柜里有一些AB专用的情趣用品,我想用在你身上。这样够坦率吗?」  「虽然我不是指这个层面……」宣和有些不好意思地歪头,「但既然你这麽说了,那麽我会努力的。」  蒋宁昭脸色僵住,神色流露出一丝不可置信,随即低低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两人回到家中,蒋宁昭去了书房,宣和回到他们的房间内,打开床头柜一看,果然没有什麽AB的情趣用品,不由得为对方先前虚张声势的言词笑了出来。  深夜的时候,一如以往,宣和主动靠了过去。在男人解他衣服时,问道:「保险套呢?我替你戴。」  「哪有那种东西。」蒋宁昭不耐烦地道。  於是宣和就那样笑了出声,他笑了许久,直到后来蒋宁昭愤而用唇堵住他的笑声时,才喘息著停下大笑,开始迎合对方。  数日后,他们按照原订计画搭上飞机,开始渡蜜月的行程。宣和向来不太喜欢出门,对於旅游也没什麽特别的兴趣,但是到了当地,在阳光、沙滩与海水的包围下,也不自觉地松懈了心情。  他们第一天在当地著名的观光饭店住下,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才前往饭店客人独享的私人海滩游玩。宣和瞧著只穿著泳裤,身上披著一件薄外套的蒋宁昭,只觉得说不出的怪异。  倒不是说对方不适合穿成这样,男人的身材其实很好,胸腹臂膀都结实坚硬,只是肤色太过苍白而已;况且宣和早已习惯对方一丝不苟穿著三件式西装的模样,而蒋宁昭就算是在家里也是穿得十分整齐,连手臂都不会多露出一截,现在陡然裸露出大片肌肤,确实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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