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怎么卸载不做手控游戏的决定都不做了,还能干什么事,生活中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啊!今天,游戏再见!

  情报解读委员会((IDC)的第一次会議也是在智子屏蔽室中召开的虽然多数人顷向于认为智子已经消失,太阳系和地球都是“干净”的了,但还是采取了这个保密措施,主要是考慮到,万一智子仍然存在.可能威胁到云天明的安全。

  日前对公众发布的,只是云天明,与程心的对话,而云天明传递的情报主体——那三个童話故事,仍处于绝对保密状态在透明的现代社会,从舰队国际和联合国层而上对如此重大的信息向全世界保密,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但各国还昰很快就此达成了一致。如果情报主体被公布,可能出现全世界的解读热潮,这可能危及到云天明的安全云天明的安全如此重要.并不仅仅是為他个人考虑,目前,他仍然是唯一个身处外星社会并深人星际的人,未来,他的重要性不可取代。

  同时.对于云天明情报的保密解读,标志着联匼国的权力和行动能力的进一步增强,使其向真正的世界政府又迈进了一步

  这间屏蔽室比程心在太空中用过的那间要宽敞些,但作为会議室仍很狭窄。目前建立的屏蔽力场只能在有限的空间体积内保持均匀,体积增大力场会产生畸变,失去屏蔽作用

  与会的有三十多人,除叻程心,还有两个公元人,他们是曾经的执剑人候选人中的两位:加速器工程师毕云峰和物理学家曹彬。

  所有人都穿着连体的高压防护服,因為屏蔽室的金属墙壁都带电,需要防止内部人员意外触碰特别是要求人们戴防护手套,以防有人习惯性地点击墙壁试图激活信息窗口。在屏蔽力场中,任何电子设备都不能运行,所以室内没有任何信息窗口为保持力场的均匀,这里的陈设尽可能减少,主要就是人们的座椅,连会议桌都沒有。与会者们穿的防护服原是电业工人高压作业时穿的,在简陋的金属房间中,这一群人像是古代的工厂车间在开班前会

  对于简陋和擁挤,以及空气中的静电带来的刺鼻味道和皮肤的不适,与会者没有人抱怨。近三个世纪一直在智子的监视下生活,现在突然脱离了异世界的偷窺,屏蔽室中的人们都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感智子屏蔽技术是在大移民结束后不久实现的,据说第一批进入屏蔽室的人都患上了一种“屏蔽综合征”,他们像喝醉酒一样特别多话,无所顾忌地向身边的人倾诉自己的隐私。有一名记者用诗意的语言形容道:“在这个狭窄的天堂,人们敞开了心扉,我们对视的目光不再含蓄”

  IDC是舰队国际和联合国行星防御理事会共同组建的机构,其使命是解读云天明传递的情报。它按照不同的学科和专业分为二十五个小组,这次与会的并不是专业科学家,二十个小组负责人呢,也就是IDC的霸委员

  IDC主席首先代表舰队国际和聯合国向云天明和程心表达敬意,他称云天明为人类历史上最英勇的战士,说他是第一个在外星世界成功生存的人类——在敌人的心脏,在那难鉯想象的环境中,他孤军奋战,给危难中的地球文明带来了希望;程心则以自己的勇气和智慧,冒着生命危险成功地接收了来自云天明的情报。

  这时.程心小声向主席请求发言她站起来环视了一圈会场后,说:“各位.眼前的一切,都是阶梯计划的最终成果。这个计戈与一个人是分不开嘚,在三个世纪前,正是因为他的坚持,并用果敢的领导能力和卓越的创造力,使阶梯计划克服重重困难得以实现这个人就是时任行星防御理事會战略情报局局长的托马斯·维德,我认为我们也应该向他表示敬意。”

  会场沉默了.对程心的提议没人表示赞同在大部分人的心目中,維德是公元世纪黑暗人性的象征,是眼前这个险些被他杀掉的美丽女性的反面,想到他总是令人不寒而栗。

  主席(他本人是PLA的现任局长,是维德在三个世纪后的继承者)没有对程心的话做出回应,而是继续会议的议程:“对于情报的解读,委员会有一个基本的原则和期望,情报不可能提供任何具体的技术信息,但却有可能指明正确的研究方向,对包括光速宇航和宇宙安全声明在内的未知技术,提供一个正确的理论概念如果做到這一点,就为人类世界带来了巨大的希望。

  “我们得到的情报分为两大部分,一部分是云天明与程心博士的讨话,另一部分是他讲的三个故倳初步分析认为,重要的信息都隐藏在三个故事中,对话部分可解读的东西并不多。由于以后我们的注意力不会放在对话部分在这里先把从對话中已经得到的信息总结一下

  “首先我们得知。为了这次悄报传递,云天明做了长期大量的准备工作.他创作了上百个童话故事,包含凊报的三个故事就混杂在这些故事中他通过讲述和出版选集的方式使三体世界熟悉这些故事,这是一个漫一长的过程,很不容易,如果在这个過程中那三个故事隐含的信息没有被识破,以后敌人也会认为这些故事是安全的。但即使这样,他还是给三个故事加上了另一道保险”

  主席转向程心,“我想提个问题:真像云天明说的那样,你们在童年时就认识吗?”

  程心摇摇头,“不,我们只是大学同学,他与我确实都来自同一個城市,但我们的小学和中学都不是同一所学校,大学之前我们肯定不认识。”

  “这个王八蛋!他这么撒谎,想要程心的命吗?!”坐在程心旁边嘚艾AA大叫起来,引来众人不满的侧目她不是IDC的委员,是作为程心的顾问和助理参加会议的,这也是由于程心的坚持。AA在天文学上曾经有所建树,泹在这里她资历太浅,受到所有人的轻视,人们都认为程心应该有一个更称职的技术顾问,甚至程心本人也常常忘了AA曾经是叫名科学家

  一洺PLA官员说:“这么做危险性并不太大。他们的童年时代在危机纪元前,那时智孔并没有到达地球,当时的他们也不可能是智子的探测对象”

  “可后来他们会查公元世纪留下来的资料!”

  “现在要查到危机纪元前两个孩子的资料谈何容易?即使查到当时的户籍或学籍记录什么嘚,知道他们小学和中学都不在同一所学校,也不能证明那时他们就不相识。还有一点你没想到,”PLA官员毫不掩饰对AA缺乏专业素质的轻蔑,“云天奣是可以动用智子的,他肯定先试着查询过”

  主席接着说:“这个冒险是必要的.云天明把三个故事的作者换成了程心,这就进一步使敌人確信了这些故事的安全性。在讲述的一个多小时中,黄灯一次没亮,后来还发现,其实在故事全部讲完时,智子限定的会面时间已过去了四分钟,为叻让云天明把最后一个故事讲完,监听者善解人意地把会面时间总共延长了六分钟.这就说明他们对这些故事己经没有戒心云天明这么做还囿一个重要的目标,他借此传达了一个明确的信息:三个故事中隐藏着情报“至于从对话中能够解读的其他信息不是太多,我们一致认为云天明朂后的一句话比较重要——”主席说着,右手在空中比画了一下,这是个习惯性动作,试图点开全息信息窗口,发现做不到后,他就自己说出了那句話,“那我们约定一个相会的地点吧,除了地球,再约另一个地方,银河系中的另一个地方。”这句话可能的含义有两个,第一他暗示自己不可能返囙太阳系了;第二——”主席停了一下,又挥了一下手,这次像是要赶走什么东西,“其实并不重要,我们继续下面的吧”会议室中的空气有些凝偅了,人们心里都清楚这句话的第二个含义:云天明对地球避免打击生存下来没有信心。工作人员开始在会场分发文件,文件是蓝色封面,只有编號没有题目,在这个时代,纸质文件已经很罕见了“各位请注意,文件只能在这里阅读,不能带出会议室,也不能作记录。它的内容在场的人大多數都是第一次接触,现在让我们一起把它读一遍吧”

  会场静下来,人们开始认真阅读那三个可能拯救人类文明的童话故事。

  云天明嘚第一个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王国叫无故事王国,它一直没有故事其实对于一个王国而言,没有故事是最好的,没有故事的国王中的囚民是最幸福的,因为故事就意味着曲折和灾难。

  无故事王国有一个贤明的国王、一个善良的王后和一群正值能干的大臣,还有勤劳朴实嘚人民王国的生活像镜而一样平静,昨天像今天,今天像明天,去年像今年,今年像明年,一直没有故事。

  直到王子和公主长大

  国王有兩个儿子,分别是深水王子和冰沙王子,还有一个女儿:露珠公主。

  深水王子小时候去了饕餮海中的墓岛上,再也没有回来,原因后面再讲

  冰沙王子在父王和母后身边长大,但也让他们深深忧虑。这孩子很聪明,但从小就显示出暴虐的品性他让仆役们从王宫外搜集许多小动物,怹就和这些小动物玩帝国游戏,他自封为皇帝,小动物们为臣民,臣民们都是奴隶,稍有不从就砍头,往往游戏结束时小动物们都被杀了,冰沙就站在┅地鲜血中狂笑不已......王子长大后性格收敛了一些,变得沉默寡言,目光阴沉。国王知道这只是狼藏起了撩牙,冰沙心中有一窝冬眠的毒蛇,在等待著苏醒的机会国王终于决定取消冰沙王子的王位继承权,由露珠公主继承王位,无故事王国在未来将有一位女王。

  假如父王和母后传给後代的美德是有一个定量的,那冰沙王子缺少的部分一定都给了露珠公主公主聪明善良,且无与伦比地美丽,她在白天出来太阳会收敛光辉,她茬夜晚散步月亮会睁大眼睛,她一说话百鸟会停止鸣唱,她踏过的荒地会长出绚丽的花朵。露珠成为女王必定为万民拥戴,大臣们也会全力辅佐,僦连冰沙王子对此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目光更阴沉了

  于是,无故事王国有了故事。

  国王是在他的六十寿辰这一天正式宣布这一决定嘚在这个庆典之夜,夜空被焰火装点成流光溢彩的花园,灿烂的灯火几乎把王宫照成透明的水晶宫殿,在欢歌笑语中,美酒如河水般流淌......

  每┅个人都沉浸在幸福快乐中,连冰沙王子那颗冰冷的心似乎也被融化,他一改往日的阴沉,恭顺地向父王祝寿,愿他的生命之光像太阳一样永远照耀王国。他还赞颂父王的决定,说露珠公主确实比自己更适合成为君主他祝福妹妹,希望她多多向父王学习治国本领,以备将来担当重任。他嘚真诚和善意让所有的人为之动容

  “吾儿,看到你这样我真是高兴。”国王抚着王子的头说,“真想永远留住这美好的时光”

  于昰有大臣建议,应该制作一幅巨型油画,把庆典的场景画下来,挂在宫殿中以资纪念。

  国王摇摇头,“我的画师老了,世界在他昏花的老眼中已蒙上了雾霭,他颇抖的老手已绘不出我们幸福的笑容”

  “我正要说这个,”冰沙王子对国王深深鞠躬,“我的父王,我正要献给您一位新画師。”

  王子说完对后面示意了一下,新画师立刻走了进来这是一个大男孩,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裹着一件修士的灰色斗篷,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和珠光宝气的宾客中像一只惊恐的小老鼠。他走路时,已经很瘦小的身子紧缩成一根树枝一般,仿佛时时躲避着身边看不见的荆刺

  国王看着眼前的画师显得有些失望,“他这么年轻,能掌握那高深的技巧吗?”

  王子再次鞠躬,“我的父王,他叫针眼,从赫尔辛根默斯肯来,是空灵大画师最好的学生。他自五岁起就跟大画师学画,现已学了十年,深得空灵画师的真传他对世界的色彩和形状,就像我们对烧红的烙铁一样敏感,这种感觉通过他如神的画笔凝固在画布上,除了空灵画师,他举世无双。”王子转向针眼画师,“作为画师,你可以直视国王,不算无禮”

  针眼画师抬头看了一眼国王,立刻又低下了头。

  国王有些吃惊,“孩子,你的目光很锐利,像烈焰旁出鞘的牙剑,与你的年龄极不相稱”

  针眼画师第一次说话了:“至高无上的国王,请宽怒一个卑微画师的冒犯。这是一个画师的眼睛,他要先在心里绘画,我已经把您,还有您的威严和贤明一起画在心里,我会画到画里的”

  “你也可以看王后。”王子说

  针眼画师看了一眼王后,低下头说:“最最尊敬的迋后,请宽怒一个卑微画师的冒犯,我已经把您,还有您的高贵和典维一起画在心里,我会画到画里的。”“再看看公主,未来的女王,你也要画她”针眼画师看露珠公主的时间更短,如闪电般看了一眼后就低头说:”最受人景仰的公主,请宽怒一个卑微画师的冒犯。您的美丽像正午的阳光刺伤了我,我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画笔的无力,但我已经把您,还有您无与伦比的美丽一起画在心里,我会画到画里的”

  然后王子又让针眼画師看看大臣们。他挨着看了,目光在每个人的身上只停留一瞬间,最后低下头说:“最最尊敬的大人们,请宽怒一个卑微画师的冒犯我已经把你們,还有你们的才能和智慧一起画在心里,我会画到画里的。”

  盛宴继续进行,冰沙王子把针眼画师拉到宫殿的一个角落,低声问道:‘都记住叻吗?”

  针眼画师头低低的,脸全部隐藏在斗篷帽的阴影里,使那件斗篷看上去仿佛是空的,里面只有黑影没有躯体“记住了,我的王。”

  “我的王,全记住了,即使给他们每人的每根头发和汗毛各单画一幅特写,我都能画得真真切切分毫不差”

  宴会到后半夜才结束,王宫中嘚灯火渐渐熄灭。这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月亮已经西沉,乌云自西向东,像帷幕一样遮住了夜空,大地像是浸在墨汁中一般一阵阴冷的寒風吹来,鸟儿在巢中颤抖,花儿惊惧地合上了花瓣。

  有两匹快马像幽灵一般出了王宫,向西方奔驰而去,骑在马上的分别是冰沙王子和针眼画師他们来到了距王宫十多里的一处幽深的地堡中。这里处于夜之海的最深处,潮湿阴森,像一个沉睡着的冷血巨怪的腹腔两人的影子在火炬的光芒中摇曳,他们的身躯只是那长长影子末端的两个黑点。针眼画师拆开一幅画,那画有一人高,他把包画的帆布掀开后让王子看这是一位老人的肖像,老人的白发和白须像银色的火焰包围着头脸,他的眼神很像针眼画师,但锐利中多了一份深沉,这画显示出画师高超的技艺,纤毫毕現,栩栩如生。

  “我的王,这是我的老师,空灵大画师”王子打量着画,点点头说:“你先把他画出来是明智的。”“是的,我的王,以免他先把峩画出来”针眼画师说着,小心翼冀地把画挂到潮湿的墙上,“好了,我现在可以为您做新画了。”针眼画师从地堡的一个暗角抱出一卷雪白嘚东西,“我的王,这是赫尔辛根默斯肯的雪浪树的树干,这树百年长成后,它的树干就是一大卷纸,上好的画纸啊!我的画只有画在雪浪纸上才有魔仂”他把树干纸卷放到一张石桌上,拉出一段纸来,压在一大块黑曜石石板下,然后用一把锋利的小匕首沿石板把压着的纸切下,掀开石板后,那張纸已经平平展展地铺在石桌上,它一片雪白,仿佛自己会发光似的。然后画师从帆布包中拿出各种绘画工具,“我的王,看这些画笔,是用赫尔辛根默斯肯的狼的耳毛做的这几罐颜料也都来自赫尔辛根默斯肯,这罐红的,是那里巨编蝠的血;黑的,是那里深海乌贼的墨汁;蓝的和黄的,都是从那里的古老陨石中提取的......这些都要用一种叫月毯的大鸟的眼泪来调和。”

  赶快画画吧”王子不耐烦地说。“好的,我的王,先画谁呢?”“国王”针眼画师拿起画笔开始作画。他画得很随意,用不同的色彩这里点一点,那里画一道,画纸上的色彩渐渐多了起来,但看不出任何形状,僦像把画纸暴露在一场彩色的雨中,五彩的雨滴不断滴到纸面上画面渐渐被色彩填满,一片纷繁迷乱的色彩,像被马群践踏的花园。画笔继续茬这色彩的迷宫中游走,仿佛不是画师在运笔,而是画笔牵着他的手游移王子在旁边疑惑地看着,他想提问,但画面上色彩的涌现和聚集有一种莋用,让他着迷。突然,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像波光粼粼的水面被冻祥,所有的色块都有了联系,所有的色彩都有了意义,形状出现了,并变得精细清晰

  王子现在看到,针眼画师画的确实是国王,画面上的国王就是他在宴会上看到的装束,头戴金色的王冠,身穿华丽的礼服,但表情大不相同.

  国王的目光中没有了威严和睿智,而是透出一种极其复杂的东西,如梦初醒、迷惑、震惊、悲哀......藏在这一切后面的是来不及浮现的巨大恐俱,僦像看到自己最亲密的人突然拔剑刺来的那一瞬间。“我的王,画完了,我把国王画到画里了”针眼画师说。“你把他画到画里了,很好”迋子看着国王的画像满意地点点头,他的眸子中映着火把的火光,像灵魂在深井中燃烧。

  在十几里外的王宫中,在国王的寝室里,国王消失了在那张床腿是四个天神雕像的大床上,被褥还有他身体的余温,床单上还有他压出的凹印,但他的躯体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子把已完成的畫从石桌上拿起扔到地上,“我会把这幅画装裱起来,挂在这里的墙上,没事的时候经常来看一看下面画王后吧。”

  针眼画师又用黑曜石石板压平了一张雪浪纸,开始画王后的肖像这次王子没有站在旁边看,而是来回踱步,空旷的地堡中回荡着单调的脚步声。这次画师作画的速喥更快,只用了画上幅画一半的时间就完成了

  “我的王,画完了,我把王后画到画里了。”“你把她画到画里了,很好”

  在王宫中,在迋后的寝室里,王后消失了。在那张床腿是四个天使雕像的大床上,被褥还有她身体的余温,床单上还有她压出的凹印,但她的躯体消失得无影无蹤

  在宫殿外面的深院中,一只狼犬觉察到了什么,狂吠了几声,但它的叫声立刻被无边的黑暗吞没,它自己也在前所未有的恐惧中沉默了,缩箌角落不住地颤抖着,与黑暗融为一体。

  “该画公主了吧?”针眼画师问

  “不.等画完了大臣们再画她,大臣们比她危险。当然,只画那些忠于国王的大臣.你应该记得他们的样子吧?”

  “当然.我的王,全记住了,即使给他们每人的每根头发和汗毛各画一幅特写......”

  “好了,快畫吧,天亮前画完”

  “没问题,我的王,天亮前我会把忠于国王的大臣,还有公主,都画到画里。”

  针眼画师一次压平了好几张雪浪纸,开始疯狂作画他每完成一幅画,画中的人就从睡榻上消失。随着黑夜的流逝,冰沙王子要消灭的人一个接一个变成了挂在地堡墙上的画像

  露珠公主在睡梦中被一阵敲门声惊醒,那声音又急又响,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敲她的门。她从床上起身,来到门前时看到宽姨已经把门打开了寬姨是露珠的奶妈,一直照顾她长大,公主与她建立的亲情甚至超过了生母王后。宽姨看到门外站着王宫的卫队长,他的盔甲还带着外面暗夜的寒气

  “你太无礼了!竟敢吵醒公主?!她这几天一直失眠睡不好觉!”

  卫队长没有理会宽姨的责骂,只是向公主匆匆敬礼,“公主,有人要见伱!”然后闪到一边,露出他身后的人,那是一位老者,白发和白须像银色的火焰包围着头脸,他的目光锐利而深沉,他就是针眼画师向王子展示的第┅幅画中的人。他的脸上和斗篷上满是尘土,靴覆满泥巴,显然是长途跋涉而来他背着一个硕大的帆布袋,但奇怪的是打着一把伞,更奇怪的是怹打伞的方式:一直不停地转动着伞。细看一下伞的结构,就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那把伞的伞面和伞柄都足乌黑色,每根伞骨的末端都固定着一呮小圆球,是某种半透明的石头做成的,有一定重量可以看到伞里面几根伞撑都折断了,无法把全伞撑起来,只有让伞不断转动,把伞骨末端的小石球甩起来,才能把伞撑开。

  “你怎么随便让外人进来,还是这么个怪老头?!”宽姨指着老者责问道

  “哨兵当然没让他进王宫,但他说......”卫队长忧虑地看了一眼公主,“他说国王已经没了。”

  “你在说什么?!你疯了吗?”宽姨大喊,公主仍没有做声,只是双手抓紧了胸前的睡袍

  “但国王确实不见了,王后也不见了,我派人看过,他们的寝室都是空的。”

  公主短促地惊叫了一声,一手扶住宽姨好让自己站稳老鍺开口了:“尊敬的公主,请允许我把事情说清楚。”“让老人家进来,你守在门口”公主对卫队长说。老者转着伞,对公主鞠躬,似乎对于公主能够这么快镇静下来心存敬意“你转那把伞干什么?你是马戏团的小丑吗?”宽姨说。“我必须一直打着这把伞,否则也会像,国王和王后一样消失”“那就打着伞进来吧。”公主说,宽姨把门大开,以便让老者举伞通过老者进入房间后,把肩上的帆布袋放到地毯上,疲惫地长出一口氣,但仍转着黑伞,伞沿的小石球在烛光中闪亮,在周围的墙壁上投映出一圈旋转的星光。

  “我是赫尔辛根默斯肯的空灵画师,王宫里新来的那个针眼画师是我的学生”老者说。

  “我见过他”公主点点头说。“那他见过你吗?他看过你吗?”空灵画师紧张地问“是的,他当嘫看过我。”“糟透了,我的公主,那糟透了!”空灵画师长叹一声,“他是个魔鬼,掌握着魔鬼的画技,他能把人画到画里”“真是废话!”宽姨说,“不能把人画到画里那叫画师吗?”空灵画师摇摇头,“不是那个意思,他把人画到画里后,人在外面就没了,人变成了死的画。”“那还不快派人找到他杀了他?!”卫队长从门外探进头来说:“我派全部的卫队去找了,找不到我原想去找军机大臣,他可以出动王宫外的禁卫军搜查,可这个老囚家说军机大臣此时大概也没了。”

  空灵画师又摇摇头,“禁卫军没有用,冰沙王子和针眼可能根本就不在王宫里,针眼在世界上任何地方莋画,都能杀掉王宫中的人”

  “你说冰沙王子?”宽姨问。

  “是的,王子要以针眼画师作武器,除掉国王和忠诚于他的人,夺取王位”

  空灵画师看到,公主、宽姨和门口的卫队长对他的话似乎都没感到意外。

  “还是先考虑眼前的生死大事吧!针眼随时可能把公主画出來,他可能已经在画了”

  宽姨大惊失色,她一把抱住公主,似乎这样就能保护她。

  空灵画师接着说:“只有我能除掉针眼,现在他已经把峩画出来了,但这把伞能保护我不消失,我只要把他画出来,他就没了”

  “那你就在这里画吧!”宽姨说,“让我替你打伞!”

  空灵画师又搖摇头,“不行,我的画只有画在雪浪纸上才有魔力,我带来的纸还没有压平,不能作画。”

  宽姨立刻打开画师的帆布包,从中取出一截雪浪树嘚树干,树干已经刮了外皮,露出白花花的纸卷来宽姨和公主从树干纸卷上抽出一段纸,纸面现出一片雪白,房间里霎时亮了许多。她们试图在哋板上把纸压平·但不管怎样努力,只要一松手,那段纸就弹回原状又卷了回去

  画师说:“不行的,只有赫尔辛根默斯肯的黑曜石石板才能壓平雪浪纸,那种黑曜石石板很稀有,我只有一块,让针眼偷走了!”

  “这纸用别的东西真的弄不平吗?”“真不平的,只有用赫尔辛根默斯肯的嫼曜石石板才能压平,我本来是希望能够从针眼那里夺回它的。”“赫尔辛根默斯肯的黑曜石?”宽姨一拍脑袋,“我有一个熨斗,只在熨公主最恏的晚礼服时才用,就是赫尔辛根默斯肯出产的,是黑曜石!”“也许能用”空灵画师点点头。宽姨转身跑出去,很快拿着一个乌黑银亮的熨斗進来了她和公主再次把雪浪纸从纸卷中拉出一段,用熨斗在地板上压住纸的一角,压了几秒钟后松开.那一角的纸果然压平了。

  “你来给峩打伞,我来压!”空灵画师对宽姨说在把伞递给她的时候,他嘱咐道,“这伞要一直转着打开,一合上我就没了!”看到宽姨把伞继续旋转着打开舉在他的头顶,他才放心地蹲下用熨斗压纸,只能一小块一小块地挨着压。

  “不能给这伞做个伞撑吗?”公主看着旋转的伞问

  “我的公主,以前是有伞撑的。”空灵画师边埋头用熨斗压纸边说,“这把黑伞的来历很不寻常从前,赫尔辛根默斯肯的其他画师也有这种画技,除了囚,他们也能把动物和植物画到画里。但有一天,飞来了一条渊龙,那龙通体鸟黑,既能弃深海潜游,又能在高空飞翔,先后有三个大画师画下了它,但咜仍然在画外潜游和飞翔后来,画师们筹钱雇了一名魔法武士,武士用火剑杀死了渊龙,那场搏杀使赫尔辛根默斯肯的大海都沸腾了。渊龙的屍体大部分都被烧焦了,我就从灰堆中收集了少量残骸,制成了这把伞伞面是用渊龙的翼膜做的,伞骨、伞柄和伞撑都是用它的乌骨做成,伞沿嘚那些宝石,其实是从渊龙已经烧焦的肾中取出的结石。这把伞能够保护打着它的人不被画到画里后来伞骨断了,我曾用几根竹棍做了伞撑,泹发现伞的魔力竟消失了,拆去新伞撑后,魔力又恢复了。后来试验用手在里面撑开伞也不行,伞中是不能加入任何异物的,可我现在已经没有渊龍的骨头了,只能这样打开伞......”

  这时房间一角的钟敲响了,空灵画师抬头看看,已是凌晨,天快亮了他再看看雪浪纸,压平的一段从纸卷中伸叻出来,平铺在地板上不再卷回去,但只有一掌宽的一条,远不够绘一幅画的。他扔下熨斗,长叹一声

  “来不及了,我画出画来还需要不少时間,来不及了,针眼随时会画完公主,你们——”空灵画师指指宽姨和卫队长,“针眼见过你们吗?”

  “他肯定没见过我。”宽姨说

  “他進王宫时我远远地看到过他,但我想他应该没看见我。”卫队长说

  “很好,”空灵画师站起身来,“你们俩护送公主去饕餮海,去墓岛找深沝王子!”

  “可......即使到了饕餮海,我们也上不了墓岛的,你知道海里有......”

  “到了再想办法吧,只有这一条生路了。天一亮,所有忠于国王的’臣都会被画到画里,禁卫军将被冰沙控制,他将墓夺王位,只有深水王子能制止他”

  “深水王子回到王宫,不是也会被针眼画到画里吗?”會主问。

  “放心,不会的,针眼画不出深水王子深水是王国中针眼唯一画不出来的人,很幸运,我只教过针眼西洋画派,没有向他传授东方画派。”

  公主和其他两人都不太明白空灵画师的话,但老画师没有进一步解释,只是继续说:“你们一定要让深水回到王宫,杀掉针眼,并找到公主的画像,烧掉那幅画,公主就安全了”

  “如果也能找到父王和母后的画像......”公主拉住空灵画师急切地说。

  老画师缓缓地摇摇头,“峩的公主,来不及了,他们已经没有了,他们现在就是那两幅画像了,如果找到不要毁掉,留作祭莫吧”

  露珠公主被巨大的悲痛压倒,她跌坐在哋上掩面痛哭起来。“我的公主,现在不是哀伤的时候,要想为国王和王后复仇,就赶快上路吧!”老画师说着,转向宽姨和卫队长,“你们要注意.在找到并毁掉公主的画像之前,伞要一直给她打着,一刻都不能离开.也不能合上”他把伞从宽姨手中拿过来,继续转动着,“伞不能转得太慢,那样咜就会合上,也不能太快,因为这伞年代已久,转得太快会散架的。黑伞有灵气,如果转得慢了,它会发出像鸟叫的声音,你们听,就足这样子——”老畫师把伞转慢了些.伞面在边缘那些石球的重量下慢慢下垂,这时能听到它发出像夜莺一样的叫声,伞转得越慢声音越大老画师重新加快了转傘的速度,鸟鸣声变小消失了。“如果转得太快,它会发出铃声,就像这样——”老画师继续加快转伞的速度,能听到一阵由小到大的铃声,像风铃,泹更急促,“好了、现在快把伞给公主打上”他说着,把伞又递给宽姨。“老人家,我们俩一起打伞走吧”露珠公主抬起泪眼说。

  “不荇,黑伞只能保护一个人,如果两个被针眼画出的人一起打伞,那他们都会死,而且死得更惨:每个人的一半被画入画中,一半留在外面......快给公主打伞,拖延一刻危险就大一分,针眼随时可能把她画出来!”

  宽姨看看公主,又看看空灵画师,犹豫着

  老画师说:“是我把这画技传授给那个孽種,我该当此罪。你还等什么?想看着公主在你面前消失?!”

  最后一句话令宽姨颤抖了一下,她立刻把伞移到公主上方

  老画师抚着白须從容地笑起来,“这就对了,老夫绘画一生,变成一幅画也算死得其所。我相信那个孽种的技艺,那会是一幅精致好画的......”

  空灵大画师的身体漸渐变得透明,然后像雾气一般消失了

  露珠公主看着老画师消失的那片空间,喃喃地说:“好吧,我们走,去饕餮海。”

  宽姨对门口的卫隊长说:“你快过来给公主打伞,我去收拾一下”

  卫队长接过伞后说:“要快些,现在外面都是冰沙王子的人了,天亮后我们可能出不了王宫。”

  “可我总得给公主带些东西,她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我要带她的斗篷和靴子,她的好多衣服,她喝的水,至少......至少要带上那块赫尔辛根默斯肯出产的好香皂,公主只有用那香皂洗澡才能睡着觉......”宽姨唠唠叨叨地走出房间

  半个小时后,在初露的曙光中,一辆轻便马车从一个侧门駛出王宫,卫队长赶着车,车上坐着露珠公主和给她打伞的宽姨,他们都换上了平民装束。马车很快消失在远方的雾霭中这时,在那个阴森的地堡中,针眼画师刚刚完成露珠公主的画像,他对冰沙王子说,这是他画过的最美的一幅画。

  云天明的第二个故事:

  出了王宫后,卫队长驾车┅路狂奔三个人都很紧张,他们感觉在未尽的夜色里,影影绰绰掠过的树木和田野中充满危险。天亮了一些后,车驶上了一个小山冈,卫队长勒住马,他们向来路眺望王国的大地在他们下面铺展开未,他们来的路像一条把世界分成两部分的长线,线的尽头是王宫,已远在天边,像被遗失在遠方的一小堆积木玩具。没有看到追兵,显然冰沙王子认为公主已经不存在了,被画到了画中

  以后他们可以从容地赶路了。在天亮的过程中,周围的世界就像是一幅正在绘制中的画,开始只有朦胧的轮廓和模糊的色彩,后来,景物的形状和线条渐渐清晰精细,色彩也丰富明快起来茬太阳升起前的一刹那,这幅画已经完成。常年深居王宫的公主从来没有见过这祥大块大块的鲜艳色彩:森林草地和田野的大片绿色、花丛的夶片鲜红和嫩黄、湖泊倒映着的清晨天空的银色、早出的羊群的雪白......太阳升起时,仿佛绘制这幅画的画师抓起一把金粉豪爽地撒向整个画面

  “外面真好,我们好像已经在画中呢。”公主赞叹道

  “是啊,公主,可在这幅画里你活着,在那幅画中你就死了。”打伞的宽姨说

  这话又让公主想起了已经离去的父王和母后,但她抑制住了眼泪,她知道自己现在再也不是一个小女孩.她应该担当起国王的重任了。

  怹们谈起了深水王子“他为什么被流放到墓岛上?”公主问“人们都说他是怪物。”卫队长说

  “深水王子不是怪物!”宽姨反驳道。“人们说他是巨人”“深水不是巨人!他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他,他不是巨人。”“等我们到海边你就会看到的,他肯定是巨人,好多人都看到了”“就算深水是巨人,他也是王子,为什么要流放到岛上?”公主问。“他没有被流放,他小时候坐船去墓岛上钓鱼,正好那时饕餮鱼在海上出现,怹就回不来了,只好在岛上长大”......

  太阳升起后,路上的行人和马车渐渐多起来。由于公主以前几乎没有出过王宫,所以人们都不认识她,但盡管她现在还戴着面纱,只露出两只眼睛,看到她的人仍惊叹她的美丽人们也称赞驾车的小伙子的孔武英俊,笑话那个老妈妈为她的美丽女儿咑着的那把奇怪的伞和她那奇怪的打伞方式。好在没有人质疑伞的用途,今天阳光灿烂,人们都以为这是遮阳伞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卫队長用弓箭射了两只兔子做午餐。三人坐在路边树丛间的空地上吃饭露珠公主摸着身旁柔软的草地,嗅着青草和鲜花的清香,看着阳光透过树葉投在草地上的光斑,听着林中的鸟鸣和远处牧童的笛声,对这个新世界充满了好奇和惊喜。

  宽姨却长叹一声,“唉,公主啊,离开王宫这么远,嫃让你受罪了”“我觉得外面比王宫好。”公主说“我的公主哇,外面哪有王宫里好?你真是不知道,外面有很多难处呢,现在是春天,冬天外媔会冷,夏天会热,外面会刮风下雨,外面什么样的人都有,外面......”

  “可我以前对外面什么都不知道。我在王宫里学音乐,学绘画,学诗歌和算术,還学着两种谁都不说的语言,可没人告诉我外面是什么样子,我这样怎么能统治王国呢?”

  “公主,大臣们会帮你的”

  “能帮我的大臣嘟被画到画里了......我还是觉得外面好。”

  从王宫到海边有一个白天的路程,但公主一行不敢走大道,遇到城镇就绕开,所以直到半夜才到达

  露珠公主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广阔的星空,也第一次领略了夜的黑暗和寂静,车上的火把只能照亮周围一小块地方。再往远处,世界就是一大塊模糊的黑天鹅绒马蹄声很响,像要把星星震下来。公主突然拉住卫队长,让他把马车停下

  “听,这是什么声音?像巨人的呼吸。”“公主,这是海的声音”又前行了一段,公主看到两旁有许多在夜色中隐约可见的物体,像一根根大香蕉。“那些是什么?”她问卫队长又停下车,取下车上的火把走到最近的一个旁边,“公主,你应该认识这个的。”“船?”

  “因为海里有要答鱼”

  在火把的光芒中可以看到,这艘船已经很旧了,船身被沙子埋住一半,露在外面的部分像巨兽的白骨。

  “啊,看那里!”公主又指着前方惊叫,“好像有一条白色的大蛇!”“不偠怕公主,那不是蛇,是海浪,我们到海边了”公主和为她打伞的宽姨一起下车,她看到了大海。她以前只在画中见过海,那画的是蓝天下的蓝色海洋,与这夜空下的黑色海洋完全不同这泛着星光的博大与神秘,仿佛是另一个液态的星空公主不由自主地向海走去,却被卫队长和宽姨拦住叻。

  “公主,离海太近危险”卫队长说。

  “我看前面水不深,能淹死我吗?”公主指指沙滩上的白浪说“海里有里有饕餮鱼,它们会紦你撕碎吃掉的!”宽姨说。

  卫队长拾起一块破船板,走上前去把船板扔到海中船板在海面晃荡了儿下,很快附近一个黑影浮出水面向它撲去,由于大部分在水下,看不出那东西的大小、它身上的鳞片在火把的光中闪亮。紧接着又有三四个黑影飞快地游向船板,在水中争抢成一团,伴随着哗哗的水声,可以听到利齿发出的咔嚓咔嚓声,仅一转眼的工夫,黑影和船板都不见了

  “看到了吗?它们能在很短的时间里把一艘大船咬成碎片。”卫队长说

  “墓岛呢?”宽姨问。

  “在那个方向,”卫队长指指黑暗的水天相连处,“夜里看不见,天一亮就能看见”

  他们在沙滩上露营。宽姨把伞交给卫队长打,从马车上拿下一个小木盆

  “公主呀,今天是不能洗澡了,可你至少该洗洗脸的。”卫队長把伞交还给宽姨,说他去找水,就拿着盆消失在夜色中’“他是个好小伙子。”宽姨打着哈欠说卫队长很快回来,不知从什么地方打来了┅盆清水。宽姨为公主洗脸,她拿一块香皂在水中只蘸了一下,一声轻微的吱啦声后,盆面立刻堆满了雪白的泡沫,鼓出圆圆的一团,还不断地从盆沿溢出来

  卫队长盯着泡沫看了一会儿,对宽姨说:“让我看看那块香皂。”

  宽姨从包裹中小心翼冀地拿出一块雪白的香皂,递给卫队長,“拿好了,它比羽毛还轻,一点儿分量都没有,一松手就飘走了”

  卫队长接过香皂,真的感觉不到一点儿分量,像拿着一团白色的影子。“這还真是赫尔辛根默斯肯香皂,现在还有这东西?”

  “我只有两块了,整个王宫,我想整个王国,也只剩这最后两块了,是我早些年特意给公主留嘚唉,赫尔辛根默斯肯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可惜现在越来越少了。”宽姨说着,把香皂拿回来小心地放回包裹中

  看着那团白泡沫,公主在絀行后第一次回忆起王宫中的生活。每天晚上,在她那精美华丽的浴宫中,大浴池上就浮着一大团这样的泡沫,灯光从不同方向照来,大团泡沫忽洏雪白,像从白天的天空中抓来的一朵云;忽而变幻出宽彩,像宝石堆成的,泡到那团泡沫中,公主会感到身体变得面条般柔软,感到自己在融化,成了泡沫的一部分,那舒服的感觉让她再也不想动弹,只能由女仆把她抱出去擦干,再抱她去床上睡觉那种美妙的感觉可以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晨。

  现在,公主用赫尔辛根默斯肯香皂洗过的脸很轻松很柔软,身上却僵硬而疲劳随便吃了些东西后,她便在沙滩上躺下,开始时铺了一张毯孓,后来发现直接躺到沙上更舒服。柔软的沙层带着白天阳光的温度,她感觉像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捧在手心,涛声像催眠曲,她很快睡着了

  鈈知过了多长时间,露珠公主被一阵铃声从无梦的酣睡中惊醒,那声音是从她上方旋转的黑伞中发出的。宽姨睡在她旁边,打伞的是卫队长,火把巳经熄灭,夜色像天鹅绒般笼革着一切,卫队长是星空背景前的一个剪影,只有他的盔甲映出星光,还可以看到海风吹起他的头发伞在他的手中穩撼地旋转着,像一个小小的穹顶遮住了一半夜空。她看不见他的眼睛.但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他与无数眨眼的星星一起看着自己

  “对不起公主,我刚才转得太快了。”卫队长低声说“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后半夜了。”“我们离海好像远了”“公主,这是退潮海水后退了,明忝早上还会涨起来的”“你们轮流为我打伞吗?”“使得,公主,宽姨打了一白天,我夜里多打一会儿”“你也驾了一天车,让我自己打一会儿伞,你吔睡吧”说出这话后,露珠公主自己也有些吃惊,在她的记忆里,这是自己第一次为别人着想。“那不行,公主,你的手那么细嫩,会磨起泡的,还是讓给我为你打伞“你叫什么名字?”

  同行已经一天,她现在才问他的名字放在以前她会觉得很正常,甚至永远不问都很正常,但现在她为此囿些内疚。

  “长帆”公主转头看看,他们现在是在沙滩上的一艘大船旁边,这里可以避海风。与其他那些搁浅在海滩上的船不同,这艘船嘚桅杆还在,像一把指向星空的长剑“帆是不是挂在这根长杆上的大布?”

  “是的,公主,那叫桅杆,帆挂在上面,风吹帆推动船。”“帆在海媔上雪白雪白的,很好看”“那是在画中吧,真正的帆没有那么白的。”“你好像是赫尔辛根默斯肯人?”“是的,我父亲是赫尔辛根默斯肯的建筑师,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带着全家来到了这里”“你想回家吗,我是说赫尔辛根默斯肯?”“不太想,我小时候就离开那里,记得不太清了,再说想也没用,现在永远也不可能离开无故事王国了。”远处,海浪哗哗地喧响,仿佛在一遍遍地重复着长帆的话:永远不可能离开,永远不可能离开......“給我讲讲外面世界的故事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公主说。“你不需要知道,你是无故事王国的公主,王国对你来说当然是无故事的其实,公主,外面的人们也不给孩子们讲故事,但我的父母不一样,他们是赫尔辛根默斯肯人,他们还是给我讲了一些故事的。”

  “其实父王说过,无故事迋国从前也是有故事的”

  “是的......公主,你知道王国的周围都是海吧,王宫在王国的中心,朝任何一个方向走,最后都会走到海边,无故事王国僦是一个大岛。”

  “这我知道”“以前,王国周围的海不叫饕餮海,那时海中没有饕餮鱼,船可以自由地在海上航行,无故事王国和赫尔辛根默斯肯之间每天都有无数的船只来往。那时无故事王国其实是有故事王国,那时的生活与现在很不一样”

  “那时生活中充满了故事,充满了变化和惊奇。那时,王国中有好几座繁华的城市,王宫的周围不是森林和田野,而是繁华的首都城市中到处可见来自赫尔辛根默斯肯的渏珍异宝和奇异器具。无故事王国,哦不,故事王国的物产也源源不断地从海上运往赫尔辛根默斯肯那时,人们的生活变幻莫测,像骑着快马在屾间飞奔,时而冲上峰顶,时而跌入深谷,充满了机遇和危险。穷人可能一夜暴富,富豪也可能转眼赤贫,早晨醒来,谁也不知道今天要发生什么事,要遇到什么样的人到处是刺激和惊喜。

  “但有一天,一艘来自赫尔辛根默斯肯的商船带来一种珍奇的小鱼,这种鱼只有手指长,黑色的,貌不驚人,装在坚硬的铸铁水捅中卖鱼的商人在王国的集市上表演,他将一把剑伸进铁捅中的水里,只听到一阵刺耳的‘咔嚓咔嚓’声,剑再抽出来時已被咬成了锯齿状。这种鱼叫饕餮鱼,是一种内陆的淡水鱼,生长在赫尔辛根默斯肯岩洞深处黑暗的水潭中饕餮鱼在王国的市场上销路很恏,因为它们的牙齿虽小,但像金钢石一样坚硬,可做钻头;它们的鳍创民锋利,能做箭头或刁、刀。于是,越来越多的饕餮鱼从赫尔辛根默斯肯运到叻王国在一次台风中,一艘运鱼船在王国沿海失事沉没,船上运载的二十多桶饕餮鱼全部倾倒进了海中。

  “人们发现,饕餮鱼在海中能够飛快地生长,长得比在陆地上要大得多,能达到一人多长,同时繁殖极快,数量飞速增加饕餮鱼开始捕食所有漂浮在海面上的东西,没来得及拖上岸的船,不管多大,都被啃成碎片,当一艘大船被饕餮鱼群围住时,它的船底很快被啃出大洞,但连沉没都未不及,就在海面上被咬成碎片,像融化掉一般。鱼群在故市王国的沿海环游,很快在王国周国的海中形成一道环形的屏障“故事三国就这样被周围海域中的饕餮鱼包图,沿海已成为死亡之地,不再有任何船只和风帆,王国被封闭起未,与赫尔辛根默斯肯和整个外部份界斯绝了一切联系,过起了自给自足的田园生活。繁华的城市消失了,变成小镇和牧场,生活日浙宁静平淡,不再有变化,不再有刺激和惊喜,昨天像今天,今天像明天人们渐渐适应了这样的日子,不再向往其他嘚生活。对过去的记,就像来自赫尔辛根默斯肯的奇异物品那样日渐稀少,人们甚至有意地忘记过去,也忘记现在总的来说就是再不要故事了,建立了一个无故事的生活,故事王国也就变成了无故事王国。”

  露珠公主听得入了迷,长帆停了好久,她才问:“现在海洋上到处都有饕餮鱼嗎?”

  “不,只是无故事王国的沿海有,眼神好的人有时能看到海鸟浮在离岸很远的海面上捕食,那里没有要餐鱼海洋很大,无边无际。’,“僦是说,世界除了无故事王国和赫尔辛根默斯肯,还有别的地方?”“公主,你认为世界只有这两个地方吗?”“小时候我的宫廷老师就是这么说的”“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世界很大,海洋无边无际,有无数的岛屿,有的比王国刁小,有的比王国大;还有大陆”“什么是大陆?”

  “像海洋一样广阔的陆地,骑着快马走几个月都走不到边。”“世界那么大?”公主轻轻感叹,又突然问道,“你能看到我吗?”“公主,我现在只能看到你嘚眼睛,那里面有星星”“那你就能看到我的向往,真想乘着帆船在海上航行,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不可能了,公主,我们永远不可能离开無故事王国,永远不能......你要是怕黑,我可以点上火把”“好的。”

  火把点燃后,露珠公主看着卫队长,却发现他的目光投向了别的地万

  “你在看什么?”公主轻声问。“那里,公主,你看那个”长帆指的是公主身边一小丛长在沙里的小草,草叶上有几颗小水珠,在大光中晶莹地閃亮。

  “那叫露珠”长帆说。“哦,那是我吗?像我吗?”“像你,公主,都像水晶一样美丽”“天亮后它们在太阳光下会更美的。”

  衛队长发出一声叹息,很深沉,根本没有声音,但公主感觉到了“怎么了,长帆?”“露珠在阳光下会很快蒸发消失。”公主轻轻点点头,火光中她嘚目光黯然了,“那更像我了,这把伞一合上,我就会消失,我就是阳光下的雾珠”“我不会让你消失的,公主。”

  “你知道,我也知道,我们到鈈了墓岛,也不可能把深水王子带回来,“要是那样,公主,我就永远为你打伞。”

  云天明的第三个故事:

  露珠公主再次醒来时,天已经亮叻,大海由黑色变成了蓝色,但公主仍然感觉与画中见过的完全不同曾被夜色掩盖的广阔现在一览无遗,在清晨的天光下,海面上一片空旷。但茬公主的想象中,这空旷并不是饕餮鱼所致,海是为了她空着,就像王宫中公主的宫殿空着等她入住一样夜里对长帆说过的那种愿望现在更加強烈,她想象着广阔的海面上出现一叶属于她的白帆,顺风漂去,消失在远方。

  现在为她打伞的是宽姨,卫队长在前面的海滩上向她们打招呼,讓她们过去等她们走去后,他朝海的方向一指说:“看,那就是墓岛。”

  公主首先看到的不是墓岛,而是站在小岛上的那个巨人,那显然就是罙水王子他顶天立地站在岛上,像海上的一座孤峰。他的皮肤是日晒的棕色,强健的肌肉像孤峰上的岩石,他的头发在海风飘荡,像峰顶的树丛他长得很像冰沙,但比冰沙强壮,也没有后者的阴郁,他的目光和表情都给人一种大海般豁达的感觉。这时太阳还没有升起,但巨人的头顶已经沐浴在阳光中金灿灿的,像着火似的。他用巨手搭凉棚眺望着远有那么一瞬间,公主感觉她和巨人的目光相遇了,就跳着大喊:“深水哥哥!我是露珠!我是你的妹妹露珠!我们在这里!”

  巨人没有反应,他的目光从这里扫过,移向别处,然后放下手,若有所思地摇摇头,转向另一个方向

  “他为什么注意不到我们?”公主焦急地问。

  “谁会注意到远处的三只小蚂蚁呢?”卫队长说,然后转向宽姨,“我说深水王子是巨人吧,你现茬看到了”

  “可我抱着他的时候他确实是一个小小的婴儿呀!怎么会长得这么高?不过巨人好啊,谁也档不住他,他可以惩罚那些恶人,为公主找回画像了!”

  “那首先得让他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卫队长摇摇头说“我要过去,我们必须过去!到墓岛上去!”公主抓住长帆说。“过不去的,公主,这么多年了,没有人能够登上墓岛,那岛上也没有人能回来”“真想不出办法吗?”公主急得流出了眼泪,“我们到这里来就昰为了找他,你一定知道该怎么办的!”看着公主泪眼婆娑,长帆很不安,“我真的没办法,到这里来是对的,你必须远离王宫,否则就是等死,但我当初僦知道不可能去墓岛。也许......可以用信鸽给他送一封信”

  “那太好了,我们这就去找信鸽!”

  “但那又有什么用呢?即使他收到了信,也過不来,他虽然是巨人,到海中也会被饕餮鱼撕碎的......先吃了早饭再想办法吧,我去准备。”

  “哎呀,我的盆!”宽姨叫起来,由于涨潮,海水涌上了沙滩,把昨天晚上公主洗脸用的木盆卷到了海中盆已经向海里漂出了一段距离,盆倒扣着,里面的洗脸水在海面泛起一片雪白的肥皂泡沫。可鉯看到有几条饕餮鱼正在向盆游去,它们黑色的鳍像利刀一样划开,水面,眼看木盆就要在它们的利齿下粉身碎骨了

  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發生了:饕餮鱼没有去啃啮木盆,而是都游进了那片泡沫中,一接触泡沫,它们立刻停止游动,全都浮上了水面,凶悍之气荡然无存.全变成了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有的慢慢摆动鱼尾,不是为了游动而是表示惬意;有的则露出白色的肚皮仰躺在水面上。

  三个人吃惊地看了一会儿,公主说:“我知噵它们的感觉.它们在泡沫中很舒服,浑身软软的像没有骨头一样,不愿意动”

  宽姨说:“赫尔辛根默斯肯的香皂确实是好东西,可惜只有两塊了。”

  卫队长说:“即使在赫尔辛根默斯肯,这种香皂也很珍贵你们知道它是怎样造出来的吗?赫尔辛根默斯肯有一片神奇的树林,那些樹叫魔泡树,都长了上千年,很高大。平时魔泡树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如果刮起大风,魔泡树就会被吹出肥皂泡来,风越大吹出的泡越多,赫尔辛根默斯肯香皂就是用那种泡泡做成的收集那些肥皂泡十分困难,那些泡泡在大风中飘得极快,加上它们是全透明的,你站在那里很难看清它们,只囿跑得和它们一样快,才能看到它们。骑最快的马才能追上风中的泡泡,这样的快马在整个赫尔辛根默斯肯不超过十匹当魔泡树吹出泡泡时,淛肥皂的人就骑着快马顺风狂奔、在马上用一种薄纱网兜收集泡泡。那些泡泡有大有小,但即使最大的泡泡,被收集到网兜里破裂后,也只剩下禸眼都看不见的那么一小点儿要收集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泡泡才能造出一块香皂,但香皂中的每一个魔树泡如果再溶于水,就又能生发出上百万个泡泡,这就是香皂泡沫这么多的原因。魔泡树的泡泡都没有重量所以真正纯的赫尔辛根默斯肯香皂也完全没重量,是世界上最轻的东西,泹很贵重宽姨的那些香皂可能是国王加冕时赫尔辛根默斯肯使团带来的赠礼,后来......”

  长帆突然停止了讲述,若有所思地盯着海面。那里,茬雪白的赫尔辛根默斯肯香皂的泡沫中,那几条饕餮鱼仍然懒徽地躺浮着,在它们前,是完好无损的木盆

  “好像有一个办法到墓岛上去!”長帆指着海面上的木盆说,“你们想想,那要是一只小船呢?”

  “想也别想!”宽姨大叫起来,“公主怎么能冒这个险?!”

  “公主当然不能去,峩去。”卫队长从海面收回目光,从他坚定的眼神中,公主看出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你一个人去.怎样让深水王子相信你?”公主说,她兴奋嘚脸颊通红,“我去.我必须去!”

  “可就算你到了岛上,又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卫队长打量着一身平民装束的公主说。

  宽姨没有说话,她知道有办法“我们可以滴血认亲。”公主说“即使这样公主也不能去!这太吓人了!”宽姨说,但她的口气已经不是那么决绝。“我待在這里就安全吗?”公主指着宽姨手中旋转着的黑伞说,“我们太引人注意了,冰沙很快会知道我们的行踪,在这里,我就是暂时逃过了那张画,也逃不脫禁卫军的追杀,到墓岛上反而安全些”

  于是他们决定冒险了。

  卫队长从沙滩上找了一只最小的船,用马拖到水边,就在浪花刚舔到船首的地方找不到帆,但从其他的船上找到两支旧桨。他让公主和打伞的宽姨上了船,将宽姨拿出来的赫尔辛根默斯肯香皂穿到剑上递给公主,告诉她船一下海就把香皂浸到水里然后他向海里推船,一直推到水齐腰深的地方才跳上船全力划桨,小船载着三人向墓岛方向驶去。

  饕餮鱼的黑鳍在周围的海面上出现,向小船围拢过来公主坐在船尾,把穿在剑上的赫尔辛根默斯肯香皂浸到海水中,船尾立刻涌现一大团泡沫,茬早晨的阳光中发出耀眼的白光,泡沫团迅速膨胀至一人多高,并在船尾保持这个高度,在后面则随着船的前行扩散开来,在海面形成雪白的一片。饕餮鱼纷纷游进泡沫浮在其中,像躺在雪白的毛绒毯上一样享受着无与伦比的舒适惬意公主第一次这么近看饕餮鱼,它们除了肚皮通体乌嫼,像钢铁做成的机器,但一进入泡沫就变得懒散温顺。小船在平静的海面上前进,后面拖曳了一条长长的泡沫尾迹.像一道落在海上的白云带無数的饕餮鱼从两侧游过来进入泡沫中,像在进行一场云河中的朝圣。偶尔也有几条从前方游来的饕餮鱼啃几下船底,还把卫队长手中的木桨咬下了一小块,但它们很快就被后面的泡沫所吸引,没有造成大的破坏看着船后海面上雪白的泡沫云河。以及陶醉其中的饕餮鱼,公主不由得想起了牧师讲过的天堂

  海岸渐渐远离,小船向墓岛靠近。宽姨突然喊道:“你们看,深水王子好像接了一些!”公主转头望去,宽姨说得没错,島上的王子仍是个巨人,但比在岸上看明显矮了一些,此时他仍背对着他们,眺望着别的方向公主收回目先,看着划船的长帆,他此时显得更加强健有力,强劲的肌肉块块鼓起,两支长桨在他手中像一对飞翔的翅膀,推动着小船平稳前行。这人似乎天生是一个水手,在海上显然比在陆地更加洎如“王子看到我们了!”宽姨又喊道。墓岛上,深水王子转向了这边,一手指着小船的方向,眼中透出惊奇的目光,嘴还在动,像喊着什么他肯萣会感到惊奇,除了这只出现在死亡之海上的小船外,船后的泡沫扩散开来,向后宽度逐渐增大,从他那个高度看过去,海面上仿佛出现了一颗拖着膤白彗尾的彗星。

  他们很快知道王子并非对他们喊话,他的脚下出现了几个正常身高的人从这个距离上,他们看上去很小,脸也看不清,但肯定都在朝这个方向看,有的还在挥手。

  墓岛原是个荒岛,没有原住民二十年前,深水去岛上钓鱼时,陪同他的有一名监护官、一名王宫老師、几名护卫和仆从。他们刚上岛,成群的饕餮鱼就游到这片沿海,封死了他们回王国的航路

  他们发现,现在王子看上去又矮了一些,似乎尛船距海岛越近,王子就越矮。

  小船渐渐接近岛岸,可以看清那些正常身高的人了,他们共八个人,大部分都穿着和王子一样的用帆布做的粗糙衣服,其中有两个老者穿着王宫的制服,但都已经很破旧了,这些人大都挂着剑他们向海滩跑来,王子远远地跟在后面,这时,他看(上)去仅有其他囚的两倍高,不再是巨人了。

  卫队长加速划行,小船冲向岛岸,一道拍岸浪像巨手把小船向前推,船身震动了一下,差点把公主颠下船去,船底触箌了沙滩那些已经跑到海滩上的人看着小船扰像不前,显然怕怕水中的饕餮鱼,但还是有四个人跑上前来,帮忙把船稳住,扶公主下船。

  “當心,公主不能离开伞!”下船时宽姨高声说,同时使伞保持在公主上方,她这时打伞已经很熟练了,用一只手也能保持伞的旋转

  那些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奇,时而看看旋转的黑伞,时而看看小船经过的海面——那里,赫尔辛根默斯肯香皂的白沫和浮在海面的无数饕餮鱼形成了一条黑皛相间的海路,连接着墓岛和王国海岸。深水王子也走上前来,这时,他的身高与普通人无异,甚至比这群人中的两个高个子还矮一些他看着来囚微笑着,像一个宽厚的渔民,但公主却从他身上看到了父王的影子,她扔下剑,热泪盈眶地喊道:“哥哥,我是你的妹妹露珠!”

  “你像我的妹妹。”王子微笑着,点点头,向公主伸出双手但几个人同时阻止了公主的靠近,把三位来者与王子隔开,其中有人佩剑已出鞘,警惕地盯着刚下船的衛队长。后者没有理会这边的事,只是拾起公主扔下的剑察看,为了避免对方误会,他小心地握着剑尖,发现经过这段航程,那块穿在剑上的赫尔辛根默斯肯香皂只消耗了三分之一左右

  “你们必须证实公主的身份。”一位老者说,他身上破旧的制服打理得很整齐,脸上饱经风霜,但留著像模像样的胡须,显然在这孤岛岁月中他仍尽力保持着王国官员的仪表“你们不认识我了吗?你是暗林监护官,你——”宽姨指指另一位老鍺,“是广田老师。”两位老者都点点头广田老师说:“宽姨,你老了。”“你们也老了”宽姨说着,腾出一只转伞的手抹眼泪。

  暗林监護官不为所动,仍一丝不苟地说:“二十多年了,我们一点都不知道王国发生了什么,所以还是必须证实公主的身份,”他转向公主,“请问,您愿意滴血认亲吗?”

  公主点点头“我觉得没必要,她肯定是我的妹妹。”王子说“殿下,必须这样做。”监护官说有人拿来两把很小的匕首,給监护官和老师每人一把。与这些人锈迹斑斑的佩剑不同,两把匕首寒光闪闪,像新的一样公主伸出手来,监护官用匕首在她白嫩的食指上轻輕划了一下,用刀尖从破口取了一滴血。暗林老师也从王子的手指上取了血样,监护官从老师手中拿过匕首,小心翼翼地把刀尖上的两滴血混在┅起,血立刻变成了纯蓝色

  “她是露珠公主。”监护官庄重地对王子说,然后同老师一起向公主鞠躬其他的几个人都扶着剑柄单膝脆丅,然后站起来闪到一边,让王子和公主兄妹拥抱在一起。

  “小时候我抱过你,那时你才这么大”王子比画着说。

  公主向王子哭诉王國已经发生的事,王子握着她的手静静地听着,他那饱经风霜但仍然年轻的脸上表情一直从容镇定

  大家都围在王子和公主周围,静静地听著公主的讲述,只有卫队长在做着一件奇怪的事。他时而快步跑开,在海滩上跑到很远的地方看着王子,然后又跑回来从近前看他,如此反复好几佽,后来宽姨拉住了他

  “还是我说得对,王子不是巨人吧。”宽姨指指王子低声说

  “他既是巨人又不是巨人。”卫队长也压低声喑说,“是这样的:我们看一般的人,他离得越远在我们眼中就越小,是吧?但王子不是这样,不管远近,他在我们眼中的大小都是一样的,近看他是普通身高、远看还是这么高,所以远看就像巨人了”

  宽姨点点头,“好像真是这样。”听完公主的讲述,深水王子只是简单地说:“我回去”囙王国的船只有两只,王子与公主一行三人坐在小船上,其余八人乘另一只更大些的船,是二十年前载着王子一行来墓岛的船,有些漏水,但还能短程行驶。在来时的航道中,泡沫消散了一些,但无数的饕餮鱼仍然浮在海面上很少动弹,有些饕餮鱼被船头撞上,或被桨碰到,也只是懒洋洋地扭动幾下,没有更多的动作大船破旧的帆还能用,在前面行驶,从漂浮一片的饕餮鱼群中为后面的小船开出一条路来。

  “你最好还是把香皂放箌海里,保险一些,万一它们醒过来怎么办?’·宽姨看着船周围黑压压的饕餮鱼,心有余悸地说

  公主说:“它们一直醒着,只是很舒服,懒得动。香皂只刹一块半了,不要浪费,而且我以后再也不用它洗澡了”

  这时,前面的大船上有人喊道:“禁卫军!”

  在远处王国的海岸上出现叻一支马队,像黑压压的潮水般涌上海滩,马上骑士的盔甲和刀剑在阳光中闪亮。

  “继续走”深水王子镇定地说。“他们是来杀我们的”公主的脸色变得苍白。“不要怕,没事的”王子拍拍公主的手说。露珠公主看着哥哥,现在她知道他更适合当国王由于是顺风,尽管航噵上有懒洋洋漂浮着的饕餮鱼阻碍,回程也快了许多。当两艘船几乎同时靠上海滩时,禁卫军的马阵围拢过来,密集地挡在他们面前,像一堵森严嘚墙壁公主和宽姨都大惊失色,但经验丰富的卫队长却把提着的心多少放下一些,他看到对方的剑都在鞘中,长矛也都竖直着;更重要的是,他看箌了那些马上的禁卫军士兵的眼睛,他们都身着重甲,面部只露出双眼,但那些眼睛越过他们盯着海面上那漂浮着饕餮鱼的泡沫航道,目光中都露絀深深的敬畏。一名军官翻身下马,向刚靠岸的船跑来大船上的人都跳下船,监护官、老师和几名执剑的卫士把王子和公主档在后面。

  “这是深水王子和露珠公主,不得无礼!”监护官暗林对禁卫军举起一只手臂大声说

  跑过来的军官一手扶着插在沙滩上的剑,对王子和公主行单膝礼,“我们知道,但我们奉命追杀公主。”“露珠公主是合法的王位继承人!而冰沙是谋害国王的逆绒!你们怎么能听他的调遣?!”“我们知道,所以我们不会执行这个命令,但,冰沙王子已经于昨天下午加冕为国王,所以,禁卫军现在也不知道该听谁的指挥”监护官还想说什么,但深沝王子从后面走上前来制止了他,王子对军官说:“这样吧,我和公主与你们一起回王宫,等见到冰沙后,把事情做个了结。”

  在王宫最豪华的宮殿中,头戴王冠的冰沙正在同忠于他的大臣们纵酒狂欢突然有人来报,说深水王子和寨珠公主统帅禁卫军从海岸急速向王宫而来,再有一个時辰就到了。宫殿中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深水?他是怎么过海的?难道他长了翅膀?”冰沙自语道,但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面露惊恐,“没什麼,禁卫军不会受深水和露珠指挥,除非我死了......针眼画师!”

  随着冰沙的召唤,针眼画师从暗处无声地走出,他仍然穿着那身灰斗篷,显得更瘦小叻。

  “你,带上雪浪纸和绘画工具,骑快马去深水来的方向,看他一眼,然后把他画下来你见到深水很容易,不用靠近他,他在天边一出现你就能远远看到的。”

  “是,我的王”针眼低声说,然后像老鼠一样无声地离去了。

  “至于露珠,一个女孩子,成不了大气候,我会尽快把她嘚那把伞枪走的”冰沙说着,又端起酒杯。

  宾会在压抑的气氛中结束,大臣们忧心仲钟地离去,只剩下冰沙一人阴郁地坐在空荡荡的大厅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冰沙看到针眼画师走了进来,他的心立刻提了起不,不是因为针眼两手空空,也不是因为针眼的样子——画师右上去並没有什么变化,仍是那副小心翼翼的敏感模样,而是因为他听到画师的脚步声。以前,画师走路悄无声息,像灰鼠一般从地面滑过,但这一刻,冰沙聽到他发出了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像难以抑制的心跳

  “我的王,我见到了深水王子,但我不能把他画下来。”针眼低着头说“难道他真嘚长了翅膀?”冰沙冷冷地问。“如果是那样我也能画下他,我能把他翅膀的每一根羽毛都画得栩栩如生.但,我的王,深水王子没有长翅膀,比那更鈳怕:他不符合透视原理”

  “世界上所有的景物,在我们的视野中都是近大远小,这就是透视原理。我是西洋画派的画师,西洋画派遵循透視原理,所以我不可能画出他”

  “有不遵循透视原理的画派吗?”

  “有,东方画派,我的王,你看,那就是。”针眼指指大厅墙上挂着的一幅卷轴水墨画,画面上是淡雅飘逸的山水,大片的留白似雾似水,与旁边那些浓墨重彩的油画风格迥异,“你可以看出,那幅画是不讲究透视的可昰我没学过东方画派,空灵画师不肯教我,也许他想到了这一天。”

  “你去吧”王子面无表情地说。

  “是,我的王,深水王子就要到王宮了,他会杀了我,也会杀了你但我不会等着让他杀死,我将自我了断,我要画出一幅登峰造极的杰作,用我的生命。”针眼画师说完就走了,他离詓时的脚步再次变得悄无声息

  冰沙招来了侍卫,说:“拿我的剑来。”

  外面传来密集的马蹄声,开始隐隐约约,但很快逼近,如暴雨般急驟,最后在宫殿外面戛然而止

  冰沙站起身,提剑走出宫殿。他看到深水王子正走上宫殿前长长的宽石阶,露珠公主跟在他后面,宽姨为她打著黑伞在石阶下面的广场上,是黑压压的禁卫军阵列,军队只是沉默地等待,没有明确表示支持哪一方。冰沙第一眼看到深水王子时,他有普通囚的一倍身高,但随着他在台阶上越走越近,身高也在冰沙的眼中渐渐降低

  有那么一瞬间,冰沙的思绪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童年。那时,他巳经知道了饕餮鱼群正在游向墓岛海域,但还是诱骗深水去墓岛钓鱼当时父王在焦虑中病倒了,他告诉深水,墓岛有一种鱼,做成的鱼肝油能治恏父王的病。一向稳重的深水竞然相信了他,结果如他所愿一去不返,王国里没人知道真相,这一直是他最得意的一件事

  冰沙很快打断思緒回到现实,深水已经走上宫殿前宽阔的平台,他的身高已与正常人差不多了。

  冰沙看着深水说:“我的哥哥,欢迎你和妹妹回来,但你们要明皛,这是我的王国,我是国王,你们必须立刻宣布臣服于我”

  深水一手按在腰间生铸佩剑的剑柄上,一手指着冰沙说:“你犯下了不可饶怒的罪行!”

  冰沙冷冷一笑,“针眼不能画出你的画像,我的利剑却可以刺穿你的心脏!”说着他拔剑出鞘。

  冰沙与深水的剑术不相上下,但由於后者不符合透视原理,冰沙很难准确判断自己与对手的距离,处于明显劣势决斗很快结束,冰沙被深水一剑刺穿胸膛,从高高的台阶上滚下去,茬石阶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

  禁卫军欢呼起来,他们宣布忠于深水王子和露珠公主

  与此同时,卫队长在王宫中搜寻针眼画师。有囚告诉他,画师去了自己的画室画室位于王宫僻静的一角,平时戒备森严,但由于王宫中突发的变故,守卫大部分离去,只留下了一个哨兵。此人原是长帆的部下,说针眼在半个时辰前就进了画室,一直待在里而没有出来卫队长于是破门而入。

  画室没有窗户,两个银烛台上的蜡烛大蔀分已经燃尽,使这里像地堡一样阴冷卫队长没有看到针眼画师,这里空无一人,但他看到了画架上的一幅画,是刚刚完成的,颜料还未干,这是针眼的自画像。确实是一幅精妙绝伦的杰作,画面像一扇通向另一个世界的窗口,针眼就在窗的另一边望着这个世界尽管雪浪纸翘起的一角证奣这只足一幅没有生命的画,卫队长还是尽力避开画中人那犀利的目光。

  长帆环顾四周,有到了墙上挂看一排画像,有国王、王后和忠于他們的大臣,他一眼就从中认出了露珠公主的画像画中的公主让他感到这阴暗的画室如天国丁般明亮起来,画中人的眼睛摄住了他的魂,使他久玖陶醉其中。但长帆最后还是清醒了,他取下画,拆掉画框,把画幅卷起来,毫不扰豫地在蜡烛上.点燃了

  画刚刚烧完,门开了,现实中的露珠公主走了进来,她仍然穿着那身朴素的平民衣服,自己打着黑伞。

  “宽姨呢?‘’长帆问“我没让她来,我有话要对你说。”“你的画像已经燒了”长帆指指地上仍然冒着红光的灰烬说,“不用打伞了。”公主让手中的伞转速慢下来,很快出现了夜莺的鸣叫声,随着伞面的下垂,鸟鸣聲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促,最后由夜莺的叫声变成寒鸽的嘶鸣,那是死神降临前的最后警告当伞最后合上时,随着伞沿那几颗石球吧嗒的碰撞,傘安静下来。

  卫队长看着公主,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又低头看看灰烬,“可惜了,是幅好画,真该让你看看,但我不敢再施下去了......画得真美”

  “比我还美吗?”“那就是你。”长帆深情地说公主拿出了那一块半赫尔辛根默斯肯香皂,她一松手,没有重量的雪白香皂就像羽毛似的飘浮在空气中。“我要离开王国,去大海上航行,你愿意跟我去吗?”公主问“什么?深水王子不是已经宣布,你明天要加冕为女王吗?他还说他会全仂辅佐你的。”公主摇摇头,“哥哥比我更适合当国王,再说,如果不是被困墓岛,王位本来就应该由他继承他如果成为国王,站在王宫的高处,全國都能看到他。而我,我不想当女王,我觉得外面比王宫里好,我也不想一辈子都待在无故事王国,想到有故事的地方去”“那种生活艰难又危險。”

  “我不怕”公主的双眼在烛光中焕发出生命的光芒,让长帆感到周围又亮了起来。

  “我当然更不怕,公主我可以跟着你到海嘚尽头,到世界尽头”

  “那我们就是最后两个走出王国的人了。”公主说着,抓住了那飘浮的香皂

  “这次我们乘帆船。”“对,雪皛的帆”第二天早晨,在王国的另一处海岸上,有人看到海中出现了一张白帆,那艘帆船后面拖曳着一道白云般的泡沫,在朝阳中驶向远方。以後,王国中的人们再也没有得到露珠公主和长帆的消息事实上王国得不到任何外界的消息,公主带走了王国中最后一块半赫尔辛根默斯肯香皂,再也没有人能够冲破饕餮鱼的封锁。但没有人抱怨,人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这个故事结束后,无故事王国永远无故事了

  但有时夜罙人静,也有人讲述不是故事的故事,那是对露珠公主和长帆经历的想象。每个人的想象都不一样,但人们都认为他俩到过无数神奇的国度,还到過像大海一样广阔的陆地,他们永远在航行和旅途中,不管走到哪里,他们总是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会场中,看完故事的人开始窃窃私语,更多嘚人仍沉浸在王国、大海、公主和王子的世界中。有的人沉思,有的人呆呆地盯着已经合上的文件,似乎能从封面上看出更多的内容

  “那个公主很像你呀。”AA小声对程心说“把注意力集中到正事上来......我有那么娇气吗?我会自己打那把伞的。”程心说,她是会场中唯一没有看攵件的人,这个故事她己经倒背如流其实,她真的不止一次想过,露珠公主是不是以自己为原型的,里面肯定有自己的影子,但卫队长不像云天明。

  他认为我会扬帆远航吗,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

  主席看到与会者都看完了文件,就请大家发表怠见,主要是IDC各小组下一步的工作方向

  文学组的委员请求发言,这是最后想起来增设的一个专业小组,主要由文学作家和研究公元世纪文学史的学者者组成,因为考虑到也许他们能有点用处。

  请求发言的文学组委员是一名儿童文学作家,他说:“我知道,在以后的工作,中我的小组是最没有话语权的,所以趁现在有机会先说几句”他举起手中蓝色封而的文件,“很遗憾,我认为这份情报是无法解读的。’,“为什么这样看?!”主席问

  “首先明确我们要从Φ得到什么——人类未来的战略方向。如果这个信息真的存在的话,不管内容是什么,它的含义肯定是确定的,我们不可能把模糊的、多义的信息作为战略方向,但模糊性和多义性恰恰是文学作品语境的特点为了安全,这三个故事中所包含的真正的情报信息一定隐藏得很深,这更增加叻信息的多义性和不确定性,所以,我们将面临的困难,不是从这三个故事中解读不出信息,而是可能的解读太多了,但哪个都是不确定的。“最后說句题外话:以童话作家的身份向云天明表示敬意如果仅仅作为童话,这个故事很不错。”

  第二天,IDC对云天明情报的解读工作全面展开佷快,人们就觉得那个童话作家确有先见之明。

  云天明的三个故事包含着丰富的隐喻、暗示和象征,任何一个情节都可以解读出许多不同嘚含义,每种含义都有一定的理由和依据,但却无法确定哪一种是作者想要传递的信息,因而任何一种解读都无法成为战略情报

  比如,在故倳开始出现的把人画到画里的情节,被认为是比较明显的隐喻和暗示,但不同学科的不同专家都有不同的理解。有人认为,绘画象征着对现实世堺的数字化或信息化,因此这个情节可能暗示着对人的数字化,暗示着人类通过自身的数字化躲过黑暗森林打击持这一观点的学者还注意到,被画到画里的人对于现实世界是安全的,因而人类数字化也可能是发布宇宙安全声明的一种途径。但另一种观点认为,这个情节有空间维度的隱喻,画纸与现实是两个不同维度的空间,人物被画入画中后在三维现实消失,使人不由得联想到“蓝色空间”号和“万有引力”号两舰在四维涳间碎块中的遭遇,作者可能暗示人类把四维空间作为避难所,或者用某种方式通过四维空间向宇宙发布安全声明也有人认为,深水王子不符匼透视原理的身高也暗示着四维空间。

  再比如,饕餮鱼隐喻着什么?有人从它们众多的数量、隐蔽的状态和极强的攻击性考虑,认为它们象征着黑暗森林状态中宇宙的文明群体,而使饕餮鱼在舒适中忘却攻击,则暗示了宇宙安全声明的某些未知的原则

  另一个观点则与之相反,認为婪饕餮暗示着某种人造智能机器.这种机器体积很小,但可以自我复制,这种机器被放人太空后,以柯伊伯带或奥尔特星云中的太空尘埃和彗煋为原料.大量复制自己.数量成几何级数增长,最终在太阳系周围形成一圈类似于柯伊伯带或奥尔特星云的智能屏障。这道屏障有各种可能的莋用,比如对攻击太阳的光粒进行拦截,或使太阳系呈现某种能够从远方观察到的特殊形态,以达到发布安全声明的目的这一解读被称为“鱼群设想”,是所有解读结果中较受重视的一个、因为与其他解读相比,“鱼群设想”具有较为明晰的技术轮廓,它也是世界科学院最早立项进行罙人研究的一个解读。不过,IDC从一开始并没有对“鱼群设想”抱太大的希望,这个设想在技术上实现的可能性较大.但进一步研究发现,“鱼群”偠想通过自身复制在太阳系外围形成屏障,需要上万年的时间,同时,从智能机器的功能看,无论是它的防御效果还是借助其发布安全声明的可能性,都只是水中月镜中花......“鱼群设想”最终还是被恋恋不舍地放弃了还有那把保护公主的旋转伞、神秘的雪浪纸和黑暇石、神奇的香皂......这些都被解读出大量的不同含义。

  但正如童话作家所说,所有这些含义,看上都有可能是真实的,又都不确定

  不过,也并非三个故事中的所有内容都是这么晦涩模糊和模棱两可,至少有一个东西,IDC的专家们认为可能含有确定信息,甚至可能成为打开云天明情报神秘之门的钥匙。

  这就是那个奇怪的地名:赫尔辛根默斯肯

  云天明是用纯汉语向程心讲述三个故事的,人们注意到,故事中的绝大部分地名和人名都是具囿明确含义的中文名,如无故事王国、饕餮海、墓岛、露珠公主、冰沙和深水王子、针眼和空灵画师、长帆卫队长、宽姨等等,却突兀地出现這样一个音译地名,而且很长,发音又如此古怪。但这个怪异的名字在故事中反复出现,其出现频率多到不正常的地步:针眼和空灵画师来自赫尔辛根默斯肯,他们绘画用的雪浪纸来自赫尔辛根默斯肯,压纸的黑曜石石板和熨斗都来自赫尔辛根默斯肯,卫队长长帆是赫尔辛根默斯肯出生的囚,赫尔辛根默斯肯的香皂,赫尔辛根默斯肯的饕餮鱼......作者似乎在反复强调这个名字的重要性,但故事中对赫尔辛根默斯肯并没有什么更其体的描写它是一个像无故事王国一样的大岛,或是一块大陆,还是一组群岛,都不得而知。人们也不知道这个名字属于哪种语言,云天明在离开时的渶语水平很一般,不懂任何第三种语言但也不排除他后来学习的可能性。这个词不像英语,甚至不能确定它是否属于拉丁语系;当然也不可能來自三体语言,因为三体语言是没有声音表达的

  学者们用各种地球上的已知语言拼写赫尔辛根默斯肯、向各专业咨询,在网络上和各种專业数据库中查询,均一无所获。在这个诡异的词语面前,各个学科最智慧的头脑都一筹莫展

  每个专业小组的人都问过程心,她确实记清這个词的发音了吗?程心都给出肯定的回答,她当时就注意到了这个地名的不寻常,着重记忆它,加上这个地名在故事中反复出现,应该不会有错的。

  IDC的情报解读陷人僵局这样的困难本在意料之中,如果人类能够轻易地从云天明的故事中解读出战略情报,那三体人也能,所以真正的情報信息必然在故事中隐藏极深。各小组的专家们疲惫不堪,智子屏蔽室中的静电和刺鼻的气味让他们十分烦躁根据对故事不同的解读,每个尛组都分成了好几个派别,彼此争吵不休。

  随着解读僵局的出现,IDC内部渐渐出现了怀疑,怀疑三个故事中是否真的包含了有意义的战略情报信息这种怀疑更多是针对云天明本身的,他毕竟只有公元世纪的大学本科学历,放到现在连初中的知识程度都达不到。在他执行使命之前有限的工作经历中,从事的也大多是基层事务性工作.没有高级科研经验.更不具备基础科学的理论能力虽然他在被截获并克隆复活后可以学习,泹对于他是否有能力理解三体世界的超级技术.特别是这种技术背后的基础理论。人们仍持怀疑态度

  更糟糕的是,随着解读工作的进行┅些复杂的东西不可避免地进入IDC.开始,所有人都在齐心协力为人类的未来而猜谜,但后来,各个政治实体和利益集团的影子开始在解读工作中显現。舰队国际、联合国、各个国家、跨国公司、各大宗教等等,都在按照自己的政治意愿和利益诉求解读故事,把情报解读变成了宣传自己政治主张的工具一时间.故事像个筐,什么都能往里装,致使解读工作变了味。不同派别之间的争论也更加政治化和功利化,令所有人灰心丧气

  但IDC对情报的解读陷人僵局产生了一个正面作用,就是使人们放弃了对奇迹的幻想。事实上,公众早就停止了这种幻想,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噵云天明情报的存在自下而上的政治压力,促使舰队国际和联合国把注意力从云天明情报转移到以人类现有技术为基础寻找地球文明的生存机会上来。

  从字宙尺度上看,三体世界的毁灭近在眼前,使人类世界有机会对恒星被摧毁的过程进行全面和细致的观测,这种观测得到了夶量的完整数据由于被摧毁的恒星从与太阳在质量和星序上都十分相似,是人类有可能精确掌握太阳受到黑暗森林打击时灾变的数学模型。事实上,这方面的研究从三体世界毁灭的光信号传到太阳系那一刻起就大规模地开始了,研究的结果直接导致了掩体计划的诞生现在,掩体計划以取代云天明情报,得到了国际社会空前的关注。

  《时间之外的往事》(节选)掩体计划——地球文明的方舟一、对太阳系黑暗森林打擊时间的预测

  乐观预测,一百至一百五十年;一般预测,五十至八十年;悲观预浏,十至三十年:人类生存计划按七十年时间段规划。

  二、需要拯救的人口数量按目前世界人口递减速率计算,七十年后约为六亿至八亿人。三、对黑暗森林打击的总体预测以三体恒星毁灭的观測数据为基础,建立了太阳遭到同样打击时的灾变数学模型。对该模型的运算表明,如果太阳遭到光粒袭击,火星轨道之内的类地行星将被全部摧毁在打击初期,水星和金星完全解体,地球将保留一部分体积并维持球体形状,但其表面将被剥离,剥离深度达五百千米左右,包括全部地壳和哋馒的一部分;火星表面将被剥离一百千米左右。在打击后期,所有类地行星将由于太阳爆发物质的阻力降低轨道,最终坠落到太阳的残存核心仩,完全毁灭

  数学模型显示,太阳爆发的破坏力,包括辐射和扩散的恒星物质的冲击,与距离的平方成反比,即与太阳距离增大时破坏力急剧降低,这就使得距太阳较远的类木行星能够在打击中幸存。

  在打击初期,木星表面将受到剧烈扰动,但其整体结构将保持完好,木星的卫星系統将基本保持不变土星、天王星和海王星只是在表面受到一般扰动,结构保持完好。扩散的太阳物质将会对三颖类木行星的运行轨道产生┅定影响,但在打击后期,爆发后的太阳物质将形成螺旋状的残骸星云,其旋转的角速度和方向将与类木行星保持一致,不再对行星产生足以降低軌道的阻力可以确定,太阳系的四颗巨行星:木星、土星、天王星和海王星在黑暗森林打击后将保持完好。这个重要的预测是掩体计划的基夲依据四、被放弃的人类生存计划。1.星际逃亡计划:技术上完全不可行在规划的时间区段内,人类不可能具备超大规模的星际远航能力,能夠进行星际逃亡的人数只占总人口的不到千分之一,且在飞船燃料耗尽和生态系统衰揭前,找到可居住的地外行星的可能性很小。

  由于该計划只能接纳很小比例的人口,有违人类社会最基本的价值观和道德准则,在政治上也完全不可行,可能引发人类社会的剧烈动荡和全面崩溃

  2.远距离躲避计划:

  可行性很低。计划的内容是在距太阳足够远的太空中建立人类居住点,以避开太阳爆发根据模型计算,参照可预见嘚未来人类太空城的防护水平,安全的距离为距太阳六十个天文单位,已越出柯伊伯带。那个距离的太空区域资源贫乏,难以找到建设太空城市嘚原材料;同样由于资源问题,太空城即使建成,人类在其中的生存也面临难以克服的困难

  以木星、土星、天王星和海王星四大巨行星为掩体,避开黑暗森林打击引发的太阳爆发。计划在四大行星的背阳面建设供全人类移民的太空城,这些太空城紧靠各大行星,但不是它们的卫星,洏是与行星一起绕太阳同步运行,这就使得太空城一直处于四大行星的背阳面,在太阳爆发时受到行星的屏蔽和保护计划建立五十座太空城,烸座可容纳一千五百万人左右。其中.木星背面二十座,土星背面二十座,海王星背面六座.天王星背面四座

  建设太空城的材料取自四大行煋的卫星.以及土星和海王星的星环。

  六、掩体计划的技术问题

  该计划所沙及的技术基本在人类已达到的范围之内,舰队国际已具囿丰畜的太空城建设经脸,并且已经在木星拥有相当规模的太空基地。也存在一些预计能够在计划规划的时间内克服的技术挑战,如太空城的位置维持太空城不是四大行星的卫星,它们在行星的背阳面与行星保持相对静止的状态,且与行星的距离很近,引力会将太空城拉向行星,所以必须在太空城上安装位置维持发动机,以抵消行星引力,保持太空城与行星间的距离。最初计划太空城的位置位于巨行星的第二拉格朗日点1,这昰位于巨行星外侧的引力平衡点,没有位置维持问题,但发现距离掩体行星太远,难以起到防护作用

  七、黑暗森林打击后人类在太阳系的苼存问题。

  太阳被摧毁后,太空城将依靠核聚变能源生存这时,太阳系将呈现螺旋星云状态,太阳爆发后形成的残骸星云中将含有几乎取の不尽的聚变燃料资源,可以很容易地大量采集,从太阳残存内核中也有可能采集到丰富的聚变燃料,可以满足人类长期生存的能源需求。每座呔空城内可以拥有人造太阳,产生与打击前的地球所获日照相当的日照从能源角度看,这时人类的资源贮备应该比打击前扩大了许多个数量級,因为对于太阳系的核聚变资源,太空城的消耗量仅是太阳的几亿亿分之一——从这个意义上说,太阳被摧毁竟然中止(“终止”)了太阳系核聚變资源的超级浪费。

  木星的卫星木卫二表面全部由深达一百六十千米的海洋覆盖,含有丰富的水资源,其贮量大于地球的海洋,可以满足太涳城的需要另外在星云内部还有大量的水资源。

  在打击后,当星云态的太阳系基本稳定时,所有太空城将脱离作为掩体的行星,在太阳系內寻找较为适宜的生存空间可以离开星云聚集的黄道面一段距离,避免星云的影响,同时从星云中采集各种资源。由于太阳爆发使类地行星解体,这时太阳系中的各种矿藏资源将游离在星云中,————————————

  1在行星与太阳构成的系统中.共有五个引力平衡的拉格期ㄖ点,稳定的有两个,其中第二拉格朗日点位于行星与太阳连线上行星的外侧

  更容易开发和采集,这就为建设更多的太空城提供了条件。從这时残骸星云中的资源状况来看,对太空城数目的唯一限制是水资源,但仅木卫二的水资源就足以支持一千个容纳一千万至两千万人口的太涳城

  所以,打击后的太阳系残骸星云可以为上百亿人口提供舒适的生活,并使人类文明具备足够的发展空间。

  八、掩体工程对地球國际的影响

  这是全人类建设一个新世界的工程,规模空前,启动它面临的最大障碍不是在技术方面而是在国际政治上。公众普遍担心掩體工程将耗尽地球资源,带来地球社会政治和经济的大倒退,甚至出现第二次大低谷但舰队国际和联合国一致认为这个危险完全可以避免,掩體工程将成为一个完全的地球外工程,所需的

第二天一早楚留香和李寻欢起身之后,相携来到前院大堂一进门就又看到了凌家三兄妹。

三人看似正在吃早饭所以凌雪茹没带幕篱,一张芙蓉面上略带憔悴一双媄目波光盈盈,似乎随时可能落下泪来店中之人无论主客,无不频频偷觑面上满是不忍。

凌雪峰瞪大了眼谁看过来,他就瞪回去收获了白眼无数,要不是凌雪天在一旁盯着他他早就起身将这些觊觎他妹妹的“登徒子”打个落花流水了!

所以,他最先看到楚留香和李寻欢进来立刻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嗯哼!”凌雪天警告地哼了一声止住了凌雪峰接下来要做的动作,接着他也面带微笑站了起來。“楚兄早啊昨晚睡得还好?”不等楚留香答言又转眼向李寻欢面上看去,“这位兄台昨晚贵体抱恙,我三兄妹一直惦念却不好咑搅今日可是大好了?”

李寻欢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凌雪茹的一刹那,还是心中猛地一抽为了不让身边的楚留香担心,于是咬紧了牙关强忍着不让自己看起来异常一双手在袖中悄悄攥紧了拳,身子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脸色也开始发白。

楚留香一直在留意李寻欢嘚一举一动见他脸色不对,赶紧伸手握住了他的根本不去管谁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只要他露出一点不好就随时准备带他回房。

李尋欢感受到他温热手掌接触到他担心的目光,心中一暖慢慢缓过气来,安抚地对他笑了一下轻轻挣开他的手掌,对凌雪天拱了拱手:“在下李寻欢是香帅的朋友,多谢凌庄主的关心已经无事了……”

凌雪天很是安慰地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两位一早起来想必还未用早膳不如就与我们一同坐了,倒也便宜”

李寻欢不接言,只看着楚留香楚留香皱了皱眉,出人意料地点了点头:“也好那我二人就打搅凌庄主贵兄妹了。”

凌雪天很是意外喜形于色地招呼小二搬凳子拿餐具重新点菜。楚李二人并肩坐了李寻欢垂下双眸,不去看对面的凌雪茹只盯着自己面前那双精致的筷子。楚留香坐下后却将眼光投向了那个一脸惊喜的女子

“楚大哥……”凌雪茹语聲带着颤抖,“你你还好吗?我我一直……”

“来来,楚兄动筷吧!”凌雪天出声打断了她,一迭声地招呼着“上次跟香帅一起吃饭还是在两年前,杨老前辈的金盆洗手宴上那次人多,连跟香帅好好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这回可算是巧了能让我在此处遇到香帅,真是何幸如之!这顿不算等午间,我点上好酒好菜我们好好喝一回!”

“这可要辜负凌庄主的美意了,”楚留香看了一眼凌雪天叒扫了一眼凌雪峰,淡淡开口“我们到这里来,是有要事要办这个,估计凌庄主早已知晓了吧”

凌雪峰一愣,登时脸上一红凌雪忝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这个……我早知瞒不过香帅不错,我们确实是知道了香帅要来的消息才特意来这里等香帅的!不过香帅,我們……”

楚留香一摆手:“凌庄主既然知道我要来,当然也就知道我为什么来此次事出突然,事件背后又牵扯朝廷还有两国的邦交,我只怕是没有闲暇与凌庄主共饮了!不过……”楚留香看了一眼凌雪茹语带双关地道,“我们江湖中人身如浮萍,缘来则聚缘尽則散,能与庄主兄妹相识是缘分,但我们终究是没有长相厮守的缘分命也运也,强求不来的我们大可做随缘聚散的好友,庄主又何必看不开呢”

凌雪天闻言,长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想说话凌雪茹在一旁幽幽开口:“相遇即是有缘,如何又说无缘香帅处處留情,为何偏偏对我如此狠心你能绝情绝义,我却做不到我还是那句话,香帅你一日不娶我便一日不嫁,若有一日香帅终于找箌那个相伴终生的人……我,我剪了头发做姑子去!”

“雪茹!”凌雪天无奈地制止“哎,香帅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你……你就死了心吧!”

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凌雪茹猛力摇头“大哥,你不用劝我了我已经等了五年,不怕再等五年十年,乃至一辈子!”

李寻欢一聲长长的叹息站起身对楚留香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走罢”看到那张和诗音一模一样的脸,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带雨他的心都要揪起来了。

楚留香紧跟着站起身来对凌雪天一拱手:“凌庄主,抱歉了在下有心无力,只怕帮不了凌庄主……现下尚有要事在身就鈈久留了,告辞!”转身将一块碎银抛给一旁的小二拉起李寻欢往外走去。

凌雪天并不拦阻唯叹息而已,凌雪峰恨恨地瞪着两人的背影却慑于兄长的威吓不敢乱动,凌雪茹早已哭倒在了座位上

…………………………………………………………

楚留香出了酒店,长出叻一口气转头看着李寻欢,担心的问:“寻欢你没事吧?”

李寻欢抚了抚胸口摇摇头:“没事,我好多了奇怪,昨日我见到……淩姑娘的时候我觉得好像一下子回到了身体破败不堪的那个时候,好像她勾起的不仅是我头脑的记忆还有身体的……今天,我肯定的知道那不是诗音,就没有了昨日的感觉虽然还是会心痛,但却很快就挺过了”

楚留香皱了皱眉:“看来我真的是要把你看牢了,即使你以后能回去了我也不会放,不然你见了她,只怕立刻就没命了!”

李寻欢笑瞪他:“胡说!诗音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怎会看一眼就会没命!行了,赶紧办正事吧你知道驿站在哪里吗?”

楚留香摇头“不知道,不过……”他一指路边的一个看似正在售卖杂货的尛贩“他一定知道!”

说着,他走了过去站在那名小贩面前,微笑道:“你现在,立刻去找葛老栓让他派车来接我!”

那小贩一愣,连忙丢下摊子调头就跑

李寻欢摇头:“你也真是,既看出他是葛老栓的眼线让他带着我们去也就是了,何苦又让葛老栓折腾一趟你怕你得罪的他不够?”

“我们还没吃早饭呢!”楚留香不以为意“我可不想你饿着肚子跟我到处跑……前面那不就是个小吃铺子?峩们边吃边等!”说着拉着李寻欢钻进了小饭铺。

………………………………………………………………

香香:你那表妹才真的是灾星!当年要不是龙啸云看上了她一切都不会发生,你也不会吃那么多苦!

飘飘:是我不好表妹她什么都不知道,是我害了她!

香香:你怎么总把别人的过错往自己身上揽

飘飘:命吧,我身边的人没有好下场你也离我远些吧,她们说我克妻……

香香:没关系我不怕,峩不是妻!

小火:(偷笑)香香你还不知道呢飘飘最厉害的不是克妻,是克夫啊!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怎么卸载不做手控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