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四年五月十五生日的人好吗二十一的生日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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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厅日录〔1〕(一九二○年十一月二十四日)
  【正文】  周飞飞编  《检厅日录》序  这本《日录》在五年前,就应该出版,以供同志诸君披阅,得以知道我们二十多人,当年在狱中生活的状况。无如经过种种阻碍,目的难达。到了民国十三年一月间,才经马千里君修正完善,交付《新民意报》社印刊。本想一气刊成,以赠友好。谁料此书不过印到四十八页,该报竟于是时停刊,并因我们受经济的压迫,故又搁置二年,不能成功。直至本年夏令,重将此稿翻检出来,经又新印字馆刊印,才算告成。但因震侯事忙,未得详细校对,错落之处甚多,甚望阅者按着勘误表改正以后再阅,免得字句之中,间有费解之处。
  中华民国十五年七月二十一日
  天津孟震侯志  《检厅日录》序  忽忽的光阴转瞬又是四个年头了。在四年前――民国九年――天津各界联合会同天津学生联合会因反抗日本的侵略而抵制日货;地方官吏深恐民气日张,民权日伸,与作官抢钱的前途有碍,所以用兵力,用警力,压迫、殴伤男女青年甚多。殴之不已,乃逮捕两会中重要分子,囚之于警察厅,系之于营务处。囚禁两个半月――自一月二十四日至四月七日――并未正式审问一次。其详情见周恩来君编的《警厅拘留记》中。自四月七日由警察厅押送天津地方检察厅。又经过三个半月,至七月十七日才宣告判决,徒刑期满出狱。检厅中的经过,也经周恩来君编成《检厅日录》,出狱时尚未脱稿;直至九年冬周君赴法留学的时候,才把全稿由邮局寄到天津,托我修正补充。十年春曾刊登天津《新民意报》,逐日排登。上月孟君震侯因朋友中只见《警厅拘留记》一书,深愿知检厅的详情,故再把曾登载在《新民意报》上的《检厅日录》,嘱予修正,重印成书,以赠友好。
  中华民国十三年一月一日
  天津马千里志  《检厅日录》的例言  (一)这本《日录》是被拘同人在检厅拘留所被拘期中所记的。因为大家都住在一处,除女代表外,所以一切生活都比较着有点秩序;不像在警厅期中的纪事那种头绪纷如了。
  (一)《警厅拘留记》是用纯客观的写法;这本《日录》是从每天日记中采取重要的转录,所以变为纯主观的写法了。
  (一)日记中有些事情很琐碎的。这本《日录》完全采取重要的事体转录,舍弃的恕不入阅者之目了。
  (一)这本《日录》是采取检厅中被拘男代表的日记;女代表他们没有日记,并且他们又单独生活,所以他们日常的生活状况,便无从采录,《日录》中也就因着缺略,这本还求阅者同张、郭两君原谅!
  (一)这本《日录》未曾编完,编者便上西行之道。书内的公审问答辩护详情,同稿件上的修正,全由马千里先生成的。特志于此,谢马先生的厚意热忱!
  民国九年十一月二十四日飞飞志于印度洋中赴欧船上。  民国九年四月七日:  晚八钟半,警厅用汽车多辆,将我们二十一人送来地方检察厅。二十一人为杨晓林、时子周、孟震侯、马千里、夏琴西、马骏、师士范、李散人、郭隆真、周恩来、于兰渚、尚墨卿、李燕豪、吴世昌、祁士良、郭绪荣、吴凤岐、陈宝骢、张砚庄、于骏望、李培良。
  九钟余,二十一人齐到检厅,在待质室等了一点多钟,由检厅开预审庭,对一月二十四日被捕的人,问了问魁发成同调查日货的事;对一月二十九日被捕的四人,问了问当天省署请愿的事;至于杨晓林也问及调查日货的事。
  十一钟,由司法巡警领大家至看守所检查室,检查物品。查毕,随由所丁领十九人过刑事大笼,至民事看守所,分出五间屋子做优待室。张、郭两女代表则另在检查室旁,划出一室安置,闻有三个女所丁轮流看护。我们十九人进入看守所后,对于住室不甚满意,并且所中还照普通罪犯一样看待――按门下锁,不准出外往来。当时我们极力要求开门换室。代理所长李某,允许门不下锁,换屋子事,许明日与厅长商办。  八日:  早晨大家商定各室中每日有轮流值日员一人,同时并代表各人本室会商全体事宜,分别执行。
  九钟余,学生会谌志笃、王朝侃来看大家;由时子周、夏琴西、周恩来出见。我们这方面谈的话,是报告昨晚的情形,并表示我们很愿归法庭解决的意思。当时我们并商定:大家以后向外通信,由所中检查后,归外边派人来取,分送各处;或设法由外国邮局寄往外埠;免受中国邮局警厅派出检查员的非法扣留。
  今早已得自由看报。七十五天的黑暗,一旦得此,大家精神觉着一振:一方面通信也自由了,不过须受一次检查的手续。
  午餐分作三堆,由厅中厨房作的两桌共十四人。其余五人同张、郭两人,则由会宾楼羊肉馆送。因为内中有三位回教徒――时子周、马骏、郭隆真――的缘故。
  下午两点多钟,各室值日员齐集会议,议决事件如下:
  (一)以后对外一切交涉,举定时子周、夏琴西两人办理。
  (二)住室的要求分三项:
  (甲)最好能选一合宜卫生所在,不与看守所相关。
  (乙)次则移至看守所后边两室(所丁住的)。
  (丙)如仍在原处,须与别室――指普通的民事号――中间隔一板墙,以便我们得开后门,至小院中散步。
  (三)外边接见地点,须另换一处,不宜在普通刑民事犯所在的铁栏内外。
  (四)沐浴须另买盆。
  (五)张、郭两人处,要求每日有一人往他们那里接谈,传达彼此消息。
  (六)购买公共物件,由值日员中举定一人管理。
  (七)款项开支,由各人分配,但某人款尽时,得不再支出。
  (八)每日事务制一《检厅日录》,由值日员中举一人记录。
  (九)十九人(除两女代表)共定日报五份:《时事新报》、《晨报》、《益世报》、《泰晤士报》、《华北明星(英文报)》。
  七钟,新学书院院长赫立德同陈宝禾牧师来视,厅中只许一人见面。当由时子周出谈。赫、陈两氏叙述今早至警厅保释大家,杨以德不在厅,当由总务科长出见,说:“昨日已送大家至检厅,行政方面无力干预。”赫、陈遂来此看大家。时子周回告他们,在警厅七十五天的情形。赫氏连说七十五天的拘留,不曾提审,中国法律亦没有这样规定的。
  赫、陈两人走后,所官约时子周谈所长的要求如下:
  (一)夜中仍须下锁。时不允,所官亦不再要求。
  (二)看报须剪下关于检厅审问的事件。时未允。所官云:“须同厅长商量。”
  时代表大家的要求是:
  (一)接见须另换地方。所官允同厅长商议。
  (二)沐浴另制盆。所官颇为难,但允再商。
  (三)同张、郭两人每日接谈一次。所官云:“厅中无此例,可互相通信。”时云:“须向大家商议。”
  (四)住室迁移事。所官答:“明日商议。”  九日:  早,各室值日员会议:
  (一)加增两个代表,办理一切交涉事宜!举定马骏、李燕豪两人。
  (二)法律研究,推定夏琴西、时子周两人主任。
  (四)(五)(六)……〔2〕
  (七)举定时子周、周恩来、孟震侯为编剧员,编辑新剧。
  (八)……
  (九)举定马骏起草起居章程。
  十钟时,所官来说:“住室事已另想法,大家可以放心。接见地点,一定要另换一室,不能与普通罪犯一样。”
  午后时,王墨林、王朝侃、邓文淑、张穆代、张淑文、陶尚钊、李权,来看视大家。先由周恩来出见,谈些前晚过预审的事,同所中看待的情形。王、李、陶三人,因为同在警察厅被拘,要进来一同受审。周劝他们不必如此,在外边一样做事。其余的人,报告外边大家的意思……随后马骏又出去见他们,谈些各人事情。
  下午两点,各室值日员又会议。会议事件如下:
  组织视察团,维持十九人公共卫生秩序。举孟震侯、尚墨卿、祁士良、吴凤岐、陈宝骢为视察员。
  五点,马骏、李燕豪往见所官,所谈事件是:
  (一)住室事。所官说:“看守所内四间,院中辟一间,归为大家居住,所内每室住三人,外室住七人,所内用板与民事羁押人住室隔开。
  (二)接见地点。所官说:“已预备一室,即在外屋旁边。”
  (三)接见次数。所官说:“每星期每人两次。”马、李两人仍要求多加次数。所官说:“须商之厅长。”
  (四)(五)……
  (六)同张、郭两人会面事。所官说:“不易办。”马、李说:“我们直接向厅长交涉吧!”
  (七)(八)……
  (九)要求种痘。所官说:“大半可行。”
  (十)看报事。所官说:“这事还得同厅长商量,我不敢作主。”  十日:  早,各室值日员会议。议的事件是:
  (一)(二)……
  (三)每日读书时间,各室人不得互相来往。时间是每日下午二至四[时],晚九至十二[时]。
  (四)(五)(六)……
  午饭后,外边来见的人很多。
  五钟点名的时候,所官来说:“明天木匠来,将所内通道隔开,两三天就可安置了。”
  今天又调查在警厅二十六人的生日。除王墨林、凌钟两人不到外,别的人全调查清楚了。现在将我们在警厅所排之二十六人次序,一齐列在下边:
  杨晓林、时子周、马千里、王墨林、孟震侯、夏琴西、马骏、郭隆真、李散人、师士范、周恩来、凌钟、陈宝骢、李燕豪、郭绪荣、于兰渚、尚墨卿、吴世昌、李权、祁士良、张砚庄、吴凤岐、赵仲禹、于骏望、李培良、陶尚钊。
  晚十二钟时,陈宝骢忽患神经病,忽笑忽哭,四肢冰冷,呕吐数次,随后嗅些红灵丹,才见痊愈。  十一日:  今日为郭隆真生日,公推周恩来、李散人筹办祝贺的事。当由两人提出公送镶国旗镜子一个,并列同拘人的姓名,经各室值日员表决通过。
  本日各室值日员会议,议决的事件如下:
  (一)废去视察团制,改举视察一人,三日一选,得连任。全体选举的结果,时子周当选。
  (二)公推马千里、于兰渚、周恩来审查公共读书法,同研究社会问题方法,限明天值日会议报告。
  (三)公共出入款项,定于每星期列单宣告。
  下午交涉员向所官交涉两事:
  (一)每星期接见次数,不得限制两次。所官回说:“尽可通融。”
  (二)院内室内各添电灯一盏。所官回说:“可以。”  十二日:  昨晚房屋收拾妥当,一部分人迁移到外室,余人仍在原处。
  今天午前检厅开庭侦察,张、郭、于、周四人一庭,问的是关于省署请愿的事。两马、杨、夏、孟五人一庭,问的是关于调查日货的事。两李、于(骏望)、郭(绪荣)、祁、师、陈七人一庭,问的是关于魁发成的事。十一点钟完事,仍回原室。惟有时子周、李散人、尚墨卿、两吴没有传审,不知何故!
  昨天我们给郭隆真送的寿礼,张、郭两人各回一个信。张的是:
  “你们替我制一个庆祝生日的镜子,我代表你们行了个祝寿礼。”
  郭的信是:
  “蒙你们诸位祝我的生日,我实在感谢!一鞠躬。”
  “劳你们诸位的精神,作个纪念品!再鞠躬。”
  “叫我的精神愉快百倍!三鞠躬。”
  午饭后外边来的人很多。但是因为所中定出章程,每日接见一室,每星期每人可以分别接见一次,连张、郭共六室,一星期每人轮流两次,所以“挡驾”的很多。接见的时候,有各界联合会代表刘铁庵来见周恩来,慰问大家,并送来大洋一百零五元,是为各界联合会分赠各代表用的。
  五钟时,新任所长鄢某来点名。当由交涉员提出几件要求事情,大致均可照办;惟往见女代表事,不易办到。  十三日:  早起检厅开庭侦查,马千里、杨晓林一庭,问的是关于国庆风潮,同魁发成的事。两于、周、时、陈、师、李(燕豪)、尚八人在一庭,问的都是魁发成同调查日货的事。
  午饭后外边来了二十多人,得进来见的仅五个人。今天接见的地方,已经换在我们住的屋子旁室,另开一门,院中有个板墙隔着。大营门中学校学生会代表关裕德来见陈宝骢,给大家送些食品。
  《泰晤士报》编辑周宝泉来看孟震侯,没能见着,送了一份自从我们被拘到现在的《泰晤士报》给大家看。我们看了一遍,在那回像中,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想。
  又有范连青(水产学监)、王西园、纪树屏(青年会干事)、窦英堂(公教基督教全体慰问代表)四人来厅看望大家,没得见着,送进些水果给大家。
  今天下午递上二十一人的全体辩诉状一份,关于在警厅问答二十一条的事。  十四日:  早起检厅提审马千里一人一庭,问的是各界联合会往沪代表给吴佩孚打电报的事。尚墨卿、时子周、孟震侯为一庭,问的是调查日货,同在警厅里的情形。两吴、两李、郭、祁六人为一庭,问的是魁发成的事。
  今天接见有南开大学学生邱凤来,报告南开大学学生在警厅保释凌钟的情形。
  下午五钟所长来点名,交涉员问他接见的次数同时间,无论如何,总得增加。所长允许每星期每人见两次,每次可见两人,时间可以延长一点钟,从十二点至两点。
  六点,各室值日员会议,议事如下:
  (一)……
  (二)添举会计庶务,主任为孟震侯,副主任李散人。
  (三)……
  (四)于兰渚报告前晚规定的课程表,通过。定明日起实行。
  (五)……
  昨天吴凤岐病了,今天见好。陈宝骢、郭绪荣又病了,到晚上还不见好。其余的人多有小病的。  十五日:  陈宝骢病还没有好。
  早起(过堂)时,马(千里)为一庭,问的是万德成的事。夏、孟为一庭,也是万德成的事。
  今天所中定了几条优待室接见规则,粘在门上,也不知是何用意。  十六日:  陈宝骢病犹未好。
  今早(过堂),马千里、马骏、夏琴西、杨晓林、李散人同两吴为一庭,问的是魁发成的事。两于、两李、师、周、杨、郭、陈为一庭,问的是万德成的事。并闻昨天传讯王墨林;今天传讯李权,李权今天没在学校,定规明早八点请到庭候审。
  下午各室值日员会议。内容是:
  (一)重举视察。全体选举结果马千里当选。
  (二)……
  (三)公举马千里、于兰渚、周恩来三人,办理读书团的事。课程的内容,分英文、历史、数学、中文数部分。时间每日下午两点至五钟.每门功课占三十分钟。
  (四)……
  (五)规定每日起居工作时间:早八钟起,八钟半运动,上午预备受检厅开庭讯问,下午二钟至五钟读书,七钟至九钟研究社会问题,九至十一娱乐会,十二钟前就寝。
  (六)每星期公举娱乐委办两人,从本日起,举杨晓林、孟震侯为委办。
  (七)马千里、于兰渚、周恩来为永久研究社会问题委办。
  (八)定每日八点半行柔软体操一次,举周恩来、马骏、师士范三人轮流担任。  十七日:  早十钟(过堂),吴世昌、李散人、祁士良、马骏、吴凤岐五人,同两位女代表为一庭,马千里一人为一庭,问的是致吴佩孚电报,萧润波传单的事。
  陈宝骢的病较昨加重。
  读书的时间已经规定好了,由今天实行。各人先自己研究,温习不明了同要讨论的地方,等到在规定时间内,与主讲的人互相研究。
  晚间陈宝骢的病见重。大家商量要送他到医院去治,请所长来谈。所长回说,须同厅长商议。过一会儿陈的鼻子流血很多,大家又请所长去找厅长想法子,因为厅长已经往北京去了,值日检察官来看了一看,说回去同所长商量。但是直到夜中一两点,还没有允保出厅的消息。夜中大家轮流看护。  十八日:  昨夜陈宝骢的病势危急,大家都非常焦虑。今早看他的气色好点,方才放心。医生来看,也说病势较好,最好先不移动。
  今天是尚墨卿的生日(二十岁),大家全都忘了,陈宝骢在病中忽然想起,才提醒了大家。
  下午各室值日员会议。议的是:
  (一)举周恩来、李散人筹办祝贺尚墨卿的寿礼,仍送镜子一面,内镶国旗。
  (二)举马骏为轮流看守陈宝骢的“派班”(警厅保安队的名词)。
  晚九点后,陈宝骢的病又翻腾起来。医生看守着,一方面给他家中去信,一点钟他的姨兄来看。大家同医生将他的病状说了一遍,不一会走了。  十九日:  今日没过堂。
  午前陈宝骢的病较昨见轻。十一钟他的庶母来,谈了一会,让仆人替他用铜子带油,在身上刮了半天,十二钟方才出去,并决定出去商议保出医治的事。
  午饭后来接见的人,有马仲三、刘铁庵代表各界联合会来见时子周,给大家送水果多包。
  晚饭后陈宝骢病又反复,大家急得很,往见所长。所长拿出厅长的批语“加意调护”四字来,说出去的事很难办。不过我的呈文,同医官的呈文,都又上去了。现在还是通知他家里吧!不一会陈宝骢的庶母又来,说方才出去找高等检察官李某,请他同地检厅长商议,由家中具名保出医治,医好再进来,现在已经做保状去了。一方我们就问伊平常那位医生常看陈宝骢的病?他的庶母说:“有位姓田的,常治他的病。”于是我们赶忙让人到他家中,叫他的仆人去请田先生。一时张砚庄、郭隆真两人听说陈病得很厉害,要求所长来看看,闹了半天才得来。九点钟田先生来了。说:“他的病是热,要出疹子,但因为天晚,不能断为那一种疹子。今天晚上,暂为开一个方子,明天再来仔细看。”陈的庶母定规在张、郭两人住室休息过夜。十二点伊又过来,用荞麦面和油擦摩胸口,打算将疹子激发出来。  四月二十日:  今天早晨田医生来看陈宝骢的病,他看见情形不佳,不敢开方子。陈母也急得没法。所长来看,医官来看,也是没有别法,只有再上鉴定书,再上呈文。但是厅长始终“漠然置之”。
  早晨过堂的有师士范、杨晓林、李培良、吴世昌、于骏望、尚墨卿六人,所问的是关于魁发成的事。并且检察官在堂上声明,这是检厅最末次的侦查了。
  饭后陈母回家。陈病益险。我们大家既不能为请医生,看护也不甚中用。直到晚上,外边介绍了郭素民先生,赵丹文引进来。他看着说:“还可救,但必须出去治才好。”他开了一个药方,挑了一针,在指头上出了些黑紫色的血。后来陈母又来看了一回。去后,这夜宝骢略为安稳一点。  四月二十一日:  早起陈病又见重,发烧更加利害。午饭时陈宝禾牧师,听说他的病危来看他,并且说已经同高检察厅长商量好了,可以让家中取保。大家听了放点心。陈牧师并答应出去找宝骢的庶母,去办取保的事。同时检察官来看看就走。
  下午陈病没有大变动,但焦躁的太利害。晚饭后他的庶母来说:“保状是递上了,批出来的话是:‘着觅商保,来厅核办。’这话饭前有司法巡警告诉我们了,现在就是得找保。”陈母又说:“商家已经找了两三家,但是厅中都嫌那种铺店太小,也不知那种铺店合适。”不一会郭医生也来,诊了一会脉,开了个药方,说疹子还没出来,很可虑的。医生走后,陈这夜也没睡好。陈母在晚上十一点多钟才走。  四月二十二日:  早起直到十一点,取保出去医病的事,还没见动静。
  陈的庶母在十一点多钟来看,说:“已经找着大胡同两个商家来保了。外边的事,现在已经有宝骢的几个同学忙着呢!”
  饭后没有消息,陈母急忙又回去打听。直至六点,仍无声息,大家又绝了今天出去的望了。六点厅中停止办公了。
  晚饭后陈母同郭医生一同来。陈母说:“保是呈上了,但厅中说明天再看情形定夺。”郭医生一见病状更加危险,辞不诊治;经大家竭力要求,才同厅中张医官勉强拟一个方子,并且在身上又打了几针,血都变成紫黑色了。张医官当时又上了个病状垂危,同传染甚速的急呈。医生去后,而厅长的批文却不见下来。  四月二十三日:  今天早晨陈病还不见轻。他的母亲来看他,有两点多钟点,十二点出去,听说取保的商家快“过堂”了。下午商家过堂后,他的庶母也过堂。三点钟厅中始发下移外就医的令。不一会马车来了。有他的庶母同仆人,同王墨林,一起来接他出去。临走的时候,他总是念念不忘“好了再回来”那句话。  四月二十四日:  下午时,马(千里)、孟、夏为万德成的事又过一次堂。
  商会叫花房送来了四盆花。  四月二十五日:  晚上开全体会议。马千里主席,周恩来记事。议决事情如下:
  (一)每日晚间八点开全体会一次。除有特别事故外,全体必须到会。
  内容分两项:(甲)议事;(乙)娱乐。
  议事时不得无故退席,娱乐时得自由退席。
  (二)全体大会的主席,按十八人排列的字母,轮流值日。遇当日有紧急会议时,亦由值日主席招集。
  (三)每日大会散会时间,得由临时动议,付多数表决。
  (四)决定每日八点钟以前晨兴,八点半柔软体操,晚十二点以前就寝。
  (五)一切事务的处理,得随时随地由全体大会斟酌情形,举干事处理。被举干事的职务,至事务完结后消灭。
  (六)(七)课务同交涉的办事人仍旧。
  (八)讨论问题事,举定两马同时筹划办法。
  (九)体育事务,仍归旧干事办理。
  (十)编新剧事,仍催时、周、孟三人速办。
  (十一)每日日记归周恩来一人记录。
  (十二)每日大会记事录,由李少莲担任。
  (十三)举孟、夏、李(少莲)筹划王墨林的母亲丧礼――王墨林的老母,自王在警厅受非法逮捕后,因惊成病,直到墨林从警厅出来,竟不幸故去。  四月二十六日:  午饭后,接见的人中有北京学生会代表刘炳(高工学生)来慰问大家,见着李燕豪。
  晚间全体大会,时子周主席。议的事是:
  (一)送王墨林的母丧赙仪,各人量力出资,无力者不出亦可。集齐后出二十一人名义送去,并外加一挽联。
  (二)举李散人为购买每日新闻纸的干事,集资的方法,每人每次纳铜元十枚,用毕再集。
  (三)……
  (四)举李培良收管报纸。
  (五)(六)……
  (七)功课内添法学一项,由李燕豪担任讨论。
  王墨林在接见的时候来说:“陈宝骢的病见好一点。”大家稍为放心。  四月二十七日:  晚上开全体会,马千里主席。议的是:
  (一)……
  (二)明天(四月二十八日)是欧洲和会正式表决青岛归日的国耻纪念日。大家表决应当有个深刻的表示。
  (甲)除饮食沐浴外,停止一切工作,并游戏等事,沉静默想一日。
  (乙)晚间开会默祷(由马千里领),并让周恩来报告青岛归日的始末情形。
  (三)(四)……
  (五)苦力的劳动太甚,大家宜时时互助,并可助他们的食物。郭隆真自二十五日有了病,大家今天才知道。去信问伊的病状,接伊的回信知道好了点。  四月二十八日:  今天是巴黎和会正式表决山东权利同青岛归日的日子。这种可耻的纪念日,很能让我们在狱里的人生出许多感想。
  晚上开会,孟震侯主席。先有马千里读一段耶稣圣经;次周恩来述说山东问题的始末:
  (一)德国占据青岛的情形;(二)青岛被日占据;(三)日人处置山东的蛮横;(四)中国参战的波折;(五)中国失去山东的自认;(六)和会处置山东的经过;(七)拒签的情形。[最]后有马千里领着大家祈祷。  四月二十九日:  晚上全体会议,主席夏琴西。议的是:
  (一)……
  (二)马骏报告接见张冠时先生(马千里的妻)的情形,是因为天津律师公会往张先生处,问里边的人委任律师的手续,办妥了没有。
  (三)表决请夏琴西拟请律师辩护信一通……委任的律师是刘崇佑、兰兴周、钱俊、张务滋、梁锡纶五人。  四月三十日:  今天最不好的消息,就是于骏望的父亲,自从他儿子被捕以后,因思子成病,常常吐血,不幸竟在昨天晚上七钟病故了。大家听着这个消息,很为悲伤;并向外边接见的人说,赶快设法帮助他家中人来保他出去奔丧,不知能做到不能。
  晚上全体会,马骏主席。议的是:
  (一)委托夏琴西办理请律师的信件同委托状。
  (二)以后对于律师接洽的人是:
  (甲)省公署请愿的事――张砚庄、周恩来。
  (乙)魁发成的事――杨晓林、师士范、夏琴西、李燕豪。
  (丙)万德成的事――时子周、孟震侯。
  (丁)国民大会的事――马千里、杨晓林。
  (三)明天大家停止读书;实行工作一天,表示欢迎“世界劳动节”的意思。
  (四)购买馒首五十个,由杨、周两人分散苦力,同大家同食。
  (五)举杨晓林购办打扫的器具。
  (六)研究问题加入外交一项,讨论时大家均须到场。
  (七)关于于骏望的父丧,由大家分函外边,赶紧设法,或去人到他家中帮理丧事。因为厅中批驳于骏望家中请保出去就丧的呈文。  五月一日:  今天是“世界劳动节”。我们停止读书,全体工作,早起分室大扫除,直到午饭时才了事。在狱中除此外,也别无可以劳动的事。
  饭后接见的时候,我们将给律师的信,让他们带出去了。
  下午交涉员见所长,谈于骏望的丧事。他说:“他家里的请求状已经批驳了,最好本人再递上一个请求状才好。”  五月三日:  今天早起,因为刑事犯死了一人,停在院中,所以柔软体操没能举行――自从我们来到看守所,没有一月,刑事犯死的已经有三四个人了。
  晚上全体会议,师士范主席。议的是:
  (一)孟震侯报告送王墨林母丧奠礼共得洋二十二元。
  (二)……
  (三)议决明日庆贺“五四”纪念;并补祝预祝被拘同人百日纪念――“九一念四”被拘的人已过百日一天,“九一念九”被拘的四人同杨晓林还没满百天――办法如下:
  (一)停课一日。
  (二)午饭后开庆祝会,先由马骏报告“五四”后一年的经过,后作分组游戏。
  (三)晚饭后开游艺会,先由师士范报告北京“五四”当日的情形,后行“各人游戏”。(四)议决请交涉员向厅中交涉,预备公共防疫药品;不成则由大家分摊购买。  五月四日:  今天是“五四”纪念。回想去年今天学潮突起,引得这一年来的学潮起伏,有无穷的感触,当然是各人脑中所不能免的。将来的希望,尤隐隐约约在各人脑中颤动不已。
  下午两点钟后开会。主席周恩来。先由马骏报告“五四”后一年中各方面的经过。报告毕,大家随意游戏。
  晚间又开会――庆祝――周恩来主席。狱中无乐器,无地址,只好取中国式的戏曲,当做无聊中的游戏品吧!内容是:
  (一)师士范报告“五四”当天北京焚曹汝霖宅,殴章宗祥的情形。
  (二)口奏中国乐――李燕豪、祁士良、吴世昌。
  (三)跳加官――马骏。
  (四)滑稽戏――杨晓林、孟震侯。
  (五)清唱――师士范、周恩来。
  (六)《托兆碰碑》――李燕豪、李散人、吴世昌。
  (七)相声――时子周、孟震侯。
  (八)《吊金龟》――杨晓林、时子周。
  (九)关东大鼓――马骏。
  (十)平书――李燕豪。
  (十一)大鼓红楼梦曲――夏琴西。
  (十二)八角鼓――孟震侯。
  (十三)河南曲――师士范。
  (十四)奏琴唱歌――马千里口奏。
  (十五)戏法――李燕豪、祁士良、郭绪荣。
  (十六)《桑园会》――杨晓林去青衣。
  (十七)李燕豪、郭绪荣、祁士良的旧戏中之跳舞。
  十一钟散会。
  晚上全体会议。主席是李燕豪。议的是:
  (一)“五七”国耻纪念会。大家的表示是:
  (一)发布“五七”国耻纪念的通知单。由时、夏、李(燕豪)二人编辑后交大家分抄,分送于民事刑事犯各号。
  (二)停课、停止游戏一天。其余各事由各人自定。  五月六日:  晚上会议,郭绪荣主席,议的是:
  (一)公举于兰渚为庶务员。
  今天李燕豪、于兰渚、李培良三人组织的小营公司洗衣部成立。内部的办法,是专管同拘的人衣物洗濯的事,价目较外边略贵,时间却非常的快,并可省去许多手续;而他们三人亦借此尝试劳动的生活。  五月七日:  今天是“五七”国耻纪念,大家都存有一种极深刻的悼伤,同奋斗的观念。
  传单由大家抄好,下午分送给民事羁押所。  五月八日:  晚上会议,主席于兰渚。重要的事是马骏报告研究问题的方法。  五月十日:  下午接见时候,张绍山来(是各界联合会的回教代表),说了一篇灰心的话,记在下边:
  “吾在外边听说你们几位的案子,因为要顾全曹锐同杨以德的面子,大小都得定个罪,判决的时候要宣布缓刑。你们几位如果到了判决缓刑时候,就不必声请上告,出来就完了。外边社会上一班人的心都死了。传闻商界中有人提议,要给魁发成挂匾,因为若不是魁发成教来日本人打了学生,卖日本货的生意全都要关门收市;魁发成这么一办,学生可就被压下去了,吾们可以照旧营业,这不应当念魁发成的好处吗?这是现在商界一般心理。若说教育界,张伯苓不是大教育家吗?不比吾们明白吗?他现在是甚么心气,他还忽此忽彼的专跑上风。他是明白人都反对爱国运动,全力的压迫学生,吾们又何必呢?中华民国亦不专是吾们这几个人的,亡国后亦不专是吾们受罪,亦不专是吾们当亡国奴!白费力量不但没有人知情,还倒受人埋怨,吾们这是何必呢。今天接见限于章程,不能与全体诸位见面,吾的意思请向大家说说吧!”
  晚间会议,主席尚墨卿。议的是:
  (一)……
  (二)李燕豪报告为娱乐事组织旧剧研究团的办法;
  (三)议定每星期一、三、五在会议后开讲演会。首次讲演定为时子周的世界工业革命史;
  (四)每星期二、四、六在会议前决定添开演说练习会。每次三人,每人十分钟,大家挨次练习。评判员举时、马(千里)、周三人;
  以上两事自本星期三、四实行。  五月十一日:  晚上会议,主席是吴世昌。内容是:
  (一)……
  (二)马骏演讲演说学;
  (三)请李(燕豪)、夏两位研究法律条文供大家参考。
  散会后,“娱乐会”续开半小时。  五月十二日:  会议是祁士良主席。内容是:
  (一)议决以后大家洗澡,须给食物与苦力,酬劳他们的“打水”劳力;
  (二)讲演会,时子周演讲世界工业革命史。  五月十三日:  下午两点开紧急会议,主席吴凤岐。议的是关于所中又禁止看报对待办法。
  晚间会议,内容是:
  (一)练习演说:
  (甲)时子周:《批评的精神》;
  (乙)马千里:《今后大家的责任》;
  (丙)孟震侯:《爱群》。
  (二)请大家注意各室在用功时间或就寝时的揭示条。  五月十四日:  早起检厅忽传讯时子周、孟震侯、夏琴西、杨明僧四人,问的是万德成的事。
  下午三点,女师范同学吴瑞燕、徐皑两君来看视大家;因为人多没得见着,遂见了郭、张两人。他们同唐溪庄君三个人给我们送来扇子二十把,避瘟球数十个,外边罩上各种线丝分包了二十包。
  晚上会议,于骏望主席。内容是:
  (一)议决讲演会世界工业革命史讲完后,由周恩来介绍马克思学说。
  (二)请夏琴西复函致谢唐、徐、吴三君送我们避暑物品的盛意。他们三位的来函是:  诸位先生:
  我们今天本来是要见诸位先生的,因为已经有人见了,无意中得见了郭、张两位先生,亦是非常的欢乐。现在我们做了一点东西,送给诸位先生,每人一份,做的不好,不过现在还可以实用。敬祝
  诸位先生欢乐!
  唐溪庄 吴瑞燕 徐皑 上  (三)讲演会,时子周续讲世界工业革命史。  五月十五日:  下午研究功课的人,有个考试的试验举行。
  晚间会议,李培良主席。内容是:
  (一)练习演说会:
  (甲)夏琴西:《人类之生活》;
  (乙)马骏:《检厅拘留期中的批评》;
  (丙)李散人:《商界积弊》。
  (二)议定以后练习演说会的各人演说稿子,希望各人预先编出,每当演说的时候,并由周恩来择要记录。
  (三)考试的事,议决仍归研究功课的干事商办。
  (四)时子周的生日,议定请杨晓林、马千里、马骏、李燕豪四人为庆贺筹备员。
  (五)议决增设职业讨论会,举时、马(千里)、周为筹备员。
  (六)议决增设商业讨论会举杨晓林李散人周恩来为筹备员。
  (七)议决大家讨论将来天津平民运动的方法,于明天晚间开特别讨论会举行。  五月十六日:  今天为时子周、马骏、郭隆真新立的回教小厨房开灶。
  晚间开“特别讨论会”,讨论的结果:
  今后的目的,注重在社会的根本改造。
  方法:主张分事的小组织实现,以期不因应酬现象,妨碍根本的改造事业。
  讨论至九点半钟,由主席时子周宣告讨论中止,明晚大家再继续讨论。  五月十七日:  午饭时陈宝禾牧师来见大家。由所长特别允许,到我们住的室里看视大家,谈了半天才走。所谈的多是关于各界联合会待解决的问题。
  两点半钟,马千里主席,召集临时会议,商量明天师士范过生日的事,大家决定仍归筹备时子周生日的人计划。
  晚间会议内容是:
  (一)……
  (二)今日为陶尚钊生日,大家因见在警厅同难,亦议决公送五色旗镜面一个。
  (三)议决拒绝各处联合会补助各人费用,由马千里致函马仲三声明。
  (四)讲演会,仍由时子周续讲工业革命史。
  接着开特别讨论会,讨论社会服务问题。大家各说意见,直至九点半方才闭会。综合这两天的结会,是大家出狱后,应有下列的新组织:
  (一)商界应由商会组织商业研究所;
  (二)社会应组织灌输平民知识的小报,或由学生办,或由有这项志愿的人办;
  (三)学生应立讲演团,各校分组担任,轮流向城市或乡间出发演讲合于平民的,有系统的知识;
  (四)学生应组织平民教育团,单独进行,不与别的团体生关系,生影响;
  (五)以后学生总机关,应只管对外发表事务,对内统一事务一切议案,凡关于根本的计划,全应该(分事小组织)单独进行;
  (六)学生应该利用课余暇时,加入各界的组织,灌输各种知识;
  (七)大家应该组织小学校,提倡同实行。  五月十八日:  今天是师士范的生日,所以大家很高兴的庆贺的事情。“狱中无聊”,也只好借机会找快乐了。
  下午开茶话会,有游戏,有演说,快乐得很,并且吃了些茶点。
  晚上七点半开庆贺会,主席孟震侯。内容是:
  (一)孟震侯致颂祝词;
  (二)马骏的《天官赐福》;
  (三)夏琴西的大鼓书;
  (四)李燕豪、吴世昌、祁士良合唱《雪杯圆》;
  (五)周恩来的清唱;
  (六)马千里的滑稽谈;
  (七)杨晓林、祁士良合唱《吊金龟》;
  (八)李燕豪、于兰渚、吴凤岐、李培良合演滑稽剧《大老鼠》;
  (九)李散人的《新拾金》;
  (十)时子周、孟震侯的相声;
  (十一)杨晓林、马骏的《除三害》。  五月十九日:  今天是时子周的生日,早晨起来就有人闹着拜寿。
  下午三点钟开茶话会。
  晚间开庆祝会。白天李燕豪、于兰渚预备新剧的布景,忙了个整天;开会时便先演南开新剧《一元钱》第四幕,因为布景全是纸糊的关系,然后才正式开会。
  主席夏琴西。内容是:
  (一)主席致颂祝词;
  (二)李散人、马骏唱《滑油山》;
  (三)夏琴西大鼓书;
  (四)李散人独唱《碰碑》;
  (五)吴世昌、于兰渚合演滑稽新剧《找地缝》;
  (六)李少莲、杨晓林、吴世昌、马千里、李散人、祁士良合演《黄金台》;
  (七)吴世昌、吴凤岐、郭绪荣的滑稽谈;
  (八)马千里、孟震侯的相声;
  (九)李燕豪、于兰渚、吴凤岐、李培良再演《大老鼠》。  五月二十日:  今天王恒安给时子周送花来,补祝他的寿礼。大家要买的,花房里已经送来不少了。盆里地上一共有十多种,“莳花养性”却也是一件很可消遣的事!
  晚上的会议,马骏主席。内容是:
  (一)下星期一陈宝骢病好了重新进来,议决开一欢迎会,举杨、时、李(燕豪)为筹备员;
  (二)议决每星期六的大会,改在星期日,星期六晚间开娱乐会;
  (三)议决由周恩来调查大家被拘后的各方面来探视的人,同赠送物品用款的事(指对公共的说),查看后开一公单传阅,并定由周恩来起草致谢大家的信。
  会议以前的练习演说会的秩序是:
  (甲)师士范:《演说的重要》;
  (乙)周恩来:《分事的小组织》;
  (丙)李燕豪:《道德与法律之区别》。  五月二十一日:  晚间会议主席李散人。要紧的事件是:
  (一)改定每日晨兴、就寝、读书时间;
  (二)议决送于骏望父丧的奠礼,举李燕豪、马千里、夏琴西为筹备员。
  议事完后,时子周继续演讲世界工业革命史,当天讲完。  五月二十二日:  晚间十一点钟,沙主培从警厅过来,押入民事看守所八号。隔壁说了些话,大家都很愤怒,打算明天要求将他移到我们这里同住。
  按:沙主培系五月初在唐山被捕。捕他的原由,杨以德说他从前做过学生会调查科长,同调查委员长,有十七家商人告他;他现在又到唐山鼓动罢工、罢课,因为上海学生总会表决全国罢课的缘故。这种推测,实不实只要问唐山本地的工人同学生便知真相。沙主培因为他所在的学校问题,早脱离了学生会的关系,不但他无资格去鼓动罢工、罢课,便是调查的责任,也早就不负了。杨以德捕他到警厅,因为以前优待我们的失败,这次不“高抬”他了,将他放在看守所内,同普通罪犯囚在一处。过了两个礼拜,经陈宝禾牧师同成美学校校长的要求,才将他改押侦察处算做优待。近日想因须归案的缘故,遂在夜间送他过来。来的时候是人力车一辆,并非汽车了。  五月二十三日:  今天大家往民事室去见沙主培,谈了许多话。交涉员去见所长,问沙主培与我们既属一案,为什么不同我们住在一起,让他受这有等差的待遇?所长回说:“这是厅长的意思,须由沙主培亲自上文,呈请所长改换住所,或者有希望办到。”
  晚间会议师士范主席,要紧事便是欢迎陈宝骢的聚会改为欢迎沙主培;因为陈宝骢的病还没好爽利,暂时不能来的缘故。
  会议前的练习演说会的秩序是:
  (甲)郭绪荣:《商业之利弊》;
  (乙)于兰渚:《平民教育实施的办法》;
  (丙)尚墨卿:《说独立》。  五月二十四日:  下午四钟开职业讨论会,讨论尚墨卿的职业问题,大家有很多的建议。
  晚间会议无要事,有天一堂药铺给大家送来避暑的药品多种,请孟震侯致谢函。会议完后,讲演会改由夏琴西报告北京审判学生的情形。
  今日沙主培亦来列席。  五月二十五日:  今天沙主培搬过来了。
  今天大家成立了一个书报公司,搜集大家的书(自由加入的)在一处,凡要看书的都要纳点费,聚出钱来,仍行购买新书,供大家赁看;将来新书的分配,由各人借入书籍为比例。(但是以后分散的时候,新买的书,并未分配,概决定捐入通俗图书馆)十九人中便利大家的事,除小营洗衣公司外,又多一新组织了。
  晚间全体会,会议之先的演说秩序是:
  (甲)吴世昌:《我个人“五四”前后思想上的比较》;
  (乙)祁士良:《怎样可以不懒》;
  (丙)吴凤岐:《中国商业上种种失败的原因》。  五月二十六日:  今天早晨又过堂,有时子周、孟震侯、尚墨卿、于骏望、李少莲、祁士良、郭绪荣、李培良、师士范诸人;问的是:魁发成案,同入警察厅的情形。
  下午开职业讨论会,讨论于兰渚的升学问题。
  晚间全体会,有时子周的演讲世界政治革命史。  五月二十七日:  午后三点开欢迎沙主培入狱茶话会,主席于兰渚。沙主培报告他从被拘至现在的情形,内容是:
  (一)赴唐山的用意;
  (二)在唐山的景况;
  (三)被捕的原因;
  (四)被捕的真情;
  (五)抵津第一日的情形;
  (六)第三日的请求公审未遂;
  (七)拘留所半月经过情形;
  (八)开庭审讯的答辩;
  (九)侦探处的经过谈;
  (十)陈宝禾牧师接见的谈话;
  (十一)转送警厅后的侦查。
  晚上开欢迎会,内容为:
  欢迎词;
  军乐:口奏;
  《拾黄金》――李散人;
  《雪杯圆》――李少莲、吴世昌、祁士良;
  《董家山》――郭绪荣、于兰渚、吴世昌、祁士良、李少莲;
  空手夺剑――马千里、孟震侯;
  《朱砂痣》――时子周、杨晓林、师士范、马骏、吴世昌;
  清唱――孟震侯、李培良、周恩来;
  《十八扯》――杨晓林、李少莲;
  新词快书――夏琴西;
  滑稽戏――李少莲、郭绪荣、吴世昌、于兰渚。  五月二十八日:  今天大家送于骏望父丧出殡的挽联,已由王墨林带出。挽词是:
  硕德竟辞尘,监狱有儿频堕泪;
  仲男难视葬,囹圄同志共含悲。
  晚间全体会,主席尚墨卿。先开讲演会,周恩来讲马克思学说,历史上经济组织的变迁同马克思传记。会议的要事是:
  (一)李散人报告制旗的款项;
  (二)议定请交涉员向所长商买暑中必须物品,纱窗、帘子等;
  (三)沙主培加入,已在警厅二十六人之外,大家议决送他一个希腊第一字母“a”排在二十六人之后;
  (四)周恩来报告王墨林来,谈学生会同各界联合会的事。  五月三十日:  昨夜大雨,至今早还未停住;院中水深半尺;但是苦工还忙个不了。
  晚上聚会,演说的秩序是:
  (甲)于骏望:《我的个人改造谈》;
  (乙)李培良:《我的国界观》;
  (丙)沙主培:《“忍”为成功之母》。  五月三十一日:  今天功课表稍有变动,大家于研究英文、数学、历史、地理以外,又研究日文、心理学、经济学等。经济,马千里帮同研究;日文、心理学,周恩来帮同研究。
  下午沙主培过堂被审。
  晚上全体会,演讲会仍由周恩来讲马克思学说,唯物史观。  六月一日:  下午陈宝骢被检厅传来过堂,问了几句病情后,陈宝骢要求来拘留所,检厅说迟三日再说。
  晚上全体会,主席吴凤岐。先开练习演说会,内容是:
  (甲)时子周:《犯罪之由来》;
  (乙)孟震侯:《根本的改造问题》;
  (丙)夏琴西:《主权问题》。
  会议内重要的事件是:
  (一)李培良报告官中同学张德禄将往法国勤工俭学,临别依依,特给大家送来大洋十元,专为零用。大家意见是“其情可感”,但是他往法国学费尚不充足,何忍用他的款项,所以主张明天见他的人,退还此款,善意致谢。
  (二)议决马克思学说讲完后请马骏讲:安那其主义。  六月二日:  晚上聚会,演讲会仍由周恩来讲马克思学说,唯物史观的总论同阶级竞争史。会议的内容是:
  (一)马骏报告王玉轩来函慰问大家。
  (二)周恩来报告学生会职员赵光宸、张德禄、胡嘉谟不日往法,大家要有什么信件给他们,可在星期五前交出。  六月三日:  晚间聚会,沙主培主席。开会之先的练习演说秩序是:
  (一)马骏:《演说的预备方法》;
  (二)李散人:《中国商战之失败》。
  会议中重要事体是:
  (一)李燕豪报告张德禄送来的钱执意不肯收回,议决归于兰渚明日婉商退还;
  (二)议定请孟震侯致函商会,致谢送花的盛情;
  (三)议决夏天卫生宜特别注意,定于三四日内,分室大扫除;
  (四)李燕豪报告大家,陈宝骢有下星期来厅消息。  六月四日:  晚间聚会,时子周主席。先开讲演会,仍由周恩来续讲马克思主义――经济论中的余工余值说。  六月六日:  晚间会议,孟震侯主席。练习演说会先开。只有师士范一人演说,其余的人因为没得通知,没有预备。会议中的要事是:
  (一)委托马天安致函女代表,慰问他们的病状。
  (二)特别讲演安那其主义演说学,仍由马天安讲演。  六月七日:  晚上会议,夏琴西主席。先开讲演会,周恩来续讲马克思的学说――经济论中的《资本论》,同《资产集中说》,今天马氏学说已经讲完了。会议的内容有:
  (一)议决职业讨论会取消,改归个人谈话;
  (二)议决请夏琴西起草,质问检厅,侦查多日,延不提起诉讼的缘故;并定时、周两人为审查员;师、李(散人)为缮写员。
  (三)女代表回信述病已好,由主席当场宣读。  六月八日:  晚间会议,马骏主席。先开演说会。
  (甲)郭绪荣:《个人弱点的表白》;
  (乙)尚墨卿:《失败与成功》。
  演说完后开正式会,质问检厅书大家主张暂缓递上,因为得着检厅不日提起公诉的消息。大家对于每晚的全体聚会,以为全体集合解决全体应办的事情,固然是深合“德谟克拉西”的精神;但是久则生怠,成为一种习惯上的例会,徒牺牲大家很大的精神同时光,反没有什么的效律可言。因此公意主张解散全体会,改为遇有事体,临时集合。全体会既然解散,共同生活也就随着变为个人单独自动,遂生出以下的议决条件:
  (一)议决一切公费,凡没用的均退回。
  (二)议决公共资产,改集为分;举杨晓林、马千里、马骏为分配资产委办。
  (三)各种组织(读书团,起早团,运动团,演说练习会,特别讲演会)凡从全体会议发生出来的完全解散。
  (四)日记停止,归记日记的人收存;议事录也是这样。经此次会后,全体会遂解散了。各人自由集合分事的小组织,得要替代、发生了。  六月十日:  分配资产委办拍卖公产,所有物件改入私人所有了。  六月十一日:  读书团、运动团重新发生,人数仍旧,不过改由私人集合了。  六月十二日:  女代表张若名病了几天,今天才知道,由马骏、周恩来往视。  六月十四日:  每次大家接见,所丁故意为难,大家都原谅他们是为人所使,常常忍受。今天接见的时候,他们居然任意催促,干涉谈话的时间,大家忍无可忍,同他们咆哮起来。经所长前来调停,允许惩罚所丁,方始平息。同时大家向所长交涉三事:
  (一)女代表住处,地狭房窄,于夏日卫生,颇不相宜,而所丁以人少易与,一切供给伺候,均不灵应,此后应切实优待女代表;
  (二)男女两代表处可以往来;
  (三)两处房屋均须另行迁移;由大家给所长去一要求信,转给检厅长。  六月十五日:  下午两点陈宝骢由医院回来,他的气色很好,就是身体比强壮的时候软弱的许多。  六月十六日:  晚间周恩来召集全体会议,筹备陈宝骢的欢迎会,定在十八日晚举行。  六月十七日:  早,看守所的李所官来说:大家的案件,已在前天由地方检厅送交地方审判厅提起公诉了。下午吴世昌、吴凤岐被传过堂;检察官宣告他们无罪,令他们当日随同司法警察出去觅保,就可释放。他们回答说:“吾们没有保。如果吾们无罪,当然把我们释放出去,用不着甚么保人。如果有罪,应当按照法律治罪,更用不着甚么保人。”检察官无法,令司法警察把他们二人,又送回看守所羁押。  六月十八日:  下午又传吴世昌、吴凤岐过堂,检察官允许他们没有保人亦可释放出去。他们还回来,收拾物件。大家挽留他们,让他们五点钟再走,就把预备当天晚上开欢迎陈宝骢会里的游戏,提出一半来放在欢送二吴会里。师士范主席。所演的《董家山》、《除三害》等戏。至六点检厅雇来洋车两辆,于接见的门外,大家执欢送大旗(纸做的)二面,送他们二人上车,并三呼“民国万岁”。
  晚间开欢迎陈宝骢大会,内容有《空城计》、《探亲顶嘴》、《文昭关》、蜡人走戏等游戏。十点多钟才散。  六月十九日:  两吴进来探视大家,到里边说了两点多钟才去。  六月二十日:  今天是旧历夏节(五月初五),狱中无事,当然要借题发挥了。
  午前大家向所长交涉,请准郭隆真、张砚庄二人到这边过节。交涉了好几次,始允下午三点钟叫他们二人过来,晚八点再回去。
  下午三点在甬道搭戏台,开夏令娱乐会,主席师士范。内容有《朱砂痣》、《除三害》、《吊金龟》、《黄金台》、《空城计》、《文昭关》及其他杂剧,至六点半才闭幕。会中还有茶点,自做梅汤助兴。
  晚上大家在院中聚餐,派人到稻香村买了些酒菜,还有绍兴酒,并玫瑰露酒,有几个人饮酒猜拳。先是派买酒去的人回来说,所长不准买酒,因为厅里的章程,无论甚么人,都是不能饮酒的。师士范就立刻给所长写了一信去质问,说厅中既无论何人全不许饮酒,请你过来看看,看守所的所丁正饮酒了(大家住的房子,同看守所的所丁住在一个院子里,这时候正有两个所丁开着窗户在窗口吃酒)。这信去了,以后亦未来回话,一会儿所要买的酒就全给买来了。  六月二十三日:  张砚庄、郭隆真两人全病了的消息传来,大家深以为念,公举时子周、杨晓林两人往视。与所长交涉数次不允,大起冲突。有十几个人闯过大笼,直登所长住室之楼,有拍案痛斥所长为混帐者,结果还是让他们二人过去一看,从此双方感情不甚好了。  六月二十四日:  所长传见时子周、马骏、杨晓林、李燕豪四人,叙述他的苦衷。同从中为难的情形,并声明要向厅长前辞职。时等四人承认昨天有些人过于鲁莽的过处,由他们四人代表认罚,两个礼拜内不得向外边通信。下午大家会议,不认可时等四人的意见,举周恩来、马千里两人代达,昨晚往所长室要求的人自甘认罚。结果遂和平了结。  六月二十六日:  午后接见,谌志笃来报告,律师已得厅中通知,下礼拜一、二、三,三天准律师入内阅卷,有七月一二日开庭审问的消息。  六月二十七日:  今日得确实消息,七月六日起,可以公开审判。  六月二十九日:
  有人组织梅汤公司,很发达畅销;但取资甚廉,仅供支出。因为是图公共卫生,不是取利,杨晓林对此尤热心。  六月三十日:  下午刘崇佑律师来,与大家谈话,告知大家检察厅移文,我们被定的罪案如下:
  (一)妨害公安罪一一马千里、时子周、孟震侯、夏琴西、杨晓林、马骏、于骏望、沙主培、师士范、李散人;
  (二)私擅监禁罪――马千里、时子周、孟震侯、夏琴西、杨晓林、马骏、于骏望、郭绪荣、陈宝骢;
  (三)妨害公务罪――李燕豪、师士范、郭绪荣、于骏望、李培良、陈宝骢、祁士良、尚墨卿;
  (四)搔扰罪――周恩来、于兰渚、张若名、郭隆真。  七月五日:  外间接见的人因为大雨,均至各人室内谈话。(原来从前吾们大家住在一个院内,东边隔着一个板墙,门外又是一个院子,院中有接见室,接见时候,把板门关上,就成不通连的两个院子了。在接见室院子的南边,又有一个大门,寻常下着锁。凡有来接见的,大家都在这个门外站着,出来一个再换进一个去到接待室等着,由所丁再把接见的犯人――是吾们――唤出来谈话。各门都有所丁把守,虽然近在咫尺,真是如同远隔重山。今天下雨,外边接见的人站在露天地里衣服尽湿,吾们大家于是喝开两道重关,把男女来宾全让到吾们的住室。这是外边人到吾们住室的头一次)  七月六日:  早在审判厅门口悬挂布告云:
  自早七钟公开审理马千里等妨害安全及骚扰一案。
  自晨七钟,各界男女学生前来旁听的人,异常拥挤,审判厅前,即无插足之地。全体要求旁听,该厅因限于地势,只准发给男女学生旁听券各二十张,又发给各界旁听券五十余张。入庭旁听者约百余人;在厅外候立着的亦有几百人。至九点半钟开庭,审判长刑庭主任俞钟,推事谢姓、石姓二人出庭,检察官杨占鳌,被告律师刘崇佑、钱俊、兰兴周。首先提讯马千里,次及马骏、孟震侯、夏琴西、杨明僧、时作新、陈宝骢、于骏望、师景襄、祁士良、尚文林、李燕豪、李散人、郭绪荣、李培良、沙主培、周恩来、于兰渚、张若名、郭隆真,逐一询问姓名,年龄,籍贯,职业等项毕。检察官杨占鳌宣布对于本案起诉之理由云:本案所定事实,均已侦察明确。查马千里、马骏、杨晓林、时子周、孟震侯、夏琴西、李散人、沙主培、师景襄、于骏望检查日货,妨害治安,依刑律第二百五十八条之规定,提起公诉。又马千里、马骏、孟震侯、时子周、杨晓林、夏琴西、陈宝骢、于骏望、郭绪荣私擅监禁,依刑律第三百四十四条之规定,提起公诉。又师士范、于骏望、陈宝骢、李燕豪、郭绪荣、李培良、祁士良犯强暴胁迫罪,依刑律第一百五十三条第一项之规定,提起公诉。又周恩来、于兰渚、郭隆真、张若名犯骚扰罪,依刑律第一百六十四条之规定,提起公诉云云。宣毕,审判长即令被告人等退庭,大家乃在刑事候审室等候。
  法庭又传各商号,到庭询问检查日货情形,及有无损失。到庭者为南门外春茂号张捷三,东马路双兴永洋货铺王庆林,德记杂货铺沈玉书,北海楼德成瓷器铺任玉亭,协成泰刘炳臣,德和成杨学德,福兴和周少山(缪壁臣代表),德聚成刘庆恒,慎丰号刘秉新,怡昌号袁荫堂(王鹤铭代表)共十家。先讯各商姓名,年龄,籍贯,商号等事;次询有无学生前去搜查日货,搜查时有无证书,搜去何货,有无损失,在警厅递过禀否,及被拘代表中,有无前去搜查。各商所供略同,对于搜查日货之日期,皆供去年阴历十一月二十九日,不记所去几人,亦不记得所去的全是谁。至于在警察厅所递的禀帖,皆非出自本意,系经该管警察局区前来通知,才递的呈子。现在被拘代表中,并未前去调查日货。俞推事令春茂兴的张捷三,当庭认明所递的禀帖是否属实。张捷三供:彼时在本警察局递禀时,是吾递的,亦是吾写的;今天这禀帖,不是吾写的。供至此,刘崇佑律师请阅原禀,并请将他商号的禀帖,随便拿一二份来,以资参考。刘律师审查少顷,即起立云:“张捷三的禀帖,与裴潭溪的禀帖,系出一人之手所写。”又交还庭上。又德和成杨学德及德聚兴刘庆堂,均供学生拿走日货,系吾情愿叫他拿走的。慎丰号刘秉新则供所递之禀,系本区警察拿去的。俞推事对于本案所讯最要之点,即商号是否在同业公会。同业公会在公民大会委员会,是否有代表出席议事。对于检查日货,是已经承认,还是并未承认。既说去年旧历十一月二十九日受检查,何以至本年二月方递禀帖。各商所供递禀是该管警察通知的,本行同业公会亦有代表赴国民大会委员会,惟本号无人前去。又提魁发成裴潭溪。
  (问)姓名,年龄,籍贯,职业。
  (答)裴潭溪,三十四岁,山西人,在魁发成卖货。
  (问)魁发成是何人开设,有无外股,是在同业公会否?
  (答)魁发成是王魁三所开,有茂泰洋行股东,系中日合办,不在同业公会。
  (问)同业公会里,有你们号里的报告日货帐,怎说不在同业公会?
  (答)洋货商在公会,料器不在公会。
  (问)入公会是魁发成名义吗?
  (答)是。
  (问)在公会已否声明魁发成有一部分系中日合办?
  (答)没有。
  (问)有无去人检查日货?
  (答)去年腊月二十三日去了五六人检查,因料器未经报过,即令人抬走。
  (问)学生是否挨日本人打?
  (答)没有。
  (问)魁发成帐簿,洋货与料器是否分帐?是谁司帐?
  (答)是分两部分,料器帐是傅姓司理,洋货帐是刘姓司理。
  (问)有人抓你到商会吗?
  (答)有的。当日晚九点钟,有几人架着到了商会去。
  (问)几个人问你?
  (答)六个人。
  (问)是谁?
  (答)不认识,知有夏琴西。
  (问)他问你甚么?
  (答)他问吾日本人打了学生没有,他还说叫吾凭良心说。
  (问)彼时抓着还有谁?
  (答)还有同事张维翰,现已出号了。
  (问)汝当晚宿于何处?
  (答)在商会后院小屋之里间,外屋尚有六七人看守。
  (问)外间之六七人有夏琴西在内?
  (答)彼时畏惧昏聩,不识谁何。
  (问)屋内情景如何,有无铺陈?
  (答)入屋之时,已有铺陈。
  (问)汝前供的有人打汝,又有人给汝烟吸,识其人否?
  (答)打我者系由门外飞掷木棍,不识为谁;及与烟之人亦不相识。
  (问)次日在室中景况如何?
  (答)上午十钟有人入屋,张以标字之牌,系予襟上,迫予随之游街。
  (问)游街是步行是坐车?
  (答)坐洋车。入北门,出西门,过南阁,出针市街,越估衣街,行至万寿宫,因有军队阻路,穿行万寿宫胡同仍回商会。
  (问)汝前供游街时,有人执布幡于汝身后,汝知上书何字否?
  (答)上书奸商裴潭溪勾串日本人打学生。
  (问)游街之事,汝知是谁提议者否?
  (答)不知。
  (问)是否马千里、时子周、夏琴西、陈宝骢等人?
  (答)全不认识,但闻途中传说,昨晚问我的是夏琴西,方知夏某之名。
  (问)游街以后之事如何?
  (答)东小屋内,有几个学生,持一字条,迫予打手印;予不得已而从之。有顷忽闻警厅长官丁振芝,前来派队入室挟予以行。
  (问)汝所供均属实否?
  (答)不敢虚语。
  审判长令裴退,复传王魁三之兄王升讯问,供与裴同。王升退后,乃传西二区聂树山署员(代表被拘警察厅时,聂为看守代表保安队的队长)。
  问尚车子在警厅侮辱官长不听指挥之情形如何?聂署员供称,尚之胸前有许多条子,上写杨以德之绰号“杨梆子玩票”字样,但不知“玩票”二字作何解,此皆看守尚车子之警士刘长庆所报告。
  审判长云,如此须传刘长庆到案。于是聂署员退出。审判长传马千里、马骏二人,告以本厅对于本案之证人等,均已审询完毕;因限于法定时间,于明日上午八时,仍继续审理,汝可转告其他十八人知之。随即宣布闭庭,时已十二点多钟了。  七月七日:  早七点钟,旁听的男女学生及各界人士,均陆续到厅,较昨天愈形拥挤。至九点十五分钟开庭,马骏因昨晚手指偶伤,破一小口,不料微菌进入,不到一时的工夫,从破处起一紫线,直向上行至臂,头部发热,心觉昏迷,口出呓语,一夜未得睡,大家轮流看守。故今早开庭,马骏缺席。推事、检察官均仍如昨,首先传讯王墨林(各界联合会书记)。俞推事云:今天问汝之事,与汝无干涉,汝处于证人地位,应尽证人义务,所说均应确实;否则触犯刑章。
  (俞)国民大会委员会关于裴潭溪事,会议时均有何人?
  (王)在裴事未发生以前,即开例会,各机关与各同业会均有代表,出席约二三十人。
  (俞)出席者为谁?是否有马千里、孟震侯、时子周、马骏、夏琴西、于骏望等?
  (王)时子周因病未到,其余人数甚多,记不清楚。
  (俞)各机关代表是谁?
  (王)学生会只一出席者,是李之常,此外每机关每同业公会均有一人。
  (俞)全是甚么机关?
  (王)省议会、商会、学生联合会、女界同志会、各界联合会、基督教救国祈祷会、公教救国团、回教会、报界联合会、十人团联合会及各行商同业公会,均有代表。
  (俞)对于魁发成裴潭溪之事如何议决?
  (王)因天太晚,未有结果。
  (俞)裴住何处,有无人看管?
  (王)住在商会,不知有无看管。
  (俞)汝所供不要前后不符!汝四月十五日,在检察厅供述,代表全在商会,学生看着他,现在为甚么说不知。汝须知证人所说虚伪,是有罪的。汝先具结,然后再问。
  书记官命王具结。
  (俞)汝于五月十三日在检察厅供,魁发成发生事,开会有马千里、夏琴西及刘姓,所供刘姓是谁?
  (王)是洋广货同业公会代表刘锦棠。
  (俞)次日游街时,有于骏望、陈宝骢、郭绪荣否?
  (王)记不清了。
  (俞)关于于骏望的事,在四月十五日的供词,系供许有他吧!又供大概是他们几个人。为甚么今天说记不清楚呢?究竟有他们三个人没有?
  (王)在检察厅供过,不认识学生,何以知他的姓名?
  俞推事即令王墨林退下。遂传被拘代表马千里到庭。
  (俞)你叫马千里吗?
  (马)是。
  (俞)受过刑事处分没有?
  (马)没有。
  (俞)家里有什么人?
  (马)父、母、兄、弟、姊、妹、妻、子。
  (俞)你是学生联合会的什么职员?
  (马)不是学生联合会的职员。
  (俞)学生联合会如何组织?
  (马)知不详细,请问学生吧。
  (俞)你是天津各界联合会的什么职员?
  (马)是天津各界联合会的副会长、代理正会长。
  (俞)天津各界联合会如何组织成的?
  (马)由八个机关,各举出十个代表组织成的。
  (俞)都是哪八个机关?
  (马)绅界、商会、报界、公教救国团、耶稣教救国祈祷会、学生联合会、女界爱国同志会、回教会。
  (俞)你是那一个机关的代表,加入各界联合会?
  (马)我是耶稣教[徒]救国祈祷会举出来的。
  (俞)国民大会是怎样组织?
  (马)国民大会是天津三十余团体,各举出二三代表,组织成的国民大会筹备会。十二月二十日开过国民大会以后,改为国民大会委员会。
  (俞)你在国民大会是甚么职务?
  (马)我是天津各界联合会举出的代表,加入国民大会为一委员。
  (俞)国民大会主席有几人?都是谁?
  (马)主席共有三人,是王浚明、彭一山、张品题。
  (俞)国民大会调查日货主任是谁?
  (马)商会的调查主任是杨晓林;学生会的调查主任先是沙主培,后是师士范。
  (俞)十二月二十日到各商家检查日货是不是你派他们去的?
  (马)不但不是千里派他们去的,国民大会亦没有这种议案。
  (俞)魁发成的案子发生的情形如何?
  (马)本年一月二十三日下午五钟国民大会委员会照例开会,讨论会里寻常的案件。至七点多钟,有学生会的调查员名段鸿荫者到会,哭诉在魁发成号调查出未经注册的料器多件,正令脚夫将料器送交学生会事务所,以备明天将情形报告国民大会;忽该号召来日本人三名,强将调查执照扣留,并殴打脸部数下,乘间逃来报告,请大会作主。当时国民大会委员会,将议未终结的案子,暂时搁置,乃议此案。佥谓魁发成既系华商,又系洋广杂货商同业公会的一会员,不应该叫来日人殴打学生。当场议决,请洋广杂货商同业公会出席国民大会委员刘锦棠、施云舫二人,详细调查;翌日午前开同业公会讨论此事;下午五点再到国民大会委员会报告办法。此案通过后,仍接议前未议完的案件。
  (俞)议决的情形既是如此,为甚么又把魁发成的铺伙裴姓、张姓二人拘捕到商会去呢?
  (马)至八点余钟国民大会将要闭会,忽得报告云:魁发成号中去了很多的学生同公民,质问令日人殴打学生事。会中得此消息,恐出事变,乃相约不散,为的把变故消弭。少时学生同公民把裴姓、张姓二铺伙架来。吾们与他谈话,问他详细的情形。
  (俞)以后议决的办法,是怎样处治他?
  (马)当与裴姓谈话时,学生同公民挤入会场内者二十余人;在会场窗外院中者有七八十人;大门外尚有很多人;有大声嚷把他拖出来打死他的;有大声嚷明天把他游街的。国民大会委员一方面因众怒难犯,一方面恐激出他变;有提议把他照一像片,做成铜版,登在报纸上,叫大家看看,召日人打学生的奸商。这提议还未说完,屋内屋外的学生同公民,多嚷不成不成,把他游街。委员中又有提议的,说不如把他陈列在公园军乐亭子上吧,叫大家认识认识他。学生公民等才不嚷,委员等乃将此办法通过,通过后主席即宣布散会。
  (俞)议决时,委员有多少人在场?
  (马)有十一二人在场。
  (俞)这十一二人都是谁?
  (马)千里记不清了。
  (俞)你都不记得吗?
  (马)只记得一个人,就是我马千里。
  (俞)时作新未在场吗?
  (马)时作新同马骏那一天因病并未到会,杨晓林是段鸿荫报告之先就走啦,孟震侯是两点多钟到的,已经散会了。
  (俞)夏琴西不在场吗?
  (马)夏琴西是商会的文牍长,有在会维持秩序的责任,亦常到会场里去。
  (俞)裴潭溪是夏琴西问他不是?
  (马)夏琴西曾与裴姓谈话,是以商会文牍长的资格,同他谈话。因为夏琴西在国民大会并非委员,故无发言、提议及表决权。
  (俞)议决后,就把裴姓放在一间小屋里吗?
  (马)听说是在商报馆里。自闭会后千里就不知道了,请问夏琴西吧。
  (俞)第二天游街是如何情形,不是议决的吗?
  (马)第二天有游街的事,实千里意料所不及。当时千里因服务南开大学,并未在场,故不知详细情形。
  (俞)李燕豪、李培良、祁士良、于骏望、陈宝骢、郭绪荣在警厅被捕的情形如何?是为甚么去的?
  (马)千里并未在当场,知不清楚。
  (俞)二十九日周恩来、于兰渚、郭隆真、张若名等,在省公署门前骚扰的情形如何?
  (马)千里已于二十四日被捕,外边情形不得而知。
  (俞)马骏的病如何?
  (马)马骏昨天手破一块,至晚即由伤处起一红线至背,当时身上发热,口出呓语。
  (俞)今天他情形怎么样?
  (马)今早甚清楚,很愿来庭,惟身体极软,须有人抬来。
  (俞)有医生来治吗?
  (马)看守所所长已经请医生去了,尚未来到。
  (俞)你从警厅被捕,至今有多少日子了?
  (马)将有六月。
  (俞)你在这里亦很久了,天亦很热的,你下去吧!
  马千里退下,司法警察领至另一屋坐候传唤。传杨晓林到庭,俞推事审问的情形大概相同。
  杨明僧供云:为各界联合会的商会代表,又为国民大会委员会的商会代表。国民大会假商会会场开会,调查一事,虽系议决,可是还未实行。商界调查员共五人,除代表(杨自称)以外,尚有张荫棠等人,专为传达接见者。商会加入国民大会,系为融洽感情起见,以免商家货物被焚。魁发成事发生时并未在场,翌日晨即赴京漕运局办公。
  供至此,愈推事以警厅的答辩书与杨,问云:汝在警厅供不是在场么?杨供云:警察之答辩书如何写的,均记不清楚。因有该厅科长、科员、警察等之压迫,已失去自由。
  俞推事问至此,令杨晓林退下;传孟震侯到庭。
  (俞)你家有甚么人?
  (孟)有母亲、兄、弟、妻、子。
  (俞)国民大会任何职务?
  (孟)无职务系会员。
  (俞)是否代表报界?
  (孟)是。
  (俞)检查日货,焚烧日货,你知之否?
  (孟)国民大会无此议案,惟有抵制日货之议决;但震侯非调查科人,向不过问。
  (俞)何人调查?
  (孟)商学两界,但尚未实行。
  (俞)杨晓林、师士范,是调查主任否?
  (孟)是。
  (俞)你知调查之法否?
  (孟)不知。
  (俞)你在何处被捕?
  (孟)在省公署辕门前。
  (俞)魁发成事如何发生?
  (孟)不知。
  (俞)何以不知?
  (孟)是夜两点多钟,震侯在报馆,忽接访员来电,谓尚有新闻,报暂勿印,可稍候。震侯问其是何新闻?访员答系魁发成串日人打学生。震侯于是赶赴商会,到时会已散矣。
  (俞)你见裴潭溪否?
  (孟)未见。
  (俞)何人问裴潭溪了?
  (孟)不知。
  (俞)散会后将裴潭溪安置何处?
  (孟)不知。
  (俞)游行之事,你知之否?
  (孟)一月二十四号上午在学校上班(因兼普及学校教员),早饭后下午两点多钟,在北马路遇见马千里等赴省公署,因随同前往。在省公署内与邢副官谈话后,走至省公署辕门,即被保安队拘入警厅。故裴潭溪是否游街,及是日上午情形,一概不知。
  (俞)尚墨卿骂杨处长,你知之否?
  (孟)尚墨卿骂杨以德事前,吾并不知,因在警厅拘押不住一处,故未听见骂人。
  (俞)何以为他作保?
  (孟)尚墨卿入拘留所后,杨以德请吾与时子周到警厅前楼,说尚骂人,令吾们担保,不再骂人。吾与时既知尚入拘留所,愿负规劝之责。如此纠缠两日,始令吾与时写具保条,将尚放出拘留所,还押兵棚内。至于尚墨卿是否骂人,彼时不过据杨以德一面之词,吾未亲耳听见。
  俞推事问至此,令孟震侯退下,传时子周到庭。
  (俞)姓名,年岁,家有何人?曾犯过刑事否?(答略)
  (俞)你作甚么事?
  (时)我是南开学校的教员。
  (俞)你在各界联合会是甚么职任?
  (时)评议员。
  (俞)在国民大会是甚么职任?
  (时)国民大会委员之一。
  (俞)你检查过日货没有?
  (时)没有。
  (俞)检查日货主任是谁举的?
  (时)国民大会议决,委商学两界举的。
  (俞)商界的检查日货主任是谁?
  (时)不知。
  (俞)学界检查日货主任是谁?
  (时)不知。
  (俞)怎么不知道呢?
  (时)常常更换,不知是谁。
  (俞)从前不是沙主培么?
  (时)不知。
  (俞)后来不是师景襄么?
  (时)不知道。
  (俞)到魁发成检查日货的人,不是你派去的么?
  (时)不是,我那天没到会。
  (俞)你那天没到会么?
  (时)我从二十二日下午患病,二十三日一天未出门,二十四日上午到学校授课,午饭后约两点钟到商会,后即被捕到警察厅。
  (俞)二十三日到会的人都是谁?
  (时)我没到会,不知道。
  (俞)二十四日早晨跟着游街的都是谁?
  (时)不知。
  (俞)学生到警察厅怎么的喧嚣?
  (时)不知。
  (俞)学生在省公署前怎样的闹?
  (时)彼时我已在警厅,如何知道!
  (俞)你到警察厅是几月二十四日?
  (时)一月二十四日。
  (俞)中间曾出去过没有?
  (时)没有。
  (俞)尚墨卿在警察厅怎样骂人?
  (时)不知。
  (俞)这是尚墨卿写的么?(以布条纸条示之)
  (时)杨以德亦给我看过,可是他给我看的不是这个条,是他另纸抄的,这个条是他写的不是,我不知道。
  (俞)这条上写的怎么讲?
  (时)这条如果是尚墨卿写的,他会讲。
  (俞)你不知道是甚么意思么?
  (时)不知道。
  (俞)你不是在警察厅担保他不再骂人么?
  (时)我保他出拘留所,担负规劝之责。
  (俞)他跟警察怎样冲突起来的?
  (时)他住的屋子,跟我住的屋子,不在一院内,所以不知道。
  (俞)你怎么知道他入拘留所去?
  (时)他到拘留所的时候,从我住的屋子窗前过去,所以知道。
  (俞)怎样的保他呢?
  (时)我听见他入拘留所,我想我同他是一样被捕的人,应该跟他受一样的甘苦,所以我亦要闯进去。警察拦阻,杨以德出来,叫我到他办公室,跟我说明他叫尚墨卿入拘留所的原因,我才知道是因为他骂杨以德,所以我保他出来,我担负规劝他的责任。
  (俞)尚墨卿骂了杨以德甚么?
  (时)究竟我不知道。彼时我没见尚墨卿,只听杨以德一面之词,说他骂人,我就信了,所以我担保他。后来尚墨卿从拘留所出来,我才知道大概情形,我倒很后悔。
  (俞)怎么呢?
  (时)尚墨卿说:杨以德叫他车子,他所以称他梆子。我想车子、梆子全是子字的,这亦不算甚么,何用我担保呢?(旁听者至此皆笑,庭长亦笑;向旁听者说你们不须笑,你们不须笑)
  (俞)梆子怎么讲?是骂人不是?
  (时)我也不知道怎么讲。可是社会上的人,全管他叫梆子。就是警察厅里头,亦全管他叫梆子,或者梆子是他的小名儿(全室人皆笑)。
  俞推事问至此,令时子周退下;宣布休息十分钟,时已十一钟了。
  到十一点十五分,又提讯夏琴西。夏琴西的答词,略记在下边。
  概自青岛交涉失败之后,举国同心,抗争外交,为政府后盾。首由全国学生罢课,继由商人罢市,国民爱国运动,诚为空前之举。乃青岛交涉未了,而福州的交涉又起,所以各省各地方均有国民大会之组织。吾津各团体各举代表,亦筹备国民大会。□琴西非团体代表,固无出席表决之权,兹有八年十二月二十日报纸为凭。迨至开国民大会之日,琴西又因招待北京代表之故,到会极晚,仅仅有一演说。大概痛述国家危状,外交紧迫,警醒国民。按照以上论述各点,何得为妨害公安?更以演说乃言论自由,载在约法,所述者系日本欺辱我国情形,是对外与政府有同一心理,何得谓为犯罪?得勿犯日本法律,我官厅代行其执权乎?不知检察官果何证据,竞提起公诉,是琴西难于允服者。
  依检察官第二论告,即谓琴西为私擅监禁议决之一人。查琴西为商会文牍长,对外到会之商人,及各界应有接待之责,对内有维持会务之义。当魁发成裴潭溪勾串日本人殴打学生之后,惹动公愤,公民聚集,同裴某到会。琴西见此情形,不能不出为排解,故与裴某谈话,并劝阻公民不要争论。当时群情凶猛,莫可止遏,琴西亦未了解完结。以后深夜,仍聚而不散,故琴西一再婉劝,大家公民始到商报馆去。即裴某当时因四围之危险,亦不愿回柜,盖商会外尚有许多公民也。至于留宿商报馆均系何人,琴西不得而知。
  按照以上事实,琴西与裴某接谈,问其因何勾日本人打学生,此不但为琴西职务应尽,亦系善意排解。当时群众聚集会场,危象环生,即裴某亦愿琴西为之排解,藉避其危险。是琴西既无犯罪之认识,亦无犯罪之决心,何得有犯罪行为?琴西非团体代表,已如前述,在国民大会无议决权,检察官是何根据,而以琴西为私擅监禁裴某议决之一,殊不可解。再以琴西职务,既负维持会务之责,遇此则不能潜逃不顾,而一经出头,即为犯罪,则琴西一日不知接待多少人,将不知犯多少私擅监禁罪,是琴西之根本商会文牍长,即成非法事业矣。至责琴西既负维持之责,为何不行阻止?兹当民气膨胀,别说琴西,即行政长官亦束手无策,怙恶不悛之杨以德,亦闻风丧胆,即咫迩天津之检察厅,亦未闻有一次提起公诉,何得责备琴西。综上论述各点,检厅起诉,果何根据,琴西绝对不服也。
  俞推事令夏下,又提讯李散人到庭。
  (俞)各界联合会甚么职务?
  (李)吾未加入各界联合会,所以没有。
  (俞)国民大会甚么职务?
  (李)国民大会出席委员无有职务。
  (俞)调查日货了吗?
  (李)没调查。
  (俞)怎么加入国民大会的?
  (李)被国货调查会推举。
  (俞)你是国货调查会会员调查国货,没调查日货吗?
  (李)调查国货,不能算是调查日货,如调查国货,是调查日货,卖国货的成了卖日货的啦?
  (俞)魁发成事知道吗?
  (李)不知道。
  (俞)你是国民大会委员,怎么不知道?
  (李)那天晚上未到会,不但那一天未到会,以前二十余日,皆未到会,因吾闹过一次病,由闹病就未到会。
  (俞)几时被捕的?
  (李)二十四日早阅报,知道魁发成勾通日人打学生,吾去到国民大会委员会后,去见省长,出省公署被捕的。
  问到这时,推事就教李散人退下,又提师士范。
  师士范所供的,大略是一月二十四日,闻各界代表马千里、马骏等有被捕之说,以师生关系,同学关系,前往警厅接见。方与门岗警察说明来意,突有武装警察,荷枪实弹刺刀持棍抓捕,由前门倒拖至后花园。一路拳打脚踢,手部脑部皆有伤痕;帽子、水笔全都打丢;皮袍,由领至背尽被扯破;士范空手,并未还手。
  问至此,推事令师士范退下,又传于骏望到庭。
  (俞)你是于骏望吗?
  (于)是。
  (俞)你在学生会作甚么事?
  (于)调查委员。
  (俞)各界联合会呢?
  (于)不是各界联合会的职员。
  (俞)国民大会呢?
  (于)调查委员。
  (俞)家里有甚么人?
  (于)有母亲、兄、弟、姊、妹。
  (俞)受过刑事处分没有?
  (于)没受过刑事处分。
  (俞)你到各商号里调查过没有?
  (于)没调查过。
  (俞)为甚么你没调查过呢?
  (于)因为我在本年一月十九日始当调查员,在一月二十四日就被捕,在这几天里头,并未调查过。
  (俞)押裴潭溪游街有你么?
  (于)没有。
  (俞)你上警察厅作甚么去啦?
  (于)二十四那天,是星期六,早晨学校里有功课。午饭后,听说国民大会的委员,在省公署前被捕入警察厅去,所以到警察厅去接见代表;警察不允,后就在警察厅前打听,都是谁被捕。还未打听完全,就听说一个“打”字,一个“架”字,随就被揪拖进去了。
  (俞)你知道尚墨卿骂杨以德的事情吗?
  (于)我不知道。
  (俞)你跟尚墨卿的住处距离多远?
  (于)距离很远。
  (俞)谁的住处距离尚墨卿的住处近?
  (于)不知道。
  问至此,俞推事令于骏望退下;随又接续提讯郭绪荣、李培良、祁士良等,所供均与师士范相同,故从略。后提尚墨卿讯问。
  (俞)你叫甚么名字?
  (尚)叫尚墨卿。
  (俞)尚车子是你不是?
  (尚)不是。那是杨梆子给吾起的。
  (俞)杨梆子是谁?
  (尚)就是杨以德。
  (俞)你叫他杨梆子,有甚么意思?
  (尚)他叫吾尚车子,吾就叫他杨梆子。
  (俞)杨梆子是你给他起的么?
  (尚)不是。
  (俞)你在警察厅写条子骂杨处长啦吗?
  (尚)没有。
  (俞)这有条子是你写的吗?
  (尚)吾在警厅的时候,吾写了几个条子,不知道他送过来的对不对。
  (俞)这个条子是你写的不是?
  随即念道:“警务处诸位们,吾有了玩票的啦!”
  (尚)不错,是吾写的。
  (俞)这个是你写的不是?
  随即念道:“杨以德预备好了玩票的啦。”
  (尚)不错,是吾写的。
  (俞)这个是你写的不是?
  随即念道:“杨梆子,吾们已经绝食啦,玩票的已经说了话啦,你快实行吧!吾们绝食饿死,你玩票的就白预备啦!”
  (尚)不错,是吾写的。
  (俞)这个是你写的不是?随即念道:“杨梆子来也。”
  (尚)不错,是吾写的。
  (俞)你在警察厅与看守的警察有冲突没有?
  (尚)没有冲突。
  (俞)你为甚么写条子?
  (尚)因为同难的李权有病,吾们有同难的关系,大家原商定的是轮流看守;警察不准吾们看护,吾们不愿受他种种的非法虐待,吾们绝食,要求正式法庭审判。在绝食的时候,有保安队警察说:你不用绝食饿死,吾们处长预备好了玩票的啦!“玩票”两字,是甚么意思,就是杨以德预备了警察,害死吾们都有了偿命的了,这就是“玩票”的意思。吾要揭破他的阴谋,因为受他的拘禁,没有。自由,不能告诉人,所以吾写了几个条子,贴在身上,为的是叫同难的人看见知道,要有点预备。条子上写的种种的言语,全是揭破他阴谋的字。贵法官想必能明白条子上没有写骂人的话。
  (俞)你们在警察厅押着,他能有暗杀你们的话么?
  (尚)如果他没有这个话,吾亦不能写条字。
  (俞)你写杨梆子不是骂人吗?
  (尚)吾们在警察厅的时候,是押在兵棚子里,当兵的全称杨梆子,所以吾的条子上,亦就写上杨梆子了。
  (俞)你到警察厅门口作甚么去啦?
  (尚)吾没有上警察厅门口去。因为吾卖日本货不卖啦,杨以德就逮捕的。吾究竟犯的是什么罪?非法逮捕七十多天,并不审问。吾们绝食要求正式法庭审理,因为吾们还不是纯粹的亡国奴,尚有本国的司法机关,是保护民权的,是伸张公理的,是主持公道的,不是给日本人作附属品的,所以吾们才绝食要求正式法庭审理。
  (俞)你同谁一道被捕?
  (尚)同马千里等在省公署东辕门外。
  问至此,俞推事教尚退下,又传讯周恩来。
  周恩来供一月二十九日,因感外交失败,请愿省长,拒绝直接交涉,并请释放代表,恢复天津原状。到省署辕门时,有邢副官长接洽,据云见省长是可以的,惟须举出代表来。吾们举了四人出来,彼时大门已闭,叫吾们绕走便门。吾们因外交事迫,故要求由门坎下进内,亦得邢副官长之许可。进署后,邢副官长叫吾登梯报告大家静候回信,又将吾们让到卫队棚中,给以茶水,极为和平。约有一时许,突有保安队来叫吾们走,两人架一人,送到营务处,此是始末情形云云。
  (于兰渚)所供略同。并称检察厅以强暴胁迫、不服解散之骚扰罪起诉,试问省长是中国行政长官,学生是中国学生,以中国学生请愿于中国行政长官,何得谓之触犯刑律?倘省长为日本省长,学生为中国学生,加以骚扰罪名,或可有之云云。
  (张若名、郭隆真)所供与前均同。并云在警察厅、营务处要求司法官厅裁判,以神圣司法机关,或放一线光明;虽在权威之下,必有司法独立之精神等语。
  审判长宣示云:现在已逾法定时间,马骏因病未能审理;检察官对于本案意旨与被告辩护人答辩,均未实行,今日即可中止,明日上午八钟,再为继续审理。随即宣布闭庭,时已下午一钟矣。  七月八日:  上午八点四十分开庭,继续审理。审判长、推事、检察官、书记官均仍照旧;旁听人较前两日增加一倍之多,伫立门外,不得进厅,立候消息者,亦有数百人。开庭后,审判长首讯马骏魁发成肇事情形。
  马供是日因病未能出席;肇事之时,亦未在场,始末情形,一概不知;调查福寿洋行等十七家,亦不知晓云云。
  审判长云:本案证人被告人均经审理明确,惟被告人人数太多,案情复杂,故分五部分辩论。今先辩论第一项:马千里、马骏、杨晓林、时子周、孟震侯、夏琴西、李散人、师士范、沙主培、于骏望妨害安全一案,请检察官发表意旨。
  检察官(杨占鳌)起立云:本案关于马千里等妨害安全,发生原因,系因青岛问题,外交失败,激发热诚,而有抵制日货之倡议。此为道德上,良心上,本无违反。仅可于报纸上鼓吹演讲,以资激劝,万不可检查搜索,乃竞检查日货,焚毁日货。虽系激于热诚,而实越出法律范围,侵犯营业自由。故依据刑律第三百五十八条之规定,马千里等共同议决检查日货,有妨害安全行为,故提起公诉。
  审判长:被告辩护人有何答辩?
  (刘崇佑律师)本案虽系分开五项辩论,然其原因结果,亦有相连之处,今先总而论之,然后分析。查国民力争外交,是人民应有心理,应有责任,亦系民主国自卫天职。御外侮,避危险,系人民应作之事。当局不但不加保护,反来摧残蹂躏,未免贻笑日人。全国风潮迭起,他处均已平息,北京亦早完结,独有天津,直至今日方开庭审理,殊深遗憾,未始非天津当局办理之不善。天津当局以捕捉拘留为能事,实含有意气作用,蹂躏人权,大杀民气。逮捕数十人之多,种种拘束羁押,数月之久,欲求正式裁判而不得,故有绝食之举,可想待遇之如何状态矣。经过情形,历历可举,想法庭亦当明了。国家所设刑律,非为行政长官立威而设。法庭审理案件,宜详查事实原因,与其心理作用,再证之以真正确据,按之种种情形,为定罪之标准。现在之被告人,假定所犯刑罪是真的,亦可加以原谅,以其心理为救国发生。岂得以不确证据依行政官之意见,不加考察,遽尔起诉。不敢讳言,真系遗憾之事。故对于起诉之处,真不敢赞成。
  再查起诉之第一项,系为抵制日货。查抵制日货,系出自公意以对外者,决无政治的臭味。学生联合会等在南开开国民大会,公决抵制,系各界同意,非被告人所创造。至其受调查,受检查,均是当然实情。因各商均有自决抵制之办法,官厅假以过激名目,既无使其和平之能力,又无调和之方法,竟以强权责罚,是其根本错误。本辩护人对于检察官,以马千里等十人检查日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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