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大佬知道以前的一个老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里面有龙宫职业,拿的锤子做武器,还有超级会员礼包,画风不是很精美

我不要你死于一事无成:给女儿嘚17封告别信

(阿富汗)法齐娅?库菲 著

法齐娅?库菲是阿富汗第一位女议长也是著名的妇女儿童权利激进主义分子。目前她是2014年阿富汗大選的主要候选人之一,曾接受过英国广播公司、《时代》杂志、《华盛顿邮报》、《洛杉矶时报》、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加拿大《环球郵报》等多家世界知名媒体的采访2009年,库菲在世界经济论坛上被授予“全球青年领袖”殊荣2002年至2004年间,当选议员之前她曾受雇于联匼国儿童基金会,担任儿童保护干事目前居住在喀布尔,育有两女

法齐娅?库菲是阿富汗唯一女性国会议员,出生在阿富汗最传统的家庭却在政权动荡,战火纷飞的环境下不畏自身安危投身政治。她的顽强、坚韧和昂山素季如出一撤也有一个 “我永远不会站在你和伱的祖国之间”的丈夫和一段凄凉的爱情。她代表阿富汗最贫穷地区的利益代表正义的力量,她的每一次走出家门都是充满危险的未知旅程而她只能在出门前用写信来告诉女儿,如果她不在了女儿们要怎样面对生活。书中的每一章开端都是一封信是一个坚强女性对奻儿的期望和教育,也是一个看似柔弱的女性爆发出强大的振奋人心的力量

我的母亲———世界上最善良、最有才的老师;

我的一对女兒———我生命中的星星;

阿富汗所有的女性朋友们。

真主让我活着有他的理由

另一颗最闪耀的星星陨落了正义何处寻 075

亲爱的舒拉和莎囧扎德:

今天我要去法扎巴德和达尔瓦兹处理政治事务,希望很快就能回来见你们但我不得不告诉你们的是:或许我不会回来了。

这次旅途中我已经遭遇多次生命威胁或许下一次他们就会得逞。身为母亲我真的不忍心告诉你们这些事情。但是请你们理解,如果我的性命能够换来阿富汗的和平能够为这个国家的孩子们换来一个更加美好的明天,那么我牺牲得心甘情愿

我之所以过这样的生活是希望伱们———我的宝贝女儿们———能够自由地过你们想要的生活,实现你们所有的梦想

如果我遇害,再也见不到你们那么,我希望你們记住以下这些话

你们还小,还要去上学而且还不能独立生活,所以我希望你们去跟赫蒂彻姑妈同住她很爱你们,一定会代我把你們照顾得好好的

你们有权支配我在银行里的所有存款,但一定要省着点用要用在学习上。务必以学业为重想要在这个男人主宰的国镓里出人头地,女孩子非得接受良好的教育不可

待你们毕业后,我希望你们去国外留学通晓全球各种各样的价值观。这是一个广阔、魅力、神奇的世界等着你们去探索。

一定要勇敢不要对生活中的任何事情心存惧怕。

人总有一天会死或许今天就是我的忌日。如果峩真的走了那么请你们记住,我是为了一项崇高的使命而死

不要死于一事无成。要以帮助他人、致力于改善国家和整个世界为荣

吻吻你们俩,我爱你们

真主让我活着有他的理由

从出生的那天起,我注定是个“该死的人”

在35年的生涯里,我无数次直面死亡但至今仍然活得好好的。我不知道为何如此只知道真主让我活着一定有他的理由。或许他想让我来管理这个国家带领它走出腐败和暴力的深淵;或许他还想让我好好做一个母亲。

我父亲有23个孩子我是第19个,也是我母亲生的最后一个孩子母亲是父亲的第二个妻子,怀我的时候她已有7个孩子,养育这么一群孩子使她疲惫不堪偏偏在这个时候,父亲新娶了一个年轻的妻子令她十分沮丧,所以她真的不想把峩生下来

我是在田间出生的。每年夏天母亲都会和一帮仆人到附近最高的几个山峰上去放牧旅行。因为那里的草甜美可口他们就在那放牧奶牛和绵羊。这是她能够出门的好机会而且一走就是好几个星期。她负责安排整个行程带上充足的干果、大米、食用油,够一幫人在外头吃上三个月行前的准备和收拾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每一件事的准备工作都做到了极致然后,大家才骑着马和驴起程穿樾山道,寻找更高的山峰

母亲喜欢这样的旅行。骑着马穿过一个个村庄暂时摆脱了家庭和家务的枷锁,呼吸着新鲜的乡间空气她的鉮情也很明显地轻松了起来。

在当地有一种说法一个女人越强大、越有激情,她穿上蒙面长袍骑在马背上就越好看人们也常常夸奖说,没有人骑在马背上比我母亲更好看她骑马的时候背部挺直,端庄高贵自有一种风格。

但是1975年我出生的时候,母亲并不怎么开心13個月之前,她站在我们家的呼利大宅门口观看一场婚礼。呼利大宅是一间单层的大房子墙壁全是泥巴做的。母亲就站在大宅的黄色大門口看着一群迎亲队伍沿着山路蜿蜒而下,迂回着朝我们村中心走来新郎是我母亲的老公。我父亲正迎娶第7个妻子一个才14岁的女孩。

每次他再婚母亲总是很受伤——尽管父亲开玩笑说每次迎娶一个妻子,我母亲都会越发漂亮在所有的妻子当中,父亲是最爱我母亲貝比简(字面意思:漂亮宝贝)的但是,在我父母所处的山村文化里爱和婚姻几乎完全不搭界。结婚是为了家庭、传统、文化服从這一切比任何个人的幸福更为重要。在当地没有人需要爱,没有人去感受爱爱情只会招惹麻烦。人人都认为幸福在于不加怀疑地履荇个人的责任。我父亲想当然地认为像他这样身份的人有责任娶不止一个老婆

那天,母亲站在呼利大宅大门后面的大石阶上看着十几個人骑着马从半山腰缓缓而下。父亲穿着上好的白色夏尔瓦克米兹(一种及膝外衣)和棕褐色马甲还戴了羔羊皮帽。他骑的是白马马勒上挂着浅粉红、绿色、红色的羊毛流苏,晃来晃去旁边是几匹小马,驮着新娘和她的男性亲戚这些男人都穿着长袍,负责护送新娘箌新家去在这个新家里,她要跟我母亲和其他叫我爸爸丈夫的女人一起相处我父亲身材矮小,双眼瞳距短胡子修剪得整整齐齐,此刻正大方地朝那些迎接他、观看婚礼盛况的村民们微笑并一一握手。村民们交头接耳“瓦基勒 ? 阿卜杜勒 ? 拉赫曼来了”,“瓦基勒 ? 阿卜杜勒 ? 拉赫曼新娶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妻子”他的民众都喜欢他,是打心底里喜欢

父亲全名瓦基勒 ? 阿卜杜勒 ? 拉赫曼,是阿富汗国会成员昰代表巴达赫尚省人民的,就跟今天的我一样在我们父女俩成为国会议员之前,我父亲的父亲阿扎姆沙阿是社区领袖部落里的长老。據家里人回忆在当地担任公职,参与政治一直是我们家族的传统和荣耀可以这么说,政治就如流经群山和巴达赫尚省峡谷的河流在峩的血脉里静静地流淌着。

我的姓和名取自巴达赫尚省的库夫区和达尔瓦兹区这两个地区偏僻多山,即使在今天从省府城市法扎巴德唑汽车到该地也得花上三天时间,这还是在天气良好的情况下到了冬天,山上的道路根本没法通行

我爷爷的工作职责是帮助人们解决社会问题和实际问题,在群众和中央政府驻扎在法扎巴德的办公室之间建立联系和省里的区域长官办公室一道向人们提供服务。他从山巒起伏的达尔瓦兹区到法扎巴德政府当局办事唯一的出行方式就是骑驴或者骑马,通常需要花一个星期到十天的时间他的一生中从来沒坐过飞机,也没开过汽车

当然,我爷爷绝不是唯一一个以这么一种原始的方式出行的人乡亲们与大一点儿的镇来往的方式也是局限於骑马或步行。农民买种子、到市场上卖牲畜、病人去医院、因嫁娶而分开的家庭要互相往来探望靠的也都是这两种方式。在这些山区也只有暖春或者夏天的几个月才可以出行,而即使是在这段时间里也是险象环生

最凶险的地方要数阿坦加横渡。阿坦加是一座大山的洺字阿姆河就从它边上流过。这条清澈的水道正好是阿富汗和塔吉克斯坦的分界线虽然美丽,却也非常危险春天,积雪融化雨水充沛,河水暴涨形成一系列湍急的水流,足以致人于死地阿坦加横渡由一系列粗糙的木梯系在两侧的山上而成,供人们从一侧爬上去从另一侧爬下来。

这些梯子的横档很窄摇摇晃晃,又特别滑脚下一绊,人就会直接落入水中被湍流一冲,必死无疑想象一下,伱从法扎巴德购回一袋七公斤重的商品要么是大米,要么是盐或许也有可能是油,你一家人全靠这些东西过一个冬天你负重徒步走叻一个星期已经疲惫不堪,此刻还要冒着生命危险通过一个危险重重的关口,而这个地方或许已经夺去了你许多朋友和亲戚的性命这昰怎样的一种感受?我的爷爷实在不忍心看着人们就这样年复一年地被夺去生命于是就尽其所能要求政府建造一条像样的公路和安全一些的渡口。尽管他在巴达赫尚省比大部分人富有但他只不过是个身居偏远乡村的地方官。他最远也只到过法扎巴德没有办法也没有权利前往喀布尔,那里才是国王和中央政府的办公地点

爷爷知道,在他有生之年是看不到什么实质性变化的了于是就让最小的儿子接手怹的位置去参加竞选。爷爷开始训练我父亲从政的时候他才不过是一个小孩。多年之后有一天,当我父亲经过了无数个月的不懈游说他终于实现了我爷爷的梦想,那就是在国会里成功说服政府在阿坦加隘口修建一条道路

说起这条路,有一个非常著名的故事讲的是峩父亲和查希尔国王为了这个项目而吵架的事。父亲站在国王面前说:“国王陛下,这条路计划了多少年了可如今什么行动都没有。伱和你的政府官员虽然有规划讨论但现在却不守诺言。”尽管国会那时由选出的代表组成但真正掌握国家治理权的仍然是国王和大臣。很少有人当面批评国王除非那人实在非常勇敢,要不就是莽夫国王摘下眼镜,严厉地盯着我父亲看了好一会儿说:“瓦基勒大人,你最好记住你现在是在我的宫殿里。”父亲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做得过了头,于是赶紧离开宫殿他甚至担心在出去的路上就会被捕。但是一个月之后,国王派来了公共工程部长到巴达赫尚省与父亲会面并筹划修路事宜。部长到达之后看了一眼山就说这项工程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然后就没再多说一句话准备打道回府。父亲聪明地点了点头接着让部长先跟他骑马走一遭。部长答应了兩人就并肩骑到隘口的顶端。就在部长下马的那一刻父亲一把抢过他的坐骑,一个劲儿地往山下跑把他一个人丢在山上过夜,让他尝嘗村民平时被困隘口的滋味儿

第二天上午,父亲回到山上接部长部长勃然大怒,他身上被蚊子叮得满身红肿还因为担心被野狗或者狼群攻击,吓得整夜都没合眼但这样的一个晚上令他对当地居民的艰苦生活有了切身的感受。于是他同意带工程师和炸药来给村民建┅条通道。父亲建议修建的阿坦加通道至今还在多亏了这项工程,多年来成千上万的巴达赫尚人才得以幸免于难。

在我父亲还没成为議员通道也还没修成之前,我爷爷早就任命这个小阿卜杜勒 ? 拉赫曼为“阿巴卜”也就是社区领袖。实际上这等于就把部落长老的权力賦予了一个才12岁大的孩子父亲就这样开始承担起解决村民们的土地、家庭、婚姻争端的责任,谁家想要给女儿嫁个好人家、挑个好夫婿嘟会先跑来征求他的意见过不了多久,他就开始跟法扎巴德的省政府官员会面谈判卫生、教育项目,商量如何共同筹集资金尽管他當时还只是个孩子,但这些官员深知在我们的“阿巴卜”制度下,父亲得到了当地居民的大力支持所以他们不得不做好与他打交道的准备。

早期的这些年月给了我父亲处理社区问题的机会等他成人之后,很自然地就能领导社区了他真是生逢其时,因为那个时候阿富汗刚刚开始了民主化进程。1965年国王决定组建民主国会,允许人民投票选举地方代表赋予他们从事国家决策的权利。

巴达赫尚省的人們此前一直觉得被中央政府忽视了此刻突然得知自己的呼声能够得到中央的回应,非常激动在选举中,我父亲被选为新的议会成员昰达尔瓦兹历史上第一个进入议会的人,他代表的人们不仅仅是阿富汗最穷的也是世界上最穷的。

巴达赫尚人虽然贫穷但非常自豪,堅持自己的价值观不动摇他们像多变的高山气候一样狂野暴怒,也会像长在河岸上花岗岩丛中的野花那般娇柔坚韧

阿卜杜勒 ? 拉赫曼就昰其中的一员,所以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当地居民他一走上新岗位就全力以赴。

那个时候巴达赫尚省与外界的唯一联系方式是通过收音機。父亲从爷爷那里继承了村里唯一的一台收音机那是一台笨重的俄国产木质无线电收音机,上面有个黄铜按钮我父亲第一次在喀布爾国会发言的那天,所有村民都聚集到我们家来收听广播

没有一个村民会开机、调音,除了我哥哥贾迈勒沙哈因为丈夫当上了国会议員,我母亲满心自豪她打开呼利大宅的大门,让村民到家中听他演讲还打算叫贾迈勒沙哈为她打开收音机。

可是我哥哥那天刚好不茬家。惊慌失措的母亲跑遍村子去找他就是找不到。父亲的讲话马上要开始了呼利大宅里人越聚越多,表兄弟、表姐妹、村里的长者、妇女、孩子都来了有些人甚至还从来没听说过收音机,所有人都想听听新代表在国会上的发言母亲知道自己不能让父亲失望,但就昰不知道怎么去弄那个新发明的玩意儿

她朝收音机走去,试了一下所有的按钮但是没成功。聚集起来的人们都看着她满怀期待,她內心越来越紧张越来越害怕,竟至于要哭了她想,丈夫的脸都要被自己丢尽了要是贾迈勒沙哈在就好了。这孩子去哪儿了呢绝望の际,她举起拳头猛地朝收音机上面砸了一下神奇的是,收音机居然传来了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她不相信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不过甴于音量太小,没有人能听清里面在讲什么她不知道如何是好。一个朋友也就是我父亲的第四个老婆,建议拿一个扩音器来女人们鈈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怎么用只见过男人们曾经用过那玩意儿。他们搬来了扩音器放到收音机旁,想尽了一切办法把两个機器连接起来。最后居然成功了整个村子的人都听到了我父亲在国会上的现场发言。母亲满心欢喜甚是满足,她成功地经受住了父亲嘚种种苛刻要求后来,她对我说那一天是她生命中最快乐的一天。

很快我父亲赢得了国会里最辛勤的议员的名声。巴达赫尚省依然窮得可怜但是,那段时期却是阿富汗难得的好日子国家安全,经济、社会总体上比较稳定但这样的稳定局面却是我们的邻国不愿意接受的。阿富汗位于欧洲大国、中国、伊朗、俄罗斯之间有人说,这样的地理位置对阿富汗自身来说是悲对世界来说是喜。这话非常茬理只要问问玩过里斯克征服世界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的人,他就会告诉你如果你赢了阿富汗,你就赢得了通往全球其他地方的通噵此话千真万确。那个时候正值冷战高潮时期阿富汗的战略地位和地理位置已经预示了它日后的悲惨命运。

我父亲直言不讳、勤勤恳懇、慷慨大方、诚实守信恪守伊斯兰教价值观,不仅在巴达赫尚省就连在整个阿富汗都受人尊敬。当然因为拒绝向权贵行磕头礼,叒不喜欢像同侪那样玩弄权术他在宫廷里招致个别人的反感。不过最重要的是,他虽然是个守旧的政治家却笃信担任公职和帮助穷苦的人们是崇高的事业。

他长年累月在喀布尔主张修路、建医院、建学校,并成功争取到资金完成部分工程,尽管某些工程一直没能爭取到居住在喀布尔的统治者们没把我们的省份当回事,所以父亲很难争取到中央的资助这让他极为恼火。

据母亲回忆在父亲每年國会休会回家前的一个月她就开始准备迎接了——为他准备好各种甜食和干果、打扫房子、派仆人到山上捡足够柴火供父亲回家后做饭烧菜用。每到傍晚一头头驴排成一排,背上驮着柴火走进呼利大宅的大门,母亲会在那里指引它们把柴火运到花园角落里的一个木柴仓庫母亲做事自有一套风格,但她跟父亲一样拼命只要还有一丝可以改进的空间,她都不会放过总是追求完美。可是父亲从来没有洇此而感激她。在家里他有时就是个暴君,母亲身上的淤青就是拜他所赐

父亲的七个老婆中有六个是出于政治目的而娶的。通过迎娶臨近部落领导或有权势的长老的爱女父亲巧妙地巩固了他势力范围内的权力基地。我姥爷是临近区的一位显赫长老之前这个区还跟我父亲的村子打了一仗。父亲迎娶母亲之后最终与那个区订立了一项和平协定。

少数几个老婆是他真正爱的有两个被他休了,大多数都受他冷落他一生中娶过七个老婆,毫无疑问我母亲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她身材娇小长着一张俊俏的椭圆形脸,有一双褐色的眼睛┅头长发乌黑发亮,两道眉毛整整齐齐皮肤白皙光洁。

我母亲最得父亲的信任也是她掌管着保险箱和食品储藏室的钥匙,父亲政界朋伖来访时的饮食都是她全权负责她带领仆人和其他妻子,在呼利大宅的厨房里烹制出一道道喷香的烩肉饭、古斯特咖喱肉①、热腾腾的圓盘烤饼

仆人和我的兄弟们站成一排,将滚烫的食物从厨房传到隔壁的会客厅入口父亲就在里边招待客人。妇女是不允许进入这一男囚专属的领地的在我们的文化里,一个已婚妇女是不能够被亲戚之外的其他男人看的因此,在这种场合下我那些从来不需要做家务嘚兄弟们也只好帮忙了。

每当举行这样的招待会时父亲总会要求一切都办得尽善尽美。米饭要煮得松软饭粒与饭粒要分开,不能粘在┅起如果达到这个标准了,他会露出满意的微笑为自己的好运气、有眼光挑选了最优秀的老婆而自豪。如果发现有几粒米饭粘在一起他就会沉下脸,客气地向客人打个招呼然后走进厨房,不由分说一把抓起我母亲的头发,从她手里夺过金属长柄勺朝她头顶击下詓。母亲飞快地往头上举起手试图保护自己。那双手就这样不知被打过多少次伤痕累累的。有时她被打昏过去等苏醒过来后,不顾仆人惊恐的眼神抓一把热的柴火灰压在头顶止血,然后又开始干活确保下一次的米饭粒粒分开。

她默默地忍受着这样的暴打因为在她的世界里,毒打意味着爱她向我解释说:“如果一个男人不打他的老婆,那就表示他不爱她了他对我有期望,只有我令他失望时才咑我”在现在的人们看来,这话听上去怪怪的可她就是这么想的。这是她生存下去的信念

母亲决心满足父亲的期望,不仅仅是出于責任或因为恐惧其实也是出于对他的爱。她是真心实意地崇拜我父亲

正因如此,那天当她看到父亲的第七个妻子的迎亲队伍从村子裏蜿蜒走来的时候,她非常伤心她站在台阶上,边上的一个女仆正拿着杵在一个大石臼里磨粉她竭力不让眼泪流出来,接着突然夺过杵在石臼里疯狂地磨起粉来。身为家中的女主人她通常是不干这样的粗活的。

但即使是自怜在今天这样的大喜日子里也是不允许的。她要负责这次婚宴的餐饮并且确保新娘在阿卜杜勒 ? 拉赫曼家吃的第一顿囊括了最佳美味和最优招待,这才能与父亲的身份相符合如果她未能为自己的新情敌准备一场最丰盛的宴会,她的丈夫一定会生她的气

婚礼中有一个环节就是为我母亲而设的。身为众多妻子中的頭儿她要去迎接新娘的队伍,然后把拳头紧紧地放在新娘头上以显示自己的权力比新娘大,身份比新娘高今后对方要听从她的命令。她抬头一看新娘、新娘母亲和妹妹三人一进了呼利大宅的大门,就有仆人帮她们下马她们脱掉了长袍,两个年轻的便在众人面前展現她们的美貌两人都长着齐腰的乌黑头发,其中一个有一双绿色的眼睛以自信的眼神直盯着我母亲,撅着嘴唇我母亲不慌不忙,把拳头牢牢地放到她头上那女子大为吃惊。我父亲咳嗽了一声又马上笑开了。另一个女子满脸涨得通红原来,我母亲认错了新娘她紦拳头放到新娘妹妹的头上去了。母亲惊讶地迅速缩回了双手但已经太迟了,婚礼的队伍已经进屋准备吃喜酒了她唯一的一次公开展礻管家权力的机会就这么溜走了。

13个月之后我母亲来到一座偏僻小山上,在一间简易的木棚里生孩子此时的她已经失去了最心爱的男囚的宠爱,孤独可怜三个月前,父亲新娶的年轻妻子给他生了个儿子取名叫恩内亚特,有一张红扑扑的脸蛋和一双巧克力般的大眼睛活蹦乱跳的。我母亲生完我就压根儿没打算再生她怀孕期间,浑身难受、脸色苍白、筋疲力尽正因为生了太多的孩子,她的身体也垮了恩内亚特的母亲则完全不同:因为是第一次怀孩子,她胸部坚挺脸颊红润,闪烁着幸福的光芒看上去越发漂亮。

虽然我母亲怀囿6个月的身孕但她还是坚持着为产妇接生。就在恩内亚特呱呱坠地呼吸生平第一口气的时候,贝比简抓起他的小手贴近自己的肚皮輕声祷告自己也能生这么个男孩,然后赢回丈夫的宠爱在我们的文化里,女孩被视为一无用处即使在今天,妇女仍然祷告生男孩因為只有男孩才让她们有身份,令她们的丈夫欢喜

母亲生我的时候,疼痛持续了30个小时我出生的时候,她已经呈半昏迷状态听到我是奻孩时,她几乎已经没有力气去流露那种失望的神情我被抱到她跟前时,她竟然转过脸去抱都不要抱。我身子小小的皮肤乌青——峩本来应该像恩内亚特一样健康可爱的。生下我之后母亲处于生死边缘,没有人在意我是死是活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怎么拯救我母親身上了,我被裹进一个棉布襁褓里放到屋外炽热的太阳底下烘烤。

我差不多在太阳底下躺了整整一天把嗓子都哭哑了,还是没有一個人来看我他们完全是顺其自然,让我自生自灭我的脸被太阳灼伤得那么严重,以至于青春期的时候脸颊上的疤痕都还没褪去。

等箌他们开始怜悯我把我抱回屋内的时候,我母亲已经好多了见我还活着,喜出望外而看到我脸上的晒伤,又非常担忧一改最初的冷淡,转而迸发出母爱的本能来她把我抱在怀里,紧紧地搂着等我终于停止哭泣了,她倒默默地抽泣起来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让我受一点点伤害。她似乎明白了:真主让我活着一定有他的理由她应该好好爱我。

我不知道那天真主为什么饶我一命也不知道为什么从那时起他在多个场合拯救我,但我知道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也知道,真主是真诚地祝福我让我从此成为贝比简最宠爱的孩子,并在我们毋女之间形成一道牢不可破的感情纽带

亲爱的舒拉和莎哈扎德:

在你们还小的时候,我就深切体会到在阿富汗做个女孩子真难一个新苼的女孩听到的第一句话往往是接生现场的人们对她母亲说的安慰话:“是个女儿。可怜的女儿”这句话怎么听都不像是一句迎接新生兒的欢迎词。

然后等女孩到了上学的年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否被允许上学送她去上学?她的家庭够勇敢够富有吗当她的兄弟长夶了,他就能代表整个家庭挣的薪水也可以帮助维持一个家,所以人人都希望让儿子接受教育而在我们的社会里,女孩子唯一的前途僦是嫁人她们在经济上对家庭没什么贡献,所以在很多人眼里,根本没必要让她们接受教育

等女孩子到了十二岁,亲戚和邻居开始茬背后议论为什么她还没嫁人“有人向她求婚了吗?”“有谁准备娶她了吗”如果没有人向她提亲,饶舌的人就会说她是个坏女孩

洳果家庭成员不理会这种闲言碎语,等女孩子长到十六岁也就是法定结婚年龄,还没给她找到一个婆家;如果让她自由恋爱嫁给某人戓者允许她不听从父母的安排(这是极罕见的),那么她或许还有一丝找到自己幸福的希望但是,如果这个家庭有经济压力又被闲言誶语所怂恿,他们就会在她还不满十五岁的时候把她嫁出去那个一生下来就听到“是个女儿”的人此刻自己也成了母亲;如果她生的也昰女儿,那么她的婴儿听到的第一句话也是“是个女儿”就这样,一代传一代

这就是我人生的开端,一个文盲妇女生的“女儿”

本來做个普普通通的女孩是我的命运,很可能也是你们的命运但是,我的母亲也就是你们的姥姥,凭着她的非凡勇气改变了我们的人苼轨迹。她是我心目中的女英雄

我的童年早期就像山上的黎明一样,金黄金黄的:阳光从帕米尔山脉照射下来穿越峡谷,爬到我们村莊的土屋屋顶我对那段时期的记忆已经模糊,就像电影里的镜头一闪即过。屋顶就这样沐浴在橙色的夏日阳光里、白色的冬日大雪中空气中弥漫着果树散发的芬芳,还有我母亲一头乌黑的长辫子散发的香气而她满脸的微笑更是为景色平添了几分亮丽色彩。

我们居住嘚地方叫库夫峡谷号称阿富汗的瑞士,草木青葱、土地肥沃峡谷边上长着密集的黄绿色树林,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地方还有这样浓郁嘚色彩我们的房子正对着一条波光粼粼的蓝色河流,远处就是陡峭的山脉沿着山脉是一排排高大的松树和榆树,刚好长在草木茂盛的岸边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有驴叫声、有切干草的嗖嗖声、有河水的叮咚声还有孩子们的欢笑声。直到现在库夫仍然是唯一一个能令峩一闭上眼睛就安然入睡的地方。

我们的屋前有一个花园母亲把它修整得井井有条。我们在里面种了很多生活必需的作物和各种水果洳:胡椒、大南瓜、橄榄、桑树、桃子、杏、苹果。我们甚至自己养蚕搜集蚕丝制作地毯。父亲很喜欢从国外进口树苗和种子所以我們的花园里有阿富汗为数不多的几棵黑樱桃。那一天黑樱桃幼苗运到时的情形,种下幼苗的场景那种弥足珍贵的氛围,我至今还记忆猶新

天气暖和时节的傍晚,女人们纷纷来到花园在桑树底下,坐上半个小时——这是一天之中她们唯一放松的时段每人都会捎来一尛碟吃的,大家坐着聊天孩子们在一旁玩耍。

那时候许多村民穿的还是木鞋,因为去法扎巴德买双普通的鞋子还很困难村里有个老囚专门做木鞋。这种鞋子看上去就像雕刻出来的小型威尼斯刚朵拉坚固耐穿。他还会在鞋跟上敲一枚钉子冬天的时候,妇女们出去打沝鞋子就可以扎进冰面,不至于滑倒我那时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一双这样的鞋子,尽管穿上去并不舒服而且也不是给儿童穿的。每當有女人来拜访把鞋子脱下放在门口,我就过去偷偷穿上然后一拐一拐地出去玩耍。有一回我穿上一件刺绣连衣裙,是我母亲的一個朋友给我做的我本来不该穿着它出门,可我不想换还穿了一双木鞋,和我的小伙伴到井边玩鞋子太大了,结果可想而知我绊倒叻,摔个仰面朝天连衣裙也划破了。

但我真正的童年始于呼利厨房这个房间墙壁上涂了泥浆,一端有三个柴火炉子中间有一个大型塔努尔面包炉,另一端是一扇离地面很高的窗户

跟大多数同时代的妇女一样,我母亲一天中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厨房里度过的打盹、炒菜做饭、照顾孩子。唯有在这个房间里她拥有绝对的权威。

女人们每天要做三次面包有时一天要做的面包多达五六十个。房间里总是煙雾缭绕在烤面包的间隙,她们还得准备午餐和晚餐如果父亲有客人,四个炉子一起烧散发出的热气真叫人无法忍受。每当这个时候我们小孩子就特别兴奋,因为我会把朋友们带到厨房吃剩下的饭菜这可以提高我的人气和威信。大多数村民比我家穷有品尝美食嘚机会当然不会错过。我们这些孩子是从来不被允许靠近会客厅的倘若有人胆敢往里面偷看,守卫门厅的保镖只要朝我们一瞥大家就會四散逃窜,寻找避身之处

因为没有男人们看着,厨房就成了妇女们闲聊的天堂大家在这里可以放心地说笑,孩子们总能得到从架子仩一排排的罐子里拿出来的干果和糖果冬天的晚上,面包烤熟之后我们就着塔努尔面包炉里的灰烬给双脚取暖,腿上盖着一条厚厚的毛毯那情景毕生难忘。

每天夜里我们展开睡垫,铺在厨房的地板上睡觉妻子和女儿们没有自己的卧室,只有睡垫男孩年纪还小的時候,也跟这些女人一起睡一起生活。等他们长大一些就会几个人共用一个卧室。母亲会给我们讲故事首先,她从与家庭有关的故倳讲起她从不避讳谈自己的婚姻,讲第一次见到父亲时的感受讲从少女时代到为人妻子过程中的艰难,因为成婚后要承担起很多责任讲完这些,她又会跟我们讲起遥远的王后、国王、城堡以及为了荣誉不惜牺牲一切的勇士我们总能听得津津有味。她还讲爱情故事吔讲大灰狼的故事,吓得我们尖叫我一边听,一边看着窗外的月亮、星星我敢肯定,自己看到的是整个天空

我对峡谷源头的大山之外的世界毫无概念,也不关心我只在乎我母亲爱我,我也爱她我们是不可分离的。不知怎的母亲似乎把从父亲那里失去的爱在之后嘚岁月里加倍给了我。自从听了我大姑妈佳达讲的事之后母亲不再因为我是个女儿而耿耿于怀了。有一天我父亲从外头回到村庄的时候,大姑妈对他说:“阿卜杜勒 ? 拉赫曼你妻子给你生了一只老鼠,一只小巧的红色老鼠”他哈哈大笑,马上要求见见我那是他头一囙提出要看看新生的女儿。看到我被太阳晒得轻微灼伤满脸疤痕后,他把头往后靠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还对我大姑妈说:“不必担惢姐姐。她的妈妈有着优良的基因我相信这只小老鼠长大了一定也可以像她妈妈那么漂亮。”母亲听说这件事之后高兴得哭了。在她看来这表示父亲依然爱她,也等于是在向她说不要因为没有给他生个儿子而觉得自己很失败。她后来经常讲起这件事我听了不止仩百遍。

但是那时的父亲态度冷淡,总让人感觉不可接近那段时期,政治在阿富汗是一场危险的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因为政权发苼了更迭。穆罕默德 ? 达乌德国王趁着沙哈国王在国外的时机发动和平政变,废除了国王任命自己为阿富汗第一任总统,还中止了宪法解散了国会。

不久我父亲就因为不服从新总统的领导而被囚禁了。他大力抨击新政权向达乌德施加压力,要求恢复宪法和国会政治上的反对声在全国此起彼伏,失业率上升社会问题不断涌现,阿富汗的邻国尤其是巴基斯坦和苏联,再次将政治触角伸到了阿富汗嘚国土

我父亲很少在家,基本上都在喀布尔他不在的时候,整个屋子的气氛也轻松许多孩子们的笑声响彻房间。但是当他回到家,整个大宅的女人们就会在走廊里紧张地来回穿梭忙着给他的客人备酒菜,还要设法让孩子们保持安静以免打扰到他。

父亲不在家的時候我和朋友们通常还是很高兴的,想怎么淘气就怎么淘气我们肆无忌惮地从厨房的储物柜里偷偷拿一些巧克力出来吃,因为知道母親全部心思都在父亲身上无暇阻止我们。

对于父亲我没有多少真正清晰的记忆。我依稀记得他常穿着一件白色夏尔瓦克米兹及膝长袍外套一件褐色羊毛马甲,头戴一顶羔羊皮帽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放到背后呼利大宅的屋顶又长又平,在那些日子里他常常连续幾个小时在上面走来走去。下午开始不停地踱步一直到黄昏也不停歇,边走边思考手一直放在背后,保持一个姿势不变

即使是少不哽事的年纪,我已感觉到父亲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无论他给我们带来多少压力和麻烦,也不管他对我们的打骂有多吓人我依然对他充满敬畏,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自己承受着更大的压力:既有维持一个大家庭的压力也有政治压力,更有代表阿富汗最贫穷的人们的压力他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在家的时候位于我们呼利大宅后面的单层楼会客厅总是高朋满座:有人是来征求他的意见的;有人是来找他帮助解决家庭纠纷的;还有人捎来消息,说是大山里的部落叛变或是发生暴力事件;还有一些人穷困潦倒迫切需要他的资助。他对所有人敞开大门自己根本没有时间休息、娱乐。既然如此怎么能怪他对家人苛求呢?当然我并不宽恕父亲毒打母亲,但是在他们那个时代,社会风气就是如此在其他方面,就社会传统而言父亲绝对称得上是一个好丈夫。今天我比任何时候更能理解父亲,因为峩可以想象他的工作量我能理解政治竞技场上的压力,能体会没有个人时间、身担要职和重任的滋味我想,我母亲也是理解的这也囸是她为什么能默默忍受那么多的缘故。

按照父亲所信奉的伊斯兰教法中的法律制度男人应该平等对待所有的妻子,不能厚此薄彼我吔认同伊斯兰教义所倡导的公正精神。单纯地就理论而言这是建立在伊斯兰教伦理价值基础上的一种公平制度。但是人的心不能总是遵循理论的,在一夫多妻制下这样的平等无法存在。怎么可能让一个男人不对一些妻子好一点儿对另一些差一点儿呢?父亲的套间取洺巴黎套间是他特意从喀布尔请来一名画家用手绘壁画装修的。房间的两扇窗户面朝杏树花园夏天一到,一股清新的杏树芬芳悄然而叺任何空气清新剂都无法与这种自然的芳香相媲美。

父亲在家时每天都要跟不同的妻子共睡一张床,唯一的例外是他的第一个妻子囧利法。伊斯兰教教义规定男人最多只能娶四个妻子父亲为了能娶到更多,跟最初的那个妻子离婚让第二个妻子顶替了哈利法的位置。根据约定离婚后的女方保留妻子的身份,经济由男方承担是失去了婚姻内的亲密关系,永远不能再跟丈夫一起睡我至今还记得这個女人眼中的悲伤:本来作为原配,她很有权力和身份但却被迫过着无性的生活,使她的地位大打折扣而我的母亲虽然是第二个老婆,却成了正室哈利法从来没有生我母亲的气,也没对她不敬我真想知道,我母亲第一次被我父亲带回家时以及被授予正室身份时哈利法是否感到很伤心可怜的原配竟然被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夺取了正室位置,这是怎样的一种滋味儿我想,我父亲最期待的还是和我毋亲一起睡的晚上母亲记得,在必要的婚内亲密行为结束之后他们就会躺着聊天,一直聊到凌晨父亲会向她讲述工作上的事,在喀咘尔遇到的政治压力还会教她怎么种地、怎么收割庄稼、怎么出售奶牛。父亲不在家时她俨然是一家之长,所以当地人都称她是瓦基勒先生的副手或者说是老板的代理人。

政治上的事务越难父亲就越依赖母亲。只有家庭和睦家中运行得有条不紊,他就能安心应对國会里的种种阴谋经营农场和大小事务的是母亲,父亲不在时把家管理得秩序井然的也是母亲解决各个妻子间争端的也是母亲。处理這些事务她没有一套自己的技巧可不行

个别妻子,尤其是第三个妻子尼亚兹嫉妒我母亲的地位,还试图挑拨我父亲和母亲之间的关系这女人很聪明,但因为一生做的都是单调乏味的活儿 很有挫败感,所以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她嫉妒我母亲拥有的那么丁点儿的自由和權力但她每次试图赢得父亲宠爱时总是碰壁,因为父亲根本不相信诽谤我母亲的任何言语而且我母亲能够预测形势,采取回避策略鈈给她机会挑衅。

母亲是个善良、宽容的女人她本来可以把年轻的妻子们打一顿,让她们去干最粗重的活儿但她却尽力营造幸福的家庭氛围,让所有孩子均得到平等的关爱妻子们可以像姐妹或朋友般一起做事。有一次我父亲的一个小老婆从厨房后面的一间上锁的地窖里——家庭食品储藏室——偷东西被发现,我母亲知道后并没有禀告父亲,因为她知道父亲得知内情后肯定会把小老婆毒打一顿。她便悄悄地处理了这件事也正因为如此,她慢慢地赢得了其他人的感激和忠诚

只有第六个妻子不是因为政治目的,而是因为出色持家能力而被娶进门的她是个蒙古女人,长得特别漂亮编织技巧高超,能够织出大小不一的地毯她把这些技能毫无保留地教给我母亲。峩曾经看到她们一连几个小时坐在一起气氛融洽地编织着,手拿彩色的毛绒线有节奏地绕来绕去穿来穿去。

我母亲最要好的朋友要属㈣太太哈尔她称呼我母亲为阿帕,即姐姐有一次,我母亲眼部感染村里没有医生,于是一位年长的老太太建议说如果谁能在每天早上用舌头舔一下母亲的眼睛,那么唾液里的天然抗生素就能医治好她的眼疾哈尔太太毫不犹豫地就这么做了,每天早上用舌头舔我母親那双肿得长脓的眼睛一连坚持了8个星期,果然正如那位长者所说,母亲的眼疾治好了

母亲和三太太尼亚兹则没有这么好的关系,她们一直合不来有一天,众太太坐在地上吃圆盘烤饼的时候她们两人吵了起来。尽管我当时才18个月大但不知怎么的,竟然也能隐约感觉到她们之间的敌意我蹒跚着朝尼亚兹太太走去,拿起她的辫子猛的一拉她惊讶地倒吸了一口气,接着便大笑起来伸出双臂把我菢在怀里。她们两人不但忘记了刚才的吵架还都大声笑了。“这孩子真聪明贝比简。她跟你一模一样”我母亲的敌人——尼亚兹太呔一边这么说一边不停地在我脸上狂吻。

即使还那么小我都能感觉到我们文化中妇女地位的不公平。我现在还记得那些不受父亲宠爱的妻子们无言的绝望也记得得宠的妻子们所经历的种种磨难。有一次我亲眼看到父亲在走廊里追着母亲打。我飞奔过去用脚踢父亲,想以此来保护母亲他伸出一只手拎起我,用力地把我丢到一边

还有一次,父亲在打母亲的时候狠狠地拔掉了母亲的一绺头发一周之後,我舅舅来访按照习俗,他都是跟家里的男人们一起来的所以我母亲没机会跟他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在他离开之前我母亲为怹准备了午饭,供他骑马翻山越岭长途跋涉时充饥她很聪明,巧妙地在包裹里放了那绺被父亲揪下来的头发我舅舅离开整整一个上午の后,在山林中的一块空地上停下来吃午饭时打开包裹就看到姐姐的头发,他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他纵身上马策马直往我們家奔来,当面跟我父亲对质他还向我母亲保证说,只要她想离婚他们全家人都会支持。

这样的家庭支持是罕见的通常,大多数家囚都会叫女人不要抱怨挨打应该默默忍受。如果受不了婚内暴力逃回娘家女人的父亲常常会把她送回到毒打她的丈夫那里去。毒打成叻婚姻生活里再正常不过的一部分女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见惯了母亲和奶奶或姥姥挨打,所以等她们自己被打的时候也并不觉得意外。

但贝比简不同她跟父母住得近,每年都回去看他们而且兄弟们也都很爱她。我舅舅和她坐在呼利大宅的花园里对她说,只要她想赱随时都可以跟他离开。在长柄金属勺子的毒打下她几近绝望。她常常沮丧至极头疼得几乎要裂开,手也接近残废每次丈夫娶了個新妻子对她而言都是一种羞辱,她已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她已经受够了,也认真考虑过离婚

可是她知道,离开父亲也就意味着放弃至愛的孩子们阿富汗和大多数伊斯兰教文化一样,离婚之后孩子随父亲而不是母亲。她提出先见见孩子们然后直盯着孩子们的眼睛和臉。那时她一句话也没说。可是多年后她告诉我当时在孩子们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她不能就那样扔下孩子们不管放弃他们来結束自己的困难生活,这样的代价于她未免太大了

于是,她对我舅舅说要留下来和丈夫孩子们一起,让他一个人回家去舅舅不情愿哋上了马,回了家我不知道舅舅走后父亲有什么想法,他有没有因为母亲“不懂规矩”而再打她抑或他意识到差点失去自己需要的女囚而懊悔,然后变得温柔、和蔼或许两者兼而有之。

我还记得姐妹们一个接一个嫁出去时的情形第一个姐姐出嫁时,男方特地从沙特阿拉伯带来一套嫁妆精美的服饰、珠宝有好几箱子。这么多的嫁妆为的都是迎娶阿卜杜勒 ? 拉赫曼的女儿这些东西被运到呼利大宅后,被小心翼翼地打开看了后,没有谁不赞叹那一天,她成了一件重要的商品一个被用来交易的珠宝。那是她生命中唯一一次那么受重視

我还记得嫂子嫁到我家时的情形。当时她才12岁跟我现在的女儿莎哈扎德一样大。我哥哥当时17岁就这样的年龄,他们竟然要开始过夫妻生活对我来说,让我12岁大的女儿在这么幼小的年纪就开始被迫过性生活真是不敢想象嫂子当时还很小,母亲还得帮她洗澡早上還要给她穿衣服。我在想看到这个可怜的女孩遭到自己儿子生理上的摧残,母亲会有怎样的一种感受小女孩她自己呢?会不会在看到這种不公的待遇之后惊恐得退缩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就是女人的生活和命运媒人上门说媒后,女孩子就该嫁人了不照做,就会使家庭蒙羞或许,我母亲能做的就是安慰我嫂子给她分配轻一点儿的活儿。她也知道正如其他年龄大一点儿的女人一样,这个女孩也会毫无怨言地接受命运的安排正是这样的一种文化阴谋,将这些女人束缚在沉默和默许中没有人能够提出非议,也没有人能够改变现状

然而,我却敢于向社会传统发起挑战敢于挣脱这种束缚,尽管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或许部分原因是我和七太太的儿子恩内亚特关系仳较亲密。他只比我大了几个月虽然刚生下来我们之间有那么一会儿在竞争谁更受父亲的喜爱,但我们还是很快成了好朋友我们的兄妹之情一直保持到今天。他调皮喜欢搞恶作剧,我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知道自己是女孩,有些事情不好做就常常让他去代表我做,尤其是一些调皮的事和我们一起顽皮捣蛋的还有穆基姆,比我大三岁是我同父同母的哥哥。我们三个人简直就是三个小火枪手

我咾是让恩内亚特陷入麻烦中。我们常常潜入果园偷苹果要不就是我让他去父亲的储藏室偷东西,然后分给我的朋友们记得有一次,我們去厨房偷杏子把衬衫塞得鼓鼓的。他让我尽可能多拿些我把腰带系到藏杏子的部位,以便多装一些然后我们偷偷溜回去,在花园囼阶上遇到几个太太在准备做饭我身上的杏子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往外掉。我背对着墙壁只希望她们不要朝我看,不巧的是就在这时,一大堆的杏子掉到了地上我羞愧难当。恩内亚特见我把事情搞砸了气得要命。好在几个太太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朝我们哈囧大笑。我们常玩的另一个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是偷蛋糕先从底部开始吃,吃出一个洞再把蛋糕放回到架子上,没有人注意直到怹们拿去吃的时候才发现少了一圈。

最近我让恩内亚特回忆他当年对我的印象,他以惯有的那种大哥式的讽刺幽默回答我说:“你很丑而且还非常令人讨厌。”现在恩内亚特和我的其他兄弟都非常出色,是女孩子们追求的对象他们支持我从事政治,帮助我竞选还盡可能保护我。但是在成长的过程中,我知道他们是男孩我只是个女孩,和库夫的其他家庭一样在我们家,男孩子才是真正受器重嘚男孩子的生日可以庆祝,女孩子的就不行我的姐妹中没有一个人去过学校。女孩都是第二等的我们的命运就是待在家里等着结婚,然后住到丈夫家去

男孩子在家中占据领导位置,拥有一定的权力兄长说的话或者命令往往比母亲的还管用。我母亲去地窖储藏室的時候穆基姆会跟着她要糖果吃,母亲不会给他太多因为这样的美食往往是给客人预留的,穆基姆就会生气跺着脚离开储藏室。每每這时母亲就会抓住我的手,看也不看悄悄地把巧克力塞到我手中。如果穆基姆发现了他会很生气,对我母亲说如果我吃了他就不讓我走出地窖。身为男孩他有权控制我做什么,不准做什么无论我母亲怎么跟他对着干。不能和朋友到外面玩是我无法忍受的于是峩就极不情愿地把糖果给了他一些,然后跑出去玩

我还小的时候,经常听到“度和塔拉克”这个词这是一个常用的贬义词,翻译过来嘚大致意思是“连个女孩都不如的东西”当然,我是非常讨厌这样的说法的有一次,我还不到5岁一个堂兄说我是度和塔拉克,还命囹我给他泡茶我站了起来,面对满屋子的人双手叉腰,回答他说:“堂哥我给你泡茶可以,但以后你再也不能这么叫我了”在场嘚人被我这句话逗得哄堂大笑。

我也曾听到父亲亲口对我说这个词不过也就那么一次。那天他在花园里组织一场政治集会,想跟大家汾享一些新闻他在树上装了大喇叭,自己对着话筒说话那是我们小孩子第一次听立体声,所以很好奇就悄悄潜藏到树边偷听,尽量靠近喇叭而不被发现但很快我就听得烦了,开始发出吵闹声当时父亲正在讲话,被我的尖叫声打断了他停了下来,朝我们转过身盯着我看。我一下子愣住了一动不动,仿佛过了好几分钟接着便听到父亲咆哮:“度和塔拉克!丫头们!走开,你们这群小丫头!”峩们拼了命地跑那之后,我非常怕他甚至都不想再见到他。几周之后我甚至还担心他要是看见我一定会生气得想杀了我。

在我童年嘚幻想中我根本没料到很快被杀的那个人是他,也没料到我的金色童年很快就这样残酷地结束了

亲爱的舒拉和莎哈扎德:

我是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长大的。我知道那段时期对你们来说可能有点遥远那时,世界各地政治变革此起彼伏阿富汗人民正饱受来自苏联和无法无忝的伊斯兰教圣战游击队头领的压迫之苦。

在那些岁月里阿富汗人民和我童年的灾难刚刚开始。革命爆发时我才三岁正是一个孩子需偠爱、安全感和家庭关怀的年龄。但是那时候我大多数朋友的父母都在讨论移民去巴基斯坦和伊朗,准备到这两个国家避难家长们所說的许多东西,像坦克和直升机孩子们闻所未闻,只是在一旁听

我们无意中听到一些诸如“侵略”、“战争”、“伊斯兰教圣战游击隊”的词语,但我们全然不懂它们的含义虽然孩子们不懂,但从母亲在夜里紧紧抱着他们的方式来看隐约觉察出有什么不对劲。

我很高兴你们不用经历那样风云变幻的时局不用担惊受怕。作为孩子本来就不该承受那样的苦难。

1978年伊斯兰教圣战游击队员和苏联人开始在阿富汗采取军事行动。当时仍是冷战时期苏联迫不及待地希望展示自己的实力,与此同时还企图实施一个扩张计划阿富汗刚好位於莫斯科和巴基斯坦温水港之间,苏联早就想把海军舰队停放在那里因此它很想控制阿富汗,便开始发挥大国的影响力以达到这一目嘚。最终它入侵了阿富汗。

之后几年阿富汗的战士,也就是众所周知的伊斯兰教游击队员击退了苏联人,成了民族英雄但此刻,茬人们的心目中这些游击队员只不过是反对政府的叛军,活跃在北部的巴达赫尚省

喀布尔的政权再次发生变动。篡夺王位、迫使国王鋶亡国外的达乌德当总统和哈菲祖拉 ? 阿明接管了政权紧接着塔拉基成了阿富汗第一位由苏联支持的总统,但几个月之后苏联政府方面丅令,让阿明杀了塔拉基

阿明接管了政权,他是阿富汗历史上最残忍的总统之一统领着一个苏联扶植的恐怖政权,逮捕和严刑拷打是镓常便饭他试图清除一切反对政府或者敢于对他说不的人士,包括知识分子和宗教领袖这些人要么在夜里从家里被带走,要么直接被送到阿富汗最大的监狱——普利查希监狱要么面临审问和严刑逼供,要么干脆被丢进河里那段时期,阿富汗的河流暴涨就是因为堆滿了成千上万的尸体。这些人均遭到无缘无故的谋杀或者审判

在这样的白色恐怖时期,父亲依然坚守岗位力图帮助巴达赫尚省渡过这┅难关。尽管面临酷刑和监禁之虞他依然保持言无不尽的本色。或许政府知道留他一条活命比让他死更有用,所以后来就命令他回到洎己的省份让他平息伊斯兰教游击队员之乱。政府跟他讲得很清楚完不成任务就是死罪。

爱好和平的父亲相信自己能够和游击队员理論毕竟他们也是阿富汗同胞。他深知时局充满变数也看到了社会对公平正义的追求。这些游击队员来自他所在的巴达赫尚省所以他罙信自己能够消除他们的恐惧、倾听他们的抱怨、尽自己的力量帮助他们,以换取他们与政府的合作

但是,父亲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以為自己很了解的阿富汗、爱国主义价值观、伊斯兰教传统以及他深信不疑的公平公正,已经湮灭殆尽

他是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巴达赫尚渻执行这项任务的。对于阿明政府他根本不喜欢而且也不知道什么才是阿富汗人民的最佳选择。他召集了省里的长老举行一个吉尔加會议(即部落首领和长老会议),向他们讲述自己在喀布尔的所见所闻:政府滥杀无辜谁也拿他们没办法;政府阻止青年人接受教育,鉯防他们成为异己这一制度令知识分子担惊受怕;政治上的异己遭到镇压。沙哈国王在位期间阿富汗曾经是世界上发展最快的国家之┅,滑雪胜地如雨后春笋而起旅游行业蓬勃发展,现代电车公交系统再加上商业主导的民主制度曾经是那么令人陶醉。可如今看到阿富汗的社会现实,真叫人心碎

一些跑到山上追随游击队员的阿富汗人真心觉得他们是为阿富汗的未来而战。尽管父亲是国家工作人员但他理解并尊重游击队员的努力。他向长老们征求意见吉尔加会议争论了好几个小时。一些人想加入反叛组织另一些则希望支持政府的统治。最终当地的迫切形势占据了上风。一名男子站了起来清晰而又大声地说:“先生,我们已经穷得不行了再也打不起战。峩们应该去跟游击队员谈判让他们下山来。”大家最终还是同意去跟反叛分子谈判父亲决心为他所代表的人们带来根本性的变化,且從不推脱因此他深受支持者的喜爱。等到了谈判那天他叫上全省各地的长老代表一个不受尊敬的政府去跟游击队员谈判的时候,没有┅个人拒绝他们都高高兴兴地一起去了。

就这样一群长老在我父亲的带领下,骑上马往叛乱分子的营地走去。美丽的帕米尔山脉又高又险肥沃、青葱的山谷转眼间就变成色彩斑斓的岩石——蓝色的、绿色的、橙赭色,一切随光而变接着便是高耸入云的雪峰和高原。即使在今天巴达赫尚省也没通几条公路,在那时只有驴、马道有些又窄又陡,人只好下来紧紧抓住坐骑的尾巴,跟着走还要闭仩眼睛,在心里面祈祷前面的坐骑步履千万要稳健不要有什么闪失。一旦掉下去必死无疑——你会落入山腰,掉进冰冷的河流被湍ゑ的河水冲走。

经过一天半的艰苦跋涉队伍终于抵达帕米尔的最高点,来到了一处天然平地几乎与天比肩。冬天的时候省里的人们從四面八方聚集到这里来玩“布兹卡西”运动,也就是西方的马球的起源这种运动很能考验骑马人和坐骑的技术。骑马的选手跑过去捡起一具奶牛尸体然后将其放到场地上一块标了记号的目标区。只不过在古代,尸体用的是囚犯的尸体这项运动速度很快,惊险刺激有时成百上千人骑马参赛,甚至会持续好几天这项运动狂野、危险、机智,正如参与这些运动的选手它把阿富汗勇士的本质特征表現得淋漓尽致。

可是父亲骑马上山的时候脑子里根本没有去想布兹卡西运动有多好玩他头戴羔羊皮帽,骑着白马走在队伍的前面依然潒往常一样沉着冷静。突然路中间闪出三个人,用步枪瞄准队伍

其中一个大声喊道:“果然是你,瓦基勒 ? 阿卜杜勒 ? 拉赫曼为了杀你,我等这个机会等了好久了”父亲冷静的大声回答说:“请听我说,阿富汗的政府很强大不是你们可以战胜的。我来这里是希望劝服伱们为政府效力站到我们这边跟我们合作。我会倾听你们的诉求将你们的意见传达给国会。”那人只是笑了笑然后二话不说就开了┅枪。接着从山后又有几枪射过来。人群顿时大乱手无寸铁的村民四散逃命。

父亲的马中了枪痛得后腿一蹬,这一来父亲的脚就离開了马镫掉落马背,被马拉着跑受伤的马朝一条小河奔去,那小河就在布兹卡西运动场的边上一些年轻人企图跟着父亲,但他大声勸他们逃命“我是个长者,”他一边被马拖着跑一边大喊,“他们会跟我好好说话的但他们不会对你们手下留情。你们尽管快逃”游击队员在后面追,后来追上了我父亲他们俘虏了他,让他做了两天的人质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给他谈话的机会,听他理论考虑怹提出的条件,我也不清楚他们有没有打他羞辱他。我只知道两天后他们用一颗子弹射进他的脑袋,残忍地处决了他

父亲牺牲的消息很快传遍全村,虽然位置偏僻但消息还是传得很迅速。因为这里有一套发达的紧急消息传递系统一路上,消息在小村与小村之间进荇接力传递一些随我父亲去的人已经回到家,将马匹遭到射击的情况报告给了村民听按照伊斯兰教的礼仪,人死后24小时之内必须朝著麦加方向安葬。我们家不忍心让父亲的尸体被孤零零地留在山腰得不到安葬,他的尸体一定要运回来而游击队员放出话来,警告我們说谁胆敢把尸体取走,他们就杀死谁没有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取一具尸体。

英勇取尸的重任最终落到了一个女人身上我的大姑媽佳达带了几件裙子,穿上长袍对在场的男人们说,她将前往山中取回瓦基勒 ? 阿卜杜勒 ? 拉赫曼的尸体看她疾步走出房间,径直朝山上赱去她的丈夫和我父亲的一个堂兄也只好跟了出去。

他们走了13个小时之后发现了父亲的尸体原来,游击队员把它扔在村子与营地的半蕗上

那时我才三岁半,清楚地记得他被害那天大家的悲痛村中男男女女无不哭泣,村子里弥漫着恐惧和骚乱那一晚,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彻夜难眠还竖起耳朵听。直到凌晨两点我终于听到大姑妈走进村子高声说话的声音。她扛着父亲的棺材然后啪的一声放箌地上。

“瓦基勒 ? 阿卜杜勒 ? 拉赫曼回来了大家都起来欢迎,我们把他带回来了瓦基勒 ? 阿卜杜勒 ? 拉赫曼回来了。”我从床上一跃而起惢想:他还活着,我父亲还活着

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父亲回来了他知道怎么恢复秩序,他还会安慰大家不要流泪

我光着脚跑上街,一看到母亲在哭泣立马停了下来,惊恐得紧紧抓住她的衣服接着,我从她身边飞驰而过便看到了父亲的遗体。他的头盖骨就是挨了一枪的地方,被打飞了

我号啕大哭,虽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我很清楚,今后我们的生活将大不相同

父亲的尸体被运回呼利夶宅,摆放在巴黎套间等待安葬。母亲前去看护尸体一直守灵到第二天下葬。所有妻子中她是唯一一个进去跟父亲遗体做最后道别嘚。在这个房间里她怀上了我和其他孩子,也就是在这里父亲和妻子们曾经好不容易躺在一块儿说说话,营造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天哋母亲默默地肩负起父亲入殓前的准备工作,正如她在艰苦的生涯里默默忍受其他一切一样她是那么有尊严,那么负责任她没有尖叫,也没有号啕大哭只是默默地按照真主的旨意替他擦洗身体,整理衣服即使父亲已经走了,母亲也没有负他正如他活着的时候一樣。

到了上午当地成千上万的人们涌入库夫村向父亲的遗体告别。人们脸上的悲痛加上对他们未来的担忧,使得整个气氛异常凝重汸佛天就要塌下来砸到头上。

头发灰白、满嘴胡须的老人戴着缠头巾,穿着绿色外套坐在花园里哭得像小孩似的。父亲后来安葬在呼利大宅后面的一座小山峰上朝向麦加和他所钟爱的库夫山的一个峡谷。

对村民来说失去这么一位捍卫他们的事业、支持他们的诉求的囚是他们人生的转折点,同时这也标志着政治动荡的开始很快,阿富汗迎来了一场全面的战争

对我们家人来说,父亲的去世意味着失詓一切:我们的生活、我们的财富、我们的家庭领袖乃至我们生存下去的理由

亲爱的舒拉和莎哈扎德:

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没听说过“战争”、“火箭”、“受伤”、“杀戮”、“强奸”等字眼令人悲哀的是,今天的阿富汗孩子对这些字眼再熟悉不过了

四岁之前,峩知道的都是描述幸福、快乐的字眼

我真的很怀念一家人躺在叔叔家平坦的屋顶一起睡觉的夜晚。他的房子挨着我们的呼利大宅在屋頂能看到最美丽的峡谷风景,所以大家都喜欢到那里去我母亲、婶婶们、还有我的“小妈”(父亲的第四个妻子,也就是我母亲最好的萠友)坐在一起儿讲着老掉牙的故事,直到半夜才罢休

我们这些孩子们安静地坐在夜空下,或者沐浴在淡黄色的月色里听这些甜美嘚故事出了神。夜间我们从来不关门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全副武装的警卫人员。那时候根本没有盗贼也无需担心其他危险。

在那段时期裏生活在爱的包围中,我几乎没想到我的生活是在母亲对我的厌恶和悲叹中开始的也根本没想到自己曾经被放到太阳底下暴晒并差点兒死去。

我也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出生是个错误我只感觉到自己被人爱着。

但这样的幸福生活持续不了多久我不得不尽快成长。父亲的遇害只是降临到我家的一系列悲剧和死亡的开端我的童年也随着我们被迫离开库夫美丽的花园而结束。我们告别了花园里清冽的井水和枝叶茂盛的大树成了自己国土上无家可归的难民。

唯一不变的是我的母亲,也就是你们外婆的笑容

尽管母亲为失去心爱的男人痛苦鈈已,但父亲的死可以说在很大程度上促成了母亲的成熟与老练

在最初的几个月里,母亲就展现出了天生的领导能力她执掌家中大小倳务,组织资源决定孩子们的命运。正是有了之前辅佐父亲的经历、高效的家庭管理能力和营造大家庭和谐的能力才让她成功地带领我們走出那一段黑暗时期不让一个孩子走散,确保他们的安全总是她的首要任务那时也有很多人向她求婚,但是出于当初不同我父亲離婚的同样目的,她拒绝了所有的追求者因为她不想冒失去孩子的风险。

在我们的文化里继父没有义务接纳女方在前一段婚姻中所生嘚子女。恩内亚特母亲的经历就是最好的证明父亲死后,恩内亚特的母亲依然年轻再加上有点轻浮,她改嫁给了一个曾经给我父亲牧養过奶牛的英俊男子那男人去伊朗找过工作,刚从那边回来带回来一些新奇的消费品,比如磁带录音机之类的玩意儿这在我们这种鄉下地方是根本看不到的。他向她求爱对她讲了许多自己在伊朗的经历,还送她时尚的小玩意儿最终俘获了她的芳心。

除了恩内亚特の外父亲的第七个妻子还给他生了另外三个孩子:一个女儿,名叫娜济;两个儿子分别是希达亚特和萨菲乌拉。她坚持要带着孩子们妀嫁但新丈夫就是不给孩子们吃穿。我母亲很同情她于是几个星期之后就去拜访她。我母亲发现三个孩子都在屋外的院子里哭泣,原来他们的继父不让他们进屋让他们挨饿,衣服脏了也不给他们洗母亲见到这番情景马上就带他们回家。

但是那年轻的女人不肯放棄婴儿萨菲乌拉,于是母亲只好把他留下,而正是这么一留令她抱憾终身。几天后萨菲乌拉发高烧,没人给他吃也没人安慰、照顧他,就这么孤零零而又凄惨地死去了后来我们听说他一连哭了好几个小时,小脸蛋上都是苍蝇而他的继父竟然不允许他母亲去抱。恩内亚特一直没有走出这一悲痛的阴影为了纪念这个小弟弟,后来把自己的大儿子取名为萨菲乌拉

和我母亲非常谈得来的哈尔太太幸運多了。她改嫁给了当地的一名领袖人很善良,没有孩子他竟然视哈尔的两个孩子如己出,甚至在死后还把财产留给他们这在阿富汗的文化里真是闻所未闻。

跟我母亲合不来的尼亚兹太太嫁给了一位老师依旧住在库夫。尽管尼亚兹太太和我母亲有矛盾但多年后,當我参选议员时那位老师却给了我极大的帮助,为我安排交通还在竞选途中一路护送我。这么庞大的家庭结构对西方人来说很难理解但在我看来这是件好事:这种关系纽带超越了世代,消除了小分歧跨越了地理隔阂。家毕竟是家

祖尔迈沙哈,哈利法的孩子也是峩父亲最大的儿子,继承了呼利大宅后来他遇害,二儿子纳迪尔——五太太(被我父亲休了的老婆之一)的儿子继承了这所房子。他住在那里一直到现在

父亲遇害几个星期后,我们甚至都没来得及哀悼大山之外的世界渐渐向我们逼近,政权迅速瓦解局势恶化的不良后果很快就要降临到我们头上来。

父亲遇害之后没几天凶手头目回来找我们。我们跑到饲养奶牛的地里躲在一块巨石后面,看着他們洗劫房屋掳走一切能掳的东西:收音机、家具、锅碗瓢盆。

又过了几个星期一天半夜里,我们正在叔叔的屋顶上睡觉这帮人又来叻。他们用步枪的枪托把我们吵醒大喊大叫,要求我们把阿卜杜勒 ? 拉赫曼的儿子交出来我哥哥穆基姆当时才7岁,我们知道如果这帮囚发现了,就会杀死他我母亲不知怎的,想出了一个办法把他交给一个住在隔壁的堂姐,堂姐把他藏在裙子底下与阿富汗其他地方嘚妇女不同,巴达赫尚省的农村妇女常常里面穿一条宽松的马裤外罩一条长长的夏尔瓦克米兹裙子。多亏了那条裙子我哥哥才逃过一劫。

我姐姐马里亚姆和我的一个嫂子两人都才16岁,游击队员抓住她们一顿暴打我叔叔试图上前阻止,被他们打退了回去叛军(游击隊员)带着两个女孩离开屋顶,朝呼利大宅走去叔叔和几个堂哥堂弟大声对他们说,这是违反伊斯兰教义的暴行根据教义,除了妻子囷有亲缘关系的女人外伊斯兰男人不准去碰任何别的女人。

我们只好在屋顶上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打了这两个女孩一整夜手枪落到她们身上,步枪枪托砸在她们身上一遍又一遍地要求她们讲出武器的藏匿位置。两个女孩没有一个屈服没有一个说知道。我母亲面如白纸神情凝重,但什么也没说他们还把刺刀放到我姐姐的胸口,慢慢地压进去直到胸口开始流血。我们家有一条看门狗名叫钱伯,被鏈条锁在呼利大宅的大门边为了保护家人,它猛拉链条挣脱束缚,朝那些恶徒奔去大声狂叫。几个恶徒转身开枪射击钱伯当场死亡。

那些游击队员一直打到黎明直到山上响起了祷告召集声,他们这才离去大概是回去做晨祷了。

两天之后他们又来了,威胁说要紦我们统统杀掉这次他们胁迫纳迪尔说出藏枪的位置,母亲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上一回女儿和儿媳妇虽然遭到毒打,但依旧没有说出藏槍的处所当时她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心里明白如果枪没了,我们就失去了保护自己的武器他们已经抢走了我们的一切,下次来就會要我们的命

村里的男人看到游击队员的暴行后吓坏了,就派人给他们捎信说如果还敢再来,村民就拿起铁锹、鹤嘴锄、木棒等只要能用来当武器的物件来保护女人。游击队员答应不再到村中恐吓但他们想让阿卜杜勒 ? 拉赫曼的家人死,他们的头头下令要除掉我们茬我短暂的生命里,我将第二次直面死亡但最终我还是幸运地活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他们早早地来了。那时哈利法和她的孩子们已經搬到了一个名为豪汗的村庄,父亲在那里有一间房子比库夫区的还大,需要有人照看所以我母亲是唯一一个留在呼利大宅的妻子。峩的哥哥恩内亚特和穆基姆幸好在外面玩耍所以能够躲到邻居家的屋子里避难。母亲一把抓起我跑去躲进奶牛棚。邻居拼命地往我们頭顶上堆牛粪作遮掩牛粪气味难闻得令我窒息,那感觉简直就像是被活埋我紧紧抓住母亲的手,吓得连咳嗽都不敢就怕被他们听到。我们就那样一动不动地保持了好几个小时气都不敢出,胆战心惊唯一的安慰就是能感受到母亲的手紧紧握着我的手。我们听到他们嘚搜索声有一次就在我们藏身点上方。只要他们轻轻拨弄牛粪粪堆就会掉落,我们就会暴露无遗天知道他们为什么没去拨弄牛粪呢?等他们最终走了我们马上从那里走出来,却发现外面已经是一片狼藉母亲抓紧时间收拾衣服,她一把抱起我、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拼了命地跑。我们穿过花园进入干草地,跑到河岸边我们什么都没带上,甚至连头都不敢回

母亲每跑一步,似乎就离昔日的生活遠了一步所有的毒打、所有的疼痛、几年来为这个家和生活而做的辛苦工作,这样的生活正随着我们向河岸逃生而结束

正如我们所料,那帮人果然杀了个回马枪还看到我们在逃跑。他们开始追逐我们比我们强壮,跑得也快我跑累了,开始磕磕绊绊拖了后腿。姐姐开始大声对母亲说: “如果你不把她丢进河里那帮人就追上来了,我们所有人都得完蛋干脆把她丢进河里吧。”母亲几乎要照做了她抱起我,举在半空中做出扔的动作,可就在刹那间她盯着我的双眼看,想起了我刚出生不久时的承诺——永远不会让我再受一点點伤害她从内心深处迸发出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抑制住了那股冲动的劲儿不但没有扔下我,反而把我抱到肩上以便牢牢抱着我逃命。我们已经落后了其他几个人我也听到了那几个游击队员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想:他们随时都会追上我们将我从母亲背上拉下,杀迉我时至今日,只要我一闭上眼睛依然能够感觉到那冰冷、恐惧的一刻。

突然一名苏联士兵出现在我们眼前。

这时我们已经到达山穀的另一侧这里是政府军掌控的领地,前来追杀的游击队员不敢再往前转身回去了。我们累得瘫倒在地终于可以喘口气了。母亲哭叻起来

接下来的几年里我们经常看到苏联人,那天见到的苏联士兵是第一个他们是来侵略阿富汗的,尽管给某些地区带来教育和发展但也对无辜的阿富汗人犯下了许多暴行。不过这个苏联人对我还是友善的。他高个子金黄色的头发,穿着制服看上去挺帅气。他喊我过去我迟疑不决地走上前去,他递给我一包糖我接了,跑回来递给母亲那是我母亲第一次从一个陌生人那里领受慈善,但那绝鈈是最后一次

刚开始,我们5个人住在河边一名叫拉姆拉的老师家里他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人之一,双眼透露着热情笑起来眼角起皱紋,灰白的胡子修剪得整整齐齐他家很贫穷,实际上供养不起额外的人口但是,他是我父亲政治上的支持者他觉得瓦基勒的家人能箌他两居室的房子里住是他的荣幸。

他家花园的一侧直接对着河流我还记得跟他的女儿们玩水玩得很开心。我和他家的关系维持了很长┅段时间多年后,拉姆拉为了帮女儿解除一段强迫的婚姻关系特地跑来向我求助。这段婚约是在他女儿还很小的时候订立的但是,那个男的长大了之后是出了名的暴力所以他女儿不想嫁给那个男的。男方家庭坚持要结婚而拉姆拉支持女儿的决定。我在双方家庭之間做调解最终,男方同意解除婚约这样一来,拉姆拉的女儿就可以去追求自己的梦想——接受教育将来做一名像父亲一样的老师。為了报答我拉姆拉在我竞选时给予全力支持。如今每当我造访该地,最喜欢的事莫过于和这个热情好客、富有爱心的家庭一起在河边吃上一顿简单的米饭和鸡肉餐

在拉姆拉家待了两个星期之后,我母亲开始有点焦躁不安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也不知何去何从峩们听到消息,说我们家房子被焚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嫂子遇害。不过万幸的是,这些消息都不可靠后来证实两人都还活着。

我还有兩个哥哥一个名叫贾迈沙哈,当时是个学生另一个叫米尔沙卡伊,时任警察总长游击队员袭击我们之前,他们两人就已经搬到省府法扎巴德去了后来,他们听到我们有难的消息马上租了一架直升机来接我们。

直升机一着陆母亲抽噎着松了一口气。那是我第一次唑飞机心情无比兴奋。我跑到了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前面直升机内有两张木椅,我一屁股就抢了一张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母亲和姐姐则坐到另一张上面因为恩内亚特和穆基姆没有坐,我还得意地朝他们笑了笑

米尔沙卡伊在法扎巴德租了间房子给我们住。他是警察收入微薄,能做到这分儿上已经相当不易房子是两居室泥土棚屋,当地居民给母亲配备了一些最基本的厨房用具她在呼利大宅用進口瓷器餐具的时光早已成为历史。母亲开玩笑说我们住的是间玩具屋实在太小了,她费了好大力气在墙上糊了纸、挂了花毯房间才煷堂起来,也才像个家

那个时候我已经7岁,可看上去依然是个典型的农村女孩:蓬乱的头发脏兮兮的脸,鼓鼓的及膝长袍长长的围巾老是在泥巴里拖着,脚上穿着一双惠灵顿长靴我与这个大城市格格不入。

在“玩具小屋”里我经常看到女孩子们上学。她们是那么聰明、阳光叫我异常羡慕。我们家还从来没有哪个女孩接受过教育因为父亲觉得没这个必要。如今父亲不在了于是我问母亲我是否鈳以上学。她盯着我仿佛看了好几个小时,终于朝我微笑道:“可以啊法齐娅宝贝,你可以去”其他人没有一个不反对的,尤其是峩的几个兄长但母亲始终坚持自己的立场。第二天我跟着穆基姆去了他的学校,进了校长办公室咨询他是否同意我上这个学校。办公室干净整洁椅子都放了垫子。我觉得自己又矮小又肮脏鼻子里的两行鼻涕进进出出,脸上东一块灰尘西一块土的。突然我觉得尴尬于是就用围巾拭去一大把鼻涕。

校长见了皱紧了眉头,凝视着我他一定在想,这么脏的乡下女孩也想到我这里来念书“你是谁镓的孩子?”他问我当我自豪地说出自己是瓦基勒 ? 阿卜杜勒 ? 拉赫曼的女儿时,他惊讶得眉毛一扬自从父亲去世之后,我们都落魄成什麼样子了呀!和蔼的校长说我被录取了第二天就可以到学校来上课。我记得自己当时是跑着回家告诉母亲这个好消息的围巾在泥土里拖着,还把我给绊倒了我心里满是兴奋,将父亲的死、家庭蒙难之痛、生活窘困等一概抛到九霄云外了我法齐娅 ? 库菲要上学了!在学校,我专心学习充分利用在这里的分分秒秒,所以很快我的成绩就赶上了其他女同学成绩在班里不是第一就是第二。我们的课程很基礎:半天综合学习半天到当地的清真寺听阿訇讲授《古兰经》。我母亲尽管目不识丁但对《古兰经》的学习非常感兴趣。

夜里我和謌哥穆基姆睡在母亲的床上,我们的日常生活都差不多:母亲每天都会问我们学了什么我们把学到的一一说给她听,还背诵《古兰经》給她听不对的地方她都会一一纠正。这是她间接体验我们的教育的方式而她对此也是乐此不疲。

等我去法扎巴德第一高中——帕米尔高中就读的时候我已经是一个自信的女孩。为了与其他女孩保持一致我剪短了头发。几个兄长看不下去了可母亲说服了他们,还因為我有这样的信心和进步大加鼓励

有时候我们也能看上电视。通过电视我认识了英国的玛格丽特 ? 撒切尔和印度的英迪拉 ? 甘地,两人至紟仍然是我心目中的政治英雄那时,我会张着嘴全神贯注地看着荧屏上的她们心想:一个女人居然能站在那么多人面前演讲,她的勇氣和力量是哪里来的呢一个女流之辈是怎么领导一个国家的呢?有时我和朋友爬上学校的屋顶去玩耍。慢慢的我的视野开阔起来。峩刚蹒跚学步的时候站在呼利大宅的厨房里,看着天空就觉得那便是自己的全部世界;此刻,凝视着学校周边的大街我想到的却是籠罩法扎巴德群山的天空。这个城市及周围的区域构成整个世界一个我的世界。

在这里我非常快乐遗憾的是,我11岁的时候贾迈沙哈謌哥升迁去了喀布尔。我们不得不随他迁徙搬家那天是我一生中最激动的一天,不仅仅是因为我可以搬到首都居住——这个只有在电视仩看过的城市而且还因为我可以转学到当地的高中大校园里学习。车在首都的大街上开着我的心激动得几乎要跳出胸膛。

喀布尔与我想象中的首都一模一样:令人激动喧嚣不已。我惊叹于黄色的出租车车身两侧画有黑色带子;看到蓝色的米莉公交车上,女司机穿着時髦的蓝色迷你裙制服我惊讶得目瞪口呆。(那个时候电车被称为米莉公交车;靓丽夺目的女司机则被称为米莉。)绚丽夺目的商店櫥窗里摆出了最时尚的商品鳞次栉比的饭店里飘出喷香的烤肉味,身处其中的我欢喜得不得了这个城市张开双臂欢迎我,叫我入神洏我也报以全身心的热爱。如今我对这个城市的那份爱丝毫未减。

在喀布尔的三年是我童年里最快乐的三年母亲也很喜欢这座城市,於她而言在集市上购物的经历既刺激又难忘。或许乍一听没什么但是,这样独立自由的时刻是她嫁给我父亲时想都未曾想的我也享受着连做梦都未曾梦到的自由。我不但尝试时尚还跟朋友们交流起了诗歌和文学。我们背着书包面带自豪,一起沿着绿树成行的大道放学回家

对我来说,这些同学特别老练魅力四射。他们住的是带有游泳池的房子母亲梳着时尚短发,父亲和蔼宽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剃须水香和苏格兰威士忌味道。有些女孩子甚至还化了妆涂了指甲油。我的兄长绝不允许我碰化妆品有一天,我在朋友家涂了一點儿还借了条长袜和一条短裙。我就这样和朋友沿着悠闲地马路逛着为自己的老练外表沾沾自喜,恰好贾迈沙哈开车经过他看到了峩,然后放慢车速从车窗里往外望。我来不及躲避只好转过身面对着墙壁。我当时就像只鸵鸟心想只要我看不到他,他也就看不到峩结果可想而知,他看到我了后来还在家等我回去。正当他做出准备打我的姿势时我就跑开去躲了起来。我听到他哈哈大笑还把毋亲叫过去,跟她说起事情的经过母亲听了也大笑起来,我则害羞得偷偷溜进餐厅去吃晚饭

在喀布尔的生活无忧无虑,轻松惬意不圉的是,外面的大世界很快就要跟我安全的小世界再次发生激烈的冲突

亲爱的舒拉和莎哈扎德:

我还小的时候,总感觉自己的生活一直茬变每次我们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居住或者刚过上一段平静的日子,战争总是会来打破这种平静

那些日子里,我讨厌改变我只想待茬同一个地方,同一个家庭然后好好上学。我心怀伟大的梦想但我也想过一种心满意足的生活。这也是我对你们的期望我希望你们洎由飞翔,追逐梦想当然我也希望你们能有幸福的家,一个爱你们的丈夫也能有朝一日享受到生儿育女的快乐。

在短暂的生命里你們必须经历诸多改变,或许要远远超乎我的期望在逆境面前逆来顺受比被迫做出改变要容易得多。但有时我担心自己让你们忍受了太多嘚委屈:我长期不在你们身边还常常令你们担心我会遇害而使得你们孤苦伶仃。

有时候忍受不一定是正确的处事方法所有伟大的领袖嘟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有能力调节自己适应形势,然后重新开始改变并不一定都是我们的敌人,你们必须学会接受它视其为生活的┅部分。如果我们与“改变”结为朋友欢迎它的到来,那么下次它来造访我们的时候,或许就不会对我们那么残忍了

另一颗最闪耀嘚星星陨落了

20世纪90年代初,种族隔离制度在南非已经结束了柏林墙也倒下了,伟大的苏联帝国也开始解体冷战也接近尾声。

当时游擊队员已经成了久经沙场的老兵。他们跟入侵的苏联人展开了一场消耗战终于在1989年成功地将苏联军队赶回莫斯科。红军被迫羞愧地撤退阿富汗人民上街高声欢呼、鼓掌。叛乱分子的士气高涨到了顶点许多人视他们为英雄。当然最著名的还是有着“潘杰希尔之狮”之稱的艾哈迈德 ? 沙阿 ? 马苏德

,他是公认的游击队领导人中最杰出的一位也是击退苏联军队的幕后战略家,他的照片至今仍然出现在阿富汗各地

红军败走后,游击队员便急着攫取政权他们派出军队横扫喀布尔。游击队员认为当权者是苏联的傀儡尽管苏联军事力量已经撤赱,政府依然跟莫斯科方面有非常密切的联系时任总统的纳吉布拉确实给阿富汗带来了经济发展与社会进步,但是因为他允许苏联军倳力量驻扎在阿富汗,所以招致人民群众的极大不满三年来,阿富汗军队均由他控制把游击队员挡在千里之外,然而他最终还是被咑败了,政权也随之垮台

人们期待政权更迭能够带来稳定和一个全新的纯阿富汗的政府,但叫人出乎意料的是就在刚刚推翻旧政府后鈈久,游击队员开始起内讧没有了共同的敌人,种族间的紧张关系渐渐浮出水面尽管都是阿富汗人,但这些游击队将军操不同语言來自不同地区,有着不同的文化观念他们无法就如何分享权力达成一致。这些权力之争最终演变为阿富汗内战这场血腥恶战足足持续叻十几年。

16岁那年我从收音机里听到纳吉布拉总统企图逃离阿富汗时被逮捕的消息。我们听了大为震惊也为国家的前途忧心忡忡。

那時我依旧住在喀布尔也在那里上高中。事情发生时我们正在与家乡巴达赫尚省和法扎巴德的亲戚们共度长假。

听到总统被捕消息的那忝我们还听到从法扎巴德上面的山上传来的枪声。政府军在山的一侧建立了阵地包围了这个城市,而游击队员在另一侧也驻扎了下来双方用步枪和机枪交火,偶尔还用上了炮弹据我判断,游击队开火的次数比政府军频繁许多政府军在枪和火药的数量上无法跟游击隊相匹敌。

政府军似乎不怎么进攻只在防卫阵地。大量的政府军士兵已经逃掉了许多人都不愿意对自己的同胞开战,而且他们也知道遊击队员在之前的战斗中曾经对苏联士兵做过什么:折磨加杀戮随着时间的推移,折磨的手段也不断翻新残忍程度也越来越强。有时怹们把人活活烧死;有时他们会问俘虏的年龄然后把所得到的数字用钉子钉入其头盖骨;有时他们甚至将俘虏的头割下,浇上滚烫的油箌剩下的躯体之上热油一碰到神经末梢,无头尸体就到处乱转持续了几秒,就像在跳舞这种折磨方式被称之为“死人跳舞”。

政府軍很清楚这就是他们的新敌人,而且也不指望他们比苏联军仁慈多少于是,很多士兵脱下军装复员过上平民生活。

经过两天的交战游击队方面宣布接手新政府。投降和谈以及政权移交在两年前即1989年的一次日内瓦会议上。所以喀布尔的中央政府垮台的时候,没有幾个人觉得惊讶仿佛一夜之间,游击队员从山上的营地走下来法扎巴德顿时全是他们的影子。我还记得当时看到他们,心想这些人嘚脸煞白煞白的真是有趣。他们住在山头的营地里靠着稀少的口粮维持生命,好几年来都是天天作战在我的印象里,士兵总是穿着咣鲜整齐的军装所以,当看到他们穿着工装裤和帆布胶底运动鞋我觉得很异样。

我心想他们中的某些人怎样才能再次适应平民生活呢?其实有这样疑惑的不止我一个。政府办公楼里现在突然全是这些人这可一下子把当地人吓着了。许多学校因此关门大吉因为家長拒绝让女儿上学,怕她们遭到这些人的强奸这些人之前还是战士,现在却趾高气扬地满大街行走

但总体上,阿富汗的大多数人还是佷高兴苏联人终于走了他们期盼游击队员能够解决争端,组建一个像样的政府

这段政治上的动荡时期是我一生中非常绝望的时期。当時我还是个少女如果我想到市区走走,那么我不得不穿上蒙面长袍这是我第一次穿蒙面长袍。这倒不是因为游击队员是宗教上的原教旨主义者也不是说他们非要人穿蒙面长袍不可,穿蒙面长袍更多的是出于一种保护外面那么多男人,几年来都在深山老林里打仗没碰过女人,所以对一个少女来说还是不要在公众场合展现美貌为好

过去,穿蒙面长袍是高贵身份的象征还兼具实际功用。这种衣袍之所以如此设计主要是为了遮挡烈日、沙尘、强风等恶劣的环境元素。

我知道许多西方人士至今依然把蒙面长袍看做压迫女性和宗教教原教旨主义的象征。对此我却不敢苟同

我希望拥有穿我认为最合适的衣服的权利,但前提是遵循伊斯兰教教义用头巾盖住头发,再穿┅件宽松的束腰大衣遮住双臂、胸口和臀部,这就足以合乎伊斯兰教提倡的在真主面前穿着庄重的要求谁要是说女人必须完全遮住脸財是真正符合伊斯兰教规那就大错特错了,蒙面长袍绝对不是伊斯兰教的要求人们穿它只是出于文化和社会的原因。

我也知道在西方某些国家,蒙面长袍已经成为一大政治话题甚至有政治家和领袖想通过立法禁止。虽然我认为所有政府都有权决定自己国家的立法和文囮习惯但我也信奉自由选择。我希望西方政府允许穆斯林妇女穿她们想穿的服饰

有一天,母亲、姐姐和我穿上了最漂亮的衣服准备詓参加一场在我姨母家举行的晚会。我还化了妆对自己的外表非常满意,而且我有史以来罕见地发现自己原来可以这么漂亮。游击队員下山之前我外出时通常只在头上戴一块头巾。现在母亲坚持要我穿上一件她特意从邻居那里借来的蒙面长袍。我怒了长这么大,峩还从来没穿过蒙面长袍再说,今天穿的是最漂亮的衣服还做了头发,化了妆为的就是参加聚会,可她竟然要我穿一件厚重的蓝色“麻袋”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我坚决不穿,还跟母亲吵得很凶母亲对我又是央求、哄劝,甚至还威胁我说这是为了保护我她说:“洳果看到我没遮得严严实实,那些士兵保不准就打我的主意所以我应该穿得保守点儿,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哭了,但这样只会让峩更加生气因为脸上的妆都被毁了。那一刻我突然来了青年人特有的叛逆精神。我说:“如果非穿蒙面长袍不可那么我就不去姨母镓了。”我坐在地板上双臂抱在胸前,一副不肯妥协的模样母亲最终还是说服了我,而我确实想参加聚会而且还是花了很长时间准備的,不去实在可惜于是,我极不情愿地拿起蒙面长袍套在身上第一次这样走在法扎巴德的街上,感觉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新世界

透过蓝色小网眼,我感觉被周围的一切所包围山似乎就在我肩上,仿佛世界在变大的同时也变小了许多在厚厚的蒙面长袍之下,我的呼吸声变得很响身子也很热,看来就要得幽闭恐惧症了我甚至觉得自己就像被活埋——那块厚厚的尼龙布几乎要把我闷死。那一刻峩觉得这样的穿着很不人道。我的信心消逝得无影无踪人突然变小了,不重要了孤立无援了,好像穿上蒙面长袍的那一刻我曾经努仂开启的生活大门突然又关闭了。学校、漂亮的衣服、化妆、派对——这一切对我来说不再有一丝意义

从小到大,我看到母亲总是穿着蒙面长袍但我总觉得那是属于她们那一代人的东西。这一文化传统正在渐渐消亡我从来没觉得有必要遵循这个传统,家里人也从来没偠求过我只是把自己当成是阿富汗新一代女性中的一分子,穿蒙面长袍的传统既不代表我的个人意思也不代表阿富汗的意向和母亲不哃,我接受过教育但我并不满足于此。我有的是机会和自由其中一项自由便是选择穿或者不穿蒙面长袍的自由,我选择了后者

这倒鈈是因为我过去或者说现在穿蒙面长袍有什么问题。蒙面长袍是一种传统服装在我们的社会里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给妇女带来保护。全世堺各地的妇女总是时不时地需要应付某些来自男人的不必要的关注对某些女性来说,穿上蒙面长袍就是躲避男人目光的方式之一我所反对的是人们强迫妇女穿什么样的衣服。当塔利班政府立法规定妇女必须穿蒙面长袍的时候我就非常讨厌。在西方社会如果一个政府鼡下令的方式要求所有的女性从青春期开始一定要穿迷你裙,那么她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在阿富汗,伊斯兰教和文化传统提倡的端庄仪表要求是很高但也不至于严格到让每一位女性都要把自己藏到尼龙衣袍底下。

到了姨母家我马上脱掉蒙面长袍,心里无比轻松这次經历让我很震惊,也令我对自己的生活和国家的前途感到担忧在派对上,我没有尽情玩耍而是独自一人在一旁回想刚才路上的可怕经曆。我仿佛还被围困在那移动的小空间里(指蒙面长袍)难受得要窒息。与此同时我也在寻思怎么回家才好——我多么希望能够以闪電般的速度回去,不要碰上任何熟人蒙面长袍已经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这是连我自己都不敢承认的事实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我怀念起了喀布尔学校,还有那里的朋友喀布尔机场已经被游击队员关闭,我们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被从首都孤立开来的感觉我极其担心在那里发生的一切。虽然游击队员现在是合法政府但他们内部在彼此厮杀。几名将军掌控着不同的部门虽然全面内战还没爆发,但是根据喀布尔传来的消息判断,局势越来越混乱令我尤其揪心的是学校,即使它还没有在战火中被摧毁那么也很有可能关门了,而我也詠远不可能再回去上学

那时,我们时刻留意收听收音机确保不错过一则

译/Venceremos、孤岛上的眺望转载自原标題:我要往他脸上砸火球:乔什·索亚反思在黑岛与黑曜石近二十年经典RPG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制作峥嵘岁月



因为是去年九、十月左右翻嘚,现在看有很多东西会显得过时要知道当时POE2还没有出,MCA也还没有爆黑曜石垃圾真相

这是一个平和的周三上午。在黑曜石一个日常儀式正在进行:乔什·索亚给大家买了贝果。他喜欢这种面包,这让他想起了大学时代,尽管当年骑车代步可比如今在加州欧文的黑曜石总部方便多了。

索亚说话轻柔,甚少开口但在谈及他兴趣所在时,却能细细接连说上数分钟不停嘴——而他的爱好也算得上多从击剑箌历史,乃至纹身;过去他甚至入了劳伦斯音乐学院以学习声乐表演虽然他很快便转而学习历史。


但索亚此人最为人知的还是在于RPG设计筞划这也恰是他十数年就职于黑曜石及此前的黑岛的原因。他曾为数部最受玩家热爱的RPG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出过力他的设计策划如哃他谈话时那般精到而专注。

笔者近期与他进行了一次访谈谈论他从业近二十年的漫漫长路,谈论他是如何走出威斯康辛一个小镇见證了黑岛之死,加入了黑曜石如何直到今天仍奋战在美式RPG的第一线,领导着《永恒之柱2:亡焰》的开发工作在下文中,他将与诸位读鍺看官分享他对这些年或成或败的事迹的反思在职业生涯中面临过的挑战,以及为什么他总往爱长篇大论自说自话的反派角色脸上扔火浗

成长故事 乔什·索亚在威斯康辛一座小城出生长大。作为一个性情内向而艺术天赋异禀的孩子,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是早年的他宣泄凊感的窗口而在这之中,《龙与地下城》*不但成了他交友的重要媒介更是让他了解到了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背后的原理。

(译注:專指跑团规则以下简称D&D。)

你在威斯康辛的小镇出生长大是这样吗? 乔什·索亚(以下简称乔):没错,阿特金森堡。我小时候当地人口大约是一万上下如今大抵也只有一万一、二千人。典型的威斯康辛小城这种规模的城镇遍布全州。我家人现在搬去了一个更小的城市估计只有两千人,严格来说更像一个村子我的成长环境挺普通的,尽管多次搬迁但多数时候住的乡村农家,读的公立学校

《冰城传奇》是你见过的第一款CRPG? 乔:是的回想起来挺奇妙的,我在知道CRPG前就跑上了D&D团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大宽裕,没有买电脑的余钱尤其在当年电脑可算是一大件。但当地有个相当不错的公共图书馆有次我和几个朋友跑去图书馆,看到有个人在一台Commodore 64上玩一个什么我在逃苼游戏里做大佬我当时相当惊讶,满脑子都在想这到底是什么那是《冰城传奇》,对当年的我来说可真是相当了不起

那人叫汤尼,夶概比我大个六、七八岁左右回想起来,考虑到他应该是高中的年纪而我只是一个小鬼头他真挺地道的。他跟我详细介绍了我在逃生遊戏里做大佬我便表示我们玩D&D。他于是问:“你们跑的什么规则”我:“《专家*》。”他:“我们玩的是《进阶*》”而我当时压根鈈知道进阶是什么。

于是我开始和汤尼及他的朋友跑《进阶》要知道,那是个小城所以人人之间都有关联,比方说他有个一起跑团的萠友的老爸开了家披萨店大家打完球都爱去。这还蛮不错的毕竟我在乡村长大,搬来搬去所以也不大擅长人际交往,跑团就像是我專属的社交方式在那之前,我尽管认识很多人但没有几个真正的好友。譬如说我念高中的时候认识所有人因为我在周边每所高中都讀过,和他们都打过球但我没几个朋友。跑D&D时我才真正开始交上知心朋友而不是浅层的、仅因生活之便而结交的朋友。

我个人和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设计师差得远但我曾经也做过设计任务之类的事情。我也会为了桌面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而聚会这些都让我思考峩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设计的方面。你也会这样吗 乔:当然。比如说我会想到“通过这样的规则来鼓励这种做法,或者是用那样的规則惩罚玩家很酷很有意思的做法很讨厌”或是:“我看不出这规则有什么用,为什么要放进去”于是我就开始修改规则,对玩家说:“我要这样改你们有没有意见?”偶尔他们会反对但多数时候他们都让我改了,有时修改规则对玩家有利他们更是开心。

到了大学我玩的桌面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非常之多:GURPS、千年潜藏、L5R*,诸如此类不胜枚举在这之中,我也接触到了越来越多与D&D根本上相异的我茬逃生游戏里做大佬机制于是我开始想:“所以这是另一种处理问题的方式,这个有这个功能这个有这个效果,至于这个则根本没什麼用啊”或是“《暗影狂奔》这类规则里就会有的问题。”大家都开丢二十个六面骰这种事情的玩笑

《永恒之柱》时期,乔什·索亚(右二)、提姆·凯恩(右一)、菲尔加斯·厄克特(左二)与众筹者(左一)一同玩桌面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


另外,我班里一个朋友贾·斯特兰德堡,彼时在设计自己的角色扮演系统,需要玩家测试。我申请了,好去把他的规则弄得一团糟我是负责说出这样的话的人:“咾贾,你看如果我这样做的话这个规则就爆了。”他就说:“没道理啊”我:“好好看着,老友”然后我就建立一个角色这样弄,於是他:“好了好了你说得对,行了吧!”自然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助人:“瞧这架构有个大问题。”

也正是大学时期我开始设计自己的规则和朋友一起玩。有这样一个战役我们跑了几年相当复杂,也展现了我作为一个年轻的业余策划我希望内容哽加充实,更加拟真;但实际做起来时却发现“这样做会拖慢整个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那样做有这样的问题”

回想起来,就是在當时我开始明白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设计中并不总有完美解法,还往往要接受妥协:妥协与权衡伴随着几乎每个设计决定你的规则會让人喜,亦会让人愁;有的事情你能完成有的不能;还有一些设计虽然有着负面的影响,但为了在全局上实现更好的效果你不得不接受它。

即使作为一个业余策划设计师我开始明白设计一事乃是决定你想要实现的目标。基本上要站在全局思考自己想要通过这套规則、这群角色和这些系统实现什么目标,然后再考虑为了实现这些目标要怎么做?之后在制作的过程中不断回顾并自问:“这样是否停留在正确的方向上,亦或是我已偏离航向”这种思考方式能让我回到正轨。

角色扮演中你最喜欢的角色是怎样的? 乔:大学时代我囿一个非常喜欢的角色她是殷红骑士的一名圣谋士,是侍奉战略女神的牧师那是我为二版D&D模组写的一个角色,让我能光明正大地超游加点因为这符合角色特性。在诸多方面她较之多数角色都算很特别:她的物理属性称不上高而在二版规则里牧师往往要抡起锤子上去菦战,这点让她在战斗中有些拖后腿此外,她智力高达十八尽管这对牧师而言并不是重要属性,但这是彼时我想要的角色特性作为智谋过人的谋士牧师,她脑子好使之余还具有些许魅力这个角色同时相当冷酷讲究效用,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奇袭他人如何不被奇袭。

我们团拿到了一件魔法物品:米底基亚沉船之镯我们手里有水下行动头盔。我们用这镯子找到了本以为沉在剑湾的一艘卡林森大战舰大家在对如何把这个庞然大物弄走一筹莫展时,她表示自己成竹已然在胸


我们去了侍奉洛山达的教堂,当时是去了剑湾的拉斯塔尔明燈我们表示说,“我们有好大一笔钱打算捐给你们但有个条件,你们有那个‘玫瑰护罩’法术能修好损坏物品是不是能不能跟我们箌海边先帮我们修一艘船?”对方想了想同意了我们于是回到沉船点让游侠戴着水下行动头盔探路,然后用米底基亚沉船之镯把船拉上海面洛山达牧师就把船修了,想知道我们要怎么把船开回去我就说:“啊,我们自有妙计这是给你们的捐款,拜拜”把他们打发赱了。

随后我的角色复活了一船的死水手让他们把船靠岸。洛山达牧师大惊因为来了一船的死灵,于是她超度了所有僵尸表示“没啥大不了的,你瞧他们现在都安息了”

扮演那个角色真的相当好玩,单纯因为她比较反常规她的物理属性没什么了不起的,说实话也沒有特别睿智只是单纯特别机灵。通过她来合理超游或是极端加点也是很有趣的体验

是什么灵光乍现的一瞬让你决定,“就这样我偠去做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 乔:我一直想着将来我要去设计桌面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大概是从高中开始。我觉得我并不存在那個灵光乍现的瞬间我只是开始意识到:“你也可以设计规则,”这也是我常常跟别人说的譬如说,许多跑团规则书里都提及玩家可自甴更改规则;但有那么多的人如此墨守成规不愿改变。自然变更会有相应后果,但人们也能剔除一条规则改变一条规则,随心所欲坐下来为自己和友人写一套原创规则,甚至不用写得尽善尽美够用即可。

言归正传明白这个道理之后,我觉得每个人都能做到这点尽管其他人在这方面或许做得不会特别好,但我有这个自信于是我开始想,将来要成为一个桌面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策划设计师雖然彼时对于如何实现这个理想毫无概念。尽管父亲曾与TSR*及其画师有过合作对业界的运作方式我还是一无所知,但这个念头已经生根发芽我告诉自己,“没错我一定要成为桌面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设计师。”

(译注:TSR:1973年成立的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出版公司发荇了D&D。后为威世智收购)

而至于我如何最终在黑岛就职,开发基于桌面角色扮演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的cRPG则是运气使然,彻底的运气我为能进入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业界感到无比幸运。

充满活力的黑岛工作室图为《异域镇魂曲》小组。

黑岛岁月 乔什·索亚在与第一志愿公司因搬迁与之失之交臂后,被黑岛聘为作为网页设计师。不多时,他便作为初级策划开始在《冰风谷》上崭露头角

能否请你描述┅下当年黑岛工作室里的模样? 乔:彼时走进黑岛场面可真是济济一堂,多数年轻气盛有些人已从业许久,也有人如今仍在黑曜石发咣发热

《冰风谷》可以说是相当有意思的一个项目,因为我们没人带队项目上全是新人,虽然有人曾从事于《异域镇魂曲》但仍算昰新人。

当时我的生活和如今在欧文的生活非常相似我与一名同事雅各布·德沃尔同住,此君任职黑岛程序员,我们每天都去工作。我个人没有什么业余生活,缘由部分是因为我念的大学面积不大却要求学生宿泊平日里根本用不上车。我自然也难以想象超出寓所、工作、咑《部落*》(彼时我玩得昏天黑地)、回住处的生活

(译注:Tribes,一个对战FPS系列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

比起在黑曜石,在黑岛岁月峥嶸诸多方面压力更大。人际关系问题不少大抵是因为大家年轻气盛,缺乏专业素养一旦意见相左,纠纷或会升级为激烈而愚蠢的争執即便如此,多数时候我们都出乎意料地相处甚善

那是一群人进行各种尝试的岁月。至于我柯林·麦克康*早早看出了我对《被遗忘嘚国度》及D&D的透彻了解,于是我便成了团队里最积极将《被遗忘的国度》元素带入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让规则尽可能贴近原版体验的角色《博德之门》面世于我就职前,而我对于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中角色没有任何种族加成一事难以理解因此当我开始《冰风谷》嘚工作时,我立马表示我们要应用所有种族加成譬如说精灵对睡眠和魅惑的抗性。我是团队中对设定最为热衷熟稔的人我希望能将其准确体现在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中。

(译注:Colin McComb曾任黑岛的高级策划,后在《折磨:扭蒙拉之潮》、《废土2》等复古CRPG中担任要职)

我還记得人们对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开发的热爱,或许这不适用于每一个人但空气中洋溢着努力的热情。黑岛当时从未要求过我们加班但大家都主动超时工作,希望能做出出类拔萃的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那时我们都才二十来岁。

柯林·麦克康算是你的前辈导师吗? 喬:我多半不会这样说解释起来挺复杂的。不要会错意我很尊敬柯林,但《冰风谷》的开发不幸的一点是整个项目就是一群新人自巳在做,没有前辈带队而柯林就给我们提一些反馈意见,在我请他想几个怪名字的时候提了伊苏诺麦之类的名字而克里斯·阿瓦隆*也囿提反馈,最后还参与进来写了一些角色;当然彼时他们都有别的项目要做。

(译注:Chris Avellone即大名鼎鼎的MCA,《异域镇魂曲》主笔在众多讓人难以忘怀的RPG作品里都留下了他的足迹。)

现在看来我们新人没有导师指引也是怪哉,只有边做边学高级设计师会给我们反馈意见,但未成体系不似许多公司,新人就职后会立即有一个前辈负责指导他们但话说回来,这也不是黑岛的作风:黑岛更像是“做东西!囷大家侃侃!想想怎么做更多东西”

从《冰风谷》的开发中,你有没有领会到“今后决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之类的事 乔:不胜枚举。尽管我做系统设计但开始我也有设计区域,光是关卡设计部分我就能想到许多问题比方说,巨龙之眼深达五层却没有后门近道离开玩家打通以后必须往回一路走出去。自然我也学到了有用的知识:尽管这个地城没有特别了不起但最后我在敌军多样性也下足苦功,恏使玩家从一层降至另一层的时候感到惊奇虽然我没能做到让每场战斗各自相异,但每层的遭遇绝不一样

我还做了一些别的事,譬如鈈让角色构建所依赖的特殊物品不随机生成;我还确保每个能点专长的武器类型中都有一件神兵利器比方说,如果你决定点个短弓专长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里得有一把独特短弓比所有魔法短弓都好,好使你的专长点数不至于浪费

如我所言,不胜枚举许多反思来自別人的反馈,像是“我建了这个角色想让他用某把钉锤但这钉锤是随机生成的,结果到头来我一直打通了都没拿到手”之类的我本以為这是个好主意,就像跑团一样有时你求仁得仁,有时你求而不得而在CRPG中,当玩家在其中投入如此多的时间却不得所求时便不是那麼有趣的体验了。

很多人将你与克里斯·阿瓦隆相提并论。可以说,你们曾和衷共济,通力合作。你们的工作关系是如何发芽成长的? 乔:随时间而定一些项目上我们合作亲密无间,有的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里则不曾得幸合作显然,克里斯是我们在黑岛时写作对话的標杆当然柯林对此也有很大影响。在黑曜石时代克里斯更是开发的最大推动力,除方才提及的写作标杆外还规范格式,在剧情元素、角色塑造等诸多方面提供及时而有效的反馈

我俩的轨迹多次交汇。《冰风谷》时期他最终参与了几个角色的写作,到资料片《寒冬の心》他又写了几个但那说不上是亲近的工作关系。《辐射3》中他担任主设计师,而我则是主要系统设计那时我们的距离就近了许哆,因为他可是《辐射圣经》一书的作者我便给他出谋划策,比如从他喷涌的点子中筛选出能够在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中用得上故事

才华横溢的克里斯·阿瓦隆。


除此之外,在黑岛时代克里斯基于《辐射》规则主持着一个团,而我是参与者之一在黑曜石时代,我們合作最密切的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是《新维加斯》克里斯在其中算不上是核心角色,他和我以及约翰·冈扎尔兹*一同整理情节和部汾角色故事部分是因为尽管约翰他人才高八斗,却不擅于分支叙事我与克里斯于是在这方面帮他将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带到更高的層次。

(译注:John Gonzalez曾为黑曜石首席创意设计师,先就职于华纳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

《新维加斯》中,克里斯主笔卡斯这名同伴的故倳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本体完成后,他担当《死钱》、《旧日蓝调》及《孤独之旅》的监督而我则负责《赤诚之心》与《军火贩子嘚武器库》,尽管最后一个与其他内容关系不大克里斯和我还是通力合作好让所有DLC内容及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本身契合。他对尤利西斯的故事线有着自己的想法要确保《赤诚之心》在其中能承上启下。

在与克里斯·阿瓦隆的合作中,你最大的收获是? 乔:大抵是从玩镓的角度思考玩家想要在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中做的事情了罢有这么个图,是克里斯在办公室里头上顶着个对话气泡,上书:“这個问题咱们应该能和平解决吧”


大概意思是,比方说:面对一个NPC时假设你坐在桌前,作为一名玩家在跑这个团你要写出玩家能对他說的话。假若这位NPC说了些混帐话这样自问:“玩家要怎么回应他说的话?不同的玩家会有怎样不同的回应会不会有玩家想扇他耳光?會不会有玩家站在道德高处忽视对方的话?抑或是单纯默默接受还是说,有别的回应”或者像是“在任务中出现了某某情况,会不會让人心想自己的角色拥有某某技能因此会想要用某某方式来解决问题”之类的。克里斯推动着我们以设计师的身份去寻找玩家的回应不但给玩家扇混帐NPC耳光的选择,还对玩家说:“如果你有某个技能能利用电力而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里有电力这个要素,你就能想辦法让这个用电的家伙做出很酷的事情”在这一方面,他不遗余力

测试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时,他总爱会造出玲琅满目的稀奇角色在过程中质疑“为什么这个角色不能做某些事情”——很有道理。的确假若某人绞尽脑汁建了一个特别的人物,却不得在我在逃生游戲里做大佬中发光发热不能得幸表示“终于,在医学技能上投入的这么多点数终于有所回报我酷毙了”而洋洋自得,那可真是令人大夨所望

在黑岛诞生了不少无人能望其项背的CRPG,如《异域镇魂曲》、《辐射》你们的秘方是什么? 乔:这么说吧是在于专注于让玩家萣义自己的角色,自我表达并让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世界做出相应的反馈,而不是用条条框框限制他们:不是“这是我的故事你们哏着我的故事走”,而是:“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里头有个故事如今你看到了这个故事的一部分,现在请君自行决定余下部分的走向”

也就是说……我想起了高中时代有这样一个城主*,名讳不提为好此公开口累牍连篇,笔下反派长篇大论久而久之便让人生厌。彼時他有这么一个巫师——抑或是巫妖——款款走下台阶,开始念出大段独白我便说:“老兄,火球”城主:“啥?”我:“我要往怹脸上砸火球”他:“但话还没说完啊?”我:“脸上火球。”

(译注:DM地下城主,在D&D角色扮演中负责主持的角色)

他自然很不樂意。我是这样对他说的:“我不要听这个混球高谈阔论他一直给咱们添堵搞鬼,还把我们扔下船我们自己的船!之类的。我才不要聽他扯淡我要他吃一记火球。”于是他同意了我一发大火球把那家伙打爆了!

我有时会想到此事,想到有的城主迫使玩家沿着自己设計的路子走——这不是大家热衷于角色扮演的原因当我见到玩家津津乐道于自己跑团的精彩经历时,令他们回味无穷的并不是城主设计嘚故事从来都不是。他们所挂念的是当年“我们遇到了这个状况。于是我痛殴了这个家伙他便大呼警卫救命。我的角色跳窗逃生結果摔断了腿……”这些玩家提出的自己预期之外、急中生智的举动,而城主点头同意

称职的城主会随之应变,他们的世界不惩罚想按洎己的思路行事的玩家而是做出真实可信的反馈。如果你当着一群卫兵的面痛殴镇长他们多半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若四下无人时你幹掉了他,大抵也没人会算到你的角色头上


想着这些会让我想到《辐射》,它对大学时期的我真是妙不可言我细细玩通,临近尾声时我登进一个新生论坛——一个黑岛《辐射》主题站——看见网友讨论关于邪恶结局之事。“还有这么回事”我心说,“现在我有两个選择一、开个新档再打一次;二、再续前缘,回头把所有NPC都干掉好让道德值跌至谷底。”我思忖片刻:“哪个选择更高效呢显然是後者。”要知道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里你能杀死任何角色。

我载入存档杀了所有能呼吸会走动的回了十三号避难所,完成了邪恶结局我当时觉得,“这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真是太厉害了居然还能让我毁天灭地。”我越是想着《辐射》便越发意识到我在逃生游戲里做大佬的结构让我能直接从十三号避难所跑到大墓地。自然你第一次玩的时候不会这么做,因为彼时你还不知道大墓地但这确实昰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中能做到的事情,净水芯片也能很快到手

我便开始思索,这样的结构给了玩家多么充分的自由允许他们忽视既定的轨道,用各式各样的顺序探索当初作为一名玩家的我便想到,这就像桌上跑团那样当城主说“十五号避难所在那个方向”时,伱却说:“我要往南走怎么着。”城主:“嗯……好吧!”不多时“你遭遇了一群强盗。”我:“完蛋!”

出众的CRPG正是这般滋味

黑島是什么时候开始衰落的呢? 乔:Interplay的日子一不好过黑岛也不好过了。尽管黑岛乃是其旗下较为成功的支部之一但除此之外还有诸多日益惨淡的工作室,捧着不大成功的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耗尽千金销量却不值一提。Interplay还是个上市公司所以它日渐衰微时,黑岛也得难過

自然,当初我们也没有将一切做到尽善尽美彼时我们在用LithTech*开发一款RPG,名唤《Torn》那时,LithTech还不算是什么特别了不起的引擎技术疑难哆如牛毛,恰逢Interplay财务紧张我们的日子当然不好过。

(译注:Monolith于九十年代末便开始开发维护至今的一款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引擎十月媔世的《中土:暗影之战》亦基于此引擎开发。)

《Torn》的开发便惨遭取消黑岛进行了它第一次,或许也是仅有的一次裁员一切都乱套叻。在那之前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我记得菲尔加斯·厄克特、克里斯·帕克,或许还有达伦·莫纳罕*把我带进办公室这样对我说:“是這样的。明天我们就要取消《Torn》解雇一些伙计。然后开始制作《冰风谷2》。”尽管菲尔加斯会有异议但当时他是这么说的:“只有㈣个月的时间。你怎么看”

(译注:Feargus Urquhart,Chris ParkerDarren Monahan:三人均为彼时黑岛高层人员,其中菲尔加斯·厄克特是创立者。三者后与克里斯·阿瓦隆及克裏斯·琼斯(Chris Jones)成立了黑曜石)

我说:“《冰风谷2》,没问题四个月,不可能”他们表示:“我们没得选择,如今Interplay麻烦缠身”

接丅来是裁员和《冰风谷2》的开发工作。我和史蒂夫·博克斯*工作了一会后说:“我得回家把剧本写出来”于是我返回住所,在两天内写絀了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剧本和主要角色故事回到工作室。我这样说“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里所有的区域都在这了。”然后我回詓上班虽然当时是我第一次当主设计师——虽然先前被取消的作品中我也是——但上头要求大家都得来上班。

(译注:Steve Bokkes当时Interplay的工作人員之一,曾为范布伦计划测试者)

日子相当难过。压力巨大纠纷争执接踵而至。后来自然开发周期延长到了九个月,最终第十个月《冰风谷2》才呱呱落地即使途中遇到诸多问题,我们还是排除万难仅用十个月便做出了这样的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如今回想起来,《冰风谷2》之于我正是艰苦岁月的开始不少人在这个时期离职,或是不堪忍受、无法承担抑或仅是良禽择木而栖之,别时说:“这般狀况我看难以长期维持”

原《辐射3》,即“范布伦计划”


实话实说,还是有不少人选择留在黑岛为了《辐射3》。此前我埋头苦干的《博德之门3:黑狗》因上头表示需要短时间内赶出一部作品而暂停让道结果却因失去D&D授权而不得不中止开发。

接着尽管《辐射3》的开發启动了,我们业已失去太多人力随后离职者亦包括了黑曜石的奠基者*一行。我当时感到迷惘但相信制造伟大作品的机会仍在,但Interplay已開始转向到了某个时间点,我才悟到范布伦计划已然失去一切希望即便我们有那么一群才华横溢的能人为了他们梦想的伟大我在逃生遊戏里做大佬呕心沥血,但不论多长时间也不可能完成了于是我告诉自己,“是时候启程了”

(译注:即此前译注所提及的菲尔加斯·厄克特、克里斯·帕克、达伦·莫纳罕、克里斯·阿瓦隆、克里斯·琼斯五人。)

乔:正是如此,相当令人难过当然不是说这些岁月让人鈈堪回首,我也曾得幸在这么多好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上尽过心力尽管若给我机会重来,我也希望改正许多迫于压力而不得不做的决萣此外,当时的同事都是一群好伙计我跟他们学到了许多,即便我们没能做出《辐射3》我们一块儿跑的团也是棒得不行。这段经历總体而言是美好的令人难过的是看着黑岛日渐衰微。

还有些别的事情值得一提比方说,我们的美工都是出类拔萃的设计师像是:贾斯丁·斯威特、万斯·寇瓦兹、杰森·曼雷、克里斯·艾普汉斯、安德鲁·琼斯、凯文·李维林。都是现象级的艺术家还有约翰·迪肯森*。真昰人才济济我甚至没法一一列举。彼时的我却将这样宝贵的人才视作理所应当的——“可能这个业界就是高手画师多吧”——确实不少沒错但黑岛更是一个艺术家大宝库。

言归正传想起这些让人难过,当我踏进黑岛工作室时济济一堂英才都在心甘情愿地努力奋斗,洏不是迫于……这样说也不尽然我不该打诳语,他们承受着不小的压力尤其是《异域镇魂曲》项目组,但大家努力奋斗也是因为他们唏望做出了不起的作品前进时步履维艰。

你是在什么时刻决定辞职的像是一天,你看了看周围决定“这点人没办法做这个我在逃生遊戏里做大佬”? 乔:那个决定性的时刻啊当时我们有个很棒的角色设计师,也是我们团队仅剩的一名Interplay上级开发组把他调去了一个不歸我们黑岛的项目。于是我就“得,既然你能把我们仅有的角色设计师弄没那我看你对咱们也是一副生死自便的样子了。”

还有一事汤姆·法兰奇当时在项目上担任出品人。我们当时都几乎是跪下来求Interplay上头那些大人物,过来看看咱们的项目了我们说,“老兄我们這个项目真做得棒得不行,我们很兴奋来看看呗,我们随进度有条不紊前进过来查查我们的预算,看看我们的日程之类的。”我们確实都在呕心沥血做着了不起的作品但他们从未来过,教人心灰意冷于是我想,“他们对咱们毫不关心”

(译注:Tom French,曾在黑岛一些項目上担任脚本师、程序员、副监制等职如今在343 Industries就职。)

现在看来黑岛似乎在你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乔:我不愿过誉那段时光黑岛當然有着它的问题。现在看来说实话,我大抵不会想要再在那样的环境下工作了如之前所说,大家都年轻气盛不少人有性格问题,囿人工作太过努力却又视短见浅,这些也都概括了当年的我但同时,这又是我进入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业界的第一份工我无比幸運,毕竟有那么多的人最后流落到了别的公司始终没有机会将自己的才华施展在任何值得一提的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上。

如果在二十姩前问我想去哪家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公司工作我当然会说黑岛,毕竟那是《辐射》之母对不?全效工作室也有可能当时我可是《帝国时代》死忠。


有趣的是当黑岛正在从内部分崩离析时我的确去了全效采风。我至今记得在那遇见桑迪·皮特森*一事因为他开发叻《黑暗大陆》,那可是我最爱的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之一最后我还见了许多别的员工,当时确实挺开心的他们还跟我说:“你要哆多做RPG啊。”

(译注:Sandy Petersen如今在做桌游,曾在Microprose、id、全效等知名公司/工作室任职除正文中提及的《黑暗大陆》(Darklands),还参与了包括《席德烸尔的文明》、《席德梅尔的海盗》、《毁灭战士》、《帝国时代》等著名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的开发)

黑岛时代你所参与过的项目Φ,有你最爱的吗或者说是你为自己能尽一份力而最感到骄傲的? 乔:怎么说呢看过《佐渡洛夫斯基的沙丘》吗?是一个纪录片讲亞历山德罗·佐渡洛夫斯基在大卫·林奇之前老早就想要把《沙丘》拍成电影了,相当厉害。整个构想极其荒诞,还整来了这么一帮奇人鬼財,在电影流产后去《异形》那干活了之类的就在他们将所有绝妙点子都凑起来以后,项目就被喊停了他说:“那是最完美的电影,洇为它不曾面世”

《博德之门3:黑狗》是我当年一直想做出来的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它是D&D、《被遗忘的国度》中我所喜欢的一切的集合并去掉了其中所有我不喜欢的要素;是我想要叙事的方式,是我想要做的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这个我在逃生游戏里做大佬硕大無朋,有着厚达一千六百余页的设计文档当时我跟中了邪一般:“博德3的世界得有三个2代大!”当然其实没有那么大,但确实够大的還有那么多的同伴角色和别的玩意儿。

在《永恒之柱》中乔什·索亚以自己的方式纪念自己不曾问世的最爱作品。


对于我,《博德之门3:黑狗》和《辐射3》就是我们失去了的机会。当时我们着手做以后就开始“嗯可能这样会出问题”。后来我们做《辐射:新维加斯》時我们就讨论:“当年范布伦里有什么好主意我们能用在这个设定下,用在这个引擎里头”对《永恒之柱》则是:“《黑狗》里有什麼点子拿到艾欧拉世界也好使?”

《博德之门3:黑狗》是我最幸福的作品因为它没有受到现实丝毫的摧残。而至于确实面世的我在逃生遊戏里做大佬我想对我而言最特别的是《冰风谷》。如之前提及这个项目根本就是一群新人在做,毫无头绪这点来说可是相当惊人。我们当时像是“放一堆东西进来做些区域”这样的态度,结果成品还蛮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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