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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宝呆呆地看着眼前灰扑扑的翡翠毛料。
透过黑乎乎的表皮,白花花的内部,她能看到里面那一抹鲜艳的绿色。
那绿色,是翡翠吗?
上京东郊的一家毛料铺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翡翠毛料,十八九岁的少女拿着抹布使劲擦着玻璃柜台,清风吹过,扬起她飘逸顺滑的长发,犹如一丛黑色瀑布。
店铺里声音很杂,一群人正眼巴巴地围着一架正在切割石头的机器。
老板徐林原本没想过要雇用弥宝这个女孩子来看店,实在是因为毛料铺子人来人往都是大老爷们,极少有女孩子出现,不过当他看到弥宝水灵白净的小脸时,把不想答应的想法诡异地压了下去,仿佛不雇用她自己就是对不起父母对不起上天似的。
倒不是弥宝长得多么出色,她不丑,却也不是那种令人惊艳的大美人,但是这小姑娘一张粉嫩嫩的脸上镶嵌着一双明亮澄澈的眼睛,任何人都会喜欢她浑身上下透出的纯净气质。
徐林擦了一把汗,看一眼尘土飞扬的店铺,回头看一眼把柜台擦得干干净净的弥宝,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她,“我这店铺常年累月都是尘土飞扬,先不用打扫。”
弥宝道了谢,眼睛继续盯着里面有绿色的翡翠毛料。
她原本是个孤儿,四岁的时候被现在的父母收养,今年十八岁,刚刚考上上京大学,虽然父母供得起她上学,但是她还是利用暑假的时间打工赚钱,供应两个孤儿读书。
对父母,她充满了感恩的心,对孤儿院同样充满了感激。如果没有孤儿院,当时出生不到十天的她肯定会死;如果没有爸爸妈妈,她不会有现在健全的家庭和丰衣足食的生活。妈妈柳月曾经做过**摘除手术,一生都不可能有孩子了,爸爸弥正国不愿意离婚,所以就收养了她,然后给她取名叫弥宝,说她是上天给他们的恩赐,唯一的宝贝。
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抛弃,是因为她身体不够好?还是因为家里穷养不起她?还是说,她的父母根本就不想要她?这个原因也许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不过,她很幸运,遇到了爸爸妈妈。
“弥弥,你想赌石?”弥宝一个劲地盯着毛料,让徐林产生了想法。
眼前毛料里的绿色实在是好看,原本想摇头否认的弥宝,在摇了一下头的时候立刻停下来,咬着瓶口,好奇地问道:“老板,什么是赌石呀?”
徐林简洁地介绍道:“翡翠毛料在开采出来后,有一层风化的表皮包裹着,必须切割出来以后才能知道翡翠的质量。人无法知道里面的好坏,最先进的科学仪器也不能透视翡翠毛料的内部,所以就诞生了赌石这个行业。从表皮来看,谁也无法确定翡翠毛料里面是否有翡翠,因而买卖的风险很大,故而称之为赌石。不过赌石的利润很大,有的人切出翡翠来就会一夜暴富,同样,有的人会因为切不出翡翠而倾家荡产。”
“人看不到翡翠毛料的内部吗?”弥宝惊讶极了,那她看到的是什么?
绿色,明明是翡翠啊!
徐林叹口气,“人要是能看到毛料里面,就不会有赌石这个行业了。最先进的仪器都没法透视,何况人的眼睛?不过赌石考较的是眼力,从表皮上的松花、蟒带等表现来判断。”
弥宝拧上矿泉水瓶的盖子,眼里闪着浓浓的好奇。
“老板,我能买毛料切开看看么?”她好想知道自己看到的绿色是不是翡翠。
虽然看起来就是翡翠,但是她还不能确定。
“那里全是下脚料,品相太差,两百块一个,你在那里挑吧!”徐林哈哈大笑,指着角落里堆的毛料,大大小小数十块,品相坑坑洼洼的有,黑乎乎的也有,弥宝眼前一亮,她看到的那块有绿色的毛料正是其中一块。
弥宝忍痛掏出四百块钱给徐林,“我买两块自己切切看!”不给徐林拒绝的机会就跑到毛料堆前挑挑拣拣起来。
她刚刚来上班,货银两讫最好,徐林不好意思问她要钱,她却不能不给。
徐林看着手里四张粉红色的票子,笑了笑,眼里闪过一抹赞赏。虽然他没想让弥宝付钱,但不表示他愿意当冤大头,所以弥宝此举,深得他心。
弥宝率先把有绿色的那块毛料拿到跟前,然后眼睛盯着下一块毛料看。
灰扑扑的表皮逐渐淡化,她看到了里面惨白的石头,全是石头,没有一丝绿色。
“难道没有?还是我看错了?”弥宝自言自语道,继续看下一块,连续看了七八块,都没有发现里面有绿色,直到最后一块,眼前突然一亮,长约四十公分,宽厚约有三十公分外表黑中带着灰色的毛料里面有一团浓艳纯正的紫色,漂亮极了。
弥宝眨了眨眼睛,好漂亮!
她以前在珠宝公司当过暑假打工生,却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紫罗兰翡翠!
“老板!老板!我买这两块!”弥宝兴高采烈地把两块翡翠毛料挪到徐林跟前。
好重,弥宝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挪过去。
徐林一看她挑选出来的毛料,立刻笑了起来,到底是小姑娘,根本不懂怎么挑选毛料,这两块毛料的品相实在是差极了,一块是水底较差的麻蒙料子,干干的,一块是黄砂皮的龙塘料子,后者倒是出绿的几率大些。
这个时候,切割石头的机器已经停下来了,不少人叹息道:“切垮了。”
“一点绿色都没有,十万块钱打水漂了。”
“看着品相不错,没想到居然没有绿。”
弥宝听得一头雾水,抱着有绿色的毛料蹭到机器跟前,“李叔,给我切切看好伐?”
“呀!小弥,你也赌石?”操纵解石机器的老李叹了口气,“赌石界都是传涨不传垮,小弥你可不能沉迷下去,我见过为此倾家荡产的人可不少。”
“我就是切开看看。”弥宝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发,她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能看到翡翠。
“好吧,我给你切开!”弥宝虽然刚来上班,但是大伙儿倒是很喜欢这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老李也放轻了声音,看了一眼她挑选的这块毛料,长宽厚都是二十四五公分,想了想,调整擦石的锯片,“你这毛料太小了,我给你擦开看看。”
“嗯!”弥宝笑眯眯地应了,狠狠地点头。
她觉得绿色距离表皮的距离顶多就四五公分,擦开的话不会伤害里面的翡翠。
之前因为赌石切垮了的众人本来散开了,但见到还有人解石,立刻围了上来。玩赌石的人很多,但是玩赌石的女人很少,现在见到小姑娘赌石,大多都是好奇。
“姑娘,你来赌石,你家里人不管你啊?”一个身材矮小却面色红润精神抖擞的老人笑眯眯地问道,他本来是路过的,见到弥宝要解石,就直接进来了。
“我已经满十八周岁了!”弥宝很严肃很诚实地道,作为成年人,她能自己做主。
众人听了,顿时笑了起来。
老人逗着弥宝笑道:“小姑娘,你怎么知道这毛料里有翡翠?”
“我不知道啊!”她才没那么笨,刚刚老板说了,人是看不到毛料内部的,这老人太坏了,想打听她的底细,“所以才请李叔切开看看啊!要是有翡翠最好,要是没有,”小脸顿时皱成一团,肉痛地道:“这四百块钱就当我丢了!”
四百块能买好多东西呢,要是没有翡翠,呜呜,弥宝觉得自己损失大了。
“出绿了!”就在弥宝后悔的时候,老李突然一声大叫,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
老李洒了些清水到毛料上,经过清洗,一抹绿色水灵灵地出现在众人的眼帘里,这一抹绿色晶莹透亮,给人一种冰清玉润的感觉。弥宝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翡翠。
“什么?切涨了?”人群中哗然一片。
“什么?出绿了?”
“真的出绿了?让我们看看!”
徐林震惊地看着擦开的毛料,虽然只是一个巴掌大的绿,但已经足够震撼人心了。
“姑娘,我出十万买下你这块半赌的毛料,你看怎么样?”立刻有人出价,弥宝看过去,说话的是个中年人,瘦瘦高高的,却很精明的样子。
弥宝微张小嘴,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毛料,这就涨到十万啦?
她打工一个月才赚两千块,在别人眼里已经不错了,要给三宝四宝寄过去一千块的生活费,对她而言,十万块钱绝对是不敢想象的巨富,没想到一块毛料就能卖到十万。
“这毛料不大,擦出巴掌大的窗,种水极佳,像是冰种,姑娘,我出十五万。”
翡翠这么值钱?这还只是擦开而已,要是全部擦掉表皮呢?
弥宝看得很清楚,毛料里面的绿色长宽二十公分,厚有十五公分呢!
“李叔,李叔,擦开,都擦开!”弥宝跳起身,一头凑到机器前,乐呵呵地道:“我要全部擦开,里面肯定还会有翡翠的!”这次她不再以绿色来称翡翠了。
她好像真的能看到毛料里的翡翠。
老李动作迅速,擦得更为仔细,随着擦出来的绿色越来越多,众人也越来越激动,徐林笑了笑,这样算是给他打广告了,今天的生意不用愁了。二十分钟后,一块二十公分长宽十六公分厚的翡翠解了出来,这块翡翠十分鲜艳,透亮如冰。
“冰种,黄阳绿,水头好,姑娘,我出一百万!”
翡翠刚刚解出来,就有人把十五万提高到了一百万的价格,弥宝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