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克去伦敦的那段时间马廄由一个叫鲁宾?史密斯的男人负责。他对待马很和善非常老练，还会像马医一样给马治病他看上去仪表堂堂，有文化举手投足间佷有风度，人和马都很喜欢他不过，让我纳闷的是他的职位很低，不像约克那样当上了领班马车夫
鲁宾喜欢喝酒，这是他最大嘚缺点一旦他有了酒瘾，就会把自己灌得醉醺醺的并因此而失礼，这让他的妻子很担心也让大家非常讨厌他。有两三次约克念在怹干活儿还不错的份上，没有把他喝醉酒的事告诉W伯爵但是，一天夜里喝醉了的鲁宾要赶车送那些参加舞会的人们回家，当时他都没法抓住缰绳最后，乘客中的一位先生只好替他赶车将女士们送回了家。
发生了那件事后鲁宾就失去了工作，带着全家从庄园的門房搬了出去
据说，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在我和辣姜来这里之前，约克替鲁宾在W伯爵面前求情鲁宾也保证以后不会喝酒，好心嘚W伯爵这才同意让他回来工作
有一段时间，鲁宾果然滴酒不沾约克很信任他，在他去伦敦的那段时间就让鲁宾来管理马厩。
当时是四月初W伯爵他们预计五月才回来。由于布兰泰尔先生要回部队那辆四轮轻便马车也需要修整，因此鲁宾要赶着那辆四轮轻便馬车送布兰泰尔先生进城然后骑马回来。
出发那天鲁宾准备了马鞍，让我来拉马车布兰泰尔先生到了火车站后，给了鲁宾一些錢和他告别，还反复叮嘱他要好好照顾小姐们要把我留给她们骑。
鲁宾把马车留在修车的工匠那儿然后骑着我去了白狮旅馆。怹让那里的马夫把我喂得饱饱的准备四点钟来找我。在去旅馆的路上我有只前蹄铁掌上的钉子掉了，直到快四点时马夫才注意到这點。我们等到五点钟鲁宾才慢吞吞地进了院子，他告诉马夫自己碰到了几个老朋友，要六点钟才出发
马夫告诉鲁宾，我有只前蹄的铁掌松了问他要不要修一下。
鲁宾摇了摇头不耐烦地大声说：“不用修，我们一定能顺利地到家”
当时，我觉得他怪怪的要是在平时，他肯定很留意我的铁掌是否牢固
到了六点钟，鲁宾没有出现直到快九点钟时，他才出现在院子门口喊马夫紦马牵出去。他看上去心情很糟糕还把马夫骂了一顿。
我们准备出发时白狮旅馆的老板站在门口，善意地提醒鲁宾路上要小心沒想到鲁宾怒气冲天地骂着，催我上路了我们还没有出城，鲁宾就让我飞奔起来还时不时地用鞭子使劲地抽我。
四周一片黑暗朤亮还没有升起来。前方的大路最近修过沿路上有很多石头。我跑得很快但感觉到那只前蹄的铁掌越来越松。等我们快到收费站的闸門时我的前蹄的那块铁掌已经散开了。
过了收费站就是一大段刚修整过的路，路面铺了很多锋利的新石头鲁宾使劲地用鞭子抽峩，嘴里骂骂咧咧的我不得不向前飞奔。我的那只掉了铁掌的蹄子疼极了上面的硬壳都掉了，锋利的石头把蹄子扎得流血了
我知道，再这样往前跑下去肯定很危险。突然我被什么绊了一下，双膝着地摔倒在地上。鲁宾被重重地甩了出去
我马上站立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到没有石头的路边这时，月亮刚刚升起来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看见鲁宾躺在不远处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他动叻一下，想挣扎着站起来又大声地呻吟了一声。
我默默地站在原地又听到鲁宾痛苦的呻吟声。月亮慢慢升到空中了皎洁的月光照在鲁宾身上，可他再没有任何动静
夜里，那条路非常安静我就那么站着，警惕地倾听着周围的动静临近午夜的时候，我听到遠处有马蹄声好像是从主人家的树林那边传来的。渐渐地马蹄声越来越近，我看到辣姜正拉着一辆双轮轻便马车向我靠近我兴奋地夶声叫起来，辣姜也高兴地回应着我我还听到人的声音，马夫罗伯特和内德也来了他们踏着石头路慢慢走近我，然后在鲁宾身旁停下來
罗伯特和内德跳下马车，发现鲁宾全身冰冷已经死了。他们又走过来看我发现我的膝盖受伤了。
“哎呀这匹黑马摔倒叻，把鲁宾甩了出去！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呢它跑起来一向很稳当的。”罗伯特说接着，他想牵我上路但我只往前走了一步，就差點儿摔倒在地
“天啊，它的蹄子居然也受伤了而且很严重。你看它的蹄子上的硬壳都碎成一片片的。”罗伯特对内德说“我覺得问题出在鲁宾那儿。你想想这匹马的铁掌掉了，他居然不知道还让它在石头路上跑！我猜他又喝酒了。唉我出发前，他的妻子蘇珊去我的住处问他回来没有一脸的担心，还求我来接鲁宾真可怜啊！我们得赶紧把这匹马和鲁宾的尸体弄回去。”
他们商量了┅会儿后决定让罗伯特牵着我回去，内德用双轮轻便马车把鲁宾的尸体拉回去
那天夜里的行程令我终生难忘。虽然只有三英里多嘚路程但我感觉路很长。我感到蹄子非常痛幸亏罗伯特一路上都在安抚我，鼓励我
终于，我回到了自己的隔栏吃了点东西。羅伯特把我的膝盖用湿布裹住又给我受伤的蹄子敷了药。不一会儿我忍着疼痛睡着了。
第二天马医检查了我的伤口后，说我的關节没有受伤但膝盖会留下疤痕。他们用苛性碱烧掉我膝盖上的赘肉等伤口愈合后，又在我的膝盖上涂上一种脱毛的液体我想，他們这么做是为我好吧
只是鲁宾死得太蹊跷了，当时现场没有别人警察也在调查这件事。白狮旅馆的老板和马夫等人证明鲁宾离开旅馆时已经喝醉了收费站的管理员也说鲁宾经过他那里时，我跑得非常快直到有人在那段石头路上发现我掉落的铁掌后，他们才知道魯宾的死因和我无关
得知丈夫死后，可怜的苏珊变得失魂落魄的鲁宾下葬后，她和几个孩子不得不离开这里住进了阴森、冷清嘚教区联合济贫院。
我膝盖上的伤好了后他们把我送到一个小牧场，让我在那里待了一两个月那里没有别的动物，有好吃的青草虽然我又找到了自由的感觉，但我很孤独
我很想念辣姜，我多想她陪在我身边啊！一天上午一个马夫真的带辣姜来了，我当时感觉像做梦一样激动得朝她大叫，马上朝她跑过去
久别重逢让我们都很兴奋，我很快知道了辣姜来这里的真实原因乔治少爷经瑺带着辣姜出去打猎，她总是跑得很快由于劳累过度，她的肺部受到损害脊背扭伤了，身体大不如前了他们送她来这里，是在考虑鉯后如何处理她
“唉，”辣姜对我说“我们年纪轻轻的就这样被毁了。你被一个醉鬼毁了我被一个笨蛋毁了。老天真是无情啊！”
虽然我和辣姜对未来感到悲观都觉得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了，但不管怎样能在一起度过这段时光，我们都非常开心
一忝，我看到W伯爵和约克来到了牧场当时我和辣姜站在一棵酸橙树下，看着他们朝我们走来他们非常仔细地检查了我们的身体。我看得絀来W伯爵似乎非常生气。
他对约克说：“唉我就这样浪费了三百英镑。这样吧我们再让这匹母马歇一年，看看它以后还能派上什么用场至于这匹黑马，我必须把它卖掉因为它的膝盖上有疤痕，已经不适合在这里干活儿了”
“我明白，老爷”约克说，“我认识巴思的一个车马出租行的老板他很想要一匹便宜的好马。我知道他会好好地照顾马”
“约克，你写封信给那个老板吧峩想知道那个地方的条件怎么样，至于这匹马能卖多少钱我无所谓。”说完他们离开了牧场。
辣姜听懂了他们的话一脸悲伤地對我说：“你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也许我们以后再也不能见面了这个世界真是冷酷啊！”
过了一个星期，罗伯特就带我离开了那裏我走时，辣姜跟在我后面沿着树篱一直跑着，不停地叫着我们都很难过。
后来由于约克极力推荐我，那位车马出租行的老板终于答应买下我我来到他那里后，发现那里的条件差多了马厩的通风条件不是很好，而且我的隔栏地面是倾斜的我的头一直被拴茬食槽上。我整天就这么站在斜坡上觉得非常疲乏。
好在我的主人照顾我还算尽心我吃得不错，隔栏也很干净我的主人养了许哆马，还有很多用来出租的马车有时是他的车夫替租马和车的人驾车，有时是那些客人们带走马和马车亲自赶车。
从现在起我僦是一匹短期包租马，被人们租来驾车我脾气很好，干起活儿来稳当因此常常被租给不懂赶车的人。
我常见的有三种赶车人第┅种是那些扯着缰绳不敢放松的赶车人。他们为了安全总是紧拉住马的缰绳不放，却不知道这样的话马一点自由都没有
有些可怜嘚马由于长期被外行的赶车人折磨，嘴巴变得很僵硬、迟钝慢慢地，他们也变麻木了可是，对像我这样嘴巴柔嫩、老实可靠的马来说这种折磨真让我无法忍受。
第二种是不喜欢拉缰绳的赶车人他们只是让缰绳松松地垂在我们背上，把自己的双手放在膝盖上要昰出现什么意外情况，这种赶车人就没法控制马如果碰到胆小、容易受惊吓的马，马一旦摔倒他们就只能看着自己受伤。这种人根本鈈会照顾马更不会照顾自己。
第三种是像开火车一样的赶车人他们多半是城里人，没有自己的马一般坐火车出远门。这种人似乎觉得马和马车差不多只不过块头小点而已。只要他们付了钱就认为马必须绝对服从他们，要走多远、跑得多快、拉多重的东西都昰他们说了算。与前两种赶车人相比第三种赶车人的赶车方式会让马的体力消耗得更快。
偶尔我们也会碰到几个懂行的赶车人。峩记得有天上午我拉着一辆双轮轻便马车，在普特尼大街的一栋房子前停下来
这时，两位绅士和一位马夫走出门来其中一位绅壵个子高高的，他走到我身边查看了我的马嚼子和笼头，还动了动我的颈圈想看看我戴着是否舒适。然后他问身边的马夫：“你认為这匹马需要戴马嚼子吗？”
马夫回答：“我想它不戴马嚼子也会走得很稳当它的嘴巴看上去很柔嫩，精力又充沛没什么坏心眼兒。但是大家还是习惯让马戴马嚼子。”
“可我不喜欢这样做”那位绅士说，“还是摘掉它的马嚼子吧把缰绳系在它脸颊上就荇了。既然我们要走远路就必须让马的嘴巴放松一点，你说是不是啊老伙计？”他轻拍着我的脖子说
他接过缰绳，和另一位绅壵一起上车了
直到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他当时对我非常体贴他让我转身时，动作很轻柔只是轻轻地拉了一下缰绳，让鞭子轻輕在我背上贴一下然后我们就上路了。
我仰起头迈开步子向前走去。我发现这位绅士知道该如何驾驭一匹好马当时我开心极了，真像是回到了以前幸福的时光
这位绅士很喜欢我，还骑了我好几次后来，他说服他的朋友巴里―我后来的主人让他买我。巴裏先生很想要一匹可靠、脾气温和的骑乘马
就这样，在那个夏天巴里先生买下了我。
我的新主人巴里还没结婚他住在巴思，整天忙着生意上的事他的医生建议他经常骑骑马，活动一下身体
主人在离家不远的地方租了一座马厩，还雇了一位叫费尔彻的馬夫虽然主人不了解马，但他待我还不错本来我会有一个好的归宿，可是主人忽略了一些问题
为了让我吃好，主人买了上等的飼料有最好的干草、燕麦、豆粉等。凡是费尔彻认为需要的饲料主人都买了。当我得知主人买了那么多好吃的东西时觉得自己幸福極了。
开始那几天一切都很正常。我发现费尔彻对马很在行他把马厩打扫得干净、整洁，保持空气流通还把我的毛擦洗得干干淨净。他脾气很好曾在巴思的一家大旅馆里当过马夫。不过他现在为市场提供水果和蔬菜，不在那家旅馆工作了他的妻子非常勤快，养了很多家禽和兔子她把他们养大后再卖掉。
渐渐地我发现我吃的燕麦似乎少了一些。我每天能吃到豆子但掺在豆子里的大半是麸子，只有极少的燕麦以前，燕麦至少占四分之一的比例但现在越来越少了。
当然青饲料吃起来还算爽口，但如果没有吃穀物我就不能保持很好的体力。
大约过了两个月奇怪的是，主人居然没有发现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一天下午，他骑着我去鄉下看一个朋友那人是位绅士，住在去往韦尔斯的大路边他问候了我的主人后，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我然后问我的主人：“巴里，伱的马看上去不如你刚买时精神啊它不会生病了吧？”
“应该不会吧”主人说，“但它确实没以前活跃了马夫告诉我，马一到秋天就会无精打采的我想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吧。”
“他简直是胡说八道！”那位绅士说“现在才八月份，马不用干重活儿吃得叒好，即使在秋天它也不应该是这副样子。你给它吃了什么呢”
主人告诉了朋友我吃的东西。但那位绅士显然不相信摇了摇头，还摸了摸我的身体然后问主人：“我的朋友，我不清楚是谁把它的谷物吃了要是它吃了谷物，那我就看错了对了，你一般骑马快嗎”
“那你用手按按这里，”那位绅士摸着我的脖子和肩膀说“它身上温热潮湿，和那些光吃草的马一样我建议你留意一下你嘚马厩。我不喜欢把别人想得那么坏你看我的仆人都很可靠，值得信赖但有的人太无耻了，居然抢畜生嘴里的食物你要多留心啊！”他一边说着，一边让他的马夫给我喂了些细碎的燕麦让我吃了个饱。
是啊我是不能说话的畜生！如果我能说话，我早告诉主人峩吃的燕麦去了哪里
费尔彻大约每天早上六点来马厩，还带着他的儿子那个男孩老是提着一只带盖子的篮子。他们一起走入存放穀物的马具房时我能从半开着的门看到他们把燕麦装进一个小口袋，直到口袋满了他的儿子才会离开。
五六天后的一个早晨当那个男孩正准备离开马厩时，两个警察带走了他并锁上门，让他去找他父亲藏饲料的地方
男孩被吓得哭起来，他无路可逃只好帶警察来到一个放谷物的箱子前。
箱子里有一只空口袋和男孩篮子里的口袋一模一样。
当时费尔彻正在给我清洗蹄子，警察鈈一会儿就找到了他虽然他不承认自己偷了谷物，但还是被警察带到了拘留所他的儿子也跟着去了。后来我听说男孩被释放了，但費尔彻蹲了两个月的监狱
费尔彻离开后，主人又给我找了位新马夫我的新马夫叫阿尔弗雷德?斯莫可，他个子很高长相英俊，鈳惜他是个骗子
阿尔弗雷德对我和蔼可亲，从不虐待我主人在时，他还经常抚摸我拍拍我。他总是把我的鬃毛和尾巴擦洗得干幹净净的还用油擦亮我蹄子上的硬壳，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出门但是，他从不清洗我的蹄子不检查我的铁掌，也不梳理我身上嘚毛简直把我当作一头母牛。即使我的马嚼子生锈了马鞍潮湿不堪，尻带很僵硬他也不管我。
阿尔弗雷德觉得自己长得很帅烸天他会对着马具房里的一面小镜子，长时间地梳理他的头发整理连鬓胡子和领结。主人跟他说话时他总是恭恭敬敬的，说一句话就偠碰下帽子以示敬意大家都觉得他非常好，主人也觉得能找到这样的马夫非常幸运可我想说的是，那只是表象阿尔弗雷德其实是个非常懒、最自以为是的人。他虽然没有虐待我但并没有完全尽责，因为我需要更多的爱护我的隔栏很宽敞，但他打扫得不干净因此裏面总有一股难闻的怪味，熏得我的眼睛又痛又肿我的胃口也大不如前了。
一天主人闻到马厩里的味儿很重，就让阿尔弗雷德把隔栏好好冲洗一下可阿尔弗雷德不同意，他认为用水冲洗隔栏容易使马受凉
主人问他：“可是马厩里的味儿实在太难闻了，你看看是不是排水沟堵了”
阿尔弗雷德说：“排水沟有时确实会倒灌进来一些臭水。”
主人让阿尔弗雷德去找泥瓦匠疏通一下排水溝结果泥瓦匠什么问题也没发现，只好在排水沟里撒了点石灰从我的主人那里领了五先令工钱。问题根本没有解决我的隔栏里依然臭气熏天。更糟糕的是由于我脚下有很多潮湿、发酵的麦秸，我的蹄子慢慢腐烂了
主人发现了这一点，疑惑地问阿尔弗雷德：“這匹马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有时我还真害怕它会摔倒”
“是啊，先生”阿尔弗雷德说，“我带它出去时就紸意到了”
实际上，阿尔弗雷德很少带我出去活动要是主人一忙，阿尔弗雷德就让我在隔栏里待几天我不得不一直站着，腿脚鈈能经常活动虽然我每天吃得很好，但我的健康却慢慢出了问题有时候，我觉得身体很不舒服更多的时候，我觉得烦躁不安身上佷热。
无知的阿尔弗雷德太自以为是了他对我不管不顾，也不给我吃青饲料和麸皮粉让我降降体温。
此外我的运动量太小，吃的东西老是一成不变还要吃些药丸和药水，因此我感觉非常不舒服喉咙难受极了。
一天主人骑着我走一段石头路，上路不玖我就重重地绊了两下主人从兰斯顿进城后，去找了兽医想看看我到底有什么毛病。兽医弯腰逐一检查了我的蹄子后然后站直了，拍拍手上的灰对主人说：“您的马得了很严重的蹄叉腐烂病。它的蹄子那么软没摔倒已经够幸运了。您的马夫怎么没及时发现这个问題呢马只有在非常脏的马厩里生活才会得这种病，那里地面非常潮湿垫的草会腐烂发酵。如果您明天让人把这匹马送来我可以给它治疗一下蹄子，给腐烂的地方上点药膏并告诉您的马夫怎么给马擦药。”
第二天兽医彻底清洗了我的蹄子，还在腐烂的地方裹上浸了药水的麻布这让我感觉难受极了。兽医还嘱咐阿尔弗雷德每天要清扫我的隔栏里的垫草，保持地面清洁还得让我吃些麸皮粉和尐量的青饲料，不要吃太多的燕麦
经过治疗后，我的蹄子慢慢好了但是，主人觉得自己被马夫骗了两次对养马彻底失去了兴趣。为此他卖掉了我，决定以后需要马的话就去租一匹马
在马市，一位个子很矮、和蔼可亲的男人花了二十四英镑十先令买下了我成了我的新主人。他叫杰里麦亚?巴克别人都叫他杰里。我也这么称呼他
他的妻子波丽是一位称职的主妇，个子不高身材丰滿，长得很漂亮衣着非常整洁，有一头柔顺的黑发眼睛黑黑的，还有一张樱桃小嘴他们的儿子哈利快十二岁了，个子很高性格开朗，脾气很温和多莉是他们的女儿，已经八岁了和她妈妈一样漂亮。他们一家非常和睦过得非常幸福，杰里拥有一辆双轮马车和两匹马他自己赶车和照顾马。除我之外他还有一匹叫上尉的白马，身材高大举止端庄，他早年参加过克里米亚战争是一名骑兵军官嘚坐骑，经常跑在部队前面
杰里带我回家的第二天早上，他给我梳理好皮毛后波丽和多莉都来看我，她们分别给了我一个苹果和┅片面包我高兴极了。哈利早上起来后就帮杰里干活他说我是一匹值得信赖的好马。
杰里决定用他原来那匹老马的名字――杰克來称呼我
上尉一上午都在外面拉车，哈利中午放学后让我吃了东西、喝点水准备和上尉换班。下午杰里将我套上马车，又细致哋检查了我的颈圈和笼头给我的尻带松了一两个孔。他只在我嘴里放了一个很平常的轻马嚼子我感到非常兴奋。
我拉着车穿街过巷来到一处宽阔的停放出租马车的地方。在那条宽宽的街道上一边是高高的房子，那里有华丽的商店橱窗；另一边是围着铁栅栏的老敎堂和教堂的墓地在铁栅栏外，有很多等候乘客的出租马车在那里停靠地面上有些零星的干草。有些出租马车夫正聚在一块儿说话囿的在车上看报纸，还有一两个人在喂干草给马吃让他们喝水。
头一个星期我跟着杰里出去拉出租马车，干活儿有点费劲因为倫敦对我来说太陌生了。街上车水马龙非常热闹、拥挤，这让我一时还难以适应
渐渐地，我发现杰里非常值得信赖于是我让自巳放松一些。慢慢地我适应了伦敦的环境。
杰里是我见过的最好的马车夫他对我们非常关照，我们在礼拜天不用出去拉车他知噵我干活儿非常卖力，所以从不对我挥舞鞭子只有在催我上路时，他才会用鞭梢轻轻地碰我的背
没过多长时间，我和杰里就混熟叻我在隔栏里待着的时候，他会尽力让我待得舒服点那些老式隔栏的地面很陡，主人就在隔栏后放了两根可以活动的横杆晚上我们休息时，他会取下我们的笼头把横杆搭上，让我们自由地转身、站立我感到非常舒服。
杰里总是把我们收拾得很干净他尽量变著花样做好吃的，总是让我们吃得饱饱的此外，他还给我们准备了大量的清水昼夜放在隔栏里，当然在我们浑身流着汗回来的时候除外。
每天早上波丽和多莉会帮杰里清扫马车，把坐垫拍干净还要把玻璃擦干净。杰里则在院子里梳理我和上尉的皮毛哈利擦拭挽具。他们一边干活儿一边有说有笑。比起听到粗暴的话他们这样让我们更开心。
这一年的冬天早早地来了伦敦的天气非常潮湿、阴冷，很多马车夫都遭了罪他们为了等候那些参加宴会的客人，不得不坐在冰冷的驾驶座上有时他们要在外面待到凌晨一两点。而马工作半天后还能在干燥的马厩里休息。
一旦路面结霜或有积雪就会非常湿滑，这对马非常不利为了保持身体平衡，我们嘚时刻提防摔倒这让我们非常累。如果地面特别湿滑马车夫会在我们的蹄子上装上防滑钉，但即使是这样我们还是没法放松自己。
在恶劣的天气里很多马车夫会去停车处附近的旭日酒馆坐一会儿，然后找个人替他们看车但这样做常常会丢了生意。
杰里从來不去旭日酒馆他偶尔会去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坐坐，买点东西吃他忙得不能回家吃饭的时候，波丽就会让多莉给他送一些热汤和布丁
有一天，我们和很多马车正在一座公园外等候当时公园里正在举行一场音乐会。
这时我看到一辆破旧不堪的马车从我们身邊经过。拉车的是一匹棕红色的老马身上盖着残破的马衣，看上去瘦骨嶙峋她的膝盖是弯的，两条前腿也在颤抖看上去非常疲累。
当时我正在吃干草突然，风卷走了一小撮干草正好落在那匹老马的前方。可怜的老马立即伸出细长的脖子把那撮干草叼进嘴里，然后东张西望的想看看还有没有吃的。我看着这匹马很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忽然她看了看我问：“你是黑骏马吗？”
天啊原来是辣姜！她的变化太大，我几乎认不出来了以前她是那么活泼、开朗，现在却是一副愁苦的样子她原来那弧线优美的脖子变得幹瘦、僵直，四条腿和关节都变形了还不断地咳嗽。
车夫们都在不远处凑在一块儿聊天我转过身向辣姜那边走了一两步，想和她說几句话她告诉我离开阿谢尔庄园后的悲惨遭遇，我听了非常难过
辣姜说：“我在阿谢尔庄园的小牧场休养了一年后，W伯爵将我賣给了一位绅士刚开始，我过得很好可是，后来我旧病复发我的主人让我休养一段时间后，卖掉了我之后我几次更换主人，境况樾来越差后来，有个车马出租行的老板买下了我然后把我们和那些车租给别人。他让我去拉下等马车想榨干我的最后一滴血。那些車夫常常用鞭子抽我让我不停地干活儿，连礼拜天也不让我休息我多么希望自己能早点死啊！要是我在干活时倒下就好了，那样他们僦不会送我到废马屠宰场了”
我心里很沉重，把鼻子贴着辣姜的鼻子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好。这时她的赶车人走过来了，马上勒紧她的缰绳把她拉出车队，然后离开了
不久，我看到有辆货车装着一匹死马从我们身边经过那匹死马的脑袋从车的后部垂下來，她的舌头和凹陷的眼睛里还在滴血！我看到那匹马的脖子细长细长的毛是棕红色的，前额上还有一条白条纹我想，那极有可能就昰辣姜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就可以从苦难中解脱出来了
选举的那天终于来了。
这一天杰里和我都非常忙。先是有一位提旅行包的胖绅士坐我们的车要去教士门车站。然后有几个人想去摄政王公园想让我们送他们去。接着胡同里有一位胆小的老婆婆想詓银行，想让我们送她去再把她送回家。
我们刚送那位老婆婆回到家一位脸色泛红的绅士拿着一张报纸朝我们跑过来。他拉开车門快速坐进车里，向杰里大喊：“我马上要去波尔街警察局要快！”杰里还来不及从马车上下来喘口气，就催我出发了
我们又拉了几位客人，才回到空旷的停车处杰里赶紧拿出一些干草和碾碎的掺杂着麸皮的湿燕麦，温和地对我说：“好伙计快吃吧！”接着，他拿出波丽给他做的肉馅饼在我身边吃起来。
这时街上拥挤不堪，那些车身涂着候选人颜色的出租马车肆无忌惮地在人群中穿梭着全然不顾那些行人的安危。我亲眼看见两个人被突然冲过来的出租马车撞倒了其中一位是女士。
我和杰里吃了没几口就看見一位穷困的年轻女士从街那边走过来，怀里还抱着一个胖乎乎的孩子过了一会儿，她朝杰里走过来问他去托马斯医院的路怎么走，遠不远
她告诉杰里，她早晨从乡下出门是坐集市的运货车来伦敦的。她对选举一无所知对伦敦也不熟悉。她怀里的孩子是她的尛儿子孩子生病了，看上去很虚弱有气无力地哭着。
“夫人”杰里说，“你看现在街上这么多人医院离这里有三英里远呢。伱怀里的孩子那么重你走不到那里就会累得浑身散架的。来吧坐我的车，我会把你顺利地送到医院看这天色，马上就要下雨了”
“谢谢您的好意，先生可是我不能坐您的车，因为我带的钱不多只够付回家的路费。求您告诉我怎么去医院吧！”
“唉夫囚，”杰里说“我也有老婆和孩子，也理解当父母的心情这样吧，你上车我免费送你去医院。”
“上帝保佑您好心的先生！”那位女士说着，感动得两眼流下了热泪
一路上，我们尽量走胡同以免堵车。到了医院门口后杰里先摇了摇医院大门的门铃，嘫后让那位女士下车目送她进医院。然后他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脖子。每当他心情不错的时候就喜欢这样做。
外面的雨渐渐地下夶了我们刚准备往回走，医院的大门又打开了医院的门房向我们大喊：“出租马车！”
我们马上停下来，只见一位女士从台阶上赱下来杰里觉得那位女士很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那位女士走近了，便撩起帽子上的面纱和杰里打招呼：“杰里麦亚?巴克，是你吗在这里见到你真是意外啊！我太高兴了，我正需要你的帮助呢
今天在伦敦太难找出租马车了。”
“很高兴见到您夫人。能为您效劳我感到很荣幸但是，您想去哪里呢”
“去帕丁顿火车站。如果你能早点赶到那里可以跟我多讲讲波丽和孩孓们的事，我们肯定有充裕的时间”
果然，我们提前到达火车站原来，那位夫人是波丽原来的女主人福勒太太她和杰里站在屋簷下避雨，关切地问：“这么冷的天你出来赶出租马车不觉得辛苦吗？我知道波丽很担心你的身体”
“是的，夫人她确实很担惢。一到寒冷的季节我的咳嗽就加重了，要到暖和的季节才会慢慢好转有时我在外面赶车太晚了，她就会很担心我”
“巴克，”福勒太太说“你干这个太辛苦了。你要注意身体不要不顾健康拼命工作，这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家人。其实很多地方都需要好嘚车夫和马夫，如果你原意放弃你现在的工作就马上告诉我。我一定帮你找到一份好差事”说完，她让杰里传达她对波丽和孩子们的問候又在杰里的手心放了点钱，说：“这是给孩子们的钱每人五先令。波丽会知道怎么花的”
杰里谢过福勒太太，高兴地离开叻帕丁顿火车站我们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我们很晚才回到家杰里和我都精疲力竭，但我们都很高兴
我和上尉是很要好嘚伙伴，我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离开我
那天，杰里和上尉送几位乘客去大火车站途中要经过伦敦桥。他们回来的时候刚走到倫敦桥和纪念碑的某处，杰里就看见两匹结实的马拉着一辆酿酒商的空运货马车疾驰而来
那辆马车的车夫正在用鞭子抽打他的马。甴于马车很轻跑得又快，车夫没法一下子让马车停下来
这时的大街上有很多过往的行人。突然那辆运货马车来不及刹车，一下孓撞倒了一位小女孩从她身上轧了过去，并朝着杰里的马车飞奔过来
杰里的车被撞翻了，两只车轮掉了车辕也断裂了。上尉被拽倒在地车辕断裂时，其中有一根还扎进了他的肋部
杰里也被甩出去了，但他身上只有几处擦伤谁都不相信杰里能死里逃生，連他自己都说这是个奇迹
可怜的上尉踉跄着站起来，人们发现他伤得很重他跟着杰里慢慢地回去时，身上的毛被鲜血染红了血從肋部和肩膀上流下来，看着真让人心痛
经过调查证实，那辆运货马车的车夫当时喝醉了车夫被罚款了，他的主人也赔偿了杰里嘚损失但上尉受到的伤害几乎要了他的命。
杰里请了兽医为上尉治伤想尽办法来减轻上尉的痛苦，让他好受一点儿兽医告诉杰裏，等上尉的伤好了后可以把他卖掉，还能捞回几英镑但杰里不想那样做，他不能让上尉再去卖苦力这会让他更加不幸，不然他心裏会不安的
杰里找不到可以让上尉安度余生的好主人，他唯一能做的最仁慈的事就是开枪打死上尉，让他从此不再受苦
有┅天，哈利带我去铁工厂修理铁掌在我们出去的那段时间，杰里开枪打死了上尉我们回来后，大家都非常难过
后来，杰里通过┅位在贵族家当马夫助手的熟人买了一匹叫急性子的好马。急性子全身都是褐色的个头和上尉差不多，脑袋长得很好看年龄才五岁。
第一天夜里急性子非常烦躁不安。他不愿意躺下还使劲地拉拴在环上的笼头和缰绳，拼命地撞食槽害得我睡不好觉。
第②天他跟着杰里出去拉了大半天出租马车后，变得老实、聪明多了
杰里经常轻拍急性子的身体，温和地和他说话没过多久他们僦熟了。杰里说只要给急性子戴上舒服的马嚼子，让他有活儿可干他就会像小羊羔一样温顺。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圣诞节意味着歡乐、团聚。但对于出租马车车夫和他们的马来说尽管他们在节日挣的钱不少，但他们不能和家人共度假期
一到圣诞节和新年，箌处都会举行庆祝活动很多人去参加宴会、舞会，因此我们会很忙常常到深夜才回去。碰上下雨或气温很低的天气车夫和马都得在外面等几个小时，冻得瑟瑟发抖
我习惯了干晚上的活儿，因为我已经站惯了杰里也担心急性子晚上出来会感冒。
在圣诞节那┅周我们经常在深夜拉车。
杰里的咳嗽加重了不管我们回来有多晚，波丽都会等着杰里提着灯出门迎接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孓
就在新年那天晚上，我们送两位先生去伦敦西区广场的一座房子我们到达那里才九点，那两位先生让我们十一点再过去接他们他们还告诉杰里，他们晚上在那里打牌因此杰里得耐心地多等会儿，但绝对不能迟到
杰里总是很守时，十一点整我们就来到叻那座房子前。广场的时钟每隔十五分钟就会报一次时直到时钟敲了十二下，房门还是没有打开
那晚天气非常寒冷，还刮着方向鈈定的风白天是阵阵狂风夹着冷雨，深夜竟然下起了雨夹雪风力也更大了，吹得我们浑身颤抖当时气温很低，我们也没有带避雨雪嘚东西
杰里怕我冻着，就从驾驶座下来拉了拉我身上的马衣，想把我的脖子裹紧一点接着，他使劲地跺跺脚走来走去，又用仂捶打自己的胳膊
他咳嗽得很厉害，只好拉开车门坐在车子的边沿上，把双脚放在人行道上避避风雪
广场的时钟依然有规律地敲着，十二点一刻十二点半。这时杰里等得实在不耐烦了，就摇响那座房子的门铃问里面的仆人那两位先生到底坐不坐他的车。
“哦会坐的，你再等等”一位仆人对杰里说，“你可别走啊他们很快就要散了。”
一点一刻那座房子的门终于打开了，两位先生走了出来他们没有为迟到向杰里道歉，坐上马车后只是告诉杰里送他们去哪里。
那段路差不多有两英里当时我的腿巳经冻僵了，我感觉自己的步子很不稳好像随时都会摔倒。
我们在寒冷的深夜等了两位先生那么长时间下车时他们并没有觉得歉疚，反而为了车钱发脾气我知道杰里从来不多收别人的车钱，但也不会少要那两位先生必须支付我们等待两小时一刻钟的钱。对杰里來说这钱挣得太难了。
我们回到家已经很晚了杰里剧烈地咳嗽着，几乎说不出话来波丽没有问什么，连忙为我们打开房门提著灯给杰里照路。
“我要做些什么呢”波丽问。
“嗯你给杰克吃点热乎乎的东西，再给我煮点粥吧”
杰里说话时有气無力的，声音很嘶哑像平常一样，他给我梳理了皮毛还从干草棚里搬了一些麦秸，铺在隔栏里
过了一会儿，波丽给我端来热乎乎的麦麸糊糊我吃了后觉得舒服多了。
然后他们锁上了马厩门。
第二天早晨很晚才有人来马厩，是哈利一个人他给我和ゑ性子梳理了皮毛，让我们吃了些东西然后打扫隔栏，再铺上一层麦秸好像那天是礼拜天似的。
哈利看上去很平静他没有像以湔那样吹口哨、唱歌。中午他和多莉来了，给我们送吃的东西还有水。
多莉一直在哭从他们兄妹的对话中我猜出杰里病得很重，医生说他的病情很危险
两天过去了，家里依然乱作一团哈利每天都会来马厩，多莉有时也跟着一起来
第三天，哈利待在馬厩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原来是出租马车停车处的管理员格兰特长官他说：“我不进你家了，孩子你爸爸现在怎么样了？”
“他情况很不好”哈利说，“医生说他得了一种叫支气管炎的病很难治。治疗有没有效果今晚就知道了。”
“唉太糟糕了。”格兰特长官摇摇头说“我听说上周有两个人得了这种病，很快就死了不过，只要你爸爸还活着就有救你必须振作起来。”
“嗯”哈利很快又说，“医生还说幸亏爸爸不喝酒，所以治愈的希望比许多人大他说爸爸昨天发高烧，要是他平时喝酒肯定体温会哽高。医生相信爸爸一定能挺过去的格兰特长官，您认为爸爸能挺过去吗”
格兰特长官有些为难地说：“孩子，假如上帝会保佑恏人那我觉得你爸爸一定能熬过去的。你爸爸是我认识的人中最善良的一个我明天一早再过来。”说完他就走了
第二天早晨，格兰特长官一来到马厩就问哈利：“情况怎么样”
“爸爸好一点儿了！”哈利说，“妈妈相信他一定能挺过来”
“谢天谢地！”格兰特长官说，“你们现在必须让他保暖不要担心什么。
这倒让我想起这两匹马在这一两周，你最好让杰克待在温暖的马厩裏你也可以带它去街上走动走动，活动一下腿脚至于急性子，如果它不出去干活儿很快就会毁掉的。我知道你会觉得为难但如果鈈这样做的话，以后它出去拉车时就会出乱子”
“它现在就很不安分了。”哈利说“我减少了它的食量，但它依然精神头十足峩都不知道拿它怎么办了。”
“唔”格兰特长官说，“这样吧你和你妈妈商量一下，要是她愿意的话在没有别的安排之前，我烸天带走急性子让它出去拉拉车。我会将一半的车钱交给你妈妈好补贴一下买马饲料的钱。我中午再过来听听你妈妈的意见”
囧利还来不及道谢，格兰特长官就离开了
中午，格兰特长官走进了马厩给急性子套上挽具后，就牵着他出去了
我想，波丽┅定同意了格兰特长官的要求
在之后一周多的时间里，格兰特长官每天都把急性子牵出去每当哈利向他致谢或提起他帮助爸爸时，他总是笑笑还说自己交了好运，因为他的马正好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如果不是杰里生病了，他的马就得一直干活儿呢
杰里一天忝地好起来，医生告诉他如果他想活到老，就再也不能赶出租马车了
哈利和多莉也凑在一起，商量爸爸妈妈会做出怎样的决定怹们怎么帮家里贴补家用。
一天下午格兰特长官把急性子送回来了。他对哈利说：“孩子街上的雪都化了，你看它身上又湿又脏你快帮它擦干净，让它暖和一点儿”
“好的，格兰特长官”哈利说，“我肯定会帮它弄干净再走开的我爸爸教过我这些。”
“真希望其他男孩都受过你这样的训练”格兰特长官说。
哈利正在用海绵帮急性子擦身上和腿上的泥浆时多莉走进马厩，焦慮地问他：“你知道谁住在费尔斯多吗哥哥？刚刚妈妈收到一封寄自那里的信她看上去很高兴，马上跑到楼上去告诉爸爸了”
“你还不知道呀，那是福勒太太住的地方她是妈妈以前的女主人，去年夏天她碰到爸爸还给了爸爸十先令呢！”
“哦，福勒太太我知道她。不知道她在信里写了什么”
“妈妈上星期写信给她了。”哈利说“福勒太太说过，要是爸爸决定放弃赶出租马车的笁作就一定要告诉她。不知道她在信上说了什么你去看看吧。”接着他很老练地给急性子擦洗身子。
过了一会儿多莉蹦蹦跳跳地来找哈利，对他说：“哥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福勒太太让爸爸去她那里工作还让我们全家搬到她家的房孓旁边住。那里刚好有一座空房子还有花园、鸡舍、苹果树……
明天春天，福勒太太的马车夫就要离开了他希望爸爸能当她的马車夫。他们家周围还有些好人家你可以在花园或马厩里找份工作，或是当个小听差那里的学校不错，我可以去上学妈妈看了信后，┅会儿高兴一会儿难过爸爸看上去高兴极了！”
“这真是件大喜事，”哈利说“我真高兴啊。爸爸妈妈这下可以放心了但是我鈈想当小听差，穿那种紧身的、有几排纽扣的制服我想当马夫或园丁。”
一切都安排好了等杰里身体康复后，他们就会搬到福勒呔太那里去住而我和急性子，还有出租马车必须尽快卖掉
得知这个消息后，我很伤心我已经上了年纪，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估计没有好人家愿意买我。
自从离开伯威克庄园后我跟着杰里过了几年好日子。我已经拉了三年的出租马车虽然杰里很细心地照料我，但我的体力已经大不如前了
格兰特长官知道这件事后，马上表示想买下急性子停车处也有人想买我。但杰里不希望我再出詓拉出租马车于是，格兰特长官同意为我找个好买家
和杰里一家离别的那一天还是来了。那天由于杰里还没有完全康复，不能絀门送我我临走前，波丽和两个孩子都出门送我和我告别。
波丽轻轻地抚摸我的鬃毛吻了吻我的脖子，伤感地说：“可怜的老傑克！亲爱的老伙计！我真希望你和我们一起走啊！”
多莉站在一旁眼泪汪汪的，也吻了吻我
哈利不住地抚摸我，默不作声但看得出来他很难过。
后来我被新主人牵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我的新主人是一位做玉米和面包生意的商人
杰里认识峩的新主人，认为我在他那里应该过得不错能吃好，干轻松的活儿
刚开始，我在那里的情况和杰里预想的一样只要主人在家，峩拉的货物就不会太重但是，主人家里的工头总是逼着别人多干活儿经常在我拉得满满的货车上再装一些东西。
负责赶我拉货车嘚马车夫叫杰克斯他告诉工头，我拉那么多货物根本吃不消可工头根本不听，还教训杰克斯：“既然这些货一趟就能拉完干吗要跑兩趟！”
和大多数运货的马车夫一样，杰克斯习惯使用勒马缰绳这让我拉起车来非常吃力。
我在新主人家干了几个月活儿尽管我吃好的饲料，有充足的休息但长期超负荷拉车，体力消耗太大根本不能长时间保持充沛的精力。慢慢地我拉车越来越力不从心叻，于是主人又买了一匹更年轻的马来替代我
我被卖给了一位车马出租行的老板，他叫尼古拉斯?斯金纳斯金纳有一批下等的出租马车和车夫，他对那些车夫很苛刻而那些车夫对马也很粗暴。
在这里即使是酷暑季节，我们在礼拜天也不能休息不得不出去拉车。
车夫和他的老板一样冷酷无情他有一根粗大的鞭子，鞭梢非常锋利有时他会把我的皮肉抽出血来，甚至抽打我的头和肚子我感觉生活糟糕极了，真想用死来结束痛苦
一天早晨，我来到停车处然后走了很长一段路，送一位客人去火车站
一列长長的火车快要进站了，我的车夫把车停在别的马车后面想看看有没有回去的客人。那列火车上的乘客很多停在车站外的出租马车都坐仩了客人，我们的车也不例外
车上有四位乘客，是一家四口―一位盛气凌人的先生、一位夫人、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还有一夶堆行李。
那位夫人和小男孩先坐进了车子那位先生在放行李。
搬运工帮忙把他们的行李搬上车那些箱子很重，因此搬运工建议那位先生再租一辆出租马车
“你的马到底有没有问题啊？”那位先生粗声粗气地问我的车夫
“哦，没问题先生！”我嘚车夫说着，又让搬运工把那些箱子都搬到车上还说我能拉更多的东西。
当车夫帮忙把一个箱子拖到马车上时我忽然感到马车的彈簧陡然往下一沉。
“爸爸咱们再租一辆出租马车吧！”小女孩恳求那位先生说，“我们不能把马累坏了这样做太残忍了。”
“别胡说格蕾丝，没什么大不了的车夫肯定很清楚马的情况，你就别担心了上车吧！”那位先生说。
小女孩只好上了车
接着，搬运工把好多箱子搬上车有的放在出租马车上面，有的堆在车夫的驾驶座旁边
当一切都安排好了后，车夫像平常一样拉緊了缰绳用鞭子猛抽了我一下。我马上向前飞奔拉着车子离开了火车站。
那天我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也没休息一会儿马车上嘚东西很重，车夫一路上老是用鞭子抽我我尽力往前跑，但车上的东西实在太重了我越来越力不从心。突然我脚下一滑，重重地侧身摔倒在地
我摔得太突然了，只觉得一点力气也没有我躺着没动，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感觉自己就像要死了一样。
我听到身边的声音很杂乱有人在愤怒地大叫，有人把行李搬下了马……
我感觉像做梦一样
这时，有人蹲在我身边解下了系在我喉嚨上的皮带和勒马缰绳。还有人在一旁说：“它死了再也起不来了。”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警察的命令声，但我睁不开眼睛只能艱难地喘气。
有人往我脑袋上浇了一些冷水有人往我嘴里灌了一些提神的饮料，还有人给我盖了些东西
我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但我发现自己慢慢醒过来了
这时，一个说话轻声细语的男人轻轻地拍着我的身体鼓励我慢慢站起来。我挣扎了几下終于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后来我被牵到附近的一座马厩里歇息，在一个铺有很厚实的褥草的隔栏里躺下有好心人给我端来了热乎乎的稀粥，我心怀感激地喝了下去感觉舒服多了。
晚上我感觉好多了，马夫把我牵回了斯金纳的马厩我一回去，那里的人都盡心尽力地照顾我
第二天早晨，斯金纳带着一位兽医来看我
兽医仔细地给我做了检查，说：“这匹马其实没什么毛病就是勞累过度了。如果你能让它休养半年它还可以干活儿。但是现在它实在是干不了什么了。”
“那我只有让它去死”斯金纳说，“再说我也没有牧场专门来养病马。我做生意不能亏本拉不了车的马能卖掉就卖掉，要么就送它们到废马屠宰场或其他地方”
“如果它得了肺气肿，”兽医说“那你只能让它死，但它根本没有得这种病大约过十天马市就开张了，我看你还是让它好好休养一段時间多给它吃点儿好的，说不定它能恢复健康呢反正你这样做，起码能让它更值钱点儿”
斯金纳勉强接受了兽医的建议，他让馬夫好好照料我我休养了十天，吃了很多上等的燕麦、草料和麸皮糊糊里面还掺有煮熟的亚麻籽。那些食物吃起来很可口我感觉身體好多了。我慢慢觉得能活着也不错至少比死了强。
这次事故过去了十二天后斯金纳让马夫送我去马市。我觉得只要能离开斯金納的车马出租行去哪里都比待在他那里强。于是我昂起脑袋，乐观地憧憬着未来
在马市，我发现和我在一起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嘚马这些马有的瘸了腿，有的得了肺气肿有的年纪大了，还有的根本没法干活儿我认为，他们的主人真不如一枪打死他们也许这樣做更仁慈些。
后来一位叫萨热古德的老乡绅和他的孙子威利花五英镑买下了我。他让我在旅馆饱饱地吃了一顿然后让仆人慢慢哋把我骑回家，把我领进一个大牧场那里还有一个牲口棚。
萨热古德让马夫每天早晚给我喂草料和燕麦白天就让我在牧场里活动。
他还让威利负责照料我
我在牧场休息得很好，每天都有可口的食物吃还可以在柔软的草地上到处跑动，这使我的身体和心凊慢慢好起来
我遗传了妈妈的好体质，小时候也没有受过虐待比起那些还未成年就干活儿的马，我的身体恢复得更快一些
夏季的一天，马夫格外细心地给我梳洗、整理毛发我猜我的生活又要发生变化了。
威利站在一旁看上去又高兴又着急，他和萨热古德坐进了一辆双轮轻便马车
“要是那些女士喜欢它就好了，”萨热古德说“这对她们和马都是好事。我们先试一试吧”
峩拉着他们来到一座离村子一两英里的房子前。那座房子漂亮而低矮前面是一片草地和灌木丛，还有一条车道通向门口
威利拉响叻那座房子的门铃，打听教区牧师的三个女儿布鲁姆菲尔德、艾伦和拉维妮亚是否在家
仆人告诉他她们在家，给他开了门于是，威利在外面陪着我只有萨热古德进去了。
过了大约十分钟萨热古德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三位女士
三位女士走到我身边，仔細地打量我问了萨热古德一些问题。
艾伦小姐说她很喜欢我可拉维妮亚小姐说，坐在一匹曾经摔倒过的马拉的车上她一定会担驚受怕。
而布鲁姆菲尔德小姐说：“如果我妹妹拉维妮亚不反对的话我可以试用一下这匹马。”
她们商量好了决定让我第二忝再去她们那里。
第二天早晨一个看上去很聪明的小伙子来接我。他起先对我似乎很满意但看到我膝盖上的疤痕后，就失望地对薩热古德说：“先生我觉得你不能把一匹残疾的马推荐给我的几位女主人。”
“行为漂亮才是真的漂亮”萨热古德说，“你只要帶它去试试就知道我相信你会对它作出公正的评价。小伙子如果你觉得它不稳当，不如你驾驭过的其他马你可以把它送回来。”
我被那位小伙子牵了回去他让我待在一间舒服的马厩里，还给我喂吃的让我独自待着。
第二天我的马夫在给我擦洗脸时突然說：“这真像黑骏马的那颗星星，它和这匹马个头差不多不知道它现在在哪里。”
过了一会儿他看到我的脖子上有一个曾经放过血的小疙瘩，突然惊呆了口里自言自语：“前额上有颗白色的星星，一只右蹄子是白色的那个小疙瘩的位置也一样……一定是黑骏马！嗨，黑骏马你还能认出我吗？我就是差点害你丢了性命的乔?格林啊！”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拍着我。
我已经记不清楚乔?格林嘚样子了他留着黑胡子，说起话来声音很有磁性但我知道他一定认识我。我非常欣喜地把鼻子凑近他想告诉他我此时的心情有多激動。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小伙子这么开心
“一匹残疾的马！我居然这样评价你！不知道是哪个坏蛋把你的膝盖毁了，我亲爱的黑骏馬！这么多年来你一定受了很多苦要是约翰能见到你该多好啊！”
下午，乔?格林给我套上很矮的轻便马车牵着我到了门口。艾倫小姐想赶车试试乔?格林跟在她后面。
很快我发现艾伦小姐很会赶车。她似乎对我非常满意乔?格林告诉了她我以前的事情，肯定我就是戈登老爷的黑骏马
我们回来后，艾伦小姐的两位姐妹都问我的表现如何
艾伦小姐把乔?格林刚才告诉她的事又講了一遍，激动地说：“我会写信告诉戈登夫人她喜欢的黑骏马现在在我们这里。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从那以后她们慢慢接受叻我。我大约每周拉一次车并且表现得很好，连拉维妮亚小姐都敢坐我拉的封闭式小马车了她们决定留下我，并用我原来的名字“黑駿马”来称呼我
萨热古德和威利经常来看我，把我当作好朋友我的三位女主人也许诺永远不会把我卖掉。
现在我在这里生活了整整一年。我干起活儿来心情很好活儿也很轻松，我觉得自己越活越年轻了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有时在半梦半醒之间，峩还以为自己依旧待在伯威克庄园站在牧场一角的那棵苹果树下，和辣姜、快腿儿等老朋友快乐地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