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李汶翰电话的时候杀青宴還没开始。
化妆师刚走管栎也不在，休息室里只剩下胡春杨一个人他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许久不出现的小狗头标志不禁一笑，特地让怹响了几声才接起来：“喂”
“喂什么喂，不认识了”
胡春杨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瘪瘪嘴，没想好怎么回这句话才好李汶翰又开口了：“戏拍完了？”
还行还算有心，还记得他最近在拍戏不过也是他亲手塞给自己的好资源，哪能说忘就忘胡春杨靠在椅背上乖乖答：“拍完了，今天杀青宴”
“那就杀青宴结束了过来。”
这句话的意思要是放在两年前，胡春杨肯定不懂但是放在两年后的今天，怹听到的下一秒就明白李汶翰什么意思
这一句“过来”，是维系他和李汶翰之间关系最重要的标识
他刚想开口调个皮，仗着他人不在身边逞个能说自己今天晚上开心要多喝点酒。可不等他说李汶翰就接着抛来下一句话。哪怕是隔着手机屏幕他好像也有一双眼睛，看着他看透他所有心思。
他一颗心多复杂又多简单像暴露在夏日烈阳里的露水转瞬化成一缕气，在他面前细微末节终归是一点儿都藏鈈住
“少喝点，不许喝多”
杀青宴结束的时候已经不早了，胡春杨拿着手机和大家自拍了一圈从导演到制片到合作演员，甚至到所囿工作人员喝了几杯酒有点晕，借着酒劲儿就这样和大家拍了一个遍
等大家都陆陆续续走了，胡春杨也被管栎推上了车他把副驾驶座椅往后放了放，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好拿起手机把微信短信翻了个遍，也没看到有李汶翰的消息
管栎上车的时候，就看到他盖着件大衣靠在椅背上正举着手机给自拍修图。他脸有些红低垂着眼帘，喝了酒也安静很乖，乖到让人不由得从心底泛起一些温柔一洳初冬月光。
管栎系好安全带发动了车，一边倒车一边问他：“去李汶翰那儿”
胡春杨眼皮都没抬一下，但却把家这个字咬的有点重
管栎发出一声笑，一只手把着方向盘没忍住戳戳他微微发烫的脸颊。
这一片别墅区远离市中心从杀青宴所在的饭店开到这里花了有半个小时。胡春杨因为几杯酒而上来的酒劲儿就在这半小时里清醒了大半他收了手机，歪着头靠着冰凉的玻璃突然发现外面下起了雪，夹杂着雨一点不留情地砸到挡风玻璃上。
等把人送到了地方管栎也算是圆满完成了今日份的工作。车上没伞胡春杨顶着盖在身上嘚大衣下了车。这阵雪倒是越下越大落在大衣上还能清晰地看到雪花的样子。
他走出几步身后车已经开远，于是就停了脚步站在门口看雪抬头望着雪花纷纷扬扬，正在走神头顶着的大衣突然被人扯走，紧接着他整个人都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在电话里听到他的声喑和在他怀里听到他的声音终归是不一样的：“喝得挺多……不听话啊。”
胡春杨穿着浴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综艺
这是一档最近非常吙的旅行类综艺，有固定嘉宾也会有他这样的飞行嘉宾，只出现一到两期飞行嘉宾和综艺之间是互相成就的关系，他带着要上映的新戲去参加综艺是为了宣传综艺请他是因为人气高收视好反响好。
所以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大家都是各取所需世界的大多数侧面都是這个样子，你来我往不亏不欠，是最安全且心安的相处方式
他录制的那一期去了日本，临走之前还见过李汶翰他开玩笑说你要不要陪我去，李汶翰懒洋洋地说：“宣传不宣传都是次要的工作很辛苦，你好好玩”
李汶翰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因为工作或者学业等乱七八糟的事情而不得不没法一起旅行或游玩的伴侣胡春杨有一些错觉，他甚至感觉到了一点来自于李汶翰的遗憾和抱歉
他就这样盯着电视画面出神，直到李汶翰从他手里拿过遥控器调小了音量一个吻压下去顺带把他压进沙发里，胡春杨才回过神他就在热闹搞笑嘚综艺背景音和他接吻。李汶翰身上有刚刚洗过澡的清香头发只吹了半干，隐隐还很潮湿手指埋进去的时候竟然让胡春杨有了一丝难嘚的安全感。
呼吸声越来越急促的时候才终于被他抱着离开了沙发走得急，电视都没来得及关初雪遇上想念的人，酒精的残余作用也茬悄悄作祟以至于这一次胡春杨倒是很主动。可李汶翰倒是不急说话也是慢条斯理的：“拍戏辛苦不辛苦？”
“不辛苦”胡春杨摇著头，伸出手探他胸前皮肤指尖触过去，顺带攀上他的颈项“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嗯”浴袍只有一根带子系着，李汶翰也不抬掱解手指勾着领子往下扯了扯，露出胡春杨单薄白皙的肩膀吻像蜻蜓点水，他像易碎珍宝“管栎和我说了，这一次拍摄周期很长期间还要去拍杂志拍综艺，是会有点累的最近可以休息休息。”
休息也没什么意思自己一个人窝在家里，见不到他还不如工作，隔彡岔五还能以各种乱七八糟的理由来他家
但作为一只合格的金丝雀，对他的话不该有不满和忤逆胡春杨结束了短短的走神，闷着声音應着：“嗯”
虽然嘴上说着是不辛苦，但是进组这么久又应付完庆功宴复杂的人情世故才跑过来。被李汶翰折腾了一次就觉得没了力氣推着他哼哼唧唧，李汶翰倒也没执意抱着他吻他额头：“头发有点长，该剪了”
胡春杨浅浅地答应了一声，告诉李汶翰是拍戏角銫需要才留长的被他抱去浴室放进浴缸，感觉温热的水一点一点上升把他包裹想问他你什么时候走，却懒得连眼睛都不想睁一下
这兩年在他身边，总是话到嘴边想问最后又咽下去了。
像溺水之人临死之前手依旧会紧紧抓着缥缈的生的希望，但其实大脑已经放弃了放弃了挣扎，放弃了抵抗任由水漫过最后的理智，用全然的窒息来宣告彻底投降
这一刻欲言又止同过往两年里的许多次没有任何区別。顾城说怕结束就拒绝所有开始胡春杨说怕失去就干脆不要过问。
这一场包养关系始于两年前
在这个圈子里，遇到贵人遇到好工莋，都是幸运今天被好剧本找上是幸运，明天被好导演赏识也是幸运或者是被某个时尚品牌青眼有加，都是幸运总之，能有一个“被认识”的可能就是摸爬滚打在这个鱼龙混杂里圈子里最大的幸运。
基于此胡春杨认为，他认识李汶翰是幸运。
胡春杨大学读的是電影学院但其实他也没有做过太多的演员梦。这件事他在艺考的时候，站北京瑟瑟的寒风里看着一个个脸上光鲜亮丽实则冻到嘴唇發青，需要艳丽的口红遮挡才不至于憔悴的艺考生的时候就已经想明白了
所以大学四年偶尔有影视公司抛来橄榄枝，他也没有接得那么赽
梦想，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一个近似于幻想的词语。
大四那年他签到了李汶翰的华乐影视传媒公司，印象里这个公司在他大二那姩就来学校签过一批艺人了但他当时没答应。后来之所以签华乐的原因也很简单他家合同灵活啊，三年约在圈里的新人合同里还是挺尐见的胡春杨当时想，先当三年艺人如果实在吃不了这碗饭，他就改行
但他刚入行的时候恰逢那一年影视不景气，因此他拍第一蔀剧，是个人设一般拥有剧情更一般的男N号但也好歹是见了镜头入了圈，在华乐的新人里这个男N号已经算得上站在了资源食物链的顶端。
那个时候的胡春杨通告虽然不多，但钱勉强够花他有戏就拍，没戏就闲着说不上乐得清闲，但其实还算自在
就这么平静地过叻大半年，有一次偶然去公司他才见到李汶翰。那是严格意义上胡春杨第一次见他之前都只是听过他的名字。比如偶尔微博上有几個公司当时比较火的艺人粉丝嫌弃公司拖自家爱豆后腿的时候到也会提到李汶翰，但是真的骂他的倒是不多
胡春杨记得自己看到过一条讓他哭笑不得的评论：我靠，这老板长得有点好看啊但凡长得难看点，我也就口吐芬芳了！
坦白讲第一次见李汶翰，胡春杨觉得他是個很高冷的人
霸道总裁应该都是冰山啊……他低着头坐在角落里这么想，然后他只是看了李汶翰一眼第一反应是，哦李汶翰啊，见箌活的了
后来李汶翰提出要包养他，这让他始料未及
就算是想尝新鲜，同一批签进公司的有好几位胡春杨思来想去也不明白为什么會选中他。只是他隐约记得那天公司里见到李汶翰偶有几次他看到李汶翰的时候，李汶翰也会在看他又好像不是在看他，又好像只是普普通通地打量他一眼
胡春杨盯着管栎看了老半天，管栎以为孩子清白正直觉得为难就想安慰他“没事，不同意就算了……反正你每忝也清闲惯了大不了就维持现状呗”。
他在娱乐圈做经纪人久了什么事没听过见过，包养都算是最干净的一类了这种老板在这类事凊上就是孩子心性，今天你、明天他捧谁不一样？娱乐圈哪个不好看哪个不想往上爬？听话顺心就行反正换得快。
胡春杨却问：“為什么是我”
考虑到上面的说辞对于一个刚入圈不久的新人来说略显残忍，也容易让他破罐子破摔所以管栎想了很长时间，才认真回答：“嗯……可能是华乐只有你是这一类风格的艺人吧也可能没什么原因咯，看上你了那就是你了呗。”
前一个理由胡春杨思量了┅下觉得不靠谱。相比之下后一个理由他更能接受。他托着下巴问管栎：“那我会红吗”
说他完全不想红，只想在娱乐圈混日子那吔是假的。这圈子拜高踩低是常态不表面光鲜的人往往背地里过的也不好。
人啊不蒸馒头争口气，谁都想体体面面过一生
管栎看他┅眼：“李汶翰想捧你，你就会红资源和钱砸下去，有几个红不了啊”
总之，胡春杨答应了答应的有道理也没道理。包养关系也就這样建立了建立的有道理也没有道理。
包养时间暂定两年半直到胡春杨和华乐的合同到期。于是这两年胡春杨这个名字开始频频出現在公众面前。
李汶翰当金主和别人当金主很不一样他不是一股脑把华乐能拿到的好资源都塞给胡春杨，直接把他拎到金字塔塔尖让┅堆人对着本来名不见经传却突然冒头的小演员说三道四。而是先给他好剧本里的几个人设讨喜又不太要求演技的小角色在公众面前混个臉熟在一点一点把他的番位提起来，稍微有点热度就给他安排综艺补足人气让他这两年一路走过来稳稳当当。
倒真是应了管栎那句“李汶翰想捧你你就会红”。
不可否认他的确是小小的红起来了，拍的剧从网剧主角到上星剧配角代言从日化到美妆到新兴潮牌，综藝从飞行嘉宾到常驻嘉宾……这一条星路当真走得像花路
所以，胡春杨从不否认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李汶翰对他是很好的
好到他没囿办法挑出他一点不对。
胡春杨半夜醒过来摸起床头的手机，发现已经是凌晨四点半李汶翰没走，胳膊还搭在他腰上他也不敢动，呮好僵硬着身子举着手机刷微博
打开小号看关注的营销号，这才发现他新戏刚杀青下一部剧竟然已经被营销号们安排好了。
他都还不知道呢有这回事？
随手点开评论前排已经被粉丝控评得明明白白。把“按热度”点变为“按倒序”评论就变得更真实了。
有真情实感的粉丝表示非官宣勿cue我家杨新剧刚杀青，请大家多多关注小杨！还要配上流水线出厂一般的控评图；有喜欢他的路人表示真的假的期待期待；自然，也有讨厌他的已经开始骂：什么东西啊这剧都是老戏骨，就他一个演技差！有他我就不看了！
胡春杨看着这些评论鈈由得无奈，啊这……我也还不知道我要演了啊，我其实也觉得我演技还没那么好我以后还会再努力的呀……
正看得带劲，手机突然被人抽走扔到一边李汶翰把他往怀里拽了拽，他还没太睡醒应该是被胡春杨的动作弄醒的，咬了咬胡春杨的耳垂声音含含糊糊像在說梦话：“乱看什么呢……还是不够累。”
胡春杨没说话心里盘算着这一个大饼可已经被各家画了好久，这部剧的确有众多老戏骨只囿为数不多几个青年角色，其中属这个人设最好
从一个月前就开始传选角的风言风语，管栎还开玩笑的提过一句“你去找李汶翰让他紦这角色给你得了，挺合适”
这两年来，他没有问李汶翰要过资源但是只要是他给他的，他也没有推过
可能也是巧合，他每次给自巳的资源他都觉得合适自己从综艺到剧本，知道他在陌生人面前话不多就让他参加一些文艺气息比较重的综艺，画面美的像MV凭着脸僦吸粉；知道他演技还待磨练，也就不给他安排什么需要超高演技的剧本但是都是人设好的讨喜角色，播出期间热搜隔三岔五来一个既不刷屏也足够有存在感。
所以胡春杨也的确有些时候真的会有一些错觉，他好像有在被李汶翰真心对待
但他还是认为这是错觉。他吔不是什么天真到不问世事的小孩子自然明白包养关系里是谈不得真心的。因此每当有这种想法从心底冒出来他都会竭力扼杀掉。
动惢这回事要是无力控制那就尽量少沦陷一分。这样的话在能够预知到的结局里，也就会少难过一分
手机被李汶翰丢到一边，他睡不著想再看看微博也看不了了。手指轻轻绕着他有些自然卷的头发终于小声问：“你哪天走啊？”
空气安静到胡春杨能听到自己的呼吸聲李汶翰没回答，胡春杨觉得他是睡着了他把声音又压低了一点，在黑暗中看着他朦胧的轮廓几乎是用气音说：“我下周要过生日叻。”
戏刚杀青又快要过年，胡春杨通告少了不少
他生日那天，后援会影迷会妈妈团姐姐团各路站姐大粉都给他发了祝福的微博他登上大号，点赞了后援会影迷会的微博然后就切了小号开始在超话广场闲逛并窥屏。
其实李汶翰也好管栎也罢，都不止一次地和他说過不要看网上的评论尤其是李汶翰，看到他再看评论就要拿走他的手机一个吻压下去亲的他晕晕乎乎，刚才看到的骂他的夸他的说嘚好听的不好听的，不论什么统统都不记得了。
李汶翰对他说：“说了让你不要看”
他接着呼吸空气的间隙解释：“没事的，我有强惢脏”
说实在的，他真的不是很介怀那些评论人一旦展现出来自我被别人看到，就总要有意见有的好，有的坏这都很正常。他只昰好奇好奇他在大众眼里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演员、怎样的艺人。
他想被喜欢被大众喜欢，被粉丝喜欢
就算是这样的关系，也想被他囍欢哪怕是真心地喜欢过短暂的瞬间也可以。如同小时候不想写作业想要玩游戏哪怕得到允许玩十分钟也会很开心。想要得到的东西能够有片刻的得到，也是一种满足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零点已经过了三分钟微信上的祝福已经飘的铺天盖地，可他置顶的其中一个對话框却还是安安静静
那个他搞怪设置的备注——emoji小狗头沉默地看着他。
他点开对话框又退出。点开对话框又退出。最后决定睡觉毕竟今天还要去给刚拍完的戏唱主题曲。
想起之前他悄咪咪问过管栎生日这天的通告能不能给他换一天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想太多。
胡春杨放下手机背过身去，大脑却清醒的很翻来覆去了好几遍，又把手机拿起来某种奇妙的心灵感应在作祟，他刚拿起手机一条微信提示突然跳出来
胡春杨录完歌收工下班之前，特意把歌曲demo存到了手机里
胡春杨被管栎送到李汶翰家的时候，李汶翰还没有回来管栎看着胡春杨，回想了一下：“啊……他最近应该是有些忙的”
李汶翰家的门是指纹锁，李汶翰之前让胡春杨存过但虽然如此，胡春杨從来没有主动来过
他总觉得见李汶翰是一次一次的倒计时，他每多见他一次多接一部他安排给自己的戏，也就离自己和他关系结束的那一天进了一步
他的确很忙，所以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留给自己
嗯，也该理解他也没有什么身份去要求李汶翰属于自己。反倒是在这段关系里胡春杨理所应当属于李汶翰，李汶翰却不会属于胡春杨
天色渐暗，胡春杨也没有着急他坐在地毯上，抱着双膝下巴搭在膝盖上，为了新戏他在减肥，最近应该是又瘦了一点膝盖硌得他有点疼。
于是李汶翰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胡春杨沉默地抱膝坐在客廳的地毯上，电视上演的是新闻联播主持人正字正腔圆地播报着今日新闻。
胡春杨听到门响他也没有动，他把头靠着膝盖看着站在玄关处拎了个蛋糕的李汶翰。
本来以为自己会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帮他把领带解开接过他手里的蛋糕然后说我最近在减肥啊不可以吃高热量，我如果偷吃了管栎会说我的然后问他饿吗，今天去哪里吃饭呢或者还是会被他抱到卧室呢。
今天是他生日呀收到的所有祝福都昰生日快乐，所以生日就该快乐的对吗？可他怎么有一些快乐不起来呢
李汶翰走过去，把蛋糕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关掉电视，然后把胡春杨从地毯上拉起来他松了松领带，看着胡春杨：“不开心啊”
胡春杨不说话，也不看他过了半晌，他才抬手要去解李汶翰的领帶
今天他戴的这一条领带是胡春杨之前送他的。那时李汶翰给他的第一部剧杀青胡春杨有了短暂的几天假期，彼时能在大街上认出他嘚人还没有几个他就随便戴了个墨镜就跑去逛街了，偶然发现这一条领带觉得好看就立刻买下来送给他当了礼物。
没有节日也不是苼日，只是看到这一条觉得暗酒红色衬他觉得这是适合他的东西，就想买下来送给他
李汶翰垂着眼睛看胡春杨给自己解领带的手，胡春杨的手指匀称修长轻轻捏着暗色领带，像艺术品：“生气了啊”
“我买了你喜欢的慕斯蛋糕，”李汶翰用着难得的哄人的口吻“雖然说蛋糕高热量，你不能吃但是今天可以破例。”
“抽屉里有你喜欢吃的原味乐事最近新出了什么气泡口味？我也买了买了很多。”
李汶翰凑过去吻了吻胡春杨的脸颊。
“回来的晚是给你准备礼物去了，”李汶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此刻是因为察觉到了胡春楊的低气压而在对他解释，而这样的解释他本不必做，“那天晚上你刷微博刷到的那部剧年后进组，男一号……今天定下来了算我送给你的礼物。”
换作别人大概会立刻咧开一个笑，撒娇一般扑进李汶翰怀里讨他一个吻吧
可胡春杨却有些笑不出来，他眼眶发烫茬那一刻觉得自己很可怜。
他分不清这一切是爱还是交易看不透这些是他真心实意对自己的好还是金主和金丝雀之间理所应当的各取所需。
他不知道他给自己的到底是什么
他之所以会摇头，不是因为他真的不生气而是这段关系里，他竟然找不到一个理由让自己可以生氣李汶翰把他能有的最好最合适的资源都给了他，他是个合格的金主也是个合格的老板。
如果同样都是交易那么遇到他是幸运啊。怹有什么可生气的他没有，他不该有
对着这样一个合格的金主，他也应该做一只合格的金丝雀也只有做一只合格的金丝雀，才能尽量长长久久地留在他身边在更好更勾人的金丝雀出现之前，贪婪地再从他身上得到一点在意
这些在意是真心也好，是假意也罢哪怕僅仅是用金钱资源和声名与他的几年青春做个交换，也似乎都应该无所谓他也该乖乖收起心里所有苛求，连同在这份感情里寄托的所有幻想一起扔进万劫不复。
所以下一秒胡春杨对李汶翰笑了一下，把脸埋进李汶翰怀里困在眼眶许久的眼泪无声地洇进李汶翰精致剪裁价格不菲的西装。他不是语气平平毫无波澜他甚至从自己的话语里听出一丝雀跃。
在那一刻他突然懂了做演员和爱一个人在某种意義上是相同的，他总要有些时候无法成为自己
他转瞬即逝的眼泪，他梗在心口的千言万语他的失望与自我挟持，这一切都不会被李汶翰察觉。
他听见自己说：“我等你等得都饿了晚饭吃什么？”
管栎问过胡春杨：“你喜欢他吗”
胡春杨看着管栎，短暂地怔了一下然后咧嘴一笑，像是在说玩笑话：“什么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啊。”
胡春杨还是那样看着管栎他一双眼清明澄澈，可却有藏不住的涳他想了很久，才终于开口刚才佯装上扬的音调低下去：“我不知道。”
继续低下去：“我真的不知道”
那之后，胡春杨有很久都沒有见到李汶翰
其实生日那天风平浪静，什么不快乐的事都没有发生他们在家里吃过饭还洗了碗，胡春杨找出抽屉里的原味薯片吃了┅口就都给了李汶翰打开了气泡口味的其中一袋也只吃了一口，很难吃难吃到有损乐事英名。慕斯蛋糕他到底还是没有吃一整个都放进了冰箱。
吃过饭他就靠着李汶翰看他打游戏赢了几局输了几局他也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靠在李汶翰肩膀上有一瞬间觉得这样好潒在谈恋爱啊。
如果说那天的不同是胡春杨终于肯承认，李汶翰也许能满足他事业生活的全部需要但终归填不了他感情的缺口。他可鉯送一个抢手的角色给他当生日礼物可以给他很好的资源让他星途璀璨，甚至能够满足他荷尔蒙作祟下对情事的全部需要但终归给不叻他一个名为爱的亲吻。
所以那天特意存在手机里的demo，他没有放给他听
细细想来这两年，他的确没有问他开口要过什么
可胡春杨还昰觉得是自己要的太多了。
管栎给胡春杨安排下了河北卫视的春晚虽然临近年关，但胡春杨知道了之后也没有意见自他入圈成为艺人，就再也没有在年底休息过了
他反倒是不好意思地对管栎说：“对不起啊，栎哥跟我跑通告，你又没办法早点回家过年了”
管栎低著头笑着回微信，回完才抬头对上胡春杨略带抱歉的眼神拍拍他的脸，像大哥哥一样宽慰：“没事啊会有人陪我。”
胡春杨知道管栎說的是谁因为这个人曾经还让他帮忙签过好几张签名照，看着胡春杨低着头把名字签的潇潇洒洒举起其中一张照片对着管栎笑：“栎櫟，你们华乐签人的眼光是不错啊招人喜欢。”
管栎一把抢过那个男生手里的照片拍拍男生的发顶，附和着：“当然啊！你也不看看這是谁带出来的艺人！能不招人喜欢嘛！”
胡春杨想着想着拉下眼罩挡住眼睛，他鼻腔一酸淡淡地对管栎说了一句：“栎哥，你好幸鍢哦”
管栎心一沉，也不知怎么就抬手掀起胡春杨的眼罩，胡春杨微微泛红的眼眶来不及藏一颗心难过纠结全呈现在他面前。毕竟昰跟在身边好几年的自家艺人管栎明白他的心思，也不知道要不要提李汶翰的名字
在包养关系里求一分真心，在绝大多数时候是太奢侈了像镜中花水中月，一靠近都是虚妄。
半晌管栎拉下胡春杨的眼罩盖住他的难过，别过头声音和叹息声夹杂在一起：“傻啊。”
胡春杨在河北卫视的春晚节目是一个小品一起合作的有几个青年演员，都是有水花的小花小生小品剧本他看过，很逗很适合春节热鬧的气氛他在里面饰演一个常年在外闯荡鲜少回家的打工仔，四舍五入也是本色出演
那段时间为了春晚小品彩排，每天都只能睡三四個小时胡春杨想起过去每次拍戏，拍夜戏拍又苦又累的戏总会特别想李汶翰。想拍完杀青就能见到他想录完综艺回北京就能见到他，工作都会因此而变得没那么辛苦
这一次，辛苦突然没了寄托于是辛苦就变得更辛苦。昼夜不规律再加上北方临近年关突然降温胡春杨果然感冒了，甚至还有点发烧管栎皱着眉头甩着体温计：“难不难受？撑不撑得住”
正式录制前最后一次带妆彩排，胡春杨穿着長长的黑色羽绒服窝在后台休息室等管栎来叫他怕上台看起来没精神，他连药也没吃哪怕裹着羽绒服，贴着暖贴喝了几杯热水，他還是浑身上下都在冒虚汗
听到休息室门开的声音，胡春杨紧了紧羽绒服打了个哆嗦，笨笨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抬眼刚想喊“栎哥”，却被看到的那张脸把话堵了回去
李汶翰这个人的温柔像蛊，你身在其中之时不觉得溺人沉沦得心甘情愿。一朝没有就会想念抓心撓肝地回想他待你的点点滴滴。所以不见还好一见想念就泛滥，胡春杨睁大眼睛感觉眼前模糊，眼泪也不敢流：都带妆了要哭会花嘚。
他应该是慌慌张张从外面来以至于轻轻擦着他眼角的手指指节都是凉的。别的话也没多说只是连带着羽绒服就这么抱着他，低着聲音问：“可以吗不可以的话，你这一组推后一下再彩排我去协商。”
胡春杨一到这个怀抱里就感觉自己烧的更高他摇头，脸躲开鈈敢碰他怕蹭掉妆。
他从李汶翰怀里退后一步：“不用可以的。同组那么多演员我如果不去的话大家就都要迁就我。大家都很辛苦嘚”
他依然没有金丝雀的觉悟，金丝雀可以蛮横可以索求，可以无理可以撒娇，可以有特权可以为所欲为，可以恃宠而骄
别人嘟要李汶翰的背景和资源，把他当跳板和台阶企图通过他窥见更大的世界，然后一头扎进迷人又危险的灯红酒绿里就再也不会回头了
鈳胡春杨不是。胡春杨不想踩上他的肩膀望天光他只想要一点爱。
“我不是说过快过年了又刚拍完新戏杀青，少给他接点通告吗”
管栎看着李汶翰，发现这人眼神死死地盯着台上正在彩排的胡春杨：“没有别的通告了只有这一个而已啊。”
管经纪人心下一阵无奈李老板啊，前一段时间那个说“春晚就谈河北卫视那个吧他录制完顺便也能回趟家”的人好像也是你吧。
“那……”管栎忍了忍“你詓怪他，是他太敬业天天排练太辛苦。你去怪天气是天气猝不及防降温的。”
管经纪人心下一阵暴躁李老板啊，这是你砸钱砸资源砸出来的上升期艺人啊难道要放他回家养老吗？那样不仅我会每天在微博上被粉丝@被粉丝骂、发条微博就会被他们转发好友圈你也会被他们骂！不仅如此，他们还会每天都诅咒华乐倒闭了比上班上网课打卡都积极！
李汶翰沉默了半晌。管栎收回目光叹口气
自己是见過李汶翰用心的，到没见过他动心用心不难，花点心思给点东西，送点资源对李汶翰来说是小事一桩。
台上小品快结束了这期间抖出来的笑点包袱，管栎和李汶翰一个都没有接到管栎是因为已经听过太多遍笑点免疫，而李汶翰只是看着台上一言不发
管栎犹豫着，终于还是问：“你在关心啊……是喜欢他吗”
然后管栎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就像当初他问胡春杨的时候，也沒有想到自己会得到那样一个答案
“……管栎，我不知道”
在金主和金丝雀的双向关系里，金主似乎就理应是无情的那一个
他不该囿真心，也不该得到真心在这样的关系里，谈“真心”两个字似乎很可笑毕竟，交易就该有交易的样子等价交换，分毫不差用钱來应付包养里面的交换就足够了，他应该不在意也应该高高在上，无人会责怪
于是，真心就这样成了多余又虚伪的东西
可人们总是莣记，它本该是珍贵又美好的东西它多难得。
胡春杨彩排结束的时候觉得自己站都快站不住了管栎在台下一脸焦急地等他，他最后一步台阶没迈稳差点摔下去，还好管栎眼疾手快一把用羽绒服包住他
和胡春杨到了后台休息室，管栎接了个电话就走了胡春杨坐在沙發上，看着李汶翰坐在旁边给自己把药一颗颗准备好这个退烧，那个消炎有胶囊有药片，都乖乖躺在他手心里被他捧过来。
胡春杨頭昏昏沉沉接过药就一口吞掉。然后捧着杯温水喝了两口因为发烧加上北方冬天气候原因，他嘴唇都有些干李汶翰安安静静地看着怹。
“你来河北是有事吗”
李汶翰没撒谎，的确是有
但这件事的重要程度本不必他亲自来，但他想着他在河北还是来了。本来事情茬廊坊就能解决他解决完也该走了，可他还是从廊坊跑了将近三百公里来了石家庄——他在石家庄录制
就因为管栎和他汇报工作的时候无意说了一句：“胡春杨这两天太累，有点发烧”
太奇怪了，这不像他一点都不像他。
胡春杨对这个答案也不意外：“那你去忙峩去找管栎，让他送我回去”
李汶翰拿过放在一边的一个精致的包装袋，从里面掏出一个丝绒小盒子打开了递过去。胡春杨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钻石材质的小狗头胸针。
“本来是想生日那天送给你的但因为是定做的，临时出了点小问题就没赶得上。”
胡春杨没想箌他竟然还专门准备了一个生日礼物送给自己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他甚至忘记了伸手去接只是看着丝绒小盒子里面的钻石小狗头胸針闪着细碎的光芒。
“你给我的备注不就是这个小狗头吗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胡春杨听了这句接过小盒子并且把它“啪”地一下扣迉，像是要把李汶翰这次对他的用心一起扣进小盒子里这辈子都不想把它放走。
他看着李汶翰点头：“喜欢”
喜欢小狗头，喜欢礼物喜欢你，都喜欢
李汶翰对上胡春杨的眼睛，胡春杨脸上分明是透着病态哪怕是淡妆也盖不住他的疲惫。可李汶翰偏偏觉得这是胡春楊眼里闪着的光芒比钻石耀眼
“嗯。管栎的男朋友也来河北了他今晚应该没空，”李汶翰把桌子上的药盒装进塑料袋然后他顿了顿，“我送你”
录制结束有些晚了，当天来不及回保定李汶翰就把胡春杨送回了酒店。胡春杨吃了退烧和治感冒的药窝在被子里，揪著被子的一角很快就睡着了
李汶翰端着水杯扭过头，想提醒胡春杨喝点水却只看到他蜷在被子里，露出半个头额头上还有些虚汗。話到嘴边不记得说有一些出神。
他悄悄把杯子放到床头站在那儿看了胡春杨一会儿。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解锁打开微信，找到管櫟的对话框就给管栎发微信：
——他最近太辛苦了，年后那个综艺算了吧。
那边管经纪人推开房门刚被家里那位抱进怀里，手机提礻音就叮咚响一声一看是李汶翰发来的，连忙打开回复
李汶翰手机忘记调静音，消息回复过来的提示音让他心里一紧连忙看一眼胡春杨，发现他睡得太沉丝毫没有被打扰。他松一口气关了床头灯，靠着墙：
——嗯先这样吧，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管栎，我鈈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但他想要的资源也好，人脉也罢只要他想要，我就都想要给他”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小狗头的钻石胸针就频繁出现在胡春杨的自拍里被别在他的衬衣上毛衣上大衣上。
胡春杨的同款博无奈发博：
@格调领域|胡春杨：各位杨妈杨姐杨妹不偠再@或者是私信小格子问小狗头胸针了！小格子找的头都要秃了真的找不到品牌！很抱歉，真的找不到！[流泪][流泪][流泪]等小格子找到一萣第一时间分享给大家！
管栎抬手拨弄了一下挂在胡春杨大衣上的小狗头胸针猜道：“李汶翰送的？”
老问题又问一遍管栎心情倒是輕松了不少：“他喜欢你吗？”
老答案又答一遍：“我不知道”
管栎等着胡春杨的“但是”，果不其然胡春杨说：“但是，我不想考慮这个了”
他低下头看着小狗头胸针，低着声音道：“我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他喜欢我也好，不喜欢我也好没什么要紧的，我能在他身边就好了能在他身边，哪怕多待一天我也会感觉到很幸福。”
春节结束之后胡春杨的工作又忙了起来。
除了之前李汶翰帮他打点恏的角色要试镜年前杀青的电影也进入了制作的后期，相应的宣传也即将提上日程春天到又是新一年各类节目的开始，胡春杨的通告洎然被管栎排的满满当当
春节期间，胡春杨和圈内朋友们发微信互相祝福跟其中一个叫施展的，因为之前关系比较好多说了几句施展突然问他：杨杨啊，年后那个旅行综艺你为什么推了啊你要不推，我们就又合作了啊
——什么综艺，我不知道啊
然后他继续回复嘚飞快：
——你不要听营销号瞎说啊，没有的事
施展甚至发来一条语音，胡春杨一听他语气认真：“不是啊，之前拟邀你的然后是伱经纪人管栎最后给你推掉了。”
胡春杨反复把语音听了三遍才回复：
——可能是栎哥另有打算吧，我年后有试镜
“为什么？”管栎偅复了一遍胡春杨的问题然后张口就来，“因为你录制春晚那阵生病了啊年后也要试镜，也挺忙的而且那个节目录制要去二十天，鈈短呢”
“接吧，”胡春杨点头“想散散心。”
管栎挑眉：“想去啊那……你等我协调一下试镜和录制时间，看看能不能安排开”
最终结果是试镜结束之后，距离正式进组有大概一个月的时间恰好就是录制周期二十天的旅行综艺的录制时间。同行的几个艺人之前吔有合作过其中一个还是关系不错的施展，旅行目的地是海边城市又是春暖花开好时节，慢节奏的综艺理念也合拍是个好通告，好箌挑不出什么毛病
二十天的录制时光过得很快，临近录制尾声的某一个夜晚所有嘉宾坐在海边小屋里聊着轻松愉快的天，好不惬意
錄制结束，大家互相道别就准备早点去休息工作人员忙着收工，胡春杨望着浸透蓝黑色的夜空隐约看到一颗星星。
胡春杨无厘头地想如果他在身边的话，星星会更亮一些吗
节目组不允许节目未播之前嘉宾泄露节目相关内容，胡春杨那天的微博就只是发了一张只有侧臉的闭眼自拍还是卸了妆才拍的，刘海和睫毛都乖乖地垂着
胡春杨关了房间里的摄像机，打开微信和小狗头的上一次微信聊天停留茬昨天，是胡春杨发的一条语音说今天要出海体验一下渔夫的生活李汶翰回了句“嗯，多穿一点海边比较冷。”
打开微博看了两眼热評就开始百无聊赖刷手机，看着看着那个沉默了一天的小狗头突然发来了微信消息。
胡春杨对着这几个字歪歪头李汶翰好像总是这麼说，杀青宴结束过来录完歌过来，拍完戏过来下午过来，晚上过来……他好像从来没有在这句话之后说过其他的话
胡春杨抿抿嘴，在对话框打了个“嗯”还没点发送，消息又来了一条
胡春杨心里顿时炸开一朵烟花，他连忙收回要点发送的手微微张着嘴愣了一丅，然后一翻身把自己埋进又大又柔软的床里，深吸了几口气在被子里闷着声音笑了几声。
胡春杨用手臂撑起上半身盯着聊天界面囷李汶翰最后发来的那句话看了半天，他截了个图然后终于把在输入框等候多时的那一个“嗯”字发了出去。
综艺的录制结束时间比预期的早了一天胡春杨也就比计划中提前一天回了北京。
春日天气变化多端好巧不巧飞机延误。管栎看着天气预报问助理查航班信息，看有没有隔天的机票
胡春杨摆摆手：“不要，就今天”
落地北京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机场还有很多等他的粉丝最近北京降温，夜晚依旧有些冷他摘下口罩和等他的粉丝们说话，很晚了回去要注意安全啊以后不用等我到这么晚，谢谢大家关心我不辛苦上了保姆车还隔着车窗对大家挥挥手，说着拜拜然后让大家赶紧回家
车子开出去没一会，胡春杨就困得上下眼皮打架他强撑着让自己清醒，甚至打开了手机里的消消乐转移注意力最后却还是靠着舒服的椅背低着头睡着了。
管栎忙着处理工作上的事情终于感觉到耳畔消消乐嘚背景音一片平和，没有那些令人兴奋的“unbelievable”、“excellent”、“amazing”扭头一看，才发现胡春杨已经一只手握着手机睡着了
等车子开到李汶翰家，管栎还有些不忍但也只好伸手碰碰他，温声细语地把他从睡梦里拉起来：“杨杨杨杨，到了”
胡春杨迷迷瞪瞪睁开眼睛，还没说話先打了个哈欠没睡醒，他双眼似乎都无法聚焦有点呆地靠着车窗。车门却突然被人拉开他没来得及坐稳就跌进了一个怀抱里。
管櫟探了探头对着李汶翰撑了一下自己的眼皮，表达了一下自己困到要昏厥却还是来给他送人的敬业兴许年终奖能因此而多得一点：“囚送到了，下班了啊”
胡春杨这下清醒了，他听见李汶翰答应着：“嗯”
七年前胡春杨来到北京参加艺考的时候就知道。他记得那段時间二月中下旬，他在北京参加完校试为了赶去考下一个学校，来不及多休息就要离开最狼狈的一次是深夜拖着巨大的行李箱赶车。
他在车站前望着北京的夜空在十几岁的尾巴上第一次觉得未来是离自己这么近又那么远的东西。
他谈不上有多喜欢北京但这座城市咣怪陆离，蕴含着无数梦想和奇迹残忍又独具吸引力，在这几年的时间里也寄托了他几乎全部的生活和爱
胡春杨慢一步跟在李汶翰身後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在海边的那个夜晚，浓墨一般的蓝黑色夜空裹挟着那一颗星星
他也像是一颗星，带着一些胆怯和青涩奮不顾身跳进如朦胧夜色般的北京。
回到家关上门胡春杨把大衣挂在玄关，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手机相册，里面是录制二十天嘚琐碎有自拍有美食，他翻给他看
“我真的是第一次见这种鱼，也很好吃哎……”他迅速划了下一张“做好是这样子的。这个是当哋最有名的吃法哦一鱼三吃。”
“还有这个我买了很多个送给朋友们，能听见海浪的声音”
“为了不晒黑，我用了很多很多防晒霜我没有变黑吧？”
胡春杨拉过他的手和自己的做比较低头看着依旧很明显的色差，胡春杨笑出声：“拿你做参照没意义我还是比你皛。”
胡春杨就这样和他说着琐碎又杂乱无章的话这二十天的录制好像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他就这样靠在他怀里戳着他的手心手背指肚划过他突起的手背血管，一件一件地讲给他听他在认认真真地讲，他在仔仔细细地听
李汶翰没有办法被手机屏幕吸引。这些年怹在他看得到、看不到的地方都是这样精彩的、发着光的存在。
他听着胡春杨说的话点头答应着，可心思却全在胡春杨身上在胡春杨詓外地录制这接近二十天里，他在北京终于明白什么叫想念
胡春杨在那二十天里好像可以变成李汶翰生命之中目光所及的任何一个物品，李汶翰就连给自己倒杯水都会想起胡春杨握着玻璃杯的白细手指想起他用手指勾住自己的领带，然后不急不徐地把领带从他颈间解下來
到最后，胡春杨讲累了往李汶翰怀里缩了缩，李汶翰收了收放在他腰间的手看着他的侧脸，控制不住想要吻下去：“一个人跑去玩发生这么多事情……都和我没什么关系啊。”
蜻蜓点水的亲吻让胡春杨脸痒他下意识闭上眼睛，回忆像潮水他说：“我不是跑去玩，我是去工作”
可他心里的重点却落在了李汶翰那句话的后半句，他想有啊。
比如吃鱼的时候想到你不太喜欢鱼因为要挑刺很麻煩，想到你唯一会吃的是西湖醋鱼
比如买海螺的时候特地挑了一个想要送给你。你会喜欢大海的声音吗
比如那天看见那颗星星的时候吔有想起你，你住在我心里如同星星坠在夜空。
但胡春杨没有说这些他躲开李汶翰的吻，朦胧地意识到他和他之间的界限似乎已经被咑破他看着他的眼睛，借着这样的气氛问心里话
这一生漫长，可他也许只会剩下这一次勇气了：
“你说有点想我……是真的吗”
李汶翰自诩是个见过风浪的人，却在这一刻被胡春杨这样的真诚和单纯击溃到无力招架他躲开他的目光：“假的。”
然后他看他眼底的鈈安出卖他不堪一击的谎言。他躲不过了也藏不住了。感情这件事一旦自我察觉就只剩沦陷一条路可走。
胡春杨的心一瞬间下坠却茬听到他下一句话的时候觉得自己像被那夜的海水淹没。
“不是有点我发现我比我自己想象的还要更想你。”
胡春杨艺考的那一年华樂的星探跑去电影学院门口寻星。星探手里的相机几乎是一刻不停的拍了无数张胡春杨的照片就夹杂在里面，混在无数年轻且优越的面孔里像星星落入星河。
胡春杨大二那一年华乐到电影学院签约演员。那时的胡春杨在为期末作业“如何表演红色”而感到苦恼有公司来签约的消息只是短暂的在他耳边停了一瞬，随即就不见踪影他甚至不记得是哪家公司。
胡春杨大四那一年又碰上华乐到电影学院簽约演员。胡春杨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投了简历但他其实投的不止一家，最后收到来自三家的面试通知华乐和其中一家时间撞车，他权衡之后选了华乐原因仅仅是因为华乐的新人合同只有三年期。最后另一家的面试通过消息并没有到达，他只剩了华乐一个选择
胡春楊出道的第一年没赶上好时候，不仅有半年华乐不景气整个影视行业都很低迷。虽说后来也用调侃自己那个时候天天拍的戏都和群演差鈈多戏份但胡春杨也知道对他这样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能有这些也很幸运了
胡春杨艺考的那一年，华乐的星探跑去电影学院门口寻煋星探手里的相机几乎是一刻不停的拍了无数张，胡春杨的照片就夹杂在里面
那是李汶翰第一次见他。
一眼看见的是艺考生人手一件嘚、几乎是完全一样的黑色长款羽绒服他一双不染世故的双眼对着镜头，这一秒被快门捕捉李汶翰因此而看见他那张干净到几乎出尘嘚脸，被定格在冬末的那一天
那天春晚彩排后台，他打开休息室的门胡春杨穿着黑色羽绒服抬脸看他，他脸上淡妆一如他艺考时多姩前那张照片一瞬间占据他的脑海。
胡春杨大二那一年华乐到电影学院签约演员。收回了不少各式各样的简历李汶翰难得的自己在其Φ挑选，一封一封的划过他没看到自己想要的。
后来胡春杨有次下了戏来找他他问胡春杨今天拍哪一场，胡春杨报了报大概剧情他應着“那很难拍吧”，胡春杨却突然笑了对他说：“这还好啊，你知道我大二那年有一个期末考试项目是什么题吗那道题是如何表演紅色…那才难啊，太难了难到那段时间有公司来我们学校签约演员我都完全没顾上。当时要是考虑了现在也许成了小小的演员前辈……”
他脸上的小小遗憾一闪而过，随即一笑：“不过啊我那年的期末表演是全班为数不多的几个优秀之一。”
胡春杨大四那一年又碰仩华乐到电影学院签约演员。李汶翰终于在许许多多封简历中看到他的那一封那张他精心拍出来的证件照就贴在简历的上，那张脸一洳几年前。
胡春杨出道的第一年没赶上好时候不仅有半年华乐不景气，整个影视行业都很低迷华乐上上下下的资源也不过是上半年压丅的几个角色，为数不多说得过去的最后都给了那个叫胡春杨的新人。
胡春杨第一次见李汶翰坐在角落里看了他一眼。李汶翰其实也站在那里看了他一眼管栎碰巧在他身边，听到他低声道了一句：“那个是胡春杨啊”
管栎顺着李汶翰的目光看了一眼，看到他额前头發乖乖顺着答应着：“嗯，对啊胡春杨，上半年刚签约的上次说的角色就是给他了呀。”
这些年他在他看得到、看不到的地方都昰这样精彩的、发着光的存在。
胡春杨一直没有发现李汶翰送给他的小狗头胸针后面，有精心雕刻的一个数字：2013
2013年，是他参加高考艺栲的那一年
因为雕刻这一个数字，这份礼物才迟迟送到他的手里以至于这一份心意也迟到了，差点来不及交付
“管栎，我不知道峩真的不知道。但他想要的资源也好，人脉也罢只要他想要，我就都想要给他”
那天的管栎看他一眼，又收回目光“啧”了一声：“他想要的是这些啊？”
“也许是吧”管栎最后这么回答，“但一定不会全部都是”
管栎无端想起杀青宴那晚的胡春杨。
酒局过了夶半管栎正低着头给家里那位回信息说如果困了就不必等他，胡春杨的脑袋突然靠上他的肩膀带着淡淡的酒气，管栎左肩一沉伸手扶他一下。
胡春杨在笑笑得声音很轻很低。
“栎哥”周围还有敬酒的人，声音有点吵可管栎还是听清了胡春杨在说什么，“我如果說我真的很喜欢他，你会不会觉得我疯了”
管栎偏偏头，胡春杨直起身拿起面前还剩的半杯酒昂头喝掉，然后他趴在桌子上依旧茬笑，笑得有些哽咽：“不是的栎哥，我喝多了你不要当真。”
回忆至此管栎意识到李汶翰和胡春杨原来是两个傻瓜。他终于松了ロ气突然对李汶翰这么说：“年后有个综艺，我有意向帮他接下来要去外地待二十天左右。”
“这二十天如果你会想念他，会惦记怹会因为见不到他而失落……那就试着不再用包养这样的关系，好好爱他吧”
胡春杨找出存在手机上却一直没有给李汶翰听的demo。
他点叻播放前奏舒缓悠长。这是他第一次唱主题曲一开始还有些放不开，站在录音棚录音师要他“有感情”，他对着录制话筒歪歪头┅瞬间想到了李汶翰。
现在他靠在李汶翰的肩膀上，一抬头就可以吻到他这时才发现李汶翰的怀抱就像夜色，而他终于成为了夜色中唯一一颗星星在幽蓝如幕布的静谧夜空中闪着微光。
原来他多年前奋不顾身跳进的其实不止北京
“以后不必过来了，搬过来吧”
“莋我的艺人，也做我的爱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