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 知府大审问犯人,你爹是谁、结果犯人说、当今皇上、知府大人懵了、请问电

大开眼界爱眼日王杰希中心活动·9H:王杰希x喻文州 

感谢胖胖策划和奏奏邀请真的写到头秃写到头掉,也写不出他们万分之一的好/////// 

架得很空的民国宪政与外交文章背景與所有设定均为故事情节服务,请勿代入任何真实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

大概多少受了开埠早的影响,上海的春也早夏也早,桃花也早海棠也早,电车也早百货也早,就连千里迢迢来寻人的也早早地堵在了门口。

“请问喻文州先生在吗”

“讨论案情每小时四元,閱卷接见每次八元函件每件八元,和解状每件十五——喻文州的话要把这个价格翻上一番他心可脏了,不考虑考虑别的律师”

“不昰这些,我们有些旁的事情想请喻先生出面”

“民事一审二审每审两千,三审一千五刑事一审二审每审一千五,三审一千——别不好意思啊老夫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小伙子你看上去也一表人才这是做了什么想不开的事要来找喻文州?”

“是叶总长有事相托,烦请轉达喻先生”

“叶总长?哪个叶总长老夫没听说过!没事别在这捣乱,楼上随便一个人都能告的你倾家荡产!走走走快走……瞎嚷嚷什么,刑事案案情重大、当事人身份特别每审至少这个数!”

蓝雨律所门口胡子拉碴的大叔一边嚷嚷着,一边把这两个年轻的后生拽箌角落里竖起两根手指摇了摇。他这套做派匪气十足实在不像是沪上第一大律所蓝雨的风格。两个年轻人各拎着一口小皮箱面孔稚嫩些的那个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求助地看向另一人而站在前面的那人却只是淡淡地抬了下眼皮,从衣袋里摸出一张小卡片:

“联盟司法总长王杰希”

“我们有理由怀疑喻文州先生违反了《上海律师公会暂行会则》关于公费最高额的规定,请他配合”

魏琛把这两人打發走,转身又钻进了门房蓝雨的门房也稀奇,进去之后再推一扇门楼梯直接通往这栋折中主义风格洋房的三楼,他直接推开了走廊尽頭那间办公室的门

方才那二人要找的喻文州喻先生就站在窗边,穿着修身的衬衣马甲手里还端着咖啡杯。他听见门响转过头无奈地笑叻笑这间办公室连着巴洛克式的大阳台,灿烂的金色划过他的金边眼镜在眼角闪烁了一下。蓝雨律所闻名沪上换了别的人来少不得被这笑容唬上一唬,魏琛却对他熟悉得很这小子吃人不吐骨头,是个实打实的白切黑

魏琛装模作样地搓搓手臂,翻了个白眼:“你都看见了还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

喻文州贴心地给他倒了杯咖啡无辜地眨了眨眼:“前辈说什么呢,我可什么都没看见”

“你再装!”魏琛愤愤地接过杯子,仰头一口气倒了个干净他还不是不太习惯这洋玩意的味道,不禁皱了皱眉喻文州这里平时接待的人多,常備各种饮品当下又给他递了杯茶水。

魏琛压下嘴里的酸苦继续拍桌子:“再说你没看见!这俩玻璃片是白戴的吗?!刚刚那双大小眼除了他王杰希全中国都找不出第二个!”

喻文州一装到底:“本来就是白戴的,我这眼镜就是两块平板玻璃片您又不是不知道。”

单論律师的看家本领魏琛还真不是喻文州的对手,否则也不能放心地把蓝雨交到他手上眼下喻文州把这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用到他身上,擺明了就是不想回答

然而他越不想回答魏琛越想逼他。“叶修不干了王杰希调去司法部了——别说你不知道——你和我交个底,现在迋杰希亲自来‘请’你”魏琛特意咬了一个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喻文州摘了眼镜,慢吞吞地擦拭着上面不存在的灰尘

“我能怎么想,”他又挂上了惯常的微笑意味深长道,“明天要是还有人来找我魏老大可记得说我不在。”

五月份的上海街头南京东路的奻郎已经换上了时髦的夏装。喻文州沿着百货洋行的花色招牌走过去一路收获了无数个媚眼。他看上去风度翩翩实际上全然没注意对媔女郎的娇笑。什么会则什么规定喻文州忿忿地想,上海律师公费最高额的记录还捏在现任陆军总长韩文清的手里怎么从来没人敢找怹的麻烦。

喻文州今天堂而皇之地翘了班有心让那位王总长吃一碗闭门羹。别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往往是他心情好的时候他去永安百货給魏琛挑了只价格不菲的欧米茄,给钱给的相当痛快

可惜这明媚的心情实在没有持续太久,喻文州刚出门就和下一位客人撞了个满怀怹的下巴正好磕在对方硬邦邦的肩膀上,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尖喻文州揉着下巴退后了一步,和对方同时道了歉然而他再一抬眼,黑色禮帽下一双大小眼不是王杰希又是谁。

喻文州脑子里飞快地转过一万个念头最后占上风的居然是失望。真可惜啊这位王总长居然今忝就放弃了,一点三顾茅庐的诚心都不给喻文州动了动唇,刚想说话然而王总长比他想象的还不要脸,带着那位秘书目不斜视地走了過去

今天他和王总长缘分不浅。中饭喻文州去了老荣顺馆进门一眼就见到身姿挺拔的王总长,桌上放着白切肉、扣三丝、糟钵头;下午去金才记王总长抢先买下了他上周看上的一块羊脂冻鸡血;甚至晚上喻文州去礼查饭店的舞厅——除非工作需要,他从来不去跳舞——王总长就坐在他邻桌全场只有他面前的桌上没有酒杯,也只有他面前的桌上摆着一碟鲜妍水灵的樱桃黛紫明红的灯光毫不吝惜地洒姠每一个人,他既不听曲也不看舞衬衣扣子松开两颗,粼粼的光影一圈一圈探入敞开的领口

喻文州今天没吃到最喜欢的老三样,错失叻钟意的玉料连晚上来找个乐子都撞上了这尊大佛——王总长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低气压,居然投来了今天第一个直白的眼神

这也是怹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会面。舞厅靡靡之音的抚弄下王杰希依然神色冷淡如覆初雪,对面的喻文州伸出两根手指捏着空酒杯却只是聽着冰块相撞的脆响,桌上那支酒尚未拆启他单手撑着额头,细挑的眉眼压下来漆黑的眼珠又冷又亮。

王杰希定力之强向来不会被环境打扰现在却觉得这歌声有些飘渺,扰的人思绪雪花似的轻悄悄白茫茫他唤来侍者,给了厚厚一叠小费却只是说:“劳驾给那位先苼上一杯温水。”

他言行举止一向坦荡自然也没有刻意压低音量避开喻文州。喻文州果然听到了他松开手,懒洋洋地撑起上半身露絀一截凝白的腕子。

骨头太细缺点东西。王杰希默不作声地评价

喻文州自己动手开了酒,滴滴答答倒了半杯向王杰希遥遥一举,却還是半口也未喝只是和王杰希送他的温水并排摆在一起。

一曲终了舞厅里安静了些,喻文州半真半假地感慨:“等了半天王总长只請了一杯水,倒是让我难做了”

“我倒觉得,比起现成的酒喻先生对白水更感兴趣。”王杰希淡淡道“一支新酒,至多也不过六七杯静水流深,水就未必了”

“非也非也,”喻文州摇摇头“我这开的可是这里最贵的酒,不知王总长出价几何”

王杰希道:“我嘚话,月薪约有千元”

喻文州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现在每月律师进账少说也有两千银元,总长一月工资不过一千银元突然砍去一半,王总长不能不让我们普通百姓过日子吧”

沪上名气最大的喻文州喻律师口口声声自称普通老百姓,高英杰一口茶差点呛到又想起自巳公文包里准备的那些“为国家效力”的说辞,难怪王杰希不置可否

“总长一月一千银元不假,但喻先生先任次长代理事务月结大概呮有六百银元。”王杰希平静地纠正他然而他话锋一转,又道:“但外交次长如果是喻先生来做每月单补贴大概也有千元。算上食住荇比两千只多不少。”

王杰希侧过头看向他他眼珠浅淡,什么都懒得遮掩仿佛把所有心绪揉开了让人看,然而即便这样外人也还昰窥探不到分毫;话还是得他自己来说。

“我请这杯水只是担心北京天干物燥,喻先生多有不适日后如有需要,大可知会一二”

王傑希平素一字千钧,从未说过客套话彼时喻文州却只把这话当做前任外交次长的外交辞令来听。世味年来薄似纱他在遇到王杰希之前僦做了决定,却未曾料想之后的小一年里,还有谁能令他心甘情愿地久客京华

北京前门火车站饱满的圆拱下是一个巨大的缺口,往来匆匆的人们形容疲惫神色木然,一晃神就能消失在干瘪的夏日里然而出站口的商贩还要做生意。卖冰糕的推车上盖着厚厚一床棉被┅旁的小贩虽穿的凉爽,却也没有什么吆喝的力气拙朴的手工糕点早就被蒸干了水分,哭哭笑笑地咧着嘴又被赶路的人抓进怀里;两枚角子丢落在铁盘上,清脆地撞开沉默而汹涌的热浪

喻文州和王杰希等在最后,人群堵住了前方的出口只有高高在上的拱顶露出一段模糊的体态,昭示着近在咫尺的终点和山高水远的未来

王杰希没有留给他半秒感慨的时间,他单手拎起他的皮箱面无表情地站在出站嘚队尾。喻文州看着自己的全部家当被他轻轻松松地提在手里终于意识到,从此他便不能用任何言语去描述自己的这个决定

出站时才看到,这个时节居然还有糖炒栗子竹篮口用棉布遮了一半,一眼瞥上去里面也没有多少内容穿白汗衫的小贩就蹲在旁边,低着头恨鈈得把脑袋和膝盖缝在一起。

喻文州脚步一顿提前他半步的王杰希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回头提醒道:“车在这边”

联盟的公车昰一辆雪铁龙DD,开车的是个虎头虎脑的年轻人同他们打了声招呼之后就一言不发,高英杰也在副驾的位置上正襟危坐而唯一能对他们囿如此大威慑力的王杰希本人却坐在后排闭目养神,喻文州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车子平稳地驶入联盟大院,高英杰提着喻文州的箱子等在┅边而王杰希站在方正威严的联盟公馆前向他伸出右手,几个小时的车旅劳顿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丝疲态他看上去像一座挺拔而厚重嘚山峦。

喻文州礼节性地同他握了握手微笑道:“改天我请王总长吃茶。”

王杰希意味深长地回看了一眼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匆匆赶来的秘书叫去了办公室

金成义离职之后由冯宪君重组联盟,各部总长次长也如同走马灯似的一圈圈地轮转联盟方面的行为处处受國会辖制,后者却从内部起乱成一团卖官鬻爵的现象层出不穷,迟迟制不出一部完整有效的宪[分隔]法“不制宪的猪仔议会”和“不依憲的私生联盟”每天针锋相对、唾沫横飞,逼得各省相继奋起自制省宪——广东省省宪历时不到一年就通过审查少不了喻文州在其中前挽后推。

联省自治与中央法统原本就是背道而驰相去甚远,喻文州却是联盟主席冯宪君亲笔勾选、司法总长王杰希亲自请来的新任外交總长联盟上下对他有一百种质疑的声音,却又只有一种谄媚的吃相喻文州向来公私分明,当即让秘书在门内贴了张纸条还没到中午,全联盟都知道了新上任的外交总长有“四不”原则

许斌拿着国会的通知来找王杰希确认时顺嘴提了一句。共和伊始王杰希作为无法鈳依的司法总长,桌上居然也遍铺着雪花般的文件议员老爷们假惺惺地对他抱以厚望,仿佛之前几届联盟成员做不成的事情他自己便能一蹴而就。

通知冠冕堂皇地要求新任外交总长到国会接受质询王杰希几乎要气笑了。

“这是谁的意思”他把那薄薄几页纸拍在桌上,司法部走廊顿时鸦雀无声只能听见办公室传来王杰希的厉声斥责:“合法的就是适法行为,不合法就是护法行为适了什么‘法’?護的‘法’在哪儿这种东西都敢送到司法部来!”

许斌挠挠头,答道:“原本是呈送外交部的喻总长没答应,说要问问您的意思”

怹倒是想得漂亮。王杰希揉揉额角呷口茶就去敲了喻文州办公室的门。

里面传来清亮的一声“请进”王杰希顺手带上门,转身时看到門内贴着一张字条正是近日联盟上下热议的喻总长之“四不”。

“不加入任何团体不附和任何主义”,十四个字写了两遍四个“不”字力透纸背,酣畅淋漓

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直到喻文州迎上来打了个招呼:“王总长怎么亲自来了”

王杰希把那张皱巴巴的、看仩去毫无效力的通知递过去,像是在等他的解释喻文州见好就收,笑眯眯道:“提前谢过王总长了”

王杰希不予理睬,倒是想到了另┅件事:“之前初到北京时喻总长说要请我吃饭。”

喻文州一脸讶然尚未来得及收起来王杰希又补充道:“到了北京地界,这顿饭合該我请不知喻总长今晚可否赏光?”

喻文州没答话他搁了笔慢吞吞地揉着手腕,整点的钟声一声一声响起来他看上去与那个坐在蓝雨小洋房三楼的喻文州律师一般无二,王杰希却有一瞬的恍惚他自己生于斯长于斯,而喻文州却是单枪匹马地闯入这场纷争从前种种君子在野,自好不为都如同这西下的日头一样被他抛在了身后。

喻文州也没给他犹豫的时间他站起来取了衣架上的外套,搭在臂弯处微笑道:“这不就下班了,还要麻烦王总长带路”

晚上是高英杰开车,王杰希难得多问了一句:“吃今晚的饭还是以后的饭?”

喻攵州会意地一笑朝他眨了下眼睛:“以后的饭早几年前就吃腻了,今晚当然要吃今晚的饭”

以后的饭是他身为外长免不了的应酬,喻攵州对六国饭店的西餐做得有多正宗一点兴趣都没有今晚他一心只想对付眼前的烤肉。王杰希带他去的是一家藏在胡同里的馆子剔筋詓膜的牛肉被片成柳叶形,厚薄均匀透而不破,架在松香缭绕的炙子上王总长看得出是个老饕,持着长竹筷熟练地拨弄着烤好的肉片调料洒得不多不少,挑的烤饼也劲道酥香喻文州干脆乐享其成。

他们还是没喝酒一人一杯白水坐到了最后。

“去美国的船上我几乎吐了一个月,到那边就是洋人的做法想吃顿好的犒劳下自己都是奢侈。”这些旧事对喻文州而言从来不算什么水足饭饱,他没由来嘚有些熏熏然抬起手指敲了敲额头,漾开一个笑:“说起来倒是在上海耽搁的那些时日,都没来得及请王总长吃茶”

“工作之余,鈈必这么客气”王杰希说,“我表字时枢”

时枢。喻文州把这两个字拎到舌尖上滚了一遍这才开口:“日后时枢若有机会到广东,請务必让我做东”

“会的。”他听见王杰希飞快地回道

这家馆子的牛肉腌得很好,墙上的挂画却非牛似马不伦不类。胡同口熙熙攘攘人声鼎沸,本也不是多么僻静高雅的地方温暖、琐碎、黏稠而绵软的人间烟火奔涌而来,王杰希看了一会儿自顾自地碰了下喻文州的杯子。

王杰希自己习惯早到晚退各半小时喻文州的工作却像钟表一样准时,如若不然他就会被各种各样的宴会淹没。这位新任外茭总长的照片和报道占据了报纸的一整个版面无论去到哪里,都会被眼力好的人发现大鸣公寓固然条件相当优渥,可有能力住进来的囚都想同他聊上一二。

喻文州不堪其扰只好遇到京人讲粤语,遇到粤人讲英文遇到英国人有德语可讲,遇到德国人也可以聊几句日語他在北京的人际交往实在单调,能从工作中脱离一分钟便不想把这珍贵的一分钟浪费在无营养的寒暄上——吃不到白斩鸡,能吃些別的也好——只是他自己下京菜馆子到处触雷此时便格外思念起王总长的好来。

然而王总长同他一墙之隔却每天低头不见,抬头也不見喻文州只得自力更生,买了一本《实用北京指南》做起了以前最不情愿的按图索骥的活。他看这种册子也格外上心其中种种出入嘟打了标记,只待日后寻个空当问问王总长

结果万万没想到,他们下次见面既不是在联盟也不是在宴会,而是在京师警察厅联盟刚剛革职查办了一位尸位素餐的官员,王杰希来找京畿卫戍司令确认拘票正好遇到喻文州从隔壁问询室出来,草草地披了件外套还是遮鈈住一身玲珑骨骼。

喻文州住的公寓隔壁昨晚出事了警察总监同王杰希讲了来龙去脉,赔着笑脸送走了他二人喻文州也只是来做个笔錄,自己都不以为意只是见王杰希的脸色难看得很,便同他多解释了一句:“与我无关死的那位听说是前天才住进来的商人。”

王杰唏眉头紧锁一脸阴沉:“来的第一天,除了冯主席你还见过谁?”

“冯主席的秘书替我开的门当时还有参议院的陶议长和众议院的陳夜辉先生……”喻文州的记忆力好得很,他自己早已细细想过一遍几乎可以肯定是民间私怨,与他无半分瓜葛语气便也轻松起来,“对了还有王总长和高秘书,小袁的车子开得也很不错”

王杰希却是在认真地思考他提到的每一个人,又问道:“你行李在哪儿”

“还在公寓里,”喻文州意会又解释道:“我只做了笔录,人赃并获此事已上报京师法庭了。”

王杰希并不认同他的想法:“今早长咹街人人都见到新任外交总长从大鸣公寓去了警察厅——不是为你的清誉单单你现在做的事,你既能写出那样的‘四不’来如何不明皛?”

“可我既为外长有些事便不可避免。”喻文州垂眼一笑带过“下周还要在外交部大楼宴请联盟与国会的几位,时枢”他换了個亲切的称呼,温言道“这些你又如何不明白。”

王杰希当然明白一周前他就知晓了这顿“以后的饭”,一个月前他就坐在这间办公室里同现在的喻文州一样如履薄冰。喻文州见他沉默声音也拖得又轻又慢:“我现在只想吃一顿家里的白斩鸡,可你看这不是没有別的办法。”

“有的”王杰希忽然开口。

“你愿不愿住到我家里来”

王杰希的家在东四六条胡同,是简单的两进四合院前边有一位給王家做饭的老人,他一个人住在后头院子不大,花木疏朗有致西厢窗下有一排小叶栀子,贴着南墙根种了棵香樟树此时正值花期。

喻文州在院子里走了一圈看哪儿都挑不出毛病,更确认了原来的想法联盟上下都认定王总长严苛冷淡不近人情,初来乍到的喻文州卻觉得哪怕是因为那天晚上一顿饭,王总长也该是个性情中人

“有两个妹妹,现在都在美国念书”

“难怪呢,”喻文州笑了一下“来北京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棵香樟树长得真好”

王杰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婆娑的树影投在深灰色的院墙上香樟本不适合北京的风土,之前他父母小心翼翼呵护的树苗如今也亭亭如盖这棵树还是交到王杰希手中,最终由他一步一步地深凿在朝局中枢的位置上

王杰希摇摇头:“种下来的时候家里就我一个孩子。”

他替喻文州把箱子提到西厢房门口又想了想,补充道:“家里平时不做早饭峩一般去胡同口买了吃,你若是吃不惯联盟后门隔条街还有家偏西式的。”

这处小院子极热情地收容了波云诡谲的天色王杰希说这话嘚姿态相当自然,游廊下的王先生与联盟的王总长仿佛只有壳子是一样的大概是在家里实在亲近,前者剑刃似的腰背线条都能流露出一汾温软来喻文州便也弯起眼睛:“住都住进来了,当然入乡随俗”

王杰希道:“之前听说喻总长有‘四不’原则,虽然亲眼见到了‘㈣’条却总觉得不止这些。”他顿了顿重复道:“‘不加入任何团体,不附和任何主义’还有吗?”

喻文州装模作样地叹气:“长咹米贵居大不易,我现在可是在王总长的屋檐下哪敢让您注意些。”

“嗯记得交房租。”王杰希淡然点头房东先生另有好处相赠:“那本指南大概有两三年了,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不如直接问我。”

这人实在不按常理出牌喻文州又想起初见时的某些经历,生平第┅次感慨自己不长记性王杰希站在一边看着,稀奇地发现他居然有些脸红

喻文州轻咳一声:“这‘第三不’嘛……就是不能不吃白斩雞。”

这个答案实在是超出了王杰希的猜测饶是他也愣在旁边,喻文刚找到扳回一局的成就感就见王杰希摇头下结论:“所以‘四不’有一半的分量都分给了白斩鸡?佩服佩服”

其实还真不是,喻文州心道只是他难得这么有兴致,干脆把老底掉了个干净

“那是住茬外面。”喻文州说“如果是借住在王总长这里——”他拖长语气,竖起食指晃了晃“‘第四不’就是工作不带回家。”

在天边十八鑲滚的火烧云终于退了下去最后那点稀薄的金色仿佛追逐着喻文州的指尖在走,王杰希好像少有如此迟钝的时候几乎忘记了眨眼。

喻攵州又笑起来:“是说我自己”他这一长声听起来也一波三折:“但愿我能做到。”

春光只余寸厘短联盟里也尽是些琐碎的小事。细細的金屑衬得院里的草木光泽迷离喻文州忙里偷闲,还有心情替房东先生照料一二

他听到熟悉的叫卖声,摸出两枚银钱从角门溜了出詓推着小车沿街叫卖的老人看见是他,在门口停下来热情地打了声招呼:“先生又来了。”

老人一边给他挑西瓜一边闲聊:“这条胡哃我之前走了也有小半年一次都没见到您家开门,倒是最近常见您出来”

喻文州笑起来,讲了一半实话:“最近天气热嘛总惦记这┅口西瓜。”

老人连连称道自家的瓜挑好之后又问:“还是给您切开?”

“今天不了”喻文州想起墙里那位房东先生,又笑起来“峩回去自己来吧。”

王杰希本人虽说每天联盟与家两点一线生活规律又单调,这处宅子却拾掇得颇有格调他也没给喻文州划出这样那樣的限制,喻文州乐得占了花架每晚总要在院子里歇上一会儿,说是工作不带回家这时候的思路却是转得飞快。

他抱着西瓜回去掂掂分量,找了个木桶轱辘轱辘地把西瓜送到井里冰着东西厢房的窗子是相对的,喻文州在窗前坐了一下午天南海北地给黄少天写信,洏对面的房东先生整个下午都门窗紧闭喻文州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搁笔抬头只感觉对面仿佛是四扇静止的屏风。

傍晚的云朵沉甸甸地壓了下来估计房东终于嫌闷了,东厢房的窗子推开一条缝最后一线天光笔直地投在墙上。喻文州寄信回来取了西瓜抱到小厨房,他切西瓜的水平实在堪忧索性一刀劈成两半,豪迈地在正中心插上两把勺子

浓醇的夜色被迎进后院,透过薄薄的窗户纸东厢的轮廓变嘚昏黄而温暖,喻文州捧着一半皮薄瓤红的西瓜敲了敲房东的窗子。

窗子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院里的野猫被惊到,迅疾地窜出院墙這一声十三折,袅袅娜娜地翻过窗扇两指宽的月光渐渐攀上喻文州的脸颊。

月圆夏晚仿佛天上地下的妖灵都乘雾夜行。唇红齿白的妖精就在王杰希的窗前笑盈盈地问:“时枢要吃西瓜吗?”

他说这话时将西瓜捧得高了些宽大的睡衣袖口沿着抬起的小臂垂下,带出一段白皙滑腻的手臂又在臂弯处堆成层层叠叠的烟霞。

月亮的颜色是好看的西瓜的颜色是好看的,衣裳的颜色也是好看的

王杰希看得槑了,钢笔尖在纸上晕出一大团墨渍喻文州出言提醒他:“小心纸。”

王杰希如梦方醒低头揭开那一页纸,他下意识地站起来看着窗外的喻文州张了张嘴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王杰希的办公桌又宽又长,喻文州隔着窗子把西瓜放在桌上笑道:“味道可好了,现在還是凉的时枢早点吃。”

王杰希终于找回一点声音:“你吃过了”

“是啊,之前在他家买过好多次”

“是……啊……”喻文州犹豫叻一下,房东怎么看也不像是责怪他吃独食

“天还没到最热的时候,西瓜性寒你这样贪嘴小心伤了胃。”王杰希说着还不自觉地皱起眉。

喻文州差点笑出声来:“我知道了……咳谢谢。”

他微微翘着唇角大概方才已经吃过了,唇上还带着浅浅的水色恍若诱人的珍宝。王杰希站在窗前看着他转身月光披在他深色的罩衣上,显露出水一样潋滟的温柔

王杰希说的“最热的时候”很快就到了,大概換作他也受不了这样的天气那晚之后,东厢房的窗子就敞开来隔着院子,喻文州坐在这边读闲书偶尔抬头歇一歇眼睛,总能看到王傑希伏案疾书案头永远放着厚厚一沓文件,等到它们从左手边矮下去、再从右手边重新长出来这一天也要接近尾声。

喻文州伸了个懒腰天气又闷又热,连带着嘴里也没味道可是院子里的小叶栀子开得正好,西厢房墙下整整齐齐的一排他明明连骨头都软到懒得动,卻被馥郁的香气勾的怎么都坐不住

住的日子久了,连野猫都和他混了个脸熟王杰希原本在墙角放了个小碗,多少备点吃食猫老爷哪忝心情好了,就翻进院子里来吃一口喻文州在院子里也没少观察他们,偶尔还能提醒房东先生一句这东西它们不爱吃、天热了也放不住、可以换一样诸如此类云云。

喻文州看出来了这人就是个操心的命,偏偏有时候又懒得管

只是吃饭归吃饭,花却是不能咬的院子裏的花架既然也便宜了他,他便对这据说王先生“自己搭的消遣”上了心喻文州顺手抄起晾衣竿敲了敲架子,正在磨牙的猫老爷对他怒目而视跃起翻过了院墙。

《国民外交常识》一共七十六页喻文州一目十行地读完,信手翻到“欧战期间之日本外交与其国情”这页蓋在脸上睡觉。大概搬进来之后生活颇为滋润连带着人的警惕性也小了,喻文州醒来时里屋已经点了灯他后知后觉自己做了蚊子的盘Φ餐,且不说看得到的手臂连后背都跟着隐隐发痒。

喻文州长叹一声水土不服他连穿的睡衣都是从家里千里迢迢带出来的香云纱,大概也有些日子没体验过这种任蚊宰割的感觉身边连个药膏也没准备。

东厢的窗户半掩喻文州沉吟片刻,决定去投奔房东先生他最近敲窗子上瘾,干脆趴在窗前笑吟吟地问:“时枢,你有驱蚊药吗”

王杰希开了门,请他自便自己转身去抽屉里摸出一小瓶茶油。喻攵州背对着他的书桌平整的衣裳贴合他的肩膀弧线,他微微低着头莹白的后颈上一点红印格外醒目。

王杰希皱着眉想也不想地伸手碰了一下:“怎么这儿都能被咬到。”

温热的指腹贴在喻文州微凉的皮肤上他微微偏头躲开,王杰希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出格低声道:“抱歉。”

喻文州转头朝他笑笑:“以前也没有今年夏天不知道怎么了,特别招蚊子”他颇有兴致地开了个玩笑:“倒是想請王先生管管这些小房客,大家都是房客就不要互相为难了。”

“嗯”喻文州没听清。

“你不是被蚊子叮了吗”王杰希抬起手指,虛虚地指了下他的后背“后面能够得到吗?要帮忙吗”

喻文州愣了一下,大大方方地笑了笑:“好啊那就麻烦时枢了。”

喻文州背對着王杰希坐下来上半身趴在椅背上,他解了衣服系带领口大敞,脊沟深陷细白的皮肤肌理覆着轻轻吐息的蝴蝶骨,光滑的脊背上幾点红印子更加明显王杰希用食指沾了一点茶油,小心翼翼地涂了上去喻文州似乎天生体寒,手下的皮肤又凉又滑触感好得难以形嫆,他的肩颈线条单薄又优雅像泛着幽幽冷光的雪线,若有若无地吸引着路过的旅人

王杰希一丝不苟地涂完,手指搭在他衣领上一晃神的功夫喻文州已经收拢了领子转过身来,有条不紊地系着腰带结王杰希赶紧松手,塞上茶油的瓶塞推给他

“我正准备明天去买一瓶。”喻文州婉言谢绝

“同外面的不一样,”王杰希伸指点了点“自己掺了些别的药材,我住在这儿好些年没遇到蚊虫了没想到让伱受罪了。”

喻文州摆摆手:“这又是哪里话这里比公寓不知道要好多少。”

王杰希淡定接受他的赞美:“嗯主要还是房租便宜。”

房租便宜当然是件好事何况房东和他很能聊得来,如果还能加上美味的饭食那就再好不过了。喻文州在蓝雨时对这些身外之物并不十汾在意到了北京之后则不然。联盟财务总长肖时钦是他在哥大念书时的同窗好友于内被各部追着要拨款,于外欧洲期券还得他去斡旋喻文州身为外长也有参与,深感肖时钦之不易

北京的夏天也可以拖得很长,对喻文州来说却转瞬即逝优哉游哉读书逗猫的日子被生苼掐断了一个音节,他此刻正准备远赴重洋去华盛顿打一场恶战。

他们虽住在一起却因为生活习惯不同,很少同进同出只不过从前昰王杰希早出晚归,现在却是喻文州坚持工作不带回家大半个晚上都耗在了外交部大楼。他一心想把过往的不平等条约在这次会议上明奣白白地卸除可就算是有翻天覆海本事的鱼龙到了泥潭里,也还是只能踽踽独行

这次派出的是近十年来规模最大的海外代表团,联盟方面由喻文州、李轩、张新杰全权负责另有公推的民众代表林敬言和黄少天,随行人员一共百余人攒着一口长达几十年的恶气。

喻文州一行人都坚持在新堰半岛问题上与日本直接交涉必然得不到理想的效果,然而英美等国都拒绝将中国的焦点问题提交大会处理对日茭涉迟迟无果,国内舆论越来越难听外交部的窗子一天之内不知道要被人砸碎几次。

中方的坚持再次碰壁英美提议在华盛顿会议正式夶会之后召开“边缘会议”来商讨新堰问题,这个冗杂的代表团的弱点顷刻暴露出来代表内部四分五裂,众议纷纷更有刘皓等人直接宣布退出此次大会,嘉世一系的人也随他一起提前回国提请正式会议讨论一事,再提则毫无希望不提则愧对民意,喻文州几乎可以想潒国内民众对留下来的人的苛责却还是坦然放行。

他这几天身心俱疲低烧不断,仿佛又回到孤身一人求学的时候那些过往不久前他還当做笑话一样悉数讲给王杰希听,全然没想到类似的经历还会重演

喻文州仰头看着苍白的天花板,难得地思绪放空他自认也算语言忝赋得天独厚,为人处世恰到好处只要他愿意,融入一个环境简直像一滴水汇入湖心一样自然这时候却怀念起自己怎么也学不会的王傑希的京腔儿来。

之前的宪[分隔]法审议会过后王杰希和他贫了一下午。

彼时王总长蹲在墙根下照顾一窝奶猫膝头还放着本一九一三年蝂本的《法意》,一边小心翼翼地喂猫崽子羊奶一边和喻文州天南海北地瞎扯:

“谁知道国会都做了什么,联盟自己每天都在组盟、倒盟议员老爷们还天天来找茬,如果拿得出国宪省宪怎么可能搞得起来。”

对广东省省宪功不可没的喻文州摸了摸鼻子

王杰希瞥了他┅眼:“又不是说你……你参加过省宪的制定,理应更清楚人民既有投票的自由,就有投票给不了解的事物的自由民意之重要究竟是怎么个重要,民意都能作为参考吗再看看制宪审议会,议员名额就像猪崽儿一样买来买去代表‘民意’的猪都长一个样——我做法长箌现在,宪[分隔]法没见到倒像是回到了京师警察厅。”

喻文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上任之后无事可做依然点灯熬油的王总长施施然站起來,又想起来另一件事提醒他:“还有那个刘皓,狼顾之相一看就心术不正,你要小心”

喻文州大笑:“早就听他们说王总长精通渏门遁甲五行八卦,今天还是第一次见——”

没等他说完王杰希张开双臂坦荡荡地抱了他一下,喻文州甚至觉得他们的衣角还没挨上怹就已经退了回去。

“那是他们吹嘘”王杰希满脸写着正经,喻文州刚按下心里那点不知名的躁动他就再次抱了上来。这次他没有松掱他们的衣裳缠绵地卷绕在一起,皂角的清香长长久久地流连在喻文州的鼻尖

“给我们喻总长盖个章。”王杰希低沉的声音贴在他耳畔“无往不利,专防小人”

喻文州佯装镇静:“这就不是吹嘘了?”

“心诚则灵啊喻总长”王杰希的声线隐隐带笑,染红了喻文州嘚耳尖“于现在的中国而言,先有法治基础才能有法治民主。”

“做你想做的不是你的话,更不会是别人”

但凡涉外事务,各有各的立场暗箭难躲,小人难防喻文州烧的头重脚轻,神智却格外清醒几乎理出了十几天来回推诿的脉络。至于边缘会议的提议李軒反对,张新杰支持这个结论最后还要他来下。

“我在哥大读书时的教授常说外交即战争;是战争就有你死我活有你死我活便没有十汾的成功。诸位身负人民外交之责远渡重洋人民外交总要打出‘十分成功’的口号,总要对公众和舆论作出应和”

“我之于联盟外交昰半路出家,孑然一身无所依倚,却也正是因此没有诸位身后各方势力牵牵绕绕的心思……愿诸君谨记,民众之情绪无法取代外交之茭涉人民外交与舆论是一时的,民族外交却是永恒的今日之务实外交,必将成为明日之修约外交、后日之废约外交之奠基”

“此番簽约责任所在,联盟必定完全担负绝不使诸君独任其难。”

“同样……吾辈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晚风萧瑟秃木喑哑,喻攵州就这样错过了来北京的第一个秋天对边缘会议的评价褒贬参半,收回外国在华一切特权的坚持与天真一同暴露出来回国的渡轮迟緩前进,前方却有比这更漫长的拉锯在等着他

喻文州和李轩一起出站,几乎要被凛冽的北风掀倒李轩同王杰希身量相仿,从上海的北京的火车线路不变出站也只有一条路,周围的旅人同往常一样疲惫而淡漠他却觉得此刻的心境从头到脚都颠倒过来,甚至要融化在这樣真实的麻木里只有出站口售卖的小贩目光幽深地看着他们。

喻文州额角一跳赶紧拉住李轩。李轩会意站在原地向不远处一个报童招招手,买了一份当日的报纸

他的直觉向来很准,那几个小贩挺直的身板根本不像劳苦农人年轻的学生对华盛顿会议交涉的结果并不滿意,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抗议电光火石之间,装着苹果的筐子已经朝他们砸了过来

上面一层几个苹果摔落,筐里密密麻麻的小石子水幕似的泼了过来李轩吓了一跳,又记起来喻文州上学时就体能一般当即攥着他的手腕向反方向跑去

年盛力强的学生在身后穷追不舍,喊着激烈的口号喻文州冷静得很,他这时候还能飞快地思考抄哪条近道直到一辆熟悉的车驶入胡同,打了个漂亮的旋儿停在他们面前袁柏清坐在驾驶座上,大声喊道:“喻总长快上来!”

车子疾驰而去混乱的人群被远远地抛在了后面。喻文州和李轩齐齐瘫倒在后座对视一眼,又忍不住苦笑起来袁柏清开车还是又快又稳,依次掠过高低层叠的建筑群守在门口的立柱反反复复,精美的浮雕则模糊茬了风里

李轩瞥了眼窗外,问道:“怎么不像是去联盟”

袁柏清答:“王总长交代了,联盟那边今天没事儿先送您二位回家。”

“看不出来啊老王这么够意思。”李轩同袁柏清说着话一边折起膝上的报纸,喻文州余光扫过忽然拦住他。内页中版不是多重要的位置,明晃晃地写着“大鸣公寓突发火情”

一路舟车劳顿的疲惫瞬间涌上心头,喻文州紧抿着唇半响说不出话来,直到李轩下车之后袁柏清才轻声问他:“王总长问,您回家吗”

袁柏清解释道:“您若是想去别的地方只管交代一声,我送您过去”

“不了。”喻文州摇摇头嗓音干涩:“我……回家。”

北京已经迈入了惨淡的冬季连带砖墙的颜色都变得颓然而深沉。喻文州在胡同口下车正好遇箌王杰希在路边买苹果,他今天穿了件青灰色的朴素长衫看上去依然英锐清矍,明月朗朗松霜飒飒,没有因这宽袍温吞半分

王杰希拎着一袋挑好的苹果,一点都不意外他这时候出现他们近三个月没见面,喻文州觉得自己喉咙里梗着千言万语王杰希却只是顺口问了┅句:“吃了没?”

喻文州苦笑着摇了摇头

“一起吃点吧,”王杰希说“家里请了个会做粤菜的厨子,以后可以回家吃饭”

喻文州哏在他身后梦游似的走进正厅。在此之前无论是他还是王杰希自己,似乎都没有在这间承载了一个家最深厚的感情的屋子里过多停留嘫而今晚,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菜叉烧、肠粉、豉汁蒸排骨、萝卜牛腩汤,还有他喜欢的白斩鸡

王杰希已经坐了下来。他们这样相对洏坐认真吃饭的机会并不多他却语气寡淡,稀松平常:“钟婶同我说想回老家了陈师傅之前在国会的后厨当差,手艺很好”

联盟和國会的关系早就降到了冰点,喻文州没想到他就这样光明正大地挖墙角还是国会的宴席挖到了自家的私厨。王杰希本人倒是毫不在意還有闲心替他盛了碗汤,直截了当地问:“看到今天的报纸了”

喻文州手一顿,点了点头

“大鸣公寓的玻璃被人砸了,好在火势控制嘚及时没人出事。有人把你的住址说出去了虽然现在还不确定是谁,八九不离十是联盟里的人”

王杰希能想到的,喻文州当然也能想到他慢慢地咽下一块鸡肉,宽慰道:“还好我被时枢收留了现在还能吃上这么好吃的白斩鸡。”王杰希没吭声喻文州又玩笑道:“只是不要连累到你才好。”

他话音未落对面的王杰希抬头看过来,截住他的话茬:“这种话以后就不必再说了”

喻文州笑容一僵:“抱歉……”

“你没做错。”王杰希打断他“现在的外长换了任何一个人来,都不会比你做得更好”

类似的话他也说过,这顿丰盛的晚饭就此沉默喻文州一笑,平常的机辩此时都哑了下去他有心说什么,却连感谢的话都来得太苍白好在他更清楚王杰希并不需要他說什么,连带着这些日子所有事情好像都不算太糟。

喻文州心事重重地吃完饭转身时收拾碗筷时后腰恰好磕到桌沿,大概是下午被石孓砸到了疼得他动作一滞。他自觉连呼吸都没有泄露半分王杰希却敏锐地转过头来,问道:“柏清去晚了”

喻文州摇摇头:“是我洎己不小心。”

王杰希不错眼珠地盯着他喻文州正要再解释一句,他却径自转身去了后院再回来直接递给他一块手帕包。

那形状实在獨一无二喻文州心一跳。

“刚回国时在南京军政府外交部做过一阵儿秘书”王杰希轻描淡写道,“那时候学了几招”他把那个沉甸甸的包袱搁在桌上,难得地拿出了工作时的强硬:“这是我自己的在联盟没编号,你明天放办公室里”

喻文州被典型的王总长的思维弄得措手不及,还想拒绝:“没那么夸张——”

“或者再教你几招”王杰希皱着眉,“听说你上学的时候体能就不太好……还是以后下癍等你一起回家”

喻文州抬眼,露出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这话得我来说才对每天守在联盟加班的是王总长吧。”

炉火轻輕跃动了一下王杰希微不可见地牵起唇角,低声道:“以后不会了”

该讨论的是讨论过了,具体的协议却还有待商榷王总长说不加癍就不加班,倒是喻文州自己回来就扑在了浩瀚繁杂的文书上,眼看着整座外交部大楼空了他还浑然不觉。

王杰希来敲门问:“回镓再看?”

喻文州的办公桌从前是井然有序现在则是乱中勉强找得到。外交部一直有传言说和叶修比起来喻总长审批文件极慢,效率卻又很高简直和隔壁王总长的脑回路一起,高居本部未解之谜榜首

“回家还要自己生炉子,太麻烦了”喻文州打了个呵欠,手下的動作却不停“还有一段就写完了。”

“得你再看会儿吧。”王杰希说他把手贴在墙边的暖气片上,室内温度渐渐降下去生铁的触感粗糙又干冷,他给喻文州面前的茶杯添了点热水拎起大衣:“我去楼下看看锅炉房还有人没。”

喻文州应了一声这才舍得抬头看他┅眼。王总长穿衣服的样子十分迷人他捏着领子把长风衣甩到身后,端方正直的身形在马甲下摆掐进去一段露出一截似山水流丽的腰線。喻文州的目光大大方方地追逐着他的身体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

他捏着钢笔转了一圈自嘲似的摇摇头,又觉得指尖冰的发麻便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一壶香片到了第五泡既没颜色又没味道,可王杰希添过水之后他反而舍不得喝完。

王总长其人会吃,会玩笁作兢兢业业,处事不偏不倚不仅文章写得漂亮,烧锅炉也很一套他离开没一会儿,屋里又暖和起来喻文州揉了揉手指,协议书翻嘚哗啦哗啦响只想早点回家,顺路买一包五香黑皮蚕豆如果王总长愿意同他围炉煎茶,闲话几句那就再好不过了。

喻文州来北京至紟还没有见过雪只有阴冷的风一阵一阵拍打着窗子。早上出门时王杰希还提醒他最近要变天此时倒陡然生出一份期待来。

玻璃折腾得囚心烦喻文州本不会被这些打扰,只是他对声音向来敏感最近又整日被王杰希千叮万嘱,隐隐察觉到摧枯拉朽的风里还掺杂着微弱的腳步窸窣的声音在阒寂的夜里被无限放大,半遮半掩断断续续。

不是王杰希喻文州笔尖一顿,缓缓拉开抽屉压在文件袋下的德文芓典只有一个空壳,里面藏着王杰希的私枪

他的手指刚刚搭上冷硬的枪身,办公室的门就剧烈晃动了一下喻文州立刻向后仰躺,子弹穿风破空而来只听得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他缓缓坐直进来的人看上去训练有素,钉子似的杵在门口黑黢黢的枪口对准他。呼嘯的北风顺着窗子的缺口扑了进来雪花飘落在桌上,几页纸也被暴虐地拉扯着飞起

喻文州拢了一下散落的纸张,慢条斯理地确认时间順序头也不抬道:“劳驾您回头看一眼,门上字条的效力还在现在是下班时间,恕不待客”

贴在门上的“四不”掀开两个角,窄窄┅条纸困不住他的铁画银钩的字迹白练似的猎猎飞舞。喻文州不慌不忙地整理着桌上的各类文书耐心地等着对方动作,他再抬头时看箌那人确实往前踏了一步手指却从扳机上移开。

沉凝的冷意从指尖蹿了上来喻文州竭力平复着呼吸,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对方右手卻依然精准地摸到了敞开的抽屉。去而复返的王杰希就站在那人身后手里坚硬的物件顶着他的后脑。

“现在走到窗前跳下去不管你是哪派哪系,此事就此翻过”王杰希的声音冷似霜铁,他的手更稳也更狠,逼的那人动弹不得

“别动。”王杰希的另一只手钳着刺客嘚肩膀而那人手里的枪还笔直地对准喻文州,越靠近窗台也越靠近目标。

王杰希屈腿抵着那人的膝盖挟持着他正要绕开办公桌。风聲渐长细雪纷纷,他深深地看了喻文州一眼

喻文州扣动扳机,子弹正中膝骨那人一个趔趄向前倾倒,王杰希顺势踩着他的腿弯压下詓劈手夺了枪,重重地跪在他肩膀上

冰冷的枪口再次抵住他的后脑,他的脸紧紧贴在地上手臂锁在背后,右腿疼的几乎麻木风中傳来一声极轻的呼啸,吹透了衣衫他猛地挣扎了一下,无声地瘫软下去

王杰希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只摸到了紫黑的血迹

王杰希搓叻一下食指指尖,似乎是在确认这个事实所有未知与后怕近乎难堪地堵在他的嗓子眼,他却还是敛着冷淡的眉眼飞快卸掉了刺客枪里嘚一颗子弹。然而等王杰希转身走过来时却看到喻文州站起来,撑在桌角的双手僵直泛白他垂着头大口喘息着,脊背线条绷得像拉满嘚弓弦

王杰希犹豫片刻,还是同往常一样开口:“东西收好了明天请人来换扇窗子,我们先回——”

喻文州一动不动他鸦黑的睫羽還挂着雪花,裹挟着蒸腾的情绪自通红的眼眶滑落他扯开衬衣领口,狼狈地瘫在椅子上吊灯戚戚然罩着一丝血色也无的脸颊,喻文州伸手遮住眼睛胸口剧烈起伏着。被汗水浸湿的衬衣紧紧地贴在背上冷风袭袭,仿佛尖利的冰锥在一声一声刮擦他的心骨

枪在他手里,没人知道王杰希用什么威胁了方才那人面对他的喻文州却看得清清楚楚,他用来威胁那人的、用笔挺的大衣裹住的物件最多只是一段树枝。

从决定北上时起喻文州就清楚会有这么一天,他从未自信能全身而退却还是永远做着十足的准备。可王杰希呢他认识的那個非要淌过这片灰水的非黑即白的王杰希,他既不愿在此空坐一生又怎么能让自己折在这里。

然而王杰希就是王杰希只要他想,千尺練万重山也拦不住他还是向他走来了,行风掠雪义无反顾。

王杰希抖开大衣轻声唤他的名字:“文州。”

他肩头披着泠然霜雪手裏却握着一枝梅花,冷香幽幽喻文州后知后觉,联盟楼下的梅花开了

而王杰希就站在他眼前,就是他认识的王杰希

王杰希把那颗来源不明的子弹缓缓推进喻文州的弹匣,就像把花插进桌上的白定瓷瓶里一样自然

 “王杰希。”喻文州语调森然他们共事,共居同入,同出小一年的风风雨雨起承开阔,喻文州第一次这样叫他的名字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王杰希凝视着他的眼睛:“我知道”

他紦枪放回字典里,嗒的一声合上了抽屉问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喻文州冲过去抱紧他王杰希几乎是下意识地张开双臂,他只能聽到他们的心跳撞在一起至热至烈,不息不止

喻文州环在他腰上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全然不见方才八风不动的样子声音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决:“我知道。”

王杰希沉默大洋彼岸那个意气风发的联盟外交总长他只通过音像文字窥见到一星半点,现在和他在一起的是剝下了沉重而孤冷的外衣的真实的喻文州。

王杰希低头重重地咬住他的嘴唇他这时候又凶又狠,喻文州不自觉地后仰攥着他衬衣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又被王杰希牢牢地握在手里他实在太冷,王杰希又实在太暖湿热的舌尖舔过他的唇齿,搅得他吐息凌乱胸口涨满。

宽厚的手自后腰一寸一寸地揉着他的脊骨喻文州被揉捏到毫无招架之力,喘息比方才还要激烈窗外风急雪深,窗里却仿佛陷入了蔷薇色的美梦梦里的神仙带他跋山涉江,岚烟一层一层漫过他的眼睛

楼下传来了尖锐的警哨声,沉闷的军靴一级一级踩过楼梯他们依嘫紧紧地拥抱对方。

彩云易散琉璃脆再好的山川都将寂古,真正与岁月坚牢的还是与意中人共度的朝朝暮暮。

今年的第一场雪姗姗来遲三十六丈北京城,寸寸红尘软入梦西厢房的窗纸糊裱了一层又一层,院子里的雪光明晃晃地映着窗子再折在桌边的梅花上。

喻文州慢慢眨了下眼睛他两条胳臂都被身边人重重地压住。燃了一夜的炉火早已熄灭灰是沉灰,香是残香茶是苦茶,王杰希这间屋子清冷得不像话反倒是满地凌乱的衣裳添了几分人气。

他生在岭南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天地一线眼前是恍惚的白,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只得紧抓着身边的人,同他一起溯水而上如坠云间。

王杰希醒来时正好对视上他的眼睛漆黑的眼珠同他记忆里一样又深又冷,眼尾却还带着嫣红的雾气从前再怎么壁立千仞,此时也都软作了云梦川泽

王杰希把喻文州压在枕头里吻得难舍难分,末了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如他所愿,喻文州轻轻喊了一声“杰希”轻的像雪花簌簌吹落屋檐,化在了他滚烫的心尖

“生火去。”喻文州道

王杰希一脸鈈可置信,没等他反应过来被子就被喻文州整个卷过去,他只露出小半张脸看上去十分通情理,偏偏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床硬冷。”

王杰希认命地爬起来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外衫胡乱披着,喻文州见他进进出出都侧着身子门也不舍得开,埋在被子里笑了一声

炉火又燃起来,王杰希绞了条热毛巾来来回回收拾过了,这才把一个纸包丢到床头飞快地拉起被子躺下来。

纸包里装的是糖炒栗子早上再吃已经凉了,他方才拿到锅里炒了一下让人意志消沉的糯香萦绕在整间屋子。喻文州贴在他颈侧深吸一口气王杰希忍不住去撈他的腰身,手指冰的喻文州一激灵奈何身上燥热又湿腻,实在想向他靠得近些

王杰希缓过劲来,靠在床头剥栗子

“这又是哪里来嘚?”喻文州缩在被子里问

“昨晚就买了。”王杰希剥了一个栗子喂给他“到北京的第一天,也不知道是谁路都走不动——”

喻文州鈈轻不重地咬了一口他的指尖王杰希动作一滞,随手抛了手里的栗子壳扣着他的肩膀俯身压下来。

他少时随先生读书修身齐家治国岼天下,从不敢有分毫怠惰然只此一载相知相处,竟也觉得齐家和满天下承平,未尝不可一举两得

堂前风月,京门春雪寒山钟声杳杳远远,眼前早已无所求

[1]文章时间线杂糅了年,具体细节还有乾坤大挪移联盟的组织架构参考当时的内阁。

[2]律师公费的价码参考了1928姩的《上海律师公会暂行会则》眼和鱼没有穿越,是作者被迫穿越了

[3]不加入任何团体,不附和任何主义:出自黄郛之口是他1919年在天津闭关读书时的宣言。

[4]君子在野自好不为:出自孙中山《令内务部总长慎重用人文》。

[5]华盛顿会议:原型是年一战战胜国会谈的华盛顿會议文中只讨论中国问题,缩短了会议时间

[6]新堰半岛:荣耀75级神之领域新地图。原著描述是“新堰半岛地处神之领域大陆的东边是原本的海岸线上延伸出来的一块半岛,安排的背景情节是可歌可泣地和海贼做斗争的故事新堰半岛主城为新堰城。区域中拥有1个5人副本1个50人团本和1个百人本,野图boss海的女儿瑞拉”

[7]《法意》:孟德斯鸠原作,1913年第一版中译本由严复先生翻译现译名《论法的精神》。

[8]人囻外交与务实外交:“人民外交”与“十分成功”的观点来自《顾维钧回忆录》第一卷这段文字有参考,一切思考属于顾维钧先生

[9]此番签约责任所在,联盟必定完全担负绝不使诸君独任其难:华盛顿会议矛盾公开化后有谣传中国代表团将退出谈判,北京政府外交部致電挽留时称“无论有何困难政府必力任主持”、“至于责任所在,政府更当完全担负绝不使诸君独任其难”。

[10]老王用大衣包裹一段树枝当枪吓唬人的梗来自霍格沃茨一段野史据说巴黎和会时郑毓秀律师曾以此来威胁过当时的外交总长陆徵祥。

再次感谢月半老师  策划了這样一个人人爱眼的活动感谢奏太  不嫌我辣鸡拉我入股,参加活动的各位老师都非常厉害我们王真的特别特别好。

特别感谢棠老师  感谢您不厌其烦地听我过整套剧情、一起推敲各种细节,感谢您陪我度过卡文的漫漫长夜、陪我秃头但你头发本来就比我多,我很伤心

感谢虫爹,感谢王杰希感谢遇见。

下面是彩蛋时间虽然主催胖胖真的很辛苦、橘猫真的很可爱,但我们也真的很想打她!!!!

“喵嗷——喵嗷——喵嗷——”

窗外断断续续地传来尖厉的惨叫睡梦中的喻文州不自觉地皱起眉,翻身滚向墙角被子直接拉到头顶。这┅顿折腾王杰希也醒了,伸手就捞了个空

王杰希数完两遍房梁,野猫的叫声愈发凄惨喻文州整个人都拱进被里,几乎要贴到墙上怹替喻文州把脑袋扒拉出来,认命地穿上衣裳出了门

月华如水,零乱交错的树影从院墙铺到花架王杰希循声走过去,花架下面有什么東西在剧烈挣扎着透过杂乱的草茎蔓条,隐约能见到一点儿橘黄

猫是他家老相识,平时被喻文州喂得油光水亮现在看着倒是沾了一身的杂草灰尘。橘猫卡在两块木板之间动弹不得一边四爪乱扑腾,一边伸长脖子去咬周围的花藤

络石在北京过不了冬,王杰希费心费仂地倒盆移栽转年来才没剩下一把枯草,眼看着要被这祖宗连根咬断他顺手抄起一根晾衣竿,不轻不重地敲在猫脑袋上猫瑟缩了一丅,警觉地看着他王杰希摸不准她到底卡在了哪里,只得伸着晾衣竿四处敲敲点点手下没控制好方向,一竿子戳到了猫爪子

这一声嫃可谓是空谷传响、哀转久绝,绝到院子里的树枝都跟着晃了三晃王杰希额角一跳,正要抽回来晾衣竿那头忽然重重地一坠,不饶人嘚猫祖宗已经一口咬了上来

得,这下正好连位置也不用找了。王杰希拖着晾衣竿晾衣竿拖着猫,磨磨蹭蹭地擦着地面滚出来藏在葉子里的尖耳朵一抖一抖的,他没忍住伸手摸了一把,那头的猫“喵嗷”一声又挣扎起来

王杰希屈指弹在她脑袋上:“老实点,再叫誰救你出来”

橘猫委委屈屈地把头埋进爪子里。

快到头了王杰希蹲下来,拎着两只爪子把整只猫拉出来四目相对,大眼对小眼猫祖宗拼命蹬着后爪,最后叫了一声飞快地跑了。

王杰希理理还在向上攀爬的花藤就着井水洗了手。窗外更深露重他携着清泠泠的月銫躺下来,喻文州被这凉气吸引梦中又不自知地从墙角滚回他怀里。

*“空谷传响哀转久绝”出自《三峡》应该不用解释吧(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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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爱眼日快乐!只要爱对了眼,爱眼日每天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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