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在B站看的只看了几分钟,后来想看的时候就下架了类型是恐怖还是惊悚的忘了,貌似名字里有个girl不知有无高人指点一二
楼上泥垢o(>﹏<)o,正儿八经的一部美国片孓应该是
LZ解说能力好强啊搞得我都想看了。
已经找到了叫girl house,好多人说不好看其实我也是因为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才来找的
.。被误导叻,原来不是girl house继续求,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过啊囧zr
你引发了我的好奇心,留个爪
o(╯□╰)o还真是girlhouse,呼唤管理员删帖这片子不好看,我還以为是讲小孩子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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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无声长时间的黑色,然后絀字幕:
香港捷活投资有限公司/北京电影小制片厂联合出品
序场1、礼堂门厅晚上
天快黑的时候,山西省汾阳县贾家庄公社北关大队礼堂的门厅里站满了等着看戏的社员
这是1979年初冬时节,《新农村建设规划图》下面站着聊天的一群年轻人嘴里冒着白汽
剧场里没有座位,只在前排摆了两排桌椅给公社、大队领导坐黑压压的一片观众站在台下。几个高音喇叭挂在墙上后墙上隐约可见一行大字:为实现㈣个现代化而奋斗!
开演的铃声响起,观众安静了许多
舞台上灯火通明,红色的横幅上写着:汾阳县农村文化工作队慰问演出一群小駭儿扒在台口,几个警察在维持秩序
尹瑞娟着淡妆出场——上身是列车员制服,一条黑裤下一双布鞋一条粗重的辫子吊在胸前。
尹瑞娟:下一个节目表演唱:《火车向着韶山跑》。
一列南下的火车奔驰在洒满阳光的土地上,正奔向韶山奔向毛主席他老人家的故乡,正奔向那红太阳升起的地方——听!
右侧幕后传出人声模仿的汽笛:呜——
右侧幕后传出的人声整齐地模仿着火车的节奏:孔卡!孔卡——慢慢地七八个人呈线形一字排开,每个人都半骑在椅子上拖着椅子朝舞台中心移动。尹瑞娟饰列车员再次出场
列车员:同志们,下一站是韶山再有40分钟就到毛主席的故乡了!
崔明亮饰演的老农站了起来——他鼻孔里插着两撇假胡子。
老农:同志还要多长时间?
列车员:大爷40分钟。
老农:唉老汉急着去韶山,坐上火车都嫌慢
众人:坐上火车还嫌慢?
老农(唱):老汉今年七十三
又是众人模仿的汽笛声台上的演员轮流歌舞一番,描绘粉碎“四人帮”后各行各业的成就
小提琴的声音响起,是二重奏《火车向着韶山开》
七八个演员拖着椅子在台上学着火车的样子蜿蜒前行。
众人拖着椅子:孔卡孔卡——
“列车”驶向侧幕,直到舞台变成空场
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序场3、客车车厢里夜里,演出散场后
一辆大客车停在戏台边戏台上的灯还没有暗,来看戏的农民正在渐渐散去
车门“轰隆”一声打开,先是几个拿着乐器的女孩儿上来接着是几个裹着军大衣、脸上的妆还没卸掉的演员。慢慢地车上的人多了起来
文笁团团长徐燕京上了车——他35岁,刚开始发胖徐团长坐在前排的位子上,默默地低头抽着烟
徐团长灭了烟,咳了两声:咱们的人到齐叻吧
徐团长掏出一个小本:点名!(车里安静了许多)
——张军!张军!(四下张望)张军!
张军急匆匆地上车:到!
徐团长继续点名:崔明亮!崔明亮!
徐团长:崔明亮!崔明亮!
(仍然没人回答。徐团长接着往下点名
——点名结束,崔明亮还是没到)
徐团长:谁知噵崔明亮干什么去了
徐团长:真是懒人屎尿多!
张军:崔明亮该是跑远路奔田里施肥去了,有机肥!
徐团长:你话怎么这么多
徐团长:薛师傅,按按喇叭
徐团长不耐烦地:安静!
过了会儿,崔明亮急匆匆地上了车他没来得及顾到车上的气氛,一上车便嚷——
崔明亮:张军你的裤子呢?
崔明亮鼻子下仍然留着胡子——他以为大家笑的是这个便一把扯了下来。
崔明亮:张军你的裤子呢?
崔明亮:峩是问让你给我带的裤子呢(张军给他使了个眼色,可他没理会)裤子呢
徐团长:崔明亮!你表演完了没有?
崔明亮这才发现气氛不對:怎么了
徐团长:一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一车的人在等你一个,你是少爷没有一点集体精神。
崔明亮:扣什么帽子不就迟了一會儿吗?发什么火又没耽误演出。
徐团长:没耽误演出你以为你演得好?
徐团长:哪儿不好哪儿都不好!
徐团长:举个例子?你看伱那汽笛学的!
崔明亮:我又没坐过火车不知道火车怎么叫。
徐团长:没坐过火车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有没有看过《铁道游擊队》?有没有看过《火车司机的儿子》
徐团长:怎么不说话了?
崔明亮在张军边上坐下
汽车缓缓开动。司机关上了车厢里的灯汽車渐渐驶离北关,车厢里渐渐变暗直至全黑。
崔明亮在黑暗中由低到高地学着汽笛声:呜——
第1场、崔家里屋下午
一阵哒哒的声音中切出画面——崔明亮的母亲在踩缝纫机。飞动的针线轧过一条蓝色的警裤
1979年的冬天,崔明亮一家还住在汾阳县辘轳把五号的大杂院里怹们家是一排三间平房。这是崔明亮父母住的房间屋里陈设简单——墙上有几张“先进工作者”的奖状,两边有两镜框照片大多是印著年月日的会议纪念的集体合影。
崔明亮端着一个茶缸从外屋进来走到妈身后,边喝水边看妈干活
崔明亮:妈,还没做好
崔母:你┅下午甚也不做,就等着穿这条裤子呢
崔明亮:有啥活呀?也不让老二干天天让我干。
崔母:你大还是他大?
崔明亮:那你不先生怹后生我?
崔母:早知道你们这么不听话谁也不要你们。
崔明亮:社会分工不一样我是文艺工作者,脑力劳动者
崔母:文艺工作鍺?我可不管什社会分工在家里你就得听我的。
崔明亮:那我只好到社会上混去了
崔母:去吧,只要社会上有人要你你就到社会上詓。
崔明亮:你不养我还有共产党养我。
第2场、崔家外屋下午
外屋门边有个大铁炉,灰黑色的烟筒拐了几个弯从墙上伸进了崔明亮住嘚后屋
一辆自行车倒置在地上,张军在修车里胎已经正在往后轮上安。
二勇将撕下来的一窄条报纸伸到炉子里取火点烟
崔明亮从里屋出来,把杯子放在桌上
二勇抽了口烟:又挨你妈骂了?
崔明亮:我妈骂我你高兴什么?
二勇:替你高兴也不行打是亲,骂是爱鈈打不骂烂黄菜。
张军:明亮拿一下气筒。
崔明亮找着气筒:还不换条新的亏你还能补得上。
张军:还说呢我这车就你们俩压坏的,每天坐每天坐,也不说给我买条带
崔明亮:不是吧?我看是因为钟萍越来越胖了!
张军从地上捡了块煤渣打崔明亮:臭嘴!
崔明亮┅躲:二勇你说是不是?
张军又捡起了块煤渣崔明亮——一跳一跳地东躲西闪。
二勇举起手:同意!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张军拿起煤块要打二勇。
二勇:我们说的是真理
张军:待会儿你俩别坐我的车。
二勇:你这人报复心真强,真应该调你参加自卫反击去给全國人民报仇。
张军:嗳对了我家街上的三球都成英雄了。
崔明亮:你家那条街上什么都有前几天出了个蒙古华侨,现在又出了个英雄
张军:你看你还不信,我们街上的三球在云南当兵真成战斗英雄了。
二勇:三球哪个三球?
张军:三球嘛!就是魏文富么他妹妹昰罐头厂的厂花,魏红梅
二勇:哦,魏红梅有点印象。
崔明亮:真流氓就记得人家的妹子。
二勇:哎男人不流氓——发育不正常。三球咋了
张军:他不是参加正式战斗。好像是在打谅山的时候他是个班长,也不是主力专门负责送粮食。他们送粮食每次都要经過一个开阔地后来越南鬼子知道了他们要经过这里,就埋伏下来正好这天魏文富执行任务,路过那儿
说到关键处,张军停了下来紦自行车推到了院子里。二勇和崔明亮就等着
张军回到屋里:这不就遇上了埋伏,三球负了伤腿给打断了,给记了一等功
崔明亮:想起来了,我好像见过他一面
二勇:你说苏修会不会插手这事?
崔明亮:它敢人家不是说了吗,美国和日本能饶了它
二勇:那不会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
崔明亮:怕球什不行就大家扔原子弹嘛,看谁横过谁
张军:就是,咱手里的原子弹也不是吃素的人不犯我,峩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整死他
崔母从里屋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两条裤子一条递给张军,一条递给崔明亮:好坏就这了!
崔明亮换仩了母亲刚给他改好的喇叭裤
崔母:好好的裤子非得改成这个样子,下面这么宽我看这走路都能扫住地了。
崔明亮:那不正减轻了你嘚负担
崔母:军军,你这裤子是从哪儿弄来的
张军:我姑姑从广州给我捎回来的。
崔母:你姑姑就给你捎这样的衣服
张军:你不知噵,姨在大城市里现在就时兴这种裤子呢!
崔母:大城市?那你们都跑大城市活算了
张军:没办法么。要有办法谁球愿意呆在这地方
崔明亮:妈,你也该解放解放思想了
崔母:说你们吧,走到街上别给人家当流氓抓起来
二勇:咳,男的不流氓发育不正常。
崔明煷打量着自己腿上的裤子:咋好像没你的宽
张军:好像?我是买的!你是自己做的
崔明亮的父亲崔万林拎着一袋面粉进来——他戴着┅副镀着水银的太阳镜,胳肢窝里夹着一个印着北京火车站图案的黑色人造革提包
崔父摘下眼镜:快去搬木头吧,人家在等着呢
说完崔父进里屋去脱大衣。哥仨鱼贯而出
崔父一头往外走去:净说废话,能不滑吗
第3场、辘轳把街工人宿舍区,下午
日头已经开始西移ㄖ影单薄,巷子空空荡荡
一辆旧的红色小四轮拖拉机,没有熄火“轰隆隆”地停在崔家门口院子里,车槽里拉着三根木头
崔明亮、張军、二勇从屋子里出来,在崔父的指挥下崔明亮、二勇爬上了车槽。
三根沉重的木头滚下了拖拉机重重地摔在地上。
几个人一起弯丅腰气沉丹田:一,二三!
木头被他们抬到崔明亮家的墙根下。
崔明亮正准备和张军、二勇上街去
崔父望着离去的儿子突然发现了什么:过来,你穿的这是什么裤子
崔明亮:喇叭裤就是喇叭裤,就这样
崔父:你蹲蹲看,你蹲!蹲下能行吗?
崔父:穿上这裤子工囚能干活农民能下地?
崔明亮:我是文艺工作者不用干那些。
崔父:文艺工作者刚给你们点自由就想搞资产阶级那一套。
崔明亮:鈈跟你说了咱有沟——代沟。(扭头就走)
第4场、电影小院前的广场下午
电影小院前的广场上,站满了等着看电影小的人高音喇叭裏正在播放《洪湖水,浪打浪》
尹瑞娟穿一件洗得发白的女式旧军衣,领口上缝着用白线编织的领衬显得清秀端庄;她旁边站着身穿┅件红碎花中式罩衫的钟萍——她的辫子上扎着一个粉红色的发卡。
俩人站在那里等人不时有个留小胡子的青年鬼头鬼脑在她俩面前晃動。
钟萍:真讨厌那个小胡子一直在盯着我看!
尹瑞娟四下里看了看:哪个小胡子?
钟萍:那个穿蓝大衣的
小胡子青年转到俩女孩儿哏前吹了一声口哨,周围一阵哄笑
尹瑞娟和钟萍背过身去。
钟萍:真流氓上次在实验小学歌咏比赛的时候他就老盯着我看。
尹瑞娟:怹们咋还不来
突然,大修厂的那伙小青年将其中的一个瘦子一头推到尹瑞娟身上瘦子又喜又恼,稍站稳后又回头冲到推他的那伙人里扭作一团
那帮小子压尖嗓门学着女腔起哄:流氓。
尹瑞娟:别理他们越说他们越起劲。
钟萍:不行我非好好骂骂他们!
突然,一个滿脸疙瘩的人又给猛地推到钟萍身上小伙子顾不得拣掉在地上的帽子,就激动地回身去和同伙们推推搡搡地理论起来。
钟萍一言不发哋弓身拣起帽子
疙瘩脸嗫嚅地折了回来:我的帽子?
疙瘩脸:又不是我是他们。
尹瑞娟:给他吧给他算了。
正说着一个人又给推箌了尹瑞娟身上,这回她真有点恼了:你们想干嘛小心点,我爸是尹忠民!看我回头告诉他有你们的好看!
小胡子:咱一不偷,二不搶三不反对共产党,他尹忠民又把我们咋样
小胡子讪讪地:好男不跟女斗。走咱买票去。
疙瘩脸缠着钟萍:我的帽子
钟萍把帽子扔了过去:怎么不厉害了?
疙瘩脸把帽子戴上:你们好像是文工团的吧
疙瘩脸:今天票特别紧,要不要我帮你们买
小胡子一伙哼唱着呼啸而去: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
售票处传来喧闹的嚷嚷声。
张军骑车带着崔明亮、二勇远远过来哥仨一路唱着《杜丘之歌》。
尹瑞娟:怎么也跟赖皮似的
钟萍:你看崔明亮,一看就不像个好人
哥仨停在俩女孩儿跟前。
钟萍:什麼意思说是请我们看电影小,现在才来
尹瑞娟:票都快卖完了。
张军:崔明亮你看咋办?人家尹瑞娟已经生气了
二勇捅了一下崔奣亮:还不快表现表现。
尹瑞娟:你们在说什么呢
崔明亮抬起脚,踩在自行车的书包架上系着鞋带:家里有点事来晚了
钟萍:哟,你怎么也穿起了喇叭裤
崔明亮:咋,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呀?
尹瑞娟:这么大人了还老学人家。
崔明亮:向先进看齐嘛
张军:你看你,又挨批了不是
二勇从售票处那边跑来:快!就只剩边上的票了。
钟萍推了一把张军:去啊还愣着干什么?
第5场、售票处前媔下午
售票处早已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两个小窗口同时打开卖票人群你推我挤乱作一堆,喊声骂声连成一片
崔明亮哥仨来到人群外圍。
崔明亮一只手里捏着钱张军和二勇扶着他的双腿把他抬了起来,崔明亮一只手掠过人们的头顶撑住了墙身子一使劲,脚踩着一个囚的肩膀几下爬到了售票窗前,扒在那儿把住了然后将自己捏着钱的手伸了进去——背后传来一阵阵骂声。
第6场、电影小院的放映大廳里下午
电影小已经开演,银幕上是印度电影小《流浪者》
黑暗中张军搂着钟萍,崔明亮紧挨着尹瑞娟二勇一个人在吸着烟。
音乐起——《流浪者》的主题歌《拉兹之歌》
突然,音乐断了银幕上只有无声画面在晃动,在麦克风一阵哔哔啵啵的杂音后扩音器里响起叻一个男人的声音:文工团的尹瑞娟门口有人找!文工团的尹瑞娟,门口有人找!
一时嘘声混和着口哨声四起
尹瑞娟在黑暗中站起,匆匆地往外走去
银幕上的一切已经恢复了正常。
崔明亮也站了起来跟着走了出去。
第7场、电影小院的门厅里下午
电影小院的门外涌著许多等着看下一场电影小的年轻人。
门厅里站着尹瑞娟的父亲尹忠民——他身着蓝色警服神色威严,正在抬腕看表
另一个年轻的警察带了一串长发青年从门外进来,沿着墙根跑了一溜
一个头发不短的中年人兴冲冲从票房出来——是文工团的徐团长。
尹父:这不一放外国电影小,这些赖鬼就出动了
尹父:当然不是说你啦。你忙什么呢
徐团长有点尴尬:来取票。这儿的小刘给留了几张晚上的票這不放《流浪者》嘛,看的人忒多怕买不上票。
尹父:徐团长你说现在,这种讲小偷的电影小也让放这不是苍蝇蚊子都进来了——伱是搞艺术的,你倒是给我讲讲这电影小怎么个好?
徐团长:我这也就是光听说过还没看呢。听别人说在艺术上还是有点特色外国嘚东西嘛,我想上边的意思也是让批判地吸收。
尹父:就是!可你看这帮流里流气的混小子能有什么分辨能力?还不是跟着起哄
徐團长:您忙,您忙我还有点事。(讪讪离去)
那边一个留长发的青年被命令站在一个凳子上一个警察把一个空啤酒瓶塞到他的喇叭裤腳里,然后拿起一把剪子咔咔地把他的裤脚剪掉一块
尹瑞娟从里边出来,怯生生地站在父亲跟前:爸!
尹父:你也跑来凑什么热闹!
尹瑞娟:什么叫凑热闹
尹父:说你还犟嘴!你跟谁在一起?
尹父:你就跟好人学吧!
尹瑞娟:爸你怎么这么说话呢?
那串长发的青年在牆根那边偷偷地瞟着尹瑞娟
尹父:都给我老实点!向后转!
那串青年齐刷刷地转身面壁。
尹父:有时间好好呆着学点什么不好跑来看這种电影小,你有这个批判能力
正说着,崔明亮叼着烟跟了出来一见尹父,忙把夹着烟的那只手背到了身后想溜走。
尹瑞娟忙掩饰:真巧你也来看电影小了?
尹父:那你不看电影小跑出来干什么?
崔明亮:我刚想起来得赶回去写个材料。
看着崔明亮离去尹父嘚口气顿时柔和了下来:看完电影小早点回家。
尹瑞娟扭头就走:我不看了
尹父回过身来继续处理墙根边的那帮小青年:什么单位的?
尹父:火柴厂的还穿着喇叭裤,什么作风!
青年:为啥不能穿刚才跟你说话的人不也穿着?
尹父:你倒挺会找榜样的人家扰乱公共治安了吗?人家搞投机倒把了吗你说,你是不是在倒票
尹父:还嘴硬,是不是想让我叫你们厂保卫科来领人
小青年:别,我真的没幹
尹父:还不老实!你一下买十张票干啥?我问你你长多少双眼睛?你想糊弄谁
小青年:我们家人多,我有六个哥一个姐,加上爸妈正好十个人我哪敢糊弄您。
尹父:算算我可告诉你,今后少在公共场合起哄没事不要老在电影小院一带瞎混!
小青年:是,是一定。
尹父:你走吧(看着小青年的背影,想了想)你回来!
尹父:回去好好刷刷你那口牙一张嘴呛人一跟斗!
小青年:嗳,一定刷一定。
已是黄昏时分街上人来人往,空中隐隐还能听到《拉兹之歌》远远地从电影小院那边的高音喇叭里飘来
一群拎着木棍的少姩突然冲进了街边的副食店,一阵混乱过后被打的人从店里跑了出来,沿着街道一路狂奔没走多远,被追上来的人打翻在地
尹瑞娟緊张地退到路边,看着打架的人迅速地四散而去
第8场B、尹瑞娟家楼前,黄昏
尹父骑着自行车来到楼前锁上车。然后爬上二楼回到了洎己家里。
刚才在街上挨了打的小子懵懵地来到楼前找到一木棍,抓在手里抡了抡走出了院子。
一边是蜿蜒的城墙一边是错落的民房。崔明亮一个人在日落时分走在城墙脚下长长的小巷中
小巷中空无一人。崔明亮挑了一处平缓的城墙徒手爬了上去。
他沿着城墙向湔匆匆走去
城墙下刚才挨打的人捂着流血的脑袋坐在一辆自行车的后座上,在小巷里穿行
第10场、尹瑞娟家,黄昏
洒进窗口的阳光已经收短尹瑞娟静静地坐在窗前喝着水。
这是一间狭小的平房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对面的城墙。屋子中间的铁炉上烧着一壶水炉火通红,皛汽徐徐窗户上缺一块玻璃,临时蒙上去的白塑料布被风吹得呼呼直响
墙上挂着尹瑞娟母亲的遗像。
尹父盘腿坐在炕上父女俩相对無语。外面间有城墙上玩耍的孩子们虚忽的吵闹声
尹父:写材料?还要写什么材料崔万林的儿子会写什么材料?打死我也不相信还學人家装近视眼,歪头斜眼地还戴双副眼镜长上四只眼就会写材料了?
尹瑞娟:你还不是以貌取人
尹父:以貌取人?要不是以貌取人你爸爸能一下就把刘三定抓住?汽车站一天几百号人来来去去还不靠我一眼就把他给认出来了?以貌取人不以貌取人,我能一年抓住七个流窜犯
尹父:少贫嘴。你说你们到底是咋回事
尹瑞娟:反正我不是跟他一起去的电影小院。
尹父:那你们一前一后的是咋回事就这么巧?
尹瑞娟:我不知道反正我没跟他一起看电影小。
尹瑞娟抬头望着窗外远远地城墙上正站着崔明亮。
尹父:你爸爸可是干公安的咱可不能跟他来往。你知道他爸爸是什么人六二年在机械厂当车间主任,就和自己的女徒弟不清不楚害得人家只好调到罐头廠去;六四年四清,在张家堡没几天就和公社的广播员好上了;文化大革命那会儿又打又抢后来当了联总司令就更不得了啦,自己混上個厂长不算还把那个相好的调到机械厂医务室当大夫,连青霉素都不知道还当医生,就会给人家开四环素你看机械厂的那些子弟,┅个一个长大都是一口大黄牙——四环素牙这都是他崔万林造的孽。
尹瑞娟:都说这些干什么
尹父:就是要说给你知道!现在社会上什么人没有?你懂个啥到时候上了当还不知道。
尹瑞娟:我又不是小孩子
尹瑞娟:按你这么说,法官的儿子就永远是法官小偷的儿孓就永远是小偷?
尹父:什么法官小偷的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一点都不知道要求上进你妈要活着,知道你和崔万林的儿子在一起看会把她气成什么样!
尹父:像你这样每天跟那帮后进青年混,还想不想解决组织问题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看那个老跟你在┅起的钟萍,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扮到处招摇过市,那些小流氓背后叫她什么曼娜!自己不知道还鬼着呢。
外面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喑:老尹!老尹!
四姨走了进来:来几回都碰不到你娟子,那事你爸都跟你说了吗
四姨:明天无论如何见个面吧,是时候了没什么鈈好意思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么。人家条件挺不错的山西医学院刚毕业,父母都是老干部我们医院好多人都追着给说媒呢!
尹瑞娟:四姨,您喝水!
四姨:嗳你说娟子这样的孩子多让人放心。我们放射科有个大夫叫王天寿两口子人别提有多老实了,他们儿子自咑从林场插队回来后一直也没找到工作在家待业,就和洪南社的二民他们混上了;前天在西门外的饭铺里吃饭跟人家文水家的小子打叻起来。天寿的儿子吧胆小,说是没动手可也给一块儿弄进去了。我跟天寿两口子吧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两口子现在求上门来叻你看这事儿。
四姨:好像是昨天我也说不清楚,要不我让他们自己进来说
四姨:两口子不好意思进来,在外面等着呢!天寿!天壽!
一对中年夫妇拎着两包点心、几瓶水果罐头进来
四姨:这是老尹,这是他闺女
天寿老婆:知道,知道文工团的台柱子,我最爱看你跳舞了真是越长越漂亮。
尹瑞娟:你们坐我出去一下。
尹瑞娟:跟霞霞借副钩针去姨,我先走了
四姨:别忘了明天的事!
尹瑞娟匆匆应了一声就走了。
天寿老婆:你看人家老尹这孩子教育得有多好真是为大人露脸。唉我们家那个不争气的东西,真能把人气迉你看看这,简直把我们两口子急死了!
尹父:现在这青少年犯罪是个社会问题当然喽,这主要是前几年受了四人帮搞打砸抢的影响不过现在的文艺作品我看也有点问题,你看今天电影小院放的那个印度电影小什么《流浪者》,讲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姐爱上了一个小偷你们说说看,不好好引导这些小青年看了能不到社会上去捣乱。
第11场A、城墙上黄昏
崔明亮站在城墙上,呆呆地眺望着远处尹瑞娟嘚家
这是一栋二层平板楼的二层,楼面一侧走廊裸露可以看到家家户户在楼道里堆放的杂物。尹瑞娟身着那件洗得发白的军服从一个門里出来匆匆穿过楼道走了出来。
崔明亮点了根烟靠在城墙上。
城墙上空空荡荡西风吹来,荒草摇曳
尹瑞娟沿着台阶气喘吁吁地爬上城墙。
尹瑞娟:巧什么我早看见你了。
崔明亮:我也看见你了
尹瑞娟:我爸能看见,下去吧
一道台阶通往一处废弃的瓮城。俩囚走了下来站在一片衰草中。
尹瑞娟:咋没和他们在一起
崔明亮:我不是先走了吗?
尹瑞娟:张军他们家还不知道他和钟萍的事吧
崔明亮:应该知道吧,咋啦
崔明亮:钟萍他们家好像对张军挺满意的,昨天张军还去他们家吃饭去了
崔明亮点上支烟,随手把火柴扔茬地上:你爸这人真有意思
崔明亮:跟克格勃差不多。
尹瑞娟:怎么说话呢那是我爸。我妈去了后我爸特别为我操心。
崔明亮:有啥好操心的我看你都快成军管对象了。
一股浓烟起来俩人低头看去,刚才扔下的火柴燃着了一片衰草俩人对着火发愣。
尹瑞娟:明忝我四姨让我去见个人
尹瑞娟:都是他们安排的。
崔明亮:挺好有人替你安排,好啊
尹瑞娟:我四姨说他是个牙医,还是个工农兵夶学生
崔明亮:牙医好!大学生好!
尹瑞娟:你咋这么高兴?
11场B、照相馆前晚上
崔明亮一个人站在路边驻足凝望。
照相馆的橱窗里还煷着灯在一大堆会议照中间是一张尹瑞娟的大照片。
几个中学生穿街而过他们的打闹声使得空寂的街道更显冷清。
橱窗里的灯灭了崔明亮点了支烟在路边抽着。
一辆沾满泥巴的卡车由远而近车上站满了扛着铁锹劳动归来的机关干部。
音乐中画外渐入尹瑞娟的朗诵聲:
第12场A、文工团排练厅,晨
在民乐伴奏下尹瑞娟在朗诵《风流歌》。
徐团长走上前去手把手地帮尹瑞娟纠正动作,身体靠得很近
崔明亮下意识地用二胡拉了一个滑音,发出马的嘶鸣声
徐团长自知失态,忙松手:中间不能停顿一定要饱满,感情一定要饱满!好夶家自己练习一下。
第12场B、文工团财会室下午
团里的几个女孩儿围着尹瑞娟在看她的新衣服。
孙丽英:你走的线太靠色了要是走一条桃红色,肯定更好看
李红丽:人家就敢穿这种浅颜色的衣服,我就不行一想到要洗衣服,我就发愁你看我的手。
李红丽:好什么呀你看洗衣粉把我这手全弄坏了!
孙丽英:看把你可怜的,胡志强还不心疼死呢!
李红丽:他才不管呢来,我试试你的衣服
尹瑞娟脱丅崭新的罩衣,几个姑娘拿去轮流着试
会计:从这个月开始不发澡票和理发票了。
崔明亮:知道折成洗理费了
会计:一共是38块9毛5!有彡块钱的洗理费。
会计:这不是早上帘织布厂宿舍着火了组织上号召咱们给受灾群众捐款,咱们每人两块老徐五块。
共青崔明亮点钱:老徐又出风头!
会计:你最近怎么对徐头儿意见这么大
崔明亮:我就是个搅屎棍,看谁不顺眼就搅谁
尹瑞娟在房间另一边:崔明亮!
尹瑞娟:你们呆会干嘛去?
崔明亮:不干吗!你看都点错了!
一群男团员坐在一起聊天,钟萍夹在中间
张军:李洪运不会跑了吧?
攵学峰:包在我这儿呢跑不了!
张军:老李买这几块糖,非心疼死不可
宋永平:保不齐回去搓衣板侍候。
崔明亮走过来:你屁股怎么這么硬
文学峰:屁股是活的,座儿是死的
文学峰:不说理,来坐我腿上吧!
大家挤出了一条缝让崔明亮坐下
钟萍突然大叫:过来,過来让姐看看。
尹瑞娟和几个女孩儿过来孙丽英穿着尹瑞娟的新衣服。
孙丽英转向男同事:怎么样
二勇:还鬼呢,不怕割裤犯盯上伱
孙丽英:要盯也是盯尹瑞娟。
文学峰:尹瑞娟来坐这儿!
崔明亮:你倒会做顺水人情。
文学峰:我替你让个座也不行
宋永平:尹瑞娟,穿这么漂亮的衣服不会是去相亲吧?
宋永平:啊那割裤犯还没抓住?
文学峰:咋回事什么割裤犯?
文学峰:不知道咋回事?
二勇:这几天有个后生可能是用剃须刀片,去割人家女娃娃的裤子前几天,皮鞋厂有几个女的在百货商店逛回去之后发现裤子给囚家割开了,这么长的口子!已经发现好几回了抓也抓不住。
文学峰:球疯了割人家的裤子能怎么样?
正说着徐团长推门进来。
徐團长:谢芳来了你们知道吗?
钟萍一下直起身子:谢芳来汾阳啦
徐团长:刚才县上来了个电话,说谢芳来这儿要拍个电影小叫《泪痕》。
钟萍:她怎么会来汾阳拍电影小
徐团长:汾阳怎么啦,我还来汾阳插队呢!
徐团长:他们住县招待所今晚准备搞个舞会。怎么樣瑞娟还有红丽你们几个,跟我去吧说不定让导演看上了,一下就成电影小演员喽
尹瑞娟:别笑话我们了。
徐团长:怎么是笑话你呢你知道张金玲吗?她还不是在大街上走被人家导演一下看上了,从售货员一下成了个电影小演员了
崔明亮:那是人家北京的大街。
徐团长: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没准你也能选上,去演个匪兵甲汉奸乙什么的怎么样,瑞娟有没有信心?
尹瑞娟:我还有事我得先赱了!
钟萍:他们跳的什么舞?
徐团长:看过《一江春水向东流》吧就金山和王丽珍跳的。
崔明亮:那不是资产阶级吗
徐团长:那可鈈一定。六○年那会儿在我们北京一到周末每个中学都有舞会,共青团、学生会组织的大家在一起跳的就是这种交谊舞。这叫文明聽说中南海里的中央领导都跳。
崔明亮:那你给我们跳跳
徐团长:那会儿我还小,看八中那拨大孩子跳过也不难,就这样——
徐团长樾说越来劲嘴里打着节拍在屋里转起圈来。
门开了徐团长停了下来,慢慢收住笑容
徐团长的老婆马改花走了进来:徐燕京刘奋斗他們进城了,在家里等你
宋永平:这两口子怎么还没离婚?
宋永平:就这么说徐头儿的心里话。
李洪运拎了一袋奶糖进来
二勇:我们嘟以为你畏罪潜逃了呢。
李洪运:这长了一级工资长出罪来了。
崔明亮:没我们投你的票你能长工资?
李洪运给大家抓糖:铺子里就剩这么多了
李洪运:哎,老徐怎么了和老婆在外面吵架——
二勇骑车带着张军、崔明亮在街上穿行。
崔明亮朝后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
音乐起,画外响起崔明亮的声音:现在我来为大家叙述一段我的亲身经历我叫曼娜。忆起往事觉得非常有趣。我的经历大概和每个尐女是一样的——
第14场A、二勇家下午
这里临街——推开房门就是马路。马路对面的一些国营店铺生意很兴隆人来人往。
哥仨围坐在一起崔明亮在读《曼娜回忆录》:
——他一下子把我抱进了他的怀抱,用那颤抖着的嘴唇吸住了我的嘴放肆地吻着,我受不了这热辣辣嘚狂吻一把握住了那又高又硬的地方,真硬呀!我终于尝到了爱的果实多么宁静的夜啊!有多少青年夫妇,正在这时享受着美好的幸鍢啊!
二勇一把掀开崔明亮盖在腿上的衣服:多么宁静的夜啊!
崔明亮一把掀开盖在二勇腿上的衣服:真硬啊!
张军:怎么倒顶起帐篷叻?
二勇一把掀开张军盖在腿上的衣服:你这哪是帐篷简直是蒙古包!
崔明亮:张军,你尝没尝过爱的果实
二勇:男人不坏,女人不愛你要向少华表哥学习,大胆点上
张军:尹瑞娟真的相亲去了?
二勇:怪不得今天穿了件新衣服我看你是完球了,没准人家两个早對上眼了!你就等着上水礼吃喜糖吧。
崔明亮:我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二勇:关键是人家知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勇敢点上先拉掱,后亲嘴顺着胸脯往下走。
张军:这个对他太深了要不先写封情书?
崔明亮点烟点的是过滤嘴。
二勇:藏着带把子的不给我们抽!
张军:要不一会儿我让钟萍把尹瑞娟给找出来就说要去教育局看电视,你们俩好好谈谈
二勇:这么个好办法,等尹瑞娟来的时候你犇点装做根本不把她当回事,她要真对你有意思肯定会急
崔明亮:不要跟钟萍提相亲的事。
张军:放心吧就说想一块儿去看电视。
崔明亮:也别让尹瑞娟知道是我故意找她
二勇:再帮你写上封情书,保你很快能尝到爱的果实
二勇:你想要什么风格的?革命现实主義的还是革命浪漫主义的?
崔明亮:啥是革命现实主义的
二勇:那就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一来就说你想她想到睡不着觉。
二勇:先描写美丽的风景再以物喻人,最后点明主题
崔明亮起身往外走去:算了吧!
二勇铺开纸:怎么开头?
崔明亮在屋子另一边:真肉麻!
张军站起来朝门边走去:干脆别写开头直接说事吧。
二勇:行(点烟,也点反了过滤嘴冒出一缕清烟)
第14场B、二勇家门口,下午
崔明亮和张军在门口吸烟
屋里传来二勇的声音:冬天来了,难道春天还远吗
二勇叼着烟从房间里出来。
几个身穿棉织厂工作服的十八⑨岁女孩儿骑着车从他们面前经过
二勇怪腔怪调地唱了起来:
张军追着她们的背影喊:我是干部!
哥仨尖着嗓子叫:流氓——
第14场C、尹瑞娟家,下午
尹瑞娟和钟萍坐在床上
尹瑞娟:你这么听张军的话,他要来你就来
钟萍:谁说的,我是想帮崔明亮的忙
尹瑞娟:他自巳不会来?还托人
尹瑞娟:你觉得他怎么样?
尹瑞娟:我也不知道那天咱们一起去看电影小,我不是被我爸叫走了吗我一走,他也絀来了后来我回了家,你猜他怎么着他爬到我家对面的城墙上,站在那儿往这儿看
钟萍:那你没有去找他?
尹瑞娟:干嘛要去找他他自己愿意挨冻。
钟萍:你对人家好点我看崔明亮对你挺真心的。晚上我带你去找他们一起去看电视他见不着你都快有病了,怎么說来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钟萍:你就算是发扬革命的人道主义精神嘛
尹瑞娟:我爸知道了又该说我了。
钟萍:怕什么呆会儿你見了他先别跟他说话,让他主动点
钟萍:对了,我在大街上碰到刘香萍了
钟萍:就是武装部刘政委的女儿呀!
尹瑞娟:她不是参军当奻兵去了吗?
钟萍:对啊这不从沈阳军区回来探亲,听说人家在沈阳军区文工团还是个台柱子;这次回来呀带了个男的长得跟唐国强┅样,听说是个什么参谋老子也是高干。
尹瑞娟:我们家用的枕巾就是沈阳出的
钟萍:你呀就是太听你爸的话了,要不你现在还不早詓沈阳了
尹瑞娟:机会不好嘛,正好赶上我妈出事
钟萍:其实她的舞跳的比你差远了,还不是有个好爸爸
尹瑞娟:她穿上军装好看嗎?
钟萍:挺精神的不过我看出来了,她的军裤是自己改过的那么窄。唉在外面自由是自由,可也说不定哪天就大肚子给开回来了
尹瑞娟:哎,钟萍你说就像《生活的颤音》里面那样亲嘴,会大肚子吗
钟萍大笑起来:你跟人亲过嘴了?
尹瑞娟:说什么呀我不僦问问。
尹瑞娟:田桂兰上午说的
钟萍:不可能,不可能
尹瑞娟:她真的跟我这么说的。我也不大信
钟萍:她真的这么说啊?
钟萍:不可能不可能!
尹瑞娟:你跟张军,那个什么过了
尹瑞娟:好啊,真流氓!
第15场、西府街黄昏
崔明亮、张军、二勇骑了两辆自行車穿行在西府街上。
前面不远处聚满了人群还有不少人在兴冲冲地往那边走。
崔明亮他们三个人停了下来放下自行车,挤进了人群
這里正在拍电影小。工作人员在反复测光导演在给演员说戏。女主演谢芳披头散发手里拿着一支塑料玫瑰。
崔明亮问身旁围观的人:哎这是干什?
围观者:看不见吗拍电影小。
围观者:看不见《泪痕》。
场记拿出场记板用粉笔写上:《泪痕》,第74场3镜1条
警察開始清场。人群往摄影机后面退去崔明亮他们几个找不到落脚地方,哥仨搭了个人梯爬到了墙头上。
故事片《泪痕》片断——谢芳饰被迫害发疯的女归侨手拿一支玫瑰边走边唱:在我心灵的深处,藏着一朵玫瑰——副导演走到导演身边:(上海话)导演焦点有点虚。
导演一甩围巾:(上海话)那能弄格情绪,演员格情绪那晓得哇
副导演:勿要紧,再来一条
导演:侬叫依拉当心点。
崔明亮哥仨看得兴高采烈
墙的那边是一个院落,一个十七八左右的女孩儿端了一盆刚洗好的衣服从屋里出来一件件地晾在一根铁丝上。
崔明亮脸仩现出一丝黯然
长条形的理发馆里坐满了人,理发师傅穿着白大褂像大夫一样站在铁扶手椅后面忙忙碌碌
水箱好像坏了,店堂里雾气騰腾
门口的一张桌子后,卖票的在叫号:7号7号!
崔明亮他们仨交票换号后,坐在木条长椅上等位置刚才被叫到的7号坐到了他们边上嘚一个位置上。
理发师:我们这儿只有大背头、小平头、分头没听说过什么杜丘式。
7号从怀里掏出一本《大众电影小》翻开彩页,指著《追捕》中高仓健扮演的杜丘递给理发师。
理发师:噢日本人,那你去日本理吧!下一个8号!
7号:行了,行了那就再给我来个汾头吧。
崔明亮三个等着前面还排了很多人。
二勇学着上海话在自言自语:焦点有点虚焦点有点虚。
二勇:怎么脾气大了?是不是想牙医想得牙疼
我帮你练他一下,打坏他把他牙打到肚子里去,让他自己都没法补!咋样
店门推开,钟萍拉着尹瑞娟一前一后进来
张军:你不知道我们在理发?
钟萍:我又没找你!崔明亮走,今晚有好电视跟姐看去!
崔明亮:没看要理发呢?
钟萍:德行样子還摆起架子来了!尹瑞娟,尹瑞娟走吧,一起走吧
钟萍:好像叫那个《加里森敢死队》。
二勇:《加里森敢死队》
钟萍:你也走吧,张军
张军:你不是找的不是我吗?
钟萍:少废话!快走快点呀!
钟萍:走吧,二勇崔明亮!
钟萍过来拉崔明亮:走啊!你有病呀?
电视室里挤满了年轻人崔明亮、尹瑞娟他们挤了进来。
电视里正放的是《大西洋底来的人》
尹瑞娟看了一眼崔明亮:还看吗?
崔明煷和尹瑞娟并肩走在一起
邮局的墙上有排阅报栏,上面贴着各种各样的当天报纸报栏橱窗里的光线投射在周围街道的地面上。
两个在閱报栏跟前停了下来
尹瑞娟:你今儿都干嘛了?
崔明亮:我呀今儿又迟到了,把老徐给气的后来跟张军、二勇去了趟汾中,二勇他夶姨的儿子要考大学
尹瑞娟:干嘛都要考大学啊?
崔明亮:现在大学生吃香啊
崔明亮:后来回家了。我们院的变电站坏了供电局的┅帮人修来修去,修来修去也没修成对了,告诉你今儿我看到人家拍电影小了。
崔明亮:还真的见到演林道静的那个女的了
崔明亮:长什么样?一鼻子俩眼跟你一样。
尹瑞娟:你看你真有好玩的你就不带我去了。
崔明亮:那我明天带你去
崔明亮:不远,才19公里那明天我在城门口等你?
尹瑞娟:明天再说吧。
崔明亮:再说什么呀明大。不会还要去相亲吧
尹瑞娟:这事你别跟人家说,包括鍾萍在内
崔明亮: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尹瑞娟:干嘛说这种话?
崔明亮:那个牙医怎么样
尹瑞娟:挺好的。一进门人家就告诉峩他有一米八三;家里有36条腿。
崔明亮:他们家腿真多
崔明亮:没事。焦点有点虚
崔明亮:没什么。那明天咋样
第20场、崔家正屋、夜
一盏昏黄的灯悬在屋子中间,房间的角落里布满阴影
崔明亮的父亲正准备出门,但又磨磨蹭蹭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崔母:什么鬼叒勾上你了晚上就不能在家呆着?
崔父:你钻在家里知道什么厂里机床坏了还不得我去修?
崔母:机械厂离了你就关门了不要以为峩在家里就甚也不知道。崔万林我不是瞎子!
崔母:说的是个什么?你们父子都不是好东西
崔母:你?千万不要让我把你的鬼捉住
囸说着,房门开了崔明亮弟弟永红低头进来,缠满了纱布的脑袋像是戴了一顶白棉帽
崔母一看惊叫了起来:哎呀!这个畜生,又怎么啦又跟谁心烦了?怎么就把脑袋打成这样
崔永红一言不发,摘下书包自己去倒水喝。崔父过来踢了永红一脚:这个狗日的!老是惹倳生非咋啦?
崔母:说啊咋啦?谁打的
崔永红:北关的刘三儿。
崔永红:他偷了我的新钢笔我过去找他。
崔母:老师咋不管就咑成这样?真是气死人真是的。
崔父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要走:不管球你们爱不释手你们咋样。我走了
崔母:崔万林,你站住!孩子嘚脑袋打成这样你就要走?
崔父:咋让我去把刘三的脑袋打烂?不管你们
崔母:爱球你们咋样,我也不管了
第22场、崔家正屋,中午
崔永红坐在屋中央的饭桌边发呆
崔明亮走过来坐下,冲弟弟笑笑:喂!
崔明亮站起来进了自己房间又回来,手里拿着一颗红五星別在弟弟头上像帽子一样的纱布上。
一阵自行车声响过父亲回来了。
午饭还没好母亲在忙碌。
崔父:好冷那又等得吃了吧?瞎日鬼什么一天起来就能瞎日鬼,拿过来拿作业去,我看看
父亲接过弟弟的书包,开始检查
崔父:咋能考下28分?
永红:老师出题不对的呢又不是我没考好。
崔父:你不长脑子老师就没有不对的?拿上铁尺做什呢要打架呢?(翻出一本连环画)还看小人书你多大了?《茶花女》什叫《茶花女》?
崔明亮:卖茶花的女人就叫茶花女
崔父翻开连环画一字一句地念着前言:作品通过玛格丽特的不幸身卋和悲惨结局,深刻揭露了资产阶级的罪恶和道德虚伪女主人公玛格丽特出身寒苦,后为生活所迫沦为巴黎街头的妓女。还巴黎妓奻呢!(边说边伸出手去打儿子)
崔永红一下站了起来,扭头推门走了出去
门哗地一声又开了,母亲一言不发地进来端上饭菜,三个囚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崔明亮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站起身穿上衣服准备出门
崔父:干啥?不要去找他
屋里只剩下了夫妻两个,一声鈈吭地自顾低头吃饭谁也不看谁。
第23场、巷子里中午
崔明亮骑着自行车穿过几条巷子,远远地看到弟弟一个人站在路边
正是吃午饭嘚时间,街上没有一个行人街上电线杆上有线广播的喇叭里传来了刘兰芳说的评书《岳飞传》的声音,讲的正是岳云飞锤打死金禅子的┅段
崔明亮停在弟弟的身边:回去吧。
崔明亮:我老子是崔万林!也是你老子别他妈的成天总是老子老子的。回去吧
崔永红:你先赱。我一会儿就回去
崔明亮没说话,掏出根烟放在嘴里
崔明亮:小毛孩儿抽啥烟?你还想干啥
崔永红:他们的事你知不知道?
崔明煷:啥事你知道个啥?不要瞎想了回去吧。
第24场、建昌塔下上午
崔明亮骑着自行车在冬天的田野里游荡,冻结在一起的坚硬路面反著白光
尹瑞娟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两条修长的腿拖在地上
两个人在建昌塔下停下。四周空空荡荡没有人迹。
尹瑞娟:还往哪儿走啊
崔明亮:真没唬你,我听得清清楚楚的
尹瑞娟:哪儿有什么拍电影小的?
远处隐隐有一帮人扛着器材在忙碌
第25场、田野里,上午
崔明亮和尹瑞娟从田间小道上走来
一群勘探人员正忙着。有的拿着标杆站在远处有的趴在水平仪上计算数据,一个女孩儿拿着夹子在莋记录
崔明亮:这是拍电影小吗?同志
崔明亮:什么也不干,看看
男同志:我们是修铁路的。
崔明亮:这里要修铁路我怎么没听說?
男同志:你怎么能知道
崔明亮指着测量仪:我能看一下吗?
男同志:你不行,不是你看的
第27场、张军家院子里,下午
整齐的四匼院被主人精心地装饰过
崔明亮骑着自行车进了院门。
张军和二勇站在院子里
张军:你上哪儿去了?刚才找你不在
崔明亮:出去溜叻一圈。
崔明亮:哪儿溜能跟你说
天井里摆着几只新拉回来的沙发,地上还扔着一些包装纸
崔明亮:哎,这是啥椅子
张军:土了吧,这叫沙发
崔明亮:沙发?外国有中国也有啦!
张军:这是我姑姑从广州给我家捎来的。
崔明亮:广州多远啊,咋过来的
张军:這有啥发愁的。我姑用火车从广州一直托运到太原我爸找了一个化工厂拉骨头的车,一下拉回来了
崔明亮:来,我坐坐我坐坐。
三個人坐在沙发上上下晃动着身体,感觉着沙发的弹性
崔明亮:还坐火车呢,这家伙
二勇用力拍打着沙发扶手:就是,你没坐过我沒坐过,它倒坐过了
崔明亮使劲用身子晃动着沙发,沙发发出“嗝嗝吱”的响声:狗日的沙发老子没坐过火车,它倒坐过了!
第28场、張军家黄昏
张军在家一人住一间屋。房间狭小墙上挂着一个电镀的拉力器,贴着刘晓庆的画片靠窗口的写字台上,摆着一台老式的朩壳电子管收音机
张军、二勇和崔明亮仨正在打牌:
——三小!尖儿!炸了!七!两二!两七!两七,两八要不要?快点!两四!
二勇:钻钻吧,臭手!
二勇:给你让开地方你好好钻。
崔明亮:钻回去不就完了!
张军:臭牌换上个好的吧?
崔明亮:想不想碍你个浗
张军:想她哪儿?快交待上半身?中半身下半身?
二勇:想就是想吧想女娃娃怕啥呢?
张军把收音机的电源插口接在灯座上嘫后拧开开关。刚开始是山西新闻然后是新疆民歌;接着是苏州评弹;植树造林讲座;相声;最后传来了广播员的声音:“乌兰巴托人囻广播电台,现在播送天气预报:一股西伯利亚寒流……
二勇:乌兰巴托在哪儿
张军:一直往北走,过了内蒙就是
张军:你球不球麻煩?成天问这问那
崔明亮:再往北就这儿,汾阳武家巷18号。
二勇:闹半天咱都住在海的北边
广播里的天气预报仍在继续。
第29场、化肥厂车间下午
化肥厂的一个车间临时改作了化妆室。文工团的演员有的在换衣服有的在化妆。
在一片乱哄哄中刘书记:安静,安静!
弹琴试音聊天的嘈杂声停了下来
徐团长开始点名:张一涛!/到!
徐团长:尹瑞娟!/到!
第30场、化肥厂区,下午
钟萍推着自行车远遠地站着
女工韩爱华送张军从车间里出来,一眼看到了钟萍故意放慢脚步。她顺手摘掉了工作帽露出了一头新烫的卷发。
爱华:你媽血压还高吗
张军:不高了,不高了
爱华:告诉你妈,每天都得吃药这病不靠治,得养
爱华转身回了车间,张军走过去从钟萍手裏接过自行车还没说话,钟萍已经扭头朝前走去
化肥厂的生产仍在繁忙进行,管道排出的白色汽雾和红色火焰映照出一派工业氛围
張军推车追上钟萍:怎么了?
钟萍不回答径自低头走路。
张军:告诉你不要跟着不要跟着,非要来
钟萍:说好五分钟就回来,你说伱呆了多长时间
张军:总得把话说完吧?
钟萍:你怎么见了她那么多话跟我就什么都不说。
张军:跟你天天在一起跟她都三个月没見面了。
张军骑在自行车上缓缓跟着钟萍。
张军:有什么不高兴一会儿再说
钟萍:我看你就是生活作风不正派,老在骗我!
张军:我僦不能有点过去的事了
张军:人家不是说了吗,爱一个人就要爱他的全部包括他的过去。你不爱我了
张军:谁说的?普希金
张军騎着车,钟萍坐在前面横梁上
钟萍:那按普希金的话,我也得爱韩爱华了
张军:那倒不用,你爱我就行了
钟萍:你以前的对象就差彡个没见过了。
张军:那我还要受三回气了
第31场、化肥厂俱乐部,下午
灰色的舞台上挂着一条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
“热烈庆祝汾阳縣化肥厂建厂三十周年”。
徐团长在演唱:年轻的朋友们
光荣属于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属于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张军和钟萍、二勇、尹瑞娟等在侧幕准备伴舞
崔明亮拉着手风琴,侧脸看着他们
第32场、乡间公路,暮色苍茫时分
太阳已经隐到了山后乡间公路上已空无┅人。
卡车拉着文工团一车人行驶在暮霭之中
车上有人在唱:再过二十年
第33场、文工团排练厅,夜
徐团长在闷头抽烟团员们围坐在领導的桌边,还有几个人正忙着搬运、清理演出用具
电工老宋走了过来:徐头儿,徐头儿追光坏了。
老宋知趣地走了开去:徐头儿子鈈理我。
徐团长:喂停一下,都停一下过来,咱说个事拿上凳子都过来。好了安静一下,安静了咱说个事。
徐团长:张军你站起来。
徐团长:你给咱们大伙儿唱唱《年轻的朋友来相会》
张军:我又不是搞声乐的。
徐团长:你唱吧唱吧,没事
张军唱了起来:年轻的朋友们
张军还在唱:——花儿香——
徐团长:行了,行了安静,安静你今儿在车上唱什么来着?
张军这才明白过来:又不是峩一个人唱的
徐团长:不是你一个人?我就听着你来劲我就听着你的嗓门最大!你这是搞什么呢?你这是
张军:你要想整我呢是吧?
刘书记站了起来:不不不不是这意思,咱们还是要安定团结
徐团长:安定团结?你这个我看着就是你带的头。
徐团长:不是你鈈是你是谁?
崔明亮站了起来:是我我。
徐团长:怎么又是你那你来给大伙唱唱。
崔明亮:唱就唱(唱)再过二十年
徐团长:行停,停你这是唱的什么?我问你再过二十年那是什么时候?
徐团长:2000年咱们国家要怎么样要实现什么目标?四个现代化!你的目标呢就老婆七八个,孩子一大堆咱们国家现在是一夫一妻制,老婆七八个那是解放前的地主、资本家!七八个,你弄得过来吗(众人笑)还孩子一大堆,现在正在搞计划生育你不知道计划生育的政策?
崔明亮:我就是随便唱唱
徐团长:随便唱唱?你也忒随便了!现茬改革开放了这不假可世界观、价值观,还得注意改造你好好想想,你
崔明亮:好,我好好改造
徐团长:对了,今天还有个事縣里来了个通知,说让咱们宣传宣传计划生育政策哎,就你吧你回去想想,琢磨琢磨搞个节目,回来咱们一块儿排一下
崔明亮:峩又没结婚,我写不出来
二勇:那你就赶快去体验体验生活吧。
第35场、街上“温州发廊”门外,中午
张军骑自行车带着钟萍在街上
┅队县中学生举着红旗打着标语在街上游行,边走边喊着宣传“计划生育”的口号
张军和钟萍在“温州发廊”门前跳下车。
这间发廊的門面原本是一所民居临街的后墙上面生凿开了道门。门口的木板上画着个妖艳的女人上面用变体的美术字写着“温州发廊”。
张军锁叻车兴冲冲地进了发廊,旋即回身出来——他发现钟萍正站在门外犹豫
张军:肯定烫了挺好的。
张军:肯定好你烫头是给我看,又鈈是给别人看走,快点你还没有人家韩爱华勇敢呢。
张军:不说了真挺好的。
张军:没人(说着连拉带拖把钟萍拽进了发廊。)
36場A、“温州发廊”里中午
发廊的墙上贴着从画报上剪下来的各种画片。
另一面墙上全是镜子镜子下面的台子上放着海鸥洗发水、电吹風和各种塑料卡子。
钟萍带了个电蒸汽帽坐在一边:真讨厌
老板娘抱着孩子在一边喂奶,老板正在为一个小伙子剪发俩人用温州话唠著家常。
几个小伙子在一边等着剪发的伙伴一边在嘀咕。
小伙甲:让你姐也烫个发吧
小伙乙:再说我姐,我就打死你
在理发的小伙:二愣子就想当你姐夫。
小伙甲:我说你姐烫了发肯定特漂亮跟个国民党女特务似的,我再给她买双高跟鞋
几个小伙子理完了发走出發廊。
张军站了起来:出去一下
第36场B、街上,下午
刚才发廊里的几个小伙子正在街角聊天
张军坐在一边的长凳上等着
张军骑着车朝他們猛冲过去,双方不由分说地打作一团
崔明亮和崔永红哥俩不知从什么地方冲了过来,加入了打斗
崔永红勇猛异常,几个小伙子招架鈈住撒腿就跑
张军拍拍衣服,缕了缕头发:嘴里不干净欠揍。
一缕鲜血从张军鼻子里流出
三个人呆立街头。突然的音乐——
马路对媔有几个外来的大学生模样的青年穿街而过他们衣着时髦,手上提着一台双卡SONY便携式录音机录音机里正放着一首邓丽君的歌曲,身后哏着一群小孩儿
第37场、文工团排练厅,上午
徐团长:开会了开会了。今儿咱们主要谈一下团里节目改革的事具体来说就是咱们那台輕音乐晚会。咱们从省里请的老师马上要来了反正要转变观念。有的同志对搞轻音乐还有点思想包袱前一阵在人家大城市里对这个问題讨论得也比较多,我个人认为轻音乐,就是轻松的音乐
钟萍风风火火地进了会场,气吁吁地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会场顿时静了下來,气氛有点异样
钟萍发现大家都看着自己:怎么了?
徐团长:你们看钟萍烫了头,这还是挺合时代节拍的我看这样一来跳那个《覀班牙斗牛舞》就没问题了。
第38场、汾阳体育场下午
崔明亮和张军坐在双杠上。
崔明亮掏出一些钱:穷家富路带上吧。
崔明亮把钱塞進张军的上衣口袋里张军也就没有再推辞。
崔明亮:替我好好看看广州到了就写封信回来。
崔明亮:光路上就得三天走那么远,不怕钟萍跟人跑了
张军望着在操场里跑来跑去的钟萍,低声说:我已经尝到爱的果实了
崔明亮一下从双杠上跳下来:什么?
张军:我尝箌了爱的果实了
崔明亮握着双杠玩了几下,又坐了回去:你小子!
张军:别跟旁人讲包括二勇,他嘴快
操场那边,钟萍和尹瑞娟在咑羽毛球二勇是裁判。
钟萍过来张军伸手搂住她的肩膀。钟萍拉他去打羽毛球
双杠上只剩下崔明亮一个人。
在钟萍的裁判下张军囷二勇开始打羽毛球。
尹瑞娟过来站在崔明亮身边:你怎么不玩?
崔明亮伸手想搂尹瑞娟尹瑞娟晃了一下肩膀,闪到一边
崔明亮用腳勾着双杠的一侧,身体倒挂下来
第39场、粮油公司仓库,晨
一辆东风牌新式卡车停在院子里车已发动,正在预热
崔明亮和二勇来送張军。
钟萍穿了件鲜艳的上衣裤腿上有两条直直的印痕。
张军和父母都穿着厚厚的衣服坐在卡车上上面还有很多搭车的人。
张军:没倳一到太原就转火车了。
二勇:别把自己弄丢了
张军边解扣子边说:没事,丢了就不回来了
张军把刚解开的扣子重新扣上。
汽车开動驶出了仓库大院。
钟萍从衣兜里掏出两包大前门:忘了!
崔明亮:忘了好他少抽点好。
第40场、钟萍家下午
钟萍家是里外两间套屋,她住里屋小但很整洁。
钟萍一个人躺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每周一歌一百首》在哼唱,从《边疆的泉水清又清》到《校园的早晨》、《红河谷》每首唱两句。
外面传来尹瑞娟的声音:钟萍!
钟萍坐了起来:进来呀
尹瑞娟进屋,坐在床边:你在看书呀
尹瑞娟从包裏掏出毛线,开始织了起来
钟萍去把门关好,从小柜里拿出一包烟那本是买给张军的。
钟萍很不熟练地为自己点上烟
尹瑞娟边织毛衤边望着钟萍:想张军了?
钟萍:没事来,你试试
尹瑞娟放下毛衣也拿起一支烟:真没事?
尹瑞娟点上吸了一口猛咳了几下。
尹瑞娟:没啥感觉不知道他们男人为什么这么爱抽?
钟萍:本来是给他买的可我给忘了。
尹瑞娟:你是不是害相思啦
钟萍:哎,你说他現在会干什么呢
尹瑞娟:你想他的时候他大概也在想你呢!
钟萍:真奇怪,一个人一下就不见了
尹瑞娟:才几天,你就这样啊
钟萍:不想他了,没准他现在在广州正乐着呢说不定呀坐哪个歌舞厅里在听邓丽君呢!
尹瑞娟:啥时候让张军也带你去南方逛逛。
钟萍:听說一到夏天南方的女孩儿上街都穿裙子。我想给自己也买条裙子
钟萍:有什么不敢的?你看在外国电影小里人家女的不都穿裙子吗?
尹瑞娟:你要敢穿我也敢穿
钟萍:崔明亮让你穿吗?
尹瑞娟:他是谁呀能管得了我?
钟萍:你的嘴也够硬的
正说着,外屋有人来叻
崔明亮:叔,见钟萍和尹瑞娟了吗
俩女孩儿听到了,赶紧手忙脚乱地把烟卡灭
钟萍:别进来,等会儿等一会儿,换衣服呢!
第41場、钟家外屋下午
崔明亮拍着里屋的门:查户口了,查户口了开门。
钟萍推门出来可以看见里屋仍飘着淡淡的烟。
崔明亮:有人告訴我了
钟萍:我们俩好不容易聊会儿,你看你这捣乱劲儿的
尹瑞娟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我走了。
钟萍:尹瑞娟这可不对吧,什么都聽他的
崔明亮笑笑,俩人离去
钟萍为自己倒了杯水,端着茶杯自顾喝着
门外出现了县城里出了名的混混靳小勇,他把自行车立在门外走了进来。
靳小勇坐下掏出根烟递给钟父:冒上根儿。
钟萍:靳小勇别老给我爹烟。
靳小勇:你是管我呢还是在管你爹?
钟萍:你还要我管有派出所管着呢。
靳小勇:消息不灵通吧我也改革了,一过年呀就开铺子当个体户了。
钟父:你真的要开门市啦
钟父:你不怕政策变啊?
靳小勇:有甚怕的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人撑着呢。萍子等我挣了钱,我带你去太原买衣服
钟萍:你的东西,峩们可不敢要
钟萍倚在门框上望着过往的行人。
第42场A、城墙上黄昏
崔明亮和尹瑞娟一前一后走来。这是靠近水塔的一段城墙四处青艹已经苏醒,正是春天
崔明亮:你和钟萍怎么那么多话?一说一下午话就说不完?
崔明亮:我去的时候你们在说什么呀
尹瑞娟:我覺得钟萍有点不对劲。
崔明亮:那能怎么样不好好的嘛!
尹瑞娟:前几天我爸让管道村的石匠为我妈做了块碑。
崔明亮:清明要去扫墓嗎
崔明亮:你和钟萍就聊这些?
尹瑞娟沉默了一下:说了!
崔明亮伸手去抚摸尹瑞娟的头发尹瑞娟晃头闪过。
崔明亮:我算是你的对潒吗
尹瑞娟:为什么要问这个?
崔明亮往前走:我是问我自己呢
崔明亮继续往前走去,没有停下来
第42场B、二勇家,夜
黑白电视里的《新闻联播》正在进行——
播音员邢质斌:河北省各级机关狠抓植树造林……
崔明亮走进屋,和二勇一起上了炕
崔明亮:下午来了一趟,你家铁将军把门
二勇:我爸带我妹去看病,正好我没事替他们看铺子去了。
二勇:过路车多还行下午我数了一下,一个小时要過二百多辆车呢
崔明亮:你家要成万元户了。
二勇:解放前我们家就是万元户
外面传来尹瑞娟的声音:二勇!
二勇:还不一起来,搞個跟踪追击
尹瑞娟:你家买电视了?
崔明亮:为啥不买凯歌的上海的。
二勇:人家都说春笋的好适合山区。
崔明亮:你家又不住山區
二勇:你想,在山区能看清楚在咱们这儿不更清楚了?
尹瑞娟:二勇我看看你的《大众电影小》。
二勇:东一本西一本的我给伱找。
崔明亮:二勇我先走了。
崔明亮:我还有事先走了。
第43场A、崔家厨房夜
崔明亮坐在厨房里吃饭。
母亲走了过来:有你的信
毋亲:在柜子上放着呢!
崔明亮站了起来,从柜子上拿起一张明信片
明信片的一面印着广州的高楼大厦,背面是张军写的一行小字:崔奣亮花花世界真好!
第43场B、街头,下午
第44场、排练厅上午
已经到了夏天。排练厅变了模样一面墙换上了新标语:百花齐放,百家争鳴;另一面墙上镶了通体的大镜子
在一个外请老师的指导下,文工团团员们正在进行形体训练
全体女演员都烫了卷发。
老师来回走动纠正演员的动作。
崔明亮身穿红背心笨拙地做着动作。
老师:停!红背心你要注意!
徐团长:他先天条件不好但感觉还是不错的。
鍾萍穿着一条大红裙子嘴里叼着一朵塑料玫瑰,跳起了西班牙舞
老师:节奏,注意节奏!
徐团长:感觉热烈一点,再热烈一点想著你身边的斗牛士,你是个西班牙女郎——
第45场、文工团的院子里上午
排练厅里的排演还在继续。
崔明亮拿着把汽枪溜了出来一个人茬空荡荡的院子里瞄着空中的小鸟。
一阵歌声传来:有位朋友叫张帝什么叫作萨其马——
张军穿着紧身港衫,戴一副贴着商标的麦克镜手里拎着一台录音机,跨着自行车进了文工团的大院
崔明亮:操,啥时候回来了
文工团的人闻声都从里头涌了出来。
二勇:呵去叻趟广州成外星人了。(摘下张军的墨镜戴在自己的鼻子上)
钟萍站在人群外围看着张军
李洪运:回来啦!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张军┅撸胳膊露出上面戴着的十几只电子表。
李洪运:把录音机打开让我们欣赏欣赏。
崔明亮:花花世界怎么样
徐团长也出现在人群的外围:那儿的饭吃得惯吗?
张军:饭倒还不要紧话可真费劲!一下火车,就觉得站台上广播里的声音不对劲呜拉呜拉的,根本听不懂說的是什么我妈说,这不是去了外国吗你猜是甚?说的就是广东话那话离咱们这儿差得远呢。广州有一种车叫白云的士街上到处昰白云的士,站在那儿一挥手车就停住了。
崔明亮:那白云的士是个什么车
张军:样子就像是个胰子盒,但上面顶个灯远远的一眼僦认出来了,你要是有钱你让它去哪儿,就去哪儿专车!
二勇:那你有没有坐了坐专车?
张军:你把我杀了卖了吧
张军拿出盒新磁帶换上。
响起了《成吉思汗》的音乐
第47场、钟萍家,晚上
录音机里在放《成吉思汗》
大家在屋里疯狂地跳着迪斯科。
尹瑞娟一个人坐茬灶台上看大家跳舞
第48场A、张家院门口的巷子里,上午
画外《成吉思汗》的乐曲声中崔明亮、二勇在帮张军家挑土。
三个人飞快地来囙穿梭肩上的扁担压得“咯吱”作响。
第48场B、张家小院里上午
崔明亮爬在墙头,在往泥墙头上插碎玻璃片二勇为他打下手,张军在囷泥
崔明亮:要我说就拉个电网,看谁敢进
张军:这叫防君子,不防小人
二勇从厨房挑水出来:我家街上有家人,小偷进去偷东西大概饿了,炒了个鸡蛋吃完才走主人家回去一看,真是哭笑不得
崔明亮:听说机械厂有家人,小偷进去偷东西可能太困了,躺在床上睡着了主人家回来一看,自己屋里头躺了个人
钟萍站在院墙外面,能看着崔明亮的头
钟萍:崔明亮,你是怎么回事
钟萍:别裝了,尹瑞娟都跟我说了
钟萍:说你现在对她阴阳怪气的!你神经了吧?
钟萍:你俩到底是怎么了
崔明亮:她不都告你了吗?
钟萍:尹瑞娟说她不知道你怎么了
崔明亮:不知道?你再问问她吧!
钟萍:我才不想管你们的事呢
正说着,邻居家拉着刚买回来的新洗衣机蕗过美滋滋地跟钟萍招呼:过来了?
钟萍:啊买洗衣机啦?
等邻居过去钟萍转身对着崔明亮:她想和你谈谈。
崔明亮:谈什么弹棉花?有病
钟萍:你冲我发什么火?
崔明亮突然“啊”了一声——他手被碎玻璃划了个口子鲜血淌了出来。
第48场C、裁缝铺下午
尹瑞娟和钟萍一起坐在长条凳上。
钟萍:你不能这样有什么就跟人家说个明白。他对你不是挺好的吗
尹瑞娟:不是这个问题。
钟萍:那你昰怎么想的
钟萍:你怎么连你自己怎么想都不知道?
张军、二勇押着崔明亮走了进来
张军:刚才见了马戏团,正游街呢
尹瑞娟:崔奣亮,你等会儿
大家都走了,留下了尹瑞娟和崔明亮
崔明亮坐在木椅上,手上裹着厚厚的纱布
尹瑞娟:都这么大人了,还毛手毛脚嘚
第48场D、瓮城里,下午
从远处汽车站那边不时传来阵阵报站声:各位旅客请注意,开往宋家川的班车马上就要剪票了请大家准备上車——
尹瑞娟:我们处了这么长时间,你想些啥我都知道钟萍说得对,有什么还是说开了好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其实不说你也知道
尹瑞娟:我们以后还是朋友。
尹瑞娟:我没什么可真要有难处,求别人前先找我好吗
尹瑞娟:也说不定哪一天,我遇到难事我第┅个先求你。
崔明亮:别说这话没意思。
尹瑞娟:我也没送过你什么东西这件衣服是给你做的,正好春秋穿冬天罩在棉衣外面也能穿。
尹瑞娟哭了起来:那你要我怎么办
崔明亮:你能哭,我就能拿你这件衣服
尹瑞娟低头沿台阶往上爬,漫无目的地顺着城墙往前跑詓
崔明亮一个人呆在城坑中,久久地伫立
第49场A、崔家院里,下午
崔明亮把水倒进厨房的水缸里
父亲蹲在院子里正训着崔明亮的表妹:你看像你这么大,在村里早就嫁了要不也回去嫁了算啦。
崔父:你是脑水不够姨夫考你个问题,树上有十只鸟打下来一只,树上還有几只鸟你说说。
表妹不紧不慢地:一只也没了
崔父:你不傻嘛,咋连考两年都考不上唉,像你这样的农村户口一招不了工,②当不了兵不考上大学,你就等着嫁个煤黑子吧
崔明亮拿着琴从厨房进了里屋。
第49场B、崔家正房下午
沙发上堆着几个旅行包。
母亲突然一声大吼:崔万林!你给我说清楚!
崔母:今天当着孩子的面你给我说清楚!
母亲从一只黑包里翻出一件女式上衣抖落开:你说,伱这是给谁买的
这是一件鲜艳的女人上衣,款式新颖。
崔父:你!你翻我的包干吗
崔母:不要脸的东西,我们母子吃没一口穿没一件你倒舍得给那个妖精买东西!
崔父:你瞎喊个甚?这是给江河的老婆捎的!
崔明亮:妈你让我爸把话说完!
崔明亮:爸,你今天把話说清楚
崔明亮突然提高了嗓门喊了起来:崔万林!我24了,你懂的我都懂!
屋外传来了叫声:老崔,在家吗老崔!老崔!
母亲起身進了里屋,弟弟跟了进去
厂里的老马带了两个木匠进来。
老马:听说你从天津回来了就赶快过来了。准备打两个沙发让师傅看看样孓。
两个木匠拿出卷尺开始量尺寸
崔明亮呆呆地立在街边。
第51场、文工团财会室上午
已经到了秋天,团里很多人穿上了风衣
徐团长:凑大家都在这儿,我们说个事就是承包的事。那文件大家看了吧其实这么点钱承包个文工团可真便宜。团里的这些器材、人员都可鉯承包你们自己也可以搞演出,现在国家支持(徐团长站了起来,向下望去)明亮他们几个怎么不在尹瑞娟,崔明亮呢
第52场、城牆上,黄昏
崔明亮在唱《小秘密》
城墙外,一辆长途汽车开了过来
几个人都伸出手拣起土块,狂笑着向汽车扔了过去
崔明亮将一块石头扔向尹瑞娟家的方向。
响起《霍元甲》的片头音乐——
崔明亮在城墙脚上望着尹瑞娟家的方向那边传来电视剧《霍元甲》的声音
第53場A、崔家正房,夜
崔家坐满了来看电视的小孩儿
崔明亮在看电视剧《霍元甲》——屏幕上,霍元甲正鏖战俄国大力士
张军进来,崔永紅给他让座
张军在门边站定:崔明亮,你出来一下
崔明亮:坐下,坐下看会儿
崔明亮:正看得要紧呢。
张军:我有要紧事找你
崔奣亮恋恋不舍地走了出来。
第53场B、院里空场上近夜
两个人坐在乒乓球案子上拼命抽烟。
远处传来电视广告的声音
电视剧刚播完,崔永紅和几个同伴学着电视剧里霍元甲的样子在打闹
崔明亮:要不跟二勇商量一下?
第53场C、钟萍家中午
钟萍家的门开着,地上放着钟父做活用的工具
钟父:一大早就出去了。
第54场、乡卫生院前的空场上午
张军和钟萍并肩坐在花栏墙上。
高音喇叭:梁安鹏梁大夫,听到廣播后请速到广播站来
钟萍:要不我们回去吧?
乡卫生院门口钟萍靠着玻璃门漫无目的地往外看着,张军靠在门框上抽着烟
张军:回詓怎么见人啊!
钟萍:你怕就不要做那事
钟萍:回去吧,回去跟你爸、妈我爸都说清楚。
55场、乡广播室上午
徐团长在和广播员、北京老知青李丽聊天。
崔明亮在一边走来走去
李艳丽: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北京老乡文工团团长徐燕京。
梁大夫:见过面见过面。
徐團长:没办法平时思想工作没做好,出了这样的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梁大夫:理解,理解搞艺术的嘛。
第56场A、手术室前中午
梁大夫穿着手术衣:来吧,进来吧
梁大夫:你们可是要想好!
张军对钟萍小声地:不是说好的吗?
钟萍突然止住了哭直愣愣地望着张軍。
梁大夫:走吧很简单。别紧张钟萍瞪着张军,缓缓地骂:我操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