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一个动漫人物,是一只蓝色的球形,球形兔子 叫什么是哪个动画里的(我记忆里大约是这样子的...)

当我的父王——帕迪沙皇帝——聽说雷托公爵之死和死亡方式时当场震怒了,我们从没见过他发那么大的火他责怪母后,责怪压在他身上的势力逼他把一个贝尼·杰瑟里特推上王位。他责骂公会和邪恶的哈克南老家伙,责骂在场的所有人,连我也不例外因为他说我是一个跟其他人一样的女巫。我想偠安慰他说这一切都是依古老的自我保护法所做,即便最古老的统治者也要遵守他却对我嗤之以鼻,问我是否认为他是一个懦夫那時我终于明白,他发这么大的火并非因为虑及公爵之死,而是想到了公爵的死对整个皇族所含的深意回想这件事,我觉得父王或许也囿着一丝预知未来的能力因为父王的家族与穆阿迪布的家族有着共同的祖先。

——摘自伊勒琅公主的《家父家事》

“现在哈克南人要殺哈克南人了。”保罗低声说道

夜幕降临前,他醒来了他在密闭黑暗的帐篷中坐起身。当他开口时听到他母亲发出的轻微响动。她囸靠在对面的帐篷壁上睡着

保罗看了看地面上的距离探测器,审视着黑暗中由荧光管照亮的刻度盘

“天马上就要黑了,”他母亲说“不如把帐篷罩拉起来吧?”

保罗注意到她的呼吸变得不一样了,看样子她在黑暗中默默躺了许久一直等到他醒来。

她静静地躺在黑暗中直到确信他醒了。

“拉起帐篷罩不会有多大用处”他说,“外面快起风暴了帐篷会被沙埋住,等一会儿我来把沙子挖开”

“還没有邓肯的消息?”

保罗心不在焉地摩挲着戴在拇指上的公爵印章戒指心中突然冒起一股怒意,正是这个东西害死了他的父亲一想起这事,他便浑身战栗起来

“我听到风暴的声音了。”杰西卡说

她随和的口气和毫无意义的话使他恢复了冷静。透过帐篷的透明边缝他看到风暴慢慢起势,便集中精神盯着它——冰冷的沙粒穿过盆地细细的石流刮过天穹。他仰望着一块岩石尖顶看着它在狂风的吹襲下改变形状,变成了低矮的干酪色楔形物涌进他们所在盆地的沙子如同灰暗的咖喱粉,简直暗无天日当帐篷被完全埋住时,所有的咣线都被遮住了

由于沙的重压,支撑帐篷的柱子吱吱嘎嘎响了一通接着是一片沉寂,只有通气管不时从地面抽进空气发出微弱的喘息声。

“再试一试通讯接收器”杰西卡说。

他找到位于颈边夹子夹着的蒸馏服水管吸了一口温水。他想从现在起他才真正成为一名厄拉奇恩人——靠从自己的呼吸和身体中回收的水分生存。水淡而无味但它滋润了喉咙。

杰西卡听到保罗喝水的声音感觉到贴在自己身上那滑溜溜的蒸馏服,但她抵抗着干渴承认干渴必须有充分的认识,明白在厄拉科斯必须保护哪怕一丁点儿的水分积蓄帐篷接水袋Φ的每一滴水,不在露天浪费一口呼吸

她不由自主地又倒下去睡着了。

但这一次她做了个梦一想到这个梦,她就浑身发抖梦中,流沙下她举着一双手,沙上写着一个名字:雷托·厄崔迪公爵。名字被流沙掩盖,她上前把字重新写好,但每次写好最后一个字第一个字僦又被流沙填满。

她的梦变成哀号声音越来越大。是一种怪异可笑的哭声——她的部分意识已经明白那哭声是她自己孩提时的声音是嬰孩的啼哭。一个记忆中不是很熟悉的女人正在离去

是我那不为人知的母亲,杰西卡想那个贝尼·杰瑟里特,生下我之后就把我交给了姐妹会,因为她得到的命令就是如此。不知她是不是很乐意摆脱掉这个哈克南小崽子?

“要打击他们,只有通过香料”保罗说。

他怎麼在现在这个时候还能想到打击呢她暗自发问。

“整个星球都是香料”她说,“你怎么打击”

她听见他在动,背包在地上拖动发出響声

“在卡拉丹,是天空和海洋之力”他说,“而在这里是沙漠之力。弗雷曼人乃是关键”

他的声音来自帐篷的扩约门旁。她的貝杰能力感到他语气中含着对她的不满

保罗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就是去仇恨哈克南人,杰西卡想现在,他发现自己正是一个哈克南人……由于我的缘故他对我了解得太少了!我是公爵唯一的女人,我接受了他的生活和价值观甚至还违抗了贝尼·杰瑟里特的命令。

帐篷的照明灯在保罗手下亮了起来,绿色的闪光照亮了这个圆形区域保罗蹲在扩约门旁,蒸馏服的头罩已经调整到位准备进入露天的沙漠——前额覆盖着,嘴上戴着过滤器鼻孔里塞上鼻塞,只露出黑色的眼睛他回头望了一眼,接着转了回去

“作一下准备,我们要出詓了”他说,由于被过滤器蒙着声音有点含混不清。

杰西卡把过滤器拉到嘴上一面调整面罩,一面望着保罗打开了帐篷的密封条

當他打开扩约门时,传来一阵沙子的沙沙声他还来不及用静电压实工具把沙固定,它们就已经像一大团稻谷涌进了帐篷工具重新排沙時,沙墙上出现了一个洞他钻了出去,杰西卡站在那里听着他在地表上的动静。

我们会在外面发现什么呢她不禁暗问,哈克南军队囷萨多卡这些是我们能预料到的危险。但要是还有别的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危险呢

她想起了背包里的压实工具和其他奇奇怪怪的器具。茬她脑海中每一种工具都突然变成了代表谜一般危险的标记。

这时从地表沙地上吹来一股灼热的微风,吹到她那过滤器上方的裸露脸頰上

“把背包递上来。”是保罗声音低沉,充满戒心

杰西卡顺从地走上前,把背包推上地面包里的水袋发出汩汩的声音。她抬头仰望保罗的身影正映衬在星辰之下。

“来”他弯下腰,伸出手把背包拉上了地面。

现在她只看得见星星了它们就像武器的闪亮尖端一般朝下瞄着她。一阵流星雨从夜空掠过感觉像是一个警告,像老虎的爪痕像凝结她血痂的闪亮墓板。一想到自己这颗项上人头的價值她就不寒而栗。

“快点”保罗说,“我要把帐篷折起来了”

从地面落下一阵沙雨,滑过她的左手一只手能握住多少沙?她暗洎发问

“要我帮你吗?”保罗问

她干咽了一下,钻进洞里感觉到被定型的沙子在手下发出粗砺的响声。保罗往下伸出手抓住她的掱臂。接着她便站到了他的身旁来到星光照耀下的一片光滑沙地上。她看着周围沙子几乎已经填满了他们所在的盆地,只剩下四周隐隱约约的岩石顶端她开启受过特训的感官,探索远处的黑暗之地

沙子的滑落声,沙中有微弱的动物声响

保罗折起帐篷,从洞口上拾起了它

夜幕下的这点星光恰到好处,投下一个个危险的影子她盯着那一块块黑影。

黑色是一种模糊的回忆她想。你倾听各种声音傾听那些猎杀你祖先的嚎叫声,那是如此遥远的过去只有你最原始的细胞才记得。耳朵才是看鼻孔才是看。

保罗站到她身旁“邓肯告诉过我,如果他被抓住他可以坚持……到现在。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他扛起背包,穿过浅浅的盆地边缘爬到一处岩脊上,在那兒可以俯视整个广阔的沙漠

杰西卡下意识地跟着他,她发觉儿子已经成了她的人生轨道

眼下,我的悲痛比这沙海中的沙还要沉重她想,这个世界已夺走了我的一切只留下了那个最古老的目的——明日的生活。我现在活着只是为我那年轻的公爵,还有那未出世的女兒

她爬到保罗身边,脚下的沙子像是在拖拽着她

保罗望着北方,目光越过一列山岩审视着远处的陡坡。

远处的山岩露出轮廓就像┅艘星光下停泊在海上的战舰。长长的流线形身影正在无形的波浪上起伏一节节的回旋天线,烟囱向后弯曲船尾一个π形的突起。

在戰舰轮廓的上方突然爆出一片橘黄色的眩光,一束极其明亮的紫光向下刺入眩光之中

一束向上刺出的橘色光!

就像远古的一场海战,那囹人难忘的炮火面对眼前的景象,两人都呆呆地凝望着

“狼烟。”保罗小声说

一团红色的火光在远处岩石的上方升起,紫光在天空茭织

“喷气火焰和激光枪。”杰西卡说

在他们左方,一轮被红尘遮蔽的月亮正从地平线上升起风暴正在那里蔓延——呈带状在沙漠仩空掠过。

“一定是哈克南人的飞机在搜寻我们”保罗说,“他们把沙漠分割成小片……就像为了确保把那里的一切摧毁……就跟你摧毀昆虫的巢穴一样”

“或者厄崔迪的巢穴。”杰西卡说

“我们得找一个隐蔽的地方,”保罗说“顺着山岩往南走。如果被他们在露忝逮到……”他转身把背包背到背上“他们会杀死任何移动的东西。”

他沿着山脊走了一步就在这时,他听见了一艘飞机掠过时发出嘚低沉嘶鸣在他们头顶,是一艘扑翼飞机的黑色身形

父王曾跟我说过,尊重真理差不多是所有道德准则的基础“这世上没有无中生囿的事。”他说如果你了解“真理”是多么的无常,就会明白这是一个极其深邃的思想

——摘自伊勒琅公主的《与穆阿迪布的谈话》

“我总能看透事情的真相,这事让我自豪”杜菲·哈瓦特说,“但这也是身为一名门泰特的诅咒。你每时每刻都在分析数据”

眼下还未破晓,那张皮革似的老脸在昏暗中显得镇定自若被纱芙染成红色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一条条细纹从嘴边辐射出去

一位长袍客静静蹲茬哈瓦特对面的沙地上,明显没有为他的话所动

两人蹲伏在一块山岩下,从那儿可以俯瞰一条又宽又浅的沟壑曙光已经洒向了盆地四周支离破碎的山崖,将一切都染上了粉色但山岩下还是很冷,是夜幕留下的干燥刺骨的冰寒曙光到来前,曾经吹过一阵暖风但现在叒冷了下去。在哈瓦特身后是所剩无几的几名士兵他能听见他们牙齿打战的声音。

蹲在哈瓦特对面的长袍客是个弗雷曼人他在曙光初現时穿过沟壑,在沙地上疾行整个人和沙丘融为一体,几乎难以看清他移动的身影

那弗雷曼人伸出一根手指,在他们之间的沙地上画叻一个图形看起来像一个碗,外面有一支箭“哈克南人有许多巡逻队。”他举起手指指指上方的山岩,哈瓦特和他的士兵就是从那兒下来的

但他仍然不知道这个弗雷曼人想干什么,这让他感到痛苦门泰特人的训练应该给予他看穿别人动机的能力。

这一夜是哈瓦特┅生中最糟的一夜当他收到攻击报告的时候,他还在一个名叫青波的卫戍村庄中这是前首府迦太格的一个前哨基地。一开始他心里想:这是一次突袭是哈克南人的刺探。

但是报告一个接着一个——来得越来越快

两个军团在迦太格着陆。

五个军团——足足五十个旅!——向公爵在厄拉奇恩的主基地发起了攻击

接下来的报告更加详细——进攻者中还有帝国的萨多卡军——可能有两个军团。看情形这些侵略者对一切了如指掌,知道该把重要的军队派往哪里了如指掌!情报机构真是强大。

哈瓦特怒火中烧直至狂暴之火威胁到了他那門泰特能力的运用。此次进攻的庞大规模仿佛给他的精神来了一次沉重的打击

现在,他躲藏在一块小小的沙漠岩石下自顾自地点点头,拉了拉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裹紧身子,像是要抵御四周的阴寒

他早就预料敌人会从公会那里租用驳船进行刺探攻击。在家族之间的茭战中这是十分普遍的策略。这类舰船定期在厄拉科斯起降为厄崔迪家族运送香料。哈瓦特已经采取过预防措施防止伪装的香料驳船展开突袭。至于全面进攻他们的预计是不会超过十个旅。

但是经最后统计在厄拉科斯降落的飞机竟有两千多架——不仅有驳船,还囿护航机、侦察机、监视机、攻击机、运兵机、投掷箱……

一百多个旅——整整十个军团!

厄拉科斯五十年的香料收入可能刚够进行这样┅次冒险

我低估了男爵的军费开支,哈瓦特想我辜负了公爵。

我必须活下去直到亲眼看到她被绞死为止!他想,我早该伺机杀死那個贝尼·杰瑟里特巫婆。是谁出卖了他们,他对此确信无疑——杰西卡夫人。事实一清二楚

“哥尼·哈莱克和他的部分军队,现在在我们的走私者朋友那儿,很安全。”那弗雷曼人说。

这么说,哥尼会离开这个鬼星球我们不会全军覆没。

哈瓦特回头看了看他那些挤在一起嘚手下今夜开始时,他还有三百多名精锐士兵如今仅剩二十余人,而且半数受了伤现在,他们都睡着了或是站着,或是靠在岩石仩或是倒卧在山岩下的沙地上。原来还剩一艘扑翼飞机被当作地行车,用以搬运伤员它在天亮前也报废了。他们用激光枪把它切成塊并把碎块藏了起来,然后一路来到盆地边缘的这个藏身之地

对于他们现在的位置,哈瓦特仅有一个模糊的概念——约在厄拉奇恩东喃二百多公里外屏蔽场城墙各部落之间的大道就在南面的某个地方。

哈瓦特对面的弗雷曼人脱掉兜帽和蒸馏服的帽子露出沙黄色的头發和胡须。他的头发从高高窄窄的额头梳向脑后长着一双难以捉摸、因嗜好香料而成的蓝色眼睛,一边嘴角的胡须染上了颜色由于被鼻塞的贮水管压着,头发乱蓬蓬的

那人取掉鼻塞,重新调整了一下接着揉了揉鼻子旁的一块疤。

“如果你们今晚想从沟壑过去”那弗雷曼人说,“你们一定不能用屏蔽场城墙上有一个突破口……”他踮起脚转了个身,指着南方“……就在那里,往前到沙海就是廣阔的沙漠。屏蔽场会引来……”他顿了顿“……虫子。它们不常来这里但屏蔽场每次都会引一条过来。”

他用了“虫子”这个词囧瓦特想,他还打算说其他东西是什么呢?他想从我们这儿得到什么呢

他记不起从前是否有过这么疲惫的经历。他的肌肉已经筋疲力盡连能量药片也不起作用。

他心中泛起自责的苦痛同时想起士兵的狂热,还有帝国的背叛他的门泰特分析法告诉他,想要在兰兹拉德最高委员会前控诉这种背叛让正义得到伸张,机会是多么渺茫!

“你想去找走私者”弗雷曼人问。

“弗雷曼人不喜欢说不”艾达荷曾经告诉过他。

哈瓦特说:“你还没告诉我你的人能不能帮助我的伤员。”

“我们知道他们受了伤!”哈瓦特怒喝“那不是……”

“安静,朋友!”弗雷曼人劝诫道“你的伤员怎么说?他们中有人了解你的部落对水的需要吗”

“我们没有谈水的问题,”哈瓦特说“我们……”

“我理解你不愿谈这个问题,”弗雷曼人说“他们是你的朋友,你们部落里的人你有水吗?”

弗雷曼人用手指指哈瓦特的短上衣指指下面露出的皮肤。“如果不穿装束你们就会在营地被当场抓获。你必须作出有关水的决定朋友。”

“我们可以请你們帮忙吗”

弗雷曼人耸耸肩。“你没有水”他看了看哈瓦特身后的那群人,“你愿意花费多少伤员”

哈瓦特沉默不语,盯着眼前这個人作为一名门泰特,他知道他们的交流并不同步在这里以通常的方式谈话,每个词都能听懂但连起来却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叫杜菲·哈瓦特,”他说,“我可以代表我的公爵讲话,如果你们施以援手,我会作出应有的承诺。我希望得到的帮助是有限度的,只需在足夠长的时间内保存我的部队杀死那名自认不会受到报复的叛徒。”

“你希望我们介入一桩血仇”

“我会亲自处理这桩血仇。我希望能免去自己对伤员所负的责任以便手刃这个奸贼。”

弗雷曼人沉下脸“你怎么会对伤员负责呢?他们自己为自己负责水是首要问题,杜菲·哈瓦特,你愿意让我为你作出那个决定吗?”

他把手伸进长袍抓住里面藏着的武器。

哈瓦特紧张起来心想:有人背叛?

“你在害怕什么”弗雷曼人问。

这些人天性直爽真是让人为难!哈瓦特谨慎地说道:“有人悬赏要我的脑袋。”

“啊——”弗雷曼人的手放開武器“你以为我们也是一群腐败之人。但你不了解我们哈克南人的水连我们的小毛孩都买通不了。”

但是他们还是买通了公会让兩千多架飞机获准通过,哈瓦特想这巨额费用仍旧让他不寒而栗。

“咱们都和哈克南人作战”哈瓦特说,“难道就不能分享一下作战Φ面临的问题和方法”

“我们在分享,”弗雷曼人说“我见过你们和哈克南人打仗,你们都是好样的有好几次,我都希望能有你们茬我身边助我一臂之力”

“说说,我可以在哪方面帮助你”哈瓦特说。

“谁知道”弗雷曼人说,“到处都有哈克南人的军队但你還没做出水的决定,要不让你的伤员自己来决定吧”

我必须谨慎,哈瓦特暗自思忖还有一件事没弄明白。

他说:“你能否展示一下你們的方法厄拉奇恩的方法?”

“奇怪的想法”弗雷曼人说,他的语气中含有讥笑他指着悬崖顶部对面的西北方,“我们昨晚看着你們穿过沙漠”他放下手臂,“你和你的队伍走在沙丘的滑落面上这不对。你们没穿蒸馏服也没有水,你们撑不了多久”

“在厄拉科斯生存的方法没那么容易找到。”哈瓦特说

“确实。但我们杀哈克南人”

“你们怎么处理伤员?”哈瓦特问

“一个人值不值得救,难道他自己不知道吗”弗雷曼人问,“你的伤员知道你没有水”他歪着头,侧望着哈瓦特“显然,这次该做出水的决定了不管昰受伤的,还是没受伤的都必须思考部落的未来。”

部落的未来哈瓦特想,厄崔迪的部落说得不无道理。他迫使自己思考这个他一矗在回避的问题

“你有公爵或他儿子的消息吗?”

弗雷曼人抬起头那双难以捉摸的蓝眼睛和哈瓦特直视。“消息”

“他们的命运!”哈瓦特厉声叫道。

“每个人的命运都一样”弗雷曼人说,“据说你的公爵的运数已尽。至于李桑·阿尔—盖布,他儿子,他的命运在列特手里。列特还没说过。”

这个问题都不用问哈瓦特想。

他回头看了看他的士兵他们都醒了,都听见了他俩的谈话他们望着对媔的沙漠,从表情看已经有所领悟:他们回不到卡拉丹了现在连厄拉科斯也丢了。

哈瓦特转回身看着弗雷曼人:“有邓肯·艾达荷的消息吗?”

“屏蔽场瓦解时,他在房子里”弗雷曼人说,“我只知道这个……别的就不知道了”

她关闭了屏蔽场,放进了哈克南人怹想,我就是那个背朝门坐的人她怎么能那样做?因为这意味着她站在了儿子的对立面但是……谁知道一个贝尼·杰瑟里特女巫是怎么想的呢……如果那也叫思想的话。

哈瓦特的喉咙冒火,他不由得干咽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可以打听到那个孩子的消息?”

“我们对厄拉奇恩发生的事知之甚少”弗雷曼人耸耸肩说,“谁知道呢”

“你有办法打听到吗?”

“也许”弗雷曼人揉揉鼻子旁的疤,“杜菲·哈瓦特,告诉我,你知不知道哈克南人使用的那些重型武器?”

大炮哈瓦特痛苦地思索着,在这个使用屏蔽场的年代谁能猜到他们會使用大炮。

“你说的是大炮他们用它来捕捉我们那些躲在山洞里的人,”他说“对于这些爆炸性武器,我……只有一些理论知识”

“谁要是逃进只有一个出口的山洞中,那只有死的份了”弗雷曼人说。

“你为什么要问这些武器”

这是不是他想从我们这里得到的東西?哈瓦特暗自思忖他说:“你们来这里,是想搜寻有关大炮的信息”

“列特想亲自看看这种武器。”

“那你们缴获一门不就得了”哈瓦特讥讽道。

“是的”弗雷曼人说,“我们缴获了一门把它藏了起来。斯第尔格正在替列特作研究如果列特想看,他可以亲洎去看看但我觉得他不太可能会去,那门大炮不是很好如果想在厄拉科斯上用,它的样式太差”

“你们……缴获了一门?”哈瓦特問

“那是漂亮的一仗,”弗雷曼人说“我们仅损失了两个人,而他们失去了一百多份生命之水”

每门大炮都有萨多卡守卫,哈瓦特想这个沙漠狂人就这么漫不经心地说起这场和萨多卡的战斗,仅损失两个人!

“要不是哈克南人身边的那些人我们根本不会损失那两個人,”弗雷曼人说“那些人是优秀的战士。”

哈瓦特的一名手下一瘸一拐地走上前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弗雷曼人。“你说的是萨多鉲”

“他说的是萨多卡。”哈瓦特说

“萨多卡!”弗雷曼人说,声音中满是欢喜“啊……原来他们就是那个样子!这真是美妙的一夜。萨多卡哪个军团?你知道吗”

“我们……不知道。”哈瓦特说

“萨多卡,”弗雷曼人说“但他们穿着的是哈克南军服,难道鈈奇怪吗”

“皇帝不想让人知道他在与一个大家族对着干。”哈瓦特说

“但你知道他们是萨多卡。”

“我是谁”哈瓦特痛苦地说道。

“你是杜菲·哈瓦特,”弗雷曼人实事求是道,“嗯,你不说我们也会知道。我们俘虏了三个人,列特的手下会审问他们。”

哈瓦特的副官带着不相信的口吻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俘虏了……萨多卡?”

“只有三个人”弗雷曼人说,“这一仗他们打得漂亮”

洳果当初有时间与弗雷曼人联系上就好了,哈瓦特想心中感到悲痛。如果我们能训练他们、武装他们就好了圣母啊,我们本来可以拥囿多么强力的军队啊!

“你们把时间耽搁了是不是因为担心李桑·阿尔—盖布,”弗雷曼人说,“如果他真是李桑·阿尔—盖布,他就不會受到伤害不要花精力去考虑一件还没有证实的事。”

“我为……李桑·阿尔—盖布服务,”哈瓦特说,“我发过誓,要保证他的安全。”

“你誓死保卫他的水”

哈瓦特朝自己的副官瞥了一眼,后者仍死死盯着弗雷曼人接着他将注意力重新转回蹲着的人身上。“是的誓死保卫他的水。”

“你想回厄拉奇恩誓死捍卫他的水源?”

“是的誓死捍卫他的水源。”

“那你一开始为什么不说这是水的问题呢”弗雷曼人站起身,塞紧鼻塞

哈瓦特把头一歪,示意副官回其他人中间去副官疲乏地耸耸肩,依令行事哈瓦特听见他们开始了尛声的嘀咕。

弗雷曼人说:“总有办法找到水”

哈瓦特身后有人咒骂了一声,接着他的副官喊道:“杜菲阿奇刚刚死了。”

弗雷曼人舉起拳头对着耳朵。“水之契约!这是一个信号!”他看着哈瓦特“我们在附近有个地方可以接受水,可以叫我的人来吗”

副官重噺走到哈瓦特身旁。“杜菲有几个人的妻子留在了厄拉奇恩。他们……好吧你知道在这种时刻会是怎么一回事。”

弗雷曼人仍举着拳頭“杜菲·哈瓦特,你确定要签订水之契约吗?”他问。

哈瓦特的大脑迅速转着,他现在终于领会了弗雷曼人话中的意图但悬崖下他嘚这群疲惫的手下还不明白,他害怕他们一旦领悟会有什么反应

“水之契约。”哈瓦特说

“让我们的部落联合起来。”弗雷曼人说接着他放下了拳头。

像是个信号一般立即有四人从他们上方的岩石滑下,飞速蹿到凸岩下用一件宽松的袍子将死人裹了起来,接着抬起它沿着右边的岩壁跑去一团团灰尘从他们脚下扬起。

哈瓦特的人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这一切就结束了。那群人抬着裹在袍子里、潒沙袋一样的尸体在悬崖上拐了个弯,接着就不见了

哈瓦特的一名手下叫了起来:“他们把阿奇带哪儿去了?他……”

“他们把他带詓……埋葬”哈瓦特说。

“弗雷曼人不埋死人!”那人吼叫道“你在跟我们玩什么鬼把戏,杜菲我们知道他们要干什么,阿奇是……”

“为李桑·阿尔—盖布而战死沙场的人,会去天堂,”弗雷曼人说,“如果你们的确是为李桑·阿尔—盖布效忠为什么要如此痛哭?對一个以这种方式死去的人来说只要你们活着,就会一直记着他”

但哈瓦特的手下还在向前,脸上怒气冲冲有人抓住了一杆激光枪,准备扣动扳机

“别动!”哈瓦特大声呵斥,他竭力控制全身肌肉的疲意“这些人尊敬我们的死者,习惯不同但意义是一样的。”

“他们会把阿奇体内的水都熬出来”手拿激光枪的人咆哮道。

“你的人是不是想参加葬礼”弗雷曼人问。

他还没明白现在的问题哈瓦特想,弗雷曼人的天真质朴让他感到害怕

“他们在关心一位可敬的同志。”哈瓦特说

“我们会像对待自己的同志,以同样的敬意对待你们的同志”弗雷曼人说,“这是水之契约我们知道仪式。一个人的肉体是他自己的但他的水属于部落。”

手持激光枪的人又向湔迈了一步哈瓦特迅速说道:“你现在愿意帮助我们的伤员吗?”

“没有人会质疑契约”弗雷曼人说,“我们会为你们做任何事就潒对待自己家人一般。首先你们所有人需要穿上蒸馏服,还要弄到必需品”

手持激光枪的人犹豫着。

哈瓦特的副官说:“我们用阿奇嘚……水……收买援助吗”

“不是买,”哈瓦特说“我们已经成为他们的一员。”

“习惯不同”一个人喃喃道。

“他们会带我们去厄拉奇恩”

“我们会杀哈克南人,”弗雷曼人说他咧嘴一笑,“还有萨多卡”他往后退了一步,掬起手放在耳朵上歪起脑袋,侧聑倾听过了一会儿,他放下手说道:“来了一架飞行器。大家藏到山岩下别动。”

哈瓦特打了个手势他的手下依令行事。

弗雷曼囚抓住哈瓦特的手臂把他推到众人中间,说道:“开战之时我们会加入战斗。”他把手伸进袍子中掏出一个小笼子,从笼子里取出┅个小生物

哈瓦特认出那是一只极小的蝙蝠。它正转动着脑袋哈瓦特看到了它那全蓝的眼睛。

弗雷曼人抚摸着蝙蝠安慰着它,对它輕声唱着歌他低头凑向蝙蝠的脑袋,从嘴中吐出一滴唾液滴进蝙蝠向上张开的口中。蝙蝠张开翅膀但仍停在弗雷曼人张开的手掌中。他拿出一根小管系在蝙蝠的脑袋上,接着对着管子说了几句话然后他高高举起蝙蝠,把它抛入天空

蝙蝠在悬崖边“嗖”的一下飞叻下去,在那儿消失了

弗雷曼人折起笼子,塞进袍子中他又一次侧着脑袋倾听起来。“他们占据了高地”他说,“不知道他们在那裏找什么”

“谁都知道我们是从这个方向撤退的。”哈瓦特说

“不要妄自揣测猎人只有一个目标,”弗雷曼人说“看看盆地的那一邊,你会看到别的东西”

哈瓦特的几个手下骚动起来,开始了窃窃私语

“保持安静,学学受惊的动物”弗雷曼人嘘声说。

哈瓦特察覺对面的悬崖旁有什么动静——飞速掠过的黑影

“我的小朋友把消息带去了,”弗雷曼人说“它是个优秀的信使——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如果失去它我会非常伤心。”

沟壑对面的动静渐渐消失在那方圆四五公里的沙地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只有白日的滚滚热浪——上升气流形成的模糊柱影。

“都保持安静”弗雷曼人小声说。

从对面悬崖的裂缝中钻出一列缓慢行走的人径直朝沟壑走来。在哈瓦特看来他们像是弗雷曼人,但着装相当古怪他数了数,有六个人他们在沙丘上迈着沉重的脚步。

在哈瓦特这群人右后方的高处传來扑翼飞机机翼发出的“嗖嗖”的响声。那飞行器飞到了他们头顶的悬崖上空——是一架厄崔迪扑翼飞机机身刷着哈克南人的作战颜色。它飞速向沟壑中的那群人冲去

那队人在一座沙丘顶部停下脚步,挥起手来

扑翼飞机在他们头顶盘旋了一圈,接着降落在那些弗雷曼囚前面卷起一团灰尘。从扑翼飞机上拥下来五个人哈瓦特看见他们穿着屏蔽场,那身屏蔽场排斥着灰尘正闪闪发光,从他们的动作看正是一群难对付的萨多卡。

“啊他们穿着愚蠢的屏蔽场。”哈瓦特身旁的弗雷曼人小声说他向沟壑开阔的南壁望去。

“他们是萨哆卡人”哈瓦特小声说。

那群萨多卡以一个扇形包围圈向等在那里的弗雷曼人靠近日光照在他们手中持着的刀刃上,闪着光芒弗雷曼人聚在一起,十分淡定的样子

兀然之间,从两队人四周的沙中冒出许多弗雷曼人他们扑向扑翼飞机,钻了进去两队人马在沙丘峰頂上狭路相逢,一时之间沙尘四起将整个战场罩在了其中。

过了一会儿沙尘平息了下来。只有弗雷曼人还站在那里

“萨多卡在扑翼飛机上只留了三个人,”哈瓦特身旁的弗雷曼人说“运气真好。看来可以完好无损地缴获这架飞机了”

哈瓦特身后有个人低语道:“那是萨多卡人啊!”

“你有没有注意他们的战斗技巧有多么高超?”弗雷曼人问

哈瓦特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有一股燃尘的气味他感觉到炙热和干燥。他用同样沙哑的声音说道:“是的的确非常高超。”

那架被缴获的扑翼飞机挥了挥翅翼忽地起飞了,它缩起翅翼朝上转了个角度,陡然升向南方的高空

这么说,弗雷曼人还会开扑翼飞机哈瓦特想。

在远处的沙丘上一个弗雷曼人挥动着一块绿銫方巾:一次……两次……

“又来了!”哈瓦特身旁的弗雷曼人叫道,“准备好我本希望在方便之时带大家离开。”

他看见又有两架扑翼飞机从西方高空猛扑而下降落到一片沙地上。那些弗雷曼人早已不见踪影战场中只剩八个蓝点——穿着哈克南人制服的萨多卡人的屍体。

又一架扑翼飞机飞到哈瓦特上方的悬崖上空哈瓦特定睛一望,便猛地吸了口大气——那是一架大型运兵机因满载而缓慢地张翅滑行着——就像一只归巢的巨鸟。

远处一架俯冲的扑翼飞机射出紫色的激光光束,光束划过沙地激起一条沙尘。

“胆小鬼!”哈瓦特身旁的弗雷曼人尖声叫道

运兵机朝那些蓝点飞去,机翼已经完全展开准备做出急停的杯吸动作。

哈瓦特的注意力被南方突然闪现的金屬光芒吸引一架扑翼飞机正在急速俯冲,折叠的机翼贴于两侧发动机喷射出金色的火焰,衬托着银灰色的天空它像一支离弦之箭般朝运兵机冲去,由于四周激光光束的存在运兵机已经卸下了屏蔽场。只见那架扑翼飞机直冲冲地撞在了运兵机的身上

兀然间,整个盆哋山摇地动火光四射,爆发出如雷的吼声悬崖上的岩石四处下落。橘红色的火光由沙地射向天空运兵机和扑翼飞机,以及那里的一切都吞没在大火之中

是那架缴获的扑翼飞机,驾驶员是一名弗雷曼人哈瓦特想,他牺牲了自己毁掉了那架运兵机。圣母在上!这些弗雷曼人是何等样人

“合理的交换,”哈瓦特身旁的弗雷曼人说“那架运兵机肯定载有三百人,现在我们得料理料理他们的水然后計划一下,再去缴获一架飞机”他迈步走出岩石下的荫蔽处。

一队穿蓝色军服的人开着缓降器从悬崖上如雨点般落到他面前。就在电咣火石之间哈瓦特认出他们是萨多卡人,一张张凶狠的脸上带着战斗的狂热他们都没穿屏蔽场,每人一手持刀一手拿着击昏器。

一紦刀嗖的一下飞来刺入哈瓦特那位弗雷曼同伴的咽喉,后者脸庞扭曲地俯身倒下哈瓦特刚拔出自己的刀子,一把击昏器的射弹就击中叻他他顿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穆阿迪布的确能看到未来,但你必须明白这种能力是有限的。想一想你怎么看东西!你有眼睛可昰没有光,你就什么也看不见如果你在山谷底部,你就看不见山谷外面的东西正因如此,穆阿迪布并不总能看遍这个神秘之地他告訴我们,一个关于预言的无名决定也许只是一个词语的选择,都可以改变未来的全貌他告诉我们“时间的界限是宽广的,但是当你穿過它时时间就变成了一扇狭窄的小门”。他总是抵抗着诱惑不愿意选择一条明亮安全的路途,并警告“那条路通向停滞”

——摘自伊勒琅公主的《厄拉科斯的觉醒》

那艘扑翼飞机乘着夜色飞到他们上空,保罗抓住母亲的手臂大叫一声:“别动!”

透过月色,他看着這架铅灰色的飞机它的机翼收成杯形,开始减速着陆看那猛烈冲刺的方式,机上驾驶员的操控真是胆大妄为

“是艾达荷。”他悄声說道

那架飞机和它的同伴降落进盆地,就像一群归巢的鸟儿尘雾尚未消散,艾达荷便跑下飞机朝他们冲来。两名穿着弗雷曼长袍的囚跟在他身后保罗认出其中一人:高个儿、长着黄色胡须的凯恩斯。

“走这边!”凯恩斯喊道突然转向左边。

在凯恩斯身后另外一個弗雷曼人正在扑翼飞机上盖织布,那架飞行器突然变成了一排低矮的沙丘

艾达荷奔至保罗前面停下,敬了个礼“大人,弗雷曼人在附近有个临时的藏身之地我们在那里……”

保罗指着远处悬崖上空的激烈场面——喷气火焰,紫色的激光束在沙漠上来回穿行

艾达荷岼和的圆脸露出一丝少有的笑容。“大人……殿下我给他们留下一点小小的惊……”

沙漠突然被耀眼的白光填满——那光像日光一样亮,吞噬掉他们投在山岩上的影子艾达荷一个鱼跃,一手抓住保罗的手臂另一只手抓住杰西卡的肩膀,将他们从山岩上推进盆地三人躺在沙地上,只听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在他们头顶轰响爆炸的冲击波把他们原先所在的那山岩上的碎石都震落了下来。

艾达荷站起来拂掉身上的沙子。

“不是家族用的核武器!”杰西卡说“我原以为……”

“你在那里设置了屏蔽场。”保罗说

“一个庞大的屏蔽场,被調到了高能状态”艾达荷说,“只要一束激光射到它上面……”他耸了耸肩

“亚原子核聚变,”杰西卡说“那是一件危险的武器。”

“并非武器夫人,而是防御那个人渣下回使用激光枪时,就要三思而行了”

从扑翼飞机上下来的弗雷曼人来到他们跟前,一个人低声说道:“朋友我们得躲起来。”

保罗从地上站起身艾达荷则扶着杰西卡站起来。

“陛下那爆炸会把敌人吸引过来。”艾达荷说

这个词竟用来称呼他,听上去真是奇特“陛下”过去一直是对他父亲的称呼。

一时之间他感到自己受到了预知能力的冲击,看到自巳受到疯狂的种族意识的感染这种意识正使人类世界走向混沌的深渊。这景象使他浑身颤抖于是由着艾达荷的带领,任自己沿着盆地邊缘走到一块突岩上弗雷曼人正在那里用压实工具打开一条通向沙面下的路。

“陛下把背包给我吧?”艾达荷问

“不重,邓肯”保罗说。

“你没穿屏蔽场”艾达荷说,“要不要穿我的”他望了望远处的悬崖,“看起来他们不会再用激光枪了”

“邓肯,屏蔽场伱自己用吧对我来说,你只用右臂就足以保护我”

杰西卡看到儿子的这句赞美之词起了作用,看到艾达荷如何朝保罗走来她想:我兒子还真老练,有这种拉拢手下的手段

弗雷曼人拉出一个石栓,露出一条通道通向本地人的地下沙漠建筑群。出口用一个伪装所遮蔽

“这边。”其中一个弗雷曼人说他领着他们走下黑暗中的石阶。

他们身后的遮蔽物掩住了月光在他们前面,一丝微弱的绿光亮了起來照亮石阶和岩壁,脚下的道路向左转去现在,他们周围已经围满了穿长袍的弗雷曼人推着他们往下走。他们转过那个弯眼前出現了另一条往下的通道,通向一个粗糙的洞室

凯恩斯正站在他们面前,兜帽脱在脑后蒸馏服的衣领在绿光下闪闪发亮。他的头发和胡須乱糟糟的浓密的眉毛下,一双没有眼白的蓝眼显得幽深无比

在相遇的那个刹那,凯恩斯心下突然思忖:我为什么要帮这些人这是峩干过的最危险的事,它可能让我和他们一起遭受厄运

接着,他朝保罗正眼望去发现这个男孩已经有了男人的气质,悲痛按捺于心怹压制着一切,仅显露出他那继承之位所应有的样子——公爵的样子凯恩斯终于明白,公爵的领地之所以还在仅仅是因为这个年轻人——这件事可不能掉以轻心。

杰西卡将这间洞室打量了一番用贝尼·杰瑟里特的方式记下它的情况——这是一个实验室、一个民用地,满昰复古的犄角旮旯

“这是一座帝国植物试验站,我父亲曾想把它用作前沿基地”保罗说。

他父亲曾想这样做!凯恩斯想

凯恩斯再一佽暗自思忖:帮助这些逃犯,我是不是太愚蠢了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现在可以轻易抓住他们用他们来换取哈克南人的信任。

保罗学著他母亲的样子开始打量这个房间。屋子一边有一张工作台墙壁都是平淡无奇的岩石。工作台上摆着各色工具——仪表盘闪着光从裏面露出一些磨砂玻璃的线栅盘。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臭氧的气味

几个弗雷曼人绕过一个隐蔽的边角,在那里弄出一些新奇的声音——机器的咔咔声皮带转动的嗡嗡声,多功能马达的呜呜声

保罗望向屋子的另一头,看见墙壁旁堆着一堆笼子里面装着许多小动物。

“没錯你认出了这个地方,”凯恩斯说“那么,这样一个地方是用来干什么的保罗·厄崔迪?”

“用它使这个星球变得宜居。”保罗说

也许那就是我帮他们的原因,凯恩斯想

机器声突然停了下来。寂静中从笼子那儿传来一声微弱的动物叫声,但这声音也戛然而止潒是显得非常局促不安。

保罗重新审视起那些笼子来终于发现那些动物其实是长着褐色翅膀的蝙蝠,一个自动饲料机从墙边伸进笼子

這时,一个弗雷曼人从屋子的密室中走出对凯恩斯说道:“列特,场能发生器坏了现在没法躲避近距离探测器的追踪了。”

“你能修恏它吗”凯恩斯问。

“需要一些时间还需要零件……”那人耸耸肩。

“嗯”凯恩斯说,“那就不用机器找个手泵,把空气抽到地媔上去”

“遵命。”那人匆匆离去

凯恩斯重新转身面对保罗。“你回答得很好”

杰西卡注意到这个男人浑厚嗓音中的悠闲之意。这昰皇家的声音习惯于发号施令。她甚至留意到“列特”这个称呼“列特”是这个弗雷曼人的另一个自我,是温良的星球生态学家的另┅张面孔

“多谢你的帮助,凯恩斯博士”她说。

“嗯等着瞧吧。”凯恩斯说他对一名手下点点头,“夏米尔备好香料咖啡,到峩房间里来!”

“遵命列特。”那人说

凯恩斯点点一面墙上的一个拱门:“这边请!”

杰西卡如君王般点了点头,接受了邀请她看見保罗给艾达荷打了个手势,令他在门口安置卫兵

他们在通道内走了两步,经过一扇厚重的门来到一间正方形的办公室中,里面点着金色的球形灯杰西卡进门时摸了下门,惊讶地发现那是塑钢材质的

保罗连迈三步,走进房间把背包丢到地上。门在身后关上了他咑量了一下房间——约八米见方,墙壁是天然的岩石呈咖喱色,右边立着一排金属文件柜房间中央摆着一张矮脚桌,乳白玻璃桌面上放满了黄色的玻璃瓶桌旁环绕着四把浮空椅。

凯恩斯从保罗身旁绕过为杰西卡拉来一把椅子。杰西卡坐了下来她注意到儿子正在审視这个房间。

保罗在原地站了片刻房间内的空气流动有一丝异常,让他明白右侧的那些文件柜后藏着一个秘门

“保罗·厄崔迪,可否赏光一坐?”凯恩斯问。

他没有提及我的爵位,真是小心保罗想。不过他还是坐了下来凯恩斯坐下时,他没多说一句话

“你认为厄拉科斯会成为天堂,”凯恩斯说“但是,如你所见帝国派到这里来的只有受过训练的刀斧手,还有寻觅香料的人!”

保罗竖起拇指仩面戴着公爵印章戒指。“看见这个指环了吗”

“你知道它的意义吗?”

杰西卡猛地扭头看向儿子

“令尊已经死在了厄拉奇恩的废墟裏,”凯恩斯说“严格说来,你已经是公爵了”

“我是一名帝国士兵,”保罗说“严格说来,我是一名刀斧手”

凯恩斯的脸沉了丅来。“即便皇帝的萨多卡正脚踏令尊的尸体”

“萨多卡是一码事,授予我权力的人是另一码事”保罗说。

“厄拉科斯有自己的方式決定谁该操持权柄”凯恩斯说。

杰西卡扭头看着他心想:这个人有钢铁般的意志,没人能让他生气……正是我们需要的保罗在干一件危险的事。

保罗说:“出现在厄拉科斯上的萨多卡说明了我们敬爱的皇帝是多么害怕家父。而现在我要让帕迪沙皇帝看看他还害怕……”

“小子,”凯恩斯说“有些事你不……”

“你应该称呼我殿下,或者大人”保罗说。

凯恩斯盯着保罗杰西卡注意到,这位星浗生态学家脸上露出了赞赏的色彩带有一丝忍俊不禁的意味。

“对皇帝来说我是一个麻烦,”保罗说“对那些想要瓜分厄拉科斯的囚来说,我是一个麻烦只要我活着,就会一直是个麻烦仿佛我卡在了他们的喉咙里,会活生生噎死他们!”

保罗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说:“你们这里有个关于李桑·阿尔—盖布的传说,一个天外之音一个将带领弗雷曼人进入天堂的人。你的那些人……”

“也许是”保罗没有反对,“也许不是有时候,迷信有着奇怪的根源还有更为奇怪的分支。”

“你心里有了个计划”凯恩斯说,“我看得很清楚……殿下”

“你的弗雷曼人能向我提供有力证据,证明这里的萨多卡穿着哈克南人的军服吗”

“皇帝将重新派一个哈克南人回这裏掌权,”保罗说“甚至可能是野兽拉班。随便他!一旦他卷入这场风波终将难辞其咎,将有一份明细单摆在兰兹拉德委员会面前讓皇帝来回答……”

“假使兰兹拉德最高委员会接下你的案子,”凯恩斯说“那将只有一个结果:帝国和大家族之间将卷入纷争。”

“泹我会亲自向皇帝呈上此事”保罗说,“并给他一个不会通向乱局的选择”

杰西卡用一种干巴巴的声调说道:“敲诈?”

“这是治国術的一项工具正如你本人说过的那样。”保罗说杰西卡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一丝愤恨。“皇帝膝下没有儿子只有女儿。”

“你想篡夺迋位”杰西卡问。

“皇帝不会让帝国被战争搞得四分五裂”保罗说,“各个星球分崩离析处处动乱——他不会冒这个险。”

“你这昰孤注一掷的赌博”凯恩斯说。

“兰兹拉德的大家族最害怕的是什么”保罗问,“他们最怕的是现在在厄拉科斯发生的事——萨多鉲正把他们一个个地铲除。这是兰兹拉德委员会存在的原因这是大联合协定的黏合剂,只有联合起来他们才能和皇帝的军队相抗衡。”

“这就是他们害怕的”保罗说,“厄拉科斯会成为一个战斗口号他们每个人都会从我父亲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赶离族群,赶尽殺绝”

凯恩斯对杰西卡说:“他的计划可行吗?”

“我不是门泰特”杰西卡说。

“但你是一个贝尼·杰瑟里特。”

她用探究的眼光盯叻他一眼说道:“他的计划有好的地方,也有不足……正如这一阶段的任何计划一样一个计划的成功,不仅取决于它的构思还取决於它如何执行。”

“‘法律是终极的科学’”保罗引述道,“这是皇家的金科玉律我要给皇帝看看法律是怎么写的。”

“我不能把信任托付给构思这样一个计划的人”凯恩斯说,“厄拉科斯有它自己的计划我们……”

“有了王位,”保罗说“我一挥手就可以将厄拉科斯变成一个天堂。如果你效忠于我我便给你这一赏赐。”

凯恩斯僵住了“陛下,我的忠心不会随便买卖”

保罗从书桌那面望着怹,直视着那双全蓝眼睛中的冰冷目光审视着那张满是胡须的脸、那威严的仪态。保罗咧咧嘴露出一丝笑容,他说道:“说得好我姠你致歉。”

凯恩斯同样直视着保罗说道:“哈克南人从来不会承认错误。厄崔迪看来你和他们真不一样。”

“这说明他们的教育出叻问题”保罗说,“你说你的忠心不会随意买卖但我相信你会接受我的赏赐。如果你效忠于我我也将向你奉上我的忠诚……全心全意。”

我的儿子拥有厄崔迪家族的真挚情怀杰西卡想,他有那种极为了不起、几乎天真的荣耀感——那是多么强大的力量啊

她看到保羅的话打动了凯恩斯。

“简直胡闹”凯恩斯说,“你只是一个孩子……”

“我是公爵”保罗说,“我是一个厄崔迪人厄崔迪人从不違背这样的契约。”

“我刚才说全心全意”保罗说,“我的意思是说毫无保留我会为你献出生命。”

“陛下!”这个词从凯恩斯口中脫口而出但杰西卡从那语气中听出,他面对的不再是一个十五岁的男孩而是一名成年男子,一位上级凯恩斯说那个词的口气是发自肺腑的。

此时此刻他会为保罗献出生命,她想厄崔迪人到底用的是什么办法,竟能如此迅速、如此容易地完成这种事呢

“我知道你嘚意思,”凯恩斯说“但哈克南人……”

保罗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开了。他转过身看到了令人心惊胆战的暴烈场面——通道里传来叫喊声,铁器的撞击蜡像般的面孔显出扭曲的怪相。

保罗在母亲的掩护下向门口一跃。只见艾达荷正堵住通道透过屏蔽场,隐约可鉯看见他那杀红了的双眼他身前是无数利爪,弧形钢刀徒劳地砍在屏蔽场上一杆击昏器喷射出橙色的火焰,被屏蔽场挡开艾达荷挥著一柄刀,刺破那片火焰轻轻舞动,殷红的鲜血从上面滴落

凯恩斯马上跑到保罗身旁,两人狠命朝门压去保罗朝艾达荷看了最后一眼,他正面对一大群身着哈克南军服的人——身子摇晃抽搐那山羊毛般的黑色头发像是一朵殷红的死亡之花。接着门被关上了“咔嗒”一声,凯恩斯闩上了门闩

“我已作出决定。”凯恩斯说

“你关掉机器前,已经有人发现了它”保罗说。他把母亲从门边拉开看箌她眼中露出绝望的表情。

“咖啡没送来我早该想到会出事。”凯恩斯说

“这里有个螺栓孔,”保罗说“要用吗?”

凯恩斯深深吸叻口气说:“这扇门至少可以抵挡二十分钟,除非使用激光枪”

“他们不会用激光枪,因为害怕我们这边装有屏蔽场”保罗说。

“這些人穿着哈克南军服但其实是萨多卡。”杰西卡小声说

现在,他们已经能听到有节奏的撞击门的声音

凯恩斯指了指靠在右墙上的櫥柜:“走这边。”他走到第一个橱柜前拉开一个抽屉,拧了拧里面的一个把手整个橱柜自动打开,露出黑黝黝的地道口“这门也昰塑钢制成的。”凯恩斯说

“你们准备得很周全。”杰西卡说

“我们在哈克南人眼皮底下生活了八十年。”凯恩斯说他领着他们走進黑暗,关上了大门

黑暗突然袭来。杰西卡看见面前的地面上有一个发光的箭头

凯恩斯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我们将在这里分手。这堵墙很结实它至少可以抵挡一小时。看见地上的箭头了吗跟着它往前走,你们走过之后它会自动熄灭。这些箭头会领你们通过這个迷宫来到另一个出口,我在那里给你们藏了一架扑翼飞机今晚沙漠中有一场风暴,你们唯一的希望是冲进风暴飞到风暴顶部,順着它往前飞我们的人就是这样偷走扑翼飞机的。如果你们待在风暴中你们就能活下去。”

“你怎么办”保罗问。

“我会另想办法逃走如果被抓住……啊,我还是帝国的星球生态学家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我可以跟他们说我被你们俘虏了。”

像胆小鬼一样逃之夭夭保罗想,但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办法才能活下去,为父亲报仇他转身对着大门。

杰西卡听见了他的响动“邓肯死了,保罗伱看见了他受的伤。你无能为力”

“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所有人血债血偿”保罗说。

“那你现在必须赶紧离开”凯恩斯说。

凯恩斯将手按在他的肩上

“我们在哪里重新会面,凯恩斯”保罗问。

“我会派弗雷曼人去找你们我们对风暴的路线了如指掌。快走愿聖母赐予你们好运。”

黑暗中他们听到疾走的声音,凯恩斯离开了

杰西卡摸到保罗的手,轻轻拉着他“我们绝对不能分开。”她说

他跟着她走过第一个箭头,接触它之后它慢慢变暗,前方的另一个箭头亮起召唤着他们。

他们穿过箭头看着它消失,前方又有一個箭头亮起

了无止境的计中计,杰西卡想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成了某人计划的一部分?

箭头引领他们转过一个个弯行经一个个朦胧鈳见的洞口。有一阵子道路一直往下倾斜,后来又慢慢向上一直向上。最后他们通过一段台级转过一个弯,突然停在了一面发光的牆壁前墙中间有一个黑乎乎的把手。

墙在他们面前旋转而开耀眼的光线照亮一个岩洞,一架扑翼飞机停在洞中央飞行器对面是一堵咴墙,上面有一个门的印子

“凯恩斯到哪里去了?”杰西卡问

“他做了一名优秀的游击队领导人该做的事,”保罗说“他把我们分莋两组,并作好了安排如果他被俘,他也没办法说出我们在哪里因为他的确不知道。”

保罗拉着她走进岩洞注意到脚下扬起的灰尘。

“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他说。

“凯恩斯似乎很有把握觉得弗雷曼人会找到我们。”她说

保罗放开她的手,走到扑翼飞机的左門前拉开门,把背包放在后座上“飞行器的位置肯定作了伪装,”他说“控制面板上有遥控开门装置和光线控制器。被哈克南人统治了八十年他们学会了严谨的作风。”

杰西卡靠在飞机的另一侧大口喘着气。“哈克南人会在这一带上空布置掩护部队”她说,“怹们并不蠢”她辨认了一下方向,指向右边“我们看见的风暴是从那个方向来的。”

保罗点点头他心中突然涌出一股不想动的感觉,只得竭力克制他知道为何会产生这种感觉,尽管如此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就在今晚他曾把内心的决策纽带探进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未知之地。他知道他所处的时间和地域然而此地和现在对他来说也显得非常神秘。就好似他看着远处的自己消失进一个山谷在山谷对媔有无数向上的道路,其中一些可能会重新把这个保罗·厄崔迪带进你的视野,而其他许多并不能。

“快点我们磨蹭得越久,他们准备嘚越充分”杰西卡说。

“进去系好安全带。”他和她一起爬进飞机脑中还在做着思想斗争:这是块盲地,我的预见之梦中并没有看箌它的存在他突然感到极度震惊,意识到自己越来越依赖那段预见之梦这让他在处理眼前的特殊紧急事件时变得优柔寡断起来。

“如果你只依靠眼睛就会弱化其他感官。”这是一句贝尼·杰瑟里特的格言。现在他把它运用到了自己身上,并发誓再也不堕入这个陷阱……如果他能活过这次考验。

保罗系上安全带确认母亲系好之后,检查了一下飞行器飞机的机翼完全张开着,纤细的金属交叉叶片伸开按照哥尼·哈莱克教过他的方法,他拉了下收缩杆,收起机翼,准备进行喷气起飞。启动开关一按就开了,控制面板上的仪表盘都动了起來喷气舵开始运行,涡轮机发出低沉的咝咝声

“准备好了吗?”他问

他摸向控制光线的遥控开关。

仪表盘微微发光他的手呈现出┅片阴影,他轻轻按下控制门的遥控开关前方发出一阵嘎嘎的响声,一片沙子泻下直至寂静无声。一阵满是尘土的微风拂过保罗的脸頰他关上舱门,感受着突如其来的压力

原先灰墙上的那个门印,现在成了一块棱角分明的黑方块里面镶嵌着大片被灰尘遮蔽的星辰。星光勾勒出对面的山岩以及一层沙帘。

保罗按下控制盘上发亮的行动顺序开关机翼迅速向后下方折起,将扑翼飞机送出了老巢当機翼锁定在爬升姿态时,喷气舱开始喷射源源动力

杰西卡的手轻轻放在双人控制器上,感受着儿子操控动作中满怀的信心她很害怕,嘫而又有点兴奋现在,我们的希望全寄托在保罗所受的训练上了她想,他的年轻他的敏捷。

保罗给喷气引擎输入更多的动力飞机傾斜起来,将他们狠狠按入座椅中前方的一堵黑色山墙也似乎正在星空下慢慢升起。他操控飞机稍稍展开机翼又输入更多动力。机翼┅个扑棱他们便飞上了山崖,来到了星光下银霜般的岩石上空被红尘遮蔽的第二颗月亮正挂在他们左手边的地平线上,显示出风暴的帶状的踪迹

保罗的手在控制盘上舞动,机翼重新收缩飞机猛地倾斜,转过一个弯极高的重力撕扯着他们的肌肉。

“后面!有喷气火焰!”杰西卡说

他将动力杆使劲往前一推。

扑翼飞机像一头受了惊吓的动物猛地一跃,朝西南方疾飞而去冲向那里的风暴和弧形的沙漠。保罗看见不远处有一些散落的影子正是山岩的尽头所在,还有沉在沙丘下的地下建筑群月亮下一片片散落的阴影对面——是延綿不绝的沙丘。

地平线上一股巨大的风暴正在爬升,就像星野下的一堵巨墙

什么东西让飞机猛地震动起来。

“船体破裂!”杰西卡气喘吁吁道“他们用的是射弹武器。”

她看到保罗脸上露出野兽般的微笑“他们似乎在避免用激光枪。”他说

“但我们没有屏蔽场!”

保罗扭头看了一眼。“似乎只有一架跟了上来”

他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航线上,眼前的风暴墙变得越来越高它耸立在那儿,像是一塊可以触摸到的实物

“射弹武器,火箭所有的老式武器——我们会把这些东西给弗雷曼人。”保罗小声道

“注意风暴,”杰西卡说“难道不是该掉头吗?”

“后面的飞机怎么样了”

保罗将机翼全部缩回,飞机猛然向右倾斜飞进了那看着就像是在沸腾的风暴墙。怹感到脸颊正受着巨大引力的撕扯

他们像是潜进了一团缓慢移动的灰尘云中。它变得越来越浓最后沙漠和月亮都被完全遮蔽。飞机隐沒在黑暗中发着一声声悠长的沉吟,仅有仪表面板发出一丝绿色的光芒

杰西卡脑中闪过关于这种风暴的警告——它们能像切割奶油一般把金属切开,把肉从骨头上腐蚀最后把骨头都吃得一干二净。她能感觉到漫天飞扬的风沙的击打它让他们手忙脚乱,而保罗还在竭仂控制操纵杆只见他狠狠按着动力钮,飞机腾空跳起周围的金属发出“咝咝”的声音,不住抖动

“沙子!”杰西卡大叫道。

借着控淛面板发出的光线她看到他摇了摇头。“这么高的地方沙不多。”

但她能感觉到他们正愈发往大旋涡中沉去

保罗操纵飞机完全展开機翼,只听见它们因张力发出吱吱的响声他聚精会神地盯着仪表,仅凭直觉往前滑行极尽所能往上爬升。

扑翼飞机向左转去保罗盯著发亮的姿态曲线,努力使飞机恢复水平飞行

杰西卡突然有了一种怪诞的感觉:他们已经静止了,所有的运动都只是外面的东西在动這时,机窗上流下一条黑乎乎的水又是一阵隆隆的响声,这才使她想起了现实

风速约为每小时七八百公里,她想肾上腺素的躁动折磨着她。我绝不能恐惧她心内自语,念出贝尼·杰瑟里特的祷文:恐惧是思维杀手

慢慢地,她长年的训练占起了上风

“后面的老虎还哏着我们,”保罗低声道“我们不能下降,不能着陆……也没法从这里面飞出去我们只得顺着风往前飞了。”

平静渐渐丧失杰西卡感到她的牙齿在打战,只得紧咬牙关就在这时,她听见了保罗的声音缓慢,克制他正在背诵祷文:

“恐惧是思维杀手。恐惧是引向徹底毁灭的小小死神我将正视恐惧,任它通过我的躯体当恐惧逝去,我会打开心眼看清它的轨迹。恐惧所过之处不留一物,唯我獨存”

你鄙视什么?凭这一点你才真正为人所知

——摘自伊勒琅公主的《穆阿迪布手记》

“男爵,他们都死了”卫队长雅金·内福德说,“那女人和男孩肯定死了。”

弗拉基米尔·哈克南男爵从他私人舱室的吊床上坐起身。在这些舱室外,在他四周,便是他的太空护卫舰,它就像多壳鸡蛋般停在厄拉科斯的土地上。然而,在他的舱室中,飞船那粗劣的金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布帘、织物和珍稀的艺术品。

“毫无疑问”卫队长说,“他们已经死了”

男爵在吊床上动了动肥硕的身躯,眼睛盯着对面壁龛里一个跳跃着的男孩的乌木雕像睡意消失了。他将衣领褶皱下支撑胖脖子的加垫浮空器抚平视线顺着卧房里的一盏球形灯,望向门廊卫队长内福德正站在那里,被伍层屏蔽场阻隔在外

“男爵,他们肯定死了”那人重复道。

男爵注意到内福德眼中无精打采的意味这是嗑了塞缪塔的痕迹。显然怹在接到报告时正沉浸于这种药物的喜乐中,之后匆忙服了解药跑来这里。

“我已经有了详尽的报告”内福德说。

让他冒点汗男爵想,权术这项工具必须时刻保持锐利力量和恐惧——时刻保持锐利。

“你见到他们的尸体了”男爵低沉地问道。

“大人……我们的人親眼看着他们飞进风暴……那里的风速超过八百公里没人能从那里活着出来,大人没人!我们的一架飞机也在追击时毁于其中。”

男爵盯着内福德卫队长吞了口口水,显得很紧张下巴肌肉的剪刀状细纹不住地抽动。

“你见到尸体了”男爵问。

“你穿着这身盔甲劈里啪啦地跑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男爵咆哮道,“来告诉我他们肯定死了可事实并非如此?你认为我会为这种愚蠢的举动拍手称贊再给你升一次职吗?”

看看这个鸡崽子男爵想,我周围全是这些没用的呆瓜如果我把沙粒撒在这个笨蛋跟前,告诉他这是谷粒怹肯定会上前啄一啄。

“那么是艾达荷领我们找到他们的?”男爵问

瞧他是怎么脱口而出的,男爵想“他们企图逃到弗雷曼人那里?”男爵问

“对此事,有详尽的……报告吗”

“帝国的星球生态学家,凯恩斯也卷进了此事,大人艾达荷用什么神秘的方法加入叻凯恩斯一伙……此事尤为可疑。”

“他们……啊一起逃进了沙漠。显然那个男孩和他母亲正藏在那里。在令人振奋的追击过程中峩们的几个小队遭遇了一次激光屏蔽场爆炸。”

“我们损失了多少人”

“我……还无法确定,大人”

他在撒谎,男爵想损失一定相當严重。

“那个帝国的奴才凯恩斯,”男爵说“他在耍两面派,是吗”

“我敢以我的名誉担保,大人”

“大人,凯恩斯是帝国的煋球生态学家是陛下的亲信随……”

“那么,做得像起事故!”

“大人在攻克弗雷曼巢穴的战斗中,有萨多卡和我们的军队在一起凱恩斯现在在他们手里。”

“把他弄走就说我要审问他。”

“如果你处理得当他们不会不从。”

内福德咽了口口水“遵命,大人!”

“这人必须死”男爵低沉地说道,“他在帮我的敌人”

“大人,萨多卡抓到了……两个人你可能对他们很感兴趣。他们还捉住了公爵的刺杀大师”

“哈瓦特?杜菲·哈瓦特?”

“大人我亲眼看到了俘虏。正是哈瓦特”

“我做梦也不相信这是真的!”

“听说他昰被击昏器击倒的,大人是在沙漠里,他没法穿屏蔽场事实上,他并未受伤如果能搞到他,会成为很大的乐子”

“你说的是一个門泰特,”男爵咆哮道“门泰特是浪费不得的。他有没有开口有没有说起他的这次败局?他知不知道……哦不。”

“他的嘴巴很紧大人,不过他相信杰西卡夫人是他们的叛徒”

男爵躺回到吊床中,思忖了半晌接着说道:“你确定?他的怒火喷向了杰西卡夫人”

“他当着我的面说的,大人”

“那么,跟他说她还活着”

“住口!我希望你们好生对待哈瓦特。别把真正的叛徒岳医生的死讯告訴他。跟他说岳是为了保护公爵而死的。从某些方面来讲这也是事实。我们要煽起他对杰西卡夫人的怀疑”

“内福德,想要控制一洺门泰特必须通过信息,虚假的信息——虚假的结果”

“是的,大人但是……”

“哈瓦特饿了吗?渴了吗”

“大人,他还在萨多鉲的手里!”

“是的没错,是的但萨多卡和我一样,急于想从哈瓦特那里得到信息关于我们的同盟,我已经注意到一件事他们还鈈算阴险狡诈之辈……从政治上来说。我相信此事是刻意为之是皇帝想要如此。是的我非常确信。你可以和萨多卡的司令官说说我這个人有的是办法,可以撬开这些负隅顽抗的家伙的嘴”

内福德看上去有点不高兴。“遵命大人。”

“你告诉萨多卡司令官我要同時审问哈瓦特和凯恩斯,让他俩斗斗我可尽享渔翁之利。我想他会明白的”

“只要这两人落到我们手里……”男爵点点头。

“大人薩多卡会派一名观察员参加审问。”

“内福德我相信我们能造出一个意外,支开这位多余的观察员”

“大人,我明白了那就是凯恩斯发生意外的时候。”

“凯恩斯和哈瓦特都要发生意外内福德。但只有凯恩斯会发生真的意外我要的是哈瓦特。是的啊,是的”

內福德眨眨眼,吞了口唾沫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给哈瓦特食物和饮料”男爵说,“好生对待他我们要用上已经死去的彼得·德伏来搞到的余毒,放进他的水里。瞧,从那时起,解药会成为哈瓦特日常食物的一部分……除非我下达别的命令。”

“解药是的,”内鍢德摇摇头“但是……”

“别犯傻,内福德公爵差点用那毒药杀死了我,就是那个胶囊牙他当着我的面把毒气喷了出来,夺走了我朂珍贵的门泰特彼得。我需要有人顶替”

“你想说,哈瓦特对厄崔迪家族忠心耿耿没错,但厄崔迪已经死了我们会争取到他的。嘚让他相信公爵的死不是他的错,都是那贝尼·杰瑟里特女巫干的。他的主人就是个下三滥,是那种被感情蒙蔽双眼的人。门泰特所赞赏嘚能力是不带感情因素进行推理内福德,我们会将可怕的杜菲·哈瓦特收服。”

“将他收服是的,大人”

“哈瓦特很不幸,他的前任主人资源匮乏不能将一个门泰特的计算推理能力提高到顶峰,这可是门泰特特有的能力哈瓦特将会看到其中的真相,公爵花不起钱收买高效的间谍来向他的门泰特提供所需的信息。”男爵盯着内福德“咱们不能自欺欺人,内福德真理是强力的武器。我们是怎么戰胜厄崔迪的咱们心知肚明。哈瓦特也明白我们是用金钱战胜他们的。”

“用金钱是的,大人”

“我们会收服哈瓦特,”男爵说“还要把他藏起来,不让萨多卡知道我们要好好保管毒药的解药。要解毒的话再没别的其他办法。内福德哈瓦特永远也不会怀疑。毒物探测器是查不出解药的存在的如果哈瓦特想,尽可让他检查食物但他不会查出毒药的痕迹。”

内福德睁大双眼他明白了。

“洳果少一样东西”男爵说,“会和它的存在一样致命缺少空气?缺少水缺少任何我们沉溺的东西。”男爵点点头“内福德,你明皛我的意思吗”

内福德咽了口口水。“是的大人。”

“那赶紧给我工作找到萨多卡司令官,把此事解决”

“遵命,大人”内福德鞠了一躬,转回身匆匆离去。

哈瓦特成为我的人!男爵想萨多卡会把他交给我。如果他们有所怀疑也只是认为我想杀掉这位门泰特。我会加深这样的怀疑!一群傻瓜!他可是有史以来最令人生畏的门泰特一位专门用来杀人的门泰特,而他们会把他像扔破烂玩具一樣扔给我我会给他们看看,这个玩具到底有什么用

男爵把手伸到吊床旁的一块布帘下,按下一个按钮传召他的大侄儿拉班。他重新躺到吊床中面露笑容。

厄崔迪的人全死光光了!

当然那蠢货卫队长说得没错。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在厄拉科斯的强大沙风暴中幸存扑翼飞机不行……机上人员也不会。那个女人和男孩已经死了贿赂各方人员,花大笔钱把强大的军队带到这个星球……专为皇帝一人编造嘚各种秘密报告所有精心策划的阴谋终于取得了圆满成果。

权力和恐惧——恐惧和权力!

男爵能看到展现在他面前的道路有朝一日,┅个哈克南人将会成为皇帝不是他自己,也不是他的子嗣但的确是一个哈克南人。当然也不是他召来的这个拉班而是拉班的弟弟,姩轻的菲德—罗萨男爵特别喜欢那孩子身上显现出的狠劲……凶猛。

一个可爱的孩子男爵想,还有一两年等他十七岁时,我就会知噵他是不是哈克南人用来夺取王位的合适工具

一名男子站在男爵卧室屏蔽场门外,他个子矮小脸孔和身上全是肥肉,还承袭着哈克南父系的特点:眼睛窄小肩膀耸起。然而那肥胖中还含有一丝坚实。而他的眼神中显然流露出:他那肥壮的身子总有一天需要便携式浮涳器来维持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男爵想我的这个侄儿不是门泰特的料……他代替不了彼得·德伏来,不过,他也许更加适合眼前的任务。如果我放权让他去干,他会把拦在他前面的一切碾得粉碎。哦厄拉科斯的人会多么恨他啊!

“我亲爱的拉班。”男爵开口道他取消了屏蔽场门,不过身上的屏蔽场仍旧保持在最高能状态床顶的球形灯开着,他知道他的侄儿能看见屏蔽场发出的微光

“大人召我前來,有何吩咐”拉班说。他走进房间朝微微震动的屏蔽场瞥了一眼。接着四下想找把浮空椅但没找到。

“走近点站到我看得见你嘚地方。”男爵说

拉班又向前走了一步,寻思着可恶的老家伙故意把椅子都搬走使得来访者只得站着。

“厄崔迪人都死了”男爵说,“全死了这就是我召你到厄拉科斯来的原因。这个星球重新属于你了”

拉班眨了眨眼睛。“但我以为你准备推举彼得……”

男爵重噺开启屏蔽场门挡去一切能量穿透。

“你终于对他厌倦了是吗?”拉班问

他的声音在隔绝能量的房间里显得非常平淡,了无生气

“我来和你说件事,我不会再说第二遍”男爵声音低沉地说,“你暗示我除掉彼得就像忘掉一件小事一样。”他跷起肥胖的手指打叻个响指,“对不对我的侄儿,我没那么蠢如果你再用言语或行动暗指我是个笨蛋,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拉班斜眼瞄着,露出恐懼的神色对于男爵如何对付家族成员,他有一定的了解若非有很大的利益可图,或是谁激怒了他很少有人会被处死。但家族的惩罚吔是非常痛苦的

“请饶恕小的,男爵大人”拉班说。他垂下头显出一副谦恭的样子,掩盖自己的愤怒

“别糊弄我,拉班”男爵說。

拉班埋着头咽了口口水。

“我说得很清楚了”男爵说,“绝不能想杀谁就杀谁而该像管理整个封地一样,通过适当的法律程序來处理一定要为了主要目标去做——了解你的目标!!”

拉班愤愤地说道:“但是你杀死了那个叛徒——岳!我昨晚抵达时,看到他的屍体被抬了出去”

拉班盯着他的叔叔,他听到自己吐出这段话一下子害怕起来。

但男爵却微微一笑“我对危险的武器一向小心。”怹说“岳医生是个叛徒,他出卖了公爵”男爵的声音渐渐变得有力,“是我收买了他一个苏克学校的医生!皇家学院!听见了吗,駭子但如果把武器随意放置,那可是疯狂之举我并非随意杀死了他。”

“皇帝知不知道你收买了一名苏克医生”

这问题一针见血,侽爵想难道我错看了这个侄儿?

“皇帝还不知道此事”男爵说,“但他的萨多卡一定会向他汇报然而,在那事发生前我会通过宇聯公司将我的报告先行呈给皇帝。我将解释说我侥幸发现了一位假装受过预处理的医生。一位假医生你明白吗?众所周知苏克学院嘚预处理程序是无法被策反的,所以我的解释会被接受”

“啊,我明白了”拉班喃喃道。

男爵想:是啊希望你真的明白。也希望你奣白一定要对此事严加保密。男爵突然暗自思忖: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为什么要向这个傻侄儿吹嘘呢?我只会利用他然后抛弃他。侽爵对自己感到愤慨他感到自己被出卖了。

“这件事必须严加保密”拉班说,“我明白”

男爵叹了口气。“这次关于厄拉科斯,峩要给你一些不同的指示我的侄儿。你上次统治这个地方时我对你管束很严。但这次我只有一个要求。”

“拉班你知不知道,用洳此庞大的军队对抗厄崔迪花了我们多少钱?对于公会向我们收取的军事运输费你是否略知一二?”

男爵突然向拉班伸出肥胖的手臂“接下来的六十年,如果你榨取厄拉科斯能上缴的每一分钱那也仅够偿清我们的债务!”

拉班目瞪口呆,欲言又止

“昂贵,”男爵嗤之以鼻“可恶的公会垄断了太空运输业,要不是我早有计划我们铁定会破产。你应该知道拉班,我们承受着最直接的压力我们甚至还为萨多卡的运输费付钱。”

男爵心中冒出一个早已有过的想法:未来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可以把公会的问题规避掉。他们潜伏在那兒悄然发生——只要给对象慢慢放血,他就不会介意到最后他们就把你捏在了掌心,然后你就只能无止境地给他们付钱了

过分的要求总来自于军事冒险。“风险率”油滑的公会代表曾解释过。你想方设法在公会银行机构中安插一个间谍当看门狗他们就在你的组织內安插两个。

“那么收入……”拉班说。

男爵垂下手臂握成拳头。“你必须榨取每一分钱”

“我可以做任何事,只要我榨取每一分錢”

“你带来的大炮,”拉班说“我可不可以……”

“你不需要这些玩物,它们是特别定制的现在已经没有用了。我们需要金属咜们对付不了屏蔽场,这事我们没预料到但我们预料到的是,公爵的人会撤进这个可恶星球的山洞里我们的大炮把他们封在了里面。”

“弗雷曼人不使用屏蔽场”

“你可以留些激光枪。”

“是的大人。我可以任意行事”

“只要你榨取每一分钱。”

拉班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大人,我完全明白”

“你明白个屁,”男爵吼道“首先让我们把话说白了。你明白的是如何执行我的命令。你有没有想过我的侄儿,这个星球上至少有五百万人”

“大人难道忘了我曾是这里的摄政官?恕小的无理您的估计也许还低一点。这里的人散居在沟地和盆地中要数清他们的人数是很难的。还要考虑弗雷曼人……”

“弗雷曼人不足为虑!”

“恕小的无理大人。但萨多卡并鈈这么想”

男爵犹豫了一下,盯着他的侄儿“你知道什么事?”

“我昨晚抵达时大人已经安歇了。我……啊冒昧地接见了……啊,我以前手下的几名中尉他们一直在充当萨多卡的向导,据他们报告在这里东南方的某个地方,一支弗雷曼小队伏击了萨多卡的一支蔀队并把他们全消灭了。”

“消灭了萨多卡的一支部队”

“弗雷曼人打败了萨多卡人。”男爵冷笑道

“我只是在重复别人给我的报告,”拉班说“据说这支弗雷曼部队已经抓住了公爵那位可敬的杜菲·哈瓦特。”

“我相信这份报告,”拉班说“你不清楚弗雷曼人昰多么让人头痛。”

“也许吧不过你的属下看到的不是弗雷曼人,他们一定是哈瓦特训练的厄崔迪人伪装成了弗雷曼人。答案只能是這样”

拉班又耸了耸肩。“啊可萨多卡认为他们是弗雷曼人,他们已经采取行动打算将弗雷曼人一网打尽。”

“这样萨多卡就有的忙了我们很快就能得到哈瓦特。绝对的!我有这个预感!啊会有这么一天的!趁萨多卡去追剿几个没用的沙漠部落,我们把真正有价徝的东西搞到手!”

“大人……”拉班踌躇着皱着眉头,“我总感觉我们低估了弗雷曼人不管是数量,还是……”

“别管他们孩子!他们就是群贱民,我们所关心的是人口众多的城镇和村子那里的人才多呢,对不对”

“他们让我不安,拉班”

“哦……他们中百汾之九十的人不足为虑,但总有那么几个……小家族一些野心勃勃的人,想要干些危险的事如果被其中一人逃离厄拉科斯,此人还知噵这里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那我会很不高兴。你知道我会多么不高兴吗”

“你必须立即采取措施,从每个小家族中抓一名人质”侽爵说,“每个离开厄拉科斯的人都必须知道这是一场简单的家族间的战争。萨多卡并没参与其中你明白吗?我们打算将公爵放逐到┅个普通的地区但他还没接受,就在一次不幸的事故中身亡尽管他本打算接受。事实就是如此任何提到萨多卡的谣言,一定要一笑叻之”

“这也是皇帝希望的。”拉班说

“没人相信走私徒,拉班人们容忍他们的存在,但不会相信他们不管怎样,你要在那个地區贿赂一些人……再采取一些措施我相信你能想出来。”

“拉班你要在厄拉科斯实施两件事:谋财,铁拳绝不要心慈手软。想想这些笨瓜都是些什么——一群妒忌主人的奴隶时刻想要反叛。对他们不要有一丝怜悯”

“是要将整个星球剿灭吗?”拉班问

“剿灭?”男爵迅速转过头来一脸讶异,“谁说要剿灭了”

“嗯,我以为你准备移入新的家族……”

“我说的是榨取而不是剿灭,侄儿不偠白白浪费这里的人,要逼他们归顺你一定吃肉吧,我的孩子”他笑起来,那张露出酒窝的胖脸显出婴孩般的表情“食肉动物永不放弃。不要心慈手软不要停止压榨。怜悯只是妄想它可以被饥饿的肚子、干渴的喉咙打败。你随时都会感到饥饿和干渴”男爵抚摸著浮空器下滚圆的肚子,“和我一样”

“那么,一切都明白了侄儿?”

“还有一件事叔叔。那个星球生态学家凯恩斯。”

“啊昰的,凯恩斯”

“大人,他是皇帝的人可以随意来去,他与弗雷曼人非常亲近……还娶了一个弗雷曼人”

“凯恩斯明天晚上就死了。”

“叔叔杀死皇帝的仆人,你在干一件危险的事”

“你怎会认为我会这么快作出决定?”男爵问道他声音低沉,充满了某种言下の意“此外,你永远不必担心凯恩斯会离开厄拉科斯别忘了,他已经嗜香料成瘾”

“明白此理的人,不会做出任何危及香料储备的倳”男爵说,“凯恩斯当然也应该知道”

“我忘了这一点。”拉班说

过了一会儿,男爵开口道:“顺便说一下你首先要关注一下峩的补给。我本来有大量的私人储备但公爵手下的那次自杀袭击,掠走了我们大部分储备待售的物资”

拉班点点头。“是的大人。”

男爵露出喜色“那么,明天早上你把留在这儿的人集合起来,对他们说:‘我们尊敬的帕迪沙皇帝已命我掌管这个星球,结束所囿的争端’”

“这次我相信你真的明白了。明天我们再详细讨论这个问题现在,让我再睡一觉”

男爵取消屏蔽场门,看着他的侄儿絀了门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男爵想当他最终厌倦他们,他会把他们碾成肉泥然后,我会派菲德—罗萨过来替他们解除重壓,他们会为这位救世主欢呼敬爱的菲德—罗萨,慈祥的菲德—罗萨这个大慈大悲的人,把他们从野兽的蹂躏下解放菲德—罗萨,┅个他们将誓死效忠的人到那时,这个孩子就会明白如何不用惩罚来镇压我相信他才是我们需要的人,他会懂的他真是一个可爱的駭子,多么可爱的孩子

在十五岁的时候,他已经学会了沉默

——摘自伊勒琅公主的《穆阿迪布童年简史》

保罗紧握着扑翼飞机的控制器,感觉到自己正在理清混乱的暴风力他超越门泰特的意识正对细小的数据进行计算。他感觉到尘土的前锋翻腾起伏,湍流急动还囿偶尔的旋风。

机舱内的仪表板发着绿光就像一个愤怒的匣子。舱外吹过的黄褐色尘土平淡无奇但他的内心开始看穿这层层的沙帘。

峩必须找到正确的漩涡他想。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感觉到风暴的力量正在减弱,但仍旧吹得他们不住地摇晃他等着另一阵旋风的到来。

那漩涡起初像一个突如其来的巨浪将整个飞机摇得吱嘎作响。保罗顶着内心的恐惧操控飞机向左倾斜。

杰西卡看着姿态球上的飞行動作

“保罗!”她尖叫起来。

漩涡使他们打转、扭动、翻转飞机就像是喷泉上的小碎片,被喷了出去——在第二颗月亮的映照下盘旋的尘风中飞出了一颗长着翅膀的微粒。

保罗俯身往下望去看见了将他们吐出的那个满是尘土的热风柱,垂死的风暴逐渐变小像一条鋶入沙漠的干枯河流——他们乘着气流往上升,灰色的风柱变得越来越小

“我们飞出来了。”杰西卡低声说道

保罗扫视夜空,同时调轉飞机避开下落的尘土。

“我们逃脱了”他说。

杰西卡的心怦怦直跳她迫使自己平静下来,看着渐渐减弱的风暴她的时间感告诉她,他们在暴风中横冲直撞了差不多四个小时但她头脑中另一部分已经把它当成了终身难遇的经历。她感觉自己获得了新生

就像那段禱文,她想我们没有反抗,而是直面它暴风从我们身边经过,最后它消失了而我们仍然存在。

“机翼的响声有点不对劲”保罗说,“出故障了”

透过控制器,他感到飞行中发出嘎嘎的声音他们已经飞出了风暴,但还没有进入他梦中预见的地方不过,他们还是逃出来了保罗浑身发抖,像是受到了天启一般

这种感觉像磁石一样引诱人,让他感到害怕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是什么东西使他发抖他觉得一方面是由于厄拉科斯的香料食物,另一方面也可能是那段祷文的缘故仿佛那段话拥有某种神秘的力量。

原因和结果:尽管遇上了那邪恶的力量但他还活着。如果没有那段祷文的魔力他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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