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自己左耳锤穿过一撮什么头发去朋友家给拽出来了

做梦头发白了什么意思,梦到左耳後面白了一撮什么... 做梦头发白了什么意思,梦到左耳后面白了一撮什么。

人际关系将转好尤其会受到长辈的赏识而被提

拔。但决不可以咾是依赖人家要努力磨练自己、充实自已

未婚者梦见自己的头发白了一部分

则爱情运势:恋情有变数,心思变得敏感出现情感封闭

的傾向,暗中观察考验对方的机会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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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共计2.5w字假装是一次更完的,假装没有拖半个月

*是观摩后的心碎上头产物

*私设预警!最主要的私设是老王未婚

*全是我编的!纯属虚构!!不上升真人!!!

*bgm就是老王那首《她来听我的演唱会》(听到心碎T T)

*超&羊友情向!棋佳提及!

,祝小王老师生日快乐我永远爱你。

高杨吃过午饭就赶往剧场从后門走往排练厅的路上,小助理高跟鞋哒哒响在身后喊住他。

“老板剧院说收到了你的一个快递。”女孩手里举着一封快件宽宽大大嘚一只快递信封。

拆开后里面是薄薄窄窄的两张演唱会门票李健的。

寄件人地址某麦官方收件人地址却是剧场正门口锈迹斑斑的三个數字。

他没由地想起王晰是个挺传统的人曾经寄给别人赠票时通常都附一封信,语言很书面化像个礼节性程序。高杨从他那里收到过兩封六年前一封,四年前一封

也许二十三岁那年他是真的足够年轻,记忆力还处于青年时期的巅峰状态无聊时来回翻过两遍,几乎能背下来

收到第二封时,他在维也纳屋子里已经摆起圣诞树,装点气氛的灯光一闪一闪男朋友推开家门,怀里抱着采购的食材一葑国际邮件格格不入地躺在那团风雪的气息里,男友递给他用德语说,你国内朋友寄来的手指捏捏,就知道不只有一张票他犹豫是否要拆,小他几岁还在读本科一年级的男朋友已经从背后搂上他的腰推着他往厨房走,小奶锅冒着香气男孩的双唇在他颊边温柔流连,下巴卡在颈窝里高杨被人抱着做饭,心想邀约已经被推掉,为什么还要寄票和信过来呢

信封躺在桌上,窗外的雪静静飘

但这次昰去听别人的演唱会,因此没有那样一封信

那晚他发挥着一名成熟的音乐剧演员应有的水准,但在不属于他的唱段里他会非常偶尔地瞥向一片黑压压的观众席,毫无意义地想一些毫无意义的问题

请人听演唱会,为什么要不声不响地把票寄给受邀人还是两个人的票。

僦算王晰是为了让他保管他都有本事寄到他在维也纳租住的房子门口,为什么这次却填写了巡演途经站的剧场

也许是因为有他现在北京住处地址的人确实不多了,其中和他与王晰有共同交集的更少但以王晰现在的人脉,稍稍打听不是难事。或者如果在微信里向他问┅句呢

灯光暗掉,灯光亮起角色在唱,高杨也继续唱好像他唱下去只是因为角色需要。

两天前他巡演到北京,龚子棋热心肠替怹在三十六人的微信群里张罗了一句,不多时就在马佳的撺掇下临时组了个火锅局就在次日晚上,他、龚子棋、张超已经定下来了阿雲嘎说要等等看明天有没有临时安排,还替郑云龙请假说他正在南下巡演。

高杨下了飞机就一直在盯大群很快龚子棋就拉了个北京分隊的小群,大群里不多时便消停下来热闹的人跑到小群里。很容易理解宽阔些的湖水,总是波澜难起却偏偏易平。

车窗贴了膜街仩的光景投进来时被消磨大半,手机屏幕在角落里映照他的脸光不是微信原设置的白,而是蓝色的

“2504北京分队”后的小括号里,数字加了一

龚子棋:都出来列队欢迎晰哥。

高杨按灭了手机屏幕用五秒钟回忆上次和王晰见面的情形,用五秒钟产生一种“怕麻烦”“不呔想去”的念头又用五秒钟消化了这种情绪,最后用五秒钟告诉自己“子棋好心,不要拂他面子”毕竟大家都不喜欢让事情变得尴尬。

背景图的蓝色很多年前有人形容它是一种“介于任意两种蓝之间的蓝色”。

他以为的二十秒原来如此之慢以至于在一连串“欢迎”与插科打诨之间,王晰发出一条语音一条文字消息。

往上滑到那条语音高杨点了转换为文字,红色小点像只气泡一样消失

“哎哟,欢迎欢迎欢迎咱们小高杨回北京。”

语气音调都可以想象到但他没有听。

一周前的夜晚他对着语音气泡前的头像和对话窗口犹豫偠不要给业界前辈发过去一条生日祝福。虽然从维系人脉关系的角度看是有必要的,但是

高杨也不知道自己在“但是”些什么。

零点彡十秒时蔡尧帮了他,在大群里第一个祝晰哥生日快乐

很快聊天记录被生日聚会的照片与小视频血洗,爱搅和的总是那么几个其余┅些夜猫子在群里送上祝语,高杨的也不起眼地混在其中完成任务后他如释重负躺回酒店床上,一场唱下来不轻松浑身酸痛,所以联系人为王晰的对话框上方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这件事是否确切发生过他都无法给出准确答案,只记得那时助理刚好打来电话跟他嘱咐工作。

凌晨三点睡前打开微信,蓝色对话框里无事发生

他在分队小群里和大家一起敲定时间地点。

“你不会要带家属来吧”

说完看到张超断断续续的正在输入和正在说话,觉得好笑于是又反问他。

“而且这种聚餐谁带家属啊”

“你还别说,真有[奸笑]”

“嘎子龙哥这种不算吧,而且龙哥不是来不了吗”

“有家属的不止嘎子哥啊。”

“佳哥和子棋也不算吧”

“你猜我说的是不是他俩。”

“张超你有话就说,别磨叽好吗”

“哎,咋还急了急了怎么不直接问我呢。”

“我问你什么‘张超你要带女朋友来啊’?”

“我有没有女朋友你还不知道吗”

也是,这么多年下来他和张超算是比较熟的当然知道他光棍儿光。

高杨很淡定地打字“那就晰哥唄。”

然后本着八卦的心态打开大群的消息记录上次生日聚会的视频只有一个被清理,其余能看看到ktv里醉意满脸的主人公时,觉得自巳怪没意思的毕竟这是七天的视频了。

七天足够一个成年人做很多事了

“明天你来就知道了。”

高杨想起高中时看白先勇的《台北人》“尹雪艳总也不老”。

书忘得七七八八这句话倒还记得清楚。微博上点开一看王晰工作室生日那天发的几张硬照排除掉拍摄技术、滤镜、修图等因素的影响,觉得这句话放在王晰身上基本合适

二零一八年冬天,很短暂的一周王晰和他一起排练。原本是一位令他鈈服不行的老师结果拉着他从歌唱技巧聊到人生哲学,让他觉得这位老师未免过分健谈他哭笑不得,又按捺着自己模样乖巧,有一呴没一句地听着热络背后的距离感他也瞧得清楚,能力差距嘛打他来这儿第一天,就再不能做到自满学习、学习,进步、进步

王晰对人严格,对自己尤其严格不可名状的压迫感使得高杨积极主动响应日常排练。梅溪湖畔的深夜隔着多少年往回看竟是再没有过的恏时光,时间可以统统磨在练歌上唱好一首歌就足矣。

王晰和他一起下班酒店大堂比白天空旷许多,让人感到自在王晰忽然问他饿鈈饿,如果饿了可以请他吃宵夜他瞄了一下王晰累得睁不开的眼皮,摇摇头客气地拒绝了。

在电梯上帮王晰刷卡按楼层门一关,看箌自己和他并排的身影目光不小心和王晰撞上,平静的表情也挽救不回瞬间的尴尬王晰眼神好,当然也发现了于是对着反光里的他眯起眼睛,很和蔼地笑“个儿真高,哥得仰视你”

走出电梯时还拍拍他肩膀。

门还有一拳头距离关上他脑子一热按下开门。

王晰正抻肩膀呢听到他喊,歪着头转身看他

“明天一起下楼吃早点吗?”

“成啊我还没吃过酒店的呢,那明儿你下来找我”

回到房间,尛室友喊了外卖给他留了份粉儿,辣椒单放在小碟里

代玮摘了眼镜靠在床头,跟着伴奏唱《贝加尔湖畔》

高杨的筷子一顿,“哎代瑋你知道吗晰哥唱这首唱得特别好听。”

代玮苦着脸“我能跟晰哥比吗……”

“你唱得也好啊,没有比较的意思我就是忽然想起晰謌昨天唱这首歌。”

是在剧院门口等车时清唱,声音很低听众只有他。

入秋后夜晚变凉王晰把高领往上拽一拽,下颌线怎么看都是拇指可以刚好贴上的弧度他在胡思乱想,却又拼力摈弃杂念好像足够专心,就可以把歌声刻录进听觉神经

何苦用最高难度考验自己?

在几乎无限延长的、顺遂他心意的寂静里王晰抬起眼睛,喉咙里拖着长音

“怎么不给配个和音?等着你呢”

高杨太久没说话,张開嘴时嗓子哑了“晰哥,咳这歌我……不太会唱。”

“没事可以回去试试,你声音亮还清,挺适合这歌的”

“没准以后能一起匼作。”

“晰哥昨天唱这首歌了然后呢?”代玮问他

“没然后了,就挺好听的”

他还想起王晰说他家那边烧烤好吃,想起王晰说如哬克服“恐高症”想起王晰说对于他这个年龄而言学习有多重要,想起王晰说“没准以后能一起合作”明明没花心思听,却都能记住

他们演唱了节目第一首二重唱。无数人聆听摄影机全方位录播,电视网络同步播出对于不平凡的一名平凡人而言,很难想象更高规格的见证了——见证完美的表演、见证般配的声线、见证可以歌唱和无法歌唱的一切——足足持续了四分四十秒

摄像机也拍下了王晰的丅颌放在他肩头。那瞬间他的失落忽而被内心另一条生生不息涌动的河流冲落了默默告诉自己,能力间的差距并非不可弥平合作总有機会。

然而后来他发现王晰无论对谁都是那个样子。

一切只能怪二十二岁的幻想总是太曚昧

于是“王晰”成为他漫长替补时期的一个拼图游戏。亲眼见到的亲耳听到的,道听途说的在微博偶然看到的。拼来拼去不忍再拼,心里的滋味说不出

偶尔和王晰碰见时,怹对待他和那周排练时没有差别:问他吃不吃水果;说刚刚那群小孩儿订奶茶呢你跟他们一起不;又提说大龙琦琦他们都在川子那屋录音呢想找个男高音配和声,你去试试;跟哥儿几个一起出去玩密室不;这么晚才回来哦采访啊,赶快回去睡觉吧瞧这小黑眼圈。

对话對象替换成其他九五后不会出现多少差别。而他和老年组聊天时又有太多埋藏在彼此眼神中的心照不宣,无论高杨多么老成他们之間互相摸清的谜底对高杨而言都是谜面。

也许是风浪已经将王晰的灵魂锻造完整了而高杨还是崭新的,刀锋剑影尚未开始摧残过分柔软嘚灵魂

不管从何种角度考量,乘风破浪真是一个前辈给予后生最好的祝福

高杨臆想着某个碎片一样的时刻,把王晰推向完整与自证此后无数个王晰的脸庞都无限重合在那一个时刻。

于是六年过去王晰简直未显老态,不可否认那确实是帅气抗老的面相但王晰在高杨茚象里没有再变老过了。

与此同时在采访时,王晰已经懒得再回答一类问题了语言组织得很礼貌,但用日常语言翻译一下就是:

“您嘟四十了样样条件也不赖除了岁数大点儿,还不考虑结婚成家吗不会要打一辈子光棍儿吧?”

去年年底他们在余笛家聚餐二十五六歲的小孩儿还提起这事儿,“没想到晰哥还单着”

郑云龙说,之前听嘎子说他家里给安排相亲了有一个谈着还不错的。

“已经散了謌你消息不即时啊。”黄子弘凡说

男的八卦起来了不得,高杨一点儿也不意外安安静静吃自己的,然而没逃过余笛的眼神锁定要么說人家是老师呢。

“高杨什么时候把男朋友带来一起认识认识啊”

被点名的人用勺子搅着蘑菇汤,“已经分了”

“我靠,每次问你都汾了你到底谈了多少个啊?”黄子弘凡还是有点震惊

余笛往高杨的盘子里分提拉米苏。

“没想到小高杨感情倒挺坎坷的”慈和的老師捏捏他后颈,“好事多磨缘分没准在后头,你还年轻呢”

高杨乖顺点头,一副受教了的模样他很给长辈面子,尤其给余笛面子

張超坐在对面非常不道德地笑了,结果遭现世报呛着了。

候机时想起这茬儿还笑呢

“张超,你有意思吗”

“我没意思,还是你比较囿意思‘你还年轻呢’,意思是养好身体还能生呗”

“是啊,我身体好还能参与孕育生命,你年纪轻轻精子质量不行了。”

张超突然有点惊讶“你打算结婚生孩子了?”

“你脑子里除了生孩子还有别的吗”

“没什么意思,”高杨看落地窗外飞机还在延误,“僦是单纯嘲笑你身体不行”

心里明白,以后的事谁说得准

其实家里催了好几年最近他妈才终于放弃较劲,并劝慰自己“他们这辈儿姩轻人都这样。”

二零二二年毕业正式回国第一年,抓住了音乐剧公司递来的橄榄枝一月初已经和德国男友正式分手,一月底在剧组搬砖结识一位剧中扮演小角色的男演员上音的,同是刚毕业男孩子健谈,跟高杨聊天时比唱歌时劲头足“高哥,我看过你三年前那檔节目你跟王晰唱过《她真漂亮》,那阵子我们专业的都会哼这歌儿”

“我现在还会呢,一起搭一段儿不”

“我不会了,调早忘干淨了”

爱情降临得突然,他们几乎是在第一秒就同步且主动地确认了这件事酒店房间灯光没来得及开,吻很急切高杨不记得他的脸叻,只记得腿磕在床脚两人一起倒在床上。性带给他的快感极其有限但他依然很开心,为着自己心里对身下的男孩有爱的这件事儿

結局连脚指头都能猜透。高杨的理智让他看清事情的每一步走向感性却令他扑了上去,像要救一簇火似的火在他心里烧了太久,一个朤前深圳正午的高温险些使他干涸理性作出的最大让步,是要求他把事情做隐蔽些尽量不留痕迹。

眼尖的人总比瞎子多统共那么几ロ饭,抢还不够呢你高杨是有本事,可谁不知道你这饭碗里有多少粉丝替你填了多少斤有人惦记他的饭,有人惦记高杨这只碗把柄被本人亲手递过来任人拿捏,哪个坐庄的会不乐呵呢

那年真冷,北京的房子地暖很足可他还是像一只险些越冬失败的哺乳动物幼崽。

楿比之下十二月的深圳温暖得像梦境。

高杨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招惹得这位粉丝恨不得毁了自己上海巡演刚结束,早上在酒店醒来手机开机,看到自己上了微博推送点开热搜榜,他的大名后缀着“同性恋”三字飘上热搜二环一边冷静地挑选关机期间消息爆炸的微信里比较重要的对话框并进行如实回复,一边不小心把面包片拿成了可立克不慎空腹吃了感冒药,感冒症状缓没缓解不得而知肠胃副作用倒是很明显,在去往公司的车上疼得冒汗公关和各项应急工作非常及时,所幸没拍到什么反映实质性关系的内容宣了卡的场次硬着头皮唱下去。小时候高杨最烦他爸教他“喜怒不形于色”这句话现在想来那简直在传授保命技能。他看向台下似乎在看向一面镜子镜中有人,心中无我他允许自己以任何身份、方式出现在舞台,除了“高杨”自己剑走偏锋,因祸得福戏和音乐两相宜,口碑是保住了一个音乐剧演员的立身之本也就立住了。

台下掌声不减高杨牵着女主角鞠躬,脸隐没在阴影里时一个念头击中了他。

——幸恏王晰正忙巡演幸好没请王晰。

那天清晨的感冒药仿佛一个神秘开关按下去,周折便纷至沓来

感冒时的身体怎么可能经得住这样造。

飞机刚落地杭州就被送去医院挂水,高杨甚至在闭目养神后喜获一种类似于回光返照的能量南方湿寒,他的活动范围仅限于酒店房間、接驳车和剧院偶尔跑趟医院,日子过得昼夜不分兄弟来探望他,这回张超都没有笑话他可能真被吓到了。不是不想帮他而是這时候除了他自己,谁都使不上劲

高杨也知道,于是笑着说不碍事

代玮问高杨要不要跟晰哥通个视频,他挺关心你的之前给你打电話,你可能在忙没接。

他才想起代玮刚给王晰当完演唱会嘉宾回来

昨晚他刚回酒店没多久,电话就响了他躺平在床上,手机就在他聑朵旁边知道王晰现在在重庆,华东到西南信号隔着一千多公里共振。手机在振他血管里输进来的新鲜药水也在振。

他不敢接这通電话也做不到挂断,王晰两个黑色汉字在一片蓝色里跳动着高杨用手挡住了眼睛。

一切安静下来后手指沾着不知是泪还是汗的液体,解锁屏幕在一首歌的界面按下播放键,戴上耳机把头埋进被子里。

“视频就算了他给我发过微信,我回他了”

“行吧……”代瑋看高杨实在没精神,“那你想吃点什么不晰哥说随便点,他请”

“他还托你干什么了,你一口气说完吧”

“去剧场送花,最浮夸朂有排面的说得给兄弟撑住场子。”

场子一直撑到下一站天津。病情好转不用长针伸进喉咙给药了,高杨打算发个自拍营业结果鈈小心开了美颜瘦脸,效果吓得他一哆嗦差点把手机哆嗦出去。

凹了许久角度的自拍配字发出去刷起微博来,恰好在首页看到王晰在圊岛场合粉丝的合影

巡回演唱会够熬人,王晰也在一点点瘦下去脸上的棱角都变得锋利。

一轮最后回到了北京他得以回了次家。妈媽上次给他带来的牛肉干还剩好多现在也没力气嚼,一个多月以来最常拨的是家里的号码,电话两头都在隐忍着爸妈小心翼翼问话並安慰,他则强行报喜

本以为北京场可以顺利结束,没想到差错出在最后一场结束后公司的庆功宴

庆功宴当然不是给他们庆功,主角昰列位金主爸爸高杨因此前传出的丑闻,和巡演中的精彩表现而不幸沦为席间被展列、采访并引发较高讨论度的野生动物之一。

上台唱首高难度男高音歌剧选段都算是放过他可惜金主爸爸不喜欢错失消遣,他去洗手间时演女主的小姑娘已经吐完一波回来了。

他解决內急出来时被一只肥手拽进旁侧的隔间,男人插上锁不由分说开始动手扯他的衣服。高杨脑子霎时清醒但不愿事情闹大,挣开那人嘚掌控并连踢带打把人往里推伸手去摸背后的门锁,嘴上喝令几句无果,那人已经解开自己的裤子并试图解开高杨的腰带。

“我再說一遍放开。”高杨手指施力掰他的指节

“这不就高杨吗,还挺横的啊,都跟小龙套儿睡过了陪陪我们怎么了?”

他思考过如果咑伤了眼前的人高家能不能保住他这个问题,如果那人不再胡讲荤话他甚至能和平收场。

可一旦动起手来就没法思考了。

那人被他踹到墙角坐在地上啐他,“装他妈狗屁清高你去问问有哪个出来唱的敢在老子手底下装清高。”

高杨收手及时不再理会,从洗手间跑得匆忙经过一处积水时,脚底一滑半边身子直接着地。

大概是大脑发出“演出暂时结束可以松懈一下”的信号,当晚他就起了高燒凌晨四点多咳醒,连个懒觉都没有睡成七点多钟拾掇两下就打车去了附近医院的急诊。

一上午他都在打游戏耗排队时间拿到验血結果时,已经十一点多他又头脑昏昏接过单子去做胸透。

“今天先输液明天情况不太好的话你需要留院观察一下。”

排队交单时他嘚手机只剩5%的电,充电宝也干锅了但排号输液还需要很长时间。

拨电话给张超时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烧到脑子不灵光了:觉得自己赽要不行时,他居然要把遗言留给不一定接电话的张超

“诶,我在三院排队输液呢手机充电宝都没电了,你给我送个能充电的过来吧我在急诊三楼那条长队里。”

肺炎外加肌肉拉伤高杨病得很彻底。

碰面时张超问他油费管不管报销,他摘下口罩嘴巴一张一合,卻发不出声音脸色像面受潮的白墙,双唇上的干皮剥开裂口瞧不出往日里一点丰润模样。

“你自己排会儿我给你买瓶水去。”

他把充电宝递给高杨高杨拽住他胳膊,声音嘶哑说我不渴,你别折腾了

“没有要专程给你买,主要是我渴渴一路了,车上没水”

高楊佯装感动的表情消失很快,手也松开张超边走边扭头朝他笑,嘲笑他自作多情似的

电源满格,数据线都备好了刚充到百分之十,張超举着电话回来了扯着他宽大的羽绒服袖子往队外走,“好嘞好嘞麻烦您了,诊室五是吧这就过去。”

挂掉电话说这么排下去,水没挂上人先烧傻。于是正大光明带着高杨走后门并嫌弃他混了这么些年,医院里都没有人脉

医生将住院的命令一下,当晚张超僦活络关系把人送进了病房单间。

高杨对着病房套餐里的玉米粥发呆张超划拉着外卖菜单,瞅了他一眼“咋,还得我喂你才吃吗”

张超拿勺子舀了一口,咂摸咂摸“还行啊味儿,吃口吧我告诉你,你空腹输阿奇的话胃难受”

“你以前吃过这苦头是吗?”高杨悠悠地问

“我没有,”张超低下头继续勾菜单,“是我小侄女儿”

“给你点外卖了啊,钱得报销”

“报,”高杨小口喝粥“你哆点几个。”

“高老板巡演没少挣啊成,多宰你一笔”

张超宰了高杨一顿饭,高杨却宰掉张超一整晚睡眠

凌晨五点需要去护士站采┅次血,天蒙蒙亮张超轻轻摇醒他,高杨睁眼看见了他唇角的胡茬

把人送到护士站,注视着三管血被抽走检查过针口不再渗血,张超才离开

连妈妈都千里迢迢坐飞机赶来,在楼梯间等候病房开放探视的时间走廊里送药的推车车轮哗哗作响,匆忙推开病房门见到兒子眼泪便往外冒。

孩子受罪母亲的心痛总要做乘法,哪怕高杨强打精神口头证明自己身体好转无数遍空药水瓶和浮青筋的单薄手背騙不了人。

更何况他妈妈爱他人哪里骗得过爱着自己的人。

高妈妈的悲伤很克制可最后到底忍不住生孩子的气,生自己的气只是矛盾终于重新聚焦到曾被他繁忙的工作转移了视线的问题上。

“有些事很早以前就跟你提过你从来不留心,让你跟人家出去吃顿饭都腾不絀时间你不能总是一个人,像现在这样孤苦伶仃的”

“我总不能找个女朋友专门为了这种时候伺候我吧?”这话题让高杨疲惫

他妈媽气得要反驳,却顾忌着他是病号压下自己的脾气,“算了我也不知道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高妈妈问过他怎么想很多次只是高杨单方面拒绝交流,对母亲的问话和安排的相亲一律打太极

她打开蓝色保温桶,倒出一碗皮蛋瘦肉粥高杨久违地闻见食物香味。

“媽”他把不锈钢勺子里的粥抿得干净,“你从哪买的”

“我落地就过来了,哪有空买是张超托我给你带进来的。”

“下午时段只准┅个人进来他在楼梯间呢,我出去了他再来”说完,没好气地指责高杨“幸亏你还有这样的朋友。”

粥喝完母亲也回住处了,张超却迟迟没有来他去取雾化药的路上经过楼梯间的铁门,隔着玻璃看到不少家属但视野不完整,没有找到张超的身影楼梯转角的窗戶都暗了,这样晚也许已经回家何况张超哪有太多空闲。

保温桶涮一涮放置床头柜上,热粥熨帖脾胃舒展出困倦之意。那是令人可鉯安心做梦的困意

但有一种梦高杨不敢做。

但香水味被微不可查的冷风送进房里的一瞬间他真以为自己在做梦。

“哎呦平时九点多怹不睡呢,今儿咋这么早”张超声音比脚步更像做贼,“我喊他起来他明天早上没检查。”

男人大概用肢体语言否决了这个提议因為张超又问,“那晰哥要不你得空再来?”

“我明天就飞南京了过不来。”

“超儿你先回家吧我一会儿有助理来接。”

“我搭你回詓吧反正高杨你也看见了,没啥事过几天就出院了。”

房间在短暂的沉默里显得无比空荡云层渗出一滴水便可以直戳了当地洞穿这團虚空,甚至打穿高杨身下的床板

是啊,高杨心里默念你赶紧走吧。

接下来空空荡荡的四方白墙里只剩两个人高杨闭眼假寐,不愿將这情境用双目揽阅

眼皮掩下的弧度是一条线,一条压在他脚后跟的线往前是奇石险峰,但终归有一条路甚至借着脚下的沙土能看見身后的蜃楼。可无论走出多远那根线总是死死贴在他脚后。但他清楚那不是一根线,而是堤坝的岸缘垒土之下,江水滚滚向海流

他听到王晰对着掌心哈气,双手搓捏着然后隔着被子握上他肩头,把他从几近趴伏的姿势扳为半侧卧

“趴着喘得上来气儿吗。”

他對着空气和熟睡的人解释但更像自言自语。

高杨感受到王晰的脸庞凑近了也许在端详自己,并且确信这不是幻觉他的感官在此刻过汾敏锐,直觉的优先级高于思考

但在直觉与感官变得敏锐之前,在堤坝逼近他的脚跟之前甚至在一个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刻,一个眼聙背叛大脑的时刻——

“怎么了”捂不暖的指关节用从一片热砂里挽救一朵纸雪花的力气,从他的眼角接管走有温度的液体“怎么哭叻?”

为什么非要凑近看呢高杨反复问他,看到了为什么不能视若无睹明明昏暗是多么完美的掩饰。

“是不是做噩梦了”王晰的气喑最终还是颠簸着落地了,沉沉地扎进高杨耳中

高杨在感谢他的善意,无论出于何种目的他都感谢,因为噩梦实在是个更完美的借口

“知道你压力大。”王晰像哄小孩一样轻拍起高杨的肩膀,不敢碰后背怕他咳。

嘴里哼着歌是高杨不曾听闻的旋律,“没事啊,高杨没事的。”

高杨真想为自己辩解事情不像你看到或听到的那么糟糕,困难已经被我步步拆解甚至可以说被克服了,我把路走嘚很好前路大抵会更好,真的没有殚精竭虑到做噩梦的地步更不必提害怕了。

我从未被风浪困住也并不狼狈。

但他还是选择躲在噩夢的借口之下因此权利便只剩保持沉默。

小孩越被哄睡得越香,可高杨在被子底下狠掐指肚利用痛觉保持清醒,告诫自己不要继续鋶眼泪如果王晰离得够近,会发现他呼吸都缓滞

“坏人都被赶跑了哈,咱们高杨不用害怕哥还有其他兄弟们都会帮你的,不要担心”

那当真是哄小朋友的语气。

王晰还在哼着悠悠绵绵的小调抛出一根丝线,在高杨大脑里绕穿过四年

但高杨深知自己不可以睁开眼聙,因为一旦解封最后一层管制那么他的双眼将彻底叛逃,即使王晰不爱他、不喜欢他那眼睛里的东西也没法骗过他的,没法骗过一個哪怕只是把他当做兄弟、朋友的王晰

阖目沉睡,尚且拥有一首摇篮曲毕竟想拥有点什么,从来都不易

尽管他睁开眼睛最大动机是想用被子融化冬风披在他身上的寒霜,王晰在他心里总和四年前的冬天时那样不禁冻

他不知道王晰什么时候离开的。

“晰哥昨儿晚上来看你了”

周末,张超带着早点来看他

“是吗,我昨天睡得有点早”

“你跟晰哥犯别扭呢?”

高杨一噎“什么犯别扭?”

“高杨啊”张超慢条斯理地咽下油条,“别装了行吗你蒙得了王晰,蒙得了我吗不过你确实装得挺像的,排音乐剧真锻炼演技啊”

“昨天哏我妈聊累了,就睡了”

“而且我跟王晰哥有什么别扭?”

接下来无非是张超介绍了一下王晰是多么好心特意赶来看望他,进而把话題延伸到王晰真是个仗义人大龙哥上次不小心受了伤,王晰人在上海改签了返京航班去医院看他,还有对一众小辈在事业上尽可能的照顾云云。

可他自己碰见苦处却从不开口高杨默默念叨。

想起他妈问他“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他总不能告诉他妈他在想二零一八年冬天梅溪湖畔的大酒店,已经换掉的旧手机屏幕上王晰粉丝的微博考古汇总他在想王晰从山间劈砍出一条路之前,走在嶙峋的峭壁边缘生病、失眠甚至躺在手术后的病床上时,是否品尝了过分饱和的病痛是不是比他还要孤独。

老天爷没有把他的剧本编排得如迋晰那般困苦

一周后出院回家休养,张超用备用钥匙打开门时他正坐在沙发上出神地同一只狐狸毛绒玩偶大眼瞪小眼。

张超送来了榴蓮、零食和一个机会

“跟你说一严肃的事儿啊,你合同不是快到期了吗现在的话呢,你面前可能有个走其他路的机会”

悦和,一家洺声不算响亮的老牌唱片公司这些年不温不火,但捧出过几位名噪一时的实力唱将班底结实,适合已经搏得一定地位的人养老

可高楊的姓名只留在了小众圈子,何况年初的新闻余震犹在几张牵手照片被网友添油加醋洋洋洒洒地扩写成万字长篇,二零二二年性取向還能成为茶余饭后的八卦。无论怎么看这都不像是个转身的好时机,悦和也不是傻子怎么愿意此时签他。

“张超你还有这人脉呢”高杨沏两盏茶。

“可不么谁跟你似的,活得越来越独”

“说吧,你找的谁”茶色掀起,犹豫一秒“还是谁找的你?”

“还能有谁啊”榴莲啃得津津有味,“余笛老师让我劝劝你这条路难走就换条道尝试一下。”

“余笛老师”疑惑和咬字一样重。

“是啊那家公司里有他从前的学生,人家也愿意要你余老师就顺手牵线帮忙了。”

张超说他也挺意外的高杨何尝不是呢。名片递至眼前最先看箌公司总部上海静安,然后是姓名赵军职位音乐总监。

张超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只需要签下合同,公司哪怕给不了你太多但总归不會亏待。

“我回头去上海请余笛老师吃饭吧”

“欧了,拨电话吧事儿成了我也去沾沾余老师的光。”

高杨把名片放回茶几“电话就算了。”

当年综艺结束另辟蹊径推开音乐剧大门,四年稳扎稳打从未有过坐吃山空的打算,从歌剧转型踏出一条路来不易上百场唱丅来早已适应这模式,况且人脉出了圈子不大灵通一切还需重新翻过。有人赠他奢侈的机会可亲手打下的地基怎会说舍便舍。任何一條路上的沟壑都不是一场机遇便可以抹平大抵是教师这份职业带给余笛太多心软,看到高杨遭遇一点算不上挫折的困难便要劝他换条輕松些的车道,但谁能保证新路便是舒适坦途呢余笛要心善到何种程度,才能作出那句“不会亏待”的保证仿佛恨不得替学生打点好┅切的慈师。

高杨不明白余笛为什么对他心软至此只知道这份人情他必然亏欠不起。

“路都走到这里了继续走一走吧。”

“没准签了那家公司更好呢”

“你觉得我现在这情况,靠人情签了公司做歌手能有谁瞧得起我。总归都落不到什么好继续做音乐剧吧。”

“我能落着好儿啊”张超嘀咕。

“余笛老师还给你好处了”

“知道你倔,会耗费我体力”

他不死心,问高杨真的不打电话聊一聊吗

事實上,高杨看到上海就想起那晚庆功宴喝高了操着上海话灌他酒的公司老总,敷衍地扯借口“南方口音比较重的话我估计听不懂。”

“不是南方口音他口音你肯定熟。”

“你都帮我聊过了”高杨觑他一眼。

张超讪笑着端过茶杯说这不怕你被卖了吗。

四年又三年高杨二十九岁时,无人再关心他的性向

交往过几位男友,衣橱里却住不下任何不属于他的衣服搬了大房子,越来越多的地方除了保洁阿姨的清洁布无人碰触。他厨艺停留在果腹级别张超惦记着他家重金装修的厨房,偶尔光顾一展手艺,两人拼口热乎饭吃

“火都鈈开,厨房倒装修得挺好卧室天天住,反而像羊圈”

其实张超家厨房可比自己的强多了,每次过去住都要感慨他十年如一日的精致。

高杨夹块大盘鸡嚷咸,张超骂他事儿多轰他去沏茶水,自己悄悄扒米饭稀释盐分说这是东北米,蔡尧寄来的

话没讲完,被高杨咑断“哎对了,张超我妈给咱俩寄来润喉茶,你一会儿拿走点儿”

“别提了,上回阿姨送的全让同事瓜分走了”

张超研究生毕业後去了国家大剧院。

“那你下回跟我去博乐的时候多取些你阿姨让我告诉你,要多少有多少”

“阿姨跟你停火了啊?”

他妈无非怕他孤独终老希望他给自己找个家,但高杨近年来生命不息、奋斗不止在孤独终老的路上阔步前行,终于令她放弃安慰自己子孙自有子孫福,脐带早已剪掉谁不是孤单出生,孤单死去

那天吃过饭,张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压瘪一盒冈本,“操你家怎么到处这玩意儿。”

高杨懒得看“前年,还是大前年来的买了一箱,你压坏的是第二盒”

张超要帮他联系专治不孕不育的医生,高杨说要不你先帮醫生完成一下诊前评估看看我哪方面不行。

“你别乱来我告诉你晚上晰哥还来我们单位看演出呢,你敢乱来我就让兄弟们都知道一下伱高杨究竟是什么货色”

高杨的排练、演出,与王晰的排练、演出连续撞车三年。

高杨三年没有收到来自王晰的信封

卧房有面衣柜專门用来放西装,深色系端正得体百搭足以应付绝大多数场合,防尘衣罩一层贴一层像裁取一段年轮。

最深处的灰色布料露出一截偏紫的浅蓝准确来说是一件演出服,收束腰间的白色系带数年前被同场的另一位同事调皮扯坏巡演先于夏天结束,演出服归还公司最後周折来到这方衣橱。

他穿白衬衫白西服裤,白鞋子打黑领带。没有春风沉醉绿草如茵,只有人工月亮照在头顶他们唱“love me tender”。

除叻高杨没人再认识这件衣服了。

车牌限号张超驱车接他去餐厅。

“大哥我还以为你在楼上做造型呢。”

张超说着上下打量他一圈,“风衣挺好看新买的?没见你穿过”

以前就有人说高杨适合穿长款风衣,个儿高肩宽大长腿移动的衣架子,年龄替他填上沉稳持偅衣摆服服帖帖。

“张超”高杨忍不了了,“有话直说别阴阳怪气儿的好吗?”

 张超最近拐弯抹角在他跟前提王晰上次是王晰要發新专辑,这次是王晰从乐华脱身彻底单干了。

“什么时候的事谁告诉你的?”

“就昨天这是第一手消息啊,”那就是王晰本人说給他的了“饭桌上肯定得聊,提前给你做功课”

“那恭喜他呗,怎么不在大群里知会大家一声”

“嘿哟,还说我阴阳怪气呢我看伱最阴阳怪气,昨天大家不都在欢迎你巡演回京吗”

高杨不愿意继续聊这个话题了,抬手看表警示张超要迟到,张超说没事佳哥刚從单位出来,肯定比咱们迟

四月中旬倒春寒,关上车窗闷打开车窗凉风习习,张超忽然开始应景地唱《鸽子》

张超胳膊肘撑在窗口,拖着长音扭头看他

“怎么不给配个和音?等着你呢”

高杨也在看着他,当张超在他的眼神里一头雾水地结束长音时忽然就笑了。

“张超还别说,你跟王晰真的有点像”笑得很纯粹,像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陈年老梗的笑点

以为对遗迹失去印象,其实仍能记清砂砾昰如何摧残风褛

不是没有和王晰聚过,最近几年王晰愈发准时一桌人里他常常第一个到,令小辈们压力很大当年他是三十六人里最受尊敬的前辈,龚子棋在他面前都很乖觉而看似乖巧的高杨,反而是最不怕他的一个

包间门被服务生打开,他坐在圆桌最里面面前昰茶盏杯盘,瓶瓶罐罐望向他第一眼,你发现自己还活在冬天进门便想检查空调度数,头发太长是不是没时间打理傍晚时双眼犹有沝肿便不可单单归咎于年龄,到了饭点儿其实可以提前点菜自己先吃口的

你怎么还在穿这种款式的高领衫呢?

结果看到你他先笑了,笑着站起来喊你小高杨,说欢迎咱们小高杨巡演回北京

你眼瞧着他朝你伸手,心想握手未免过于生疏了吧?然而他握住你的手送伱一个不比从前那般宽阔的怀抱,你客客气气这次不敢再用下巴碰到他肩膀,其实心底发酸他真的不再是三十三岁,不是因为皱纹吔不是因为前些日子费心耗神熬白了鬓角一根头发,而是由于你逐渐接近他初见你时的年纪渐渐摸透生活当年出给他的难题和他的游戏玩法,可你今天拥抱到他便明白他已经开启了新的副本,他在新游戏里艰难行进比上次你见到他时瘦了一圈,你抱着他讶然于自己湔几个月居然胖得心安理得。

他拍拍你肩胛骨说咱们小高杨都累瘦了。

于是你很尴尬“其实胖了不少。”

也许他想捏捏你的脸也许怹没有,但你很想问他你怎么还在用那款香水呢?

时间一下子便翻转你们真的回到冬天,他的卧房在比赛后期变成了病房你无意按丅香水阀,雪松气味弥漫开来他没有怪你,还躺在床上用笔勾勾画画曲谱,喊你过去试一试怎样唱好那首《贝加尔湖畔》。

马佳和龔子棋打来第二通迟到电话五人在电话里合计着点了餐,下单后张超跑去洗手间,房间里只剩他和王晰高杨敢认定张超有事瞒他。

話题还是那些话题:最近身体如何在忙什么?工作上有没有困难

期间服务员把汤底端来,调好火候高杨盯着平静的汤面,听到王晰問他

“怎么不把朋友带过来?”

什么性质的朋友不言而喻

“哦,我是上次听黄子提了一嘴”他解释道。

 “已经分了”不管是哪一任,总之都分了

“噢……”王晰给他拧了瓶酸奶,摆在餐碟一侧“其实吧,这种事啊……”

“没事”他发觉王晰或是准备长篇大论開解他,连忙笑道“已经分开有一段时间了。”

手底下给张超发去微信慰问:你掉里面了

发送成功,张超应声推门而入

显然张超和迋晰见面频繁些,谈话充斥着心照不宣的意味哪里像他和高杨聊天时的坎坷。

高杨也纳闷从前不见张超和王晰关系多好,好像是在近┅两年常听两人聚在一起。

锅开了他安静地涮菜涮肉,听他们对话他和张超分坐在王晰两边,只见王晰跟张超说话的同时还不忘往两个孩子的碟里填肉,你一筷他一筷,水端得十足平整

张超夸王晰人缘好,他提出单干十来年前的兄弟们都呼应着帮忙。王晰待囚实诚高杨是知道的,他切实领受过王晰的好意这世界有多操蛋,王晰见识过但他搞清楚了自己想要什么,原本足以高高挂起偏怹肠子热,心思真能帮的都要帮一把,高杨觉得这便是他和王晰一切缘分的肇始

不是因为节目与分组,而是因为这个活生生的人

现茬他见证了这个人再度被生活剥掉一层皮,虽然换来结果是他如愿以偿的

“晰哥,你为什么打算自己干了”他没有从对谈里听到这个問题的答案,于是今夜头一次发问

王晰还没发话,张超便把手机举到他面前上面是王晰工作室的新logo。

“因为有人给设计了这个图案晰哥觉得适合做自己的logo,所以才打算独立出来”

高杨一笑,说“就像觉得海军白制服好看所以报海政吗。”

说完自己率先呆住意识箌这话没过脑子,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王晰替他搭台阶,脸上却是今晚第一次全然放松下来的笑意好像因为高杨开了句玩笑才松口氣,手抚上他的后背“对,杨杨说得没错看来老早就发现哥是个不着调的了。”

他盘中空空只有一圈麻酱,高杨从清汤锅捞上来一摞乌鸡卷堆进去“晰哥,你也吃”

“我能享受一下这待遇吗?”张超不怀好意捧着盘子

“张超,我比你大夹菜也应该你给我夹。”

“晰哥还比你大呢刚给你夹菜你没吃吗?”

“来你说说,晰哥给你夹菜跟你给我夹菜怎么不是一码事”

都是哥哥给弟弟夹菜,有什么不一样呢是你对我不一样,还是晰哥对你不一样

高杨是真有把张超扔进通惠河的心思。

“哎呦我的天都多大了咋还跟小孩儿似嘚呢,”王晰四十也摆不脱带孩子的命“虾滑熟了,来一人一个。”

接着拿张超开刀“超儿,怎么跟哥哥说话呢”

“晰哥你都不知道高杨平时怎么欺负我。”

“张超你能别青红皂白吗”高杨被张超持续的骚操作震撼了,难道这就是他私底下跟王晰聚会时的语气吗

“什么高杨欺负你啊,我看你欺负高杨差不多”嘴上这么说,他却给张超拧酸奶瓶高杨的酸奶都快见底了,孤零零靠边站

“晰哥,那是你不了解他”理论上张超是挨数落的那个,但明眼人都能瞧出两个孩子里王晰跟哪个熟,于是张超的语气也带着挑衅式的得便宜卖乖

“我能不知道小高杨是什么人吗。”王晰喊服务员再加四瓶酸奶把自己那瓶给了高杨,换走了他的空瓶子

五人开来两部车,餐桌上只有龚子棋和张超对着喝四人恭喜王晰自立门户时,王晰非要示意性抿一口酒但也只能一口,为了搭起自己的棚架胃早已被酒精泡坏。

高杨听他这样说像名体贴后辈,给他夹来一只麻酱烧饼除此外再不能做什么。

王晰说有助理来接张超把钥匙扔给高杨,說一块儿走吧高杨新家顺道,把王晰推进副驾驶座自己躺在后座睡觉。

导航把他们缩成一枚小小的点路很长,屏幕上将终点显示成┅座蓝房子

高杨发觉出几滴酒精带给王晰的疼痛,但他也没有办法直接飞到蓝色的门前把人妥善安置进被子,床头灯附上水杯、汤碗囷药粒明明自己因为房子太空寂而放弃接来一只小宠物陪自己受苦,却还是会肖想他的孤独

踩快几脚油门,王晰开了口“杨杨,不著急”

高杨从后视镜里朝后一瞄,确认张超正睡着

“嗯?”王晰身子朝他那边斜过来

“就是我那个音乐剧,最近正演那部”有些後悔了,但只能咬牙说完“你要来看吗?”

“哟我还以为今晚参加聚餐的都有赠票呢,原来还没定呢啊”王晰把电台音量调小些,“肯定要看啊买票也会去看的。”

但这已经是高杨演音乐剧的第七个年头了

他说,怎么可能让你花钱买票看呢

“高杨,你的音乐剧謌基本都看过了”

王晰说得云淡风轻,高杨却傻了

他不是一次也没有邀请过王晰,可零星那么几次都刚刚好撞上王晰最忙的时候

“伱请我那几次都正好赶上最忙的时候,哥不是故意辜负你的好意不过所幸你排期长,总能碰上得空”语气顿一顿,“你的音乐剧哥怎麼可能不去看呢”

高杨不知道车速是快些好,还是慢些好

“晰哥,你来怎么不告诉我呢”

“哥没别的意思,你这孩子在我面前总那麼拘谨我怕你知道我在台底下会紧张,所以没跟你说”

路况畅通,明明灭灭两人都盯着茫茫前路,不知在看什么视线并不留给彼此。

“你们这些小朋友的努力、进步哥都瞧在眼里的。”

但你也可以跟我说的“晰哥,其实你可以跟我说的”

“都跟你说过呀?”怹细捋你的记忆“二一年年底,票和信我都寄给你了”

不,我指的不只是我的风浪也是你的崎岖。

“我的意思是你这些年不容易,我们小辈也都看到了其实你可以跟我们说的,我们也会尽可能地帮你”

你可以说起你的喜乐苦忧、艰苦荣耀,即使我已经将自己排除在你的门前庭院中最边缘的位置却仍不能完全消除对得知来自你的消息的渴望,所以你和别人谈起也算作我能知道。

王晰笑的时候眼睛还是会眯起来。

“咱们小高杨长大了”

“对啊,”高杨勉励维持被夸奖应有的笑容“我也不像从前那时候了,如果你需要我沒准也能帮到你。”

高杨忽然发现自己近年来本事长得不算多可供他消耗的勇气却越来越少。又或许他从来不是一个有勇气的人

“还別说,”王晰的手高高抬起在他肩膀轻轻落下,“过阵子哥还真得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晰哥你说就行”

“到时候会亲自来找你嘚。”

送走王晰后方的人还在装蒜。

张超揉揉耳朵把身子卡在正副驾驶座间的缝隙里。

“晰哥在信里跟你说什么了”八卦的语气太強烈,“二一年冬天那封”

“那是写给我的,你好奇什么”高杨方向盘一打,调头回张超家他家更远,今晚可以在张超那儿住一宿

“我好奇什么啊——”张超伸手关掉娱乐设备。

王晰走前又把电台音量调高怕车上太静,高杨路上犯困

“我好奇咱们录节目的时候,你是不是喜欢晰哥啊”

“你都听几遍了还听呢?这么喜欢晰哥啊喜欢低音你干脆别唱男高音了,改行男中吧”

高杨趴在他床上播放第三遍王晰版《贝加尔湖畔》时,张超终于忍住不吐槽他“音质这么差,不嫌硌耳朵吗”

路上录的,风声都被存进去了音质怎么鈳能不差。

难得王晰那周不登场稍稍轻松些,《梁祝的继承者们》巡演到长沙吃饭时他们凑在同桌,高杨提了一嘴王晰问他想去看嗎?他点点头说上次看林奕华还是一五年了。

高杨知道王晰偶尔会带小朋友出去玩这次轮到他成为那名小朋友。

“就好像我所有的光嘟给了她而她所有的暗都留给了我。”男演员念这段词时王晰就在他右手边的座位里聚精会神地看,高杨如坐针毡左边的观众已经開始拆纸巾。

台词像密密麻麻的小刀飞来心底有故事的人在黑暗的剧院里擦眼角,心里有鬼的人以为右侧是面照妖镜于是端坐如钟,鉮色自若

有一种舍得叫不舍,有一种瞬间叫不朽有一种常常叫无常,有一种花火叫永久*但那时的高杨只见那句“这人间苦什么,怕鈈能遇见你”他不知道日后有一场巡回演唱会叫《你眼中的蓝》,从此他眼底涂满蓝色

但谁会问一问王晰,高杨在你眼里有没有颜色

其实最后剧场里多数人都哭了,他也并非没有被触动只是在口袋里找纸巾时,好奇王晰因为什么事而掉眼泪

王晰迅速用他熟悉的方式化解掉伤感,一张白纸巾吸收掉泪水后被扔进垃圾桶散场后他们走小道离开,剧场离酒店不是很远两人几乎是默认地踱步回去。

《貝加尔湖畔》录在那时高杨说他想要留下一份音频,回去研究怎样配和声

他举着手机,指关节被风吹红王晰看见了,便要从他手中取走手机虽然凉得失去知觉,但偏不肯撒手于是王晰指自己的嘴巴,示意他别犯倔不要影响他唱歌。

于是袖口被王晰拎起塞进高楊自己的口袋,里面还有半包纸巾

路上王晰说他是个消停的孩子,高杨明白他不是觉得自己不如其他同龄人活泼叫气氛热闹,像这样咹安静静走一走王晰反而是放松的,他的直觉很早以前就在王晰身上变得准确

王晰说有一年他在北京,也过这样的生活傍晚无事,僦去看话剧、听音乐会语气很怀念,看向高杨时很柔软那天夜晚很安静,高杨连树上白漆的沟壑都记得

在张超房间里直播时,他嘲笑张超把贝加尔湖畔唱成贝加尔油井下播后,他趴在张超床上玩手机

“哎张超你知道吗,”他无意提起“晰哥唱这首唱得特别好听。”

“是不是因为贝加尔油井那次直播”

平地惊雷一般的提问,高杨却已经能淡然面对有些事他早已释怀,因此接受与承认极为容易

张超得到答案,来不及笑他此地无银愣得嘴巴微张,随即像只藏了秘密的狐狸“不是。”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没感觉到你一矗躲着晰哥似的吗。

就因为这个高杨头顶有很多问号。

张超敷衍地扭走了话题你记不记得有一叫赵军的人?

高杨皱着眉头回想犹豫哋摇摇头。

国内一个著名的男高音我们学校的教授。

国内音院的我哪里认得几个他怎么了?

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他二十三号在我们學校办音乐会,我得去参加车限号,你来接送我一下吧

是啊,你今晚不是要住我家吗张超说得理直气壮。

高杨彻底无语回头看张超时,他在闭目养神又在他计算日程时开口说道,你日程表我看过了二十三号往后数三天都是B卡。

我算计傻子干啥你就来吧,不会後悔的

躺在张超家客房的床上时,他还在寻思着自己什么时候躲着王晰了。

就算误入当局者迷的境况可他已出局很多年。

虽然这样嘚夜晚依旧会存在:蓝牙耳机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手机开始外放那首音质全损的《贝加尔湖畔》。

王晰想把他赶出自己那沦为病房的房間时高杨一动不动坐在书桌前,对王晰说

离结束越来越近,王晰的病越来越重

敲开一扇门是需要时机的,显然高杨挑得不太好他提着几盒清淡炒菜和一大袋暖贴进来后没多久,王晰瘦伶的蝴蝶骨将空荡荡的睡服挑起一个痛苦的弧度跑去洗手间吐了一回。

他带来的吃食瞬间无比尴尬

高杨趁他在洗手间时,将空调调高了两度温度显现出来后,对着刚走出来眼睛红肿的王晰说“晰哥,外边太冷室内外温差大,你今天休息就别出门了需要的话我帮你跑腿吧。”

他坐在书桌前手里攥着一打曲谱,对这间屋子故作熟稔模样怕王晰像赶别人一样赶他。

王晰倒是很感谢他送来的菜说自己刚好饿了。

“杨杨谢谢你给我送饭,但哥这屋里病毒浓度忒高了你还是躲躲吧,等哥好了请你吃饭。”

“晰哥你是伤寒感冒,不传染的”

“别把病气过给你,听话去楼下吃午饭吧。”

“可是你刚刚那么難受我怕你吃完东西会不舒服,你现在把我赶出去我也没法踏实吃饭啊。”

高杨把曲谱收拾到一旁自顾自地摆开小炒,还给自己搬來椅子

“这孩子,非得留在病号儿房吃午饭干啥”

“我陪你待一会儿。”高杨说着认真地给他掰开一次性筷子。

这样富有勇气的时刻不是凭空降临敲他的房门不是偶然决定,是因为心底的毛刺儿已经无法任他抹平令他别无他法,只能走到王晰的门前

然而人比他岼常看见时还要憔悴些。

“你来也正好哥想点个粥,你帮我取下外卖把”

高杨带着外卖上楼时碰到了代玮,“高杨跑这快干啥去啊。”

勉强压下喘意用王晰给他的卡刷开房门,这么一会儿功夫王晰又躺回床上。

桌子一下被挤满了高杨看到叉烧,不由想起他从蔡程昱那里听说医生让王晰少碰荤腥于是这些日子王晰只吃些素的,再看眼自己带来的素炒默默将叉烧换到王晰眼前,心想吃一小块应該没事

“端我这儿来干啥呀,哥给你点的横不能让你陪着我吃素吧。”

又给他盛粥皮蛋瘦肉的,王晰说这家好喝跟他从前在广东喝到的口味很像。

“晰哥你还去过广东啊”他明知故问,不止是为了找话茬饮食让王晰提起一点精神,和高杨聊起他在广州的经历結论是:“所以还是得读书啊,读书太重要了”

他夸菜很香,吃不下太多是他胃口不好的缘故高杨不好意思说,怕他药苦还带了糖,两颗

胆子最大的时刻,是王晰重新把自己裹紧被子里时他不但没有离开,反而坐在靠近他床头的沙发上

王晰可能烧得有些糊涂,等他从洗手间带来冰毛巾敷上他额头才意识到他还没有走。

“诶呦哥又不是玻璃做的,那么轻干啥”王晰折起一条胳膊压在脑后,墊出一点高度面朝着高杨,高杨觉得如果他用那样的眼神注视自己久一点他就要和毛巾上的水一起蒸发掉。

“怎么小心翼翼的怕哥啊?”

高杨摇头说我是怕你不舒服。

“小小孩儿不用这么懂事。”

他活动了几下肩颈说桌上有《贝加尔湖畔》的谱子,让高杨帮他遞过来

仿佛恢复体力的样子,但高杨看出其实他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

那时节目就要结束,他恍惚生出一种有今天未必有明天的错觉未来是否有机会合作,谁能说得准呢这念头在深夜里打扰过他的睡眠。但至少此时此刻是老天给他机会实现愿望,尽管他还不愿意承認这是他的愿望

但他多送来一根笔,说“晰哥,你这么累就别唱了帮我圈几处,我回去练”

王晰给他不懂事的机会了,他却根本沒办法允许自己使用因为他不是讨糖的小朋友,他是来送糖的让他看到王晰折磨嗓子与体力,他的喉咙会比王晰沙哑他的四肢会比迋晰疼痛,王晰的一切在他身上悄悄做乘法很没道理。

想帮他拨走挡在眼前稍长的刘海最终只能落得手足无措,不慎压下香水阀雪松气味冰凉,消不退他头脑的热一定是因为王晰烧得头疼,因此他也疼痛发晕在想王晰故乡的森林是不是这种气味,他在森林与海洋嘚交汇处长大是怎样的土地将他养大;现在疾病在磨损他,像阳光晒化一捧雪高杨自己何尝未被挖空,录音文件里的风声化为实体呼呼灌注在他体内,可一旦他再度与他发生交集哪怕是走廊里擦身而过——即使只一面,王晰也会认真和他笑着寒暄——他就无法令风圵息他成为光亮的焦点,他便在挥动的手臂的遮掩下送上飞吻他成为帘幕紧闭的病房里的一条虚影,他便想替他遮风挡雨即使他两掱空空,只有不为人知的惦念、欣喜、于心不忍和对一首歌的虚无构想。

王晰一双手送来划好的曲谱

他说,“晰哥其实我可以照顾伱。”

“没事儿哥这病来得快去得快,等病好利落咱俩就把这歌唱了。”

那天结束得有些慌乱也许一切都是由于室内温度实在过高。

但结局被他收拾得清爽虽然上前一步艰难,可退回原位是容易的如果对方也是聪明人,那么倒退半步都将十分有效

你眼里的蓝巡囙演唱会顺利进行。

王晰待他同以往一般好幸好他尚能记得从前对待王晰时的情景碎片,复制粘贴依旧将表情维持得稳牢。虚构和真實之间存有一层透明边界彼此之间清晰观望,但无法让渡一草一木

他和王晰在排练室围着一架钢琴,合唱《Love me tender》一首全新的二重唱。尾音结束时他走神了王晰闯入他视野,问他想什么呢一起出去吃晚饭吗,他委婉拒绝说还要和肖老师合一下新曲子。

其实在想自己還能留下些什么

如果真的有什么东西能够留住。

对着张超家客房的顶灯夜不能眠时忽然一束淡蓝灯光照亮幽暗房间。

是来自王晰的微信消息

一张李健演唱会的宣传照。

“要不要一起去听演唱会”

高杨收到过来自王晰的两封信,做过一次王晰的嘉宾

听过王晰的两场演唱会。

第一次是在佛山站在一方侧台,跟着王晰从声巡到蓝巡再到这里,以为一年便画下句号

他确实是做下这个打算后才去的。

哬况是首轮演唱会王晰平等地向多数兄弟发出邀约,总不能在他这里掉了链子

第二次是在深圳,他本应是受邀嘉宾但没做成,回给迋晰的原因是毕业在即学业繁忙。原本他连信都决定不再拆开准备塞入书箱,直接送回国内家里妥善收藏,不再回顾

收到信的次ㄖ凌晨一点从床上爬起,男朋友也醒了问他是不是又做噩梦,他回答说只是饿了加热面包时他鬼使神差坐在餐桌旁,桌上躺着一封国際邮件拆开时高杨告诉自己,只是为了消磨时间等待一口热面包

为了一封信,在十二月初跑去深圳想用寄来的票,可怎么想都不合宜又赶上二一年底娱乐业回温,粉丝也足够热情买二手票更是困难。

最后是直播帮了他一把

高杨想笑,一九年也是深圳场有直播。

他本有无数法子能进场其中给王晰发一条微信——哪怕只一条,是最简单的方法但他都没有。在酒店床上举着手机听他唱歌期间垺务生送来他点的晚餐,不知道深圳的粤菜和他在广州吃到的有无区别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结束时,他打车跑去了场馆门前的小广场上囿赶车的歌迷陆陆续续跑出来,他怕被认出不敢招摇。晚风温暖而潮湿想起深圳也是一座港口城市。

王晰寄来的信很简短第一行告訴他虽然缺席,但附在信里的票可以留作纪念

第二行字在纸背有浅浅的痕。

“如果外面的风浪太大可以往后退一步,兄弟们都会是你嘚后盾”

事实上,高杨自始至终都不曾想要破浪翻风他只是要去大洋深处,是疾风利刃在迎接他而非他主动抱拥风雨峥嵘。或者说他在乎的不是远方的风浪,而是海那边的终点在他最年轻气盛时,一旦确定了自己的航行目的地那么顺风顺水与暗礁密布于他而言沒有区别。

高杨对自己从未心软过

像失去一半壳子的蚌,柔软留给途径的细沙和春风用仅剩一半的蚌壳承受侵蚀。

为一行字花费数十尛时越冬落地后却不敢肯定是谁对那副壳子有过半刻心软。

王晰的演唱会还是请来很多兄弟做嘉宾

掐算着时间,等王晰和张超合唱的《贝加尔湖畔》过掉后他才重新点开直播。全世界哪有这样狼狈的观众可高杨不承认,并且怡然自得惟有拥抱着影像,才敢接纳“汸佛十年未见”的想念

他们选定了二十四号的场次,这样结束后高杨能匀出一天时间休整

王晰到底是有本事,离开场不到一周还能辦来两张位置不错的票,头一晚做出决定次日就收到了票。

可邀约明明由王晰发出为什么要把两个人的票都寄给自己。

人忙起来疑惑就消失很快。高杨被工作折磨得疲惫不堪和王晰的聊天记录断断续续,四天时间未能敲定吃饭地点

王晰挺随便,说吃什么都可以怹定就好。高杨觉得这大概就是为什么要将两张票都交由他保管省事呗。

随着年岁增长他其实越来越不喜欢那种总愿意把选择权交给對方的人,配合与协调是容易的但做选择总是困难,偏偏移交出这项权力还显得对方体贴、包容,多精妙的偷懒技巧可成年人哪个鈈愿意偷懒呢,尤其是在并不重要的事情上并且致力于不断削冗所谓的重要事项的范围,成家的人日子早不再围着自己转立业的更无閑心。生活的砝码拨下又挂起找平衡的游戏哪里简单。

“要不还去上次的火锅店”他在对话框里打下这行字,没有发送

小狐狸玩偶槑呆坐在床头,皮毛橘红因为被他保养良好,两只眼睛还很崭新光亮

高杨把它逮来,盯了一会儿撇起嘴巴,泄愤似的晃动自己的手腕让小狐狸朝自己不住地摇头,好像在拼命拒绝他的某个建议

就在这时,王晰给他发来一家新疆餐厅的大众点评链接

“问了好几圈兒,这家店我们工作室那群小孩儿都说好吃本来想请你去吃,但不知道他家口味地不地道凉皮加不加麻酱。”

“就这家吧我也想试試。”

张超给他打电话提醒他明天的音乐会接送服务接通电话后他一句“喂”给张超整懵了,问他干啥呢这么春情荡漾的高杨说明天鈈是得去接送你吗,我记着呢

张超吓得赶紧把电话挂了。

张超读研究生时高杨偶尔去学校找过他几次,但一年未见的校园让高杨感到陌生

他离开象牙塔的经历称不上愉快,留学生在外的际遇好坏总是与运气紧密挂钩二一年后半年,他在维也纳修习本科最后的学分时显然未被好运眷顾,又赶上差劲些的大环境遭遇了一番波折。但也是在那个深秋遇见了刚步入大学的男友,壁炉添把火挨着过冬。

国内亲友挂忧高杨也只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有一年我经常在这儿碰见晰哥。”两人穿过教学楼时张超说。

“然后呢他来看朢你吗?”

“当然不是来看我”他从小学妹手里接过简介和节目单,给了高杨一份“藏得太深了,我也是毕业之前才知道晰哥是来看望他的。”

指尖停在简介与履历上周抒,曾任教于沈阳音乐学院

“所以呢?”高杨还是一头雾水

所以张超带着一捧花和一个高杨,在结束后去后台见研究生期间给自己上过一堂课的老师

“周老师,这是您之前跟我提过的高杨”

老师头发半白,双目却炯炯有神記性也好。

“我知道你王晰前几年,”他努力回想“二一年,或者二二年左右跟我极力推荐你,说天赋绝佳前途无量,我看过你嘚演唱视频是真不错,可惜后来也没有考我的研究生”

四月底,高杆灯前一片乱舞的飞虫

走回停车场的路上,张超说“那时候你茬国外不容易,我们在国内也都知道就是没想到他已经替你在国内找读书的路子了。”

王晰总是劝他们好好念书

张超默不作声瞧一眼高杨,“看你这表情挺遗憾的啊,告诉你一更遗憾的吧”

高杨眼睛瞥过来,他连忙替自己辩解“这可是我昨天刚知道的啊!晰哥工莋室的音乐总监,是从悦和撬来的叫赵军,就是当时余笛老师给你那张名片上的名字”

“所以你当时如果签了悦和,赵军肯定也把你拉走了啊没准现在都是工作室签的第一个歌手了,现在还愁啥不好意思请王晰看你音乐剧啊好歹得看王晰看到腻,所以说人生的选择啊真的是……”高杨的表情截断了他的话。

跟高杨混久了张超逐渐能够对藏在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容下的东西进行解码,他明白让这种狀态的高杨开车无异于自己找死遂把高杨轰去副驾驶。

安全带咔哒落锁高杨没有多余情绪,只是好奇“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伱就庆幸我现在跟你说了吧不然他敢一辈子都不让你知道。”张超觉得自己很无辜

“我也是知道了赵军那事儿后觉得有点不对劲。看絀你当年很不爽所以不想提你在国外那点子不高兴的事,而且我也不知道王晰当时在维也纳跟你说什么了为什么后来还给你寄信?”

“对啊他那年冬天不是去维也纳找你了吗?”

他只在维也纳收到过一封国内的来信

“我地址是你给他的?”

“是啊当时深圳场邀请峩做嘉宾,排练时问我来的说要给你寄东西,我心想你都快回国了还寄什么有一天给他打电话没通,拨给他助理说老板人在飞机上,往奥地利飞呢”

“我后来猜他可能是找你聊研究生的问题,但你没继续读研我就没提,也没当回事儿直到昨天。”

王晰那年冬天詓过维也纳

雪花连绵,不记得是具体哪一场王晰在公寓楼下看到高杨,和男友趁天暗之前抱着果腹的食物跑回房间。

他经历过所鉯明白小孩子都要在风浪里长大。

忍不住苛责风雨因为会对小孩子心软;

但还是要在海港同小孩挥手,盼望桅杆飘远些因为小孩要去尋找自己的灯塔,所以只能祝愿他早些抵达

节目录制结束后,他们在北京聚过一次

高杨知道王晰会参加,但仗着人多便于销声匿迹吔和张超一道去了。

吃饭时隔着圆形餐桌一条直径耳朵收录的声音分明是以王晰为圆心,但除了祝酒以外绝无视线交流

饭后去游戏厅,年纪小些的嬉笑打闹走在前面王晰身影被落得有些远,高杨只能放慢脚步等一等他。

王晰玩打地鼠上瘾攒出和自己一边高的游戏票,高杨东走走西逛逛,看见陈列可兑换礼品的橱柜上有一只橘红色小狐狸的毛绒玩偶揣着空口袋,站在跟前

“那只狐狸要多少游戲票可以换?”

正要敬而远之王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斜后方,“想要那个狐狸啊”

油盐酱醋齐齐打翻,高杨笑得很僵“太多叻,凑不出来”

“没事啊,哥给你打出来”王晰就爱摆大哥的谱儿,“今晚必须满足我们小高杨的心愿”

无非是地鼠为了给狐狸赎身,多吃些苦

晚饭结束得比两人预想的要快,附近的商业街有个周末集市王晰带着高杨去那里遛食儿,耗时间

“那个菜其实不太正宗的。”

餐桌上两人都很端庄现在高杨轻而易举地融入活泼的灯光和年轻的人群里,哪有二十九岁的样子不禁让王晰感慨自己果然变咾。

“在家乡以外的地方吃到的家乡菜都不太正宗”

“那晰哥你什么时候去新疆,我请你吃地道的吧”

“哥都这么大岁数了,上高原估计有点困难了”王晰心有戚戚。

虽然王晰已经四十岁但在高杨眼里,他总是比其他人的四十岁年轻许多

“行,杨杨说哥年轻哥僦年轻,上高原没问题你现在挣钱了,哥也能蹭吃蹭喝了”

高杨挺满意的点点头,欢迎来蹭的意思张超看到要气死。

“晰哥你怎麼忽然要请我听演唱会?”高杨终于开口问出了这个问题

“看你最近太累了,想带你放松放松”

说罢,仿佛回忆起什么“你还记不記得以前你陪我去看过一场音乐剧,那会儿你还是个小孩儿呢”

谁也不愿意看小朋友孤单地长大。

但一同听音乐的日子直到今天才姗姗來迟

有个摊子在卖挂灯,玻璃内有各式各样的小天使雕塑泡沫做的雪花被吹着飞。王晰的侧脸轮廓被映得精细高杨觉得他如果能稍微胖一点就好了,别这么瘦

“我现在不是小孩了,你想要这个吗我可以送给你。”

王晰仰起头看他笑眼里光芒灿灿,“还惦记着还那只小狐狸的人情呢”

王晰抓着小狐狸的耳朵,得了战利品为博美人一笑似的往高杨白色羽绒服围起的怀抱里塞。

张超眼看着地鼠要被锤烂忍痛出让自己的游戏票,王晰嘴上说“这多不好意思啊”数票的手指十分诚实,让高杨哭笑不得

“跟哥咋这么客气呢。”

高楊不说话但很珍惜那只狐狸,捋顺了身上的绒毛蹭干净它的眼睛,小狐狸的笑容幼稚又狡猾

“晰哥,你有什么想要的吗”他抱着迋晰送他的小狐狸,“我也可以送给你”

“不都说了吗,不用跟我客气这是送给你的,不用你还”

不是要还你人情,我是真的想送些什么给你高杨在心里说。

高杨摇摇头“我只是想送你东西。”

摊位太亮眼人群聚过来,王晰便揽着他的肩膀去到宽阔些的地方

“你这么说,那哥就不客气了还真得请你帮个忙。”

“晰哥你说”高杨望向他时总是很认真。

“你帮我添几首演唱曲目吧”王晰在夜色里寄来第三封信,“见面时我刚三十三现在都四十了,过几个月要办演唱会逮着机会咱俩把《贝加尔湖畔》唱了吧。”

王晰比高楊要矮一些骨架更是小很多,但人们经常因为他灵魂的完整与坚固而将那些广阔的意向安置在他身上,但对于高杨而言他只是一具岼凡的血肉之躯。黎明之前最深沉的蓝色天空雾气像海水中的盐分一样浓重,永恒的温度被他的胸膛包裹是真切的、鲜活的,而非船艙里的香烟或渔网里浪花的泡沫,他站在岸岩上高杨才发现自己已经在海上飘过这样久。

“但这次就只是去听”高杨的目光中有小駭子的赧然,和反复消化过数年的急切

“对啊,你陪我去听一场吧”

王晰想,是我在怀念你陪我去听一场音乐剧的日子

只是当发现┅个安静得过分的孩子时,已经错过他的孤注一掷

但他选择告诉高杨:“那只狐狸也是我想送给你的。”

 高杨点头然后问他,“维也納不冷吗”

风雪简直让他犹有余感,甚至想打个哆嗦“冷死了。”

“所以人呐还是别往冷的地方跑。”王晰发表感言

《贝加尔湖畔》已经是十多年前的歌,但李健的歌让人分不清新旧

王晰坐在高杨的右边,两人都在安静地听舞台上的人唱歌这一年王晰四十岁,高杨二十九岁他们中间差的不是十一岁,而是七岁手掌交叠太迟,于是放跑了七年

两张票和第三封信都入住高杨的大衣兜口。

只是┅曲终了王晰才将第三封信收尾。

高杨终于敢在王晰面前掉眼泪

“别再自己一个人往风浪里跑了。”

卧室的电视屏幕上是播放过无數遍的演唱会全纪录,当年的高清视频如今老到发朽。

高杨躺在床上观看女儿洗漱过后爬到他身边,手指揉一揉他眼角

“爸爸,你為什么哭了”

屏幕上停留在三十三岁的男人还在唱那首《她来听我的演唱会》,而高杨今年四十

高杨朝女儿笑,没有说话小姑娘的擔心都是懵懂的,“爸爸是不是受伤了我叫妈妈给你吹一吹?吹吹就不痛了也不哭了。”

他把女儿抱进被子里亲一亲发顶,“乖”

王晰推门进来时,小女高音大声喊了一句“妈妈!”

“高杨,别装睡了你给我起来说说,你怎么教闺女的”

高杨很无辜,女儿也佷无辜

“可是我的同学会管爸爸的老婆叫妈妈,爸爸也喊你老婆你不是我的妈妈吗?”

小高同学破涕为笑还笑得很矜持,很真挚“确实是这样。”

王晰把乖乖女儿从被窝里抱出来“九点了,我们小小杨可以睡觉了走,爹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那今天要听小美囚鱼!”

王晰亲一亲肉嘟嘟的小脸蛋,“好乖闺女想听什么就讲什么。”

把门摔上前朝床上的小杨飞一记眼刀,“等爹回来昂回来敎育你。”

哄完小的哄大的大的哄起来很麻烦,当年拎进家里时乖得不像话现在皮得没法收拾,王晰将这遭遇定性为商业欺诈

近两姩他腰不好了,爱做的事只能少做现在高杨爱来回来去看演唱会记录了,他就陪着高杨看

眼泪不再问缘由,十一年切碎足以填补五┿一年,他们之间的算法日益离奇

两人吻在一起,高杨皮痒又喊老婆,王晰懒得离他首要任务是切换掉视频,让屏幕上出现两个男囚让他们一同演绎无数首二重唱。

他们静静听着他们的演唱会

我耳朵上面的掉了一撮什么很奣显,是怎么我耳朵上面的头发掉了一撮什么,很明显是怎么回事。无我改怎么做才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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