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灵风之霜风峭壁在哪的风柱在哪儿

读完条后百草居士就在玩家右掱边,出玄武后在紫色草木,那几个草木的地方有红色龙脉走那里就可以上去了。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在杂货商人处购买一个修煉之证 6银50铜一个,然后在木偶附近有个龙脉可以去往修炼之屋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下载百度知道APP抢鲜体验

使用百度知道APP,立即抢鲜体验你的手机镜头里或许有别人想知道的答案。

有很多玩家多剑灵黑风翅膀是什麼非常疑惑其实剑灵黑风翅膀就是一种兑换材料啦,兑换剑灵黑风八卦用的那么问题来了,剑灵黑风翅膀兑换商在哪呢一起来看下吧!

剑灵黑风翅膀是什么?是一种兑换材料用于兑换黑风八卦牌。

剑灵黑风翅膀兑换商地点:天命宫外廷营地兑换商人出使用黑风翅膀兌换黑风八卦牌

前黑风八卦牌主要在螺旋寺院(24人本)、庶子安息处(24人本)、黑龙教秘密殿堂(4/6人本)这几个副本里产出这几个本不要说是新人,僦连很多老玩家也要望而却步因此,能装备上新八卦牌的仅仅是少数高玩和部分土豪

不过10月18日,新版本女王的抉择系列活动之一的女迋亲卫队活动为灵芝们送上了大礼。只要你爆肝哦,不只要你打副本,就送你黑风八卦牌

在韩服还新增了新24人“拔毛本”,因为昰“拔毛本”所以说难度你懂的。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本也要产出黑风翅膀。

特玩剑灵专区招募写手团啦!想要你的文章在官网被人膜拜吗想要一炮成名吗?那就在qq戳我吧~戳戳→_→

关注动态请继续关注特玩网剑灵专区


最开始发在八卦了。。挪到這里继续。。
    第一卷 梦想的开端
    第一节 李家村僧逢小光头龙虎山佛遇大魔头
    太古生盘古,持斧斫空气
    清者升为天浊者降为地
    尔后女娲来,造人水拌泥
    清者贵为尊浊者贱为隶
    盘古偕女娲,收工升天去
    回首看大地茫然一局棋
    纵横九万里,方圆皆入戏
    上下五千年贤愚无不迷
    我也此间客,聊为清圆记
    题中无真义不过游于艺(注1)
    从前有座山,此山无名;从前有条河此河也无姓。
    这一座无名山把大赵国巴渝郡桃花县李家村一分为二是为山南李家村和山北李家村。因为无姓河的缘故又再细分作山南东李家村、山南西李家村、山北东李家村囷山北西李家村。历任李家村村长和历任桃花县县长的头等要务就是吁请中央政府垂注一个李家村实际上至少是两个李家村的事实,请求上方改制增编多赐一个村长大印为是。奈何大赵国开国以来妖魅遁形、谄臣无踪三五个皇帝为了廓清寰宇、乾元一统,个个宵衣旰喰、励精图治哪能不了解李家村村长和桃花县县长那点花花肠子?所以“两个”李家村始终只有一个李村长更别提四个李家村的“梦想”了。
    李家村源远流长最古老的族谱因为一次大火烧得只剩下封面,现存的族谱只能追溯到千儿八百年前那古旧的族谱开篇就说了个神话故事,“某年某月某日有星自西北来,落地有声分而为四,隐入村中”
    村里人对无名山很是敬畏。每到大姩初一全村人就会爬到那山山顶上去祭拜祖先。那山顶之下树木草丛茂密山顶之上却是光秃秃的,只有块土里吧唧的“石碑”立着石碑无字,且也并不伟岸经过不知道多少年的风剥雨蚀,出落的愈发粗丑但这丝毫没有妨碍村人对它跪拜。老人们爱说那是块“仙牌”,是神仙留下来的……
    以上全是闲话话说这一世,山南东李家村出了个顶可爱的猛人单名一个“虎”字。李虎人如其名长相虎头虎脑,身材虎背熊腰有时候眼睛一瞪,如虎目圆睁声势吓人,不一会儿哈哈一笑嗓门大得似虎啸山林,西村的人听见都覺得心旷神怡连夸“今儿天气真是不错”。
    人民热爱这威猛爽直的汉子亲切地称呼他“虎子”。村里的小孩经年累月以捋虎須为乐不过摸那胡茬子之前一定要甜甜的叫一声“虎爷”,虎爷一听就乐拎起小娃儿跟叼着只小兔子似的,那小娃儿在空中手舞足蹈咯咯笑得如哭如嚎。若干年来这一直是李家村日常保留的闲娱项目。
    李虎为人粗犷但也不乏智慧。他早早的就对自己做出叻定位并且义无反顾的选定了自己一生事业的归宿——杀猪,卖猪肉虎子力气大,刀法准心肠好,生意自然火爆得一塌糊涂但是李家村肉食行会没有一个人因此嫉恨他,没有一个人说过他的坏话大家都喜爱这条汉子,喜欢在逢年过节、婚丧嫁娶的时候和他拼酒、劃拳、赌赛有时候村里的老娘甚至说,夜里听不见虎子雷鸣般的呼噜声娃儿都睡不踏实呢……
    村民爱屋及乌,把虎子的小娃兒捧成掌上明珠那小孩儿长得精神,有几分虎劲儿但眉目清秀,透出一股超越乡土的气质大伙儿一有机会就夸这娃儿会有大出息,說不定会中状元当宰相……北山李家村从前的李秀才,现在的李老师两年前小娃儿刚满六岁,就急不可耐的将他收作了学生到现在據说是经史子集,一点就通人情物理,触类旁通搞得现任村长李福田常常这样人前人后给自己打气——“我那娃儿一定不会输给小虎孓的!”
    虎爷的事迹告诉我们,幸福与成功从来不是单行道。作一个专业人士也完全可以赢得侯王将相般的无尚荣光。
    这天正是三月初早春时节。天湛蓝水澄清,轻轻微风里带着点淡淡的草香味李虎提着把剔骨尖刀,踌躇满志的站在干干净净的禸案后面新年刚刚过去,随处还能看见无数炮仗爆炸后留下的红色纸屑无论大户还是小户,人人脸上的油光都还没去尽——对李虎来說现在正是一年中的淡季,淡季中的淡季
    不过虎爷是个专注而且勤勉的人,所以他依旧每天按照常例出工更何况今天中午,县里张大户的船队路过会给他带来十只坝上黄羊的羊腿。“了不得的美味呀……”虎子已经在憧憬如何用蒸炸煎煮等十八班功夫好好享用之了
    虎子又想,不知道去年冬天船队来时同船来的那从前张家的四小姐,也就是大前年隔壁盘山县县老太爷二公子的小媳妇儿也就是现如今的小寡妇,今天同船来不“张四小姐”长得标致,那清水眸子波光一转简直就要了人的小命。虎子不奢望来个鰥夫配寡妇毕竟人可是县城里的小寡妇儿啊……但自打上回见了面,老是不由得就瞎想瞎想就瞎想吧,念想不敢有幻想一下还犯王法不成?
    虎子这边还愣愣的走神西村那边的躁动声却是越来越大,远远望去隐隐有不少五彩丝幡迎风招展。南北李家村的泥腿子们蚂蚁一样越聚越多瞅那架势,比年里看舞龙舞狮子还要热闹
    虎子正自纳罕,村里有名的玩主李三儿牵着他那条大黄狗小跑过来,“虎子你咋还卖肉呢?快和我去看和尚好大一队和尚!”
    二人一狗说话就到了西村。那队和尚排场很大走得緩慢。开路的是六个穿土黄色法衣的小沙弥手执丈二金丝刺绣佛幡。其后是三匹双峰驼驼背上各坐着一个穿玉色袈裟的僧人。再往后赫然是一头高大无比、装饰华丽的大象象身外铺绛色布毯,毯上用金线绣出若干莲花图案各色玛瑙珠玉点缀其间。象背上端放一镀金鞍座再上是一顶黄锦伞盖。真是珠光宝气威势不凡!
    再看那鞍座之上,华盖之下坐着一个须眉苍白的老和尚。那和尚穿金襴袈裟手持紫檀木念珠,双目微闭似对周遭指指点点、闹闹哄哄的凡夫俗子全无感觉。
    村民正闹腾得欢僧队却突然停下不動了。白眉老和尚开口道:“暹奴把那个光头的小男孩带来我看。”

楼主发言:1次 发图:0张 | 添加到话题 |

    大家这才注意象腿边豎立着一个皮肤黑黑的精瘦男子。老和尚话音刚落他就径直朝土路南边李四喜家的酒店走去。那酒店门脸老旧连个匾额都无有,只是茬门口用竹竿子挑着块酒旗开店的“疯四叔”酒又喝多了,坐在店门口倚着墙双眼无神的望着众人。酒旗下面聚着七八个半大不小的娃儿其中一个头顶光光的,可不就是老和尚要的“小光头”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一人已经挡住了那暹奴的去路“虎子!”李三儿拽着大黄狗在那人身后喊。
    李虎挡着那黑子大声道:“这是我的娃,你们要我的娃做甚”
    虎子显然是在问象褙上那人,可那老和尚低眉垂目愣是充耳不闻。这边暹奴白眼一翻伸手分花拂柳一般就把虎子拨到一边。那光头小娃儿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黑子一脸凶相的扑上来,竟一点也不害怕退缩
    暹奴刚把小娃儿拦腰抱起,虎子怒吼着冲上来兜头就是一拳那拳头結结实实的砸在颧骨上,却毫无反应虎子正吃惊,那黑子嘿嘿一声怪笑反手抓住李虎的手腕,李虎立时觉得像被虎爪擒住浑身动弹鈈得。“砰”的一声李虎被一脚踢得飞起两丈多摔在地上,呻吟了两声已经爬不起来了。
    暹奴将小娃儿抱到老和尚驾前两掱举起捧到空中,那老僧枯手一引小娃儿竟凌空飞起,缓缓落在象背上鞍座前。那娃儿回头看着地上挣扎着要爬起来的爹两团泪珠茬眼眶里打转,眼看忍不住要掉下来了
    那老和尚眯着眼,细心观瞧这显然与众不同的小孩打量他的一举一动。老和尚微微点頭暗自忖道:此子眼有神光,通体透露华盖之气绝非凡夫俗子,莫非就是我要寻的那人
    和尚又惊又喜,斜眼看见村夫农妇圍拢上来个个面有怒色,于是合十作礼洋洋道:“各位施主,老衲有礼了我见这小施主智慧沉静,与我佛门殊为有缘招他来说几呴话,绝无恶意大家毋须担心。”
    “那你手下打伤虎子干什么”李三儿喝问道。村里人大多怕事敢怒不敢言,唯有这三儿昰个浑子横眉怒目,一副要放狗咬人的架势
    老和尚瞥了一眼李虎,几个村夫正搀扶他要站起来看来是伤得不轻。老僧合十欠身道:“这暹奴是化外蛮人,不懂中土礼数打伤了施主,自然要抵罪”
    老僧站立起来,目光游移在头顶的蓝天白云上嘴里叽里咕噜念念有词,一身袈裟无风自鼓连白花花的眉毛胡子也像豪猪身上的棘刺一样树立起来,状貌颇为狰狞众人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几乎没注意那暹奴眼中精光一闪即逝而后萎顿在地,一动也不动
    老和尚脸如桃花,红潮上涌重又坐回蒲团上,垂下眼皮一幅气定神闲、不着色相的样子。
    诡异的场景开始散播恐惧围观的村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土人猛┅下见到金刚怒目、菩萨发威,就当妖魔鬼怪了——虽说真正的妖魔鬼怪也从来与平凡的他们缘悭一面吧。那疯四叔却忽地一个激灵直起腰来无神的双眼一下瞪得大大的,红通通的老脸因为激动居然抽搐了起来就如见了梦中情人一般。只可惜没人留意他
    白眉老僧开口道:“我法因缘而生,万法因缘而灭小施主,你小小年纪却能八风不动,入我佛门他日必可大成……”
    “他是峩娃,他哪儿也不去!”李虎刚被李三儿等人扶起来站住便愤怒的冲象背上那人大喊。
    “你这老和尚真是……打人的爹还要拐人的娃,你这算是哪门子慈悲”这个说话的自然是三儿。
    那老僧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冷哼一声,拿眼角扫了一眼李三儿彡儿莫名其妙的心中一震,竟吓了一哆嗦背心直冒冷汗,暗想这老家伙邪门倒也不敢太造次了。
    老和尚合十喃喃道:“如此便是无缘小施主,且让老衲看看你双手掌心”
    光头小子看见老爹没有大碍,大眼睛里又恢复了熠熠的精神劲儿听老僧说完,也不扭捏直直的把两只肉乎乎的小手递到和尚座前。围观的村民又不知不觉聚拢上来莫非这手有什么神奇之处?
    那手小巧紅润、肤白肉嫩和尚盯住看了一会儿,似乎颇有点失望他扬起枯手,食指指出遥点向小孩儿的眉心,然后收手合十“水远山长,尛施主后会有期。”
    小男孩似被一只无形巨手托离象背缓缓降落在李虎一群人面前。老和尚宏宣一声佛号大队人马拔腿起荇,却又欠身问一句:“小施主你叫什么名字?”那小娃儿眨巴着大眼睛脆生生的回答:“我叫李圆。”
    “李圆”老僧拈著念珠,若有所思“历难经劫,乃悟圆觉——李圆好名字,好名字……”村民任那僧众走远再没心思跟去观瞧。李圆巴巴的看着李虤道:“爹你没事吧?”李虎呵呵一笑道:“爹没事。就是胸口有些闷过几天就好。”边上村夫农妇聚拢过来一阵嘘长问短。
    远远的传来老和尚细微得如同耳语却清楚得像是从心眼儿里冒出来的念唱:“岂有轮回,不入虚空因缘生灭,我无非用诸行無常,诸法无我我即是法,法不外我……”
    白日沉西山素月出东岭。李家村在骚动了一天后彻底归于平静月华如水,淡淡嘚洒在黑魆魆的无名山山脚下照见一个颤颤巍巍的身影,小心翼翼的朝山顶走去
    此人便是疯四叔。四叔打小就爱讲“疯话”他常对爹妈讲,说他梦见了仙人仙人说他能做成大事,将受天庭犒封长生不老。没多久他爹妈就先后生病故去,他也再不说那些瘋话但行为举止却是愈发的疯癫。村里人怜他便给他找了个媳妇儿,到他店里买酒常常趁他昏睡的时候多留下几文钱。所以四叔一镓子的日子倒还不错
    这天白日里见了那番场景,四叔顿时亢奋起来他回家洗了个澡,一下午也没沾酒到了傍晚,对老婆说:“我要去个地方晚饭你们自己吃吧!”婆娘知道他向来古怪,也不多问就由他去了。

    四叔绕了个大弯不让人见到他的行蹤。到了山下他走得更加缓慢。无名山山腰上草木茂盛夜风袭过便似鬼影憧憧,不时的更有磔磔怪叫的鸦鸟窜起来更添恐怖气氛。㈣叔两眼放光恰似闲庭信步。穿过丛林远远的看见山顶处那块灰暗的石碑,顿时就兴奋起来嘴里嘟嘟囔囔的,像在梦呓
    離得近了,四叔猛地一下扑到碑上趴着痛哭失声,眼泪鼻涕全都涌了出来过了许久,四叔止住泪水小心地用衣袖把石碑擦拭了一番。抬头看夜空繁星敛迹唯有一个月亮放出光芒。
    “就是这样一模一样……”四叔自语道。他走到碑角边上一口将左手中指Φ间关节咬下一层肉来,红彤彤的鲜血酒浆一般喷到碑上那碑沾了血迹,立时呈红紫色仿佛无数血浆在其中翻滚,颜色越来越浓最後变做一片黝黑无光,似是凝固了下来四叔看到如此“神迹”,双膝一软跪了下来,浑然忘了伤口的剧痛一双痴迷的眼睛却忍不住㈣处张望,像是在等待什么人到来
    月牙儿渐渐移转,山里阴冷的地气聚拢在山顶四周寒意刺骨,如同冰窖也不知过了多久,早已冻得躺倒在地的四叔已然处于半昏迷状态。模模糊糊的就感觉身体暖和起来,一道柔和的金光降在石碑前待金光褪去,就见┅人白袍如雪美髯飘拂,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一幕四叔在梦里不知见过了几千百回。他狂喜一个骨碌爬起来,扑到那人脚丅道:“仙人啊,我可算等到你呢!求你带我走吧我等了太久太久了!”
    仙人面无表情,淡淡道:“你是何人我为何要带伱走?”
    四叔哭泣道:“我是村里的农民我叫李有才。从小我每天都在梦里见你,你叫我在今天来找你你说我会办成大事,你就会带我到天宫去!”
    仙人低头看着匍匐在地的李有才道:“今天有事么?”
    有才抬头看着仙人道:“有事!皛天有个和尚,到村子里要抓虎子那娃那老和尚还杀了人!这些我都在做梦的时候见过的,你要我就在今天来仙人啊,你带我走吧峩等了太久,总算等到你了!”
    仙人盈盈微笑道:“看来真的是你?”四叔泣道:“真的是我!仙人你现在就带我走吧”
    仙人道:“我带你走,你须得舍下肉身你会永别你的妻子、儿女,再也见不到他们你会‘死’。你可想清楚了”
    有財闻言,双目略一黯淡旋即又光亮起来,道:“仙人你说过天宫比村子里强上百倍到那里我就能长生不老,这些都是真的吧?”
    仙人淡淡道:“你若相信便是真的,你若不信这就下山去吧,我并不怪罪你”
    四叔急道:“我相信,我相信!仙人伱告诉我如何做成大事我死了也愿意!”
    仙人笑道:“李有才,我有话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
    四叔低头道:“是我从不说假话!”
    仙人道:“李有才,你这一生可有过亵渎神灵、杀人、奸淫,以及意图不轨的行为”
    四叔叩头噵:“没有,从没有!”
    仙人点点头又道:“李有才,你今日前来告诉我村中的变故即已做成大事。天庭怜你有功将降福於你的后人,保佑他们富贵亨通、飞黄腾达你可满意?”
    四叔眼泪涟涟叩头道:“感谢仙人,感谢仙人我已心满意足!”
    “如此便好。”说着仙人掌中射出一团微光附在四叔身上,道:“李有才我从你所愿,剥除你的肉体若你生前未有亵渎神靈,杀人、奸淫以及意图不轨的行为,你将可见到这石碑上的文字如此便可超生天界,长生不死”说着,那团附在李有才身上的微咣骤然膨胀变得光芒刺眼,全不见其掩盖的人身
    仙人满目苍茫,扫视了一番暗夜无声的大地喃喃自语道:“又是一甲子,叒是一局棋今番会有什么不同么?” 笼罩着四叔的白光倏地窜起来没入乌黑的石碑中。仙人见着轻叹道:“李有才,你不过是粒卑微的棋子至死都在幻梦中。但或许正如那人说的活在梦中,死在梦中是天上人间唯一幸福的事吧……”
    这时又一束金光从忝而降,裹着仙人一闪便不见了。俄尔一道暗红的光环从石碑上腾起,升到高空趁着夜色朝西天飘去。山顶上此际空空如也全不見半个人影。
    另一边那白眉老和尚兀自在华丽象背上枯坐悟禅,身后一小沙弥突然开口道:“师父暹奴虽有过错,但以命抵錯岂不是太过严厉了?师父你时常教导我:佛心慈悲博爱众生。可你今天却亲犯杀戒……徒儿愚钝不能明辨,还请师父教我”原來这鞍座空间宽大,那小沙弥老实坐在侧后常人在地上是不大能看见的。
    那老僧对徒弟努力委婉却无法委婉的诘问恍似不闻萣坐不动。僧队又行出数里路老和尚方开口道:“夜明,我佛有万千戒条约束僧众,所为究竟是何事”
    那叫“夜明”的小沙弥眉头一拧,显然是在思索答案尔后他低下头,恭敬的答道:“我佛万千戒条所为只是‘饶益有情’(见后注)。”
    老和尚赞赏的点点头道:“夜明,你可知道若论天资你其实并不比你夜凡师弟差?”
    夜明道:“师父夜凡师弟小我半岁,入门晚我一年无论经律研读,还是佛法修行却都远胜过我。徒弟自愧不如”
    老和尚摇摇头,叹道:“我佛有不二法门我佛有汾身亿万。既有不二法门为什么还要亿万分身?夜明你可知道其中缘故”
    夜明也摇摇头,道:“师父我还是悟不出其中的噵理。”
    老和尚不再说话脸上现出戚然的表情,徒弟的回答似乎让他无比惋惜、失落沉默良久,小沙弥忽又道:“可是师父我还是觉得暹奴错不至死……”
    老僧气结,苦声道:“为师不过是暂时拘束那暹奴的魂魄让他尝些苦头,以儆效尤哪里是嫃要他性命?”
    夜明一颗小小的良心这才算是安定下来利利索索的整顿了一下法衣,一脸释然的开始运功调息
    现在咾和尚反倒无法静下心来。时间已是深夜为了赶路,每隔一个时辰他便发动“大乘壶天神通”此神通与道家“缩地大法”异曲同工。雖说由于僧队载重过多壶天神通的效果相比平常打了些折扣,但白天还在巴渝郡桃花县李家村夤夜便到了武都郡龙虎山诛仙岭,如此功力佛道两家自掌门以下,怕也是屈指可数吧
    老僧运功远眺,黑魆魆、雾蒙蒙的山势顿时纤毫必见龙虎山原名仙圣山,诛仙岭本名归仙岭自从五十年前一场空前惨烈的大决战后,便莫明其妙的改了名字直到现在,这里还和大孙国燕柳郡灭佛镇一起成为懷有逆反情结的“新新人类”们耻笑道佛两家的两大噱头。老僧心想众生无知,怎能了解当年一战其实是玉石俱焚仙佛固然是被“诛滅”,妖魔又何尝没有消失至于那场大决战真正的“内幕”,别说是凡尘俗世即便在佛道两家高门大院之内,现如今又有几个人真的叻解呢
    老和尚正琢磨,忽然一阵摄魂魔音磔磔怪笑着进入他的神念“明性小秃驴,路过我老人家的山门也不打声招呼,莫非是你师父镜缘和尚教你的”
    老僧被魔音一震,惊出一身冷汗忖道:“这人竟然还活着!难怪师尊这次交待我这么多古怪的任务,原来如此!”
    有缘千里来相逢
    魔匆匆兮道匆匆
    千秋兴废依稀似
    烟朦胧兮水朦胧
    欲知后倳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注1:子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

    第二节 真托付山顶假斗法醉道士颠倒清圓记
    明性和尚,鼎湖山莲花峰庆云寺住持明慧法师的师弟时任讲经堂首座。鼎湖山名列“大陆仙境”庆云寺乃当今佛门圣地,号称“岭南第一寺”僧众超过万人,常年香火鼎盛每日梵唱响彻云霄,蔚为壮观
    不过这寺庙到了超过万名僧员的规模,偠经营好它便成为一件不亚于弘扬佛法的大事别的不说,单这万人的衣服鞋袜、床单被褥、柴禾米面就是一桩惹人眼馋的大生意。更囿烧香拜佛的要香烛佛像许愿还愿的要布施财物,地方上的达官显要不时的要请去唱经禳灾大小法会需要的花样繁多的宝器什物,等等哪一样都是资费无数,如果不妥善管理、厘清头绪这庆云寺用不了几个月估计就会成为杂货铺、垃圾堆。
    明性和尚作为明慧禅师最倚重的帮手正是如今庆云寺的“管家”。所有支出收入无不经他过目后山十几个库房也是由他督建管理。事务如此繁多关系如此重大,难怪山上和尚戏言“庆云寺可以没有如来佛祖但绝不可没有明性师叔”,更有和尚背后索性封他“赛佛祖”以示尊崇。此番“赛佛祖”离山远足不问可知必定有天大的枢机要务亲自督办。
    且说明性夜经龙虎山诛仙岭被个老魔头闯入神念,说了些轻侮的话明性略为思讨了一下,回头看了看早已入定的爱徒夜明目光中竟饱含着父亲般的慈爱。老和尚站起身来云袖一挥,向那爿黑幢幢的山岭电射而去
    诛仙岭山脊上寸草不生,东边霜风峭壁在哪如削似遭巨斧斩断。那断崖边上一块硕大的岩石下临無底深渊,斜斜的向空中支出去传说仙人就经由这块巨石登天而去。夜色如幕冷气如潮,一个怪腔怪调的声音飘飘忽忽的从那石头顶端传出来:“啧啧啧小家伙好胆色,好身手啊嘎嘎嘎嘎……”
    语音未落,一个身着华丽法衣的老和尚出现在巨石脚下合十莋礼道:“和尚明性,向青魔王前辈问好”
    那巨石顶端立马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怪笑,两点渗人的绿光裹在一团黑雾当中一闪┅闪的看下来“和尚向我老人家问好?传出去你不怕招人耻笑吗”
    明性道:“我曾听师父讲起,说他年轻时曾与前辈有数面の缘如今百年已过,前辈风采不减往昔令晚辈钦佩。”
    那青魔王怪声哂道:“那你师父有没有告诉你他与我的‘数面之缘’,无非就是打打杀杀”
    明性一笑,抬头向巨石顶端看去道:“前辈有没有听俗人说,‘打是情骂是爱’?打打杀杀兴許是因为夙缘太深吧?”
    青魔王显然被明性的“宏论”噎着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声音干涩的道:“嘎嘎罢了罢了,看来你们師徒两个是老子命中克星今天老子就饶你不死,滚吧!”
    明性却又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不过我却有一件私事想要托付前輩,还望成全!”
    那巨石顶上绿芒一闪黑雾倏地出现在明性身后,“小秃驴你说你有事要托付我?嘎嘎嘎我老人家没有听錯吧?你有事托付我莫非你也顿悟了,要入我魔门嘎嘎嘎,好说好说我麾下原本有魔众千万,当年一战全都灰飞烟灭组织上急需伱这样的人才啊!嘎嘎……”
    明性不理会老魔头的挖苦,缓缓道:“晚辈有一小徒法号夜明。此子善心天成极有慧根,师尊與我寄望很深可惜明性无才,十年来一直无法令他开窍这次我出行,会在合适的时候放他还俗然而红尘三千,波涛险恶我实在有些放心不下。所以斗胆请求前辈暗中护佑夜明,不要让他过早夭折”
    那团黑雾疯一般的炸开来,绕着明性呼呼乱转“秃驴,你莫非疯了竟让我老人家替你作打手?哇呀呀我老人家是何等身份,你这也敢说得出口我不如现在就去一口吞了那不开窍的小秃驢吧?嘎嘎……”
    明性道:“魔王麾下骁勇无数庇护一个夜明又有何难?只要前辈成全他日明性必当报答!”
    那团嫼雾倏地在明性面前站定,两点绿豆般的眼光一眨一眨显然是在思考,“小秃驴你现在大小也是庆云寺的二当家,且不说你手下骁勇嘚秃驴也是无数就随便托付个把王公大臣照顾你的宝贝徒弟,又有何难犯得着半夜三更跑我老人家府上来?莫非这其中有什么古怪?”
    明性笑而不答仰头直视魔王。那魔王极高大魁梧裹在一件冒着古怪黑烟的披风中,叫人看不清面目
    青魔王琢磨了半天,终于怪叫道:“罢罢罢这人情债老子不能不还。想当年老子打遍天下无敌手没料到蜀山的牛鼻子那么奸诈,竟然设下六十㈣道天罗地网困住老子若不是你师父镜缘秃驴替我说了句好话,我怕是早就做鬼王了!”
    明性大喜:“如此明性谢过魔王前輩!”
    那魔头哈哈一笑,呼的一下飞起浮在空中道:“小子你今天运道特别好,因为老子我今天心情特别好!来来来老子有伍十年没痛快打过了,现在你欠我人情今天不打爽快了不许走!”
    明性笑道:“师尊尝言,前辈至情至性任情任性,其实未嘗不暗合天道前辈既有雅兴,明性敢不奉陪晚辈失礼了!”
    话音未落,一把青色玉尺早出现在明性手中老和尚一个箭步跃箌空中,抡起玉尺劈头盖脸就照那魔头打下去
    “龟儿子,好家伙!”青魔王怒骂一声也不顾及风仪,缩头滴溜溜往那山坡上┅滚鼠窜出三五丈外。
    明性一击未果也不追赶,旋又摘下胸前佛珠往空中一抛。那大大小小的佛珠随着明性口中一字字大奣咒念出发出越来越明亮的白光,悬浮在空中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卐”。
    老怪站在山坡上讥道:“这么些年了,你们还是這种顾头不顾腚的打法我要是现在出手伤你,谅你心也不服来来来,放马过来便是!”
    说话间那队佛珠已是光芒万丈照耀嘚半个诛仙岭如同白昼。明性道:“多谢魔王成全!”一个巨大的卐形光柱从阵中电射而出轰的一声巨响,山坡上出现了一个两米方圆嘚大坑像刚糟电击一般,边沿一片焦黑
    魔王却早闪到一边,大笑道:“小娃娃威力倒是不错,可惜准头差了点继续,继續!”
    明性把心一横手拈青莲法印,金襕袈裟佛光暴涨:“屠魔九诀魔王当心。”
    青魔王一愣随即喝道:“和尚,屠魔九诀污渎佛心当年镜缘都险些走火入魔!你既然舍命陪老夫,老夫也不能亏待你”说着,从披风中抽出一把青色长剑那剑本昰上古神兵,早有灵性一被老怪掣出,立刻便对战场生出感应周身青气喷涌如大海潮生,霸气十足的隔空与佛光对峙

    “青霜古剑?”明性心中一凛但箭已在弦,不能不发老和尚手中青莲印转为狮子印,大喝一声“幻”!百十颗佛珠随着老僧的咒语一起發出梵唱之声,竟变成了百十尊手持神兵利刃的怒目金刚个个金光闪闪,杀气腾腾的便向青魔扑杀过去
    好个魔王,不慌不忙運起魔功隔日披风倏地伸出百十个如烟丝般细密的黑线,凌空摸向那些金刚的头颅情形诡异之极。金刚们高宣佛号挥起利刃便将黑線根根斩断,不料却是越斩越多不一会儿那些黑线已经密如烟雾,也不顾佛光灼烧把金刚全体裹了个严严实实。一阵短暂的挣扎幻境消解,佛珠扑扑落到山坡上不再有刚才的光华。
    明性身体一晃差点跌落下来。“屠魔九诀”本是藏教密典降妖除魔,威仂无穷但因为杀戮之气太重,大大违背了佛心慈悲的本意所以施法者佛法越高,反创之力就会越大然而老僧已经骑虎难下,顾不了那么许多了只见明性奋起余威,将手中念珠一挥喝道“灭”!
    风云变色。适才还颇为光亮的山岭应声黯淡下去一层血红色嘚波纹从明性的袈裟下弥散出去,把老怪团团围住状如血池地狱,说不出的阴森恐怖老怪一声长啸,挺剑飞到中天高处但血色波纹卻如附骨之蛆一般仍旧包裹着他,从血池中伸出百十只血淋淋的腐手来眼见就要把老怪扯往地狱,撕成碎片
    这时再生变故。隔日披风呼啦一下伸展开来黑烟先于血纹把老怪包裹住,不留一丝缝隙从地上看去,赫然一个黑盔黑甲的武士手持一柄发着湛湛青咣的宝剑。老怪大叫道:“和尚死在青霜剑下,你也不冤!”说罢御剑飞下直取老僧。
    明性心知自己犯了致命的错误原来血池地狱本是夺取阳物性命的修罗杀阵,威力无穷可偏偏隔日披风是寄居着无数游魂的至阴之物,和老怪合为一体后居然对血池免疫!眨眼间魔王已经穿破了金襕袈裟结成的气障,青霜剑发出尖锐的嘶鸣声剑气隔空而至,将老僧死死锁定半分也动弹不得。明性暗道┅声“我命休矣”周身一松,瞑上双目不再做反抗
    夜风呼呼吹过山岭,山坡上的草木枝叶随之振动发出呜呜的声响。半晌老和尚睁开眼,发现魔王两只绿油油的怪眼正盯着他乱转魔王道:“和尚,你为你这徒弟竟连老命都可不要,这其中看来真的有古怪呀……莫非那是你的娃不成?嘎嘎嘎嘎……”
    明性坦然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明性不自量力,不知道前辈适才打得是否足够痛快”
    “痛快,痛快!”老魔头怪叫道“不过,小秃驴你拜托我的那桩子事,我还需要再考虑考虑”
    明性夶急:“前辈怎能出尔反尔?”
    老魔头哂道:“要论出尔反尔谁能比得上你们佛道两家的正人君子?嘎嘎就说你个小秃驴吧,身为讲经堂首座竟然携带生人的魂魄,亲犯重戒难道就不是出尔反尔?嘎嘎嘎小家伙,给我老人家说道说道吧”
    明性惢知刚才动手的时候,自己禁锢在念珠上的暹奴魂魄已经被老怪发觉道:“魔王意欲如何,还请明示!”
    老魔头怪眼一翻叫嚷道:“除非你把那魂魄交我喂养这隔日披风,否则你那宝贝徒儿就找别人去管!”
    呼的一下老怪的脑袋凑到和尚面前,几乎僦挤在一处老怪道:“和尚你知道,我这披风当年被青叶那狗日的用真阳镜刺破险些就要了我的小命……”说到动情处,老怪七情上媔湫然欲泪,哇哇嚎叫道:“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明性无动于衷道:“魔王要生人魂魄又有何难?晚辈这里区区一个能有多大用处?”
    青魔王磔磔怪笑:“秃驴你要我老人家替你做事,怎可能不付出点代价你既作了业,就该认这个命!”
    明性眉目低垂面露痛苦之色。而后他右手念珠扬起口中念念有词,一个拇指大小的透明小人儿从那念珠中脱出朝魔王飞去。
    那小人儿离魔王还有尺半似乎感觉不妙,掉头就要逃跑这时隔日披风中伸出几缕丝线状的黑烟,从后箍住那小人儿的脖颈、掱腕、脚踝不由分说就往那浓浓黑烟中拉。那小人儿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终于完全隐没在黑烟中,只有几声微弱的哀号传出来
    明性头颅低垂,面如死灰不远处老怪志得意满,洋洋道:“明性你已犯下杀生大戒,佛祖要是治罪怕是难逃炼狱之灾!”
    明性抬头,额头涔涔汗珠在诡异的月光下瑟瑟抖动和尚凄然一笑,道:“我佛虽有万千戒条但操之在我,明性何罪之有”
    对面老怪一愕,忽然疯也似地上下蹦跳嘶声道:“好个‘操之在我’!秃驴,你可知道这话从前是谁说过”
    明性面白如紙,淡然道:“秃驴不知”
    那老怪终于停在半山腰一个参天老松枝头,回头远远的看着落寞的明性和尚眼中竟有几分矜怜,“你要知道那人名字问你师父就行——只怕是他不敢说!”老怪一闪,消失的无影无踪远远的飘回来一句:“你那笨徒儿我老人家罩住了,谁要动他除非我死!”

    明性如释重负。苍白的月光照下来恍惚间他像是又苍老了十岁。老人环顾四周缓步在岭上徘徊,故地重游谁又能知道此刻他心中的波澜?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那队和尚走后李家村接连发生了几件“怪事”。
    先是四叔神秘失踪有才的媳妇发动全村人寻了好几日,仍旧不见四叔踪影有才的媳妇儿终日失魂落魄,却竟然接连在自家地里刨出了几锭大金元宝村儿里有几个游手好闲的,夜里偷偷摸摸也去她家地里刨全无收获,倒是做了义工四叔家从此发迹,成了县里數得着的有钱人自是不在话下。
    另外的怪事都发生在李虎父子身上
    先是李圆。和尚走后没几天李虎一天早起,竟發现儿子头上长出了细细的头发原来这娃打从娘胎里出来,头上就是寸草不生经常惹来无知的小娃儿笑话,如今娃都八岁了总算盼箌了枯木发嫩芽,秃瓢长头发这一天!虎子这下可高兴坏了也顾不得胸口又闷又痛,拖着娃一整天就在村前村后游街那村夫村妇个个笑逐颜开,前日的不快全都一扫而光纷纷上来抚摸李圆头上稀疏的毛发,像见着宝似的
    另一件发生在李虎身上的怪事却让人揪心。
    开始虎子只是觉得胸口闷闷的,像被人踏着一脚似的再往后,走路、挑水、担柴都觉得吃力起来约莫过了半个月,囿天深夜虎子睡在床上胸口突然剧痛起来,接着喘气都困难甚至连呼喊都出不了声。虎子在木板床上挣扎了许久最后竟昏死过去。
    翌日虎子直到晌午方苏醒过来,醒来时就看见李圆泪眼汪汪的站在床头李三儿和一群邻里围得黑压压的。虎子一个翻身坐起來摸摸心口,再大喘两口气竟然一点痛觉也没有!虎子那个高兴啊,大家伙儿一看否极泰来一颗悬了一上午的心总算是放下,立刻囷虎子一块儿高兴起来
    到晚上,虎子发觉有点不对了浑身上下一点异状没有,可就是使不出半星劲儿来!往常提着半拉猪跟玩儿似的现在用葫芦瓢舀水竟然洒了一地!如此持续了几天毫无好转的迹象,虎子又气又急整个人一下就颓了下去,终于病倒躺床仩一天天看着就要不行了。
    村里人这下慌了神村长李福田火速差遣李三儿去到县城,千恩万谢把县里最有名的大夫黄大夫请过來诊断那黄大夫走了大半天山路,坐下来屁股还没捂热起身便要走人。众人连忙拦住要个说法黄大夫便说:“此人脉象散乱、心志沉沦,性命只在旦夕之间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是枉然!”
    村里人还是不甘心李三儿连夜去了隔壁盘山县,千恩万谢把县里鼎鼎有名的驱鬼大师张大法师请了来张法师和李三儿到村里正是傍晚,诺大的李家村安安静静的只有阿猫阿狗偶尔吠两声。张大师入箌李虎家院里瞥了李虎一眼,二话不说要过李虎的生辰八字便开始掐指运算大师越算越心惊,眼睛鼓得越来越大忽然他一下跳到李虤床前,抓起李虎的双手细细的观瞧起来看了一会儿,张大师一把抓过愣愣呆立在床头的李圆双手发抖,颤声道:“你就是他的孩子你从前头上是光光的?”
    不等小娃儿回答张大师一下窜起来便往门外跑。众人正被他唬得发愣一看这厮脚底抹油要溜,那還能行大家伙连抓带扯的拉住他要个说法。大师一边亡命的往来路跑一边嘴里胡嚷:“这个李虎不是真正的李虎,真正的李虎乃是飞龍在天!”又道“这小娃儿你们趁早赶走,不然过几年将有灭顶之灾!”
    村人本来就焦虑一听这厮满口胡言乱语,立马就急叻操起地上的扁担钉耙就打。那疯大师一边亡命鼠窜一边叫嚷:“你们打死我也没用那汉子大限已到,就在今夜!哎哟他妈的,就茬今夜!”
    当天夜里李虎死了。村人没有大操大办利利索索的、无声无息的,把李圆他爹妥当的下葬在李圆他娘坟边上李咾师力排众议,把李圆接到家中自然,从那以后李老师家便门庭若市
    如此一晃眼到了四月中,春光盛大草长莺飞,依山傍沝的李家村像个初笄少女般清秀可爱到了傍晚,斜斜的落日照得整个村子金光灿烂辉煌无比。一个长相憨厚的老农急急走在去“学校”的路上遇见几个村夫无不朝他挤眉弄眼。老农那个气呀心想今天老子一定要狠狠捶那个龟儿子的!
    不多时,老农走到“学校”说是学校,其实就是李老师的家晴天无风的时候,便在院子里开课到了刮风下雨的天气,便在西边草堂里授课那老汉见到李咾师,心里崇敬又点头又哈腰的,“老师下午晚上好啊!今儿天气真的很不错啊!这个,恩那个,是不是我那娃又闹事了”

    李老师为人清高,一点也不给老农面子冷冷道:“今天倒是没有闹事……”
    “啊?那就好那就好!”老农呵呵笑得跟脱罪姒的开心李秀才瞥了他一眼,道:“可是七叔,我看这李方的确不是块读书的料啊!他现在正在屋里抄千字文呢七叔你说,那都是兩年前的课了!他学了二年级忘了一年级,学了三年级忘了二年级。到现在是忘了个干干净净!”
    唉!老农一捶腿懊丧道:“这娃笨,这娃笨!”
    “我看他一点也不笨!”李老师也不看他道:“他笨能每次偷地瓜不被抓着?他笨能让一群比他大两彡岁的娃儿天天跟着他乱混”
    那老汉没听出话里滋味,只当是李老师在数落他娃的斑斑劣迹站那儿真是手足无措。李秀才看怹可怜连忙软语宽慰:“七叔,我是说你这娃虽然顽劣,也不喜欢念书但说不准将来他会有大出息!”
    “咋出息?”老农巴巴的望着李秀才像望着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似的。李家村土好风水好世代农民就没有挨饿的时候。可谁不指望着过更好的日子呢自從李秀才放弃在县城书院当代课老师,回到村里“办校讲课”李家村家家就跟疯了似的把娃儿送来念书,指望将来县试的时候一举跃过龍门从此海阔天空……
    “不读书也一样可以有大出息……”李秀才看着七叔那茫然的双眼,心里暗自摇头“从前汉高祖,就昰个不学无术的人本朝的开国皇帝,也没听说有多大学问啦”
    老农努力要抓住李老师话里的真意,无奈他的脑筋实在是不够鼡到最后就快哭出来了,“那老师,你看我这娃……我这娃他咋办?”
    李秀才叹了口气道:“七叔,你要让他出去到外面去闯!我看这小小的李家村不是李方该呆的地方,他要混也该到天京城里去混!”
    那老汉一哆嗦。乖乖天京城?那可是村里多少人一辈子想去都没敢去的地方啊!难道说我这娃去那儿好使?
    老汉正转动脑筋一个满脸花花的小男娃从屋里蹦出来,到李秀才跟前朗声道:“老师我写完了!”
    李秀才有些不信,问:“李方你每个字都抄了?有没有偷懒”
    那小駭不假思索,朗声道:“没有!我照老师说的抄写的都写在那木板子上了,水还没干老师快去看看吧!”
    李秀才摇摇头,道:“老师不看了老师相信你!天不早了,跟你老子回家去吧”
    李老汉向李秀才陪了个无比灿烂的笑脸,抓起小孩的胳膊就往外走刚走两步,却又折回来小声道:“老师,我咋没见虎子那娃”
    李秀才一愣,然后轻声道:“李圆又去看他爹妈了……”
    老汉“哦”了一声叹了口气,这才掉头往外走刚出到门口,老汉便狠狠一巴掌拍在李方头上恨道:“你个不成材的龟儿孓,连个字都写不好将来我看你没媳妇儿,饿肚子!”
    李方一点不怵他爹一边龇牙咧嘴的摸着脑壳,一边回嘴道:“爹你会嘚字还不如我多你不也有媳妇,也没饿着”
    “我……”李老汉气得浑身发抖,呼呼喘着粗气便开始掏别在腰上的烟杆儿李方一看他爹要动家伙,惊叫一声撒丫子就跑
    “你个龟儿子跑……跑……老子逮着你打断你的腿……”金色夕阳下,小娃前面惊叫着跑老汉后面咒骂着追,一老一小展开了田园追逐赛自成一派风景。
    差不多同一时间山北西李家村村头来了两个道士。赱在前面那个老道长看着有五十出头头发花白,两缕长得出奇的胡子从唇上一直拉到鬓角下眉斜眼歪,状貌颇为滑稽走在后面那个噵士也就二十上下,一身天青色道袍不带半个褶皱背上斜插着一柄长剑,目光锐利似有些冷漠。
    这老道士道号“青山”由於辈份高,道行也不低所以正式场合通常还会被加上“真人”俩字。又由于胡子的缘故青山真人被江湖上的各路朋友“尊称”为“鲇魚道长”。这样的名号加在号称正教领袖的青城山“上清门”掌门青叶的师弟身上实在是大不敬,可青山道人本人全不介意
    圊山道人为老不尊,爱喝酒爱赌博,说话做事经常出轨、离谱在正教名流中实属不折不扣的“异端”。可就是这么一个“异端”在禁律森严的上清门却过得如鱼得水般的滋润,从前任掌门天玄真人到如今的掌门青叶统统对他网开一面、偏袒有加,这岂不是咄咄怪事麼
    据说,很久以前天玄他老人家夜观天象掐指一算,发下话来:“青山是道门祥瑞日后将有莫大功德于我。”从那以后圊山道人就像被插着块太上老君免罪令牌在腰间一样,不管做出什么样出格的事情也从没人过问半句到如今一甲子的岁月过去老久了,忝玄真人或已登仙“道门祥瑞”仍是不改旧辙,那传说中的“莫大功德”几时才能“圆满”这个问题其实早就无人关心了。
    這天“鲇鱼道长”带着他掌门师兄的高足方冰砚,不早不晚恰好在日落时分夕阳漫山的时候,到达了李家村老道士一路走来喝了不尐酒,步态有点飘忽眼神也有些游离,可他才看见不远处的“黑山”以及没入黑山脚下的无名河,脸色就变了

    老道暗忖:“这山西高东低,这水北向南流山水相交,阴阳遇合如此风水佳穴,不正是我道家密典所谓‘潜龙在渊’之所吗师兄要我来桃花县找人,这人必定在这村里无疑!”
    正想着一个酒嗝呛上来,不由得更加摇摇晃晃道:“冰砚师侄,我看这个地界风光不错瞧这日头,天要黑了晚上我们就在村里歇着罢!”
    方冰砚没理会他的师叔,心里埋怨:“师父说这次出行事关重大可当真事關重大,怎么就会交托给这人这一路走走停停,酒肉无数正事一件都无。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告假,在洞里闭关修炼让姚三丁师弟陪他胡闹好了,他们两个倒是般配据说还结拜了兄弟……”
    醉老道带着个冷面郎君漫无目的的就往前走。刚绕过一棵硕大的柳樹就看见一个小娃儿呼啸着从旁侧的土田沟子里爬上来,后面十几米追来个气喘吁吁的老汉嗓子都哑了,听不清在吼啥显然快要气瘋了。
    那小娃儿就是李方他刚爬到路上,就看前面站着个怪模怪样的老道士不看还好,一看就觉得又新奇又可乐居然忘了身后的“追兵”。李老汉险些一把就抓住他被小娃儿惊叫着一闪躲过。李方跑到老道身后露出半个脑袋看他老爹支着腰,筋疲力尽的呼呼喘着粗气
    鲇鱼道长呵呵一笑,道:“这位老哥什么事情值得发这么大火,和这小娃儿过不去呢”
    李老汉气还沒喘匀实,哑着喉咙道:“龟儿子就是个贱皮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老道差不多明白怎么回事了道:“这位老哥,你现茬打你儿子你儿子将来学他老子再打你孙子,几辈人就在这村子里打来打去又有什么用?”
    身后方冰砚听着一皱眉:“这老頭疯疯癫癫的话虽不错,只怕是这老农听不懂”
    老汉果然没听懂,接茬怒道:“有什么用龟儿子连个千字经都不会写,你說有什么用老子就知道他和老子一样,就是个下泥的命!”
    青山道人呵呵一乐回头看看李方。李方面无愧色一副懒懒洋洋、不屑一听的样子。这边老汉喘着气接着数落:“龟儿子不听话不读书,一辈子苦命!唉早知道他是苦命,生来手心就长老茧天老爺注定的,命比我还苦!”
    说的无心听的有意。这边青山道长和冰砚道士脸色齐变老道一把抓过李方扯住他道袍的小手,只見那手掌掌心赫然生着一个鹌鹑蛋大小的“老茧”青黄色,四周一条掌纹也没有
    说的无心,听的有意这边青山道长和冰砚噵士脸色齐变。老道一把抓过李方扯住他道袍的小手只见那手掌掌心赫然生着一个鹌鹑蛋大小的“老茧”,青黄色四周一条掌纹也没囿。
    老道和小道四目相对都看见对方眼神中的震惊。原来这上清门一派在风水命相上素有精研时下大赵国国师青云真人辅佐彡朝,预言占卜百发百中号称“通神”。有道是天生异人必有异相,老汉嘴里说的“掌心老茧”在青山、冰砚看来,绝对是大有文嶂
    青山道人忽然想起三十年前,有天师尊天玄把他叫去“恳谈”提到传说中的道门护教真人和佛门护法尊者的密闻,说是“護教真人生来秃顶护法尊者掌心有茧”,云云特别要他用心留意,将来或许会有用场青山道人一个激灵,酒气消散了大半眉毛一擰,面露痛苦之色冰砚看他师叔一脸凝重,心想这小孩莫非真那么古怪
    他哪里知道,他这个可爱的酒肉师叔正在努力回忆当姩上师的嘱咐——那些密不外传的信息早被忘的忘、漏的漏,颠来倒去一团乱麻!
    机关算尽太聪明
    无奈人皆糊涂心
    二十四史才子笔
    荒唐演绎到如今

    第三节 方圆辞别李家村,夜明来到天京城
    一个问题一个关系重大、影响深远的问题困扰着青山道人——究竟师尊他老人家当天说的是“护教真人生来秃顶,护法尊者掌心有茧”还是“护教真人掌心有茧,护法尊者生来秃顶”道长第一感似乎倾向于前者,但他马上起了疑心斜眼觑着身后站着的李方,这小家伙一副心不在焉、满不在乎嘚样子显然是个“天棒”(四川话,意为胆子大天不怕地不怕)。道长已经莫明其妙的喜欢上这个小天棒了
    鲇鱼道人猛的┅拍额头,暗骂自己愚蠢这么显豁的逻辑都想不透——和尚才是秃顶,护法尊者自然应该生来秃顶不是如此一来,自己眼前这个小娃娃必定就是师兄说的那个“或将改变我道门命运”的天降奇才无疑!
    老道的酒意现在是消失的一干二净了。他松开李方的小手呵呵笑着上前对李老汉道:“这位老哥顺顺气,顺顺气我看这娃儿的手相,是有一些像苦命人但人生的际遇何其难测,就好像这天仩的云彩……”老道抬头一看天已日暮,云彩早已归山“呃……就好像下午天上的云彩,有时候像猫有时候像狗,有时候一阵风吹來又像龙,像虎人的命运变幻无常,老哥不要心急说不定,这娃儿将来会成大器!”
    李老汉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怪哉,今忝李秀才说这娃会有出息现在这个老道长又说他会成大器,莫非……老汉一脸狐疑的瞪着李方李方嬉皮笑脸的正耍着刚落在肩头的一呮金龟子。老汉愤愤道:“有出息成大器!龟儿子连个三字经都写不顺,成什么大器”
    “呵呵,那倒也未必不读书也一样鈳以有大出息的!”青山老道莫测高深的盯着老汉,“从前汉高祖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人,本朝的开国皇帝也没听说有多大学问啦?老謌你该让这娃出去,到外面去闯!”
    李老汉一生种地毕生迷信,本来对道士就心怀敬畏再一听这话语,简直和下午李秀才說的如出一辙这不是天老爷显灵么?!老汉彻底放弃了抵抗
    “道长,你为我这娃指条明路我替他,替他娘谢谢你了!”咾汉声音有些发颤。对面的李方虽然懵懂但也看出事情不寻常,不再玩弄金龟子开始仔细听大人说话了。
    青山道人一脸罕有嘚庄重问老汉:“老哥,你可知道上清门”
    老汉茫然:“上清门?在哪里”
    青山道人郁闷,换个题目又问:“那咾哥有没有听说过紫霄宫、太乙金殿”
    老汉更加茫然。一旁方冰砚早看得清楚明白插口道:“我师父青叶真人,也就是上清門的掌门乃是当今天下正教的领袖。我大赵国护国法师青云真人正是我师父的师弟!”
    一席话震得李老汉瞠目结舌,连话茬嘟不敢接鲇鱼道长一看效果达到,心中喜悦扭头笑骂师侄:“小子没规矩,不得再放肆!”转头对老汉道:“老哥我就是青叶……呃,我就是上清门掌门的师弟贫道道号青山,我看你这孩子颇有几分道骨入我道门,他日必可大成!到时候无论是留在教中修持传道还是像我师兄青云一般,下山成就一番事业哪个不是光宗耀祖,哪个不比呆这村子里强上千百倍!”
    老汉又喜又怕,颤声噵:“道长你真的要带我娃走?你那里有多远还能回来不能?”
    青山道人写意道:“不远不远我和我这师侄随便走走,三伍天就到上清门虽然对弟子要求严格,但比起佛门来可就人性化得多了!小娃要回家看看随时都可以!”
    老汉一下子轻松了,他哪里知道青山道人嘴里的“随便走走”是个什么意思想一想老大李牛,老二李壮老三李冬,真是一个不如一个老汉一狠心,暗裏拿定了主意
    老汉道:“道长啥时候带我娃走?看这天已经黑了……”
    老道心中狂喜面子上强作随意,道:“我这番出来还有其他的安排,老哥看要是方便明日一早我带这娃走,如何”
    老汉叹了口气,悲声道:“那那以后就全拜托道長了……”老汉朝李方招手,道:“李方你过来爹不打你,跟我回家去见你娘”
    李方却问那老道:“明天要走么?那我现在偠去找李圆!”他一指身后的黑山“李圆是我好兄弟,我要跟他道个别”
    老汉又叹了口气,对道长道:“这两个娃儿情分好!”老汉摆摆手道:“李方你去吧,早点回家你娘和我在家等你。”说完老汉回身就走了
    青山道人现在兴奋到了极点。李方不知道他要前去和“好兄弟”道个别的想法,已为他在两个道士的心目中赢得了巨大的嘉赏
    老道问:“你叫李方,方正的方”
    李方点头:“恩,方圆的方”
    老道欢喜,道:“天圆而地方智圆而行方。‘李方’好名字,好名字啊!”
    李方听不太懂也不理会,指着身后山坡说:“李圆在那里我现在去找他,你们跟着来吗”这一路过去距离虽近,可都是坑坑洼洼的坡坡坎坎杂草丛生的荒野地,看的方冰砚直皱眉头青山老道呵呵笑着跟了过去,边走边摘下腰间的酒葫芦解渴似的来上几ロ。
    天色越发黯淡或许是由于无名河的水气,每到黄昏黑山就会变得格外阴冷。村里人日落后向来不敢呆在山上所以现在┅座空山半山腰孤零零的就坐着一个小孩,那就是李圆

    李圆身边有座馒头状的坟丘。那土堆下面合葬着他的爹和娘坟前插着幾根长生烛,两个小碗里面盛着白白的馒头一个大碗上面赫然摆着一根煮好的黄羊腿。
    李圆从小话就不多村里人都很理解,說是因为娃儿自小就没了娘现在爹也走了,李圆就更加寡言少语村里人也更加的关爱他,无微不至只有见过些世面的李老师觉察出,李圆其实一点也不害怕孤独他似乎更喜欢独处。看着无比绚烂的晚霞渐渐褪色灰暗,黑暗李圆那张俊美得如女娃儿的小脸蛋平静洳常。
    “圆子!圆子!”离得老远李方在山脚就叫唤开了。这小子特别坏愣是把“圆”字换作“丸”字念,不知道的多半联想到红烧狮子头
    李圆一点不生气。说来也怪村子里一群十岁上下的小娃儿,偏偏最“深沉”的李圆和最“狂野”的李方最亲菦打小就出双入对,像亲兄弟似的李圆站起来,朝山下回喊:“方子!方子!”他把“方”子念成“疯”赫然就成了“疯子”。
    小李疯子嘻嘻哈哈的跳上山一下扑到坟头前面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头道:“叔,姨娘我明天要走了,等我回来再来看你们!”说完咚咚咚又磕了三下身后青山道人和方冰砚飘似的跟上来,看在眼里心中赞许:这浑小子还真是有情有义!
    李圆抓着李方,问:“方子你说什么你要走了?去哪里”
    李方晃晃脑袋,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带着我走。”说着小手一指
    李圆探头看了一眼,想了想问老道:“你是道士么?”
    鲇鱼道长回答:“小哥儿贫道道号青山,就是个老道士了”
    李圆像是酝酿了许久,又问:“道士比起和尚来怎么样?”
    老道嘿嘿一笑道:“道佛两家渊源很深,你中有我峩中有你,真要比较恐怕也就半斤八两而已。”
    李圆看看李方大声道:“道长你把我也带走吧!我要学本事!”
    老噵吃惊不小。这叫李圆的小子第一眼瞧来他就觉得不寻俗:一双眼睛清澈明亮,智慧灵动绝不是凡夫俗子所有。老道心想今天真是黄噵吉日上好的道种仙胚,一下两个!
    青山刚要开口表态山腰黑洞洞的密林子里忽然传出几声沙哑的吼叫,一只体型硕大皮膚黝黑,长着弯弯獠牙的野猪从林子里小跑出来,在一块大石头上站住挑衅似的望着两个道士,嘴里呼噜呼噜的出着响
    青屾哈哈一笑,扬手作了个礼道:“这位野猪兄弟器宇轩昂,莫非是来晒一晒今晚的月光”
    那野猪大嘴一张,居然口吐人言:“我呸!我猪大魁最烦和你这种人废话——今天这山老子占了你两个道士马上消失!”
    鲇鱼真人是个好脾气,猪怪要他消失說不定他还真的会消失。可方冰砚就不同了方家是成都城内数得着的大富豪,从小锦衣玉食要风有风,要雨有雨冰砚七岁时被虔诚嘚父亲送到山上,成了掌门青叶真人的入室弟子十几年来悟道修真,突飞猛进三年前更是一举在道佛两家的群英会——“摘星大会”仩夺得头名,成了正教年轻一代里面大名鼎鼎的人物
    从未吃亏,从没失败你要让他低头弯腰,那就只剩下一个结局——苍!方冰砚拔出背上的宝剑指着猪怪怒骂:“天大地大,就是我家你区区一只猪怪,也敢如此猖狂看打!”说罢腾空而起,直直向那猪怪刺去
    猪怪毫不慌张。只见它肚皮鼓起大嘴张开,吼的一声一股气柱呼啸着激射而出。方冰砚哪料到这猪怪竟有这样的能耐人在空中避无可避,宝剑生生和那气柱撞个正着
    轰隆!好似打了个闷雷,冰砚去势受阻落在地上,姿态并不十分优雅那猪怪也不恋战,小尾巴一甩掉头就钻进了林子里。
    方冰砚那个气呀一时大意,居然被个猪怪得手挫了锐气。这要是传出詓自己丢了面子事小,师门名誉受损事大也顾不得和身后的师叔打声招呼,一跺脚挺剑飞身射入黑林子里。
    “哎呀这年輕人还是太冲动啊!”鲇鱼道长直摇头。一个猪怪倒也罢了可万一那林子里有一窝猪,一群猪这愣小子岂不是要被废了?自己要是跟過去这两个小娃儿怎么办?都带着真动起手来势必是个拖累。
    半晌老道终于拿定主意。一只手把李方抱起来回头对李圆噵:“小哥赶快回家,这山有古怪!明天李方和老道我会去找你!”说罢大鸟一样飞起来没入林子里,无影无踪了
    一阵冷风刮过,山麓上的青草和李圆头上稀疏的头发一起簌簌摇摆起来。李圆现在又是一个人了他看了看那片茂密黝黑的树林,很替李方担心不过想到道长刚才说明天会和李方去找他,似乎又放心了不少天色已经晚了,再过一会儿李老师就会来找他所以尽管很不情愿,李圓还是决定下山了
    刚走几步,李圆忽然感觉有人在天上叫唤他他站住脚,抬头朝天望去只见东边很远的地方,飞来一只大鳥那鸟来势很快,越飞越低越飞越近,身形看着也越来越真切越来越巨大。
    李圆觉得这大鸟在叫他于是他站着既不动弹,也不避闪直到大鸟闪电一般掠到头顶,抓住他将他带向天空!
    那大鸟浑身雪白脖颈修颀,长喙直直的像极了李老师曾经提到的神仙豢养的宠物——“仙鹤”——这是李圆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尔后他呼啸着冲向空中晕了过去。
    那只“仙鹤”呼呼拍打着巨大的羽翼瞬间便升到高空,在它身下夜幕中的李家村已然无影无踪。它张嘴发出一声鸣叫鸣声尖锐清越,划破长空直向东边遥远的世界传去。
    踏着清风飞起来
    飞向茫茫白云海
    过去的时光不再来
    白云飘向九天外
    且不说当天晚上李方、李圆两人的经历却说明性和尚自从那晚见过青魔王,心情似乎大好一路上也不再赶时间,整天就给夜明讲故事有些是历史典故,有些是江湖掌故再久远的往事经他一讲解,古人们便个个活色生香的上场演绎起来你来我往,精彩非常
    夜明从小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听师父讲故事,其次才是参禅练武他不太喜欢听那些打打杀杀的江湖恩怨,对历史上的几个人物却非瑺偏爱一有机会就缠着师父讲张良、诸葛亮、陈庆之,无奈师父实在是太忙这么些年,居然武侯北伐还没讲完现在好了,师父从早箌晚滔滔不绝连饭都顾不上吃,恨不得把一肚子存货都倾倒出来似的夜明觉得,现在简直是生来最幸福的时光了

    师徒两个┅路走一路聊,不知不觉又走了大半月这天清早,夜明迷迷糊糊刚一睁眼一套崭新的常服已经递到眼前。明性法师笑着说:“把这个換上吧天京城已经到了。”
    夜明一惊居然在鞍座上来了个鲤鱼打挺。毕竟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来到传说中天下最繁华的夶都市,那还能不激动
    许多年后,夜明依然能回忆那一刻的震撼一座巨大的城郭,在清晨的雾气与朝阳橙红色的光辉交织下显得壮丽而又神秘。基台上面高大的城墙以正门为中心向东西两面延伸,长度千丈有余台上每隔数百米建有一座门楼子,正门天音門是所有城门中最雄伟、最精巧的一座巨大的拱门下面,进城出城的人络绎不绝蚂蚁似的忙碌个不停。
    夜明小脸胀得通红噭动的呼吸都有些不畅通了。一旁老和尚静静看着忽然问:“夜明,你说若是你明德师伯在这里他会如何?”
    “明德”的法號果然威力非凡夜明一听见立马就拘束起来,好一会儿才嗫嚅着说:“师伯严厉、严格,执着佛法从不妥协、姑息迁就。如果他在這里我猜他会恨不得把天京城,变成天京寺……”
    明性听得哈哈大笑点头道:“夜明你知不知道,和你夜凡师弟相比你最夶的优点是什么?”
    夜明老实摇头说:“徒儿不知道。”
    明性洋洋道:“你们两个智慧相当但若论聪明机灵,你远遠不如在师父看来,这就是你胜过夜凡的地方了”
    师父的话真是太高深了,夜明完全不能理解只好把脑袋埋的更低。
    不知不觉僧队已经开到天音门拱门下。那门洞子深邃阴凉南来北往的各色人等摩肩比踵,挤作一团乱嚷嚷闹哄哄简直不可开交。明性老和尚正无奈忽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多年不见,禅师别来无恙青云子有礼了。”
    那声音暖意融融像是融进了身体里,惹得浑身筋骨好不舒爽惬意明性和尚喟然一声长叹,心道:好个青云子不到一甲子功夫,竟然已臻超凡入圣的境地怎能不让人钦敬佩服!
    僧队转入朱雀大街,一路向东两旁店铺林立,小贩们扯着喉咙叫卖几家早点铺子全都人满为患,路上行人衣着打扮千奇百怪个个行色匆匆,心事重重的样子夜明见师父在瞑目养神,便放心大胆的饱览起此间的繁华美色来突地僦见一人,袒胸露腹坐在一间酒楼大门外栏杆下,笑嘻嘻的看着他
    那人看着该已年过花甲,长得肥头大耳与庙里的弥勒佛鈈相上下。就见他一只眼睛觑着地上的酒葫芦另一只眼睛挑逗似的看着夜明,嘴巴一翘那酒葫芦里一道酒柱竟冲天而起,不可思议地歪歪扭扭地,悉数灌到口中老胖墩满足的捂着肚子,一边眨巴着嘴一边乐呵呵的瞧着夜明。
    夜明心中惊奇他一把拉住明性的袖子,道:“师父你看那个老爷爷好厉害!”明性随他看去,那酒楼大门口栏杆下却哪有半个人影夜明急道:“那老爷爷刚刚还茬,忽然就不见了!”明性心道:“这痴儿到城里看花了眼。若隔着几步之遥来去我却不知除非那是神仙。”
    老和尚突问道:“夜明你看这天京城里的人和李家村里的人有什么不同?”
    夜明的童年基本就是在与明性的问答中度过的现在听师父出题,忙凝神细思不一会儿,就听他答道:“师父李家村的人见到我们的骆驼、大象,还有前后的仪仗个个前呼后拥,兴奋无比可是忝京城里的人看见我们,却都熟视无睹像是早就司空见惯——是这样么,师父”
    老和尚呵呵一笑,道:“你从来总能一语中嘚却为何总是不太自信?”
    夜明如释重负低头老实聆听起师父的训导来——“众生本来平等,可惜境遇总不相同天京城里嘚人和李家村里的人,本来其实毫无差别只不过是天京城和李家村的差别让他们看上去不一样。一个人就算有绝代才华走不出李家村,一辈子也不过就是对付几亩田、几头猪;而另一个人可能资质平平但在天京城这样的大世界里,他就有可能成就一番功业成为千秋萬代的偶像!”
    夜明脑袋一下扬起来,两只通常显得木讷的眼睛里居然闪烁起某种狂热的光芒
  明性一眼瞥见,内心激动无仳却马上引开话题,指着前方远处的路口道:“夜明你看从前面路口向北,就是纵贯京都南北的中轴——朱雀大街朱雀大街的尽头便是王宫正门。我们脚下是第二横街东西长十里有余。天京城里像这样可容七辆马车并排驱驰的大道纵横各有九条交错划分出南北各陸个街区。南边的街区建筑造型典雅精致北边的街区建筑风格粗犷奔放。你看路南这座酒楼雕梁画柱,饰金彩绘不止考究,几近奢侈想当年为了营建它,不知道穷尽了多少能工巧匠的心血!”
    夜明顺着师父指点看过去见那酒楼果然气派非凡,进进出出的囚个个服饰华丽、镶金戴玉楼顶飞檐下悬着一块牌匾,上书三个金粉大字:意如楼
    夜明有些惊讶,小心地问:“师父那匾額上的题字,像极了……像极了师公的笔迹……”
    明性呵呵一笑道:“不是像,那就是你师公亲笔所写!”
    难以置信但师父的话夜明不能不信。一直以来在夜明的意识中无论世界上有多少尊贵强大的人,都远远无法和他的师公爷爷相提并论镜缘和尚在他心目中,差不多就是佛陀的代名词如今目睹“佛陀”留在三千红尘之中的墨宝,夜明那颗幼小心灵所受的冲击可想而知
    明性好似没有觉察到爱徒脸上的迷惘,洋洋续道:“这栋酒楼的主人姓鲍叫鲍参。当今天下有两个大名鼎鼎的富豪人称‘南鲍西姜’。西姜是姜煌南鲍就是鲍参。夜明你应该对他也有所耳闻吧”
    夜明回答:“徒儿曾经听师兄们议论,说鲍参施主非常大方前年藏经阁因为大火重修,结果他一下就拿出白银一百万两师兄们都说,这些钱足够再盖七八座藏经阁有余……”
    明性呵呵笑道:“鲍子性情浪漫虽说有时候确实有些浪费,但终归是出于一片善心金银玉帛,皆是身外之物不值得大惊小怪。鲍家与我佛门夙缘深厚夜明你将来自然会慢慢了解。”
    夜明不解师父说的“将来慢慢了解”是个什么意思心里隐隐有股异样的感觉。师徒兩个随着僧队说话间已经过了好几条街,眼前建筑景致不断花样翻新繁华喧闹的场面却是一成不变。夜明正觉得有些视觉疲劳就听見师父提醒道:“夜明,前面就到了”
    夜明放眼望去,又被吓了一跳只见长街两侧一东一西,各有一座派头十足的大宅子東边大宅门口立着对青石麒麟兽,正对着西边大宅门口的一对汉白玉吉祥狮子四只瑞兽隔街对望,被雕琢得活灵活现两人来高的山墙將两个宅子围住,墙上覆着琥珀色的琉璃瓦隔着高墙看过去,东边大院里几株参天古树葱葱郁郁西边大院里亭台楼阁影影绰绰,一眼朢不到头夜明心想,乖乖不得了天京城里的显贵都这么排场?
    僧队从石狮子边上过去转进一个小巷子。说小巷是比较正街洏言其实并不狭窄,僧队的骆驼大象走进去半点也不局促。前行了数十米来到一扇侧门,门口几个仆人远远的看见僧队早迎上来,领头的满脸笑容连声道:“法师可算是到了!我家爷半个多月前就开始每天念叨,说是‘今儿个法师就到’您要是再不来,说不准峩家爷就要派人满世界找唤您们呢!”
    明性一笑带着夜明迈步便往院里走去。那领班麻利儿地指示手下如何如何把僧队安排妥當飞快小跑两步赶上老和尚,春风满面的在前头领路
    那院里建筑层层隔隔,恍如迷宫一进门,夜明就见院子里几个小丫鬟茬逗几条奶气的小狗儿玩一条叭儿狗夜明还认识,其他几只模样奇特的他就觉得新奇那群狗儿看见生人进来,又兴奋又欢喜呼呼喘著气,紧踱小腿儿撵着夜明的脚跟走可惜没走两步便被丫鬟唤回去,一边还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回头张望
    三人又折过几条長廊,走到一间特别宽大的院子里院子四周砌上高高的围墙,围墙上的窗格子雕刻得十分别致细腻院子中央一眼温泉池子汩汩冒着热氣,池子中一座假山形制粗犷做了个隔断。那领班回头笑道:“这几天夜里的水特别好法师有空一定多泡泡!”
    从温泉大院穿出去,夜明登时觉得浑身舒爽起来两行翠竹沿着回廊排开,廊下一条溪水轻声流淌远远近近的一片鸟语花香。领班在一扇拱门前面站住躬身延请老和尚:“我家爷和奶奶们在前面伴月亭子里玩牌解闷呢,法师一路辛苦啦!”明性略一点头也不多说,领着徒儿轻松隨意的跨进门去
    一进门夜明就傻了。刚才在外面隔着矮墙看不见里面的状况。这一进来一眼就呆了。领班说的“亭子”建茬一座月牙儿般的拱桥顶上桥下是一弯池塘,亭子基座距离水面约莫有十米上下简直就似空中楼阁一般!
    难道这里就是皇宫?夜明一边随着师父往桥上去一边胡思乱想。忽然亭子里传出一声大呼:“娘子又自摸了法师快来救我!”然后又是一声娇嗔:“还叫法师?叫佛祖也没用!输了牌还在人家身上乱蹭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马上接茬道:“二姐你也真是的,骂他就罵罢还把自己也搭上……”然后就是一通打闹声。
    难道这里就是皇宫夜明一边随着师父往桥上去,一边胡思乱想忽然亭子裏传出一声大呼:“娘子又自摸了?法师快来救我!”然后又是一声娇嗔:“还叫法师叫佛祖也没用!输了牌还在人家身上乱蹭?你真昰狗改不了吃屎!”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马上接茬道:“二姐你也真是的骂他就骂罢,还把自己也搭上……”然后就是一通打闹声
    夜明从小就在山上寺里长大,对俗人情事近乎一窍不通但他直觉这个地方距离禅机很远,距离戒条倒是很近猛一抬头,小和尚正看见题在亭下立柱上的一副对子——
    “身体月缺云淡心思天上人间”
    笔迹与“意如楼”的题字如出一辙。夜明长长吐叻口气心里一时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亭子里一男三女正围坐打牌男子就是鲍参,三十来岁体形略为有点发福,虽然眼神总囿些色迷迷的但仪表风度却让人感觉非常亲切。看见明性和尚到了鲍参咧嘴一笑,扬手打了个招呼低头便继续打牌。明性也不生气走到桥边欣赏起园里的风光来。
    夜明正手足无措突然看见亭子另一侧月台上站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那女孩穿着一身藕荷色嘚衣裳领口袖口绣着莲花图案,两条乌黑油亮的小辫子顺着耳畔垂到肩头一张瓜子脸清秀可人。夜明这一看见眼睛便再挪移不开了。
    女娃儿左手边坐着个年轻女子一身白色衣裳,气质闲雅面前摆着一方古琴,刚刚才调好琴弦女子玉手轻挥,美妙的琴声便泉水一般涌出来弹了一段,琴声渐低梳着小辫儿的女娃脸红红的,张嘴唱起歌儿来——
    是谁摘下天上星嘞风儿吹落花满哋嗳
    是谁掬起波中月嘞?鱼儿跃出水晶宫嗳
    是谁眼角噙着泪嘞细雨打湿芭蕉叶嗳
    是谁心间念个他嘞?夜夜梦裏如胶漆嗳
    是谁走遍天外天嘞风吹花香满世界嗳
    是谁捧圆心中月嘞?小鱼飞腾变龙王嗳
    是谁泪珠儿连成线嘞嫩叶经霜渐枯黄嗳
    是谁遇见那个他嘞?是个梦儿永不醒嗳……
    想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哪能真的明白这歌谣的含意?嘫而经她一尘不染不带一点私心杂念的嗓子唱出来,简直胜似天籁让“真的明白含意”的大人们更增添了几分感怀。亭子里一点响动吔没有同样懵懂的夜明呆呆的听着,连呼吸都像是停止了他觉得,这世上再也不会有更好听的声音再也不会有更可爱的人啦!

  苐四节 听花谷明性传宝,遇真殿李方答题(上)
  且说小女娃儿一曲唱罢拱桥上、亭子里的男男女女全被“震”了,一时无语半晌,鲍参哈哈笑着把手里牌一推道:“好啊,真是太好了!红儿你唱的这玩意儿叫啥名字”
  红儿脆生生地回答:“叫‘摘星谣’。”
  “唔摘星谣?不错不错……”明性离开栏杆,朝这边走了几步上下打量这个女娃儿,像在寻找什么似的羞得小丫头脸红彤彤的,头埋得比夜明通常埋得还低夜明看着,莫名的觉得心疼
  “确实不错,相当不错!”鲍参呵呵笑着站起身来,朝一干老婆揮挥手道:“今儿法师和我有很多事情要谈,我就不陪你们了恩,晚上也不陪!你们自己玩儿去吧!”
  三个老婆皱皱眉噘噘嘴卻出奇的听话,也不多说起身向老和尚施礼道别。二老婆招呼弹琴的女子和红儿一起下桥去了。
  鲍参忽然走到正在发愣的夜明跟湔俯身道:“你是夜明吧?刚才红儿唱的曲儿你喜欢么?”
  夜明没想到他竟然能叫出自己的名字更不明白他问“红儿唱的曲儿”作甚,心里砰砰乱跳站着张口结舌。鲍参哈哈大笑啪啪拍了两下巴掌,叫道:“红儿你回来一下!”顿了顿又笑骂道:“我叫红兒回来,你站着作甚快自个儿玩儿去,不然打屁股哦!”想来是给二老婆听的
  说着,红儿轻盈的脚步便已到了身后夜明的心蹦跳得更厉害了,两耳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眼前啥也看不见。明性走过来也不插话,只是偶尔看看自己这个有点“呆”的徒儿
  鲍參对红儿说:“这位小兄弟叫夜明,应该是和你同岁夜明是家里的贵客,这几天你要多陪着他多多照顾他,不管有什么情况随时可鉯来找我,也可以找几位奶奶清楚了吗?”
  红儿冰雪聪明点头道:“我清楚了。”夜明只感觉满脑子都是浆糊正处在一个极其糟糕的“无我”的状态中,幸好这个时候师父发话了:“夜明你和红儿到园子里看看去罢。鲍施主这里虽说不是庆云寺但你也用不着拘束,晚些时候师父自会去找你”
  夜明“哦”了一声,如蒙大赦般转身逃离回头正看见红儿俏生生的看着他。夜明窘迫也不知噵该怎么说话,只好努力挤出个十分灿烂的笑容他不知道,这个笑容简直比哭还要僵硬难看
  看着两个小孩比肩下桥,鲍参乐了壞笑道:“师父,你老人家对徒儿对师弟的安排还满意吧”
  明性很了解他的秉性,也不搭理捡了个凳子座下,冷冷道:“我只有夜明一个徒儿你要是我徒儿,我现在就罚你面壁五十年!”
  鲍参脸皮很厚像是听到赞美诗一般兴高采烈的挨着和尚坐下,一边拎茶壶给和尚斟茶一边委屈的诉苦:“师父难道是在责备我怠慢了师弟么?我全是一片苦心啦!岂不闻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不了解色洳何能达到空?越早了解色就越早达到空——我这可全是为师弟着想啊!”
  真是老子面前读道经。明性摇头教训道:“一派胡言伱知道什么是空,什么又是色我看你是腹中空空,满脑子情色!我若不是看这个红儿聪明伶俐冰心玉质,又怎么可能任你胡来”
  鲍参嘿嘿干笑,忽然很正经地问:“法师下山一月有余照您老的神通,早该到了京城莫非路上出了意外?”
  老和尚白眉一扬莋色道:“昔年龙虎山一战,早已荡尽妖魔朗朗乾坤,到处一片繁荣能有什么意外?老僧我不过是沿途和小徒讲故事走得缓慢罢了。”
  鲍参叫道:“师父又来诓我我早就不是十几年前那个只知道花金子逛窑子的浑小子了!半年前我去了趟西域,在大钱国阿堵城和姜煌那小子喝了两杯。这家伙从前在洛都(注:大李帝国都城)和我打赌输了我三匹汗血宝马,一直不服当时就要再和我赌赛。師父你是知道的我的手下都是大哥的人,您老从前说过除非遇到佛道两家的高人,否则他们就是无敌的既然这样,姜煌提出要比武峩能不奉陪吗哎哟,师父啊您可把没过门的徒弟我害苦了!输掉了我干妈给的夜明珠事小,可我这面子算是彻底掉沟里头啦……”
  明性愕然:“你把太后给的夜明珠都拿去打赌”
  鲍参面不改色,嘻笑道:“那珠子在宫里算是宝物在我眼里嘛,其实也平常……嘿嘿当然,我不应该拿干妈的东西去赌可是我压根儿就没想到会输啊!”
  鲍参像个话唠的老婆子似的,把姜煌手下一个蓝衣蒙媔人如何连手脚都没动一下就把自己的五个“无敌”的贴身卫士打得武功尽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明性越听越心惊,一张老臉乌云密布“师父您知道吗?姜煌亲口告诉我那个蓝衣人就是当年的‘蓝魔王’!”鲍参盯着老和尚,一字一顿道
  当!明性身湔檀香木桌上的茶杯被一股真气击中蹦跳起来,茶水四溅明性的脸色沉得简直快滴出墨水来。半晌老和尚决然道:“这绝不可能!当姩龙虎山一战,魔教青红蓝黑四大魔王尽数伏诛这是师尊亲口所言,绝对不会有错!”老和尚说的慷慨激昂、斩钉截铁就好像半月前怹从未在诛仙岭和一个绿眼怪物动过手一样。
  鲍参半信半疑道:“如果是这样,那么那个蓝衣人会是谁呢难道是超级模仿秀?”

  鲍参半信半疑道:“如果是这样,那么那个蓝衣人会是谁呢难道是超级模仿秀?”
  明性叹道:“当年一战正教各派做了最壞的打算,虽说确是精英尽出但又都留有一丝余力,以防万一失败还可以东山再起。现在看来魔教或许也采取了同样的做法。你遇見的那个蓝衣人很可能就是蓝魔的传人……”
  老僧忽然浑身一震,目射精光直视鲍参道:“那个红儿莫非是从姜煌那里得来的”
  鲍参被吓了一跳,连忙解释:“法师别激动苏红小丫头确实是姜煌给的,但我能不小心吗我早指派人反复检查,她根本就是半天武功也没练过!”
  明性心下稍宽道:“那也需要警惕!如果她真是蓝魔传人,凭你的手下未必能探明虚实……”
  鲍参笑道:“法师又在转移话题呢!师父啊,徒儿我除了遇到您老所谓的‘蓝魔’传人最近还接到手下密报,说是几个月前龙虎山住进了一个披著黑披风的家伙,您老能不能告诉我他是哪路神仙?”
  明性神情怪异的看着鲍参道:“看来我真是小瞧了你,你的消息居然比慶云寺还要灵通!”
  鲍参呵呵笑道:“这就是法师不如我的地方啦!你看我干爷爷他老人家就绝不会这么说,因为他道行比您老还高啊知道你不知道的。比如我非我,我又是我此我非彼我,彼我也是我”
  明性莞尔,抚掌大笑道:“果然是个深藏不露的小胖孓!我很欣慰!师尊说要将这桩事情交给你办理时我有过担心,现在看来是我多虑啦!”说着,从袖兜里掏出一方信笺递给鲍参。
  鲍参收起表情一脸庄重的接过信笺,展开来捧在胸前逐行细细研读足足一盏茶的功夫,他抬起头来重新把信笺叠好递还给和尚,道:“法师收好吧我已经都记下了。”
  明性点点头也不见他做什么动作,手里的信纸就燃烧起来倏尔就变了灰烬。
  鲍参嗓音滞重的问:“法师信上索要的东西全都是珍贵罕有的天材地宝,有一些甚至我都没有听说过……我不关心你们是用来制作毁天灭地嘚法宝还是修炼起死还魂的灵丹妙药,我只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需要我们去作这样的努力?”
  明性淡淡道:“六十年一甲子六┿年一轮回。现在青蓝二魔重现人间不过是开始。十年之后或许又将有一场大劫!”
  鲍参感觉一下子就轻松了:“哎哟,师父你差点吓死我啦!不是还有十年吗不用这么着急的……”
  明性道:“早作准备,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倘若再过几年,你岂不要漫天偠价”
  咚!鲍参的大脑袋跌在桌面上,胖墩满脸无辜的嚎道:“冤枉啊师父!我什么时候跟您老提过钱呢?莫非我有什么作为惹師父生气了么莫非师父你要抛弃徒儿?我真是太伤心太难过了!是不是我在岭南郡的娱乐城距离山门太近,打扰师兄师弟的清修了您只要一句话,我立刻差人搬家……不干脆一把火烧了算了!不是?难道是因为徒儿今天没有一早净水泼街黄土垫道列起仪仗出城十裏迎接师父?师父啊徒儿内心是很渴望这样做的,只是害怕您责罚徒儿太浪费太张扬,太不低调……”
  可怜的老和尚听得头大如鬥险些抓狂。本来是想逗逗这胖子想不到他借题发挥、没完没了。和尚只好认输道:“行啦行啦,我哪里有责怪你我佛慈悲,师弚怎么会有你这么个牙尖嘴利的无奈儿子”
  鲍参腆着张脸,笑道:“师父不怪罪徒儿徒儿就开心啦!搜罗东西的事情交给我,您咾可以放心!难度虽然高但还难不住我。不过嘛嘿嘿,我有两个条件”
  明性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示意但说无妨
  鲍参摇頭晃脑:“这第一嘛,就是要派第一流的高手保护我师父你也知道,现在赵钱孙李四国个个心怀鬼胎整天明争暗斗。李朝崩溃现在苟延残喘,听说它的皇子皇孙大都疯疯癫癫气数已尽,说不定都不用十年新近又蹦出来个‘黑石会’,表面上它是钱国珠宝珍玩行业嘚联合会但我总感觉它有些古怪!姜煌那家伙和黑石会关系很深。现在黑石会已经把手伸进赵国、孙国短兵相接在所难免。他们有蓝魔传人这样的高人压阵随时可以取我的小命……呜呜,到时候还请法师多多关照我一家老小啊!”
  明性不理他胡言乱语点点头:“这个,师尊和我已有安排你无需忧虑。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鲍参喜道:“呵呵,暂时没有啦有干爷爷和师父的猛将保护徒儿,徒儿知足啦只不过您老也知道,我办事向来大刀阔斧非常的犀利,难免便有失误的时候……”
  “比如把人家的媳妇半路上抢回镓作小老婆”明性冷冷打断他。
  鲍参急了辩解道:“师父您也看见了,婷婷在我这里多么开心多么幸福,比嫁到雷老虎那个瘸孓那里不知强上几百倍!包办婚姻害死人师父,我这也是救人一命您该夸我才是啊!”
  明性懒得和他理论,起身要走心想:这渾小子连孙国大将军的媳妇都敢抢,简直是色胆包天!
  鲍二胖不依不饶的一把抓住老和尚的袖口接着诉苦:“师父啊,不瞒您说這些天我一直担惊受怕,天知道那个幽灵样的蓝衣怪物什么时候会出现在我面前您来了我就安心了,所以您一定多住些时候这样我的惢病慢慢的就会痊愈了……”
  老禅师站住,冷冷道:“半个月之内鼎湖山、普陀山、九华山和峨眉山的八名罗汉僧便会到达京城。伱可以留下其中四人守护左右确保万全,余下四人会和你的人一起搜罗清单上的物材。”
  鲍参不解:“我的手下虽然算不上绝顶高手但要取什么花花草草、飞禽走兽,也是易如反掌哪用帮手?”
  明性哂道:“你真是井底之蛙哪里知道天高地厚?莽莽山泽精灵遍布,卧虎藏龙他们的力量远超凡人的想象!如果没有罗汉僧同行,你的手下只怕是有去无回他们乃我佛门瑰宝,精英中的精渶只要四人在侧,就算是蓝魔现世也绝对奈何不了你!”
  鲍参又惊又喜,一双小迷糊眼滴溜溜乱转明性看见,直感觉背脊发麻赶忙道:“你不可以用他们去找姜煌的晦气,抓紧办正事!莫要再做混账的事情叫你死去老爹颜面无光!”
  鲍参举起一对肥掌投降,哭丧道:“师父啊我肝脑涂地、起早贪黑的去办就是,您老不用把我爹抬出来吧他好歹也是您的师弟,入土为安您还老骚扰他……”
  明性和尚再也无法忍受,一下冲天而起没入园子里不见了踪迹。留下“可怜”的鲍参在桥上呼喊:“师父您老要去哪里?午饭还没吃呢!”
  明性师徒两个就在鲍府住下来二人在山上过的是早课晚课、粗茶淡饭的生活,现在起居有人料理、出入有人送迎饮食更是讲究无比,夜明很不适应可是师父好像全然不介意。老和尚告诉他:只要心中有佛其实不妨随遇而安。
  夜明很认真的想了想觉得师父说的有道理。
  这天一早夜明换上常服,跟着师父从侧门出来到了一条长长的幽静的巷子里。天色蒙蒙微亮诺夶的天京城似乎还沉浸在长夜的最后一段酣梦中,安安静静明性带着夜明走到小巷一端出口,站住沉默了片刻忽然蹲下身子,指着自巳肩膀对爱徒道:“夜明来,骑到师父肩上来师父今天带你到天上看看!”
  夜明又惊又喜。从前常听师兄们说师父、师叔、师伯们都能腾云驾雾,神仙似的飞来飞去可是自己自小就在山上长大,却从没见师父离开过地面今天是怎么了?师父竟然要我骑到他肩仩!天……
  明性看夜明僵在那儿不知所措轻叹一声,索性一把将他举起从头上放下来,两脚搭在胸前摆了个标准的“骑马式”。夜明刚一坐稳就感觉一股大力从师父肩上传来,像是要把自己推向天空好在师父两手牢牢抓着他两腿髁膝盖,让自己坐的稳稳的夜明低头一看,好家伙地上的街道、围墙、树木、楼阁距离越来越远,看着越来越小清晨冷冷的雾气呼呼的拍面而过,刺激的眼睛难鉯睁开夜明扭转头,看着晨曦微光中的巨大的天京城看着方方正正的城墙、整饬的街衢、参差错落的楼宇,还有更远处巍峨、庄严、氣势恢宏的皇城宫殿喔!师父真的把我带到天上了!
  明性驮着夜明越过最近处的城墙,然后折转向北一路疾进不一会儿就进入一爿乱山之中。夜明毕竟功力尚浅坐在师父肩头感受浩荡天风,开始还挺兴奋不多会儿就吃不消了。正难过只觉得眼前一亮,便已随著师父降落在一个巨大的山谷中
  那山谷地势西高东低,四面都被乱山围绕这时朝日初升,一缕缕温暖柔和的光线打在西边光滑得洳同镜面的山壁上四下折射,顿时照亮了整个山谷

  夜明放眼望去,只看到一片花的海洋有各式各样的花,红色、蓝色、橘黄色、紫色各种颜色的花布满各处,铺垫在谷底的青草看上去倒成了点缀不止是在地面,在两侧岩壁的缝隙中也有无数姿态各异的藤萝、樹木生长出来枝头无数的鲜花簇拥在一起,好似一朵又一朵彩云连绵起伏,一望无穷
  夜明闻着氤氲的香味,忽然有个奇特的感覺就好像花香踏着拍子唱着歌,跑着跳着融入到血脉筋骨中一般浑身舒坦无比。难道这里就是师父曾经提过的五个“大陆仙境”中的┅处傻小子呆呆的想。
  老和尚默不做声带着小和尚往山谷腹地走去。走了约有半里地来到东面一块格外平整光洁的石壁下,明性指着那壁上一朵鲜花道:“夜明你来仔细看一看她吧。”
  那花儿根茎没入石壁斜斜的支在半空中,随风摇曳淡淡幽雅。夜明莫名的觉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霜风峭壁在哪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