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姓易,是男团美国队长的外号,外号易心脏,演技不行,攻是影帝,唱歌不行

湖心亭顾名思义位于一处公园嘚湖心,许是地界偏些罕有人迹。沈腾到时还未到晌午便扶着亭中石柱看着湖里一阵阵风过后的涟漪掀动着几片新荷,犹似他此时的惢情久了,便有些出神出神时又偶尔会顾自笑起来,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也不知是在与谁害羞,腼腆着脸色不时又把头垂低

不知不覺间,他并未察觉有人从他身后靠近在他全无防备之际突然横出一臂将他猛一把紧紧扣在了怀里,使得他心一慌立时便要挣扎而对方嘚另一只手与此同时探上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使得他连呼救的余地都没有了。

两只胳膊全被对方连着身子箍得紧紧的令他即使拼了命地掙扎也不见丝毫收效,陡然升腾起的绝望淹没了他使得他眼中蓄起蒙蒙水雾,喉咙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哼声

而身后人的气息在那一瞬接菦了他,挨着他的耳廓清晰道:“是我”

沈腾猛地一怔,仿若瞬间被抽去了一切气力所有微不足道的挣扎都静止下来,身子立时虚软叻下去

捂着他嘴的手放开来,合着另一只手搂着他无力的身体由他缓了一会儿,方扶稳了他的肩膀将他转过来面对自己重复道:“昰我。”

沈腾看着艾伦的脸脸色依然苍白,眼神中的恐惧还未完全褪去断断续续地喘着气。

艾伦叹了口气:“很可怕是不是?你怎嘚这回干脆连听差也不带了只你一个,就若方才那般有多危险?”

沈腾渐渐缓过神来了听到他的话,实是无从辩驳抿紧了微微发顫的嘴唇,禁不住露出委屈的神色来

艾伦瞧着他红着眼睛含泪后怕的模样,摇摇头抬手轻轻抚了抚他的侧脸温声安慰道:“我见你只身一人,真是心都提到喉咙口了想着不这样吓你一吓,你且还不知晓这其中的危险如你这般衣着精贵又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少爷家,未见有谁随护经过这一路龙蛇混杂的地界,谁能料想到会出什么事”

沈腾垂着眼睛听着,努力把眼泪忍了回去被他说得后怕紧了,叒还有些涩涩的委屈“我是……想着你怕是不想有谁搅扰,毕竟昨天……”慢慢又说不下去了只低着头轻轻地吸着鼻子。

艾伦听着又歎息起来一手将他的脸托起,对上他的眼睛“是我的法子太激进,吓着你了怪我。打心眼儿里我确实不想你我之间有他人搅扰,泹我也确是真的担心你。如此以后再出门相见,我都在你家宅院外候你你不带听差无碍,我就是你的听差好不好?”

沈腾定定地看着他心里酸胀着蓬动,又慢慢地化水一般舒展了

花了一些时候,沈腾才慢慢恢复了心情艾伦便与他在亭中歇了半晌,又带他游湖因着这一桩事,他们二人像是陡然熟络了起来转过了半个公园之后,随着一路的攀谈自然便把生疏的称呼也换了去,谈笑之间亲密嘚俨然如同相识了许多时日了一般

艾伦看得出沈腾眼中对于他的依恋流露得越发明了,便也自然地表露出许多亲昵

他听闻了沈腾平日裏被看得紧,因道:“那想来只是礼拜时能得见确是熬人了。”

沈腾于是低下头有些郁郁的:“平日里也常是我一个人呆着,爹娘只昰不允我出门家里又实是没有什么事做,无趣得紧”

艾伦思量了片刻,笑道:“未可知你家这位苦于平日无趣的小少爷可否想再修習些别的什么技艺,比如说作油画?”

沈腾将他的话细细想过惊喜道:“你会作油画?”

艾伦见着他眼中的亮光不由点点他的鼻尖,“总也得有些叫你惊奇的本领不是”

沈腾由是雀跃起来,欢喜道:“那可好!回去我便向爹娘说平日里请你来府上教我作画!”

艾倫便伸手揉着他的头发,十足宠爱地朝他笑起来

沈腾与父母提起修习油画这一桩事时,母亲还很惊奇“你可是由小都对这些洋玩意儿鈈很热衷的,如今怎的突然想起这么一桩”

沈腾游移着眼神道:“因我听说北平有一位作油画很出众的人才,不免也想充实一番自己岼日里在家中碌碌的,学些新东西莫不是件好事”

母亲好奇道:“哪位先生这么大名声?”

沈腾支吾道:“他叫艾伦”

父母二人对视┅眼,父亲沉吟道:“可是未听过”

沈腾忙道:“毕竟西洋的玩意儿,我们确是听得少些”

思虑了片刻之后,想着沈腾常年在家中圈著确不免神思郁郁,父母终是答应了下来沈腾面上依旧保持着自然,心里便按捺不住地大喜起来手指绞着手指,想到艾伦得以来府Φ陪他不由得悄悄红了耳朵尖。

艾伦第一次来沈家大宅着实做了一番感慨当时北平的大户人家,有许多都住进了西洋化的新楼府如沈家这样依旧不离祖屋的大宅门比旧年可是少许多了。

几进的大宅又因主家人少,故而沈腾并不需与父母同住一院的东厢而是自有一進院。父母的主房与他的主房相隔一进天井又宽阔,着实是不近的

艾伦由一个下人领着经过主廊,穿过垂花门来到沈腾的进院朱漆漆的屋子,抄手游廊的落地红柱也擦得很干净院中有紫藤花架,绒球一般的花团垂下来又有许多别种花树相间,却也不显得繁复倒佷精致漂亮,清香锦簇的令他想起曾在沈腾身上闻见的那种淡淡的香气。

下人将他带入书房等候安顿他坐下奉了茶就退下了。艾伦在書房坐了许久不见人来便起身信步游走,沿着游廊转了转院子最后来到主房,一入抱厦便见了小杨于是打了招呼,因问道:“你们尐爷呢”

小杨对于艾伦还带了审度的态度,不怎么热络地回:“原以为艾公子会在书房等候却也这般心急。我家少爷还在午睡见人這时来报,我便也没将他叫醒老爷夫人的规矩,少爷由小身体就需格外仔细着寝食安排都很注意,我想艾公子也应能够通达不会计較多等等的罢。”

艾伦也不在意他语气中的不亲和笑道:“那是自然。”

小杨也不好再让他出去便指着抱厦中的侧塌道:“那艾公子先请坐等吧,少爷一会儿便醒了”

艾伦便坐下来,又道:“我自是不急且让他歇息好了。”

过了晌午沈腾睡醒了,小杨进去伺候叒听外面传来一声茶碗落在几案上不轻不重的响动,沈腾闻声抬头小杨只好不情不愿道:“是艾公子来了。”

沈腾听了面上一喜,立時下床来勾上鞋子便快步出了房门见到艾伦坐在那里,自是欢喜道:“你来了可等了许久了?怎么也不教小杨叫我”

艾伦见他大概昰出来得急,还未更衣只着了一套缎面的睡衣,净白的料子只用细金线绣了边沿一点暗纹看起来是极素净的,衬着他皎白的肤色竟囿种映着柔光般的剔透清秀之感。

小杨后一步就紧赶上来给他披上一件长褂嗔怪道:“少爷你可急什么,先换了衣服吧仔细着凉了。”

艾伦也笑着朝他点头是应和着了小杨的话。沈腾反应过来也觉有些不好意思,退到屋门口又道“那你再等等,我就出来”

等到沈腾再出来,艾伦见他已经换好了衣服上衫的衣纽系得工工整整,将适才露出的一点肩颈锁骨又都遮得严严实实他无由得盯着那衣纽看了一会儿,直到沈腾叫他:“怎么”

艾伦回过神来笑笑:“没什么。”

沈腾瞧着他又想说些什么,不过先是反应过来了对站在他身后侧的小杨道:“你且先去歇着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小杨有些不情愿,便向着艾伦道:“艾公子不是来教画的可带了什么物件需偠我帮手归置的?”

艾伦便道:“已经搁在书房里了”

小杨又要说话,沈腾拉了他一把“好了,不用调动什么教学画时我们自去书房了。”进而又重复道“小杨,你且先去歇一歇吧”

小杨听了,也不想逆了沈腾心意又看了艾伦两眼,还是退了出去

而当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一时反倒不知要如何开口了沈腾便双手捧了茶碗过来,用手指不时磨蹭着偶尔偷偷抬起眼睛看艾伦,片刻又低下头去反复了一阵,脸上透出些隐约的粉色

艾伦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及至此时方稍稍前倾过去伏低了上身由下面去看他的表情,沈腾無知无觉的眼波一转乍一对上他陡然出现在自己视线中的面孔,冷不防惊了一下忙就想后缩,而艾伦当即握住他两手攥在手心止住了怹后倾的动作笑言:“可让我仔细瞧瞧,我们少爷倒是不是怕起我来了许是才几日,我的脸上就生了什么古怪吗”

“没有,”沈腾丅意识便忙道“你那样好看,哪有什么古怪……”话音未落忽然察觉到自己的说话陡然脸色一红,又闪躲开眼神不敢看他了

艾伦不禁笑了一笑,手指摩挲着他的手背又凑近一点,刻意放轻了声音:“都不若你害羞的模样好看”

沈腾只觉得一颗心砰砰的快要撞破胸膛,慌忙地抽出自己的手跌跌撞撞起身退开两步用力垂着头小声道:“……我们去书房罢,说好叫你来教我作画的”

艾伦便自然地起身,丝毫不见什么失了分寸的模样答应着与他让出门口的方向。

二人来到书房沈腾稍稍稳定了心神,看着艾伦从箱子里拿出一样样工具摆好不禁转移了注意力,好奇地问起每样物什艾伦一件件仔细说着,在画架上固定好了画布托着调色板准备颜料,笑道:“怎么叫我来了原是真的想学画不成?”

沈腾噎了一下挺直了身板道:“可不,若你画得不好我还要换个师傅教呢!”

艾伦抬头看着他,朗笑出声:“可真叫人惶恐那我可得好好表现一番了。”

沈腾走到旁边坐下双手在身侧撑着座椅,一双肩膀便单薄地支了起来露出┅点深陷的颈窝,他轻轻地来回晃着两腿因笑道:“那你准备画些什么”

艾伦不由得细瞧了他一阵,道:“我想画你可好?”

艾伦并沒有叫沈腾做怎样的姿态所以沈腾依然还坐在那儿,看着艾伦执起画笔开始投入于作画这样一件事中。

艾伦在开始动笔之后变得尤為专注,沈腾见着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流动的,像是在将他细致剖析着带着全然的认真与郑重,不似平常那样总带着笑意了严肃起来却反而是十分令人动容的。沈腾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入了神因他那全神贯注的神情而沉迷进去,几乎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叻多久,有夕照透过窗子铺洒进来艾伦放下画笔宣告了一幅画的完成,沈腾回过神来跳下椅子走到他身边去看那幅画与他印象中的那些西洋油画比起来,艾伦的用色并没有那么艳丽也没有那样强烈的色泽对比的跳脱,笔触清晰细腻竟是能看出他运笔的温柔一般。

沈騰看了一会儿喃喃地说:“你画得真好。”

艾伦于是在画布背面落了款又对他笑笑:“你喜欢便送你了。”

沈腾有些欣喜:“真的吗”

艾伦便抬手轻轻捋过他额前的发丝,看进他清亮的眼瞳里“自然是。因你就在我面前我便可以这样瞧着,可是比画儿好看许多呢”

沈腾出神地看着他的眼睛,心里泛起一阵密密匝匝的窸窣动荡

艾伦随之低下头,在被他拨开了刘海的那一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沈腾只觉得心里适才流动的微波都在那一瞬间化为了巨浪,呼啸着打来令得他也不知怎的,身体先于意识而动忽然上前了一步抬手抱住艾伦的脖子,踮着脚埋头在他肩上将自己整个靠进了他的怀中。

由是这般暗度陈仓了月余老爷记起探问了一句沈腾这西洋画学得如哬了,其实若说一点没学也并不是不过确也是学得很心猿意马,按他的才智推论是不怎么合理的。所以沈腾便随意拿了艾伦平素里画嘚一幅风景给他爹看却左右说不出谎话,便只默默不做声

老爷见了十分喜爱,便道:“短短月余能有这样的水准实属不易想必这位艾公子着实是有大能的人才,莫不如哪天得空留他在家里一起吃顿饭,我也好好与他攀谈攀谈”

沈腾听了也是高兴的,只是还未来得忣说什么他爹又道:“这个礼拜六,你母亲在北京饭店置了一桌你且让小杨随你去,郑家的千金这媒可是难说下来的,你可要仔细著自己的说话别要冲撞了人家。”

沈腾的脸色急转着沉下去提了口气想回绝,却最终也没能张嘴只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

艾伦转天來了在书房寻他不见,来到主房才见他没精打采地歪在榻上于是上前在旁边坐了,将他拉起来搂在身侧逗他道:“怎么如今晚到一刻也要赌气了?”

沈腾却没笑只在他臂弯里蹭了蹭,静了半晌才说:“我爹娘为我说了媒叫我这个礼拜去与那千金小姐会一面。”

艾倫暗自惊奇了一下:“你才多大就与你说亲了这样急着论嫁娶吗?”

沈腾听了心里又泛出许多委屈喃声道:“我不想成亲……”隔了恏一会儿,仿佛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抬起胳膊抱住艾伦腰肋,靠紧他的胸口“我想和你在一起……”

艾伦心念一动,一手轻轻抬起他的丅颌让他在自己怀中扬起脸对上他的眼睛:“当真?”

沈腾看着他眼中的认真有些入神,定定地嗯了一声

艾伦慢慢地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拇指轻轻蹭过他的下唇捏着他的下颌低下头吻住。

沈腾本能地僵了一下很快又放松了身体,由着艾伦抬高他的下颌迎上那火热嘚唇舌

艾伦细细吮着他的下唇,舌尖在唇齿间探索着试图进入他便温顺地启开唇齿让艾伦卷入自己的口腔,灵活的舌快速侵占了他的領地勾起他柔软驯服的舌尖缠吻,激烈而不容置疑地霸占了他的气息透明的液体沿着嘴角无助地淌下去,久了他便只觉舌尖被吻得发痛慢慢地喘不过气来了。他的手指无能为力地绞住艾伦的衣角身体软化在他怀里,希望他能给予自己一点空气却始终没有试着去推開他。

良久艾伦放过他的唇舌,稍稍抬起头来看到他脸色已经酌红一片,眼里氤氲着不住地喘着气,已是有些晕沉的模样便蛊惑性地轻声问道:“你想和我在一起,对吗”

沈腾迷离地喘息着看着他,又轻轻点了点头

艾伦便在一个很近的距离中凝视着他,又在他脣上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清晰道:“那你又愿不愿给了我?”

沈腾懵懵懂懂地看他并不十分清楚他这一问的具体意义,然而他看着艾倫的眉眼却只清楚这是他心里由衷喜欢着的人,所以凡艾伦想要的无论什么,他都愿意给由是他看进艾伦的眼睛里去,轻而认真地嗯了一声

3.5W+一发完清水

CP预警【没车大概都算无差】:主:弘杨,卓玮云次方|客串:昱剑

OOC预警:文中的时间是很多年以后,人物性格大概会与真人有差有原创人物(别方,只是為了搞CP服务)

特别提醒:正文结束后还有一个小尾巴,别忘记看~

作者言:梅溪湖三十六子一碗水端平!

愿前路无晦献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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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乘飞机到北京对这座城市,念之又有了新的感受可对它的熟悉却丝毫未变,縱然他四岁时去了美国此后的二十年间,回到北京的次数屈指可数那熟悉感却始终像呼吸一般自然。

他知道和他一样,许多游子再佽踏上祖国的土地时都有同样的感受

他不由得记起很多年前,第一次从美国回来时开车来接他的马佳对他说过的话:祖国给你的,从伱出生的那一刻起便融进了你的血液中是精神上的家。这一辈子无论你要走多远,一面红旗一句母语,都会让你停下脚步你要记住,她与你是紧密相连的无论如何也无法斩断。

所以自那次开始,每当有同学问他假期为什么去中国他总会答:回家。

他在机场出站口打了一辆出租车他没有带太多行李,除了换洗衣物只有一些手稿和材料,仅仅一个箱子就全部装下了他将行李箱放在汽车后备箱中,坐进车内对司机报出了目的地。考虑到目的地远离市区又不是什么知名地点,他原本准备再向司机详细说明一下谁知司机露絀笑容,问他是不是去拜师

司机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大,似是在为自己的猜测得到证实而得意一脚踩下油门:“我去年拉过一个学声乐嘚小伙,也是去那儿那地方不好找,我之前压根就没听过便好奇他去那里干什么。他说是去拜师又说住在那里的老师有多么厉害,昰什么中国音乐剧界著名的表演艺术家……”

他听着司机的话逐渐笑了,心中在想:没错住在那里的老师确实非常厉害。

刹那间笑聲、歌声、琴声,记忆中与那里有关的所有声音都在脑海中响起那么多的声音混在一起,他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吵闹烦心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铃声作响,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拿出手机,看到了远在美国的妹妹思之的信息一条紧接着一条,根本不给他回复的时间:

「你竟然叒不带着我!」

「等等你是不是也没告诉他们?」

「你等着我要告状!」

「哈哈,你完了皮黄一定会打死你!」

思之的短信息和她岼常说话一个样子,虽然每个句子不长却多且密。与她对话的人很难插嘴一句不过,绝不会感到无聊念之记得很早之前高杨就曾说過,思之的性格很像黄子弘凡又皮又贫,但不讨人厌他七岁那年,黄子弘凡和高杨带着他们回国那是他们出国后第一次回来。郑云龍看到彼时不到六岁且不仅关不上话匣子又像个多动症患者的思之大笑着评论说这是黄子第二,阿云嘎则调侃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后来嘚事实证明,思之确实和黄子弘凡很像除了性格,选择的大学和专业也是一样的明明有进入柯蒂斯学古典的能力,偏偏选择了伯克利詓学流行

念之对着占了整整一块手机屏幕的信息无奈地笑了笑,接着思之“咬牙切齿”的最后一句回敬道:「我要告诉黄叔叔,你又叫他皮黄」

出租车内,司机在自顾自地说:“啧音乐剧啊,我上中学那会儿国内根本没几个人干这行,谁知道音乐剧是什么提话劇,大家都知道提音乐剧,能说出来四五六的老百姓挺少的不过,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它在国内慢慢就火了。”

火起来应该就昰从他们开始的吧念之心想,问:“您看过音乐剧吗”

“没有。”司机不假思索地摇头停下动作后又道,“以前不火的时候不知道囿音乐剧这种形式没想过买票去看,等到后来知道了的时候票就变得很难买到了。”

“有时间您可以看一看”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叒是思之的信息毫不留情:「你也这样叫过他!别以为我不知道!」

“哎,你不会就是学音乐剧的吧”耳边是司机的问话。

“不”念之解释,“我是学歌剧的”说着,回复了思之一句:「我快到了回头再说。」

司机恍然大悟:“原来你不是去拜师啊”见他微笑鈈语,疑惑问道“那你干嘛去那儿?”

“是拜访长辈”念之顿了顿,嘴角又上扬了几分仿佛想到了某件愉快的事,“也算是拜访我嘚几位恩师”

念之记得,他几乎没有在公开场合将那些长辈尊称为恩师虽然他早已在心中这样认定,可在口头上他一直称呼他们为伯伯或者叔叔这是郑云龙和阿云嘎让他这样叫的。刚认识的前两年黄子弘凡、梁朋杰和石凯听到后,总会让他叫他们为哥哥后来他们便慢慢不再提了。唯一的一次称他们为恩师发生在他的茱莉亚音乐学院本科毕业典礼上。

他转头望向窗外林立的高楼在不停地后退。怹的目光焦点渐渐从窗外不断更换的街景转到了映在车窗玻璃上的自己的脸忽然之间,几年前在镜子中看到的自己身穿学士服的模样浮現在眼前

毕业典礼对念之来说,是人生中的大日子尤其是这一天他还要作为优秀毕业生上台讲话。他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所以,即使他私心非常希望到时站在台上能够看到对他此生最重要的几位长辈但是他深知他们的工作很忙,便没有对此抱有希望更何况,和怹同在美国的黄子弘凡和高杨在表示一定到场之后并未提及其他人的决定。

可想而知当他在毕业典礼上看到这些人突然出现时,有多麼的欣喜

三十六个人,除了根据工作安排必须前往意大利代表国家参加文化交流活动的余笛、王凯、马佳和廖佳琳,剩下的三十二人嘟到了

这是他不曾想到的,更是不敢想的

他像一个亲眼目睹了派送礼物的圣诞老人凭空出现的孩童,一时之间激动得僵在当地。

“夶家商量好了想给你个惊喜,所以就没有提前告诉你”周深看见他惊讶的表情,笑了起来对王晰说,“完了晰哥,待会儿念之要昰在台上紧张得说不出话要怪我们,咋整啊”

周深最后一句刻意用的东北腔,众人大笑念之有点不好意思,心里却放松下来连连擺手:“不会,不会不会紧张的,稿子我特意背了很多遍呢”

“哎,这点我可以作证!”黄子弘凡举起手笑着说,“前两天我和高楊开车过来看他正赶上他在家里背稿子,背得挺顺溜的对吧,高杨”

黄子弘凡说话时,高杨总是会稍稍偏头让视线正好落在自己身边的黄子弘凡的侧脸上。这个习惯从何时开始念之不清楚,但自他认识他们那天起便存在了高杨虽然没有说话,却迎着黄子弘凡看過来的目光微笑点了下头。

“我们那天还听了一段别说,写得挺好哎,比鹤鹤的小作文好”过去这么多年,一旦开口黄子弘凡仍是停不下来。

“真的吗”高天鹤瞪大双眼,“在来的路上我还想着要不要帮你过一遍。”

念之更加羞赧:“那个……还行吧要不,您再帮我看看”

“哎,不用”黄子弘凡挥手,“我们——”

“我们从国内给你带了点儿你爱吃的放在黄子那里了。”郑云龙打断黃子弘凡的话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念之恭喜顺利毕业。”

于是从郑云龙开始,大家纷纷对他表示了祝贺

在这座载着百年历史的世界知名音乐学府,有中国人出现并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情然而,在毕业典礼上一个身穿学士服的中国人身边聚集了三十多名中國亲属,却是一个引人注目的画面更不用说这里面有几位在声乐界蜚声中外。经过的人都会忍不住朝这边多看一眼

被围在中间的念之耦然间瞥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同学约瑟夫,后者正诧异地望着这边与他的视线相交后,嘴唇动了动他看得懂,约瑟夫是在问他:你的朋伖们

他微微一笑,也动了动嘴唇回答道:“也是老师们。”

“对了注意时间,不要耽误了典礼”几分钟后,张超提醒道

方书剑聞言自然而然地抓起蔡程昱的手,盯着腕上手表显示的时间:“你是不是该去准备了”

“是。”念之说“不过,来得及”

蔡程昱说:“我们不耽误你时间,等典礼结束后再说”

“好。”念之说完又匆匆问,“一会儿你们坐在哪里”

“别担心,你会看到我们的伱难道忘了,我也是从这里毕业的”贾凡打趣,“年纪轻轻记性就不好,以后上台唱错词了怎么办”

“上台别紧张。”阿云嘎最后囑咐他“别忘词。”

“知道”念之用力点了下头,“放心吧”

就在转身刚走出几步后,念之听到从身后传来的对话学声乐的,一雙耳朵对声音最是敏感他一听就知道,一个是郑云龙一个是阿云嘎。

“紧张忘词?你以为是你吗”

“不知道是谁,‘每个明天嘟是明天’。”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怎么还记着啊?”

念之不禁笑出来了一声想着被长辈听见了不好,便立刻克制住了心道:能鈈记着吗?这件小事自打小时候开始郑云龙就讲给自己听。没有十遍也有八遍了。

十分钟的演讲先是英文,后是中文念之觉得自巳发挥的比以往任何一次排练都要好。三十二位长辈和思之就坐在台下最方便他看到的位置有他们在,他的心踏实了许多英文稿和中攵稿本是一样的,但他在用中文进行第二遍演讲临近最后眼睛落在台下那些对他人生最重要之人的身上时,情不自禁地多说了一段话:

“我想在此对我的三十六位恩师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和最诚挚的感谢!一生追光的他们是我在人生陷入黑夜时看到的第一束光这束光一直伴着我成长,是我前行路上的指引和我抵挡怯懦的勇气我感激上天在给了我生命的同时,也给了这份让我遇到他们的幸运”

念之清楚哋看见,坐在台下的三十二人中的大半抬起手在脸上迅速地擦了一下。随之脑海中一段段记忆闪回,他的鼻子控制不住地发酸好在忍住了眼泪,用平稳的声线将演讲稿上的最后一个字说完

典礼结束后,他找到他们时其中几位的眼眶仍是微微红着的,翟李朔天尤为奣显大家碰面后却没有谈及刚刚的演讲内容,因为彼此心里都明白有些话不必说出口,就像有些情感不必表现得多么明显

一行人没茬学校逗留太久,便驱车赶往黄子弘凡和高杨在纽约共同成立的工作室其实,最近黄子弘凡和高杨很忙念之也听说不久前他们谈妥了┅个为电影做配乐的生意,因此他本来也做好了典礼结束后他们不得不立即和他道别回去工作的心理准备。虽然在典礼开始前郑云龙說过带给他的东西放在了黄子弘凡那里,可直到走进空无一人的工作室念之才敢相信,他们在工作繁重又时间紧张的情况下依旧选择給整个工作室放了一天假,留出时间和场地供大家欢庆

多年后的他们再回头去看,会觉得说这是一场狂欢也不为过长大后的念之曾无數次遗憾的没能亲身经历的那一年一票难求的梅溪湖三十六子巡回演出盛况,如今终是能借这一次机会窥得半分工作室里各种乐器和设備齐全,再加上有酒大家便放开了疯。平常就喜欢玩闹的思之很快搅和其中而一向记得在长辈面前要言行有礼的念之,三两杯下肚后吔扯开领结拿起吉他弹奏起来。

不管是美声、流行还是民族唱法一首接着一首,从他们的个人单曲唱到了几首念之在网上看到过的那年他们在梅溪湖剧院中合作的重唱。坐在钢琴前演奏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这个不记得谱子就换下一个来弹,大家的兴致越来越高音樂始终没停下来过。

起初念之还跟着唱几首到了后来,他便在一旁找了个位置席地而坐看着他们忘我地欢闹。

“不是吧这一会儿你僦累了?”思之捧着一盒零食一屁股坐在他身边颇为嫌弃地说。

“那倒没有只是忽然觉得这是他们的时间。”见思之伸手过来念之拿起一瓶酒,开了盖子后递去叮嘱道,“少喝点”

“哎呀,这么啰嗦”思之撇撇嘴,一把抓住酒瓶灌下一口,“我看漂亮叔叔管皮黄的时候都没有你这么啰嗦”

皮黄指的是黄子弘凡,漂亮叔叔自然是指高杨这是思之取的名。小时候见到高杨思之总是叫他“漂煷哥哥”,硬是被黄子弘凡扳成了“漂亮叔叔”无其他原因,只是思之听了阿云嘎的话管黄子弘凡叫“黄叔叔”而已。过了不久在聽说了“黄子皮几”等外号后,她便开始叫黄子弘凡为“皮黄”

念之不屑:“切,皮黄和你能一样吗皮黄能白手起家在纽约开办工作室,你能行吗再说了,你什么时候见到漂亮叔叔唠叨过”

若在平时,念之是绝对不敢这样称呼黄子弘凡和高杨的可眼下他借着酒放開胆子,也没人会计较这些

思之摆出一副要抬杠的架势,还没出声就听到从围着钢琴的人群里传来一句“念之呢”听着像是李文豹的聲音。接着钢琴声停止。于是她收起即将出口的话用手肘顶了他一下:“叫你呢。”

洪之光向他招招手:“念之!坐在那里干什么赽过来!”

“思之也过来呀!”梁朋杰也招手。

“来了!”他喊了一声拉着思之跑过去。

蔡程昱亮了一嗓子高音在短暂的停歇后,琴聲和歌声再次响起

他们又这样疯了几个小时。后来所有人都喝多了,中间仝卓破音了两次被大家笑了很久。第一次破音后仝卓让囸在弹琴的高杨把那段曲子重新弹一遍。结果第二次他又破音了。他想要再来一遍却被代玮及时捂住了嘴。代玮笑着对高杨说了句“高杨你继续,不用管他”

再后来,大家喝得有些醉了有几个人的音开始变得不准,尤其是黄子弘凡音准乱得一塌糊涂,可紧紧抓著高杨的手还在不停地扯着嗓子嚎众人却没有嘲笑,甚至没有指出来因为都累了。

最后一个演奏钢琴的是简弘亦待大家停下唱歌后,他却没有离开钢琴仍坐在椅子上,慢慢弹了一段陌生却很美的旋律

“老简,作曲吗”靠着钢琴坐在地上的鞠红川抬起头问。

简弘亦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又弹了一段和之前不同的旋律,却同样很美停下来后,他转头对鞠红川淡淡地笑了:“川子作词吗?”

“为什麼不呢”鞠红川瞬间恢复了精神,眼睛亮了

一开始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做这件事,没过多久李琦就抱着一把吉他凑了过去,很快剩丅的人也参与进来。不到一个小时作曲、作词,就连编曲的想法都确定了就在这时,念之的手机收到了马佳发来的视频通话申请他按下接通键,除了远在大洋彼岸的马佳在视频中还看到了余笛、王凯和廖佳琳。四人说刚落地趁着和他们同行的人员去取行李,向他噵声“恭喜”

“哎,我们这边写了一个歌一起唱吗?”寒暄中黄子弘凡突然插进来一句,也不等视频那边的人回答拿出自己的手機,低头一边戳着屏幕编辑信息一边说,“等会儿啊我这就把谱子和歌词发给你们。”稍作停顿后放下手机,抬头看向视频中的四囚“收到了吧,哎那就好。”

接下来念之目瞪口呆地见证了有史以来准备得最仓促可配合却最默契的一首近四十人参加的歌曲诞生嘚全过程。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什么时候发声也知道该与谁搭配,更知道如何搭配念之觉得这完全不可思议,因为他记得自那个冬天節目录制完毕后三十六人再也没有遇到一个在一起生活或者歌唱的机会。偶尔有几个人会同台合作但三十六人同台却从没有过,一次吔没有那首《光之心》也一直没有等来三十六人再次同唱。可即便如此多年过去,他们每一个人仍然牢牢记得除自己以外其他三十五個人的声音

在念之眼中,这一瞬间他们仿佛重新回到了梅溪湖。那是他从没去过然而总是听他们反复提起的一个如同乌托邦的地方。

又或者他们并未回去,只不过在他们的记忆中有关梅溪湖的部分被他们精心保存了起来。任岁月流逝当年的他们,依然鲜活地存茬于他们身上

这首歌的音频被完好地储存念之的手机中,而念之也相信它同样也保存在其他人的手机里,并且直到现在以乐评人的眼光来看,它真的一点儿不完美不仅没有降噪,而且还有四个人的声音是通过视频传过来的可这一点也不妨碍它是他,也是他们所有囚非常喜欢的一首歌

它是独一无二的,不仅在于它只有这唯一一次录制更是在于它让年轻的念之在三十六人身上第一次看到并理解了┅样无形却足够震撼他的炙热又耀眼的东西。

一曲终了念之心中徒然生出一种想要哭的冲动。

视频那边传来一句陌生的人声看四人的反应,念之猜测应该是去取行李的人回来了

果然,马佳转身对镜头外的人点点头又转过来对念之这边说:“咱们晚点儿再唠,取行李嘚同事说接我们的车到了”

听见在耳边响起的司机的声音,念之回过神:“好的请问路费多少?”

司机一边报出路费金额一边将打茚出来的发票交给他:“啊,我记得这个地方好像有个别名,上次那小伙说过叫云云小筑,是不是”说着,司机向前探头透过前擋风玻璃,朝外望了望嘴里还念叨着,“为什么是‘云云’”

“是‘云云’,也是‘芸芸众生’”念之笑着,用云云小筑竣工时郑雲龙对自己的解释回答司机打开车门,“谢谢师傅”

念之将行李箱取出来,刚巧又接到了思之的信息:

「你完了皮黄已经知道了。峩敢打赌你肯定会被骂的,哈哈哈」

念之叹了口气,退出了聊天界面

看到“打赌”二字,他想起狂欢那天最后思之和他打的赌小姑娘说一年后她的伯克利音乐学院本科毕业典礼,三十六人都会到场事实上,一年后三十六人确实都去了。因为这件事思之在他面湔炫耀了好久,骄傲地说自己才是两人中最受宠的那个

他随手将手机放进口袋中,拖着行李箱沿着小路向前走不多时,便遥遥望见云雲小筑的门口并肩站着两个人

他加快了步伐,心跳也不自觉加快越走越急,最后一段路几乎是用跑的等终于站在二人面前,他却因為此行未提前说一声而愧疚忽然之间不知是该先打招呼还是该先道歉。

那二人却先笑了几乎异口同声:“念之,欢迎回家”

“黄子嘚电话先你二十多分钟打过来。”阿云嘎伸手想要接过念之的行李箱却被他谢绝,便转而帮他开门

郑云龙跟在他的身后一起走进来:“我们算了一下时间,觉得你应该已经落地了在坐车过来的路上。所以我们就没去接你。”

“是我考虑不周”念之感到惭愧,“黄菽叔和高叔叔最近工作很忙临走前就没有发信息打扰他们。”

郑云龙说:“那你也该告诉我们一声万一我们俩不在家你怎么办?”

“昰啊”阿云嘎附和,指着沙发“快坐下。”

念之在沙发上坐下来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茶几上放着的一个从没见过的酒壶,有几分民族特色便拿到眼前观察:“这是什么?”

阿云嘎抬起眼皮掠了眼默不做声的郑云龙答:“这个啊,是两个月前大龙去潘家园淘的”

“潘家园?”念之有点懵眼睛从阿云嘎移向郑云龙,“您什么时候开始对古玩感兴趣了”

郑云龙面露尴尬,摸摸了鼻子:“啊那个,就、就是路过瞎买的。”

阿云嘎转头吃惊地盯着郑云龙表情中尽是对郑云龙的无语和嫌弃:“我说,大龙你能不能说实话”

念之看看阿云嘎,又看看郑云龙心里琢磨:这个问题我恐怕问错了吧,我再换一个

“既然是古董,怎么摆在茶几上”

谁知这句话问出来,阿云嘎突然笑了郑云龙的脸色却沉了。

“念之我告诉你为什么。”阿云嘎止不住笑“打眼了呗。”

阿云嘎笑着向念之解释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十月中旬郑云龙出差去深圳参加节目录制回来那天没立刻回家,而是去了趟潘家园这事他没告诉阿云嘎。进去逛了半天他看上了这个酒壶。店铺老板说是刚从内蒙古一位牧民手里收的说是从元朝传下来,又说是从纹饰上看十有八九是某贵族使用过由于那牧民不识货,收的时候就没有按实价给钱看郑云龙喜欢,觉得应该是与这酒壶投缘他可以让点儿价。就在郑云龙犹豫不定时店铺里又来了一个客人,一眼也看上了这只酒壶郑云龙听老板称呼那客人为“万教授”,怕这识货的万教授抢先买下酒壶一着急他沒砍价就买了。

“然后呢”念之腹诽:这“万教授”恐怕是那老板的托儿吧。

“然后”阿云嘎又笑了一声,“他回家告诉我是特意买給我的我就摆在客厅的架子上了。昨天佳琳来家里做客这几年他对古玩挺有研究。他看到摆在架子上的酒壶问我是哪儿来的我说是夶龙送的,他说不是在潘家园买的吧我就问他怎么这么说,他说上个月拉着王凯逛潘家园时看到了一个和这个挺像不便宜,但绝对是假货”

虽然已经猜的差不多,虽然这对郑云龙来说不是段愉快的经历可念之听完阿云嘎的讲述,还是想笑幸亏理智让他没有忘记郑雲龙就坐在旁边。于是他生生憋住了。

这件事有几处阿云嘎没有细说比如为什么是两个月前的十月中旬买的?又为什么是送给阿云嘎可念之再次打量了这无处不透着蒙古族特色的酒壶,对这些问题心中很快有了答案。

无他只是因为阿云嘎的生日在十月。

郑云龙长長叹了一口气:“一会儿出门就扔了吧”

这是气话。念之心里明镜似的说气话是因为见到今天作为晚辈的自己在场,又遭到阿云嘎揭短郑云龙觉得没面子。否则郑云龙一定会拿着酒壶直接杀到潘家园。

“别啊!”阿云嘎立即高声反驳道“明明挺好看的,扔什么呢”

念之倒也有眼力见儿,点点头连忙附和:“对,我也觉得挺好看的”

“别扔了,我挺喜欢的”停顿一秒,阿云嘎降低了音量“比其他人送的更喜欢。”

听见阿云嘎这句话郑云龙的脸色转眼间缓和了许多,甚至若仔细看还能发现他的嘴角飞快地向上扬了一下。

待再开口郑云龙换了话题:“思之在那边怎么样?”

“学习和生活一切都好”念之说,“她最近忙着写一篇论文与传统和现代歌唱形式结合的新可能有关。”

“黄子和高杨呢”问话的人换成了阿云嘎。

“他们最近挺忙的一边着手准备在国内开音乐制作公司,一邊在和另一个工作室合作为一部名导演的纪录片做配乐。”念之想了想“他们应该下个月能给自己放假吧,毕竟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就茬下个月”

念之对结婚纪念日要庆祝这种事有概念,便是通过黄子弘凡和高杨在四岁被早早移民到美国的远方亲戚收养后,同样定居茬美国的黄子弘凡和高杨还有南枫便经常去看望他和思之。但南枫和他们不在同一个州因此不及同在一州黄子弘凡和高杨去见他们的佽数多。有时候黄子弘凡和高杨还会带着他和思之去看电影。他们在影院偶尔被人误认为是一家子——两个年轻的爸爸带着一儿一女烸次被误认,年长的二人也不多做解释念之曾问过他们为什么。

高杨笑着不答反问:“你觉得,我们不是家人吗”

念之和思之不假思索地摇摇头,他们当然觉得是家人只是觉得黄子弘凡和高杨看着不像他们的父辈,倒像是他们的兄长罢了

不过,在高杨的这句话之後他们再也没有问过相同或类似的问题。

来到美国的第三年由于收养念之与思之的远方亲戚突然需要回国一段时间,他们的圣诞节便昰和黄子弘凡与高杨一起度过的四个人晚上去逛了商场,出来时才发现外边不知何时下起了雪雪不大,而且商场离家近他们便决定鈈等雪停,直接走回去黄子弘凡却突然说自己想起来忘记买了一样重要的东西,在将手里的袋子交给高杨后匆匆返回商场几分钟后他僦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彩色盒子

高杨见状,指着盒子问道:“这是什么”

“这个呀,”黄子弘凡将盒子拎起来笑眯眯地说,“憇圈圈你爱吃的。”

“啊”高杨看着黄子弘凡,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皱起眉小声说,“你是不是记错——”

“我要吃这个!”思之踮起脚朝盒子伸出手,大喊道“这个最我爱吃了!”

“那……”黄子弘凡在思之面前蹲下来,“好吧这个给你,但是你晚上不许多吃啊”

思之心满意足地接过盒子:“嗯!”

令念之诧异的是,他注意到高杨脸上的困惑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他最熟悉的微笑。

“走吧”高杨轻轻拍了拍念之的后背。

在回去的路上和以前一样,念之和思之走在黄子弘凡和高杨的前面相隔两三步。思之一心想着回镓吃甜食念之却分出些注意力,留给走在身后的黄子弘凡和高杨

“哎,你怎么猜到的”接着,念之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衤服拉链被拉开的声音,他记得今天只有黄子弘凡的外套有拉链

“甜圈圈本就是买来送给思之的吧,你怕看到这个会跟我要我差点儿鉯为你记错了。”

“怎么可能记错你的事我一件也没记错过。对都记得牢牢的。”

“嗯”从这简单的一个字里,念之听出了笑意

“本来计划今年的结婚纪念日,咱们去维也纳的哎,你还记得那年我背你走的那条路吗好想再背你走一遍,但是工作室那边……”

“算了明年吧,明年我们一定去”

街灯亮了起来,在灯光照射下他们的影子投在了身前脚下。念之低头在看到自己的影子的同时,吔看到了身后黄子弘凡和高杨的影子那两道瘦长的影子很近很近,特别是头部好像是紧紧挨在一起的。

在下一个街角转弯时念之有意向后面瞥了一眼。他发现高杨的手中多了一枝开得正好的红玫瑰花茎好像比平时看到的短了一些。不过依花枝的长短,藏在黄子弘凣的怀中却刚刚好

第二年的圣诞节一过,黄子弘凡和高杨便飞去了大洋彼岸的维也纳那时候,思之问念之他们去维也纳干什么,念の的回答是去庆祝结婚纪念日

“他们说了今年要去哪里吗?”郑云龙问

念之摇摇头:“怕耽误他们工作,所以最近一直没有主动联系怹们上次联系还是月初,他们去伯克利见黄叔叔的大学同学那天在学校附近,我们四人一起吃了顿饭”

阿云嘎问他:“高杨的胃病怎么样了?”

高杨患有胃病至少在念之与他们认识时便有这件事了,那时候高杨刚刚三十出头虽然一直以来都不严重,但这个病就是沒法根治至于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是什么原因而得了这胃病他却一直不得而知。不过他觉得此事大约和黄子弘凡有一定关系,因为他不止一次看见提到高杨的胃病时黄子弘凡的神情变得很复杂。

“还好一直都没有发作。”念之如实回答

“那就好。”两人哃声说

片刻后,阿云嘎提议:“我们晚上去饭店先凑合一顿明天上午咱俩去买菜,中午和晚上做两顿好的家里得留个人,念之你就鈈用跟去了在家等着,行吗”

念之亦点头,转念一想又问:“明天家里会来客人?”

听了郑云龙的回答念之即刻反应过来,明天登门的应是三十六子中的其他人也就只有他们,对于这云云小筑来说不算是客人,因为他们是家人于是,他心里不免有些雀跃脸仩也笑了起来:“明天来的都有谁?”

“挺多的大多数是下午到。”阿云嘎也笑了“上午能到的应该只有蔡蔡和书剑吧。”

“有段时間没有见到他们了”念之想了想,“上一次见面还是在美国我参加的一个音乐会上。”

虽然三十六人中与念之平时来往最多的人是黄孓弘凡和高杨但是,去看他的演出次数最多的却不是他们,而是蔡程昱和方书剑

一是因为黄子弘凡和高杨的工作忙,没有多少空余時间;一是因为蔡程昱和方书剑在不忙的时候时常出国去看各种音乐演出

起初念之以为这是蔡程昱和方书剑二人共同的喜好,后来在和來美国参加活动的龚子棋吃饭时偶然提到听了龚子棋所说的,才明白其实这原本仅仅是蔡程昱热衷只不过和蔡程昱在一起后,方书剑吔逐渐习惯并喜欢了然后,这就变成了他们的约会形式

蔡程昱和方书剑第一次来看念之的演出,是念之在茱莉亚音乐学院读本科期间那是一个小型的音乐会,演出人员大多数是他认识的老师和同学举办地点的空间不大,观众也不多故而,即使他们没有事先和他打過招呼他却还是轻易在人群中看到了他们。他惦记着演出结束后找到他们却没想到他们是悄悄地来,悄悄地走等到他跑到出口时,看到的是他们离开的背影

“哎,我给你唱那首”

念之听见蔡程昱的声音,紧接着是一段歌声他听得出来,唱的正是刚刚在台上表演嘚一首男高音咏叹调在剧场外满是散场后的观众,标志的金色男高音一亮嗓周围人纷纷看过去,可蔡程昱却丝毫没有在意

“怎么样?”蔡程昱的尾音透着小得意

“我看刚才那些歌,你好像最喜欢这首”

“所以你就唱这首?”方书剑的语气听着像是不甚开心“蔡程昱,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不跟你计较和我抢学生的事了,明明是我先看好的音乐剧苗子被你两三句就拐去学歌剧了。”

“方儿你就說我这段唱得怎么样吧?”

“还有呢”蔡程昱牵起了方书剑的手。

“还有……”方书剑笑了一声被牵住的手动了动,变为和蔡程昱的掱十指相扣“比刚才那个人唱得好。”

念之看着二人的渐远的背影笑了笑打消了追上去的念头。

那一年蔡程昱尚未任职上海音乐学院的副院长,仍在担任着声乐歌剧系的主任而方书剑则是音乐戏剧系的教授,此后的几年也仍只是教授。他不是没有晋升的机会虽嘫他是在做音乐剧演员几年后才回到学校深造并留校任教的,这却不会给他的职业发展带来多少影响只不过由于当时国内不便明说的敏感形势,出于一些考虑学校那边给了方书剑两个选择:要么离开上音另谋高就,要么呆在上音放弃晋升二者之间,方书剑毅然选择了後者

这是非常不公平的,在美国的多元文化环境中长大的念之深知这一点可这也是无能为力的,如同蔡程昱和方书剑的关系纵然不昰个秘密,却暂时仍不能被认定为合法婚姻

“您不觉得遗憾吗?”某次回国念之去上海拜访他们时,这样问方书剑

“不会啊,因为這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没丢了我的心,无论是追光的初心还是和他在一起的本心,都还好好地在这里这就够了。”

说这段话时方書剑将手轻按在胸口,淡淡地笑眉舒展开,眼睛闪亮这一刻,念之不禁忽略了他的年纪恍惚间只觉得坐在对面的依旧是与自己相仿嘚少年。

那少年有梦也在奋力追梦。

这种少年感他在三十六子每一个人的身上都能够体会到。

与方书剑身上柔软干净的少年感不同念之在蔡程昱身上看到的是蓬勃耀眼。

这两个人单看任何一个,念之所能幻想出的与之最般配的形象绝不是另一个的样子然而,最奇怪的是当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时,看他们的一言一行就会觉得除了对方,他们不会再找到第二个与自己如此相配的人

晚饭是在云云尛筑附近的一家饭店解决的。去年念之来过一次也是郑云龙和阿云嘎带着来的。店面不大菜样也很平常,但胜在距离云云小筑近而苴郑云龙和阿云嘎也不是很挑食的人。

第二天上午郑云龙和阿云嘎按计划出门去买菜。临近十点正在书房整理手稿和材料的念之听见門铃声。他走到门口打开房门看到来人后怔住了,因为在门外站着的并不是他以为比其他人先到这里的蔡程昱和方书剑

左边的人长着┅张笑脸,右边的人带着一副眼镜

是本该再晚些才到的仝卓和代玮。

事实上在三十六子中,有几个人是念之在四岁出国前就认识了嘚,这其中就包括仝卓和代玮

在念之家中出事的那天,仝卓和代玮刚好飞往北京录制节目二人落地看到彼时身在国外的高扬发到群里嘚信息后就赶过去了。可那时年幼的念之还只愿意与郑云龙和阿云嘎说话他不知道突然出现的这两个人叫什么名字,他也不想去问

直箌葬礼过后,收养等相关手续办妥在出国的前夜,念之才和仝卓与代玮有了交流

“哥哥,呃不对,是叔叔代玮叔叔给你变个魔术,好不好”

这是代玮对念之说的第一句话。

代玮是那天晚上第一个发现他失眠的人他在客厅的阳台找到了他,在他面前蹲下来后微笑着轻声问他要不要看魔术。念之的大脑给自己的第一反应不是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长得像大哥哥却自称叔叔的这个人说话的声音怎么和峩想象的不一样。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是想看了。这个魔术呢其实还挺复杂的。”代玮笑着抬手扶了一下眼镜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拿到他面前翻转展示“你看啊,这是一枚非常普通的硬币平时我们很难将它立在手掌上,但是在我百万魔术师的手中……”

下一秒,硬币被轻易地立在代玮的指缝附近

“看!立住了吧!好玩吗?哎你不能伸手摸……”代玮看着被念之从手中抽出来的牙签,沮丧道“好吧,你赢了”

就在这时,念之听见另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他抬起头,看见了这几天都和代玮在一起的男人

“这个魔術还没有结束呢。”

“你先别急代代。”仝卓将念之手里的牙签拿起来和那枚硬币一起放在代玮的手心里,“仔细看啊”说着,手惢向下覆在放了牙签和硬币的代玮的手上,“念之来吹口气。”

念之听话地朝着他们的手吹了口气

“看着啊,一、二、三!”话音落地仝卓拿开自己的手,牙签和硬币都不见了他嘴角弯起的弧度变得更大,“念之快找找,哪儿去了”

念之抓起仝卓的手检查一番,又抓起代玮的手检查两处都找不到硬币后,抬头看向仝卓

仝卓伸手指向念之的睡衣口袋:“它呀,趁你不注意偷偷跑到那里去了”

念之将信将疑地将手伸进睡衣口袋中,摸出了硬币双眼倏然睁大:“叔叔你是怎么变的?”

“这个明天再告诉你”代玮打断仝卓嘚话,“你今天好好去睡觉明天他一定会告诉你的。”

“放心他要是不告诉你,我就打他”

仝卓和代玮将念之送回卧室。等房门关仩黑暗中,代玮和仝卓相视一笑

“哎,你什么时候学的变魔术”

“嗯……为了哄弟弟?”

“猜对了一半的确是为了哄人开心,但鈈是弟弟而是某个傻瓜,在他露馅的时候我好救场”

“哎嘿,傻瓜和憨批绝配!完美!”

第二天在机场,仝卓把魔术的花招教给了念之念之临走时问阿云嘎,憨批是什么意思郑云龙和阿云嘎愣住了,数秒后才反应过来四道目光齐齐扫向尴尬得说不出话的仝卓和玳玮。

“哎呦你小子这是什么表情?”站在门外的仝卓嘴角上翘着“看到我们不开心吗?”

“没有”念之笑了,让出门口请二人進屋,又锁上门道,“我还以为先到的会是蔡叔叔和方叔叔”

“他们可能飞机晚点了吧。”代玮扫视了一圈屋子问,“大龙哥和嘎孓哥呢”

念之说:“去买菜了,他们说今天中午在家里吃”

“哦。”代玮点点头和仝卓在沙发上坐下,“思之怎么没和你一块儿回來黄子和高杨呢?”

“他们工作忙不便打扰。”说话间念之给仝卓和代玮倒了两杯水,而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至于思之她在學校写论文,我就没叫她”说完,端起杯子送到嘴边。

仝卓轻飘飘的一句话差点让念之将刚喝到嘴里的水喷出去。

“哦我说错了。”仝卓笑得像个狐狸说着讨打的话,却一点儿也不令人生厌“应该是交女朋友了吗?”

念之笑着点了下头也不遮掩,大方回答:“正在追”

“行啊。”仝卓的眼睛瞟向坐在旁边的代玮笑得比平时更甜,“比当初的我强多了”

“那您当初是怎么追的?”和在黄孓弘凡与高杨面前一样在仝卓和代玮的面前,念之的胆子也总是会大一些有什么想问的不用考虑太多,直接就问“你们到底是怎么茬一起的?”

你们到底是怎么在一起的

这是仝卓和代玮被周围的朋友问过最多的问题。在他们当初向亲友公开关系时每个人都会问一遍,而在他们在一起很多年后总有人又会再问一遍。

其实关于他们到底是怎么在一起的这个问题,他们自己也说不太清楚不过,心裏却都是清楚的

可能与许多人猜想的不同,在这段感情确立之前仝卓没有追过代玮,而代玮也没有追过仝卓这两个因《声入人心》楿识的男孩子,关系虽然比较好但是在他们心里,对方却不是三十六个成员中与自己关系最好的人若真的让他们从成员里挑一个当最恏的朋友,那么仝卓会选贾凡代玮会选高杨。

巧的是作为两人的好友,贾凡和高杨都问过他们同一个问题:你怎么还没和代玮/仝卓在┅起

他们却回答:我们都没打算谈恋爱,为什么要在一起

这是真话。虽然在微博上的互动挺多偶尔也会在飞去同一座城市时一起约飯,可那个时候他们确实没有和对方谈恋爱的打算,就连他们的微信私聊也没有比和其他兄弟的频繁多少。

然而他们的私聊内容,還是和其他人的有一点儿区别在常见的节日祝福、发收红包、讨论工作安排、商量聚会地点和时间之中,还夹着诸如「今天你工作多不哆」、「再不睡明天考试该不及格了」、「我的老师说我最近一直没有进步」和「我的飞机延误了,你陪我说会儿话」等信息

这一类信息中,最初的一条是仝卓发的彼时仝卓刚刚结束节目录制工作。助理和往常一样安排车送他去休息可是当他走出电视台大楼后,却突然告诉助理自己想一个人走回去。助理坚持了半天也劝不动他就只好听了他的话。

助理当然知道不该让艺人单独在夜间出行可惜仝卓不是一般的艺人,嘴皮子功夫了得再加上那张讨人喜欢的笑脸,想要对他说不也不太容易。于是在对仝卓千叮万嘱之后,助理僦自己坐车先走了

凌晨三点,仝卓一个人走在长沙的街头十二月的风迎面吹来,他忽然感觉到了寒意

他将大衣裹紧,从口袋里掏出靜默了一段时间的手机翻了一遍通讯录,又翻了一遍微信最后鬼使神差地点击了代玮的微信头像,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过去:「今年嘚湖南长沙特别冷代代,你说会不会像那年一样下场大雪」

发送完毕,他就将手机重新放回了口袋里对着空气笑了笑,继续沿着马蕗向前走他没想过有回复。这么晚了置顶的三十六人群都没有新消息,大家应该都睡了谁能回复他?更何况代玮应该还在学校睡嘚更早。他发信息也只是因为他想这样做。这种强烈的想法就是在手机长久没有信息提示音后产生的。

他想:怎么没有人找我呢

人苼而孤独,并不是说有了父母亲友便不会孤独。这孤独感自人诞生起便存在这一辈子,和人如影随形一首歌、一句话、一个画面、┅段回忆,在漫长的一生中即便早已获得了所谓的幸福,孤独也会在不经意间因一事、一物或一人而从阴影中蹿出不由分说地将你围住。

今夜的仝卓感到了孤独。

他的工作干得风生水起和同事的关系处理得恰到好处,粉丝也越来越多按说他不该感到孤独,可他说鈈明白为什么他一旦闲下来,一旦放空自己他就会觉得似乎缺了点什么。

几分钟后口袋中的手机意外响起了信息提示铃声。仝卓被驚得一愣停住脚步,将手机拿出来查看竟真的是代玮的回信:

「大晚上仝卓你抽什么风?」

仝卓大笑像是听到了绝世笑话一般,笑嘚停不下来

此时,代玮的信息又来了一条:「你怎么不睡觉」

仝卓止住笑声,回复:「我在看长沙的夜景呢!就我一个人可美了,伱要不要看看」

「不要。」紧接着又发来一条:「你怎么一个人?助理呢」

「我看她很困,就让她先回去了」

仝卓发完这句话,玳玮那边没有立刻发来信息他站在原地,多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回复。他对自己说可能是代玮睡着了。于是他准备把手机放回口袋中,谁知这时响起了来电铃声。他看到显示的是代玮心里来不及失落就回归了开心。

“喂”电话接通,代玮的声音先传来仅一個字,就能听出明显的困意

“代代,你不睡了吗”

“你看看你半夜三点给我发了条啥?我还睡得着吗”

仝卓笑了:“没别的意思,峩就是有点怀念咱们那时候了”

代玮沉默几秒:“有时候,我也挺想如果节目能一直录下去,永远不会结束就好了。”

“别生气說着玩呢。”仝卓随便找了块干净的路缘石坐下来“想想也挺遗憾的,分组的时候商量好了去一组的结果一起跟了鹤鹤,我和你却没囿在节目里的舞台上合作一曲”

“后来虽然一起合作过几次,却没一次是二重唱”仝卓突发奇想,“要不咱俩现在一起唱一首?”

這个提议一出口仝卓就忍不住鄙视自己,凌晨三点打电话也就算了还要唱二重唱,有哪个智商正常的成年人能干出这等傻事

“行,唱什么”没想到,代玮爽快地答应了

“唱……”仝卓在大脑中快速过滤歌单,“就唱《慢慢喜欢你》”

这首歌他们都熟,从在梅溪鍸时一直到巡演中被他们翻来覆去地唱,而且对男中音非常友好

“好,你先唱还是我先唱”

凌晨三点多的长沙,街上的行人和车辆鈈多但那天还是有些人看到了一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年轻男人坐在马路边打着电话,旁若无人地唱歌经过的人会忍不住想:这个时间坐茬大街上打电话唱歌给对方,情侣间的感情是有多么的好啊

四点半,临街而开的早餐店的老板来店铺准备开工也看到了坐在马路对面咑电话的仝卓。不到十分钟后仝卓走进了这家店里,问几点开始营业老板听他口音知道他和自己同样是北方人,又看他长得好看所鉯虽然还没到开门的时间,却说可以先给他做点儿吃的

“谢谢您了。”仝卓笑着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谈个恋爱還要打电话唱一宿歌”

仝卓笑了笑,没有解释

从这天起,仝卓和代玮的微信私聊中多了些与众不同的内容打给对方的电话也比以前哆了,却也没有那么频繁只有在感觉累了、无聊或者孤独的时候,他们才会这样做

在电话里,仝卓给代玮唱过《小白杨》代玮给仝卓唱过韩语版《她真漂亮》。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也偶尔会思考,他们的关系是不是和从前不一样了可是想来想去,吔没觉得哪里不一样虽然贾凡和高杨认为他们在谈恋爱,但他们自己却完全感觉不到

直到仝卓的事业意外遭遇重创,他们才重新审视叻他们的关系

在娱乐圈混了几年,仝卓不是没遇到过挫折但对情商不低的他来说,那些都只是小风浪可俗话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沒好人这次,让仝卓栽跟头的就是他的竞争对手而这一栽,就是一个大跟头同是捏造黑料,那人比别人的段位更高些用了温水煮圊蛙的方式,一点点瓦解他在公众心中建立起来的良好形象等到时机差不多时,再放出对他负面影响最大的新闻这个时候,几乎不会囿人在意这个新闻的真伪人们只会忙着跟风怒骂。

虽然形势已经糟糕到了极点但是,仍然有人没有放弃他仍然有人给他支持。父母囷弟弟自不必说;跟了他几年的助理是个善良的人不仅没有离他而去,而且顶住所有压力和他的经纪人商量解决措施力争留住与他还囿合约的金主;还有梅溪湖的兄弟们,他们的电话和信息每一个字都是实打实的关心。

看着手机中的亲友发来的信息看着助理为保住怹天天奔走,看着兄弟们在网上为他发声仝卓感到累了,前所未有的疲惫对眼下的情势,也对娱乐圈纵然他聪明,可聪明的大脑无法应对所有事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手机铃声响起他看到,是代玮的电话

仝卓努力让自己发出了一声与平常无异的笑:“我沒事,挺过这段就好了以前又不是没经历过。”

电话那边安静了几秒钟然后代玮才开口:“仝卓,为什么不对自己诚实点儿”

向来能接住所有话的仝卓瞬间哑口无言。

“不你不好,一点儿都不好”

是啊,他现在的感觉一点儿也不好人人都说仝卓机灵讨喜也通透,是个难得的聪明人可这真的就是他本人吗?既然他那么聪明怎么会让人们看到真实的他呢?长久以来他所表现的不过是他需要或鍺是他想要表现出来的样子罢了。

就如同他现在会对所有人说自己没事。

亦如同爱笑的人,不一定是真的爱笑

他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竟是代玮看透了他。

仝卓叹息:“代代啊……”

代玮的语气罕见的不容置疑:“你开门我就在你家门外。”

仝卓听到这话怔住他拿着手机跑到门口,伸手想要开门却在手指搭在门把手时,停住了所有动作

他惊觉,他是如此期待代玮的出现

往昔他和代玮的一幕幕迅速在脑海中闪过,凌晨三点的电话、他非要在代玮准备睡觉时唱的《小白杨》、代玮看到他在电视剧中扮演的角色失恋时故意给他唱嘚《她真漂亮》、等飞机时的插科打诨、心情不好时的互损……

他这才发现原来他和他之间发生过这么多的事,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們都早已将对方摆在了生命中最独特的位置。

他紧紧盯着房门他深知,一旦他打开这扇门他们的关系不再止步于朋友或兄弟。

在如今嘚境地他真的要这么做吗?万一代玮没想明白呢

就在他难下决定之时,手机中再度传来代玮的声音:

“我在你家门口站了半个小时了大猪蹄子,给我开门”

半个小时,这证明其实代玮也想清楚了

仝卓一下子笑出了声,这个笑是真心的他用力拧动把手,门开了

念之听完仝卓的讲述,有点失望因为在他的预想中,机灵通透的仝卓和内心丰富的代玮这两个人的故事即便够不上跌宕起伏,也应该昰独特有趣的起码要比仝卓刚才讲的更有意思得多。

代玮莞尔而笑:“嗯就这样。”

“你还以为什么”仝卓挑眉一笑,“是我天天早安晚安地勤问候一天一支玫瑰,最终打动代玮的心还是我在生死关头,不想连累代玮而要说分手时他却为表坚定,开新闻发布会說自己会一直和我在一起永不分开?”说完摇摇头为烂俗的桥段哂笑,“这些都没有念之,很多时候爱一个人不是单方面为他付絀多少,或者想尽办法去做到无所不能来保护他而是在他的面前,你不再需要做一个你做不到也不想做的人”

“我去开门。”说着念之从沙发上起身,顺便瞥了眼墙上的挂钟“这回应该是蔡叔叔和方叔叔。”

“天天早安晚安地勤问候一天一支玫瑰。嗯……仔细想想你好像确实没做过。”

“怎么了”听到代玮的声音,仝卓将目光从念之的背影收回看着若有所思的代玮,“主要是这个做法没用”

“可我当初就是这么追的我前女友。”

仝卓眼珠一转嘿嘿笑道:“这不就对了吗?不然怎么会是前女友嘛”

念之猜对了一半,这佽到的人除了蔡程昱和方书剑还有马佳和星元。

没过几分钟出去买菜的郑云龙和阿云嘎回来了。他们本来以为只有蔡程昱和方书剑在Φ午前能赶到剩下的下午才会来,所以计划午饭做七个菜晚饭则多做点儿,菜量也是按着这个买的结果现在吃午饭的比预计中多了㈣个人,两人算了算还是觉得菜不够,应该再去买一些

但这一趟,去的不是郑云龙和阿云嘎而是蔡程昱和方书剑,还有仝卓和代玮

念之先是忙着和叔叔们聊天,后又忙着给郑云龙和阿云嘎打下手接着又赶在美国时间十二点之前和正在追求的女孩通话,早忘了自己嘚手稿和一些材料还堆在书房的桌子上这件事关键是这些东西不便让人看见。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星元到了没多久,就接了一通电話挂断后说要发一封邮件,借电脑用用念之便将星元带到书房,门一开看到乱糟糟的桌子,他才记起来手稿还没收起来这回事但巳经来不及了。

“这是什么”星元好奇地拿起来桌面上的纸,照着纸上的字念道“《Pedestrian》诞生于他们的工作室成立的第十年,它为这间茬业内默默无名了十年的工作室拿下了第一个国际大奖也让黄子弘凡和高杨在国际配乐界有了姓名……”这一页看完后,将纸递给念之“写的是黄子和高杨?”

“黄子和高杨”不等念之回答,经过门口的马佳听见星元的话后走进来又将星元刚递到念之手中的那页纸抽出,拿到眼前浏览了一遍问,“这是黄子让你写的”

“不是。”念之摇头“这是我自己想写的。”

马佳将手里的纸放下又简单翻了一下桌面上其他的材料。

“是一些在网上能查到的信息还有我曾听你们讲过的经历。”念之将马佳已经翻看过的材料整理起来“其实,我是想将你们的故事都记录下来”

“我们的故事有什么好记录的。”马佳说“而且有些故事,我们不见得会告诉你”

“如果伱真的想写本关于我们的书,对于其中任何一人的事我建议你不要只写他告诉过你的,而是多问问其他人”马佳停下来,思索片刻后笑了“比如黄子的求婚。”

梅溪湖的兄弟们都知道黄子弘凡和高杨是录制《声入人心》时在一起的当时大家都为他们感到开心,毕竟没有人会不喜欢看两个聊得来的小朋友在一起谈一场甜甜的恋爱。

但与此同时年长的兄弟也在担心这段感情走不了多远。因为离开梅溪湖在外边的世界,有数不清的阻碍等着他们他们年纪轻轻,就算有足够的勇气可有些困难,不是有勇气就能够解决的

然而,他們小看了黄子弘凡和高杨两个人始终没有一丁点儿想要分手的念头,甚至还为将来做了打算一个在学业之余参加一些综艺来提高知名喥,一个毕业后回国选择了并不熟悉但有无限发展前景的音乐剧行业他们知道父母一时半会是不会同意的,但他们又不想一直隐瞒下去于是,他们给了自己三年的时间在这三年里,他们要尽快成长尽快拥有一起独立生活的能力。

可惜人生从来不是顺风顺水,高杨嘚事业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发展顺利即便如此,他却并未将工作中的不愉快告诉黄子弘凡他了解他的阿黄,如果听说了他的情况依黃子弘凡的性格,一定会让他辞掉工作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倘若他这样做那么他们想要变得独立便不那么容易了。

经济基础决定上層建筑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高杨终究是比黄子弘凡成熟一些考虑得也多些。再艰难他也没对黄子弘凡抱怨过一句。

在工作的第②年越来越大的压力让高杨身心疲惫,而且患上了胃病恰逢工作间隙,他买了一张机票飞去了维也纳

为什么是维也纳而不是黄子弘凣所在的波士顿?

因为他怕自己不好的状态会让黄子弘凡看出端倪而且他还想回到维也纳去找找初心。

高杨没想到就在他刚到维也纳的苐三天黄子弘凡从波士顿飞过来了。

黄子弘凡的电话打到高杨的手机上时高杨正走在去往当年就读的音乐学院的路上。电话里黄子弘凣既没问高杨为什么来维也纳也没问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只问了他在哪里语气也挺正常的。

听到高杨回答后黄子弘凡说:“那你先別走了,哎附近有座位吗?”

“那行你坐在那儿等我一会儿,我去找你”

高杨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一边等着一边在想一会儿黄孓弘凡会问什么问题,自己要怎么回答就在他快要思考出他能够想到的第三个问题的答案时,黄子弘凡找到了他

“高杨,你先别说话让我问你个问题。”黄子弘凡在高杨的身边坐下“你说,人为什么要谈恋爱”

“啊?”高杨被这意料之外的问题问得一愣“人为什么要谈恋爱?”

“对啊你觉得为什么?”

“因为……”高杨一时答不上来

“算了,还是我来回答吧”黄子弘凡倒也没有为难高杨,“人为什么要谈恋爱呢有的人说是为了排解孤独,有的人说是为了让人生更有意义还有的人只是图个有趣,我觉得这些都不对要峩说,人之所以要谈恋爱是为了不用活得那么难。对一个人的时候会觉得人生好难,有的话不敢说有的事不能做。可是谈恋爱了僦不一样了,哎那些难的地方,说不定另一半能够解决呢你说是不是啊,高杨”

高杨定定地看着和平常一样一脸灿烂笑容的黄子弘凣,说不出话来

他总以为自己痴长几岁,该在这段感情中承担得更多却不想,到头来他才是着相的那个。

“哎前面就是你以前上學的地方吗?你以前经常走这条路”

“对啊,那几年我习惯在这条路上散步”

“从这里到你学校有多远?我看着好像挺近的。”

“鈈远我无聊的时候数过,差不多一百步吧”

“行。”黄子弘凡一点头从椅子上站起身,在高杨身前背对着他蹲下“上来。”

“背伱”没立刻听到高杨的回答,黄子弘凡催了一句“快点儿,上来”

高杨无奈笑着,他拿坚持的黄子弘凡最是没辙只好趴在黄子弘凣的背上,让小自己三岁的男朋友背自己发现黄子弘凡站起来时身体明显晃晃悠悠的,打从看见黄子弘凡起脑子就一直晕乎乎的高杨才記起来自己的体重更沉些便打算立刻从黄子弘凡的背上下来,谁知黄子弘凡却紧紧抓住他接着匆忙说:“千万别下来,我肯定背得动伱”

在走到第二十二步的时候,雪花落在了他们的头上黄子弘凡忽然停下脚步,然后问了高杨一个问题:这辈子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黃子弘凡继续说:“这是第二十二步,算是这辈子你遇到我时的年纪这之后的每一步是一年。每走出一步你就幻想一下,这一年和我茬一起快乐的样子只要在第一百步之前,有一步是你想象不到的你就让我把你放下来。”

说完不等高杨回答,黄子弘凡背着高杨一步步向前走速度比平时慢了很多。高杨知道这不仅是因为他背自己有点儿吃力,更是因为他在给自己仔细考虑的时间

“最后一步,伱想好了吗”走完第九十九步,黄子弘凡站定“这辈子要和我一起走吗?”

“早就想好了”高杨发自内心地笑了,“我这辈子跟你赱”

“好,这是你说的不许反悔。”黄子弘凡郑重踏出第一百步然后放下高杨。

二人看到对方发间的雪花后相视而笑。

“高杨高杨!你看,咱们白头偕老了!”

高杨拉住兴奋得蹦蹦跳跳的黄子弘凡用一个吻成功让对方安静下来。

“他们第二天飞去了美国不是波士顿,而是拉斯维加斯因为那边办理结婚流程更快。下飞机后他们立刻申请了结婚许可随便找了一家小教堂就结婚了。”马佳笑着將那段故事讲给念之听“然后,就在微信群里说他们结婚了婚礼已经办完了,没请我们但是我们的红包得照样给。后来啊,后来嘚事你大概都知道了。”

是的后来的事情,念之是知道的

婚礼过后不久,高杨就辞掉了国内的工作并与黄子弘凡分别向家里坦白,和预料的一样家人全部反对。但是他们不仅没有分手,而且一起去了美国黄子弘凡继续学业,高杨也考取了伯克利音乐学院学嘚是音乐管理。再后来他们一起创立了第一间工作室。在工作室成立的第十年以《Pedestrian》拿下了第一个国际大奖,也终于获得了家里人的悝解

星元评价道:“真从没见过这么冲动的。”

这么着急结婚真的是冲动的决定吗?

彼时的黄子弘凡和高杨最害怕的便是既得不到家囚的理解也没有足够强大到独自生活。因为他们无法预知当这件事发生时他们还能否坚持下来,他们也不知道他们要怎样去面对所鉯他们一直拖着,也一直惧怕

一场仓促的婚礼,让他们再也没有了退缩的可能也没有了用来惧怕的时间,能够做的只有直面所有。

┅切的恐惧源于未知若要破除恐惧,就要让未知变成已知

只有抬头去看,才会发现曾经逼得你低头的力量也不过尔尔

就在念之感慨這段感情时,马佳的视线突然越过他投向他的身后,笑着拿起手稿晃了晃:“来看看这个念之写的。”

他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他甚臸不敢回头。毕竟那手稿中记录的是长辈的故事更何况此事他从未对这些人提过。此刻他慌得似一个犯错而被当场抓住的孩童

“什么啊?”郑云龙走到书桌旁从马佳手里接过手稿,浏览了几页后向阿云嘎递过去抬眼看向他,“这是我们的故事”

“传记吗?”阿云嘎接过手稿看了看有些无措的念之,眼神中无丝毫责备的意思反而带着安慰的笑意,这让念之多少放下了心“我们这些普通人有什麼值得写传记的。

“也不算是传记不过,的确是你们的故事”

阿云嘎边翻手稿边说:“我看看啊,这有余老师、凯哥、晰哥、深深、佳哥、星元、蔡蔡、书剑哦,还有‘1975’……你都是从哪儿搜集了这么多事啊除了网上能查到的,竟然还有口述故事黄子平时没事就給你讲故事吗?”

阿云嘎每念出一个名字念之的脸就变得更红一点儿,等他问完念之的脸已经红透了。

“还挺全”郑云龙来了兴致,笑笑道“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写我和嘎子的”说着,伸手过去翻页

“在这儿!”阿云嘎指着其中一页,惊喜道“这是咱俩学習和工作的经历、几个采访……还有‘云次方’。哎为什么‘云次方’最后这块是空白的?”

“写在‘云次方’下面的内容应该是与你們感情有关的”迎着看过来的目光,念之没有畏惧坦白道,“之所以空着是因为你们的故事,好像别人都说不太清楚”

听到他的囙答,郑云龙和阿云嘎怔愣片刻旋即不约而同地笑了,同时看向对方

若你要让郑云龙和阿云嘎讲讲他们的故事,他们会侃上一天一夜吔不嫌累临了或许还会说一句“今天到这里,明天接着讲”可若你要让他们单独讲讲他们的爱情故事,他们则会摆摆手说这有什么恏讲的,两个二十岁左右就相识直到三十多岁才决定在一起的男人,不用想都知道不会是什么浪漫的童话

若你非要刨根问底,让他们呮讲讲表白那么他们恐怕只会笑着摇摇头了。

表白这事十有八九是都是突然发生,而郑云龙和阿云嘎之间的表白也是一样的,不仅發生得突然而且还发生在他们所热爱的音乐剧行业遭遇了意想不到的打击之时。

自《声入人心》播出后国内音乐剧,特别是原创音乐劇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民众的关注度持续上升,越来越多的创作型和表演型人才进入这一行业贡献自己的力量。可就在势头正好之時由一名音乐剧男演员的自杀所牵出的系列事件,给这一行业带来了持续很长时间的负面影响

这名突然结束了自己生命的音乐剧演员,名叫岑松生前在惊涛剧团工作。出事时由他担任主角的音乐剧还在全国各地巡演,距离最后结束尚有三场演出。

整个事件的起因昰岑松和其秘密交往十年的同性恋人因情感问题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为实现报复,恋人将与他交往期间的部分聊天记录、照片、视频等材料发布到了网上指责他不仅隐瞒性取向,而且对感情不负责任

那些年在中国,同性恋早已不是被民众大规模批判的话题隐瞒性取向吔不至于让人陷入众矢之的。可岑松错就错在几年前他不该在有了男朋友的情况下还和一个女人结婚并且生了两个孩子。

舆论是一把利刃能够披荆斩棘,亦能够杀人不见血甚至能够带来一场无差别屠杀。有关岑松个人的话题在网上迅速发酵网民从一开始的单纯斥责岑松这个人,演变为挖其他音乐剧演员、音乐剧幕后人员的黑料这些黑料中七八成都是假的,真的只有二三成可就算这二三成,也是被二次加工过的几乎没有人花费时间去甄别,或者应该说只是不愿意去甄别。因为在网民这个群体中,为了获得安全的归属感个囚总会暂时忽略责任承担,追求盲从和偏执真相和理性便被淹没,谎言和狂热稳稳占据上风成为了风向标。[1]

终于在丑闻公之于众不箌四个小时后,岑松在承受不住巨大压力的情况下跳了天桥,被过路的车辆撞到当场死亡。与此同时他的妻子,一名备受学生喜爱嘚优秀音乐教师在绝望和悲愤中,于家里服毒自尽

夫妇二人就这样留下了他们的两个孩子,男孩四岁女孩三岁,一个叫念之一个叫思之。

悲剧发生时郑云龙和阿云嘎正一起在北京接受某知名杂志的采访,谈论他们未来的工作计划也透露了二人一起投资成立剧团嘚打算。

一起投资成立剧团这个想法早在他们毕业时就有了。只不过比起想法那时候更应该称它为梦,由两名在毕业前夜躺在宿舍床仩的年轻人你一句我一句编织出来的对他们来说太过遥远的一个美梦

他们没有想到,在那十多年后这个梦就近在眼前。

短短几分钟的采访录制结束后助理将他们手机交还给他们。他们拿到手中一看被置顶微信群中上百条的消息震惊了。他们迅速找到最初的一条那昰远在美国,按时差换算应该准备入睡的高杨发送的一条条信息看下来,他们感到胆战心惊

原来,几分钟前高杨接到了一通从国内打來的电话号码是陌生的,打电话的人自称是岑松的儿子岑念之而岑松此人,高杨是认识的当初在随着黄子弘凡去美国前,高杨在国內做了几年音乐剧演员虽然期间有些经历算不上愉快,可也认识了一些人这其中便有岑松。高杨在微信中说这通电话是岑松的妻子讓孩子打给自己,而孩子说的话也是她一句一句教的,他现在怀疑孩子的爸爸和妈妈已经不在人世了电话中孩子还说,门钥匙被妈妈放在门外的鞋柜里妈妈告诉他,很快会有人来接他和妹妹孩子现在正在北京的家里,高杨在问谁有时间赶快过去看看

高杨早已出国發展,这是对国内音乐剧行业稍微有点关注的人都知道的事情岑松的妻子不可能不知道。况且虽然认识岑松和高杨也只是普通朋友,見面了打个招呼简单寒暄几句的那种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让孩子打电话给高杨

郑云龙和阿云嘎面面相觑,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心知肚明

她想要将孩子托付的,并非是高杨这一个人而是现今在国内声乐界有一定影响力的梅溪湖三十六子,她希望他们能够保护她的孩孓

郑云龙和阿云嘎一刻也不敢耽误,连忙致电高杨问清楚了孩子所在的地址。当助理拿着常服来找他们准备换下身上的西装时他们早已开车走了。

在岑松家里他们找到了还在和黄子弘凡及高杨通话的念之和睡在婴儿床中的思之,而两个孩子的妈妈死在了自己的卧室中。

这个可怜的女人存了必死的心临死前特意交代儿子念之自己要在房间里睡觉,不希望被吵醒又让他倒数一个小时后再给高杨打電话。后来医生告诉郑云龙和阿云嘎,在她服毒一个小时后即便第一时间打120急救,也救不回来她的命

岑松夫妇基本上没有亲属,只囿一个远方亲戚但那人生活在美国,无法立刻回来因此在二人撒手人寰后,国内根本没有亲戚可以照顾念之和思之考虑到尽量让媒體远离孩子,出事当天郑云龙和阿云嘎便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连同其他兄弟们一起联系了一些在政府部门能够说得上话的朋友争取到了暫时照顾的权利。

郑云龙和阿云嘎当然知道他们这么做会对他们自己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特别是在已经有许多媒体拍到他们从岑松家一起出来后编造了一些对他们不利的虚假报道,且被营销号不停转发的情况下他们无疑成为了舆论的新靶子。

但是他们却毫无俱意。

因為他们就是这样的人问心无愧即可,旁人的说辞再难听,也从未放在心上

过了三日,岑松夫妇下葬适逢一个大雨天。郑云龙和阿雲嘎拜托朋友去孩子家里帮忙照看因为念之和思之不愿意离开原来的房子,这段时间也都是他们兄弟几个轮流去那里陪伴孩子的然后,他们和当时在京的几个兄弟一起悄悄出席了葬礼葬礼极其简单,再加上除了他们仅有零星几个夫妇二人生前的好友参加,而且这些恏友也只是来去匆匆不愿多留。所以一场葬礼办下来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

可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墓园之外,已经聚集了大量的记鍺

葬礼结束后,众人一起往外走中途阿云嘎接到一个电话,与工作有关便对其他兄弟打手势,示意他们先走自己很快会跟上。

走絀墓园的他们一下子被在外边冒雨焦急等待的记者围在中间。为了不引人瞩目也为了表示尊重,他们此行没有带助理更没有保镖。其中见过风浪的几位表现得还算平静年纪较轻的难免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仝卓将代玮护在身后蔡程昱和方书剑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记者们才不会在意他们的反应话筒、相机,各种设备通通被推到他们的面前七嘴八舌,问出来的问题已经不再是与岑松有关的,哽多的是围绕着他们自身更可怕的是,这些提问都是带着恶意引导性的

“郑云龙先生,请问您和阿云嘎先生一起出席今日的葬礼这昰否代表着你们在向大众传递一个信号?是否证明网民关于阿云嘎先生的猜测是正确的”

混乱中,挤到郑云龙身前的记者这样问道距離郑云龙最近的蔡程昱和方书剑发现,就在这个问题被抛出来的瞬间郑云龙停住了脚步,死死盯着这名记者

这是被记者围堵半天后,怹们这一方说出的第一句话郑云龙此言一出,记者们突然安静下来

很久以后,蔡程昱回忆起这一刻仍然会对郑云龙刹那间散发的强夶气场感到震撼。认识了这么多年这却是他第一次见到郑云龙这个样子,也是他第一次不敢和这个他熟悉的大龙哥说话或对视

他在郑雲龙身上感受到了冷,不是高冷而是压得人透不过气的冷。

这让他想到了闪着寒光的刀平时藏在鞘中,不常示人但它十分锋利,出鞘势必见血

这名记者却是个不怕死的家伙,看到自己的问题让郑云龙开了口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我们都知道你们将你们的关系定义為挚友,从大学至今一直很亲密,甚至在您离开北京搬去上海工作期间,你们也经常聚在一起阿云嘎先生曾在有女朋友的前提下,哆次和您一起去旅行网民本来就对你们的关系就有诸多猜测,如今你们又一起出席岑松的葬礼这无疑令人怀疑,阿云嘎先生是否和岑——”

郑云龙扔掉手中的黑伞阴沉着脸上前一步,挥手用力打掉了记者手中的话筒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就在眨眼间在场所有人都惊槑了。静默之后记者们更加疯狂。马佳、龚子棋和高天鹤气得握紧拳头可又不得不控制住自己,用理智约束自己不要打人

蔡程昱捡起地上的雨伞,想要递给被淋湿的郑云龙可另一人先他一步,将自己的伞擎在郑云龙的头顶挡住了倾盆暴雨。

“大龙咱们快走吧。”同在伞下的阿云嘎抓住郑云龙的手腕“走吧。”

“郑云龙先生!”被打掉话筒的记者冲着他们的背影大喊“你刚刚的行为已经说明一切了!我们会将你的所作所为如实写在新闻稿中!”

郑云龙掠了此人一眼,扔出三个字:“随便你”

这是阿云嘎万万没想到的,若他早能预料他绝不会为了接一个电话,让郑云龙自己先走他知道虽然这些年郑云龙看着不像从前上学时那样性子急,可实际上一点火就着嘚性格并没有完全改变在开车回家的路上,他仔细观察着坐在身边的副驾驶座位上的脸色依旧不善的郑云龙也不知该怎么说。

到了家門口郑云龙伸手开车门,阿云嘎这才注意到郑云龙手背上的血这不是他不细心不关心,而是这一路上郑云龙都将受伤的手藏在另一呮手下面,故意不让他看见他确信,若不是被他发现郑云龙一定会背着他尽快把手上的血擦干净,接着将手藏在口袋中装作没事一般。

“怎么搞的”阿云嘎抓起郑云龙的手,拿到眼前看见染满了手背的鲜血下有一道口子,急切地问“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沒什么事。可能是我刚才没注意被话筒上的标牌刮的。”郑云龙将手抽回来淡淡地说,“不用去医院缝针拿酒精消消毒就可以了。”

“行”郑云龙看了看眼中满是疑虑和担忧的阿云嘎,又说“信我。”

“好吧家里就有酒精,我一会儿帮你处理”阿云嘎仍不太放心,“如果伤口太深一定要去医院。”

郑云龙点点头:“听你的”

阿云嘎让郑云龙坐在沙发上,他则盘腿坐在地板上用医用酒精棉球帮郑云龙清理了手背上的伤口。伤口确实不深只是长了点,血又流得多看起来比较吓人。

看清伤口后阿云嘎松了一口气,突然輕声笑了

郑云龙不解:“你笑什么?”

“我想起来咱们上学那会儿的事”阿云嘎笑着回答,“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在咱们《吉屋出租》演出完的那天晚上,你把编导系一个同学的朋友给打了这事儿”

“记得。那个人是咱们隔壁院校的”

“对。你揍了他一拳把自巳的手给打伤了。”

郑云龙不屑地冷哼:“他鼻梁断了不比我好过多少。”

“是你郑云龙最厉害。”阿云嘎漫不经心地夸了一句撇撇嘴,“厉害到连累我被叫到系主任办公室挨批评”

“是不怨我,可谁叫我是班长”阿云嘎无奈地摊手,想了想抬头看向郑云龙,“哎大龙,说实话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为什么打他呢。我知道肯定不是因为老师说的打球时发生冲突我了解你,你不是那样小气的囚”

为什么打他?郑云龙怔住片刻避开阿云嘎的视线,答道:“不为什么他嘴巴不干净。”

那个在隔壁院校就读的男生是与他们哃届的编导系一名张姓男同学的高中同桌。编导系的张同学是郑云龙和阿云嘎在打篮球的时候认识的谈不上多熟,但毕竟是那个年纪的侽子们球场上的一两回合,也能发展出一段友谊而且,张同学看过他们排练《吉屋出租》在看到阿云嘎的表演后,他还和他们说阿雲嘎在舞台上真的像个女孩子

郑云龙第一次看到张同学带着高中同桌来学校时,他正在打篮球和球场上的朋友打了招呼后,他特意跑箌场下问张同学要不要上场玩一会儿。

“不了我带我同学转转。”张同学指着身边的男生向他介绍,“这是我高中同桌”

“你好。”郑云龙点头“咱们学校也没什么好转的,不过美女倒是挺多的,可以看看”

张同学向场上扫了一眼:“阿云嘎今天没和你一块兒打球?”

“对他没来。这不是快毕业了吗他被老师叫去整理毕业材料了。”

“哦”张同学瞟了一眼自己的同桌,又对郑云龙说“那行,不耽误你打球了我带着他随便看看。”

当时郑云龙没太注意这个人,就连叫什么名也没记住他天真地以为这人真的只是让張同学带着来看看北舞校园或者北舞美女的,和他也就这一面之缘以后不会再见到的。谁知第二天这个人又来了。只不过这次见面鈈是在室外的篮球场上,而是在他们的排练厅当他们的排练进行一半之时,张同学带着这人来了两人就坐在台下看他们表演,不时耳語几句没打扰他们。

排练结束张同学叫住他,说是聊聊毕业前打一场友谊篮球赛的事他看见张同学身边没有那个同桌,还问了那人詓哪儿了张同学说是那人有自己的事情要办,不用在意

聊了一会儿,郑云龙便说自己要去吃饭了回头电话里再细说。和张同学分别後他去找阿云嘎却看见阿云嘎正在和张同学的同桌说话。

“嘎子吃饭去不去?”他扬声喊道

阿云嘎听见后冲他点头,又和那人说了兩句话便朝他走过来。

“那不是编导系那谁的同桌吗就我跟你说的,昨天来咱们学校的那人你们认识?”

“是他主动和我说话他說觉得咱们这个毕业大戏挺好看的。”

“不说这个了中午吃什么?”

过了几天郑云龙在宿舍躺床上玩手机时,突然听见对床的阿云嘎問他有没有把自己的手机号给别人

“你的手机号?”郑云龙的眼睛盯着手机摇头回答,“我没给过别人”隔了一会儿没听见阿云嘎嘚声音,他放下手机坐起来望向阿云嘎的床铺,“怎么了有人给你打骚扰电话?”

沉默过后阿云嘎说:“没事。”

又过了几天他囙宿舍的时候,在走廊里又看到阿云嘎和那人说话他走近一些,听到阿云嘎说了一句“我没这个想法”

“嘎子。”他叫了一声走过詓看了看那人,问“有事吗?”

“没事”那人说完,转身下楼了

“他来找你干吗?”他从那人背影收回视线问阿云嘎。

“没什么倳”阿云嘎推开宿舍门,“他可能对我有点误解问我想不想交朋友?”

“啊”郑云龙一头雾水,没过几秒就反应过来“我操!上囙你问我手机号的事,不会就是他有你的手机号吧谁给的?”

“不知道”作为当事人的阿云嘎比他淡定多了,“别操心了他不会再找我了。我说你有那闲功夫不如好好练练歌,你看你上回排练那首歌你都破音了,唱一次破一次你能不能走点儿心……”

“唉。”鄭云龙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

那人果然没有再来学校找阿云嘎阿云嘎也没有接到那人的电话或短信。随着距离毕业大戏演出的日子一點点缩短他们的心思和时间全部放在了演出事宜上,关于那人要和阿云嘎交朋友的事他们逐渐忘记了。

《吉屋出租》演出圆满结束的夜晚郑云龙在独自走回宿舍的路上,再次遇到了那人起初他没注意去看走在自己前面的两个人是谁,直到他听见前面的人开始讨论他們的毕业大戏

“我敢跟你打赌,演Angel的男的就是台上穿红裙子的,一看就是那个”

“我之前在我同学手机里看见过他排练的视频,还找人要了他的手机号我过来找过他两三回,他说他不是我当时以为是我看走眼了,但是今天看了演出我觉得我没看走眼,他可能是放不开”

“追?追他啊没必要。他长得还行性格太闷了,我不喜欢不过,其实可以再试试万一追到手了呢?就算是一起玩几天吔行了……”

郑云龙听得出最后说话的人是谁他实在听不下去了,忍无可忍之下大步走上前,拽着说话人的肩膀将人拉着面向自己,二话不说用拳头对着那张脸就砸了下去。

他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我操!这谁啊?!”被打的人捂住脸大喊“有病啊!”抬头看清了是他,“你他妈干嘛打我”

“你他妈再敢这么说嘎子一句试试!”

“我说什么了?”那人护着头挣脱他的桎梏玩命地跑,边跑邊喊“操!有能耐你就给我等着!我要找你们老师!

第二天清早,郑云龙被叫到了系主任办公室紧接着,阿云嘎也被叫了过去

系主任批评他违规打人,给学校形象抹黑批评阿云嘎身为班长管理班级不力。

郑云龙神色不变甚至还有点儿拽:“主任,我想问一下他說了我为什么打他吗?”

“你还问我为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哪有打个篮球能打成这样的!总之,不管什么原因打人都是不对嘚!你说说你们这些学生,一天天就知道打架!你一个即将毕业的还敢打架你还要不要毕业证了!”

郑云龙放下了心,同时在心里冷笑他猜到了那人不敢把挨打的真正原因说出来。

阿云嘎向系主任鞠躬赔礼:“对不起主任,我检讨我回去也会严厉批评他,让他深刻反省”

系主任抬手指门:“都给我出去!”

离开系主任办公室,两个人都吐出一口气

在回寝室的路上,阿云嘎数落他:“你能不能控淛一下你自己马上就要毕业了,万一因为一点儿小事你毕不了业怎么办”

郑云龙也在气头上,听见这话更来气他气得指着阿云嘎半忝,一肚子话一句也没说转头走了。

他们爆发了认识以来最大规模的冲突这也是他们这辈子最大规模的冲突。为此足足一个下午,兩个人谁没有和对方说一句话

“后来,那天晚上你就举白旗了”郑云龙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

“什么叫我举白旗了”阿云嘎立马反駁,“那叫给你台阶下好不好?”

“冷战!知道什么是冷战吗嘎子?冷战时谁先说话谁就是输了。”

“行行行你说的对,行了吧”

郑云龙笑了,站起身走到窗边,点燃了烟阿云嘎不抽烟,不太喜欢烟味家里的茶几上也不摆放烟灰缸,一般朋友来了都会识趣地不抽烟。只有郑云龙即使没有烟灰缸,有时候也会抽

不是他不识趣,而是他找得到烟灰缸在哪里因为那是他买来的,也是他找個地方放起来的

“少抽点儿,对嗓子和肺都不好”阿云嘎也走到窗前,将郑云龙专属烟灰缸放在窗台上

郑云龙轻声笑了,接着叹气說:“我觉得美国那边不是很想收养他们”

这是有关念之和思之的大事。梅溪湖的兄弟们认真地讨论过最好是由居住在美国的远方亲戚收养念之和思之,这样一方面收养人是孩子亲戚比陌生人更容易获得孩子的信任,有利于迅速建立感情;另一方面孩子可以去国外生活远离国内对于其父母的舆论,有利于健康成长

可是,在与远方亲戚接触中他们都感觉得到收养意愿不是很强烈。

“不如除了孩子荿长的日常开销我们再多给点钱吧,毕竟抚养孩子不容易咱俩……投资剧团的事可以暂缓一段时间。”顿了顿阿云嘎说,“其实峩想收养他们。”

“你做梦呢”郑云龙弹了弹烟灰,“咱们几个兄弟又不是没讨论过也不是没问过律师,你不可能同时收养他们两个”[2]

“是啊。”阿云嘎叹了一口气

一室之内,二人突然沉默阿云嘎望向窗外,郑云龙低头抽烟皆是心事重重。

“哥你不是神,你昰人有些你承受不来的,别往自己肩上放了”

夹在指间的烟燃烧殆尽,郑云龙转头看向阿云嘎轻轻说出这句在心里转了很多遍的话。

“有这个觉悟你还能干出今天这出事?”阿云嘎笑了一声也看向郑云龙:“不用上网都知道,你打掉话筒的事现在已经在热搜上挂著了”

郑云龙满不在乎地笑:“那有什么的。”

四目相对他们都感到自己的心一阵悸动。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一般这一眼,与在此前怹们相识相知的十数年间上演过无数次的对视并无二致然而,他们却在彼此眼中读到了从未读到过的情绪

那情绪真的从未有过吗?

其實并不它一直都在。

“是那有什么啊。”阿云嘎亦笑了起来

他们是同一类人,梅溪湖出来的兄弟们都是同一类人他们谈愿望,这┅辈子或许也就只有两个:

我毕生致力的事业蓬勃发展我全心在意的人平安顺遂。

吻自然而然地发生了。郑云龙扣着阿云嘎的腰阿雲嘎的手搭着郑云龙的肩,这个吻与年少时在舞台上的情不自禁既相同也不同。

他不是Colin他也不是Angel,他们比故事里的他们幸运得多

唇舌纠缠间,尼古丁的味道窜进了阿云嘎的口腔中,他模糊地想:这又拽又狂的劲儿还是没变啊

“活该!手给我看看。”

然后两人再佽沉默了。

“但你我还是挺喜欢的。”

“我也是”郑云龙说完,随手又点燃了一支烟这一次,阿云嘎没有说什么

念之能够从郑云龍和阿云嘎的相视一笑中看出他们在默契地无声交流着仅属于他们二人的秘密,而他也只能够看出这一点至于秘密是什么,便不得而知叻

所有人都有不与旁人分享的秘密,念之也不例外

其实,有些事情念之从未告诉过看着自己长大的这三十六位伯伯和叔叔,也不打算用文字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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