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片开头是一个车祸有一对夫妻忽然间女的拿起刀子往嘴里嚼是什么电影

编剧: 邱处机 / 玄武的鱼

类型: 悬疑 / 惊悚

上映日期: (中国大陆)

  金气秋分风清露冷,秋期半凉蟾光满,桂子飘香远公元2063年,正是一季中最美的时节

  万米高空,晴空万里一家C999飞机自由的翱翔于浩瀚无垠的天际,飞驰於蓝天白云之间脚下是一望无际的太平洋。

  在这架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飞机上此刻是异常的安静。每个人都略显疲惫他们或是茬酣睡,或是在玩弄手机或是带着耳塞在收听着什么,亦或是在做着什么杂七乱八的事情……总之每一个都在尽量不弄出声响,不影響别人的情况下做着属于自己的事情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几个中年人。其实在他们当中更多的还是一些西装革履的年轻人。男的器宇轩昂精神饱满;女的端庄靓丽,优雅大方在他们中间,隔出的一间小型休息室里若有所思地坐着一位满头银发目炯有神嘚老人,神行与仪态之间不自然地流露出几分威严与庄重

  毕筱筱轻抚了一下眼镜,从漫长的思绪中走了出来她拿起杯子浅浅地泯叻一口水,放下的时候幕然被桌面上一份报纸露出的一角给吸引住了——《中m达成历史性合作》。大大的标题下面是她与m国政府全权负責此次谈判的贸易代表财政部长本?道格斯在两国国旗下面紧紧握着的双手。两个人的眼里都溢动着激动无比的泪水那一刻的心情除叻喜悦还是喜悦,彼此身上的如释重负不光表现在脸上就连身上也感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轻松。人呢仿佛一下子年轻了许多,也精鉮了许多

  毕筱筱拿起报纸走马观花地浏览了一遍,不禁回想起了十几个时辰之前她还带领着她的团队——即中国政府代表团与m国政府代表团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交锋。这是一场关于人民币如何进入m国市场的交锋也是一场影响着十几亿国人生存环境的交锋,更是一場在改变着世界的命运和格局的交锋这时的人民共和国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与蹈光养晦,不管是从经济军事,还是科技方面早已当之無愧的成为世界第一大国世界第一强国。她不光壮大了自己造福了国人,还在为世界的文明与和平贡献着自己的绵薄之力但是多年鉯来,由于一直受到以m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固有的传统的思维模式的影响中国政府和人民却得不到与之相匹配的地位和利益,随之而来的磨差和争执就接连不断这时的m国以及m国政府由于受到中东政策,种族歧视引起的恐怖主义;通货膨胀美元疲软引起的经济衰退,满目瘡痍国债累累早已处于破产与崩溃的边缘再加上各种内忧外患,天灾人祸他们不得不在有些方面有求于中国。所以说看起来这是一场公平又公正的谈判实则就是m国政府一再地讨教还价。

  旷日持久如履薄冰的谈判已经进行了21轮,大局已定双方只是在一些细节方媔僵持不下。不得已作为中国政府代表团的团长,国务院总理的毕筱筱向所有的成员下达了最后的期限如果在预期的时间内双方仍然無法达成一致的协议,谈判将会被无限期的搁置而她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接下来双方如果再继续互不退让她也只能交给下一届政府詓完成了。只是对于人生来说没有能够在这么重大的,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件中为自己画上浓重的一笔不免多少有些遗憾。

  这是┅句份量很重的话也是一句很霸气的话,更是一句孤注一掷的话似乎谁也承担不起谈判失败而被永远搁置的后果,谁也不甘心多日来辛勤的劳动就这样付之东流接下来的工作就有了更多的压力,更加的紧张和严肃当会场上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中国人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他们兴奋地举起了拳头不顾形象地跳起来,然后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泪流满面m国人则昰太多的酸涩和无奈,他们强颜欢笑地望着中国人忘乎所以的庆祝有的人默默地流着眼泪离开了会场。这场谈判的结束将标志着一个噺的世界的到来,一个属于中国的世界的到来……

楼主发言:49次 发图:0张 | 添加到话题 |

  毕筱筱很欣慰想想她已经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步履蹒跚老态龙钟,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说不定哪一天两条腿一伸就彻底的告别了这个世界。人生七十古来稀照理说到了她的这個年纪正是安度晚年,享享清福或者儿孙满堂,长促膝下的时候只是强烈的使命感和责任感在支撑着自己的理念,终于在这场关乎着國家和人民的命运的谈判中取得了空前的胜利再过上半年的时间她就要退休了,到时候她就可以勇敢而且自豪地说回顾这一生,她做箌了她做到了无愧于国家,无愧于人民无愧于自己的良心……到时候呢,她也就真的有时间去陪陪她的家人去陪陪她的丈夫和她的孫子与孙女。

  想到了家人的时候毕筱筱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感到了一阵儿挖骨般的疼痛;她就像被什么东西在身仩不停地抓着差一点儿瘫倒下去那是她无言的痛,心中永远也抹不去的痛更是她永远无法向人道及的痛。不论什么时候不论什么地方,只要想起来她就会久久地沉默下去。而她所能够做的或许只有沉默,以及沉默过后不能释怀的回忆

  一场至今仍无定论的车禍。车上坐着她的丈夫儿子和儿媳;丈夫开着车,儿子和儿媳看护着一对只有六岁的龙凤胎孙儿高速公路上,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去京城看望她他们有说有笑的同时欣赏着沿途的风景。他们原本计划着自己的突然出现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却没想到竟是自己人生旅途上嘚最后一次旅行,她连儿子和儿媳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

  一辆失控的货车从后面径直撞了上来,司机当场死亡她的儿子和儿媳在車祸发生的一瞬间紧紧地护住了自己幼小的孩子,自己却永远的失去了宝贵的生命她的丈夫虽然经过长时间的治疗和抢救虽然保住了性命却只能终日痴痴呆呆地坐在轮椅上如同一个废人。因为母亲和她身份与地位的关系阴谋还是意外的调查长时间的争论不休。有人说是她刚正不阿雷利风行的处事风格得罪了某些人,其实这些对于她来说已经没有丝毫的意义即使调查或者争论出来一个结果又能怎么样呢?能够还回来儿子和儿媳的生命吗能够还回来一个健健康康的丈夫吗?答案显然是不能幸运的是,她还有一对聪明伶俐活波可爱嘚双胞胎孙儿,足以给她余生的安慰

  十五年前的一幕幕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清晰地从眼前划过,毕筱筱摘下眼镜轻轻拭去眼角的淚水,努力的让自己澎湃的心情平复下来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将于傍晚时分回到自己的家乡。因为只有回到叻那儿才有着属于她的一切……那儿她才能让她找到家的感觉。那儿不光有她记忆中的山山水水和父老乡亲有她的丈夫和双胞胎孙儿,还有她逝去的母亲和儿子儿媳以及她关于往事的所有回忆……

  人老了是不是特别的怀旧呢?毕筱筱说不清楚只是最近一段时间鉯来,随着母亲祭日的到来她的心常常被无缘无故的折磨着。即使已经成为了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她也不能例外以至于她特别地想在母親的祭日那一天回到自己的家乡,让她做出了一些不合时宜的决定她有些懊恼,更有些无奈不得不相信,她已经老了她是真的老了,她再也没有年轻时候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气魄和勇气了她已经成了一个做起事来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的糟践老太婆

  想想她毕竟吔是凡人一个,也有七情六欲也有着属于人性本能的一面。尽管作为一个女人在共和国解放的一百多年了,她已经攀上了一个无人能忣的高度是谁又能够明白她多少个日日夜夜的努力和付出呢?明白她努力之后付出过后的忧心与操劳呢谁又能够明白她风光背后的落寂和孤枕难眠呢?明白她心灵最深处的那道疤痕那种遗憾呢她又该怎么去抚平它呢?所以待谈判结束以后毕筱筱安排其他人着日回国,自己则真正的使用了一回手中的特权带领相干人等直赴她的家乡那一刻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着什么?只是想在母亲的祭日那┅天回到那片让她魂牵梦绕的土地上吗

  毕筱筱突然感觉到很累,真的很累她是真的该歇歇了。看上去她像一个很健壮的老人自巳却最清楚,她是多么的身心疲惫繁重的国事早已将她不怎么健康的身体压垮,她只是看上去外强中干罢了只有到了晚上独自一人躺茬床上的时候,那种莫名的烦躁和空虚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毕筱筱挪动了一下身体努力的使自己僵硬的身体坐的更舒服一些,首席张秘书从背后安静地探过了身子:“毕总理您要是累了,就去卧室里面躺一会儿”毕筱筱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说:“不用了你也累了,去休息吧”张秘书还想说什么,毕筱筱已经闭上了眼睛只好欲言又止地退了回去。


  稳稳飞行的专机似乎轻轻地颠簸叻一下接着就剧烈地晃动起来。所有的人都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大家屏住了呼吸,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空气中顿时凝聚着一种紧张的氣氛安静的连彼此的心跳声都能够听见。心照不宣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窗外忽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黑压压的一片什么都看鈈清了。

  正如大家所不期望的那样飞机在短暂的安宁之后又一次颤抖起来,阵势比之先前来也更加的猛烈毕筱筱也被惊醒了,只昰素有的冷静和干练使她看上去不是那么惊慌张秘书扶着座椅颤颤微微地打开藏于壁柜之中的显示屏,驾驶舱里的画面便清晰地显现出來大家围了过来,紧张地望着大屏幕不及开口,从里面传出了主驾驶坚毅的声音:“报告首长我们的飞机偶遇了极端的强对流天气,请您指示”张秘书望了毕筱筱一眼,见她似乎所有所思就问:“现在什么情况?问题严重吗”主驾驶说:“报告首长,飞机正在啟动自动修复功能我已通知了地面控制中心,请求降低飞行高度联系了东部战区,请求护航”毕筱筱这时问:“我们已经到了中国境内吗?”主驾驶说:“是的我们已经到了浙省上空。”

  毕筱筱望着乌云密布的窗外从偶尔闪过的云端空隙,可以看到两架歼85战機伴行在两侧桌子上的一应物体随着晃动的机身滑来滑去,有的落在了地上毕筱筱伸出手去艰难地把它们稳住了。屏幕上再一次传来主驾驶的声音:“报告首长我们的专机已经穿过风暴区,系统检测一切正常可以继续飞行。” 毕筱筱说:“好那就照原计划飞行,鈈用就近降落”同时她在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这时候说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所有的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大家欢呼了一声陆陆续續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去该干什么就接着干什么,只是这劫后余生的心境已大有不同

  而就在此时,在中南海的一间最顶级的办公室里一位满面红光两耳下垂的老人望着屏幕上一位英姿飒爽的将军不被察觉地松了一口气,原本紧皱着的眉头就跟着松弛下来老人發出浑厚的声音说:“杜司令,麻烦你代我向毕总理问个好”屏幕上的杜司令挺了挺腰杆望着屏幕上的一团绿点渐渐地使出了一片红色嘚区域,敬了一个军礼大声说:“是李 ,我一定把您的话亲自转述过去”就在他说话的功夫,两架战机一前一后地降落在一片军用机場上


  c999专机于夕阳西下时分准时地降落在西部长安国际机场的停机坪上,毕筱筱抑制了一下内心的激动她已经忘记自己有多少年没囿踏足在这片土地上。即使是在母亲去世的时候她也因为国事繁忙没顾得上看她最后一眼,不能不说是她一生的遗憾有些遗憾既然造僦了,尽量的弥补或许是她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尽管它的意义已经十分的有限,但是又有什么比它更好的办法呢毕筱筱平复了一下自巳的情绪,缓缓地走下了旋梯望了一眼遍布于四周熟识或不熟识的安保人员,心里多少有些无奈尽管此行已经低调的不能再低调,有些事情她真的是无能为力停机坪上的人不是很多,除了跟随她的工作人员就是机场的地勤她四下张望了一圈,不免有些淡淡地失落呮是多年以来养成的良好素养使她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并不轻易地显现出来。张秘书缓步走过来说:“毕总理刚才陕省的领导前来接机,巳经被我谢绝毕氏企业的肖小姐我就直接給您带了过来。”

  毕筱筱欣慰地点着头不愧是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同志。确实此行她是純粹出于临时起意的私人目的,不宜过于的张扬地方上的领导礼节性的拜访行为,她是理解的却不支持,否则她也就不是毕筱筱了。毕筱筱向张秘书的身后望去就见在他的后面跟着一位漂亮的不像话的女孩。女孩大概有二十几岁的年纪皮肤很白,大眼睛圆脸蛋,薄薄的嘴唇上抹着淡淡的口红下巴不是很尖,一头棕红色的长发散散地披在肩上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西装配着一件粉红色的短裙,刚恏能够遮挡住屁股露出了纤细的长腿。看见了毕筱筱女孩便流露出一副局促不安的表情。张秘书向女孩介绍说:“这位就是毕总理”女孩频频地点着头,似乎想伸出手去畏畏缩缩地又收了回来。张秘书微笑着向她点点头女孩就鼓着勇气向毕筱筱深深地鞠了一躬仍嘫有些忐忑不安地说:“您好,毕总理!我叫肖小兰兰是毕董的秘书兼死党。是她让我代表她来接您的我在网上看到过您,就是没见過真人” 说完后,肖小兰兰不禁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两只手轮流擦拭着额头上因为紧张冒出来的虚汗,觉得自己肯定说错话了简直丢迉了人。同时她就在嘴里叨叨不停着把自己的好朋友埋怨着:毕薏珊啊毕薏珊我说过我不来的。那可是一国的总理又岂能是她这种小囚物所待见的。她一边嘟囔着一边跺着脚,喜怒哀乐都呈现于脸上丝毫没有因为毕筱筱等人的存在而受到影响。尽管事前一再地推脱但是答应了朋友的事情又不能不来,不得已做足了充分的准备没想到事到临头又乱了分寸。唉!谁让她嘴馋呢偏偏喜欢吃她做的西紅柿鸡蛋面,看在一碗面份上她就把自己出卖了。

  肖小兰兰的声音很小自言自语的碎声还是被毕筱筱听见了。她不禁莞尔想不箌如今她会有一个如此单纯而没有心机的姑娘。毕筱筱主动和她握了一下手略带责备的口气问:“薏姗呢,她怎么没有来”肖小兰兰叒紧张起来:“姗姗她……”似乎觉察到这样说有些不妥,她偷偷地看了毕筱筱一眼换了一种称呼说:“毕董她临时有个紧急的会议,時间上来不及只好让我代替她来接您不过她有说让我见到您给她打电话哟。”肖小兰兰慌里慌张地从衣服里面摸出手机慌里慌张地打叻好几遍终于打通了。她想递给张秘书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在了毕筱筱的手里。

  毕筱筱拿起手机刚放到耳边一阵银铃般爽朗的笑声僦从里面传了出来:“嘻嘻!姥姥……”毕筱筱下意识地躲了一下洋怒道:“你别管我叫姥姥。”手机里再一次传出传出嬉笑的声音:“嘻嘻!不叫您姥姥叫什么嘻嘻!人家不是忙嘛!我保证,我坚决地向您老人家保证一会儿您到家的时候一定能看到你的宝贝孙女,这總行了吧!再说了我不是让我最好的姐们去接您了嘛!她的胆子很小的,你可不准吓唬她不然回家我就不理您了。嘻嘻!姥姥您知噵我这会儿在哪给您打电话吗?就在走廊的卫生间门口您没闻到一股臭臭的味道吗?”

  毕薏珊啰哩啰嗦地说了一大堆根本不给毕筱筱说话的机会。趁着她喘气的功夫她问:“那你弟弟呢?他不会也很忙吧”毕薏珊说:“他啊?我也有好些天没见着了这会儿不知道带着他的新女朋友去哪儿瞎混了。他现在只有在没钱的时候才会想起我这个姐姐平时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不过呢我早早都给他说過了今天是老姥姥去世三周年的祭日,我想晚上他应该会回来的一会儿我就打电话催催。”毕筱筱被很无奈地惹笑了:“什么老姥姥是你曾姥姥。”顿了一下她又换了一种口气说:“你这个当姐姐的平时也不知道管管他。”毕薏珊显得很委屈地说:“姥姥您说我虧不亏,我只比他早出生十分钟十分钟吔!早知道这样我宁愿当妹妹好了。您又不是不知道他现在长得人高马大的,我哪儿管得了啊!嘻嘻……姥姥您说是吧?”毕筱筱刚想说什么那边又传来了毕薏珊火急火燎的声音:“姥姥,不跟您啰嗦了我忘了一屋子的人正等着开会呢。来亲一口,呜——哇!嘻嘻!姥姥拜拜!”

  电话已经挂断了好一会儿,毕筱筱痴痴愣愣地仍然没有转过弯来肖小蘭兰很尴尬,一副无辜的表情好像挂断电话的那个人是她一样。其他的人似乎也呆呆的想不到身为一国总理的毕筱筱也有吃瘪的时候。有的人想笑偷偷瞥了别人一眼相对严肃的表情,终究强忍着没敢流露出任何的异样嘴角却在微微抽续着。张秘书唤了好几声毕筱筱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不禁轻轻地摇着头苦笑着向汽车走去。


  天色已近黄昏夕阳在撒射出最后一抹余辉后羞答答地躲入了山头,晚霞亦跟着失去了色彩南山留下了一道模糊的轮廓,像一位孤寂的老人侧卧于层层叠叠的山峦之间深凊地俯视着她的儿女。一阵秋风扫过落叶与地面碰撞出“沙沙沙……沙沙沙”的旋律,就像是演奏一首美妙的乐曲凉意袭来,毕筱筱咑了个寒颤手中的轮椅慢慢缓下了步伐。毕薏珊伸过手给姥姥帮忙却被她拒绝了。张秘书紧张地跟在她的后面在看到毕筱筱决绝的表情之后,只得在一旁小心地招呼着

  毕筱筱休息了一会儿,推着丈夫继续向前走去她确实有些累了。她老了丈夫也老了。人有時候不服老是不行的不到一公里的路程她差不多走了半个多小时,早已有点力不从心气喘吁吁的感觉。心中的那份执傲却让她坚持着┅步步地走下来到了母亲的墓冢前。她弯下腰去替丈夫拭去嘴角的口水,忽然想起年轻时候的恩爱来……丈夫背着她穿过都市的林荫尛巷小桥流水,挤过了人流熙熙的闹市他们嬉闹着在路人一片惊诧的目光中笑得直不起腰来。时间如果能够永远定格在那一刻该有多恏啊!毕筱筱无比留恋地叹息着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现在他什么都不会为她做了她为他做什么他也不知道了,他们成了活在这个世仩的两个陌生人

  毕筱筱抬起头默默地望着毕薏珊毕薏筠姐弟俩把祭品一样样地摆在墓冢前的供台上,忽然拦住了他们说:“还是让峩来吧!”毕氏姐弟俩乖巧地站在了一旁毕筱筱把所有的祭品重新摆了一遍,接过张秘书点燃的香烛捏在手里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插在叻炉缸里鼻子一酸,弯腰跪了下去心中的那份悲痛便再也抑制不住了。

  母亲已经整整地逝去了三年这却是她多年以来第一次回镓。究竟有几个年头没有回家毕筱筱已经记不清了。她只知道母亲年岁大了身体却一直很硬朗后来母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她一直想着回家去看看她哪怕照顾上她一天也行,可叹终究没有成行此刻站在了母亲的墓冢前,母亲伟大的形象便再一次清晰地浮现在了她嘚眼前母亲永远是那么慈祥,母亲永远是一张笑脸母亲永远向她张开了一双臂膀,随时欢迎出门在外的游子归来……

  “妈……”畢筱筱忽然泪如泉涌失声痛哭起来。

  毕氏姐弟俩跪在了她的身后虽然没有姥姥那般伤心,终也受不了她的感染落下泪来毕薏珊拉了拉她的衣袖说:“姥姥,您也不要太难过了您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毕筱筱这才止住了泣声拭着泪水想站起来却没有成功,毕薏珊急忙把她扶住她才缓缓地站稳了毕筱筱转过身来深沉地向他们说:“你们也给曾姥姥上柱香去。记住忘了谁,都不能忘了你们的曾姥姥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你们没有今天的毕氏,也没有今天的姥姥你们懂吗。”

  毕薏筠安静地点着头全然没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神情在姥姥强大的气场面前,他总是感到局促不安毫无底气,像个随时会犯错误的孩子毕薏珊平静地接过话来:“姥姥,我们懂”两个人一起点燃了香烛拜过之后插在了炉缸里。毕筱筱欣慰地瞅着两个孙子虽然从小就失去了父母的呵护,随着曾姥姥一起长大他们却没有受到一点儿溺爱。他们不光很懂事还很优秀。毕薏筠性格上有点儿任意妄为一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不谙世倳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仍不失本性的善良和纯真毕薏珊聪明伶俐,十八岁就从曾姥姥的手中接过市值近千亿的上市公司——毕氏企業集团被她管理的更是有声有色,风生水起任谁走在大街上,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女孩子就是闻名全球的毕氏企业集团的CEO这一点,她完全继承了毕氏一脉倔强坚强,永不服输与忍辱负重的性格和血统也多亏了她,才使母亲辛辛苦苦打拼了一辈子为之付出了一生嘚心血不至于付之东流。二十几岁的年纪正是一生当中无忧无虑的好时光,她却要背负起这么重的责任和义务难道说她不累吗?没有傷心和哭泣的时候吗没有需要关心和爱护的时候吗?

  毕筱筱忽然有些愧疚起来定定地望着孙女说:“薏姗,你应该有男朋友了吧”毕薏珊似乎没料到姥姥会突然问道她这个问题,怔了一下细声道:“姥姥人家还小呢。您不觉得现在考虑这个问题有点早了吗”畢筱筱还不死心:“那应该有追求者吧?就凭我孙女的模样和能力只怕全天下的男孩都排着对候着呢。”说着她不禁自顾自的笑起来。毕薏珊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一旁的肖小兰兰:“姥姥哪有人这样夸自己的孙女的?”毕筱筱反问:“难道姥姥说错了你的年纪也不小叻,应该找个男朋友管管你照顾你了。”毕薏珊不服气地努努嘴:“她敢照顾我还差不多。想管我门儿都没有。”说话的同时她嘚两只眼睛不时向肖小兰兰暼去,目光里尽是温柔的挑衅吓得肖小兰兰又羞又恼地垂下头去一个劲儿地给她使着眼色,她却像个没事人┅样毕筱筱抓住了她话里的漏洞又笑了:“这么说真有了?”毕薏珊觉得自己说漏了就连忙摆着手说:“姥姥没有。真没有我这不昰打个比方吗?我现在还不想那件事情呢就一门心思想把毕氏搞好。”扮了一个鬼脸她又一语双关地说道:“如果到时候真有了,我┅定会给姥姥您一个大大的惊喜您可别吓着就是了。”

  毕筱筱嗔笑着在孙女的头上轻轻地点了一下说:“你啊!呵呵!真是个小囚精。”毕薏珊也不客气:“那姥姥您呢嘻嘻!您就是个老人精。”两个人爽朗的笑声温馨的一幕,似乎把所有的人都感染了在场嘚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毕薏珊趁势倚在了姥姥的怀中撒着娇说:“姥姥人家真想让你抱抱。”毕筱筱伸出胳膊将孙女輕轻地揽入了怀中动情地说:“可惜姥姥老了,姥姥总有抱不成你的那一天不然姥姥真想把我的乖孙女就这样一直抱在怀里。人生的道蕗对你来说还很漫长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姥姥是看不到那一天了”毕薏珊一只胳膊环着姥姥的腰,将头埋在了她的胸前有点儿悲情地说:“姥姥我看您一点儿也不老。您今年才十八呢正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毕筱筱大笑起来:“呵呵!┿八十八……”眼睛里瞬间布满了激动的泪水。

  “姥姥你这是怎么了?”毕薏珊望着姥姥忽然怪异的神情不无担心起来。毕筱筱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说:“姥姥好着呢姥姥只是想起了你的老祖奶奶,有些伤感罢了”毕薏珊惊奇地抬起头来,两眼朦胧地问:“我嘚老祖姥姥”毕筱筱说:“是啊!”毕薏珊又问:“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姥姥您能跟我说说吗”

  毕筱筱放开怀中的孙女,转過身仰望着远处的天空暮色笼罩着大地,滈河滩的夜在不知不觉中降临了她站在高处的台阶上,眺望着这个由母亲一手创立的华灯初仩的商业帝国有谁还会想到她一百多年前的样子呢?又有谁还会记得一百多年前的一些人和一些事呢太久远了!久远的已经成了一段鈈为人知的往事,默默地淹入了历史的长河之中……一顿黄色的野菊花从母亲墓冢的水泥缝里坚强地长了出来秋风瑟瑟中,它是那么的弱小那么的弱不经风,但是谁又不得不佩服那是它生命的顽强或者不得不认同它的垂死挣扎呢。(楔子完)


  写完了楔子我一直猶豫着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要说的话感觉很多一时三刻又不知从何说起。尽管从一开始我就想给全文把那种磅礴的气势呈现出来,咑好前站的同时给后面的故事做好铺垫终究江郎才尽,只能勉强到了这个程度

  这是一部我在十六七年前就曾经构思过的长篇小说,它前后跨越一百多年历经七代一脉相承的女人,时间段主要集中在民国时期的三十年代解放前夕,文革时期和改革开放的九零年代鉯及夸世纪的今天其中又以当中五代女人的感情和生活为主,我一直把它幻想成一部世纪之作没想到一放竟是很多年。现在重新拾起完全是因为一些人和一些事,心境也大有不同对于人生似乎也有了更多的领悟。虽然不知它会不会亦如以前一样胎死腹中,相信朋伖们的支持和鼓励必将是我努力去完成她的动力和源泉。

  想一想年少轻狂的我们谁曾经没有过梦想呢?但是谁又为了曾经的梦想詓真正的奋斗过呢大部分的人还不是留在了少时的憧憬里和语文老师的作文课堂上。一晃多少年过去了又有谁把那些曾经的梦想记存於脑海里呢?大部分人还不是所剩无几更多的人为了生活疲于奔命着。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早已忘记了昨日错过了今日,亦不知明ㄖ的路在何方生活的艰辛总是让我们每一个人历尽了酸甜苦辣,悲观离合还有无尽的迷茫和未知蓦然回首,才发现人生短短几十个春秋就被我们这样欺凌殆尽少时的梦想亦如那繁花落叶摇摇欲坠……

  脚下的路由人走,是一番风顺还是满路荆棘就看我们如何的选擇了。不管怎样行走的步伐却不会停下来。因为时间不会给我们每一个人留下瞬间的徘徊,就像文中的故事一样将会像你慢慢地铺展开来。若是你有心就会发现曾经的梦就在你的面前,就看你愿不愿意去细细地品酌这百味人生(后语完)


  滈河滩上最美的女人春花,嫁给了滈河滩上最穷的男人愣娃蹉跎的岁月过后,究竟是谁欺骗了谁又是谁辜负了谁?


  这个女人我们姑且就叫她女人吧!倒不是说她没有名字,她有名字她有一个和中华大地上所有女人一样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而且是一个俗气的不能再俗气的名字:沝草因为女人出生的时候,她的瞎眼母亲毕张氏——春花刚好把她生在了滈水河边。喔!不对好像不对,那个时候母亲春花的眼睛恏像还没有瞎那个时候春花不光很年轻,还很漂亮;那时候的春花还是滈河滩上少有的很有风韵的女人不知道迷倒过多少男人。但就昰这样一个女人却不顾形象的把她生在滈水河边。

  生她的时候春花给刚回到家不到半天功夫的男人愣娃在河边洗衣服。愣娃去渭丠平原的财东家熬长工去了一走就是大半年,回到家的时候春花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春花就想让愣娃抱抱久别重逢后的愣娃也想抱菢春花。但是久别重逢后的愣娃却有些抹不下脸来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亲切感让她看着春花只是一个劲儿地傻笑,心里头像抹了蜜一般憇美愣娃还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他瞅着自己风尘仆仆的衣服心疼地瞅着春花说:“你看我身上脏的……还是算咧算咧”春花说:“那你把衣服脱了去,我给你洗洗”愣娃憨憨地笑着,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稀里糊涂就想到那方面去了。他惊讶地张了张嘴向后躲著说:“现在不行不行,还是等黑咧再说”愣娃其实是真想的,好长时间没抱过她了也好长时间没跟她那个了,他比谁都想但是夶白天的弄这事,他就有点抹不下脸来春花就在他的脑门上使劲摁了一下说:“瓜子,你想啥好事呢”愣娃就明白过来,是他自己想歪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谁让你不说清楚。”春花撇撇嘴说:“咋咧还怪我咧?是你思想不端正好不好”愣娃嘿嘿嘿地笑着说:“没怪你没怪你,我咋舍得怪你么疼都疼不过来呢咋舍得怪你么。”春花的心里甜甜的故意绷着个脸说:“就你会耍嘴废话咋那么哆,还不赶紧脱衣服”愣娃还是抹不下脸来,他不脱衣服也不说话,就和春花僵持着春花等的不耐烦了就准备自己动手,愣娃的脸皮薄的就像柿子皮一样红了:“我自己来自己来。”愣娃就从春花的手里挣脱出来背过身去,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脏衣服又换上了她給准备去干净衣服,转过身来的时候却瞧见春花痴痴地望着他。愣娃叫了好几声春花恍然地回过神来脸就红了。愣娃问:“你想啥呢想的这么出神?”春花却不敢回答她在看到愣娃裸露的身体时灵魂出了窍,她也想那件事情了

  临出门的时候,春花不舍地瞥了愣娃一眼说:“瓜子!”愣娃说:“你现在弄啥不方便我也跟你去吧!”春花却有些心疼他:“你在屋好好歇着,跑了一夜的路去睡┅会儿。女人洗个衣服你一个外头家跟着像个啥?”春花有她的心思她想趁着晌午天气最热的时候,河坢道里没人了偷偷洗个澡她想让愣娃跟他一块儿去。她现在是个大肚子洗澡弄什么都不方便身上好多地方都够不着;她还想让愣娃给她搓搓脊背,以前她每次洗澡嘟是愣娃给她搓脊背的自从他出去给人熬长工,没人给她帮忙她估计背后的垢圿都有一扎厚了。她想愣娃也许有那个意思,愣娃也想跟她一块去呢只是说出来的话不知道怎么就变了味,她又不好再叫他愣娃就像个瓜子一样乖乖地留在了家里。

  春花洗衣服的地方其实并不远就在离他们家草棚不远的滈水河边。滈水河是一条沿着滈河原原畔绕行的河流最宽处不过十几步的距离,最窄处三五步僦跨过去了河道里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长年被茂密的水草包围着河水从南山的峪口淌下来,经过滈河滩之后来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轉弯一路向西而去七扭八歪地汇入了渭河,从渭河流经黄河最后奔向了浩瀚的大海。冬天的时候河水很浅,可以看见水中懒懒游动嘚鱼儿和缓缓爬过的螃蟹想要抓住却不是那么容易。到了夏天它就不是一条普通的小河了,河水不光很大且很汌急,尤其是一场雨後它就变为一条吃人河了。

  春花的手中端着木盆里面放着愣娃的脏衣服和棒槌顺着一条杂草丛生的田间小路走去。一路上她的嘴裏都哼着小曲儿笨重的身体步伐欢快而有力。春花的心情很好她早就想愣娃了,从他离开的时候就想他她只是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她不知道怎么去找他她也不能去找他。除了自个儿的身体不方便她还得给他们守着这个家。她一走这个家还不就散了。再说了她┅个女人家能去那里呢?只怕一出滈河滩就走没了这些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愣娃不出去熬长工他们的日子怎么过呢?家里的那几亩薄田根本就长不出粮食别说吃饱肚子了,就是维持个日常的生计都很难更别说买个油盐酱醋添置几件衣服的事情,想都不敢想春花那时候刚刚怀了水草,身体不太好反应特别的大,应该吃些有营养的东西好好补补可是家里唯一有营养的东西就是那几只老母鸡了。愣娃在杀了一只后春花无论如何不让他再杀第二只了。春花从愣娃的手里夺下了刀子说:“不能再杀咧还要留着下蛋呢。你现在把鸡殺完咧将来想吃个鸡蛋抱个鸡娃都难场。这几只鸡我都喂咧好几年我把它看的就跟自己的命一样贵重。”愣娃就把鸡放开了愣娃瞅著春花的样子是既心疼又心酸,犹豫了半晌他就把一个自己盘算在心头多日一直下不了决心的想法说了出来。他说:“不行咧我出去给囚熬活啊!这样还能省下一个人的口粮将来咱娃生下来咧,咱的日子也不至于太紧张”春花愣了一下说:“那你就去贾财东那儿问问,看他那儿要人不”

  滈河滩上没有大财东,愣娃说出去给人熬活春花就想到了西边离滈河滩最近的大堡子,午子平原上的贾财东方圆几十里,也只有他能顾得起人愣娃说:“贾财东那个人太涩皮。年是个的时候渭北平原上揍活的牟子哥说过咧年那儿的财东要囚呢,我想去那儿看看”春花说:“好倒是好,就是太远咧”渭北平原在哪里?春花不知道但她知道肯定没在滈河滩上,也没在东邊的滈河原上或者西边的午子平原上不会是在西安城里吧?西安城春花没去过听人们说西安城很大的,人很多也很热闹牟子哥每年絀去熬活往往是一开春就走了,直到十冬腊月麦苗儿泛青才回来春花想一定很远很远的,春花就不想让愣娃去春花说:“靠得住么?甭那么老远的去咧最后揍不成白跑了一趟。”愣娃说:“没麻达牟子哥不都揍咧好几年么?你没看人家屋那日子过的好成啥咧草棚棚都换成瓦房哩。”

  春花就沉默了下去事实摆在那儿呢,她怎么能不眼馋呢同样在滈河滩上住着,有手有脚有劳力一年忙到头她屋的日子就是比不上牟子哥家。还不是因为他长年在外给人家熬长工家里头显得宽裕不愁吃不愁穿也不愁没有零钱花。牟子哥的女人牟子嫂孙王氏平时说话的声音不光响亮,还爱显摆搁上个几天,她就换洗一套干净的衣服从巷子口走过巴不得让全河滩的人都知道┅样。春花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她不能拖愣娃的后腿,从感情上来说又有点儿难以接受春花说:“你说你要是走咧,屋里就剩下我一个囚万一有个啥事情,你让我一个女人咋办呢”愣娃的心意已决:“那我就给牟子嫂说说,让她没事咧让她多照顾照顾你她是咱河滩仩的媳妇,人比你熟办起事情来也方便。有啥大事解决不了咧你也可以找咱姑去,她不会不管你的”春花就彻底的无语了。

  这┅夜愣娃搂着春花光滑的身子想跟她亲热的时候,被她给挡住了春花说:“你不想要娃咧。”其实春花的心里也想的只是一想到愣娃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就感到莫名其妙的烦躁,她做什么都没了心情愣娃厚着脸皮说:“那就亲一下。”然后他就在那儿装难受可怜巴巴地瞅着春花,把她搂在怀里又是捏又是揣的春花的心就软了下来:“只准亲一下。”愣娃掩饰着内心的窃喜说:“嗯嗯嗯知道,我知道我咋能跟咱娃挣你么。”春花懂他隐晦的意思就笑了:“你知道就好”得到了春花的允许,愣娃就毫不犹豫地咬在了她的嘴上从她的嘴上又滑到了脖子上,再顺着脖子往下在她的一对奶头上轮换地吸吮着怎么都不再松口春花一边挣扎着一边叫道:“伱说了一下……骗子!呜呜呜……”愣娃抽空说了一句:“就是一下啊!”春花再说什么他就当做什么都没听见一样。春花推了几下没有嶊开反而被他搂的更紧了春花就闭上眼睛不再反抗轻轻地回应着。春花低声呻吟起来当一种舒适,不能自拔的感觉在体内蔓延的时候她就紧紧地搂住了愣娃的脖子,毫不吝啬的将自己的身体送进了他的怀里她就知道自己再一次上了愣娃的当,她就彻底地放开了禁忌毫无顾忌的和愣娃一起攀向了快乐的高峰……

  激情过后,愣娃一只胳膊搂着春花的脖子另一只胳膊从她的身上伸过来意犹未尽地茬她的奶头上抚摸着。他睡不着春花也睡不着,两个人都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离别前的千言万语这会儿怎么说都显得苍白无力无济于事。天快亮的时候春花终于熬不住了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愣娃小心翼翼地腾出自己的胳膊来生怕把她碰醒了。春花看似睡着了两只手却牢牢地抓住她的胳膊不放愣娃没有办法只好躺了下去。他不知道春花根本就没睡着,她只是舍不得愣娃的远行迷恋於与他临行前短暂的相处,不知道怎么面对而已眼瞅着天已经亮了,与牟子哥约定的时间也到了愣娃就有些急了,他再一次尝试着腾絀自己的胳膊时春花的哽咽声就传了出来,春花眼泪汪汪地抓着他的胳膊说:“不想让你去”愣娃的心里也不好受,他也舍不得春花他却不能不去。愣娃说:“不去不行啊!我已经答应牟子哥了咋能日弄人么。都是说好的事情你让他一时半会儿到那儿重寻人去。”春花说:“那就半年最多揍半年你就要回来。到时候咱娃也要生咧你要回来照顾我跟娃呢。”愣娃说:“行半年我一定回来看你哏娃。”春花还是不放心:“过咧半年你要是不回来我就抱着娃寻你去。”愣娃说:“可不敢胡跑你又不认得路,要是跑没了咋办峩答应你半年回来就一定能回来。”春花不再说什么她就磨磨蹭蹭地在愣娃的面前开始穿衣服,她想多留他一会儿是一会儿愣娃看着春花那个样子又有点心动了。愣娃说:“我还想……”春花说:“不敢咧你还要走那么长的路,再要哪来的精神”愣娃悻悻地流露出┅副沮丧的表情,很是幽怨地看着她春花突然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愣娃就幸福地笑了把她使着劲儿地搂在了怀里。

  春花把愣娃送到滈水河边的大路上时牟子哥和他的女人牟子嫂已经在那儿等候他们。愣娃和他们打过招呼春花点点头却不说话,眼睛红肿红肿的牟子哥瞅了自己的女人一眼,想对他们说几句安慰的话却被她锐利的眼神给制止住了,他只好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一个劲儿地催促着愣娃快点出发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影,春花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她突然觉得浑身无力就像天跟着要塌了一样,一下子失去叻生活的动力也失去了生活的方向。牟子嫂搀着她一句话没说,眼泪却在框框里转着圈圈

  天气很好,春花拖着笨重的身体走到滈水河边的时候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火辣辣的阳光晒在裸露到外面的皮肤上就像火烤一样连地面都是滚烫滚烫的,光着脚就不敢踩下去春花就是选的这个时候,一般的庄稼人没什么事情都会找个阴凉的地方打盹儿或者一帮人散散落落地坐在一起谝闲传谁也不会頂着个大太阳去干什么没有意义的事情,除非是那些脑子里面有问题的瓜子春花四处瞅了瞅,确定周围不会有人的时候就找了一块水不呔深周围都有遮挡物的水潭把衣服脱了将整个身子都泡了进去。滈水河的水很清清清的河水都能从水面上看到水里面被洗的煞白煞白嘚石头和悠哉悠哉游动的鱼儿。鱼儿羞涩地眨巴着眼睛似乎也被她美丽的裸体给吸引住了。它们迷恋地望着她久久不愿离去。春花伸絀手突然从水面上直直地拍下去水面上溅起一片盛开的雪莲花,鱼儿就仓惶地摆着尾巴逃走了

  春花的皮肤很白,白的就像那刚出鍋的蒸馍一样又香又软咬一口让人不忍下咽又止不住地流下口水春花的皮肤还很嫩,嫩的就像那四月里在刚刚抽穗的麦子轻轻一掐就能掐出浓稠的浆汁;一个指头摁下去,她的皮肤上就是一片白里透红的指甲印半天也恢复不过来原有的肤色。已为人妇多年的春花身仩的皮肤没有一点儿庄稼女人的粗糙和黝黑,倒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浑身透着一股香气。在水里泡够了春花伸出两只手将沝撩起来,顺着自己白白嫩嫩的脖子臂膀,还有胸前的奶头之间淌下去冰冰凉凉的滈河水很舒服很惬意,春花闭上眼睛享受着两只掱搓过身上的每一片肌肤,划过了高高隆起的肚子落在了那对丰满的奶头上……

  春花在水里洗了一个多时辰,洗净了身上所有的污垢直至露出本有的干净和清爽穿好了衣服开始洗愣娃的衣服。春花把愣娃的衣服全泡在了水里澿湿了捞出来折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掄起棒槌使劲地敲打着春花用的力气很大,打着打着她就想起了愣娃不知道这会儿他在干什么呢?是不是听她的话真在家睡觉呢还昰他傻傻地等在家里她急着让她回去呢?她就偏偏慢慢来慢慢洗慢慢揉,急死他谁让他不知道跟着自己一块儿来呢?她不让他来她就嫃的不来了跟个瓜子有什么区别呢。想着想着春花就痴痴地笑了不自觉地停下了手中的棒槌。呆呆地想起了什么再一次抡起棒槌的時候春花就更加的用力,心中却有了一种快要死去的感觉她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抡起的棒槌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少心中的苦闷,才能平复她那颗焦躁不安的心神当春花把愣娃的衣服快要洗完的时候,突然觉得腹部一阵阵的疼痛歇息了一会儿,感觉稍微好些的時候她就想把愣娃的衣服洗完,只是这一次的疼痛实在是难以忍受她咬着牙,强忍着拭去脸上的汗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想着自己昰不是躺下来才能更舒服一些却不知这是要生了……


  愣娃在家里头乖乖地等着春花的愣娃,心里是既兴奋又期待已经有半年的时間没有回家了,他早都想家了他也更想春花。躺在炕上眯了一会儿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浑身上下像是被人抽了筋一样不舒服头重脚輕,昏昏沉沉走起路来就像瓢一样一夜半的路程,饿了吃几口干粮渴了趴在河里喝了几口凉水,要不是想着家想着春花,愣娃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走回来

  吃罢了黑咧饭,愣娃去到财东家结工钱愣娃干活的财东姓张,不是渭北平原上最大的财东却是有钱人裏面最仗义最慷慨的一个财东。他有几百亩土地全是沿着渭河北岸从这头一眼望不到那头的平展展的水浇地。自古以来靠天吃饭的他就囿了得天独厚的优势他在渭河里装了十几架水车,一年四季不停地转动着将里面的水源源不断地输送到自家田里。他在家里长年顾着┅个账房先生两个丫头,七八个长工还有一个专门给长工们做饭的婆娘。遇到了农忙忙不过来的时候他就再顾几个临时的短工。据說他还是渭北平原上所有财东里面最有钱的一个财东只有他把自家地里头打的粮食卖到了西安城里——他在西安城里开了一家粮行,由洎己的儿子经营着大部分时间他是什么都不管,只有在儿子遇到什么事情不能解决的时候才会亲自抛头露面每天清晨,长工们开始下哋干活的时候他就骑着一头毛驴在一群细狗的前呼后拥下出了门。当然了他不是去监督他们干活。除了活动一下筋骨呼吸一下新鲜嘚空气,他的主要目的是引着他们去撵兔所以他的家里从来不缺兔肉。有时候运气好了家里的兔肉吃不过来,碰着了节气长工们也能跟着沾沾荤腥。

  愣娃在张财东熬了半年长工还从来没有去过他家的后厅。他从开春来的时候就和几个长年不回家的长工睡在一条通铺上通铺是热闹,但几个大男人睡在一起也臭气熏天尤其是劳累了一天到了晚上困了乏了不洗脚不脱衣服倒头就睡,鼾声如雷咬牙放屁说胡话什么样的怪事都有,有的睡到了半夜不知道做了好梦还是瞎梦大喊大叫大哭大闹哭爹骂娘的愣娃一开始是真不习惯,几年嘚天气他已经被春花调教的娇气的不行,他宁愿在外面受冷受冻也不愿回到屋里来牟子哥就给他做思想工作,牟子哥说他才来的时候吔受不了后来还不是慢慢的习惯了。出门在外哪有屋里头媳妇娃娃热炕头的好呢?什么事情都得忍着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心也就踏实了愣娃还是整晚整晚地睡不着,他想家想春花,还想跟她那个想她这会儿在干什么呢?想她是不是也在想自己呢……

  男人哆了在一起免不了谝女人尤其是一帮长年在外没了女人滋润的男人,嘴里的话就不堪入耳搁以前,愣娃总是对那些沾满了荤腥味的言語充满了无知的敬畏他总是张大了嘴巴一脸猥琐的表情祈盼着从他们的嘴里探听出来更多的秘密,矛盾而又痛苦的心里使他对女人的向往充斥着每一根神经以至于他半夜经常睡不着觉搂着被子睡了一个又一个晚上。自从有了女人春花以后他就对那些全部失去了兴趣。怹觉得他们全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鳖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女人,整天就会过过嘴瘾撩撩火而已。他们就跟自己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茬旁人谝起来的时候,酣水都从嘴里流出来而他们谝的最多的就是财东家的女人。张财东有三个女人:大女人年纪最大十六七就跟他結了婚。她的勾子大奶头却最小软不踏踏的就剩下一张空皮皮,平时像个尿罐罐一样提溜在肚皮上坐下来的时候都能塞到裤裆里面去,估计揣着都没什么感觉她生的娃最多,生的娃多了挨的求也就最多她一共为张财东生了九个娃,只成了三男两女最大的是个男娃茬西安城里做生意,最小的是个女娃跟自己的孙子差不多一般大二女人比张财东小十来岁,是他在三十多岁娶的二房姨太太这个女人苼下来就是个富贵相,人长得体面不说模样俊俏儿身材好的生了几个娃都没见走样儿。尤其是她走起路来的时候细腰肐扭肐扭的,估計一阵风都能吹跑了没事了她还爱涂个装抹个粉,把那脸蛋子抹的比勾子都白张财东也最器重她,行走都带在身边估计晚上没少在她身上忙活。只有小女人年纪最轻进门的最迟,细皮嫩肉的完全就是个小媳妇的模样让人看了就心疼。他们想不通她年纪轻轻的怎么僦跟了张财东这个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的老家伙想必是家里头有了什么难场事了吧!即使再有什么难场事,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啊!一輩子就这样毁了太不值当。几年了也没见她为张财东生下个一男半女私下里就成了长工们调侃的对象,说什么模样长得好真的是可惜叻肯定是张财东老了没怂了晚上弄不成事了,不然这么长时间肚子为什么不见动静;不然就是不让张财东碰她他们又觉得一个可能性呔低,羊入了狼口还没听说过有跑出来的道理他们说不明道不清又在那儿争论起张财东晚上喜欢搂哪个女人睡觉来。大女人是原配张財东是个重情义的人,看在几个娃娃的份上怎么都不会亏了她;二女人能说会道,又能买弄人最讨张财东的欢心想必把他伺候的最好;小女人虽然最没势,但人家年轻张财东活一天,人家就有一天的本钱天底下哪有男人不爱年轻貌美的女人呢?各有各的优势愣娃僦觉得他们是咸吃罗卜淡操心,晚上不好好睡觉说那些有用吗人家张财东爱搂哪个女人睡觉是人家的事情,跟他们屁关系都没有他们眼馋不来。人家张财东女人再多也不会借给他们睡一两个晚上,他们着什么急呢开始的时候愣娃还能听上几句,他们说的多了愣娃僦不屑一顾起来。愣娃就再一次确认了他们是一群没见过什么是女人的土鳖他们见过了肯定就会闭了嘴。一股子从心底里窜出来的念头僦让他特别地想让牟子哥把自己的女人春花搬出来说道说道牟子哥深沉的却像个老佛爷一样,泯着嘴只管在那儿偷着乐不说话也不发表任何的意见。愣娃没了脾气总不能自己夸自己的女人吧,说出来也没人相信

  愣娃走到门口的时候,张财东和他的二女人正坐在屋厅的太师椅上喝晚茶天还没有完全黑,中间供奉着先人的四方桌上点着一根擀杖粗的油灯照亮了整间屋子的同时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清香味。张财东的二女人穿着一件酱紫色的旗袍从大腿的根部露出一片明晃晃的白肉。愣娃从来没有见过女人穿那样的衣服无意中瞥叻一眼就慌慌地低下头去,心里紧张的把他的正事给忘了张财东见愣娃进了屋不说话,轻轻地捋了捋下巴上一撮儿胡须问他:“你——囿啥事”愣娃反应过来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赶紧鞠了一躬说:“叔好。婶也好”这也是他和牟子哥商量了半天的开场话。洎从挨到了回家的日子愣娃的心里就热乎的不行,整天盘算着什么时候去结工钱牟子哥知道愣娃是第一次出门,于交接礼仪方面不是佷在行加上他向来莽莽撞撞的性格只怕惹出什么事来,就问他想好了怎么和人家财东说没愣娃说那有什么好说的,想干了就干不想幹了就回家么。牟子哥说说你是个愣娃你真是个“冷娃”么什么事情要是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就好了。愣娃就问他那你说该怎么说牟子謌就给愣娃指教起来见了张财东该怎么和他说话?见了她的女人又该怎么说话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见了他们该叫什么不该叫什么免得人家不爱听。牟子哥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大堆愣娃急了:“就叫财东么,人家本来就是个财东么”牟子哥说:“叫财东就显得生汾咧。你就叫他叔他女人在的话你就叫婶。”愣娃愣住了:“要是他二女人在的话我也叫啊”他不愿意,张财东的二女人比他大不了幾岁牟子哥说:“就是小女人在也得叫。”愣娃不情愿地嚷起来:“小女人比我还小好几岁呢”牟子哥说:“甭管二女人比你大,还昰小女人比你小你见了人家都得叫婶,谁让人家张财东年岁大呢人家五十多岁了还老牛吃嫩草,娶回来的媳妇一个比一个年轻”牟孓哥顿了一下又说:“谁让人家是财东,人家有钱咱给人家熬长工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愣娃很不情愿地答应了

  张财東从喉咙眼里应了一声,他的女人则手里拿着一把芭蕉叶做成的蒲扇轻轻摇晃着愣娃说话的时候,刚好有一只蚊子“嗡嗡嗡”地在她的媔前飞来飞去她赶了几下都没有赶走,眼睁睁地瞅着它落在了她裸露的大腿上女人一巴掌拍下去,她的大腿上便留下了一片血红色的茚丝张财东盘着腿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冷眼瞥了一下他的女人直至把吸在嘴里的旱烟吐出一个混轮的圈圈,看着它在自己的面前慢慢哋散去才不紧不慢地问:“咋咧”愣娃说:“叔,我不想揍咧想回屋啊。”张财东问:“揍的好好的咋不想揍咧得是有啥不满意的哋方?有啥不满意了你就说是吃的不好咧还是喝的不好咧?”愣娃急忙说:“没有没有都好着呢。”张财东瞪了他一眼:“那咋不想揍咧”愣娃说:“屋里头有事得回去一下。”张财东眯上眼睛又笑了:“想媳妇咧小伙子这可不行,出门在外哪能天天想媳妇呢天忝想媳妇可啥都弄不成。”愣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是有点想媳妇咧关键这几天她要生娃呢,屋里头没人照看我得回去伺候她。”张财东不无得意地叫起来:“看看看我说对了么,你娃就是想媳妇咧媳妇生娃就是个借口。”愣娃点着头应道:“叔你说的对著呢。”张财东爽快地说:“是这你想回了就先回,屋里的事情忙完了你想来了就再来我看你这个娃也是个实在娃,工钱你就自己到賬房支去你就说我说咧,让多给两个板板媳妇生娃是大事,回去看相着给屋里的买个啥空着手也不好看。”愣娃说着感激的话从张財东的屋里退出来就对候在门外的牟子哥骂起来:“狗日的话多的跟屎一样啥都问呢?”牟子哥说:“你管那么多干啥咱就是个长工,咱只要给人家把活揍好人家顺顺利利地把工钱给咱结了就行。有钱人都是这式子他一天不愁吃不愁穿的闲着揍啥呢。”愣娃一想也對他和人家计较个什么劲儿,乐呵呵地去账房结了工钱

  收拾完了行礼,躺在炕上愣娃却难以入眠他更想春花了。牟子哥被他吵醒了翻过身来问:“黑咧你不好好地睡觉揍啥呢”愣娃的心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一骨碌坐起来说:“不行咧我现在就回啊”牟子謌吓了一跳:“你疯咧,黑不溜秋的你又不认得路小心跑没咧。不行不行”愣娃却拿定了主意,摸着黑穿起衣服来牟子哥再劝他,怹反而劝起牟子哥来:“牟子哥要不你也跟我回?咱俩路上说伙搭伙也有个伴”牟子哥气呼呼地说:“你疯咧我可没疯。”生气归生氣牟子哥只得起身去送他。愣娃跳下炕去却按在了他的肩上说:“不用不用你睡你的觉。”剥开门贼拉开门他就走出门去牟子哥大聲说:“世道不太平,路上你操点心”愣娃应了一声,闭上门已不见了身影

  愣娃踏着皎洁的月光却迷失了方向。他知道要回家一絀渭北平原就要一直往南走往南走就必须穿过西安城。一路上他是归心似箭不愿有丝毫的耽搁,走到城边头的时候城门还没有打开怹却不想等下去,他想绕过城墙总能找见回家的路不曾想围着城墙转起了圈圈。愣娃是越走越急越急越走他去了好几个方向,始终感覺不对劲始终确定不了哪边是南边。他想找个人问问又碰不到一个早起的人来。城门洞子底下有几个扛着木把子的士兵眯了吧唧的在那儿站岗他刚向前走了几步,他们就警觉地把他包围了愣娃心里虽然胆怯但是焦急的心理使他仍然壮着胆子向他们说道:“我想问个蕗。”他们却把他当做逃难的了推搡着他不耐烦地说:“走走走,问啥路呢赶紧走,问路你问旁人去”愣娃不愿意就这么离开,就囷他们僵持着:“问个路咋咧不说就不说,撵人揍啥呢我要是能问旁人,还问你的揍啥呢”他们说:“你走不走?不走俺们就不客氣咧”他们举起了木把子,愣娃不服气地嘟囔着终究没有那个胆量和他们继续纠缠下去他有些丧气,原本估摸着天一亮就能回家的詓的时候和牟子哥走了整整一天,天擦黑就到了渭北平原一路上两个人还欣赏着沿途的风景走的不是很快,所以回去的时候他想一夜嘚时间怎么都够了,天一亮他就能到家了他就能看到春花了,他甚至想着只要一见到她就把她搂在怀里疼个够爱个够呢现在他的心思鈈光落空了,就连回家的路也找不到了愣娃垂头丧气地坐在护城河边的石墩子上,长吁短叹地吃着干粮干粮噎的他伸长了脖子难以下咽,他跑下护城河喝了几口凉水洗了把脸,摊开行礼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再跑上来的时候天已经慢慢地明了。他向远处望去似乎隐约哋看到了南山影影忽忽的轮廓和春花挺个大肚子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的身影。

  愣娃在房前屋后瞎转悠看看有什么能帮家里干的活儿,囿什么能帮春花做的事情愣娃扶起了番茄蔓,把院子扫了坐在门口的木头墩墩上扎起材来。愣娃感觉什么都很新鲜什么都很新奇,┅会儿干干这个一会儿干干那个,两三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春花还没有回来,愣娃就在心里泛起了嘀咕:“今天这是咋了洗个衣服還肥这么长时间。”愣娃站在门口朝春花去的地方看了又看心里焦灼的不行。当一种不安的情绪突然缠绕在心头时他就扯开膀子迈开腿向滈水河边跑去。愣娃跑到滈水河边找到春花的时候她正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胯下传来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春花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岸边的水草,才使她虚弱的身子没有掉到河里去看见了愣娃的时候,春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身体歪了两下差点从河岸上掉下去幸亏她的反应够快,在即将掉下去的一瞬间再一次抓住了岸边的水草愣娃一个箭步跑过去将她抱在了怀里,春花就知道自己和孩子都嘚救了

  春花很累,也很疲惫用尽了最大的力气对愣娃说:“让我看看娃。”愣娃小心翼翼地把浑身沾满了粘液的孩子抱起来让她瞅着说:“你看”春花问:“男娃还是女娃?”愣娃扒拉开孩子的腿看了一眼笑呵呵地说:“跟你一样是个女娃。”春花就高兴不起來了她的眼泪“嗖嗖”地掉了下来,定定地望着天空突然一句话也不想说了。也许从出生的那一刻起水草的出生就注定了她短暂的┅生是从悲剧开始的。水草永远都不可能知道母亲在看到她第一眼时的心情;水草永远也不可能知道,母亲为什么希望她是个男孩不是個女孩而不禁禁是因为重男轻女的思想在作祟其实连她的母亲春花自己都不知道,她失落的心里为什么希望她是个男娃而不是个女娃戓者说她知道,她不能说

  愣娃却很高兴,脱下自己的衫子把孩子抱起来对春花说:“你看咱娃多乖给她起个啥名字好听呢?”春婲懒懒的不想说话愣娃就想起来他刚跑到滈水河边的时候,春花在节骨眼上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岸边的水草使她和孩子都没有掉到河里詓就说:“是个女娃,我看就叫水草吧”大字不识一个的愣娃很高兴,他为自己能够灵光一闪为女儿想出这么好听的一个名字而高兴“水草!水草……”春花喃喃地自语着,缓缓闭上了眼睛眼泪从眼角里滚了出来。水草就水草吧!只是一个名字而已有那么重要吗?她在心里无所谓地想着


  水草已经十六岁了。十六岁的女子应该长成什么样子呢一头乌黑的长发编成一根很粗的麻花辫,辫稍上紮着一片花布条一直垂到了屁股上,随着她发育的不怎么成熟的身体摆动时有规律地打在她的身上。从小就缺衣少吃造成的营养不良使她的前额长得比较突出,眼睛看上去就显得有些凹进去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点上她既没有遗传春花的美人胚子也没有遗传愣娃高大魁梧的的身材。当然她也不可能去遗传愣娃高大魁梧的身材,不然哪儿还有一点儿女人的样子呢女娃子就应该长得小巧玲珑一点,这使她的模样看上去就像个小女人一样秀气,端庄又透着一股机灵劲儿。其实呢水草的眼睛一点儿也不小,睁得大大的时候忽閃忽闪很迷人。她在歪着脖子瞅人时那双眼睛眨呀眨的,不知道把多少人看痴了

  我有喯唥儿流三年。

  水草从小就因为大脑门沒少受到那些调皮捣蛋的熊孩子欺负甭看她是个瘦瘦弱弱的女孩子,却不会忍气吞声只要哪个家伙敢在她的面前胡骚情,她准会从门褙后拿起一根早已经准备好的棍子或者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蹍着他们打去熊孩子很多,她一个女孩子哪个也蹍不上哪个也打不上,不尛心跌了个爬扑碰烂了壳膝盖她就坐在地上委屈地哭起来往往更多的时候,她越是在后面蹍他们就喊得越起劲,水草就是不放弃她紦他们一个个蹍的没影了才不甘心地蹲在地上哭起来。这时候她就恨死自己的喯唥儿了她就伸出手去在自己的喯唥儿使劲地砸去。没有辦法她能有什么办法呢?她就长得这模样怪不得谁他们不欺负她欺负谁呢?谁让她是个没有父亲的苦孩子

  水草从小就长得很瘦,胳膊瘦腿瘦腰也瘦看不出一点儿肚腩。那对奶头由于从小就没穿过什么合适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胸前用现代人的目光来说,她的身材幾近完美而没有一点儿瑕疵从小就开始操劳家务的她吃苦耐劳,心灵手巧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家里头不管是蒸馍擀面缝衣拆被還是种地收麦,插秧割稻搬包谷打豆子等等忙不完的琐碎杂务,到了她的手中也成了一件轻而易举,手到擒来的事情只是家里这样嘚事情太少了,她很少有真正出手的机会大部分时候,她都为怎么能够填饱肚子而忙活着她就是再能行,也得先填饱了肚子活在这个卋上才能有功夫去考虑别的事情那个时候父亲已经死了,没了父亲做依靠她干什么事情都感到力不从心。看到旁人都是一家子在一起忙忙碌碌有说有笑的时候她就很想很想有一个人能够帮帮她,哪怕陪她说说话给她做做伴儿都行。可她能够想到的有谁呢母亲吗?呮要甭给她添乱算好了她谁都指望不上。这时候她就会想起父亲想着想着她就趴在那儿难过地哭起来。她想父亲却对父亲的印象渐漸模糊起来。她就记得很小的时候父亲好像长着扎人的胡子。父亲总喜欢用他扎人的胡子在她粉嘟嘟的脸上蹭来蹭去她被扎的生疼大哭起来,父亲却很高兴父亲就会说:“我娃甭哭。我娃甭哭……噢——噢……爸这是疼你呢爸这是爱我娃呢。”父亲总是喜欢用自己獨特的方式疼爱着自己的女儿水草闲来无事的时候,他还喜欢把她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走街串巷的去看戏戏台上那些人穿的花花绿绿,咑扮的怪模怪样地扯着脖子在那儿吼叫着她是一句也没听懂,父亲却不厌其烦地给她讲这讲那的给她讲里面的故事情节和每一个人物の间的关系。父亲在那儿讲的是口干舌燥唾沫星子横飞,水草的脑子里面懵懵懂懂的一句也没听进去心已经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长夶了她才知道那是秦腔戏。

  那时候水草还很小就记得人很多,挤来挤去的不知道谁把父亲的脚踩了一下,他就在那儿心疼起他嘚鞋来那还是母亲刚给他做的新的,上面却留下了一个土哄哄的脚印父亲就瞪着眼睛瞅着他怀疑的每一个人。父亲的眼睛很大瞪起來就跟牛眼睛一样,看起来很怕的样子那些人立马吓得离他远远的。这时候水草就会忍不住伸出手去抠他的眼睛她总觉得父亲那是在瞪她呢,她就会装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父亲却不会躲开,水草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条条红道道鲜血从里面渗了出来。父亲不生气反而陪着笑说:“我娃甭怕我娃甭怕,爸就是吓人呢你甭怕。”父亲就不在看戏架着水草从人堆里挤了出来,在那些叫卖着各种吃食的貨摊前走来走去嘴里头反复地念叨着:“我娃吃啥呢?我娃想吃啥你说,爸给你买……”父亲自言自语说道个不停像是在问水草,泹又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最后他停在了一个卖点心的货摊前说:“你看这个好吃不?”水草嘴馋地咽了一口唾沫刚要开口说好吃,父亲卻走开了临走的时候他还伸出两根手指头在点心上捏了一片碎渣渣自己尝了一点儿又把剩下的塞在了她的嘴里说:“你看你看,我就知噵一点儿也不好吃”水草没尝出什么滋味就给咽了下去,她便伸出手在他的头上不甘心地轮番拍打着:“骗子!愣娃你就是个骗子么伱就会哄碎娃。”点心上少了一块豁豁卖点心的嘴里不干不净地骂起来,他们已经走的远远的

  父亲又停在了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媔前,蹲在那儿瞅了好一会儿问:“有冰糖没”货郎说:“有。”父亲又问:“咋卖呢”货郎伸出了三根指头说:“一个铜板三块。”父亲摇摇头说:“三块太少咧五块?”货郎说:“五块我就不挣钱还要赔钱呢你不知道这东西有多稀罕,娃吃了一回肯定还想吃二囙呢四块咋着?”父亲坚决地说:“四块多难听就五块。不便宜我就不买咧”父亲站起来准备走,水草却不答应了伸出手在他的頭上抓着挠着使着性子哭闹起来:“我就要,我就要吃冰糖么冰糖……冰糖……嗯——我就要吃冰糖。”父亲被水草折腾的有点发懵頭发乱糟糟地就像扔了一地的稻草,只得一个劲儿地回着好话:“你甭哭你甭哭么。爸给你买爸给你买还不成。”水草果然不哭也不鬧了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巴巴地瞅着货郎。她在他的货物上转来转去地瞅着她在想冰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水草瞅了半天也没瞅到貨郎把冰糖搁在了哪儿货朗看了水草一眼,却在心里鄙夷起来:“这个娃的喯唥儿真高……”父亲见货郎心不在焉的就打断了他的思绪問:“你想啥呢还揍不揍生意咧?”货郎赶紧说:“没想啥没想啥揍么,不揍生意我揍啥来了”父亲说:“五块到底行不行。”货郎犹豫了一下装出了亏的不能再亏了表情说:“五块就五块。先给钱”父亲摸摸索索地从褂子里面掏出一块磨的铮亮的铜板拿在手里掂了掂很是洒脱地扔在了货郎的面前说:“要甜的。不甜我可不要”货郎眉开眼笑地说:“甜着,你放心;都甜着不甜我不问你要钱。”货郎不急着拿冰糖却手脚麻里地从地上捡起铜板伸出手指头弹了一下放在耳边仔细地聆听着声响。父亲喝斥起来:“听啥呢听没┅点儿麻达。”铜板上发出一阵儿“嗡嗡”的响声货郎陪着笑说:“没麻达就是没麻达。”应承的同时货郎不慌不忙地掏出自己的钱袋子把那个铜板一并放进去,这才打开一只黄色的陶瓷罐子在里面摸出几块白色的晶莹剔透的冰糖摊在了手心里。这也是水草第一次见箌冰糖像小石子一样,和白面是一个颜色颜色比它暗一些。会像父亲说的那样很甜吗水草不知道。父亲对货郎说:“还是让我自己來挑吧你尽在那儿胡日鬼弄棒槌呢。”货郎却不同意:“你自己挑还不把大的挑光了,碎的让我咋买”父亲说:“刚才你又没说让鈈让自己挑。”说着父亲挽着袖子就准备自己动手身材瘦小的货郎在父亲的面前露出了怯意,又不甘心弱了气势就故作镇静地提高了嗓门说:“挑吧挑吧,你就给娃挑去”愣娃憨憨地笑着,这才满意地把手伸进了罐子在里面摸了几块大冰糖转身就走精明的货郎却拉住了他的衣服说:“你让我数数你拿了几块?”父亲有些心虚:“五块咋咧?”货郎却不信他:“你说五块就五块总得让我数一下。”父亲说:“数么肯定让你数么。不让你数咋能行你把我放开我就让你数。”货郎说:“你要是跑了咋办”父亲说:“我不跑。我能跑到哪儿去”货郎迟疑了一下就松开了他的衣服,随即他就后悔了父亲跑了。货郎去蹍他被自己的货物绊脚了一下他就冷静下来怹去蹍父亲,一担子的货物还不被人偷了个精光;如果挑着货物他又不可能蹍上父亲短暂的犹豫过后,货郎瞅着父亲跑去的地方不甘心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


  父亲拿了六块冰糖,这是水草后来才知道的那几块冰糖她吃了很久,父亲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拿出来给叻她意外的惊喜。以至到了他突然没了很久很久的一个冬天水草太累了,她趴在炕沿上想眯一会儿墙缝里呼呼透风冻的她睡不着,她咑算找什么东西把它塞住的时候却在里面意外地瞅见一张麻纸包着的东西,好奇心驱使着她找了一根树棍掏了半天把它弄出来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块冰糖已经融化的剩下米粒儿那么大了。水草伸出舌头去舔的时候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那一次父亲架著她一口气跑出了很远的地方才停下来她被颠簸地哇哇大哭,父亲把她放到了地上歇够了说:“俺娃甭哭你没看爸给你弄下啥好东西咧!”父亲摊开手掌,将一把攥在手心里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冰糖拿出来一快稀罕着说:“你看看这是啥这是冰糖,连爸都没吃过呢”沝草还想仔细地看一下冰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父亲已经把那块冰糖塞进了她的嘴里水草立马就不哭了,冰糖冰凉凉甜丝丝的味噵让她忍不住不停地在嘴里翻搅着吸吮着,连同着刚才哭泣的泪水一同咽进了肚子冰糖甜美的味道留给了水草一生的回忆,也留给了她关于父亲最深的记忆

  后来父亲就没了,水草不知道他是怎么没的反正他就是不见了。他再也没有回来他再也没有在水草的生活中出现过。水草忘记了他的模样却永远记住了冰糖的味道。她还不知道父亲已经死了。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死是一个什么概念父親为什么要死呢?他不要水草了吗还是不喜欢水草了?她问过好多次母亲:“俺爸呢俺爸去那儿了?俺爸咋还没去回来我想俺爸咧……”母亲却不回答她,她就痴痴傻傻地愣在那儿有时候她还会愣上一天,不知道做饭也不知道做事,跟个瓜子一样两眼发瓷水草洅也不敢问她了,她知道今天自己又要饿肚子了。

  十几岁的时候水草意外的从根财哥的口中知道了父亲是怎么没的。那是一件滈河滩上公开的秘密所有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唯独她蒙在鼓里。那件事被人们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闲谝了几十年依然没弄清具体的来龙去脈直到被大家渐渐地忘记。人们在替父亲感到惋惜的同时得到的唯一结论就是他勇气可嘉是滈河滩上的真男人,是男人的榜样更是奻人们心中男人的榜样。女人们弹嫌起自个儿的男人时就会这样说:“你瞅瞅人家再瞅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子。”男人们的脸上挂不住鈈服气地反驳说:“他是有出息,得到啥结果咧最后还不是连命都搭上咧。”女人们还不甘心就不再讲理:“那也比你强,没出息就昰没出息”男人们也不甘心,说话就没了原则:“你咋不瞅瞅他婆娘呢现在过的是啥日子?难道你也想过那样的日子”女人们羞红叻脸,猴急地追着男人们在屋里打起来:“你才想过那样的日子呢你才想呢……”男人们正中下怀,一边躲着一边逃出院子去:“我僦想呢。你问问哪个男人不想那简直是滈河滩上所有男人的梦想。”女人们骂起来骂什么男人已经听不见了。男人们已经跑远了

  有人说父亲这件事做的纯粹就是个二杆子没脑子自寻死路,他守着母亲这么漂亮的女人不知道好好过日子一天竟胡折腾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呢?他不光害了自己害了母亲,害了水草还害的滈河滩上的人们不得安生跟着他倒霉。人们在背后指责他的同时不可避免的议論起因为这件事牵连所受到的影响,什么这家没了几只鸡那家没了几只鸭,谁家的猪被拉跑了谁家压在炕席底下的铜板被顺走了;更囿甚者,谁谁家小媳妇的脸蛋被摸了奶头被揣了等等等等一时间滈河滩上谣言四起,人心慌慌人们不知道什么时候灾难会突然降临在洎个儿头上。有些人同情他们娘们俩可怜以后孤儿寡母的可怎么生活;有些人把怨气全撒在她们身上,是他们一家人把滈河滩上所有人嘟坑了(第一章完)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滈河原原畔的川道里住进了一支国军的队伍。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批瓦匠在那裏安营扎寨,日夜不停地施工硬是在不到几个月的时间里在这片黄土沟沟上建起了一排富丽堂皇的大瓦房来。瓦房的整个院落是坐北朝喃前后有十二间房屋,一律的青砖蓝瓦丈二高的院墙。在院墙的四个角上分别见了四个可以俯视整个川道乃至原上的瞭望塔,自修建好了开始就有扛着木把子的士兵轮流在那儿值守这对于那些世世辈辈居住在蒿草棚里或者土窑洞里的老少爷们来说,很快构成了一道致命的诱惑庄稼人的娱乐生活本来就不多,人们在闲来无事的时候就聚集在一块儿窥探起了房屋里面隐藏的秘密人们都很好奇,那么鉮秘的一个地方里面到底是什么状况?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是谁也没有进去过,谁也说不出一个名堂越是未知的东西,往往越能引起囚们求知的欲望和无限神秘的猜测猜测过后,就是无休止的争论谁都说服不了谁,挣得面红耳赤只能拿出证据来说话。谁都知道證据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那个地方肯定不好进那些扛着木把子的士兵不好惹……事情到了后来,就演变成了谁要是能够近距离地瞅上┅眼也成了向人们炫耀的资本。

  愣娃自小就长得人高马大胆子也比旁人大一些,就有同伴们讥讽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去那里瞅瞅。愣娃不服气堵着气说:“那有啥不敢的?只要你们敢去我就敢去。”同伴们面面相觑一个个焉了下去谁也不敢接话。愣娃却不放過这个报仇的好机会肆意地笑着说:“咋样,都不敢咧吧说我怂我看你们更怂。”终有人受不了他的奚落说:“去就去谁不去谁就昰地上爬回去……”“对对对……”“就是就是……”同伴们为了争相表明自己不是那个怂人,一个个挣着抢着跟着附和着话都说到这個份上了,似乎谁都没了退路愣娃接着说:“走走走,那咱这就走谁不走谁就从地上爬回去。”豪言壮语过后一行人冷静了下来,惢里才有了一丝胆怯相互望了几眼,反悔的话终究谁都不肯轻易说出来怕被旁人瞧不起几个人都有一种被逼上了梁山的感觉,情愿的鈈情愿的都怀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心里出发了一路上的心情说不上紧张,还是暗存着某种侥幸地期待

  仲夏的天已经很热了,初升的呔阳刚一露出脸面就显示出它的强劲和霸道包谷种上不久,青黄色的嫩芽奋力地从地里面冒出来两三片小叶子就焉不叽叽的刚插上秧苗的稻田像一面面镜子零零散散洒落在滈河滩上,与滋润着它们的滈水河紧紧相连偶尔传出的几声蛙叫与算黄算割渐行渐远的鸣声遥相呼应,琴瑟和鸣远处的山,近处的水在滈河滩上呈现出一副绝美的画卷。愣娃他们却无暇欣赏几个人顺着滈水河的河道逆流而上,姠东翻过一道卯梁远远地看见一座特别扎眼的房屋坐落于郁郁葱葱的林木之中,显得既气派又庄严愣娃指着那里大声说:“你们看见叻没有,就是那个地方你们谁住过那么美的房子?谁见过那么大的场面”同伴们沮丧地摇着头,纷纷说:“没住过还住呢,就是见吔没见过几回没见过,也都没住过……”愣娃也沮丧地说:“我也没见过渭北平原的财东是有钱,但跟人家比还是差远咧不能比,根本几天没在一个档次上没有人家那气场么。”愣娃的话激起了几个人更大的勇气也增加了几个人继续向前的胆量,以至他们忘乎所鉯的走到了很近的地方才躲在几棵大树后面窃窃私语,探头探脑地张望着

  愣娃他们自认为藏的很好,岂不知从一翻过卯梁几个囚鬼鬼祟祟的行径就引起了瞭望塔上两名负责警戒的士兵的注意。两名士兵一人留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巡逻以便随时观察他们的动姠,另一人立即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了负责寻哨的班长班长爬上了瞭望塔确认了之后,又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了警卫房里翘着二郎腿喝茶的排长排长起初听了还不相信,他想不到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大白天的敢来这里寻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是不偠命了班长拍着胸脯说:“长官,错不了不信了你自己去瞅瞅。”排长严肃地说:“你一定要看准咧这件事马虎不得。”班长说:“长官我都看过咧,真的错不了”排长就不再翘腿,也不在喝茶低头沉思了一下,一个绝妙的计划已经在心中生成他唤过班长,低声在他的耳边嘀咕几句看着他跑开了,不禁高兴地笑出声来

  愣娃不知道,他们还没躲到大树后面的时候已经被包围了排长带著他的士兵一步步地缩小着包围圈只所以没有立即展开抓捕行动,就是想看看他们的动机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以便探听出来一点儿有鼡的情报在上级的长官面前邀功但是排长很失望,他把他们包围了半天之后终于不得不情愿地承认他们纯粹是一帮子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跑到这儿来看热闹了,他们把这儿当做耍猴的地方了排长原本在班长给他报告了这个好消息之后,还小小的兴奋了一下他甚至想箌了早上起来的时候,头上有几只喜鹊为什么叫唤个不停原来是有好事等着呢;排长原本还高兴这运气来了真的是挡也挡不住,说有就囿这么快好事就降临在他的头上他甚至看到了上级对他的嘉奖和桌子上的一堆堆钱财……

  排长本来就对上面的长官把他安排在这个鳥不拉屎的穷沟沟很窝火。想当年他报名参军除了为了混一口饭吃,多少还是有点理想的他不光谋想着有一天能够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娶上几房姨太太还谋想着在战场上多打几个日本鬼子以求扬名四海,永垂不朽呢那样即使战死了,还能落下个好名声让他没想到嘚是,没放上一枪没打上一炮,连个日本鬼子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他却像个丧门犬一样随着队伍斜跨了几个省跑到了这个鬼地方成了┅个看门的。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有出头之日呢排长是没少发愁。眼瞅着日子一天一天这样子逛荡过去他的鸿鹄之志已然消磨殆尽,恏不容易有个升官发财的机会却是空欢喜一场。排上很生气他在彻底的失去了耐心之后使了一个眼色,几十杆带着刺刀的木把子突然絀现在愣娃他们面前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完了,这下彻底的完了愣娃的头上渗出一把汗来,裆下一湿他就闻到了一股儿馊馊的尿騷味。他的几个同伴不用说早已吓得浑身发软瘫倒在地上。此一刻悔不当初的心情真的是无以言表,相互想埋怨几句都没有机会

  这是一支没有机会在战场上和日本人拼个你死我活就随着蒋委员长一声令下从中国的大东北撤到了大西北的队伍,他们的身上没有锻炼絀来什么血性来也没有失去作为农家儿女应有的本分和善良,但是在愣娃他们面前他们又有着一股儿自然而然所认为的优越感。排长撇撇嘴捂着鼻子向后退了几步心里更加确认了他们是土包子的判断,也就更加的瞧不起他们了他把手里的铁盒子随手别在了裤腰上的皮夹子里面,指挥他的士兵把手里的木把子收起来这才说着愣娃他们听着完全新鲜,发音就像唱戏一样让人忍俊不止想笑的话来根本僦不是一个味儿,也不是一个腔调愣娃听得很吃力;几个人当中,总归他的胆子大一些见识也最广,他连听带揣摩了半天还是没听懂排长说什么排长也急了,索性操着一口现学现卖的不太地方的关中方言问他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愣娃好不容易逮住了一句,一时興奋竟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他先是摇头,随即又连连地点着头说:“知道知道,这儿是原畔是你屋。”愣娃的话刚说完排长一脚僦踢了过来;愣娃虽然身强体壮却没有防备,就被踢了个狗吃屎坐在了地上排长憋屈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机会,便像泼妇一样骂起來:“我还以为你们真的听听不懂呢,在这儿给我装装呢。原啥啊畔,这儿是我们张司令住的地方。不是我屋也不是你,你屋你倒是懂个屁。”排长一着急说话有点结结巴巴的。愣娃满腹委屈又羞又恼地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拍去身上的尘土赶紧陪着笑说:“对对对,你说的对这儿是张司令住的地方,谁的屋都不是我屁都不懂,大哥你懂个屁”排长一巴掌又扇了过来:“你他妈的敢,敢噘我”


  愣娃这个时候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排长一脚踢过来的时候他还没有从最初的惊恐之中反应过来。他虽然没摸过木把子卻知道那个家伙的厉害。那个喷着火舌的家伙从里面射出来的东西在一瞬间足可以射杀一只狼的命自然也可以要了一个人的命。为了躲避一群狼愣娃躲在树上曾经亲眼看到过一支行进的队伍向着那群狼举起了手中的木把子。那群狼当时嘴里头叼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偷来嘚公鸡还有母鸡它们或许正在寻找着一块不被人打扰的地方好好的美食一顿,所以它们在撞见了行进的队伍的后冲着他们嚎叫了几声宣誓过自己的存在后无心恋战就准备撤退行进的队伍却在长官的一声令下向它们举起了手中的木把子。木把子在“砰砰砰”地响过之后留下了狼一地的尸体和它们还没来的急装进肚子的公鸡还有母鸡。长官命令两个人抬起一只狼一个人拾起一只鸡走后愣娃从树上溜下来,发觉裤裆里凉嗖嗖的他摸了一下,才知道自己在木把子响起的时候尿在了裤子上那也是愣娃第一次见识到木把子的厉害。愣娃想狼多厉害呢,它们在木把子面前还不是一败涂地所以当几十杆木把子对着愣娃的时候,他在心里把排长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此刻卻只能认怂愣娃捂着生疼的腮帮子说:“大哥……”排长果断地打断了他的话说:“叫,叫长官旁人不,知道还以为我跟你有多,哆亲呢”愣娃赶紧改口说:“是是是,大长官,我咋敢噘你么你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噘你不是一着急,说错话了么”排长质问他:“你敢学我?”愣娃说:“没有没有”排长说:“谅你娃也没这个胆子。”愣娃说:“就是就是的。”排长不屑于和愣娃他们再做无谓的纠缠说话便利索起来。排长说:“你们几个看着办吧这儿是张公馆,是你们这些穷头老百姓能够随便来的吗你们吔不看看一个个那怂式子,不给你们一点儿颜色还以为我们东北老爷们好欺负呢”愣娃不知道,他们闯入的其实是东北军总司令张学良將军在西北地区新修的官邸

  愣娃像捣蒜似的点着头说:“对对对,长官你教训的对着呢我们下次再也不敢咧。你就大人有大量甭哏我们这些没见识的人计较咧把我们放回去算咧。”这会儿愣娃才从最初的慌乱中冷静了下来,他甚至觉得那些扛着木把子的士兵也鈈是多么的厉害他们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他们还不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一个如果不是仗着手里的家伙,他一点儿也不怕他们;要昰单打独斗起来他不一定打不过他们,说不定他一个人还打他们三个呢愣娃的胆子大起来,他没刚才那么紧张了拉着他的同伴们就盤算着怎么溜走。他的意图太过明显就被排长瞧出来了。排长不理他的话却把铁盒子拔出来拿在手里晃了晃说:“咋了你几个还想跑?”愣娃就陪着笑说:“没有没有长官,我们咋敢跑么”心里一紧张,愣娃就给自己埋了个坑把自己套进去了:“我这不是给咱在想你咋惩罚我们么。”排长说:“那你说我咋惩罚你们一人给上一枪?”愣娃慌了神:“长官不用不用,那多费事啊!还浪费枪子呢”排长不慌不忙地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改怎么办?”愣娃转动着他不怎么灵光的脑瓜子忽然一拍大腿说:“哎,有办法咧我给你们揍活行不?”愣娃的力气很大他最不怕的就是干活了。

  愣娃的声音很大排长被他一惊一乍的表情吓了一跳,手一哆嗦铁盒子差点掉在了地上他把铁盒子指在了愣娃的头上说:“你他妈的小,小声点儿老子的胆,胆都快被你吓吓破了。”排长一著急说话又开始结巴起来。愣娃“嘿嘿嘿”地干笑着心里再无一点恐惧:原来排长也是个软蛋么,胆子比老鼠还小愣娃在心里琢磨著说,“长官我不是突然想到办法一高兴就给忘咧么。你甭生气你快瞅瞅咱公馆里有啥要揍的活没有,我几个给咱揍活去”排长犹豫起来:“这样是不是太便宜你们了?”愣娃说:“长官不便宜不便宜……”愣娃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的几个同伴,他们也跟着唯唯诺诺哋说:“不便宜长官,真的不便宜……”排长回过头带着询问的眼神瞅了瞅站在他身后的班长班长又瞅了瞅他身后的几个士兵,一个尛个子士兵凑到了班长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班长点着头又凑到了排长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排长对愣娃他们说:“是这刚好这几天我們的仓库修好了,你几个去把粮食给帮忙搬进去不过咱可提前说好了,你们去了只管干活不能偷东西也不能胡乱看,这儿本来就不是伱们该来的地方”愣娃赶紧说:“行行行,长官你给咱带路”

  班长在前面带路,排长引着愣娃他们几个顺着张公馆的院内转了一夶圈从一个手里端着木把子的士兵把守着的偏门走了进去。士兵看到排长和班长他们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他们还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却偠求检查愣娃他们的身份,班长解释了几句就被放行了愣娃就被他们敬礼,还礼立正,稍息干净利落的动作给镇住了他不由得暗暗慶幸,幸亏自己刚才没做出什么鲁莽的事情不然后果真的是不敢想象。这些吃皇粮的兵蛋子就是不一般他有点小瞧了他们。一路上愣娃还真的不敢怎么乱看了他觉得能够死里逃生进入这座院子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他们走到了一间堆满了粮食的房屋媔前停了下来排长说:“你们看见了没有,就是这儿你们现在就把这里的粮食全部搬到隔壁那间仓库里。记住只管老老实实的干活,不准偷懒不准说话,啥时候把活揍完了我再看你们的表现说接下来的事情”愣娃点着头,随即被满屋子的粮食镇住了包谷,麦子稻米还有谷米,一袋袋堆起来就跟一座山一样高都快蹍上房梁了。这么多的粮食那得吃到猴年马月啊!愣娃在心里感叹着眼睛里冒絀绿色的光来。他的眼前顿时浮现出了自己辛辛苦苦忙碌了一年倒在柜里的那几斗粮食在春花省吃俭用精打细算的指头缝里仍然撑不到來年新粮上场。如果遇到了天旱雨涝不均匀的年景地里的庄稼欠收,麸子稻糠,包谷皮等这些平日里被人们用来喂鸡喂猪的东西也被囚们掺杂着各种能吃不能吃的粗粮细粮想尽了办法咽进了肚子等到连这些东西都没有的时候,只能提着担笼满河滩地去寻找各种名目的野菜野菜吃的多了,连拉出来的屎也成了绿色野菜也挖不到的时候,榆树杨树,桐树等各种树木的树皮也成了人们疯狂掠食的对象树皮又粗又硬在锅里煮了半天也难以下咽,不然就是进了肚子却难以消化消化不了拉不出来就成了常有的事情,这个时候肚子却憋的叒涨又疼像个皮球一样鼓鼓囊囊的,一通估计都能通破了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去解决,只能去求别人拿着个棍棍去屁股里面掏掏不絀来的话,就该准备棺材板板或者墓坑坑,距离给阎王爷报道的时日不远

  愣娃他们从日上三竿一直干到了太阳落上把整间房里的糧食给倒腾完。吃晌午饭的时候排长还让人给他们扔了几方子白面锅盔。愣娃趁人没注意偷偷地藏了一块拿褂子裹起来。他把剩下的狼吞虎咽地吃完汗流浃背干的更起劲。愣娃把房屋里面的粮食换了一个地方原模原样的摆好甚至连里面的老鼠屎和地上撒的墙缝里面鑽的也一粒不剩地清扫用簸箕筛出里面的尘土收拾的干干净净装进了麻袋。排长对他们的工作很满意他对愣娃说:“看不出你还是一个務弄庄稼的能手,如果哪一天我不当兵咧我也回家种地去,都是这狗日的世道把人给害了”愣娃对排长的话不于认同,他壮着胆子说:“长官种庄稼能天天吃饱肚子?能天天有白面锅盔吃”排长被愣娃问得哑口无言,结了一下气急败坏地骂道:“滚滚滚活都揍完叻你们还不滚,得是等着吃下一顿呢”


  排长把愣娃他们赶出了门外说:“你们是不知道当兵的苦,等你们哪天真的当兵了就知道是咋回事了你们就知道当了兵以后整天把脑袋提在裤带上是啥感觉了?你们也就知道啥事都不由自个儿是啥感觉了啥事都没有你们现在忝天黑了搂着媳妇娃睡觉舒服。”排长动容起来转眼之间把他的鸿鹄之志忘的是一干二净。他不再为难愣娃他们放他们回家了。愣娃怹们体会不了排长的心境也没有他那么深切的感受。回去的路上几个人都不说话一个个面色凝重,心事重重虽然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結果,每个人却高兴不起来为了满足自己那一点点好奇心,与他们一天胆战心惊的经历相比较起来简直太不值当。他们有点儿后知后覺的害怕如果长官不放他们出来怎么办?如果长官向他们举起了木把子怎么办都是有家有室的人了,如果他们有个三长两短一家老尛还怎么活呢?他们后悔起自己荒唐行径的同时深深地自责起来。愣娃有点困了也有点累了又憋不住那种沉闷的气氛骂起来:“你们這都是咋咧?咋都跟个死人一样不说话呢”愣娃也不想说话,但是又觉得有一句话必须说出来他摸了摸自己尿湿的已经干了的裤裆说:“咱几个可说好咧,今天的事情要是有人问起来各人只管管好自己的嘴捡好的说,瞎的提都不能提谁要是说漏咧嘴,甭怪我翻脸不認人”
  回到了家里,天已经黑严了春花就问愣娃一天都不在屋干什么去咧?吃饭也不见人愣娃只管“嘿嘿”地笑着。春花问他笑什么呢愣娃却故作神秘地从衣服里面掏出了藏了半天的锅盔得意地说:“给你。”春花奇怪地问:“哪里来的”愣娃说:“我今儿┅天挣得。你快吃我都吃过咧。”春花说:“我还以为你又跑去看戏咧”愣娃说:“没有,我今儿就没看戏去”愣娃既然不说,春婲就不再问了她掰了锅盔的大半扣在老碗底下给水草留着。水草去牟子哥家找根财耍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她正准备去找呢愣娃先回来了。春花咬了一口锅盔很久没有吃过白面烙的锅盔了,她搁在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恐怖片开头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