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小黑速度有视频长文章有时想一想我一绕我和怪老头之间发生的事情可以把文章分成几

读书是我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蔀分下面是小编给大家带来的我和读书之间的作文,欢迎大家阅读参考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我和读书之间的故事作文1

当下,花开正盛夏山成碧,恰是读书时

窗外,雨密密地下着。我闲来无事甚是无趣,无法去古城游玩无法去花田散步。眼下百花齐放,百鸟争鳴我却因一场雨给耽误了,错过了良辰美景人生还能有几分趣味?

也许是太爱动了致使我忘记了静。仔细想来除了教科书外,我夶概有好几个月没有好好读一本书或者下一盘棋了此时,不正是我看书的绝佳之时吗

翻箱倒柜,终于我找到了一本《演义》。书上巳覆满了蜘蛛网显然,己有蜘蛛光临了这本书但是,也不知蜘蛛先生有没有读一下品一下?

打开它翻开第一页,我便读了下去讀着,读着读到那草船借箭、空城计,我感到卧龙先生的智慧令人十分钦佩;“吾乃燕人张翼德是也谁敢与吾决一死战?”读到这峩不禁赞叹起张飞他那豪壮的英雄气概……

就这样,读着读着……

四个小时过去了,雨停了我把这本书也读完了。我吸一口气那种感觉,也是久违的了打开窗,雾蒙蒙的天逐渐晴了一股的气息,扑面而来听,百蛙争鸣那“呱,呱”的声音好像在与我讨论读後的感受。

过了几分钟一道彩虹出来了。彩虹的颜色真是丰富多彩啊!有那艳丽的黄色有那热情的红色,有那高贵的紫色有那耀眼嘚绿色……也许“腹有诗书气自华,最是书香能致远”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

闲暇之余,读一本书这是一种享受;疲惫之余,读一本書这是一种解脱;欢喜之余,读一本书这是一种奖励。

我和读书之间的故事作文2

读书这本是人们眼中最理所当然的事情了,但是現如今,在我们的身上我们竟会向自己发问,为什么要读书

几乎所有人都说:“知识是一座无穷无尽的宝藏。”也就是说学习知识就昰挖出无穷无尽的宝藏那么,我们只是稍稍苦些勤奋些,便可换回那各方各面的宝藏

我一直对一件事情非常困惑,在新闻上看到“屾崖村”的孩子是如何上学的那些孩子们背着与我们一样沉重的书包,还提着干粮吃力地翻过七八座山,又经过一段陡坡到达一条蜿蜒的小河边。之后不得喘息片刻,便马上攀上那望不到头的“天梯”那陡峭的天梯,换成我们大概是爬上几分钟便手瘫脚软了吧!可是听记者采访说:“他们这些孩子,通常都要爬上半个小时到——-五十分钟那!”我一听便大吃一惊,随即想想:“人家为了读书嫃可谓跋山涉水可我们却有好条件还不努力读书,这真是多么不公啊!我们凭什么不好好读书啊!

我曾听一个非常知名大学中的一位博壵生说:“在我考大学期间我痛苦过,失落过焦虑过,但却从没有放弃与绝望过”

是的,正如她所说我也认为,当我们长大后除了要感谢父母、老师、同学、朋友,还要感谢当年那个不轻言放弃的自己

我和读书之间的故事作文3

高尔基曾经说过:书籍是人类进步嘚阶梯。是的书可以带领我们穿越时空,使我们通古晓今畅游未知世界,使我们了解大千世界的奥秘读书使我快乐!

我喜欢读书,記得有一次我买了一本高尔基的《在人间》,由于那时我还是小学五年级有一些读不懂,于是我天天拿着在教室里饭桌上,床上研究一会儿又是查字典,一会儿又是翻阅资料虽然说有点儿麻烦,但是每当我读懂了那一句话时我就会有一种满足感,十分的开心記得有时候,读着读着就睡着了到了梦里,也还在看书不由得笑了起来。

我喜欢读书喜欢在那知识的海洋里遨游,我喜欢读书读書使我快乐。我喜欢读书所以我立志要读很多很多的书。

读书使我快乐使我沉浸在主人公的世界里,使我增长知识丰富自己的见闻。我喜欢读书读书使我快乐!记得那次,“你怎么了一直在那里傻笑?”“没事儿我在看书啊!”妈妈和我的对话,让我知道了讀书是一件挺开心的事,说实话之前我十分讨厌读书,自从那次之后我喜欢上了读书!

我和读书之间的故事作文4

高尔基说:“书籍时囚类进步的阶梯。”普希金说;“书是人类的精神食粮”而我想说:“书就是无价的宝石!”

从小时候起,我就利用课余时间、寒暑假、甚至在火车上走进书的王国里。让《三毛流浪记》《昆虫记》《木偶奇遇记》……通通成为我的精神大餐甚至有一次,我看《怪老頭》时看的津津有味竟然忘记了时间,不知不觉就看到了凌晨1点妈妈醒来后说我都已经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了,还夸我变成小小书蟲啦!

读书的好处可多了大诗人杜甫说过:“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的确如此,读书读的多了让我写作都不用犯愁了,因为我經常把书中的融入到我的作文中所以老师常常把我的作文当读,同学们在下面那是一个个羡慕嫉妒恨哪!读书不仅让我写起作文来得心應手还对我的有很大提高,我跟妈妈时连妈妈都说;“宝贝女儿,请收下的膝盖吧!”

除此之外读书还帮我赢得了很多荣誉。有一佽我在书中看见了阿基米德的故事,便将她作为演讲稿参加学校节科学故事比赛没有想到我竟然获得了一等奖。还有一次我去参加苐四届花样少年语言艺术大赛,讲的就是故事书中的《0与1之争》最后还获得了省级银奖。这可真要感谢书啊!

朋友们关于读书我就不囉嗦了,我又得去品尝美味的精神大餐了先闪人了。拜拜!

我和读书之间的故事作文5

享受生活中的美好是人都渴望的事情。读书是峩——一个十二岁的女孩最大的享受。

我从小就爱读书那时年龄还小,读起书来是非常困难的读一篇是难上加难的,用上半小时都是瑺事但这并没有打消我多书的热爱,反而更我激励我因为我是一个越有困难,就越想完美战胜它的女孩有时,妈妈叫我吃饭我都潒没听见似的,妈妈只好推门叫我我才从书的境界里走出,依依不舍地把书放下当妈妈给我买《小王子》《小公主》时,我更是享受帶读书带给我的快乐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生活发生了许多变化但对读书的痴情还是没变。我就像是一条小鱼而书就是辽阔无际的夶海,当我离开大海时我会接到死亡的,只有在大海中可以快活地、畅游,可以享受在大海中的每一分每一秒。书还像我的一只胳膊我像是一只手,他少了我会写不了字我少了他会发不了是动力,没错我和书是永不分离的好“朋友”。

我在阅读中受益匪浅我茬书中认识了机智勇敢的鲁滨逊;认识了爱捣乱,但可爱的小豆豆;认识了在低谷时不失意不放弃的千子星;知道了的奥秘;发现了这个卋界的奇妙、美好……我完全沉浸在书的海洋里随着主人公一起哭,一起笑看到伤心处,我会黯然伤心有时看到开心处,我会开怀夶笑有时拍拍桌子为这笑声做伴奏。

“人不光要吃饭更要读书!”我一直在享受读书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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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王国叫无故事王国,它一直没有故事其实对于一个王国而言,没有故事是最好的没有故事的国王中的人民是最幸福的,因为故事就意味着曲折囷灾难

  无故事王国有一个贤明的国王、一个善良的王后和一群正值能干的大臣,还有勤劳朴实的人民王国的生活像镜而一样平静,昨天像今天今天像明天,去年像今年今年像明年,一直没有故事

  直到王子和公主长大。

  国王有两个儿子分别是深水王孓和冰沙王子,还有一个女儿:露珠公主

  深水王子小时候去了饕餮海中的墓岛上,再也没有回来原因后面再讲。

  冰沙王子在父迋和母后身边长大但也让他们深深忧虑。这孩子很聪明但从小就显示出暴虐的品性。他让仆役们从王宫外搜集许多小动物他就和这些小动物玩帝国游戏,他自封为皇帝小动物们为臣民,臣民们都是奴隶稍有不从就砍头,往往游戏结束时小动物们都被杀了冰沙就站在一地鲜血中狂笑不已……王子长大后性格收敛了一些,变得沉默寡言目光阴沉。国王知道这只是狼藏起了撩牙冰沙心中有一窝冬眠的毒蛇,在等待着苏醒的机会国王终于决定取消冰沙王子的王位继承权,由露珠公主继承王位无故事王国在未来将有一位女王。

  假如父王和母后传给后代的美德是有一个定量的那冰沙王子缺少的部分一定都给了露珠公主。公主聪明善良且无与伦比地美丽,她茬白天出来太阳会收敛光辉她在夜晚散步月亮会睁大眼睛,她一说话百鸟会停止鸣唱她踏过的荒地会长出绚丽的花朵。露珠成为女王必定为万民拥戴大臣们也会全力辅佐,就连冰沙王子对此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目光更阴沉了。

  于是无故事王国有了故事。

  国迋是在他的六十寿辰这一天正式宣布这一决定的在这个庆典之夜,夜空被焰火装点成流光溢彩的花园灿烂的灯火几乎把王宫照成透明嘚水晶宫殿,在欢歌笑语中美酒如河水般流淌……每一个人都沉浸在幸福快乐中,连冰沙王子那颗冰冷的心似乎也被融化他一改往日嘚阴沉,恭顺地向父王祝寿愿他的生命之光像太阳一样永远照耀王国。他还赞颂父王的决定说露珠公主确实比自己更适合成为君主。怹祝福妹妹希望她多多向父王学习治国本领,以备将来担当重任他的真诚和善意让所有的人为之动容。

  “吾儿看到你这样我真昰高兴。”国王抚着王子的头说“真想永远留住这美好的时光。”

  于是有大臣建议应该制作一幅巨型油画,把庆典的场景画下来挂在宫殿中以资纪念。

  国王摇摇头“我的画师老了,世界在他昏花的老眼中已蒙上了雾霭他颇抖的老手已绘不出我们幸福的笑嫆。”

  “我正要说这个”冰沙王子对国王深深鞠躬,“我的父王我正要献给您一位新画师。”

  王子说完对后面示意了一下噺画师立刻走了进来。这是一个大男孩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裹着一件修士的灰色斗篷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和珠光宝气的宾客Φ像一只惊恐的小老鼠。他走路时已经很瘦小的身子紧缩成一根树枝一般,仿佛时时躲避着身边看不见的荆刺

  国王看着眼前的画師显得有些失望,“他这么年轻能掌握那高深的技巧吗?”

  王子再次鞠躬“我的父王,他叫针眼从赫尔辛根默斯肯来,是空灵夶画师最好的学生他自五岁起就跟大画师学画,现已学了十年深得空灵画师的真传。他对世界的色彩和形状就像我们对烧红的烙铁┅样敏感,这种感觉通过他如神的画笔凝固在画布上除了空灵画师,他举世无双”王子转向针眼画师,“作为画师你可以直视国王,不算无礼”

  针眼画师抬头看了一眼国王,立刻又低下了头

  国王有些吃惊,“孩子你的目光很锐利,像烈焰旁出鞘的牙剑与你的年龄极不相称。”

  针眼画师第一次说话了:“至高无上的国王请宽怒一个卑微画师的冒犯。这是一个画师的眼睛他要先在惢里绘画,我已经把您还有您的威严和贤明一起画在心里,我会画到画里的”

  “你也可以看王后。”王子说

  针眼画师看了┅眼王后,低下头说:“最最尊敬的王后请宽怒一个卑微画师的冒犯,我已经把您还有您的高贵和典维一起画在心里,我会画到画里的”

  “再看看公主,未来的女王你也要画她。”

  针眼画师看露珠公主的时间更短如闪电般看了一眼后就低头说:”最受人景仰嘚公主,请宽怒一个卑微画师的冒犯您的美丽像正午的阳光刺伤了我,我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画笔的无力但我已经把您,还有您无与伦仳的美丽一起画在心里我会画到画里的。”

  然后王子又让针眼画师看看大臣们他挨着看了,目光在每个人的身上只停留一瞬间朂后低下头说:“最最尊敬的大人们,请宽怒一个卑微画师的冒犯我已经把你们,还有你们的才能和智慧一起画在心里我会画到画里的。”

  盛宴继续进行冰沙王子把针眼画师拉到宫殿的一个角落,低声问道:‘都记住了吗?”

  针眼画师头低低的脸全部隐藏在斗篷帽的阴影里,使那件斗篷看上去仿佛是空的里面只有黑影没有躯体。“记住了我的王。”

  “我的王全记住了,即使给他们每人嘚每根头发和汗毛各单画一幅特写我都能画得真真切切分毫不差。”

  宴会到后半夜才结束王宫中的灯火渐渐熄灭。这正是黎明前朂黑暗的时候月亮已经西沉,乌云自西向东像帷幕一样遮住了夜空,大地像是浸在墨汁中一般一阵阴冷的寒风吹来,鸟儿在巢中颤抖花儿惊惧地合上了花瓣。

  有两匹快马像幽灵一般出了王宫向西方奔驰而去,骑在马上的分别是冰沙王子和针眼画师他们来到叻距王宫十多里的一处幽深的地堡中。

  这里处于夜之海的最深处潮湿阴森,像一个沉睡着的冷血巨怪的腹腔

  两人的影子在火炬的光芒中摇曳,他们的身躯只是那长长影子末端的两个黑点针眼画师拆开一幅画,那画有一人高他把包画的帆布掀开后让王子看。這是一位老人的肖像老人的白发和白须像银色的火焰包围着头脸,他的眼神很像针眼画师,但锐利中多了一份深沉,这画显示出画师高超的技艺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我的王,这是我的老师空灵大画师。”

  王子打量着画点点头说:“你先把他画出来是明智的。”

  “是的我的王,以免他先把我画出来”针眼画师说着,小心翼冀地把画挂到潮湿的墙上“好了,我现在可以为您做新画了”

  针眼画师从地堡的一个暗角抱出一卷雪白的东西,“我的王这是赫尔辛根默斯肯的雪浪树的树干,这树百年长成后它的树干就昰一大卷纸,上好的画纸啊!我的画只有画在雪浪纸上才有魔力”他把树干纸卷放到一张石桌上,拉出一段纸来压在一大块黑曜石石板丅,然后用一把锋利的小匕首沿石板把压着的纸切下掀开石板后,那张纸已经平平展展地铺在石桌上它一片雪白,仿佛自己会发光似嘚然后画师从帆布包中拿出各种绘画工具,“我的王看这些画笔,是用赫尔辛根默斯肯的狼的耳毛做的这几罐颜料也都来自赫尔辛根默斯肯,这罐红的是那里巨编蝠的血;黑的,是那里深海乌贼的墨汁;蓝的和黄的都是从那里的古老陨石中提取的……这些都要用一种叫月毯的大鸟的眼泪来调和。”

  赶快画画吧”王子不耐烦地说。

  “好的我的王,先画谁呢?”

  针眼画师拿起画笔开始作画他画得很随意,用不同的色彩这里点一点那里画一道,画纸上的色彩渐渐多了起来但看不出任何形状,就像把画纸暴露在一场彩色嘚雨中五彩的雨滴不断滴到纸面上。画面渐渐被色彩填满一片纷繁迷乱的色彩,像被马群践踏的花园画笔继续在这色彩的迷宫中游赱,仿佛不是画师在运笔而是画笔牵着他的手游移。王子在旁边疑惑地看着他想提问,但画面上色彩的涌现和聚集有一种作用让他著迷。突然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像波光粼粼的水面被冻祥所有的色块都有了联系,所有的色彩都有了意义形状出现了,并变得精细清晰

  王子现在看到,针眼画师画的确实是国王画面上的国王就是他在宴会上看到的装束,头戴金色的王冠身穿华丽的礼服,但表情大不相同.

  国王的目光中没有了威严和睿智而是透出一种极其复杂的东西,如梦初醒、迷惑、震惊、悲哀……藏在这一切后面的昰来不及浮现的巨大恐俱就像看到自己最亲密的人突然拔剑刺来的那一瞬间。

  “我的王画完了,我把国王画到画里了”针眼画師说。

  “你把他画到画里了很好。”王子看着国王的画像满意地点点头他的眸子中映着火把的火光,像灵魂在深井中燃烧

  茬十几里外的王宫中,在国王的寝室里国王消失了。在那张床腿是四个天神雕像的大床上被褥还有他身体的余温,床单上还有他压出嘚凹印但他的躯体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子把已完成的画从石桌上拿起扔到地上“我会把这幅画装裱起来,挂在这里的墙上没事嘚时候经常来看一看。下面画王后吧”

  针眼画师又用黑曜石石板压平了一张雪浪纸,开始画王后的肖像

  这次王子没有站在旁邊看,而是来回踱步空旷的地堡中回荡着单调的脚步声。这次画师作画的速度更快只用了画上幅画一半的时间就完成了。

  “我的迋画完了,我把王后画到画里了”

  “你把她画到画里了,很好”

  在王宫中,在王后的寝室里王后消失了。在那张床腿是㈣个天使雕像的大床上被褥还有她身体的余温,床单上还有她压出的凹印但她的躯体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宫殿外面的深院中一呮狼犬觉察到了什么,狂吠了几声但它的叫声立刻被无边的黑暗吞没,它自己也在前所未有的恐惧中沉默了缩到角落不住地颤抖着,與黑暗融为一体

  “该画公主了吧?”针眼画师问。

  “不.等画完了大臣们再画她大臣们比她危险。当然只画那些忠于国王的大臣.你应该记得他们的样子吧?”

  “当然.我的王,全记住了即使给他们每人的每根头发和汗毛各画一幅特写……”

  “好了,快画吧天亮前画完。”

  “没问题我的王,天亮前我会把忠于国王的大臣还有公主,都画到画里”

  针眼画师一次压平了好几张雪浪纸,开始疯狂作画他每完成一幅画,画中的人就从睡榻上消失随着黑夜的流逝,冰沙王子要消灭的人一个接一个变成了挂在地堡墙仩的画像

  露珠公主在睡梦中被一阵敲门声惊醒,那声音又急又响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敲她的门。她从床上起身来到门前时看到宽姨已经把门打开了。

  宽姨是露珠的奶妈一直照顾她长大,公主与她建立的亲情甚至超过了生母王后宽姨看到门外站着王宫的卫队長,他的盔甲还带着外面暗夜的寒气

  “你太无礼了!竟敢吵醒公主?!她这几天一直失眠睡不好觉!”

  卫队长没有理会宽姨的责骂,只昰向公主匆匆敬礼“公主,有人要见你!”然后闪到一边露出他身后的人,那是一位老者白发和白须像银色的火焰包围着头脸,他的目光锐利而深沉他就是针眼画师向王子展示的第一幅画中的人。他的脸上和斗篷上满是尘土靴覆满泥巴,显然是长途跋涉而来他背著一个硕大的帆布袋,但奇怪的是打着一把伞更奇怪的是他打伞的方式:一直不停地转动着伞。细看一下伞的结构就知道他这样做的原洇:那把伞的伞面和伞柄都足乌黑色,每根伞骨的末端都固定着一只小圆球是某种半透明的石头做成的,有一定重量可以看到伞里面几根伞撑都折断了,无法把全伞撑起来只有让伞不断转动,把伞骨末端的小石球甩起来才能把伞撑开。

  “你怎么随便让外人进来還是这么个怪老头?!”宽姨指着老者责问道。

  “哨兵当然没让他进王宫但他说……”卫队长忧虑地看了一眼公主,“他说国王已经没叻”

  “你在说什么?!你疯了吗?”宽姨大喊,公主仍没有做声只是双手抓紧了胸前的睡袍。

  “但国王确实不见了王后也不见了,我派人看过他们的寝室都是空的。”

  公主短促地惊叫了一声一手扶住宽姨好让自己站稳。

  老者开口了:“尊敬的公主请允許我把事情说清楚。”

  “让老人家进来你守在门口。”公主对卫队长说

  老者转着伞,对公主鞠躬似乎对于公主能够这么快鎮静下来心存敬意。

  “你转那把伞干什么?你是马戏团的小丑吗?”宽姨说

  “我必须一直打着这把伞,否则也会像国王和王后一樣消失。”

  “那就打着伞进来吧”公主说,宽姨把门大开以便让老者举伞通过。

  老者进入房间后把肩上的帆布袋放到地毯仩,疲惫地长出一口气但仍转着黑伞,伞沿的小石球在烛光中闪亮在周围的墙壁上投映出一圈旋转的星光。

  “我是赫尔辛根默斯肯的空灵画师王宫里新来的那个针眼画师是我的学生。”老者说

  “我见过他。”公主点点头说

  “那他见过你吗?他看过你吗?”空灵画师紧张地问。

  “是的他当然看过我。”

  “糟透了我的公主,那糟透了!”空灵画师长叹一声“他是个魔鬼,掌握着魔鬼的画技他能把人画到画里。”

  “真是废话!”宽姨说“不能把人画到画里那叫画师吗?”

  空灵画师摇摇头,“不是那个意思他把人画到画里后,人在外面就没了人变成了死的画。”

  “那还不快派人找到他杀了他?!”

  卫队长从门外探进头来说:“我派全蔀的卫队去找了找不到。我原想去找军机大臣他可以出动王宫外的禁卫军搜查,可这个老人家说军机大臣此时大概也没了”

  空靈画师又摇摇头,“禁卫军没有用冰沙王子和针眼可能根本就不在王宫里,针眼在世界上任何地方作画都能杀掉王宫中的人。”

  “你说冰沙王子?”宽姨问

  “是的,王子要以针眼画师作武器除掉国王和忠诚于他的人,夺取王位”

  空灵画师看到,公主、寬姨和门口的卫队长对他的话似乎都没感到意外

  “还是先考虑眼前的生死大事吧!针眼随时可能把公主画出来,他可能已经在画了”

  宽姨大惊失色,她一把抱住公主似乎这样就能保护她。

  空灵画师接着说:“只有我能除掉针眼现在他已经把我画出来了,但這把伞能保护我不消失我只要把他画出来,他就没了”

  “那你就在这里画吧!”宽姨说,“让我替你打伞!”

  空灵画师又摇摇头“不行,我的画只有画在雪浪纸上才有魔力我带来的纸还没有压平,不能作画”

  宽姨立刻打开画师的帆布包,从中取出一截雪浪树的树干树干已经刮了外皮,露出白花花的纸卷来宽姨和公主从树干纸卷上抽出一段纸,纸面现出一片雪白房间里霎时亮了许多。她们试图在地板上把纸压平·但不管怎样努力,只要一松手那段纸就弹回原状又卷了回去。

  画师说:“不行的只有赫尔辛根默斯肯嘚黑曜石石板才能压平雪浪纸,那种黑曜石石板很稀有我只有一块,让针眼偷走了!”

  “这纸用别的东西真的弄不平吗?”

  “真不岼的只有用赫尔辛根默斯肯的黑曜石石板才能压平,我本来是希望能够从针眼那里夺回它的”

  “赫尔辛根默斯肯的黑曜石?”宽姨┅拍脑袋,“我有一个熨斗只在熨公主最好的晚礼服时才用,就是赫尔辛根默斯肯出产的是黑曜石!”

  “也许能用。”空灵画师點点头

  宽姨转身跑出去,很快拿着一个乌黑银亮的熨斗进来了她和公主再次把雪浪纸从纸卷中拉出一段,用熨斗在地板上压住纸嘚一角压了几秒钟后松开.那一角的纸果然压平了。

  “你来给我打伞我来压!”空灵画师对宽姨说。在把伞递给她的时候他嘱咐道,“这伞要一直转着打开一合上我就没了!”看到宽姨把伞继续旋转着打开举在他的头顶,他才放心地蹲下用熨斗压纸只能一小块一小塊地挨着压。

  “不能给这伞做个伞撑吗?”公主看着旋转的伞问

  “我的公主,以前是有伞撑的”空灵画师边埋头用熨斗压纸边說,“这把黑伞的来历很不寻常从前,赫尔辛根默斯肯的其他画师也有这种画技除了人,他们也能把动物和植物画到画里但有一天,飞来了一条渊龙那龙通体鸟黑,既能弃深海潜游又能在高空飞翔,先后有三个大画师画下了它但它仍然在画外潜游和飞翔。后来画师们筹钱雇了一名魔法武士,武士用火剑杀死了渊龙那场搏杀使赫尔辛根默斯肯的大海都沸腾了。渊龙的尸体大部分都被烧焦了峩就从灰堆中收集了少量残骸,制成了这把伞伞面是用渊龙的翼膜做的,伞骨、伞柄和伞撑都是用它的乌骨做成伞沿的那些宝石,其實是从渊龙已经烧焦的肾中取出的结石这把伞能够保护打着它的人不被画到画里。后来伞骨断了我曾用几根竹棍做了伞撑,但发现伞嘚魔力竟消失了拆去新伞撑后,魔力又恢复了后来试验用手在里面撑开伞也不行,伞中是不能加入任何异物的可我现在已经没有渊龍的骨头了,只能这样打开伞……”

  这时房间一角的钟敲响了空灵画师抬头看看,已是凌晨天快亮了。

  他再看看雪浪纸压岼的一段从纸卷中伸了出来,平铺在地板上不再卷回去但只有一掌宽的一条,远不够绘一幅画的他扔下熨斗,长叹一声

  “来不忣了,我画出画来还需要不少时间来不及了,针眼随时会画完公主你们——”空灵画师指指宽姨和卫队长,“针眼见过你们吗?”

  “他肯定没见过我”宽姨说。

  “他进王宫时我远远地看到过他但我想他应该没看见我。”卫队长说

  “很好,”空灵画师站起身来“你们俩护送公主去饕餮海,去墓岛找深水王子!”

  “可……即使到了饕餮海我们也上不了墓岛的,你知道海里有……”

  “到了再想办法吧只有这一条生路了。天一亮所有忠于国王的’

  臣都会被画到画里,禁卫军将被冰沙控制他将墓夺王位,只囿深水王子能制止他”

  “深水王子回到王宫,不是也会被针眼画到画里吗?”会主问

  “放心,不会的针眼画不出深水王子。罙水是王国中针眼唯一画不出来的人很幸运,我只教过针眼西洋画派没有向他传授东方画派。”

  公主和其他两人都不太明白空灵畫师的话但老画师没有进一步解释,只是继续说:“你们一定要让深水回到王宫杀掉针眼,并找到公主的画像烧掉那幅画,公主就安铨了”

  “如果也能找到父王和母后的画像……”公主拉住空灵画师急切地说。

  老画师缓缓地摇摇头“我的公主,来不及了怹们已经没有了,他们现在就是那两幅画像了如果找到不要毁掉,留作祭莫吧”

  露珠公主被巨大的悲痛压倒,她跌坐在地上掩面痛哭起来

  “我的公主,现在不是哀伤的时候要想为国王和王后复仇,就赶快上路吧!”老画师说着转向宽姨和卫队长,“你们要紸意.在找到并毁掉公主的画像之前伞要一直给她打着,一刻都不能离开.也不能合上”他把伞从宽姨手中拿过来,继续转动着“伞不能转得太慢,那样它就会合上也不能太快,因为这伞年代已久转得太快会散架的。黑伞有灵气如果转得慢了,它会发出像鸟叫的声喑你们听,就足这样子——”老画师把伞转慢了些.伞面在边缘那些石球的重量下慢慢下垂这时能听到它发出像夜莺一样的叫声,伞转嘚越慢声音越大老画师重新加快了转伞的速度,鸟鸣声变小消失了“如果转得太快,它会发出铃声就像这样——”老画师继续加快轉伞的速度,能听到一阵由小到大的铃声像风铃,但更急促“好了、现在快把伞给公主打上。”他说着把伞又递给宽姨。

  “老囚家我们俩一起打伞走吧。”露珠公主抬起泪眼说

  “不行,黑伞只能保护一个人如果两个被针眼画出的人一起打伞,那他们都會死而且死得更惨:每个人的一半被画入画中,一半留在外面……快给公主打伞拖延一刻危险就大一分,针眼随时可能把她画出来!”

  宽姨看看公主又看看空灵画师,犹豫着

  老画师说:“是我把这画技传授给那个孽种,我该当此罪你还等什么?想看着公主在你面湔消失?!”

  最后一句话令宽姨颤抖了一下,她立刻把伞移到公主上方

  老画师抚着白须从容地笑起来,“这就对了老夫绘画一生,变成一幅画也算死得其所我相信那个孽种的技艺,那会是一幅精致好画的……”

  空灵大画师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然后像雾气一般消失了。

  露珠公主看着老画师消失的那片空间喃喃地说:“好吧,我们走去饕餮海。”

  宽姨对门口的卫队长说:“你快过来给公主打伞我去收拾一下。”

  卫队长接过伞后说:“要快些现在外面都是冰沙王子的人了,天亮后我们可能出不了王宫”

  “可峩总得给公主带些东西,她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我要带她的斗篷和靴子,她的好多衣服她喝的水,至少……至少要带上那块赫尔辛根默斯肯出产的好香皂公主只有用那香皂洗澡才能睡着觉……”宽姨唠唠叨叨地走出房间。

  半个小时后在初露的曙光中,一辆轻便马車从一个侧门驶出王宫卫队长赶着车,车上坐着露珠公主和给她打伞的宽姨他们都换上了平民装束。马车很快消失在远方的雾霭中

  这时,在那个阴森的地堡中针眼画师刚刚完成露珠公主的画像,他对冰沙王子说这是他画过的最美的一幅画。

出了王宫后卫队長驾车一路狂奔。三个人都很紧张他们感觉在未尽的夜色里,影影绰绰掠过的树木和田野中充满危险天亮了一些后,车驶上了一个小屾冈卫队长勒住马,他们向来路眺望王国的大地在他们下面铺展开未,他们来的路像一条把世界分成两部分的长线线的尽头是王宫,已远在天边像被遗失在远方的一小堆积木玩具。没有看到追兵显然冰沙王子认为公主已经不存在了,被画到了画中

  以后他们鈳以从容地赶路了。在天亮的过程中周围的世界就像是一幅正在绘制中的画,开始只有朦胧的轮廓和模糊的色彩后来,景物的形状和線条渐渐清晰精细色彩也丰富明快起来。在太阳升起前的一刹那这幅画已经完成。常年深居王宫的公主从来没有见过这祥大块大块的鮮艳色彩:森林草地和田野的大片绿色、花丛的大片鲜红和嫩黄、湖泊倒映着的清晨天空的银色、早出的羊群的雪白……太阳升起时仿佛繪制这幅画的画师抓起一把金粉豪爽地撒向整个画面。

  “外面真好我们好像已经在画中呢。”公主赞叹道

  “是啊,公主可茬这幅画里你活着,在那幅画中你就死了”打伞的宽姨说。

  这话又让公主想起了已经离去的父王和母后但她抑制住了眼泪,她知噵自己现在再也不是一个小女孩.她应该担当起国王的重任了

  他们谈起了深水王子。

  “他为什么被流放到墓岛上?”公主问“人们嘟说他是怪物”卫队长说。

  “深水王子不是怪物!”宽姨反驳道

  “人们说他是巨人。”

  “深水不是巨人!他小的时候我还抱過他他不是巨人。”

  “等我们到海边你就会看到的他肯定是巨人,好多人都看到了”

  “就算深水是巨人,他也是王子为什么要流放到岛上?”公主问。

  “他没有被流放他小时候坐船去墓岛上钓鱼,正好那时饕餮鱼在海上出现他就回不来了,只好在岛仩长大”

  ……太阳升起后,路上的行人和马车渐渐多起来由于公主以前几乎没有出过王宫,所以人们都不认识她但尽管她现在還戴着面纱,只露出两只眼睛看到她的人仍惊叹她的美丽。人们也称赞驾车的小伙子的孔武英俊笑话那个老妈妈为她的美丽女儿打着嘚那把奇怪的伞和她那奇怪的打伞方式。好在没有人质疑伞的用途今天阳光灿烂,人们都以为这是遮阳伞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卫隊长用弓箭射了两只兔子做午餐三人坐在路边树丛间的空地上吃饭。露珠公主摸着身旁柔软的草地嗅着青草和鲜花的清香,看着阳光透过树叶投在草地上的光斑听着林中的鸟鸣和远处牧童的笛声,对这个新世界充满了好奇和惊喜

  宽姨却长叹一声,“唉公主啊,离开王宫这么远真让你受罪了。”

  “我觉得外面比王宫好”公主说。

  “我的公主哇外面哪有王宫里好?你真是不知道,外媔有很多难处呢现在是春天,冬天外面会冷夏天会热,外面会刮风下雨外面什么样的人都有,外面……”

  “可我以前对外面什麼都不知道我在王宫里学音乐,学绘画学诗歌和算术,还学着两种谁都不说的语言可没人告诉我外面是什么样子,我这样怎么能统治王国呢?”

  “公主大臣们会帮你的。”

  “能帮我的大臣都被画到画里了……我还是觉得外面好”

  从王宫到海边有一个白忝的路程,但公主一行不敢走大道遇到城镇就绕开,所以直到半夜才到达

  露珠公主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广阔的星空,也第一次领略叻夜的黑暗和寂静车上的火把只能照亮周围一小块地方。再往远处世界就是一大块模糊的黑天鹅绒。马蹄声很响像要把星星震下来。公主突然拉住卫队长让他把马车停下。

  “听这是什么声音?像巨人的呼吸。”

  “公主这是海的声音。”

  又前行了一段公主看到两旁有许多在夜色中隐约可见的物体,像一根根大香蕉

  “那些是什么?”她问。

  卫队长又停下车取下车上的火把走箌最近的一个旁边,“公主你应该认识这个的。”

  “因为海里有要答鱼”

  在火把的光芒中可以看到,这艘船已经很旧了船身被沙子埋住一半,露在外面的部分像巨兽的白骨

  “啊,看那里!”公主又指着前方惊叫“好像有一条白色的大蛇!”

  “不要怕公主,那不是蛇是海浪,我们到海边了”

  公主和为她打伞的宽姨一起下车,她看到了大海她以前只在画中见过海,那画的是藍天下的蓝色海洋与这夜空下的黑色海洋完全不同这泛着星光的博大与神秘,仿佛是另一个液态的星空公主不由自主地向海走去,却被卫队长和宽姨拦住了

  “公主,离海太近危险”卫队长说。

  “我看前面水不深能淹死我吗?”公主指指沙滩上的白浪说。

  “海里有里有饕餮鱼它们会把你撕碎吃掉的!”宽姨说。

  卫队长拾起一块破船板走上前去把船板扔到海中。船板在海面晃荡了儿丅很快附近一个黑影浮出水面向它扑去,由于大部分在水下看不出那东西的大小、它身上的鳞片在火把的光中闪亮。紧接着又有三四個黑影飞快地游向船板在水中争抢成一团,伴随着哗哗的水声可以听到利齿发出的咔嚓咔嚓声,仅一转眼的工夫黑影和船板都不见叻。

  “看到了吗?它们能在很短的时间里把一艘大船咬成碎片”卫队长说。

  “墓岛呢?”宽姨问

  “在那个方向,”卫队长指指黑暗的水天相连处“夜里看不见,天一亮就能看见”

  他们在沙滩上露营。宽姨把伞交给卫队长打从马车上拿下一个小木盆。

  “公主呀今天是不能洗澡了,可你至少该洗洗脸的”

  卫队长把伞交还给宽姨,说他去找水就拿着盆消失在夜色中。’

  “他是个好小伙子”宽姨打着哈欠说。

  卫队长很快回来不知从什么地方打来了一盆清水。宽姨为公主洗脸她拿一块香皂在水中呮蘸了一下,一声轻微的吱啦声后盆面立刻堆满了雪白的泡沫,鼓出圆圆的一团还不断地从盆沿溢出来。

  卫队长盯着泡沫看了一會儿对宽姨说:“让我看看那块香皂。”

  宽姨从包裹中小心翼冀地拿出一块雪白的香皂递给卫队长,“拿好了它比羽毛还轻,一點儿分量都没有一松手就飘走了。”

  卫队长接过香皂真的感觉不到一点儿分量,像拿着一团白色的影子“这还真是赫尔辛根默斯肯香皂,现在还有这东西?”

  “我只有两块了整个王宫,我想整个王国也只剩这最后两块了,是我早些年特意给公主留的唉,赫尔辛根默斯肯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可惜现在越来越少了。”宽姨说着把香皂拿回来小心地放回包裹中。

  看着那团白泡沫公主在絀行后第一次回忆起王宫中的生活。每天晚上在她那精美华丽的浴宫中,大浴池上就浮着一大团这样的泡沫灯光从不同方向照来,大團泡沫忽而雪白像从白天的天空中抓来的一朵云;忽而变幻出宽彩,像宝石堆成的泡到那团泡沫中,公主会感到身体变得面条般柔软感到自己在融化,成了泡沫的一部分那舒服的感觉让她再也不想动弹,只能由女仆把她抱出去擦干再抱她去床上睡觉。那种美妙的感覺可以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晨

  现在,公主用赫尔辛根默斯肯香皂洗过的脸很轻松很柔软身上却僵硬而疲劳。随便吃了些东西后她便在沙滩上躺下,开始时铺了一张毯子后来发现直接躺到沙上更舒服。柔软的沙层带着白天阳光的温度她感觉像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捧在手心,涛声像催眠曲她很快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露珠公主被一阵铃声从无梦的酣睡中惊醒,那声音是从她上方旋转的嫼伞中发出的宽姨睡在她旁边,打伞的是卫队长火把已经熄灭,夜色像天鹅绒般笼革着一切卫队长是星空背景前的一个剪影,只有怹的盔甲映出星光还可以看到海风吹起他的头发。伞在他的手中稳撼地旋转着像一个小小的穹顶遮住了一半夜空。她看不见他的眼睛.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他与无数眨眼的星星一起看着自己。

  “对不起公主我刚才转得太快了。”卫队长低声说

  “现在是什么時间了?”

  “我们离海好像远了”

  “公主这是退潮海水后退了,明天早上还会涨起来的”

  “你们轮流为我打伞吗”

  “使得,公主宽姨打了一白天,我夜里多打一会儿”

  “你也驾了一天车让我自己打一会儿伞,你也睡吧”

  说出这话后,露珠公主自己也有些吃惊在她的记忆里,这是自己第一次为别人着想

  “那不行,公主你的手那么细嫩,会磨起泡的还是让给我為你打伞“你叫什么名字?”

  同行已经一天,她现在才问他的名字放在以前她会觉得很正常,甚至永远不问都很正常但现在她为此囿些内疚。

  “长帆”公主转头看看,他们现在是在沙滩上的一艘大船旁边这里可以避海风。与其他那些搁浅在海滩上的船不同這艘船的桅杆还在,像一把指向星空的长剑“帆是不是挂在这根长杆上的大布?”

  “是的,公主那叫桅杆,帆挂在上面风吹帆推動船。”

  “帆在海面上雪白雪白的很好看。”

  “那是在画中吧真正的帆没有那么白的。”

  “你好像是赫尔辛根默斯肯人?”

  “是的我父亲是赫尔辛根默斯肯的建筑师,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带着全家来到了这里。”

  “你想回家吗我是说赫尔辛根默斯肯?”

  “不太想,我小时候就离开那里记得不太清了,再说想也没用现在永远也不可能离开无故事王国了。”

  远处海浪哗嘩地喧响,仿佛在一遍遍地重复着长帆的话:永远不可能离开永远不可能离开……“给我讲讲外面世界的故事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公主说。

  “你不需要知道你是无故事王国的公主,王国对你来说当然是无故事的其实,公主外面的人们也不给孩子们讲故事,但峩的父母不一样他们是赫尔辛根默斯肯人,他们还是给我讲了一些故事的”

  “其实父王说过,无故事王国从前也是有故事的”

  “是的……公主,你知道王国的周围都是海吧王宫在王国的中心,朝任何一个方向走最后都会走到海边,无故事王国就是一个大島”

  “以前,王国周围的海不叫饕餮海那时海中没有饕餮鱼,船可以自由地在海上航行无故事王国和赫尔辛根默斯肯之间每天嘟有无数的船只来往。那时无故事王国其实是有故事王国那时的生活与现在很不一样。”

  “那时生活中充满了故事充满了变化和驚奇。那时王国中有好几座繁华的城市,王宫的周围不是森林和田野而是繁华的首都。城市中到处可见来自赫尔辛根默斯肯的奇珍异寶和奇异器具无故事王国,哦不故事王国的物产也源源不断地从海上运往赫尔辛根默斯肯。那时人们的生活变幻莫测,像骑着快马茬山间飞奔时而冲上峰顶,时而跌入深谷充满了机遇和危险。穷人可能一夜暴富富豪也可能转眼赤贫,早晨醒来谁也不知道今天偠发生什么事,要遇到什么样的人到处是刺激和惊喜。

  “但有一天一艘来自赫尔辛根默斯肯的商船带来一种珍奇的小鱼,这种鱼呮有手指长黑色的,貌不惊人装在坚硬的铸铁水捅中。卖鱼的商人在王国的集市上表演他将一把剑伸进铁捅中的水里,只听到一阵刺耳的‘咔嚓咔嚓’声剑再抽出来时已被咬成了锯齿状。这种鱼叫饕餮鱼是一种内陆的淡水鱼,生长在赫尔辛根默斯肯岩洞深处黑暗嘚水潭中

  饕餮鱼在王国的市场上销路很好,因为它们的牙齿虽小但像金钢石一样坚硬,可做钻头;它们的鳍创民锋利能做箭头或刁、刀。于是越来越多的饕餮鱼从赫尔辛根默斯肯运到了王国。在一次台风中一艘运鱼船在王国沿海失事沉没,船上运载的二十多桶饕餮鱼全部倾倒进了海中

  “人们发现,饕餮鱼在海中能够飞快地生长长得比在陆地上要大得多,能达到一人多长同时繁殖极快,数量飞速增加饕餮鱼开始捕食所有漂浮在海面上的东西,没来得及拖上岸的船不管多大,都被啃成碎片当一艘大船被饕餮鱼群围住时,它的船底很快被啃出大洞但连沉没都未不及,就在海面上被咬成碎片像融化掉一般。鱼群在故市王国的沿海环游很快在王国周国的海中形成一道环形的屏障。

  “故事三国就这样被周围海域中的饕餮鱼包图沿海已成为死亡之地,不再有任何船只和风帆王國被封闭起未,与赫尔辛根默斯肯和整个外部份界斯绝了一切联系过起了自给自足的田园生活。繁华的城市消失了变成小镇和牧场,苼活日浙宁静平淡不再有变化,不再有刺激和惊喜昨天像今天,今天像明天人们渐渐适应了这样的日子,不再向往其他的生活对過去的记,就像来自赫尔辛根默斯肯的奇异物品那样日渐稀少人们甚至有意地忘记过去,也忘记现在总的来说就是再不要故事了,建竝了一个无故事的生活故事王国也就变成了无故事王国。”

  露珠公主听得入了迷长帆停了好久,她才问:“现在海洋上到处都有饕餮鱼吗?”

  “不只是无故事王国的沿海有,眼神好的人有时能看到海鸟浮在离岸很远的海面上捕食那里没有要餐鱼。海洋很大无邊无际。’“就是说,世界除了无故事王国和赫尔辛根默斯肯还有别的地方?”

  “公主,你认为世界只有这两个地方吗?”

  “小時候我的宫廷老师就是这么说的”

  “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世界很大海洋无边无际,有无数的岛屿有的比王国刁小,有的比王國大;还有大陆”

  “像海洋一样广阔的陆地,骑着快马走几个月都走不到边”

  “世界那么大?”公主轻轻感叹,又突然问道“你能看到我吗?”

  “公主,我现在只能看到你的眼睛那里面有星星。”

  “那你就能看到我的向往真想乘着帆船在海上航行,箌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不可能了,公主我们永远不可能离开无故事王国,永远不能……你要是怕黑我可以点上火把。”

  吙把点燃后露珠公主看着卫队长,却发现他的目光投向了别的地万

  “你在看什么?”公主轻声问。

  “那里公主,你看那个”

  长帆指的是公主身边一小丛长在沙里的小草,草叶上有几颗小水珠在大光中晶莹地闪亮。

  “那叫露珠”长帆说。

  “哦那是我吗?像我吗?”

  “像你,公主都像水晶一样美丽。”

  “天亮后它们在太阳光下会更美的”

  卫队长发出一声叹息,很罙沉根本没有声音,但公主感觉到了

  “怎么了,长帆?”

  “露珠在阳光下会很快蒸发消失”

  公主轻轻点点头,火光中她嘚目光黯然了“那更像我了,这把伞一合上我就会消失,我就是阳光下的雾珠”

  “我不会让你消失的,公主”

  “你知道,我也知道我们到不了墓岛,也不可能把深水王子带回来,“要是那样公主,我就永远为你打伞”

  云天明的第三个故事:

  罙水王子露珠公主再次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大海由黑色变成了蓝色,但公主仍然感觉与画中见过的完全不同曾被夜色掩盖的广阔现在┅览无遗,在清晨的天光下海面上一片空旷。但在公主的想象中这空旷并不是饕餮鱼所致,海是为了她空着就像王宫中公主的宫殿涳着等她入住一样。

  夜里对长帆说过的那种愿望现在更加强烈她想象着广阔的海面上出现一叶属于她的白帆,顺风漂去消失在远方。

  现在为她打伞的是宽姨卫队长在前面的海滩上向她们打招呼,让她们过去等她们走去后,他朝海的方向一指说:“看那就是墓岛。”

  公主首先看到的不是墓岛而是站在小岛上的那个巨人,那显然就是深水王子他顶天立地站在岛上,像海上的一座孤峰怹的皮肤是日晒的棕色,强健的肌肉像孤峰上的岩石他的头发在海风飘荡,像峰顶的树丛他长得很像冰沙,但比冰沙强壮也没有后鍺的阴郁,他的目光和表情都给人一种大海般豁达的感觉这时太阳还没有升起,但巨人的头顶已经沐浴在阳光中金灿灿的,像着火似嘚他用巨手搭凉棚眺望着远有那么一瞬间,公主感觉她和巨人的目光相遇了就跳着大喊:

  “深水哥哥!我是露珠!我是你的妹妹露珠!我們在这里!”

  巨人没有反应,他的目光从这里扫过移向别处,然后放下手若有所思地摇摇头,转向另一个方向

  “他为什么注意不到我们?”公主焦急地问。

  “谁会注意到远处的三只小蚂蚁呢?”卫队长说然后转向宽姨,“我说深水王子是巨人吧你现在看到叻。”

  “可我抱着他的时候他确实是一个小小的婴儿呀!怎么会长得这么高?不过巨人好啊谁也档不住他,他可以惩罚那些恶人为公主找回画像了!”

  “那首先得让他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卫队长摇摇头说

  “我要过去,我们必须过去!到墓岛上去!”公主抓住長帆说

  “过不去的,公主这么多年了,没有人能够登上墓岛那岛上也没有人能回来。”

  “真想不出办法吗?”公主急得流出叻眼泪“我们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找他,你一定知道该怎么办的!”

  看着公主泪眼婆娑长帆很不安,“我真的没办法到这里来是对嘚,你必须远离王宫否则就是等死,但我当初就知道不可能去墓岛也许……可以用信鸽给他送一封信。”

  “那太好了我们这就詓找信鸽!”

  “但那又有什么用呢?即使他收到了信,也过不来他虽然是巨人,到海中也会被饕餮鱼撕碎的……先吃了早饭再想办法吧我去准备。”

  “哎呀我的盆!”宽姨叫起来,由于涨潮海水涌上了沙滩,把昨天晚上公主洗脸用的木盆卷到了海中盆已经向海裏漂出了一段距离,盆倒扣着里面的洗脸水在海面泛起一片雪白的肥皂泡沫。可以看到有几条饕餮鱼正在向盆游去它们黑色的鳍像利刀一样划开,水面眼看木盆就要在它们的利齿下粉身碎骨了。

  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饕餮鱼没有去啃啮木盆而是都游进了那爿泡沫中,一接触泡沫它们立刻停止游动,全都浮上了水面凶悍之气荡然无存.全变成了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有的慢慢摆动鱼尾不是為了游动而是表示惬意;有的则露出白色的肚皮仰躺在水面上。

  三个人吃惊地看了一会儿公主说:“我知道它们的感觉.它们在泡沫中很舒服,浑身软软的像没有骨头一样不愿意动。”

  宽姨说:“赫尔辛根默斯肯的香皂确实是好东西可惜只有两块了。”

  卫队长说:“即使在赫尔辛根默斯肯这种香皂也很珍贵。你们知道它是怎样造出来的吗?赫尔辛根默斯肯有一片神奇的树林那些树叫魔泡树,都长叻上千年很高大。平时魔泡树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如果刮起大风,魔泡树就会被吹出肥皂泡来风越大吹出的泡越多,赫尔辛根默斯肯香皂就是用那种泡泡做成的收集那些肥皂泡十分困难,那些泡泡在大风中飘得极快加上它们是全透明的,你站在那里很难看清它们只有跑得和它们一样快,才能看到它们骑最快的马才能追上风中的泡泡,这样的快马在整个赫尔辛根默斯肯不超过十匹当魔泡树吹絀泡泡时,制肥皂的人就骑着快马顺风狂奔、在马上用一种薄纱网兜收集泡泡那些泡泡有大有小,但即使最大的泡泡被收集到网兜里破裂后,也只剩下肉眼都看不见的那么一小点儿要收集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泡泡才能造出一块香皂,但香皂中的每一个魔树泡如果再溶於水就又能生发出上百万个泡泡,这就是香皂泡沫这么多的原因魔泡树的泡泡都没有重量所以真正纯的赫尔辛根默斯肯香皂也完全没偅量,是世界上最轻的东西但很贵重。宽姨的那些香皂可能是国王加冕时赫尔辛根默斯肯使团带来的赠礼后来……”

  长帆突然停圵了讲述,若有所思地盯着海面那里,在雪白的赫尔辛根默斯肯香皂的泡沫中那几条饕餮鱼仍然懒徽地躺浮着,在它们前是完好无損的木盆。

  “好像有一个办法到墓岛上去!”长帆指着海面上的木盆说“你们想想,那要是一只小船呢”

  “想也别想!”宽姨大叫起来,“公主怎么能冒这个险?!”

  “公主当然不能去我去。”卫队长从海面收回目光从他坚定的眼神中,公主看出他已经下定了決心

  “你一个人去.怎样让深水王子相信你?”公主说,她兴奋得脸颊通红“我去.我必须去!”

  “可就算你到了岛上,又怎么证明洎己的身份?”卫队长打量着一身平民装束的公主说

  宽姨没有说话,她知道有办法

  “我们可以滴血认亲。”公主说

  “即使这样公主也不能去!这太吓人了!”宽姨说,但她的口气已经不是那么决绝

  “我待在这里就安全吗?”公主指着宽姨手中旋转着的黑伞說,“我们太引人注意了冰沙很快会知道我们的行踪,在这里我就是暂时逃过了那张画,也逃不脱禁卫军的追杀到墓岛上反而安全些。”

  于是他们决定冒险了

  卫队长从沙滩上找了一只最小的船,用马拖到水边就在浪花刚舔到船首的地方。找不到帆但从其他的船上找到两支旧桨。他让公主和打伞的宽姨上了船将宽姨拿出来的赫尔辛根默斯肯香皂穿到剑上递给公主,告诉她船一下海就把馫皂浸到水里然后他向海里推船,一直推到水齐腰深的地方才跳上船全力划桨小船载着三人向墓岛方向驶去。

  饕餮鱼的黑鳍在周圍的海面上出现向小船围拢过来。公主坐在船尾把穿在剑上的赫尔辛根默斯肯香皂浸到海水中,船尾立刻涌现一大团泡沫在早晨的陽光中发出耀眼的白光,泡沫团迅速膨胀至一人多高并在船尾保持这个高度,在后面则随着船的前行扩散开来在海面形成雪白的一片。饕餮鱼纷纷游进泡沫浮在其中像躺在雪白的毛绒毯上一样享受着无与伦比的舒适惬意。公主第一次这么近看饕餮鱼它们除了肚皮通體乌黑,像钢铁做成的机器但一进入泡沫就变得懒散温顺。小船在平静的海面上前进后面拖曳了一条长长的泡沫尾迹.像一道落在海上嘚白云带。无数的饕餮鱼从两侧游过来进入泡沫中像在进行一场云河中的朝圣。偶尔也有几条从前方游来的饕餮鱼啃几下船底还把卫隊长手中的木桨咬下了一小块,但它们很快就被后面的泡沫所吸引没有造成大的破坏。看着船后海面上雪白的泡沫云河以及陶醉其中嘚饕餮鱼,公主不由得想起了牧师讲过的天堂

  海岸渐渐远离,小船向墓岛靠近

  宽姨突然喊道:“你们看,深水王子好像接了一些!”

  公主转头望去宽姨说得没错,岛上的王子仍是个巨人但比在岸上看明显矮了一些,此时他仍背对着他们眺望着别的方向。

  公主收回目先看着划船的长帆,他此时显得更加强健有力强劲的肌肉块块鼓起,两支长桨在他手中像一对飞翔的翅膀推动着小船平稳前行。这人似乎天生是一个水手在海上显然比在陆地更加自如。

  “王子看到我们了!”宽姨又喊道墓岛上,深水王子转向了這边一手指着小船的方向,眼中透出惊奇的目光嘴还在动,像喊着什么他肯定会感到惊奇,除了这只出现在死亡之海上的小船外船后的泡沫扩散开来,向后宽度逐渐增大从他那个高度看过去,海面上仿佛出现了一颗拖着雪白彗尾的彗星

  他们很快知道王子并非对他们喊话,他的脚下出现了几个正常身高的人从这个距离上,他们看上去很小脸也看不清,但肯定都在朝这个方向看有的还在揮手。

  墓岛原是个荒岛没有原住民。二十年前深水去岛上钓鱼时,陪同他的有一名监护官、一名王宫老师、几名护卫和仆从他們刚上岛,成群的饕餮鱼就游到这片沿海封死了他们回王国的航路。

  他们发现现在王子看上去又矮了一些,似乎小船距海岛越近王子就越矮。

  小船渐渐接近岛岸可以看清那些正常身高的人了,他们共八个人大部分都穿着和王子一样的用帆布做的粗糙衣服,其中有两个老者穿着王宫的制服但都已经很破旧了,这些人大都挂着剑他们向海滩跑来,王子远远地跟在后面这时,他看(上)去仅囿其他人的两倍高不再是巨人了。

  卫队长加速划行小船冲向岛岸,一道拍岸浪像巨手把小船向前推船身震动了一下,差点把公主颠下船去船底触到了沙滩。那些已经跑到海滩上的人看着小船扰像不前显然怕怕水中的饕餮鱼,但还是有四个人跑上前来帮忙把船稳住,扶公主下船

  “当心,公主不能离开伞!”下船时宽姨高声说同时使伞保持在公主上方,她这时打伞已经很熟练了用一只掱也能保持伞的旋转。

  那些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奇时而看看旋转的黑伞,时而看看小船经过的海面——那里赫尔辛根默斯肯香皂嘚白沫和浮在海面的无数饕餮鱼形成了一条黑白相间的海路,连接着墓岛和王国海岸

  深水王子也走上前来,这时他的身高与普通囚无异,甚至比这群人中的两个高个子还矮一些他看着来人微笑着,像一个宽厚的渔民但公主却从他身上看到了父王的影子,她扔下劍热泪盈眶地喊道:“哥哥,我是你的妹妹露珠!”

  “你像我的妹妹”王子微笑着,点点头向公主伸出双手。但几个人同时阻止了公主的靠近把三位来者与王子隔开,其中有人佩剑已出鞘警惕地盯着刚下船的卫队长。后者没有理会这边的事只是拾起公主扔下的劍察看,为了避免对方误会他小心地握着剑尖,发现经过这段航程那块穿在剑上的赫尔辛根默斯肯香皂只消耗了三分之一左右。

  “你们必须证实公主的身份”一位老者说,他身上破旧的制服打理得很整齐脸上饱经风霜,但留着像模像样的胡须显然在这孤岛岁朤中他仍尽力保持着王国官员的仪表。

  “你们不认识我了吗?你是暗林监护官你——”宽姨指指另一位老者,“是广田老师”

  兩位老者都点点头。广田老师说:“宽姨你老了。”

  “你们也老了”宽姨说着,腾出一只转伞的手抹眼泪

  暗林监护官不为所動,仍一丝不苟地说:“二十多年了我们一点都不知道王国发生了什么,所以还是必须证实公主的身份”他转向公主,“请问您愿意滴血认亲吗?”

  “我觉得没必要,她肯定是我的妹妹”王子说。

  “殿下必须这样做。”监护官说

  有人拿来两把很小的匕艏,给监护官和老师每人一把与这些人锈迹斑斑的佩剑不同,两把匕首寒光闪闪像新的一样。公主伸出手来监护官用匕首在她白嫩嘚食指上轻轻划了一下,用刀尖从破口取了一滴血

  暗林老师也从王子的手指上取了血样,监护官从老师手中拿过匕首小心翼翼地紦刀尖上的两滴血混在一起,血立刻变成了纯蓝色

  “她是露珠公主。”监护官庄重地对王子说然后同老师一起向公主鞠躬。其他嘚几个人都扶着剑柄单膝脆下然后站起来闪到一边,让王子和公主兄妹拥抱在一起

  “小时候我抱过你,那时你才这么大”王子仳画着说。

  公主向王子哭诉王国已经发生的事王子握着她的手静静地听着,他那饱经风霜但仍然年轻的脸上表情一直从容镇定

  大家都围在王子和公主周围,静静地听着公主的讲述只有卫队长在做着一件奇怪的事。他时而快步跑开在海滩上跑到很远的地方看著王子,然后又跑回来从近前看他如此反复好几次,后来宽姨拉住了他

  “还是我说得对,王子不是巨人吧”宽姨指指王子低声說。

  “他既是巨人又不是巨人”卫队长也压低声音说,“是这样的:我们看一般的人他离得越远在我们眼中就越小,是吧?但王子不昰这样不管远近,他在我们眼中的大小都是一样的近看他是普通身高、远看还是这么高,所以远看就像巨人了”

  宽姨点点头,“好像真是这样”

  听完公主的讲述,深水王子只是简单地说:“我回去”

  回王国的船只有两只,王子与公主一行三人坐在小船仩其余八人乘另一只更大些的船,是二十年前载着王子一行来墓岛的船有些漏水,但还能短程行驶在来时的航道中,泡沫消散了一些但无数的饕餮鱼仍然浮在海面上很少动弹,有些饕餮鱼被船头撞上或被桨碰到,也只是懒洋洋地扭动几下没有更多的动作。大船破旧的帆还能用在前面行驶,从漂浮一片的饕餮鱼群中为后面的小船开出一条路来

  “你最好还是把香皂放到海里,保险一些万┅它们醒过来怎么办?’·宽姨看着船周围黑压压的饕餮鱼,心有余悸地说。

  公主说:“它们一直醒着,只是很舒服懒得动。香皂只刹┅块半了不要浪费,而且我以后再也不用它洗澡了”

  这时,前面的大船上有人喊道:“禁卫军!”

  在远处王国的海岸上出现了一支马队像黑压压的潮水般涌上海滩,马上骑士的盔甲和刀剑在阳光中闪亮

  “继续走。”深水王子镇定地说

  “他们是来杀我們的。”公主的脸色变得苍白

  “不要怕,没事的”王子拍拍公主的手说。

  露珠公主看着哥哥现在她知道他更适合当国王。

  由于是顺风尽管航道上有懒洋洋漂浮着的饕餮鱼阻碍,回程也快了许多当两艘船几乎同时靠上海滩时,禁卫军的马阵围拢过来密集地挡在他们面前,像一堵森严的墙壁公主和宽姨都大惊失色,但经验丰富的卫队长却把提着的心多少放下一些他看到对方的剑都茬鞘中,长矛也都竖直着;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那些马上的禁卫军士兵的眼睛,他们都身着重甲面部只露出双眼,但那些眼睛越过他们盯着海面上那漂浮着饕餮鱼的泡沫航道目光中都露出深深的敬畏。一名军官翻身下马向刚靠岸的船跑来。大船上的人都跳下船监护官、老师和几名执剑的卫士把王子和公主档在后面。

  “这是深水王子和露珠公主不得无礼!”监护官暗林对禁卫军举起一只手臂大声說。

  跑过来的军官一手扶着插在沙滩上的剑对王子和公主行单膝礼,“我们知道但我们奉命追杀公主。”

  “露珠公主是合法嘚王位继承人!而冰沙是谋害国王的逆绒!你们怎么能听他的调遣?!”

  “我们知道所以我们不会执行这个命令,但冰沙王子已经于昨天丅午加冕为国王,所以禁卫军现在也不知道该听谁的指挥。”

  监护官还想说什么但深水王子从后面走上前来制止了他,王子对军官说:“这样吧我和公主与你们一起回王宫,等见到冰沙后把事情做个了结。”

  在王宫最豪华的宫殿中头戴王冠的冰沙正在同忠於他的大臣们纵酒狂欢。突然有人来报说深水王子和寨珠公主统帅禁卫军从海岸急速向王宫而来,再有一个时辰就到了宫殿中顿时陷叺一片死寂。

  “深水?他是怎么过海的?难道他长了翅膀?”冰沙自语道但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面露惊恐,“没什么禁卫军不会受深水囷露珠指挥,除非我死了……针眼画师!”

  随着冰沙的召唤针眼画师从暗处无声地走出,他仍然穿着那身灰斗篷显得更瘦小了。

  “你带上雪浪纸和绘画工具,骑快马去深水来的方向看他一眼,然后把他画下来你见到深水很容易,不用靠近他他在天边一出現你就能远远看到的。”

  “是我的王。”针眼低声说然后像老鼠一样无声地离去了。

  “至于露珠一个女孩子,成不了大气候我会尽快把她的那把伞枪走的。”冰沙说着又端起酒杯。

  宾会在压抑的气氛中结束大臣们忧心仲钟地离去,只剩下冰沙一人陰郁地坐在空荡荡的大厅中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冰沙看到针眼画师走了进来他的心立刻提了起不,不是因为针眼两手空空也不昰因为针眼的样子——画师右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仍是那副小心翼翼的敏感模样而是因为他听到画师的脚步声。以前画师走路悄无聲息,像灰鼠一般从地面滑过但这一刻,冰沙听到他发出了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像难以抑制的心跳。

  “我的王我见到了深水王子,但我不能把他画下来”针眼低着头说。

  “难道他真的长了翅膀?”冰沙冷冷地问

  “如果是那样我也能画下他,我能把他翅膀嘚每一根羽毛都画得栩栩如生.但我的王,深水王子没有长翅膀比那更可怕:他不符合透视原理。”

  “世界上所有的景物在我们的視野中都是近大远小,这就是透视原理我是西洋画派的画师,西洋画派遵循透视原理所以我不可能画出他。”

  “有不遵循透视原悝的画派吗?”

  “有东方画派,我的王你看,那就是”针眼指指大厅墙上挂着的一幅卷轴水墨画,画面上是淡雅飘逸的山水大爿的留白似雾似水,与旁边那些浓墨重彩的油画风格迥异“你可以看出,那幅画是不讲究透视的

  可是我没学过东方画派,空灵画師不肯教我也许他想到了这一天。”

  “你去吧”王子面无表情地说。

  “是我的王,深水王子就要到王宫了他会杀了我,吔会杀了你但我不会等着让他杀死,我将自我了断我要画出一幅登峰造极的杰作,用我的生命”针眼画师说完就走了,他离去时的腳步再次变得悄无声息

  冰沙招来了侍卫,说:“拿我的剑来”

  外面传来密集的马蹄声,开始隐隐约约但很快逼近,如暴雨般ゑ骤最后在宫殿外面戛然而止。

  冰沙站起身提剑走出宫殿。他看到深水王子正走上宫殿前长长的宽石阶露珠公主跟在他后面,寬姨为她打着黑伞在石阶下面的广场上,是黑压压的禁卫军阵列军队只是沉默地等待,没有明确表示支持哪一方冰沙第一眼看到深沝王子时,他有普通人的一倍身高但随着他在台阶上越走越近,身高也在冰沙的眼中渐渐降低

  有那么一瞬间,冰沙的思绪回到了②十多年前的童年那时,他已经知道了饕餮鱼群正在游向墓岛海域但还是诱骗深水去墓岛钓鱼。当时父王在焦虑中病倒了他告诉深沝,墓岛有一种鱼做成的鱼肝油能治好父王的病。一向稳重的深水竞然相信了他结果如他所愿一去不返,王国里没人知道真相这一矗是他最得意的一件事。

  冰沙很快打断思绪回到现实深水已经走上宫殿前宽阔的平台,他的身高已与正常人差不多了

  冰沙看著深水说:“我的哥哥,欢迎你和妹妹回来但你们要明白,这是我的王国我是国王,你们必须立刻宣布臣服于我”

  深水一手按在腰间生铸佩剑的剑柄上,一手指着冰沙说:“你犯下了不可饶怒的罪行!”

  冰沙冷冷一笑“针眼不能画出你的画像,我的利剑却可以刺穿你的心脏!”说着他拔剑出鞘

  冰沙与深水的剑术不相上下,但由于后者不符合透视原理冰沙很难准确判断自己与对手的距离,处於明显劣势决斗很快结束,冰沙被深水一剑刺穿胸膛从高高的台阶上滚下去,在石阶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

  禁卫军欢呼起来,怹们宣布忠于深水王子和露珠公主

  与此同时,卫队长在王宫中搜寻针眼画师有人告诉他,画师去了自己的画室画室位于王宫僻靜的一角,平时戒备森严但由于王宫中突发的变故,守卫大部分离去只留下了一个哨兵。此人原是长帆的部下说针眼在半个时辰前僦进了画室,一直待在里而没有出来卫队长于是破门而入。

  画室没有窗户两个银烛台上的蜡烛大部分已经燃尽,使这里像地堡一樣阴冷卫队长没有看到针眼画师,这里空无一人但他看到了画架上的一幅画,是刚刚完成的,颜料还未干这是针眼的自画像。确实是┅幅精妙绝伦的杰作画面像一扇通向另一个世界的窗口,针眼就在窗的另一边望着这个世界尽管雪浪纸翘起的一角证明这只足一幅没囿生命的画,卫队长还是尽力避开画中人那犀利的目光

  长帆环顾四周,有到了墙上挂看一排画像有国王、王后和忠于他们的大臣,他一眼就从中认出了露珠公主的画像画中的公主让他感到这阴暗的画室如天国丁般明亮起来,画中人的眼睛摄住了他的魂使他久久陶醉其中。但长帆最后还是清醒了他取下画,拆掉画框把画幅卷起来,毫不扰豫地在蜡烛上.点燃了

  画刚刚烧完,门开了现实Φ的露珠公主走了进来,她仍然穿着那身朴素的平民衣服自己打着黑伞。

  “宽姨呢?‘’长帆问

  “我没让她来,我有话要对你說”

  “你的画像已经烧了。”长帆指指地上仍然冒着红光的灰烬说“不用打伞了。”

  公主让手中的伞转速慢下来很快出现叻夜莺的鸣叫声,随着伞面的下垂鸟鸣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促最后由夜莺的叫声变成寒鸽的嘶鸣,那是死神降临前的最后警告當伞最后合上时,随着伞沿那几颗石球吧嗒的碰撞伞安静下来。

  卫队长看着公主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又低头看看灰烬“可惜了,是幅好画真该让你看看,但我不敢再施下去了……画得真美”

  “那就是你。”长帆深情地说

  公主拿出了那一块半赫尔辛根默斯肯香皂,她一松手没有重量的雪白香皂就像羽毛似的飘浮在空气中。

  “我要离开王国去大海上航行,你愿意跟我去吗?”公主问

  “什么?深水王子不是已经宣布,你明天要加冕为女王吗?他还说他会全力辅佐你的”

  公主摇摇头,“哥哥比我更适合当国迋再说,如果不是被困墓岛王位本来就应该由他继承。他如果成为国王站在王宫的高处,全国都能看到他而我,我不想当女王峩觉得外面比王宫里好,我也不想一辈子都待在无故事王国想到有故事的地方去。”

  “那种生活艰难又危险”

  “我不怕。”公主的双眼在烛光中焕发出生命的光芒让长帆感到周围又亮了起来。

  “我当然更不怕公主我可以跟着你到海的尽头,到世界尽头”

  “那我们就是最后两个走出王国的人了。”公主说着抓住了那飘浮的香皂。

  “这次我们乘帆船”

  “对,雪白的帆”

  第二天早晨,在王国的另一处海岸上有人看到海中出现了一张白帆,那艘帆船后面拖曳着一道白云般的泡沫在朝阳中驶向远方。

  以后王国中的人们再也没有得到露珠公主和长帆的消息。事实上王国得不到任何外界的消息公主带走了王国中最后一块半赫尔辛根默斯肯香皂,再也没有人能够冲破饕餮鱼的封锁但没有人抱怨,人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这个故事结束后,无故事王国永远无故事了

  但有时夜深人静,也有人讲述不是故事的故事那是对露珠公主和长帆经历的想象。每个人的想象都不一样但人们都认为怹俩到过无数神奇的国度,还到过像大海一样广阔的陆地他们永远在航行和旅途中,不管走到哪里他们总是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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