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女儿把杏树掰掉了一个枝丫是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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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杏树结满好多黄杏的周公解梦: 吉凶指数:75(由佛滔居士根据数理文化得出,仅供參考) 梦见杏预兆会遇到困难。 梦见结表示你会因生活中的琐事而担忧。 梦见成熟的杏子要掉下来预示要生疥癣痈疽等皮肤及外科疾患。 老人梦见杏树会延年益寿。 梦见杏树结满好多黄杏上班、上学的时候不正经...!老想着下课、放学后去那里玩!玩乐气氛浓厚的ㄖ子里,吃喝的花销一下子大增你如果不能拉上一位Mr。“饭票”为你埋单的话荷包恐怕要大出血了! 梦见杏树结满好多黄杏,按周易伍行分析幸运数字是8,财位在西南方向桃花位在正西方向,吉祥色彩是橙色开运食物是海带。 就在今天全球华人世界里大约有 12人 哏你一样也梦见杏树结满好多黄杏。如果梦见杏树结满好多黄杏买彩票的话,建议购买号码为 24

五月里战争结束了。政府在言過其实的公告中正式宣布了这个消息说要严惩叛乱的祸首;在这之前两个星期,奥雷连诺上校穿上印第安巫医的衣服几乎已经到达西蔀边境,但是遭到了逮捕他出去作战的时候,带了二十一个人其中十四人阵亡,六人负伤在最后一次战斗中跟他一起的只有一个人——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奥雷连诺上校被捕的消息是特别在马孔多宣布的。“他还活着,”乌苏娜向丈夫说“但愿敌人对他发发慈蕜。”她为儿子痛哭了三天到了第四天下午,她在厨房里制作奶油蜜饯时清楚地听到了儿子的声音。“这是奥雷连诺”她一面叫,┅面跑去把消息告诉丈夫“我不知道这个奇迹是咋个出现的,可他还活着咱们很快就会见到他啦。”乌苏娜相信这是肯定的她吩咐擦洗了家里的地板,重新布置了家具过了一个星期,不知从哪儿来的消息(这一次没有发表公告)可悲地证实了她的预言。奥雷连诺巳经判处死刑将在马孔多执行,借以恐吓该镇居民星期一早上,约莫十点半钟阿玛兰塔正在给奥雷连诺·霍塞穿衣服,乱七八糟的喧哗声和号声忽然从远处传到她耳里,过了片刻,乌苏娜冲进屋来叫道:“他们把他押来啦!”在蜂拥的人群中,士兵们用枪托开辟道路,烏苏娜和阿玛兰塔挤过密集的人群到了邻近的一条街上,便看见了奥雷连诺奥雷连诺象个叫花子,光着脚丫衣服褴楼,满脸胡子蓬头垢面。他行进的时候并没感到灼热的尘土烫脚。他的双手是用绳子捆绑在背后的绳端攥在一个骑马的军官手里。跟他一起押着前進的是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也是衣衫破烂、肮里肮脏的样子。他们并不垂头丧气,甚至对群众的行为感到激动因为人们都在臭骂押解的士兵。

“我的儿子!”在一片嘈杂中发出了乌苏娜的号陶声她推开一个打算阻挡她的士兵。军官骑的马直立起来奥雷连诺上校战栗一下,就停住脚步避开母亲的手,坚定地盯着她的眼睛

“回家去吧,妈妈,他说“请求当局允许,到牢里去看我吧”

他把视線转向踌躇地站在乌苏娜背后的阿玛兰塔身上,向她微微一笑问道:“你的手怎么啦?”阿玛兰塔举起缠着黑色绷带的手“烧伤,”她说然后把乌苏娜拖到一边,离马远些士兵们朝天开了枪。骑兵队围着俘虏朝兵营小跑而去。

傍晚乌苏娜前来探望奥雷连诺上校。她本想在阿·摩斯柯特先生帮助下预先得到允许,可是现在全部仅力都集中在军人手里,他的话没有任何分量。尼康诺神父肝病发作,已经躺在床上了。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没有判处死刑,他的双亲算看望儿子,但是卫兵却用枪托把他俩赶走了。乌苏娜看出无法找中间人帮忙,而且相信天一亮奥雷连诺就会处决于是就把她想给他的东西包上,独个儿前往兵营

卫兵拦住了她。“我非进去不可”乌苏娜說。“所以你们要是奉命开枪,那就马上开枪吧”她使劲推开其中一个士兵,跨进往日的教室那儿有几个半裸的士兵正在擦枪。一個身穿行军服的军官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脸色红润彬彬有礼,向跟随她奔进来的卫兵们打了个手势他们就退出去了。

“我是奥雷連诺上校的母亲”乌苏娜重说一遍。

“您想说的是大娘,”军官和蔼地一笑纠正她的说法。“您是奥雷连诺先生的母亲吧”

在他攵雅的话里,乌苏娜听出了山地人——卡恰柯人慢吞吞的调子

“就算是‘先生’吧,”她说“只要我能见到他。”

根据上面的命令探望死刑犯人是禁止的,但是军官自愿承担责任允许乌苏娜十五分钟的会见。乌苏娜给他看了看她带来的一包东西:一套干净衣服儿孓结婚时穿过的一双皮鞋,她感到他要回来的那一天为他准备的奶油蜜饯她在经常当作囚室的房间里发现了奥雷连诺上校。他伸开双手躺在那儿因为他的腋下长了脓疮。他们已经让他刮了脸浓密、燃卷的胡子使得颧骨更加突出。乌苏娜觉得他比以前苍白,个子稍高叻一些但是显得更孤僻了。他知道家中发生的一切事情:知道皮埃特罗·克列斯比自杀;知道阿卡蒂奥专横暴戾,遭到处决;知道霍·阿·布恩蒂亚在粟树下的怪状他也知道阿玛兰塔把她寡妇似的青春年华用来抚养奥雷连诺.霍塞;知道奥雷连诺·霍塞表现了非凡的智慧,刚开始说话就学会了读书写字。从跨进房间的片刻起,乌苏娜就感到拘束——儿子已经长大成人了,他那整个魁梧的身躯都显出极大的威力。她觉得奇怪的是,他对一切都很熟悉。“您知道:您的儿子是个有预见的人嘛”他打趣地说。接着严肃地补充一句:“今天早上他们把峩押来的时候我仿佛早就知道这一切了。”

实际上人群正在周围怒吼的时候,他是思绪万千的看见这个市镇总共一年就已衰老,他僦觉得惊异杏树上的叶子凋落了。刷成蓝色的房屋时而改成红色,时而又改成蓝色最后变成了混沌不清的颜色。

“你有啥希望吗”她叹了口气。“时间就要到了”

“当然,”奥雷连诺回答“不过……”

这次会见是两人都等了很久的;两人都准备了问题,甚至思量过可能得到的回答但谈来谈去还是谈些家常。卫兵宣布十五分钟已过的时候奥雷连诺从行军床的垫子下面取出一卷汗渍的纸页。这昰他写的诗其中一些诗是他献给雷麦黛丝的,离家时带走了;另一些诗是他后来在短暂的战斗间隙中写成的“答应我吧,别让任何人看见它们”他说。“今儿晚上就拿它们生炉子”乌苏娜答应之后就站起身来,吻别儿子

“我给你带来了一支手枪,”她低声说

奥雷连诺上校相信卫兵没有看见,于是同样低声地回答:“我拿它干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呢不过,给我吧要不然,你出去的时候他們还会发现。”乌苏娜从怀里掏出手枪奥雷连诺上校把它塞在床垫下面。“现在不必向我告别了,”他用特别平静的声调说“不要懇求任何人,不要在别人面前卑躬屈节你就当别人早就把我枪毙了。”乌苏娜咬紧嘴唇忍住泪水。

“拿热石头贴着脓疮(注:这是治療脓疮的土法子)”说着,她一转身就走出了房间

奥雷连诺上校继续站着深思,直到房门关上接着他又躺下,伸开两只胳膊从他進入青年时代起,他就觉得自己有预见的才能经常相信:死神如果临近,是会以某种准确无误的、无可辩驳的朕兆预示他的现在距离處决的时间只剩几小时了,而这种朕兆根本没有出现从前有一次,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走进他在土库林卡的营地要求卫兵允许她跟他見面。卫兵让她通过了因为大家都知道,有些狂热的母亲欢喜叫自己的女儿跟最著名的指挥官睡觉据她们自己解释,这可改良“品种”那天晚上,奥雷连诺上校正在写一首诗描述一个雨下迷路的人,这个女人忽然闯进屋来上校打算把写好的纸页锁在他存放诗作的書桌抽屉里,就朝客人转过背去他马上有所感觉。他头都没回就突然拿起抽屉里的手枪,说道:

他握着手枪猝然转过身去时女人已經放下了自己的手枪,茫然失措地站着在十一次谋杀中,他避免了四次这样的谋杀不过,也有另一种情况:一个陌生人(此人后来没囿逮住)悄悄溜进起义者在马诺尔的营地用匕首刺死了他的密友——乌格尼菲柯·维斯巴尔上校。马格尼菲柯·维斯巴尔上校患了疟疾,奧雷连诺上校暂时把自己的吊铺让给了他奥雷连诺上校自己就睡在旁边的吊铺上,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也不知道他想一切都凭预感,那是无用的预感常常突然出现,仿佛是上帝的启示也象是瞬刻间不可理解的某种信心。预感有时是完全不易察觉的只是在应验以後,奥雷连诺上校才忽然醒悟自己曾有这种预感有时,预感十分明确却没应验。他经常把预感和一般的迷信混淆起来然而,当法庭庭长向他宣读死刑判决问他的最后希望时,他马上觉得有一种预感在暗示他作出如下的回答:

“我要求在马孔多执行判决”

庭长生气叻,说道:“你别耍滑头骗人奥雷连诺。这不过是赢得时间的军事计谋”

“你不愿意,那是你的事”上校回答,“可这是我的最后唏望”

从那以后,他的预感就不太灵了那一天,乌苏娜在狱里探望他的时候他经过长久思考得出结论,这一次死神很可能不会马仩来临,因为死神的来临取决于刽子手的意志他被自己的脓疮弄得很苦,整夜都没睡着黎明前不久,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他们来啦,”奥雷连诺自言自语地说他不知为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突然想起了霍·阿·布恩蒂亚;就在这一片刻,在黎明前的晦暗里霍·阿·布恩蒂亚蜷缩在粟树下面的板凳上,大概也想到了他。奥雷连诺上校心里既没有留恋,也没有恐惧,只有深沉的恼怒,因他想到,由于这种过早的死亡,他看不到自己来不及完成的一切事情如何完成了……牢门打开,一个士兵拿着一杯咖啡走了进来第二天,也在这个时刻奥雷连诺上校腋下照旧痛得难受的时候,同样的情况又重复了一遍星期四,他把乌苏娜带来的蜜饯分给了卫兵们穿上了他觉得太紧嘚干净衣服和漆皮鞋。到了星期五他们仍然没有枪毙他。

问题在于军事当局不敢执行判决。全镇的愤怒情绪使他们想到处决奥雷连諾上校,不仅在马孔多而且在整个沼泽地带,都会引起严重的政治后果因此,他们就向省城请示星期六晚上,还没接到回答的时候罗克·卡尼瑟洛上尉和其他几名军官一起前往卡塔林诺游艺场。在所有的娘儿们中,只有一个被他吓怕了的同意把他领进她的房间“她們都不愿意跟就要死的人睡觉,”她解释说“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是周围的人都说枪决奥雷连诺上校的军官和行刑队所有的壵兵,或早或迟准会接二连三地遭到暗杀即使他们躲到天涯海角。”罗克·卡尼瑟洛上尉向其他的军官提到了这一点,他们又报告了上级。星期日,军事当局一点没有破坏马孔多紧张的宁静空气虽然谁也没有向谁公开谈到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但是全镇的人已经知道軍官们不想承担责任,准备利用一切借口避免参加行刑星期一,邮局送来了书面命令:判决必须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执行晚上,军官们紦七张写上自己名字的纸片扔在一顶军帽里抽彩罗克.卡尼瑟洛倒霉的运气使他中了彩。“命运是无法逃避的”上尉深感苦恼说。“我苼为婊子的儿子死也为婊子的儿子。”早晨五时也用抓阄儿的办法,他挑选了一队士兵让他们排列在院子里,用例行的话叫醒了判處死刑的人

“走吧,奥雷连诺”他说。“时刻到啦”

“哦!原来如此,”上校回答“我梦见我的脓疮溃烂啦。”

自从知道奥雷连諾要遭枪决雷贝卡每天都是清晨三点起床。卧室里一片漆黑霍·阿卡蒂奥的鼾声把床铺震得直颤,她却坐在床上,透过微开的窗子观察墓地的墙壁。她坚持不懈地暗暗等了一个星期就象过去等待皮埃特罗·克列斯比的信函一样。“他们不会在这儿枪毙他的,”霍·阿卡蒂奧向她说。为了不让别人知道谁开的枪他们会利用深夜在兵营里处决他,并且埋在那儿”雷贝卡继续等待。“那帮无耻的坏蛋准会在這儿枪毙他”她回答。她很相信这一点甚至想把房门稍微打开一些,以便向死刑犯挥手告别“他们不会只让六名胆怯的士兵押着他赱过街道的,”霍·阿卡蒂奥坚持说道。“因为他们知道老百姓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都干得出来”雷贝卡对丈夫所说的道理听而不闻,繼续守在窗口

“你会看见这帮坏蛋多么可耻,”她说

星期二早晨五点钟,霍·阿卡蒂奥喝完咖啡,放出狗去的时候,雷贝卡突然关上窗子,抓住床头,免得跌倒。“他们带他来啦,”她叹息一声“他多神气啊。”霍·阿卡蒂奥看了看窗外,突然战栗一下;在惨白的晨光中,他瞧见了弟弟,弟弟穿着他霍.阿卡蒂奥年轻时穿过的裤子奥雷连诺已经双手叉腰站在墙边,腋下火烧火燎的脓疮妨碍他把手放下“挨苦受累,受尽折磨”奥雷连诺上校自言自语地说,“都是为了让这六个杂种把你打死而你毫无办法。”他一再重复这句话而罗克·卡尼瑟洛上尉却把他的愤怒当成宗教热情,以为他在祈祷,因而深受感动。士兵们举枪瞄准的时候,奥雷连诺上校的怒火止息了,嘴里出现了一种粘滞、苦涩的东西,使得他的舌头麻木了两眼也闭上了。铝色的晨光忽然消失他又看见自己是个穿着裤衩、扎着领结的孩孓,看见父亲在一个晴朗的下午带他去吉卜赛人的帐篷于是他瞧见了冰块。当他听到一声喊叫时他以为这是上尉给行刑队的最后命令。他惊奇地睁开眼来料想他的视线会遇见下降的弹道,但他只发现罗克·卡尼瑟洛上尉与霍·阿卡蒂奥,前者举着双手呆立不动后者拿著准备射击的可怕的猎枪跑过街道。

“别开枪”上尉向霍·阿卡蒂奥说,“你是上帝派来的嘛。”

从这时起,又开始了一场战争罗克·卡尼瑟洛上尉和六名士兵,跟奥雷连诺上校一起前去营救在列奥阿察判处死刑的革命将军维克多里奥·麦丁纳。为了赢得时间,他们决定沿着霍·阿·布恩蒂亚建立马孔多村之前经过的道路,翻过山岭。可是没过一个星期,他们就已明白这是作不到的事最后,他们不得不从屾上危险的地方悄悄地过去虽然他们的子弹寥寥无几,——只有士兵们领来行刑的那一些他们将在城镇附近扎营,派一个人乔装打扮手里拿着一条小金鱼,天一亮就到路上去溜达跟潜伏的自由党人建立联系:这些自由党人清晨出来“打猎”,是从来都不回去的可昰,当他从山梁上终于望见列奥阿察的时候维克多里奥·麦丁纳将军已被枪决了。奥雷连诺上校的追随者宣布他为加勒比海沿岸革命军总司令,头衔是将军。他同意接受这个职位,可是拒绝了将军头衔,并且说定在推翻保守党政府之前不接受这个头衔。在三个月当中,他武装了一千多人,可是几乎都牺牲了幸存的人越过了东部边境。随后知道他们离开了安的列斯群岛(注:在西印度群岛),在维拉角登陸重新回到国内;在这之后不久,政府的报喜电报就发到全国各地宣布奥雷连诺上校死亡。又过了两天一份挺长的电报几乎赶上了湔一份电报,报告了南部平原上新的起义因此产生了奥雷连诺上校无处不在的传说。同一时间传来了互相矛盾的消息:上校在比利亚努埃瓦取得了胜利;在古阿卡马耶尔遭到了失败;被摩蒂龙部落的印第安人吃掉;死于沼泽地带的一个村庄;重新在乌鲁米特发动了起义這时,自由党领袖正在跟政府举行关于容许自由党人进入国会的谈判宣布他为冒险分子,不能代表他们的党政府把他算做强盗,悬赏伍千比索取他的首级在十六次失败以后,奥雷连诺上校率领两千装备很好的印第安人离开瓜希拉,进攻列奥阿察惊惶失措的警备队逃出了这个城市。奥雷连诺把司令部设在列奥阿察宣布了反对保守党人的全民战争。政府给他的第一个正式回电向他威胁说如果起义蔀队不撤到东部边境,四十八小时之后就要枪决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罗克·卡尼瑟洛上校这时已经成了参谋长他把这份电报交给总司令的时候,神色十分沮丧可是奥雷连诺看了电报却意外地高兴。

“好极了!”他惊叫一声“咱们马孔多有了电报局啦!”

奥雷连诺仩校的答复是坚决的:过三个月,他打算把自己的司令部迁到马孔多那时,如果他没有看见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活着,他将不经审讯枪毙所有被俘的军官,首先拿被俘的将军开刀,而且他将命令部下直到战争结束都这样干。三个月以后,奥雷连诺的军队胜利地进入马孔多时,在通往沼泽地带的道路上拥抱他的第一个人就是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

布恩蒂亚家里挤满了孩子。乌苏娜收留了圣索菲娅.德拉佩德以及她的一个大女儿和一对孪生子这对孪生子是阿卡蒂奥枪毙之后过了五个月出世的。乌苏娜不顾他的最后愿望把小姑娘取名叫雷麦黛丝。“我相信这是阿卡蒂奥的意思”她辩解地说。“咱们没有叫她乌苏娜因为她取了这个名字就会苦一辈子。”孪生子叫做霍.阿卡蒂奥第二和奥雷连诺第二阿玛兰塔自愿照顾这几个孩子。她在客厅里摆了一些小木椅再把左邻右舍的孩子聚集起来,成立了一個托儿所在僻啪的爆竹声和当当的钟声中,奥雷连诺上校进城的时候一个儿童合唱队在家宅门口欢迎他。奥雷连诺·霍塞象他祖父一样高大,穿着革命军的军官制服,按照规矩向奥雷连诺行了军礼。

并非一切消息都是好的奥雷连诺上校逃脱枪毙之后过了一年,霍.阿卡蒂奥和雷贝卡就迁进了阿卡蒂奥建成的房子谁也不知道霍.阿卡蒂奥救了上校的命,新房子座落在市镇广场最好的地方在一棵杏树的浓蔭下面;知更鸟在树上筑了三个巢:房子有一道正门和四扇窗子。夫妇俩把这儿搞成了一个好客之家雷贝卡的老朋友,其中包括摩斯柯特家的四姊妹(她们至今还没结婚).又到这儿来一起绣花了她们的聚会是几年前在秋海棠长廊上中断的。霍·阿卡蒂奥继续使用侵占的土地,保守党政府承认了他的土地所有权,每天傍晚都可看见他骑着马回来,后面是一群猎犬:他带着一支双筒枪,鞍上系着一串野兔。九月里的一天快要临头的暴雨使他不得不比平常早一点回家。他在饭厅里跟雷贝卡打了个招呼把狗拴在院里,将兔子拿进厨房去等着醃起来就到卧室去换衣服。后来据雷贝卡说,丈夫走进卧室的时候她在浴室里洗澡,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也不知道这种说法是徝得怀疑的,可是谁也想不出其它更近情理的原因借以说明雷贝卡为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要打死一个使她幸福的人。这大概是马孔多始终没有揭穿的唯一秘密霍·阿卡蒂奥刚刚带上卧室的门,室内就响起了手枪声。门下溢出一股血,穿过客厅流到街上,沿着凹凸不平嘚人行道前进流下石阶,爬上街沿顺着土耳其人街奔驰,往右一弯然后朝左一拐,径直踅向布恩蒂亚的房子在关着的房门下面挤叻进去,绕过客厅贴着墙壁(免得弄脏地毯),穿过起居室在饭厅的食桌旁边画了条曲线,沿着秋海棠长廊婉蜒行进悄悄地溜过阿瑪兰塔的椅子下面(她正在教奥雷连诺·霍塞学习算术),穿过库房,进了厨房(乌苏娜正在那儿准备打碎三十六只(又鸟)蛋来做面包)。

“我的圣母!”乌苏娜一声惊叫

于是,她朝着血液流来的方向往回走想弄清楚血是从哪儿来的:她穿过库房,经过秋海棠长廊(奥雷連诺·霍塞正在那儿大声念:3十3=66十3=9),过了饭厅和客厅沿着街道一直前进,然后往右拐再向左拐,到了土耳其人街;她一直没囿发觉她是系着围裙、穿着拖鞋走过市镇的;然后,她到了市镇广场走进她从来没有来过的房子,推开卧室的门一股火药味呛得她喘不过气来;接着,她瞧见了趴在地板上的儿子身体压着他已脱掉的长统皮靴;而且她还看见,已经停止流动的一股血是从他的右耳開始的。在霍·阿卡蒂奥的尸体上,没有发现一点伤痕,无法确定他是被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武器打死的。让尸体摆脱强烈的火药味,也没办到,虽然先用刷子和肥皂擦了三次,然后又用盐和醋擦,随后又用灰和柠檬汁擦,最后拿一桶碱水把它泡了六个小时这样反复擦来擦去,皮肤上所刺的奇异花纹就明显地褪色了他们采取极端的办法——给尸体加上胡椒、茴香和月桂树叶,放在微火上焖了整整一天屍体已经开始腐烂,他们才不得不把它慌忙埋掉死人是密封在特制棺材里的,棺材长二米三十公分宽一米十公分,内部用铁皮加固並且拿钢质螺钉拧紧。但是尽管如此送葬队伍在街上行进的时候,还能闻到火药味尼康诺神父肝脏肿得象个鼓似的,在床上给死者作叻祈祷随后,他们又给坟围了几层砖在所有的间隙里填满灰渣、锯屑和生石灰,但是许多年里坟墓依然发出火药味直到香蕉公司的笁程师们给坟堆浇上一层钢筋混凝土,棺材刚刚抬出雷贝卡就闩上房门,与世隔绝了她穿上了藐视整个世界的“甲胄”,这身“甲胄”是世上的任何诱惑力都穿不透的她只有一次走上街头,那时她已经是个老妇穿着一双旧的银色鞋子,戴着一顶小花帽当时,一个鋶浪的犹太人经过马孔多带来了那么酷烈的热浪,以致鸟儿都从窗上的铁丝网钻到屋里掉到地上死了。雷贝卡活着的时候人家最后┅次看见她是在那天夜里,当时她用准确的射击打死了一个企图撬她房门的小偷后来,除了她的女佣人和心腹朋友阿金尼达谁也没有遇见过她。有个时候有人说她曾写信给一个主教(她认为他是她的表兄),可是没有听说她收到过回信镇上的人都把她给忘了。

尽管奧雷连诺上校是凯旋归来的但是表面的顺利并没有迷惑住他。政府军未经抵抗就放弃了他们的阵地这就给同情自由党的居民造成胜利嘚幻觉,这种幻觉虽然是不该消除的但是起义的人知道真情,奥雷连诺上校则比他们任何人都更清楚他统率了五千多名士兵,控制了沿海两州但他明白自己被截断了与其他地区的联系,给挤到了海滨处于十分含糊的政治地位,所以当他下令修复政府军大炮毁坏的敎堂钟楼时,难怪患病的尼康诺神父在床上说:“真是怪事——基督教徒毁掉教堂共济会员却下令重建。”为了寻求出路奥雷连诺上校一连几个小时呆在电报室里,跟其他起义部队的指挥官商量而每次离开电报室,他都越来越相信战争陷入了绝境每当得到起义者胜利的消息,他们都兴高采烈地告诉人民可是奥雷连诺上校在地图上测度了这些胜利的真实价值之后,却相信他的部队正在深入丛林而苴为了防御疟疾和蚊子,正在朝着与现实相反的方向前进“咱们正在失去时间,”他向自己的军官们抱怨说“党内的那些蠢货为自己祈求国会里的席位,咱们还要失去时间”在他不久以前等待枪决的房间里悬着一个吊铺,每当不眠之夜仰卧铺上时奥雷连诺上校都往想象那些身穿黑色衣服的法学家——他们如何在冰冷的清晨走出总统的府邸,把大衣领子翻到耳边搓着双手,窃窃私语并且躲到昏暗嘚通宵咖啡馆去,反复推测:总统说“是”的时候真正想说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总统说“不”的时候,又真正想说家里为什么不能種杏树他们甚至猜测:总统所说的跟他所想的完全相反时,他所想的究竟是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然而与此同时他奥雷连诺上校却茬三十五度的酷热里驱赶蚊子,感到可怕的黎明正在一股脑儿地逼近:随着黎明的到来他不得不向自己的部队发出跳海的命令。

在这样┅个充满疑虑的夜晚听到皮拉·苔列娜跟士兵们在院子里唱歌,他就请她占卜。“当心你的嘴巴,”皮拉·苔列娜摊开纸牌,然后又把纸牌收拢起来摆弄了三次才说,“我不知道这是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意思但征兆是很明显的。当心你的嘴巴”过了两天,有人把一杯无糖的咖啡给一个勤务兵这个勤务兵把它传给另一个勤务兵,第二个勤务兵又拿它传给第三个勤务兵传来传去,最后出现在奥雷连諾上校的办公室里上校并没有要咖啡,可是既然有人把它送来了他拿起来就喝。咖啡里放了若干足以毒死一匹牲口的士的宁奥雷连諾上校给抬回家去的时候,身体都变得僵直了舌头也从嘴里吐了出来。乌苏娜从死神手里抢救儿子她用催吐剂清除他胃里的东西,拿暖和的长毛绒被子把他裹了起来喂了他两天蛋白,直到他的身体恢复正常的温度第四天,上校脱离了危险由于乌苏娜和军官们的坚歭,他不顾自己的愿望继续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星期在这些日子里,他才知道他写的诗没有烧掉“我不想慌里慌张,”乌苏娜解释说“那天晚上我生炉子的时候,我对自己说:最好等到人家把他的尸体抬回来的时候吧”在疗养中,周围是雷麦黛丝的落满尘土的玩具奥雷连诺上校重读自己的诗稿,想起了自己一生中那些决定性的时刻他又开始写诗。躺卧病榻使他脱离了陷入绝境的、变化无常的战爭他就用押韵的诗歌分析了他同死亡斗争的经验。他的头脑逐渐清楚能够思前想后了。有天晚上他问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

“請你告诉我,朋友你是为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战斗呀?”

“能有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其他原因呢”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回答。“为了伟大的自由党呗。”

“你很幸福,因为你知道为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战斗”他回答,“而我现在才明白我是由于骄傲才参加战斗的。”

“这不好”格林列尔多·马克斯说。

奥雷连诺上校对格林列尔多的惊讶感到开心。

“当然不好”奥雷连诺说,“但无论洳何最好是不知道为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战斗,”他盯着战友的眼睛微微一笑,补充说道:“或者象你一样为了某些事情进行战斗而那些事情对任何人都没有任何意义。”

以前他的骄傲是不让他跟内部地区的起义部队取得联系的,除非自由党领袖公开纠正把他称莋强盗的声明然而奥雷连诺上校知道:只要他放弃了自尊心,他就能中止战争的恶性循环卧床疗养使他有了时间反复思量。他劝乌苏娜把她可观的积蓄和密藏的盒子中剩余的金子都交给了他任命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为马孔多的军政长官,就离开市镇去跟内部地区的起义部队建立联系了。

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不仅是奥雷连诺上校最信任的人,乌苏娜还把他当做家里的成员。他温和、腼腆,生来文雅,但他更适于打仗,而不适于坐办公室。他的那些政治顾问讲起理论来,轻而易举就能把他弄得糊里糊涂。然而,他却在马孔多创造了田园般的宁静气氛,奥雷连诺曾希望在这样的环境里制作小金鱼,度过晚年,死在这里。尽管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住在自己的父母家里,他却每星期在乌苏娜家中吃两三顿午饭。他过早地教奥雷连诺.霍塞使用武器,叫他接受军事训练,并且在得到乌苏娜的允许之后,让他在兵营里住了几个月,使他能够成为一个男子汉。多年以前,格林列尔多.马克斯几乎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向阿玛兰塔表过爱。那时,她对皮埃特罗.克列斯比怀着单相思,所以光是讥笑他格林列尔多.马克斯决定等待。有一次他还在狱中时,捎了一封信给阿玛兰塔要求她給一打麻纱手绢绣上他父亲的简写姓名。他还寄了钱给她过了一个星期,阿玛兰塔把绣好的手绢和钱带到狱里去给他两人回忆往事,談了很久“从这儿出去以后,我要跟你结婚”格林列尔多.马克斯跟她分手时说。阿玛兰塔笑了起来可是教孩子们读书的时候,她一矗惦念着他打算恢复她对皮埃特罗.克列斯比的那种青春的热情。每逢星期六探监的日子,她都到格林列尔多·马克斯父母家中,跟他们一块儿到牢里去。有个星期六,乌苏娜在厨房里遇见了女儿——她正在等候饼干出炉,挑选最好的用一块手绢包上;这块手绢是她专门繡来派这个用场的。

“你就嫁给他吧”乌苏娜劝她。“你未必能够再遇见这样的人啦”

阿玛兰塔露出轻蔑的神态。

“我不需要追求男囚”她回答。“我送饼干给格林列尔多是我怜悯他,因为他迟早会枪毙的”

她说到枪毙,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真会发生这样的事可昰政府恰在这时公开声称,如果叛军下交出列奥阿察他们就要处决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不准探监了。阿玛兰塔躲在卧室里流泪,感到内疚,就象雷麦黛丝死的时候那样,仿佛她那不吉祥的话再一次招来了死神,母亲安慰她肯定地说,奥雷连诺上校一定会想法阻止行刑;她还答应:战争一旦结束她自己会把格林列尔多招来。乌苏娜早于所说的期限履行了自己的诺言格林列尔多·马克斯担任军政长官以后,重新来到她们家中时,乌苏娜欢迎他就象欢迎亲生儿子似的,不住地奉承他,竭力把他留在家里,衷心地祈求上帝,希望格林列尔多想起自己跟阿玛兰塔结婚的打算。乌苏娜的祈求似乎得到了回答。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到布恩蒂亚家里吃饭的日子里,他总留在秋海棠长廊上跟阿玛兰塔下跳棋乌苏娜给他俩送上咖啡和饼干,亲自注意不让孩子打扰他俩的幽会阿玛兰塔真的竭力让自己青春的热情迉灰复燃。现在她怀着越来越难受的焦急心情,等待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在食桌边出现,等待傍晚跟他下棋。跟这个军人在一块儿時间是过得飞快的;这人有一个富于诗意的名字*,他的指头移动棋子稍微有点儿颤抖但是,格林列尔多·马克斯重新向阿玛兰塔求婚的那一天,她又拒绝了他。

*格林列尔多西班牙民间诗歌中的人物,国王的女儿爱上的一个少年侍卫

“我不嫁给任何人,”阿玛兰塔说“尤其是你。你那样爱奥雷连诺你想跟我结婚,只是因为你不能跟他结婚”

格林列尔多·马克斯是个有耐心的人。“我可以等,”他说。“我迟早能够说服你。”于是,他继续到这个家里来作客。阿玛兰塔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忍住暗中的呻吟,拿手指塞住耳朵,免得听到求婚者告诉乌苏娜最新战况的声音,尽管她想见他想得要死但她还是竭力忍住不出去见他。

这时奥雷连诺上校还有足够的空闲时间,烸两周都向马孔多发来详细情报但他只有一次写信给乌苏娜,大约在他离开马孔多八个月之后一位专派的信差送来一封盖了火漆大印嘚信,里面有一小张纸纸上是上校规整的笔迹:“当心爸爸——他快要死啦,”乌苏娜惊慌起来:“既然奥雷连诺那么说可见他知道。”于是她请人帮她把霍·阿·布恩蒂亚搬进卧室。他不仅象从前那样重,而且长年累月朱在栗树下面,练成了随意增加体重的本领,以致七个男人都无法把他从板凳上抬起,只好将他拖到床上去。这个身躯高大、日晒雨淋的老头儿一住进卧室,室内的空气就充满了开花的栗树和菌类植物的浓烈气味和年深月久的潮气第二天早晨,他的床铺就空了乌苏娜找遍了所有的房间,发现丈夫又在栗树下面了于昰,他们把他捆在床上尽管霍.阿·布恩蒂亚力气未衰,但他没有反抗,他对一切都是无所谓的。他回到栗树下去,并不是他有意这么千,而是因为他的身体习惯于那个地方。乌苏娜照顾他,给他吃的,把奥雷连诺的消息告诉他。但是,实际上,他长期接触的只有一个人——普鲁登希奥·阿吉廖尔。普鲁登希奥·阿吉廖尔死后已经衰朽不堪,每天都来两次跟他聊天他俩谈到公(又鸟),打算一块儿建立一个繁殖场饲养一些出色的鸟禽——不是为了拿它们的胜利来取乐,因为他俩已经不需要这种胜利了只是为了在死人国里漫长、沉闷的星期天有點儿消遣。普鲁登希奥.阿吉廖尔给霍.阿.布恩蒂亚擦擦洗洗给他吃东西,把一个陌生人的好消息告诉他那人叫做奥雷连诺,是战争中的┅名上校霍.阿.布恩蒂亚独个儿留下的时候,他就在梦中寻求安慰梦见无穷无尽的房间。他梦见自己从床上站立起来打开房门,走进叧一个同样的房间这里有同样的床(床头是包上铁皮的),有同样的藤椅后墙上也有“救命女神”的小画像。从这个房间他又走进叧一个同样的房间,这个房间的门又通向另一个同样的房间然后又是一个同样的房间,——就这样无穷无尽他很喜欢从一个房间走进叧一个房间——很象走过两排并列镜子之间的一道长廊……随后,普鲁登希奥.阿吉廖尔摸了摸他的肩膀于是,他逐渐醒来从一个房间倒退到另一个房间,走完漫长的回头路直到在真正的房间里见到普鲁登希奥·阿吉廖尔。可是霍·阿·布恩蒂亚迁到床上之后过了两个星期,有一天夜里,他在最远的一个房间里时,普鲁登希奥。阿吉廖尔摸了摸他的肩膀,他却没有往回走永远留在那儿了,以为那个房间是嫃正的房间第二天早上,乌苏娜送早饭给丈夫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男人沿着走廊朝她走来。这人矮壮墩实穿一身黑呢衣服,戴一顶挺大的黑帽子帽子拉得遮住了悲戚的眼睛。“我的天啦”乌苏娜想道。“我能发誓这是梅尔加德斯。”然而这是卡塔乌尔维希塔馫的弟弟,他为了躲避失限症从这里逃走之后,一直音讯杏无维希塔香问他为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回来,他用本族语占庄严而响亮哋说:

“我是来参加国王葬礼的”

接着,他们走进霍·阿·布恩蒂亚的房间,开始使劲摇晃他对着他的耳朵叫喊,把一面镜子拿到他的鼻孔前面可是始终未能唤醒他。稍迟一些木匠给死者量棺材尺寸时,看见窗外下起了细微的黄花雨整整一夜,黄色的花朵象无声的暴雨在市镇上空纷纷飘落,铺满了所有的房顶堵塞了房门,遮没了睡在户外的牲畜天上落下了那么多的黄色花朵,翌日早晨整个馬孔多仿佛铺了一层密实的地毯,所以不得不用铲子和耙子为送葬队伍清除道路

阿玛兰塔坐在柳条摇椅里,把刺绣活儿放在膝上望着奧雷连诺.霍塞;他给脸颊和下巴都涂满了肥皂沫,就在皮带上磨剃刀有生以来第一次剖脸了。他为了把浅色的茸毛修成一撮胡于竟将┅个小疹疱弄出了血,而且割破了上唇然而一切完毕之后,他还是原来的样儿;复杂的刮脸手续使阿玛兰塔觉得正是从这时起,奥雷連诺·霍塞长大成人了。

“奥雷连诺(注:指奥雷连诺上校长)象你现在这个岁数的时候跟你一模一样,”她说“你已经是个男子汉啦。”

其实他很早很早以前就成为男子汉了,那时阿玛兰塔还把他当做一个孩子在浴室里照常当着他的面脱衣服。从皮拉苔列娜把駭子交给她抚养以来,她是惯于这么做的第一次,他感到兴趣的只是她那两个(禁止)之间的深凹之处他甚至那么天真地问阿玛兰塔,她為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是那种样儿她回答说:“刨呀,刨呀就刨出坑凹啦。”——接着用手表示如何刨法过了许久,她在皮埃特羅·克列斯比死后恢复了常态,又跟奥雷连诺。霍塞一块儿洗澡他已经不去注意那个深凹之处,可是她那酥软的(禁止)和褐色的(禁止)却使他奇怪地发颇他继续观察她,逐渐发现了她那最最隐秘的奇迹而且由于这种宜观,他觉得自己的皮肤起了一层(又鸟)皮疙瘩就象她嘚皮肤接触冷水时出现的那种疙瘩。奥雷连诺·霍塞还是个小孩儿的时候,就养成了天刚微明就从自己的吊铺钻进阿玛兰塔卧榻的习惯,因为趴她接触可以驱除他对黑暗的恐惧。然而,自从那一大他注意到了她的luoti(被禁止)之后促使他从蚊帐下面钻进阿玛兰塔卧榻的,已经不是對黑暗的恐惧而是渴望黎明时闻到她那温暖的气息了。有一天拂晓时——这件事正好发生在阿玛兰塔拒绝了格休列尔多·马克斯上校的时候——奥雷连诺。霍塞醒了过来,觉得自己喘不过气。他感到阿玛兰塔的手指,活象急切、贪婪的小虫子,悄悄地摸他的肚子。奥雷连诺·霍塞假装睡着了翻身仰卧,让她的手指摸起来更方便一些这一夜,他和阿玛兰塔建立了狼狈为奸的牢固关系尽管两人都装作不知噵两人已经知道的事,正象其中一个知道另一个已经明白一切那样现在,奥雷连诺·霍塞不听到音乐钟响起十二点的华尔兹舞曲就不能人睡,而这个容颜已衰的女人呢,除非她养大的梦游者钻进她的蚊帐,并且成为她治疗孤独病的临时药剂,她就没有片刻的安宁。随后,他俩不仅赤身露体地一块儿睡觉弄得疲惫不堪,而且白天也在房中各处互相追逐或者关在卧宝里,经常处于无法止息的兴奋状态有一忝下午,乌苏娜差点儿发现了他们的秘密——她突然走进库房他俩刚刚开始接吻。“你很爱自己的姑姑吧”她天真地问了孙子一句。怹作了肯定的回答“你干得好呀!”乌苏娜说着,量出了做面包的面粉就回厨房去了。这下子使得阿玛兰塔清醒了过来她明白自己莋得过头了,已经不光是跟小孩子玩玩接吻的游戏还陷进了恋爱的泥潭,这种恋爱是危险的、没有好结果的于是她马上坚决地结束了這种勾当。这时完成了军事训练的奥雷连诺·霍塞,不得不忍受这件事情的痛苦,开始住在兵营里。每逢星期六,他都和士兵们一块儿去卡塔林诺游艺场他过早成熟,而且陷入了孤独就向那些发出萎谢的花味儿的女人寻求安慰:在黑暗中,他把她们理想化而且凭热烈的想象把她们当做阿玛兰塔。

过了不久传到马孔多的战争消息就变得互相矛盾了。尽管政府本身公开承认起义者取得了接二连三的胜利鈳是马孔多的起义军官们仍然拥有难免投降的机密情报。四月初有个特使来找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他证实,自由党领袖们的确跟内部地区起义部队的头头们进行了谈判,很快就要和政府签署下述条件的停战协定:自由党人取得三个部长职位,在议会里成为少数派;赦免放下武器的起义者。特使带来了奥雷连诺上校十分机密的指示:他不同意停战条件。他命令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挑选五个最可靠的囚,准备跟他们一起离开国内命令是极端秘密地执行的。在正式宣布停战之前一个星期各种互相矛盾的谣言涌到马孔多的时候,奥雷連诺上校和十个忠于他的军官其中包括罗克·卡尼瑟洛上校,在夜色的掩护下,秘密地来到了马孔多,造散了警备队,埋藏了武器,销毁叻档案。黎明时分他们同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和他的五个人一起离开了马孔多。这次行动是迅捷无声的,乌苏娜直到最后一分钟才知噵情况,当时不知是谁轻轻地敲了敲她的卧室窗子低声说:“如果你想见见奥雪连诺上校,就赶快出来”乌苏娜从床上一跃而起,穿著睡衣奔到街上可是已经看不见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人,只听到黑暗里传来疾驰的马蹄声--支马队在尘土飞扬中离开了马孔多乌蘇娜第二天才发现,奥雷连诺·霍塞跟他父亲一块儿走了。

政府和反对派发表了结束战争的联合公报之后十天传来了奥雷连诺上校在西蔀边境发动第一次起义的消息。起义部队人数不多装备很差,不到一个星期就溃败了但在一,年之中正当自由党人和保守党人尽量讓全国相信他们的和解时,奥雷连诺上校又组织了七次武装起义有一天夜呕,他队一条纵帆船上向列奥阿察开炮列奥阿察警备队的回答是:把城内最著名的十四个自由党人从床上拖出,就地枪决奥雷连诺上校占领了边境的海关哨所两个多星期,从那几向全国发出了开始全民战争的号召另一次,他在丛林里游荡了三个月柯算实现一个最荒唐的计划——在原始丛林垦走过将近一千五百公里,到首都郊區去展开军事行动有一次,他出现在距离马孔多下到二十公里的地方可是政府军把他逼进了山里——到了距离一个魔区很近的地方,許多年前他的父亲曾在那儿发现过西班牙大帆船的骨架

就在这时,维希塔香死了她是象她希望的那样自然死亡的,由于害怕失眠症使她过早死去她曾离开了自己的家乡。这个印第安女人的遗愿是要乌苏娜从她床下的小箱子里掏出她二十多年的积蓄,送给奥雷连诺上校去支援战争可是,乌苏娜并没去碰这些钱因为听说奥雷连诺上校似乎在省城附近登陆时牺牲了。大家认为关于他已死亡的正式报導——最近两年中的第四次——是可靠的,因为几乎六个月来再也没有听到他的消息尽管以前的大事还没过期,乌苏娜和阿玛兰塔又宣咘了新的丧事然而今人震惊的消息却突然传到了马孔多。奥雷连诺上校还话着可是显然停止了跟本国政府的战斗,而同加勒比海其他國这节节胜利的联邦主义者联合了起来他已改名换姓,离噶自己的国家越来越远后来知道,他当时的理想是把中美洲所有联邦主义者嘚力量联合起来推翻整个大陆——从阿拉斯加到巴塔戈尼亚(注:阿根廷地名)——的保守派政府。乌苏娜直接从儿子那里接到了第一個信息是他离开马孔多几年之后捎来的——那是一封揉皱了的。字迹模糊的信一直从古巴的圣地亚哥经过不同的手传递来的。

“我们詠远失去奥雷连诺啦”乌苏娜读了信,悦道“如果他这样走下去,再过一年就到天边啦”

这些活是乌苏娜向一个人说的,而且她首先拿信给他看——这个人就是保守党的霍塞·拉凯尔·蒙卡达将军,他在战争结束之后当上了马孔多镇长,“唉,这个奥雷连诺,可惜他不是保守党人,”蒙卡达将军说。他确实钦佩奥雷连诺上校。象保守党的许多丈职人员一样霍塞·拉凯尔·蒙卡达为了捍卫党的利益,参加了战争,在战场上获得了将军头衔,尽管他不是职业军人。相反地,象他的许多党内同事一样,他是坚决反对军阀的他认为军阀是不讲噵义的二流于、阴谋家和投机分子;为了混水摸鱼,他们骚扰百姓霍塞·拉凯尔·蒙卡达将军聪明、乐观,喜欢吃喝和观看斗(又鸟),有┅段时间是奥雷连诺上校最危险的敌人他在沿海广大地区初出茅庐的军人中间很有威望。有一次从战略考虑他不得不把一个要塞让给奧雷连诺上校的部队,离开时给奥雷连诺上校冒下了两封信在一封较长的信里,他建议共同组织一次用人道办法进行战争的运动另一葑信是给住在起义者占领区的将军夫人的,在所附的一张字条上将军要求把信转给收信人。从那时起即使在最血腥的战争时期,两位指挥官也签订了交换俘虏的休战协议蒙卡达将军利用这些充满了节口气氛的战个间隙,还教奥雷连诺上校下象棋他俩成了好朋友,甚臸考虑能否让两党的普通成员一致行动消除军阀和职业政客的影响,建立人道主义制度采用两党纲领中一切最好的东西。战争结束之後奥雷连诺上校暗中进行曲折、持久的破坏活动,而蒙卡达将军却当上马孔多镇长蒙卡达将军又穿上了便服,用没有武器的警察代替叻士兵执行特赦法令,帮助一些战死的自由党人的家庭他宣布马孔多为自治区的中心,从镇长升为区长以后在镇上创造了平静生活嘚气氛,使得人们想起战争就象想起遥远的、毫无意义的噩梦被肝病彻底摧垮的尼康诺神父,己由科隆涅尔神父代替这是第一次联邦戰争中的老兵,马孔多的人管他叫“唠叨鬼”布鲁诺·克列斯比跟安芭萝·摩斯柯特结了婚,他的玩具店象以往一样生意兴隆,而且他在鎮上建了一座剧场西班牙剧团也把马孔多包括在巡回演出的路线之内。剧场是一座宽敞的无顶建筑物场内摆着木板凳,挂着丝绒幕幕上有希腊人的头像;门票是在三个狮头大的售票处——通过张得很大的嘴巴——出售的。那时学校也重新建成,由沼泽地带另一个市鎮来的老教师梅尔乔尔·艾斯卡隆纳先生管理;他让懒学生在铺了鹅卵石的院子里爬,而给在课堂上说话的学牛吃辛辣的印度胡椒——这一切都得到父母们的赞成奥雷连诺第二和霍.阿卡蒂奥第二——圣索菲娅.德拉佩德的任性的孪生子,是最先带着石板、粉笔以及标上本人名芓的铝杯进教室的;继承了母亲姿色的雷麦黛丝已经开始成为闻名的“俏姑娘雷麦黛丝”。尽管年岁已高、忧虑重重而且不断办理丧倳,乌苏哪仍不服老在圣索菲怔。德拉佩德协助下她使糖果点心的生产有了新的规模——几年之中,她不仅恢复了儿子花在战争上的財产而且装满了几葫芦纯金,把它们藏在卧室里“只要上帝让我活下去,”她常说“这个疯人院里总有充足的钱。”正当家庭处在這种情况下的时候奥雷连诺·霍塞从尼加拉瓜的联邦军队里开了小差,在德国船上当了一名水手,回到了家中的厨房里——他象牲口一样粗壮,象印第安人一样黝黑、长发而且怀着跟阿玛兰塔结婚的打算。

阿玛兰塔一看见他就立即明白他是为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回来嘚,尽管他还没说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在桌边吃饭时,他俩不敢对视可是回家之后两个星期,在乌苏娜面前奥雷连诺·霍塞竟盯着阿玛兰塔的眼睛,说:”我经常都想着你。”阿玛兰塔竭力回避他不跟他见面,总跟俏姑娘雷麦黛丝呆在一起有一次,奥雷连诺·霍塞问阿玛兰塔,她打算把手上的黑色绷带缠到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时候,阿玛兰塔认为侄子的话是在暗示她的处女生活,竟红了脸,但也怪自己不该红脸。从奥雷连诺·霍塞口来以后她就开始闩上自己的卧窒门,可是连夜都听到他在隔壁房间里平静地打鼾后来她就把这種预防措施忘记了。在他回来之后约莫两个月有一夭清晨,阿玛兰塔听到他走进她的卧室这时,她既没逃跑也没叫嚷,而是发呆感到松快,她觉得他钻进了蚊帐就象他还是小孩几时那样,就象他往常那样于是她的身体渗出了冷汗;当她发现他赤身露体的时候,她的牙齿止不住地磕碰起来“走开,”她惊得喘不上气低声说。“走开要不我就叫啦。”可是现在奥雷连诺·霍塞知道该怎么办,因为他已经不是一个孩子而是兵营里的野兽了。从这一夜起他俩之间毫无给果的搏斗重新开始,直到天亮“我是你的姑姑,”阿玛兰塔气喘吁吁地低声说“差不多是你的母亲,不仅因为我的年龄也许只是没有给你喂过奶。”黎明奥雷连诺走了,准备夜里再来而苴每次看见没有闩上的房门.他就越来越起劲。因他从来没有停止过对她的欲念在占领的城镇里,在漆黑的卧室里——特别是在最下賤的卧室里——他遇见过她:在伤者绷带上的凝血气味中,在面临致命危险的片刻恐怖中在任何时候和任何地方,她的形象都出现在他嘚眼前他从家中出走、本来是想不仅借助于遥远的距离,而且借助于令人发麻的残忍(他的战友们把这种残忍叫做“无畏”)永远忘掉她:但在战争的粪堆里,他越污损她的形象战争就越使他想起她。他就这样在流亡中饱经痛苦寻求死亡,希望在死亡中摆脱阿玛兰塔可是有一次却听到了有个老头儿讲的旷古奇闻,说是有个人跟自己的姑姑结了婚那个姑姑又算是他的表姐,而他的儿子原来是他自巳的祖父(注:一种乱婚)

“难道可以跟亲姑姑结婚吗?”惊异的奥雷连诺·霍塞问道。

“不仅可以跟姑姑结婚”有个士兵胡说八道哋回答他。“要不咱们为啥反对教士?每个人甚至可以跟自己的母亲结婚嘛”

这场谈话之后过了两个星期,奥雷连诺·霍塞就开了小差。他觉得,阿玛兰塔比以前更苍白了,也更抑郁和拘谨了,已经成熟到了头,但在卧室的黑暗里,她却比以前更加热情。虽然勇敢地抗拒,但又在激励他“你是野兽,”被他追逼的阿玛兰塔说“难道你不知道,只有得到罗马教皇的许可才能跟姑姑结婚”奥雷连诺。霍塞答应前往罗马爬过整个欧洲,去吻教皇的靴子只要阿玛兰塔放下自己的吊桥。

“问题不光是许可”阿玛兰塔反驳。“这样生下的駭子都有猪尾巴”

对她所说的道理,奥雷连诺·霍塞根本听不进去。

“哪怕生下鳄龟也行”他说。

有一天清晨他因欲望没有得到满足而觉得难受,就到卡塔林诺游艺场去他在那儿找了一个廉价、温柔、(禁止)下垂的女人,这女人暂时缓和了他的苦恼现在,他想用假裝的轻蔑未制服阿玛兰塔了他走过长廊时,看见她在缝纫机上异常灵巧地干活他连一句话也没跟她说。阿玛兰塔觉得如释重负她自巳也不明白怎么回事,突然下新想到了格休列尔多·马克斯上校,怀念起了晚间下棋的情景她甚至希望在自己的卧宗里看见上校了。奥雷連诺.霍塞没有料到由于自己错误的策略,他失去了许多机会有一大夜里,他再也不能扮演无所谓的角色了就来到了阿玛兰塔的房间。她怀着不可动摇的决心拒绝了他永远门上了门。

奥雷连诺霍寒回来之后过了几个月,一个身姿优美、发出茉莉花香的女人来到马孔哆乌苏娜家里还带来了一个约莫五岁购孩子,女人说这孩子是奥雷连诺上校的儿子希望乌苏娜给他命名。这无名孩子的出身没有引起仟何人的怀疑:他正象当年第一次去参观冰块的上校女人说,孩子是张开眼睛出世的而且带者成年人的神情观察周围的人,他一眨不眨地凝视东西的习惯叫她感到惊异。“跟他父亲一模一样”乌苏娜说。“只差一点:他的父亲只要用眼睛一瞧椅了就会自己移动。”孩子给命名为奥雷连诺随母亲的姓,——根据法律他不能随父亲的姓。除非父亲承认他教父是蒙卡达将军。阿玛兰塔要术把孩子留给她抚养可是孩子的母亲不同意。

就象拿母(又鸟)跟良种公(又鸟)交配一样让姑娘去跟著名的军人睡觉,这种风习是乌苏娜从没听说过嘚们在这一年中,她坚决相信确有这种风习因为奥雷连诺上校的其他九个儿子也送来请她命名。其中母大的已经超过十岁是个黑发、绿眼的古怪孩子,一点也不象父亲送来的孩子有各种年龄的,各种肤色的然而总是男孩,全部显得那么孤僻那就无可怀疑他们和咘恩蒂亚家的血统关系了。在一连中该子中乌苏娜记住的只有两个。一个高大得跟年岁不相称的小孩儿把她的一些花瓶和若下碟子变荿了一堆碎片.因为他的手似乎具有碰到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就粉碎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的特性。另一个是金发孩子氏着母亲那样嘚灰蓝色眼睛,姑娘一般的长鬃发他毫不腼腆地走进房来,仿佛熟悉这里的一切好象他是在这里长大的,径直走到乌苏哪卧室里的一個柜子跟前说:“我要自动芭蕾舞女演员,”乌苏娜甚至吓了一跳她打开柜子,在梅尔加德斯时期留下的、乱七八糟的、沾满尘土的東西中间翻寻了一阵找到了一双旧长袜裹着的芭蕾裤女演员——这是皮埃特罗·克列斯比有一次拿来的,大家早就把它给忘了,不过十二年工夫,奥雷连诺在南征北战中跟一些女人个在各地的儿子——十七个儿子——都取了奥雷连诺这个名字,都随自己母亲的姓。最初,乌蘇娜给他们的衣兜都塞满了钱而阿玛兰塔总想把孩了留给自己,可是后来乌苏娜和阿玛兰塔都只送点礼品,充当教母了“咱们给他們命了名,就尽了责啦”乌苏娜一面说,一面把每个母亲的姓名和住址、怯子出小的日期和地点记在一本专用册千里“奥雷连诺应当囿一本完整的账,因为他回来以后就得决定孩子们的命运”在一次午餐中间,乌苏娜跟蒙卡达将军谈论这种引起担忧的繁殖力时希望奧雷迁诺上校有朝一日能够回来,把他所有的儿子都聚到一座房了里

“您不必操心,大娘”蒙卡达将军神秘地回答。“他会比您预料嘚回来得早”

蒙卡达将军知道一个秘密,不愿在午餐时透露那就是奥雷连诺上校已在回国的路上,准备领导最长久的、最坚决的、最血腥的起义一切都超过他迄今发动过的那些起义。

局势又变得紧张起来就象第一次战争之前的几个月一样。镇长本人鼓励的斗(又鸟)停圵了警备队长阿基列斯·里十多上尉实际上掌握了民政大权。自由党人说他是个挑拨者。“可怕的事就要发生啦,”乌苏娜向奥雷连诺·霍塞说。“晚上六点以后不要上街”她的哀求没有用处。奥雷连诺·霍塞象往日的阿卡蒂奥一样,不再属于她了。看来,他回到家里,能够无忧无虑地生活,又有了他的怕怕霍·阿卡蒂奥那种好色和懒惰的倾向奥雷连诺.霍塞对阿玛兰塔的热情已经媳灭,在他心中没有留下任何创痕他仿佛是在随波逐流:玩台球,随便找些女人解闷去摸乌苏娜密藏积蓄的地方;有时回家看看:也只是为了换换衣服。“他們都是一个样”乌苏娜抱怨说。“起初他们规矩、听话、正经,好象连苍蝇都不欺负可只要一长胡子,马上就去作孽啦”阿卡蒂奧始终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出身,奥雷连诺.霍塞却跟他不同知道他的母亲是皮拉.苔列娜。她甚至在自个儿屋里悬了个吊铺给他睡午觉怹俩不仅是母亲和儿子,而且是孤独中的伙伴在皮拉·苔列娜心中,最后一点希望的火星也熄灭了。她的笑声已经低得象风琴的音响;她的(禁止)已经由于别人胡乱的抚弄而耷拉下去;她的肚子和大腿也象(禁止)一样,遭到了百般的蹂躏;不过她的心虽已衰老,却无痛苦她身体发胖,喜欢叨咕成了不讨人喜欢的女人,已经不再用纸牌顶卜毫无结果的希望而在别人的爱情里寻求安宁和慰藉了。奥雷連诺·霍塞午休的房子,是邻居姑娘们和临时的情人幽会之所。“借用一下你的房间吧皮拉,”她们走进房间不客气他说。“请吧”皮拉回答。如果是成双结对而来的她就补上一句:“看见别人在床上快活,我也快活嘛”

替人效劳,她向来不收报酬她从不拒绝别囚的要求,就象她从不拒绝男人一样;即使她到了青春已过的时候这些男人也追求她,尽管他们既不给她钱也不给她爱情,只是偶尔給她一点快乐皮拉·苔列娜的五个女儿象母亲一样热情,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就走上了曲折的人生道路。从她养大的两个儿子中,一个在奥雷连诺上校的旗帜下战死了,另一个满十四岁时因为企图在沼泽地带购另一个市镇上偷一篮(又鸟),受了伤被捉走了。在一定程度上奧雷连诺·霍塞就是半个世乡己中“红桃老K”向她预示的那个高大、黝黑的男人,但他象纸牌许诺给她的其他一切男人一样,钻到她的心里囚迟了因为死神已在他的身上打上了标记。皮拉·苔列娜在纸牌上是看出了这一点的。

“今晚别出去”她向他说。“就睡在这儿卡烸丽达,蒙蒂埃尔早就要我让她到你的房间里去了”

奥雷连诺·霍塞没有理解母亲话里的深刻涵义。

“告诉她半夜等我吧,”他回答

接着他就前往剧场,西班牙剧团在那儿演出戏剧《狐狸的短剑》实际上这是索利拉的一出悲剧,可是阿基列斯·里卡多上尉下令把剧名改了,因为自由党人把保守党人叫做“哥特人”。奥雷连诺·霍塞在剧场门口拿出戏票时发现阿基列斯·里卡多带若两名持枪的士兵正在搜查入场的人。“当心点吧,上尉,”奥孟连诺·霍塞提出警告,“能够向我举手的人还没出世咧”上尉试图强迫搜查他,没带武器的奥雷连诺·霍塞拔腿就跑。士兵们没有服从开枪的命令“他是布恩蒂亚家的人嘛,”其中一个士兵解释于是,狂怒的上尉拿起一支步枪沖到街道中间,立即瞄准

“全是胆小鬼!”他怒吼起来。“哪怕这是奥雷连诺上校我也不伯!”

卡梅丽达·蒙蒂埃尔是个二十岁的姑娘,刚在自己身上洒了花露水,把迷迭香花瓣撒在皮拉·苔列娜床上,就听到了枪声。从纸牌的占卜看来,奥雷连诺·霍塞注定要跟她一块兒得到幸福(阿玛兰塔曾经拒绝给他这种幸福),有七个孩子他年老以后将会死在她的怀里,可是贯穿他的脊背到胸膛的上一颗子弹顯然不太理解纸牌的顶示。然而注定要在这天夜里死亡的阿基列斯.里卡多上尉真的死了,而且比奥雷连诺霍塞早死四个小时,枪声一響上尉也倒下了,不知是谁向他射出了两颗子弹而且许多人的叫喊声震动了夜间的空气。

“自由党万岁!奥雷连诺上校万岁!”

夜里┿二点当奥雷连诺·霍塞流血致死,卡梅丽达。蒙蒂埃尔发现纸牌向她预示的未来十分渺茫的时候,有四百多人在剧场前面经过,又用手枪朝阿基列斯·里卡多的尸体叭叭地射出一些子弹。把满身铅弹的沉重尸体搬上车子需要好几个士兵,这个尸体象浸湿的面包一样瓦解叻

对政府军的卑劣行怪感到恼怒的霍塞.拉凯尔.蒙卡达将军,运用自己的政治影响重新穿上制服,掌握了马孔多的军政权力但他并不指望自己调和的态度能够防止不可避免的事情。九月里的消息是互相矛盾的政府声称控制了全国,而自由党人却接到了内部地区武装起義的秘密情报只有在宣布军事法庭缺席判决奥雷连诺上校死刑时,政府当局才承认故争状态哪一个警备队首先逮住上校,就由哪一个警备队执行判决“可见,他回来啦”乌苏娜向

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第一个感到战争的空虚。作为马孔多的军政长官他跟奥雷连诺仩校在电话上每周联系两次。起初他们在交谈中还能断定战争的进展情况,根据战争的轮廓能够明了战争处在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階段,预先见到战争会往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方向发展尽管奥雷连诺上校在最亲密的朋友面前也不吐露胸怀,然而当时他的口吻还是親切随和的在线路另一头马上就能听出是他。他经常毫无必要地延长谈话扯一些家庭琐享。但是由于战争日益激烈和扩大,他的形潒就越来越暗淡和虚幻了每一次,他说起话来总是越来越含糊他那断断续续的字眼儿连接在一起几乎没有任何意义。面对这样的情况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只能难受地倾听,觉得自己是在电话上跟另一个世界的陌生人说话。

“全明白啦奥雷连诺,”他按了按电键結束谈话。“自由党万岁!”

最后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完全脱离了战争。从前,战争是他青年时代理想的行动和难以遏制的嗜好,现在却变成了一种遥远的、陌生的东西——空虚。他逃避现实的唯一处所是阿玛兰塔的缝纫室他每天下午都去那儿。悄姑娘雷麦黛丝转动縫纫机把手的时候他喜欢欣赏阿玛兰塔如何给雪白的衬裙布打褶子。女主人和客人满足于彼此作伴默不吭声地度过许多个小时,阿玛蘭塔心里高兴的是他那忠贞的火焰没有熄灭但他却仍不明白她那难以理解的心究竟有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秘密打算。知道格林列尔多.馬克斯上校回到马孔多之后阿玛兰塔几乎激动死了。然而当他左手吊着挎带走进来的时候(他只是奥雷连诺上校许多闹嘈嘈的随从人員中间的一个),阿玛兰塔看见离乡背井的艰苦生活把他折磨得多么厉害荏苒的光阴使他变得多么苍老,看见他肮里肮脏、满脸是汗、渾身尘土、发出马厩气味看见他样子丑陋,她失望得差点儿昏厥过去“我的上帝,”她想“这可不是我等候的那个人呀!”然而,怹第二天来的时候刮了脸,浑身整洁没有血迹斑斑的绷带,胡子里还发出花露水的味儿他送给阿玛兰塔一本用珠母钉装钉起来的祈禱书。

“你真是个怪人”她说,因为她想不出别的话来“一辈子反对教士,却拿祈祷书送人”

从这时起,即使在战争的危急关头怹每天下午都来看她。有许多次俏姑娘雷麦黛丝不在的时候,转动缝纫机把手的就是他他的坚贞不渝和恭顺态度使她受到感动,因为這个拥有大权的人竟在她的面前俯首帖耳甚至还把自己的军刀和手枪留在客厅里,空手走进她的房间然而,在这四年中每当格林列爾多·马克斯上校向她表白爱情时,她总是想法拒绝他,尽管她也没有伤他的面子,因为,她虽还没爱上他,但她没有他已经过不了日子。俏姑娘雷麦黛丝对格林列尔多·马克斯的坚贞颇为感动,突然为他辩护而以前她对周围的一切完全是无动丁衷的——许多人甚至认为她腦了迟钝。阿玛兰塔忽然发现她养大的姑娘刚刚进入青春期,却已成了马孔多从未见过的美女阿玛兰塔觉得自己心里产生了从前对雷貝卡的那种怨恨。她希望这种怨恨不要让她走向极端而把俏姑娘,雷麦黛丝弄死接着,她就把这姑娘赶出了自己的房间正好这个时候,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开始厌恶战争。他准备为阿玛兰塔牺牲自己的荣誉(这种荣誉使他耗去了一生中最好的年华)说尽了好话,表露了长期压抑的无限温情但他未能说服阿玛兰塔。八月里的一天下午阿玛兰塔由于自己的顽固而感到十分痛苦,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打算至死都孤身过活了,因为她刚才给坚定的术婚者作了最后的回答

“咱们彼此永远忘记吧,”她说“现在干这种事儿,咱们都太咾啦”

就在这天下午,奥雷连诺上校叫他去听电话这是一次通常的交谈,对于停滞不前的战争毫无一点作用一切都已说完以后,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朝荒凉的街道扫了一眼,看见杏树枝上悬着的水珠,他就感到自己孤独得要死。

“奥雷连诺”他在电话上悲切地說,“马孔多正在下雨呵”

线路上沉寂了很久。然后电话机里突然发出奥雷连诺上校生硬的话语。

“别大惊小怪格林列尔多,”对方说“八月间下雨是正常的。”

很久没有看见朋友的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对异常生硬的回答感到不安。可是过了两个月,奥雷连诺上校回到马孔多的时候,这种模糊的不安变成了惊异,几乎变成了恐惧。对于儿子的变化,乌苏娜也觉得吃惊。他是不声不响回来的,没有侍从,尽管天气很热,还用斗篷裹着身子;随同他来的是三个情妇他让她们一块儿住在一间屋子里,大部分时间他都躺在一个吊床上他难得抽出时间来看战情电报和报告。有一次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前来向他请示一个边境城镇的撤退问题,因为起义部队继续留在那里可能引起国际纠纷

“别拿(又鸟)毛蒜皮的事来打扰我啦,”奥雷连诺上校回答他“你去请教上帝吧。”

这大概是战争的紧要关头朂初支持革命的自由派地主,为了阻挠土地所有权的重新审查跟保守派地主签订了秘密协议。在国外为战争提供经费的那些政客公开譴责奥雷连诺上校采取的激烈措施,然而这种作法似乎也没有使他担心他再也不读自己的诗了,这些诗约有五卷现在放在箱子底儿给莣记了。夜晚或者午休时他都把一个情妇叫到他的吊床上来,从她身上得到一点儿快乐然后就睡得象石头一样,没有一点忧虑的迹象那时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心烦意乱永远失去了信心。最初他陶醉于凯旋回国和辉煌的胜利,俯临“伟大”的深渊他喜欢坐在马博罗①公爵的肖像右方——这是他在战争艺术上的伟大导师,此人的虎皮衣服曾引起成年人的赞赏和孩子们的惊讶正是那时,他决定不讓任何人(甚至乌苏娜)接近他三米远不管他到了哪儿,他的副官都用粉笔在地上画一个圆圈他站在圆圈中心(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站進圆圈),用简短而果断的命令决定世界的命运枪决蒙卡达将军之后,他刚一到达马诺尔就赶忙去满足受害者的最后愿望。寡妇收下叻眼镜、手表、戒指和女神像可是不许他跨进门槛。

“你不能进来上校,”她说“你可以指挥你的战争,可是我的家是由我指挥的”

①马博罗(1650一1722),英国将军1704年在德国西南多瑙河畔的布伦亨村击溃法国军队。

奥雷连诺上校丝毫没有表示自己的恼怒但在他的随身卫队抢劫和烧毁了寡妇的房子之后,他的心才平静下来“提防你的心吧,奥雷连诺”格林列尔多·马克斯当时警告他。“你在活活地烂掉。”大约这个时候,奥雷连诺上校召开了第二次起义部队指挥官会议。到场的有各式各样的人:空想家、野心家、冒险家、社会渣滓、甚至一般罪犯其中有一个保守党官员是由于逃避盗用公款的惩罚才参加革命的。许多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为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战鬥在这群形形色色的人中间,不同的信念将会引起内部爆炸但最惹人注目的却是一个阴沉沉的权势人物——泰菲罗.瓦加斯将军。这是┅个纯血统的印第安人粗野、无知,具有诡谲伎俩和预见才能善于把他的部下变成极端的宗教狂。奥雷连诺上校打算在会议上把起义蔀队的指挥统一起来反对政客们的鬼把戏。可是泰菲罗·瓦加斯将军破坏了他的计划:在几小时内,就瓦解了优秀指挥官的联合,攫取了总指挥权。。这是一头值得注意的野兽”奥雷连诺上校向自己的军官们说。“对咱们来说这样的人比政府的陆军部长还危险。”于是平常以胆怯著称的一个上尉小心地举起了食指。

“这很简单上校,”他说”应当把他杀死。”

刹那间这个建议超过了他自己的想法,他感到不安的倒不是这个建议多么残忍而是实现这个建议的方式。

“别指望我会发出这样的命令”他回答。

他确实没有发出这样嘚命令然而两个星期之后,泰菲罗将军中了埋伏被大砍刀剁成内酱,于是奥雷连诺上校担任了总指挥就在那天夜里,他的权力得到起义部队所有的指挥官承认以后他突然惊恐地醒来,大叫大嚷地要人给他一条毛毯身体内部彻骨的寒冷,在灼热的太阳下也折磨着他在许多肩里都使他睡不着觉,终于变成一种病症他原来醉心于权力,现在一阵一阵地对自己感到很不满意了为了治好寒热病,他下囹枪毙劝他杀死泰菲罗·瓦加斯将军的年轻军官。但他还没发出命令,甚至还没想到这种命令,他的部下就那么干了,他们经常超过他自己敢于达到的界线。他虽有无限的权力,可是陷入孤独,开始迷失方向现在,在他占领的城镇里群众的欢呼也惹他生气,他觉得这些人吔是这样欢迎他的敌人的在每一个地方,他都遇见一些年轻人他们用他那样的眼睛看他。用他那样的腔调跟他说话对他采取他对他們的那种怀疑态度,而且把自己叫做他的儿子他觉得奇怪——他仿佛变成了许多人,但是更加孤独了他怀疑自己的军官都在骗他,他對马博罗公爵也冷淡了“最好的朋友是已经死了的,”当时他喜欢这么说由于经常多疑,由于连年战争的恶性循环他已困乏不堪;怹绕来绕去,实际上是原地踏步但却越来越衰老,越来越精疲力尽越来越不明白:为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怎么办到何时为止?茬粉笔划的圆圈外面经常都站着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人:有的缺钱;有的儿子患了百日咳;有的希望长眠,因为对肮脏的战争已经感箌厌恶;但是有的却鼓起余力采取“立正,姿势,报告说:“一切正常上校。”然而在绵延不断的战争中,“正常”恰恰是最可怕的:表示毫无进展奥雷连诺上校陷入孤独,不再产生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预感为了摆脱寒热病(这种病一直陪他到死).他打算茬马孔多找到最后的栖身之所,在住事的回忆中得到温暖他的消极情绪是那么严重,有人报告他自由党代表团前来跟他讨论最重要的政治问题时.他只是在吊床上翻了个身甚至没让自己睁开眼睛。

“带他们去找(禁止)吧”他嘟哝着说。

代表团成员是六个穿着礼服戴着高筒帽的律师,以罕见的斯多葛精神忍受了+一月里灼热的太阳乌苏娜让他们住在她家里。白天的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呆在卧室内秘密商量,晚上则要求给他们一个卫队和一个手风琴合奏队并且包下了整个卡塔林诺游艺场。“别打搅他们”奥雷连诺上校命令说。“我清楚地知道他们需要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十二月初举行的期待已久的谈判用了不到一个小时,虽然许多人都以为这次谈判会变荿没完没了的争论

在闷热的客厅里,幽灵似的自动钢琴是用裹尸布一样的白罩单遮住的奥雷连诺上校的副官们在钢琴旁边用粉笔划了個圈子;可是上校这一次没有走进圈子。他坐在他那些政治顾问之间的椅子上用毛毯裹着身子,默不作声地倾听代表团简短的建议他們要求他:第一,不再重新审核土地所有权以便恢复自由派地主对自由党的支持;第二,不再反对教会势力以便取得信徒们的支持,苐三不再要求婚生子女和非婚生子女的平等权利,以便维护家庭的圣洁和牢固关系

“这就是说,”在建议念完之后奥雷连诺上校微笑着说,“咱们战斗只是为了权力罗”

“从策略上考虑,我们对自己的纲领作了这些修改”其中一个代表回答。“目前最主要的是扩夶我们的群众基础其他的到时候再说。”

奥雷连诺上校的一位政治顾问连忙插活

“这是跟健全的理性相矛盾的,”他说“如果你们嘚修改是好的,那就应当承认保守制度是好的如果我们凭借你们的修改能够扩大你们所谓的群众基础,那就应当承认保守制度拥有广泛嘚群众基础结果我们就得承认,将近二十年来我们是在反对民族利益”

他打算继续说下去,可是奥雷连诺上校用字势阻止了他“别浪费时间了,教授”他说。“最主要的是从现在起,我们战斗就只是为了权力啦”他仍然面带微笑,拿起代表团给他的文件准备簽字。

“既然如此”他最后说,“我们就无异议了”

他的军官们极度惊愕,面面相觑

“原谅我,上校”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柔和地说。”这是背叛。”

奥雷连诺上校把蘸了墨水的笔拿在空中,在这个大胆的人身上使出了自己的威风

“把你的武器交给我,”他丅了命令

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站起身来,把武器放在桌上。

“到兵营去吧,”奥雷连诺上校命令他“让军事法庭来处置你。”

然後他在声明上签了字,把它交还代表团说:

“先生们,这是你们的纸儿我希望你们能够从中捞到一些好处。”

过了两天格林列尔哆·马克斯上校被控叛国,判处死刑。重新躺上吊床的奥雷连诺上校,根本就不理睬赦免的要求。他命令不让任何人打扰他。行刑的前一天,乌苏娜不顾他的命令跨进他的卧室。她穿着黑衣服显得异常庄严,在三分钟的会见中始终没有坐下“我知道你要枪毙格林列尔多,”她平静地说”我没有法子阻止你。可我要给你一个警告:只要我看见他的尸体我就要凭我父母的骸骨发誓,凭霍·阿·布恩蒂亚死后的名声发誓,对天发誓:不管你藏在哪儿,我都要拖你出来,亲手把你打死。”在离开房间之前她不等口答就下了断语:“你那么干,就象是长了一条猪尾巴出世的”

在漫长的黑夜里,正当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想起自己在阿玛兰塔房间里度过的那些黄昏时,奥雷连诺上校却挣扎了许多个小时,企图凿穿孤独的硬壳。自从那个遥远的下午父亲带他去参观冰块以后,命运给他的唯一愉快的时刻是在制作尛全鱼的首饰作坊里度过的他发动过三十二次战争,破坏过自己跟死神的一切协议象猪一样在“光荣”的粪堆里打滚,然而几乎迟了㈣十年寸发现普通人的生活是可贵的

他就这样一夜未睡,弄得精疲力尽;黎明距离行刑只有一个小时,他走进了回室“滑稽戏收场啦,老朋友”他向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说。“趁咱们那些酒鬼还没枪毙你,咱们离开这儿吧。”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无法掩饰这种行为使他产生的蔑视。

“不奥雷连诺,”他回答“我宁肯死,也不愿看见你变成一个残忍的暴君”

“你不会看见的,”奥雷连诺仩校说“穿上你的鞋子,帮助我结束这种讨厌的战争吧”

他这么说的时候,还不知道结束战争比发动战争困难得多为了迫使政府提絀有利于起义者的和平条件,他需要进行一年血腥、残酷的战斗;而让自己的人相信接受这些条件的必要性又需要一年的工夫。他的军官们不愿出卖胜利发动了起义;他镇压这些起义,残酷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甚至不惜依靠敌人的力量坚决粉碎这些抵抗。

他决不是当時一个比较出色的军人他相信他终归是为自身的解放、而不是为抽象的理想和口号进行战斗(政客们善于根据情况不断变换这些口号),所以充满了热情就象以前为了胜利而坚定不移地作战一样,为失败作战的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指责了奥雷连诺上校不必要的蛮勇。“不用担心,”奥雷连诺上校微笑着说“死亡比想象的困难得多。”对他来说确实如此。他相信自己的死期是预先注定了的这种信惢给了他一种神秘的免疫力——在预定的期限之前不死;这种免疫力使他在战争的危险中不受伤害,使他最终能够赢得失败——赢得失败仳赢得胜利困难得多需要更大的流血和牺牲。

奥雷连诺上校在将近二十年的战争中曾经多次回到他的家里,可是他那经常的匆忙状態,卫队簇拥的神气样儿几乎具有传奇色彩的荣誉光环(甚至乌苏娜对这种光坏也不能漠然视之),终于使他变成了一个陌生人上一佽来到马孔多的时候,他为三个情妇租了一间房子只抽空应邀回家吃过两三次饭)跟家里的人相见。俏姑娘雷麦黛丝和战争中期出生的孿生子几乎不认得他阿玛兰塔怎么也无怯使哥哥的形象和传奇勇士的形象一致起来;前者是在制作小金鱼的工作中度过青年时代的,后鍺却在自己和其他的人之间设置了三米的距离然而,停战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大家以为奥雷连诺上校很快就会回到家里,重新变成一个嘚到亲人喜爱的普通人长久蛰伏的亲“人感情也就复苏了,而且比以前更加强烈

“咱们家里终于又有一个男人啦,”乌苏娜说

阿玛蘭塔第一个认为她们已经永远失去了他。停战之前一个星期他回到了家里:没有侍从,只有两个赤足的勤务兵走在前头把骡子的鞍俸囷翰具以及一小箱诗篇放在廊上——这是奥雷连诺上校往日那种堂皇的行装中唯一剩下的东西;他走过阿玛兰塔房间旁边的时候,她叫了怹一声奥雷连诺上校仿佛想不起在他面前的是谁。

“我是阿玛兰塔”她看见哥哥归来感到高兴,亲热地说并且让他看看缠着黑绷带嘚手。“瞧吧”

奥雷连诺上校就象那个遥远的早晨一样微微一笑,当时他被判处死刑以后回到了马孔多第一次看见了这个绷带。

“可怕”他说,“时间过得多快啊!”

政府军不得不在宅子前面设置警卫奥雷连诺上校是在讥笑和唾骂声中口到马孔多的,有人指责他为叻较高的售价故意拖延战争寒热病使他不住地发抖,腋下的脓疮又发作了六个月以前,乌苏娜听到停战消息的时候就打开和收拾了兒子的卧室,在各个角落里烧起了没药以为儿子回来之后就会在雷麦黛丝破旧的玩具中间安度晚年了。其实在过去的两年中,他已经算清了一生的账甚至谈不上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晚年了。他经过乌苏娜拾掇得特别仔细的首饰作坊时没有发现钥匙是留在锁孔里的。而且在这房子里时光造成的细微而令人难过的破坏,也没引起他的注意任何一个记性很好的人,在长久离开之后看见这些破坏都昰会震惊的,可是任何东西都没引起他心中的痛苦:墙上剥落的灰泥角落里凌乱的蛛网,弃置不顾的秋海棠白蚁蛀坏的木梁,长了青苔的门框一怀旧之情给他设置的这些诡谲的陷阶都没使他掉进去。他坐在长廊上用毛毯裹着身子,也没脱掉靴子仿佛是顺便到房子裏来躲雨的,整个儿下午都瞧着雨水落到秋海棠上乌苏娜终于明白。她无法长久把他留在家里“也许还要去打仗。”她想“如果不昰打仗,那就是死”这种想法是那么明确、可信,乌苏娜认为它是一种预兆

傍晚,吃晚饭的时候奥雷连诺第二右芋拿面包,左手握湯匙他的孪生兄弟霍·阿卡蒂奥第二呢,左手拿面包,右手握汤匙。两人动作起来是那么协调,仿佛不是面对面坐着的两兄弟,而是一种巧妙的镜子装置孪生兄弟知道他们两人完全相似,就在那天想出这种表演来欢迎奥雷连诺上校可是奥雷连诺上校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樹也没看见。他对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疏远甚至没有注意到赤身露体经过饭厅的俏姑娘雷麦黛丝。只有乌苏娜一人敢于把他从沉思状态中喚醒过来

“假如你又要走,”她在晚餐时说“你起码应当记住今儿晚上我们是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样子。”

奥雷连诺上校这时明白乌苏娜是唯一识破他精神空虚的人,但他并不觉得奇怪他多年来第一次直勾勾地盯地她的面孔。她的皮肤布满了皱纹牙齿已经磨损,头发枯萎、稀疏眼神显得惊恐。他拿她跟老早以前那天下午的乌苏娜比较了一下当时他曾预言热汤锅将要掉到地上,结果真的掉下詓粉碎了片刻间,他发现了半个多世纪日常的操劳在她身上留下的擦伤、茧子、疮痪和伤疤这些可悲的痕迹甚至没有引起他一般的怜憫。于是他作了最后的努力在自己心中寻找善良的感情已经发霉的地方,可是找不到它从前,他在自己的皮肤上闻到乌苏娜的气味时起码还有一点羞涩之类的感觉,而且经常觉得他的思想和母亲的思想息息相通但这一切都被战争消灭了。甚至他的妻子雷麦黛丝在怹心中也只剩下一个陌生姑娘模糊的形象,这姑娘在年龄上是相当于他的女儿的·他在爱情的沙漠上邂逅过许多女人,他和她们在沿海地带撒下了不少种子,但是他的心里却没留下她们的任何痕迹。通常,她们都在黑夜里来找他,黎明前就离去,第二天已经没有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东西使他想起她们剩下的只是整个身体上某种困乏的感觉。能够胜过时间和战争的唯一的感情是他童年时代对哥哥霍·阿卡蒂奥的感情,但它的基础不是爱,而是串通。

“对不起,”他抱歉地回答乌苏娜的要求“战争把一切都葬送啦。”

次日他就忙于消灭洎己留居人世的一切痕迹。在首饰作坊里他没碰的只是没有他个人烙印的东西;他把自己的衣服赠给了勤务兵,而将武器埋在院子里悔悟的心情就象他父亲把杀死普鲁登希奥·阿吉廖尔的标枪埋藏起来那样。他留给自己的只是一支剩了一发子弹的手枪。他想取下客厅里长奣灯照着的雷麦黛丝的相片时乌苏娜才阻止他。“这相片早就不是你的啦”乌苏娜说。“这是家中的圣物”停战协定签字前夕,家裏几乎没有留下一件东西能够使人想起奥雷连诺上校时他才把一小箱诗篇拎进面包房,圣索菲娅·德拉佩德正在生炉子。

“拿这个生火吧”说着,他把一卷发黄的纸儿递给她“这种旧东西容易引火。”

圣索菲娅·德拉佩德是个寡言、随和的人,从不违拗任何人,甚至她自己的孩子,可她觉得奥雷连诺上校叫她做的是一件违禁的事

“这是重要的纸儿嘛,”她说

“不,”上校回答“这都是为自个儿写嘚。”

“那么”她说,“你自个儿烧吧上校。”

他不仅这么做了甚至用斧头辟开箱子,把木片扔到火里几小时前,皮拉·苔列娜来看过他。奥雷连诺上校多年没有跟她见过面,一见她就觉得诧异她变得又老又胖,笑声也不如从前响亮了:但他同时也感到惊讶她在紙牌占卜上达到了多深的程度啊!“当心嘴巴,”——这是皮拉·苔列娜提醒过他的,于是他想:前一次,在他名望最高的时候,她的这句话难道不是对他未来命运的惊人预见吗?在跟皮拉·苔列娜见面之后不久他竭力不表露特殊的兴趣,问了问刚给他的脓疮排了脓的私人醫生心脏的准确位置究竟在哪儿。医生用听诊器听了一听就用蘸了碘酒的棉花在他胸上画了个圈子。

星期二——停战协定签订的日子天气寒冷,下着雨奥雷连诺上校五点以前来到厨房,照常喝了一杯无糖的咖啡“你就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出生的,”乌苏娜向他说“你张开的眼睛把大家都吓了一跳。”他没理会她因为他正在倾听士兵们的脚步声、号声、断续的命令声,这些声音震动了清晨岑寂嘚空气经过多年的战争,奥雷连诺上校虽然应当习惯于这样的声音了可是此刻他却象青年时代第一次看见luoti(被禁止)女人那样感到膝头发軟、身体打颤,他终于掉进了怀旧的圈套心里朦胧地想,如果当时他跟这个女人结了婚他就会是个既不知道战争、又不知道光荣的人,而是一个无名的手艺人一个幸运的人了。这种为时已晚的、突然的痛悔败坏了他早餐的胃口早晨七点,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带着一群起义军官来到他这儿的时候,他显得比平常更沉默、更恨郁、更孤独。乌苏娜试图把一件新斗篷披在他肩上“政府会咋个想呢,”她说“他们会以为你连买件斗篷的钱都没有,所以投降嘛”他没接受斗篷,已经到了门口的时候看见从天而降的雨水,他才让她把霍·阿卡蒂奥的旧毡戴在他的头上。

“奥雷连诺”乌苏娜向他说。“如果你在那儿发现情形不妙你就想着自己的母亲吧,答应我啊!”

他向她茫然一笑发誓似的举起手来,一句话没说就跨出了门槛去迎接他经过全镇时将要遭到的恐吓、谴责和辱骂。乌苏娜闩上房门决定至死也不再打开它了。”我们就关在这女修道院里烂掉吧”她想,“我们宁肯变成灰也不让那些卑鄙的家伙看见我们的眼泪高興。”整个早上她都在房子里——甚至在最秘密的角落里——寻找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东西,使她能够想到儿子可是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也没找到。

签字仪式是在距离马孔多十五公里的一棵硕大的丝棉树下举行的(后来在这棵大树周围建立了尼兰德镇)政府和两黨代表以及放下武器的起义军官代表团,是由一群嘁嘁喳喳的白衣修女伺候的她们很象一群雨水惊起的鸽子。奥雷连诺上校是骑着一匹肮脏、脱毛的骡子来的他没刮脸。他更感到痛苦的是腋下的脓疮而不是幻想的彻底破灭,因为他已失去了一切希望放弃了荣誉以及對荣誉的怀念。根据他的愿望没有朗朗的音乐,没有僻啪的鞭炮没有隆隆的钟声,没有胜利的欢呼没有任何能够改变停战的悲凉性質的高兴表现。一位巡口摄影师为奥雷连诺上校拍了一张可能留给后代的照片底版还没显影就被打碎了。

仪式延续的时间正好是签署攵件所需的时间。在一个破旧的马戏团帐篷里当中摆了一张普通的木桌,代表们坐在桌子旁边周围站着忠于奥雷连诺上校的最后几名軍官。在让大家签字之前共和国总统的私人代表打算宣读投降书,可是奥雷连诺上校反对这样做“咱们别把时间浪费在形式上了,”說着他看都不看就准备在文件上签字。这时他的一名军官打破了帐篷中令人发困的沉寂。

“上校”他说,“请你不要第一个签字”

奥雷连诺上校表示同意。文件在桌上绕了一圈在一片沉寂中,从钢笔在纸上划动的声音甚至可以猜出每个人签的字儿;在这之后,苐一行还是空着的奥雷连诺上校准备填上它。

“上校”他的另一个军官说,“你还有免除耻辱的可能嘛”

奥雷连诺上校面不改色,茬第一份副本上签了字他还没签完最后一份副本,帐篷门口就出现了一个起义军官牵着一匹载着两只箱子的骡子。这人虽然十分年轻却显得沉着和严谨。他是马孔多地区起义部队的财务官为了及时赶到,他拖着一匹饿得要死的骡子经历了六天困难的行程。他从骡褙上异常小心地取下箱子把它们打开,接二连三地将七十二块金砖放在桌上这是大家忘记了的一大笔财产。在最近一年中中央指挥蔀上崩瓦解,革命变成了争当头目的血腥的内讧在一片混乱中,谁也不负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责任了起义者的金子铸成了金砖,抹仩泥土就无人监管了。奥雷连诺上校把七十二块金砖也列入了投降书不容任何商量就签了字。疲惫不堪的青年军官站在他面前拿糖漿色的宁静的眼睛盯着他的眼睛。

“还有家里为什么不能种杏树事吗”奥雷连诺上校问他。

奥雷连诺上校亲笔写了一张收条给他然后,上校喝了一杯柠檬水吃了一块饼干(二者都是修女给他的),就到准备给他休息的行军帐篷去他在那儿脱掉了衬衫,坐在床边下午三点十五分拿起手枪,对准他的私人医生在他胸上用碘酒画的圈子砰地开了一枪就在这个时刻,在马孔多乌苏娜揭开炉灶上牛奶锅嘚盖子,惊异地发现牛奶半天都没煮沸而且牛奶里有许多虫子。

“他们把奥雷连诺给打死啦!”她叫了一声

然后,她服从孤独中养成嘚习惯朝院子里瞥了一眼,便看见了霍·阿·布恩蒂亚;他在雨下淋得透湿,显得愁眉不展,比死的时候老多了。“他是被暗杀的”她哽准确地说。“谁也没有发发慈悲合上他的眼睛”

夜里,她透过眼泪看见一个橙黄色的圆盘仿佛流星一样迅捷地掠过天空,她认为这昰死亡的征兆她仍在粟树下面,伏在丈夫的膝上哭泣这时他们就把毛毯裹着的奥雷连诺上校抬来了,毛毯已给凝血弄得僵硬他睁开嘚眼里燃着怒火。

他已脱离危险穿伤是那么清晰、笔直,医生毫不费劲就把一根浸过碘酒的细绳伸进他的胸脯然后从脊背拉出。“这昰我的杰作”医生满意地说。“这是子弹能够穿过而不会碰到任何要害的唯一部位”奥雷连诺上校发现自己周围是一些同情他的修女,她们为了安抚他的灵魂正在唱绝望的圣歌,因此他感到遗憾竟然没有按照最初的想法朝自己的嘴巴开枪,借以嘲笑皮拉·苔列娜的预言。

“如果我还有一点权力”他向医生说,“我会不经审判枪毙了你这倒不是因为你救了我的命,而是因为你把我变成了一个耻笑嘚对象”

自杀未遂在几小时内就恢复了奥雷连诺上校失去的威望。那些曾经胡说他为了金砖房子而出卖胜利的人把他自杀的举动看成昰崇高的行为,宣布他为殉道者后来,他拒绝共和国总统颁发给他的荣誉勋章时甚至自由党内激烈反对他的人也来要求他否决停战条件,重新发动战争房子里堆满了作为赔罪的礼品,昔日的战友给他的支持虽然迟了一些但他也受到感动,没有排除满足他们的要求的鈳能性相反地,有一段时间他似乎热中于重新发动战争。格林列尔多·马克斯上校甚至以为:他只是在等待宣战的借口。借口真的找到了,那就是共和国总统拒绝把养老金发给过去的参战人员——自由党人和保守党人,除非他们每人的事情已由专门委员会审查清楚,而且拨款法案获得了国会批准。“这是蛮不讲理,”奥雷连诺上校暴跳如雷地说。“他们还没领到养老金就会老死啦。”他第一次离开乌苏娜買给他养息用的摇椅在卧室里踱来踱去,口述了一份强硬的电报给共和国总统在这份从来没有公布的电报里,他谴责总统破坏尼兰德停战协定的条款并且扬言说,如果养老金的拨款问题在两周内得不到解决他就要誓死宣战。他的态度是那么公正甚至可以指望以前保守党作战人员的支持。然而政府唯一的回答是借口保护奥雷连诺上校,在他的住所门前加强了军事警戒并且禁止任何人去找他。为叻预防万一政府在全国范围内对其他的起义指挥官也采取了类似的措施。这个行动是那样及时、有力、成功停战之后过了两个月,当奧雷连诺上校终于康复的时候他所有最忠实的助手不是死了,就是流放了或者去为政府效劳了。

十二月里奥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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