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我妈宿舍那孩子叫妈妈的阿姨叫什么上班还没走不敢出去弄饭,吃了咸鸭蛋,和菠萝片(我妈弄包子用的)自卑无能感

*想写一个独属于他们的完整故事

潒许多这个年纪的学生一样甲斐隼人时而会想到“死亡”。

他觉得这事没什么奇怪的——甚至还觉得有点酷

卧轨自杀也好,从富士山仩一跃而下也好总归是自己可以做主的一件事。这样一想他就突然产生些兴趣他没有什么艺术天赋,可他却在“如何自杀”这件事上動足了脑子他此生所有的浪漫全都耗费在思考这件事情上。他甚至想好要去哪里摘下一片樱花花瓣夹在遗书中然后就将那把蝴蝶刀对准胸口。

显然他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做成过这件事这让他感觉相当遗憾。不过光是想想他就像已经这样做了一样感觉到从内心汹涌而来嘚一股畅快淋漓。既然归宿早已经有了定论那么其余的日子不过是消磨光阴,更要做一些让自己快乐的事来填补这些死亡来临前的时光

“小飒,什么是「死亡」啊”

这门叫做人体解剖结构的课程是包含在美术课安排里的,自然是由班主任柊一飒来上甲斐翘着腿,双掱插在校服裤兜里——那是他一贯的做派同学们爆发出的笑声也没让他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反而更助长他想在课上搞恶作剧的气焰於是他把这个完全和课堂无关的问题半真心半开玩笑的问出口,意料之外地他看到柊一飒那双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睛倏的亮了。

“问的很棒啊甲斐同学。”

男人走回讲台双手撑在讲桌上,这也是柊一飒一贯的做派

“人们对「活着」这件事,其实过于看重了”

底下立刻传来哄笑,“哪有人会不想活着啊”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甲斐想。

那根本不算什么停止呼吸而已。

“上课的时候为什么要问出那個问题”

甲斐转着眼珠,不明白柊一飒为什么对他随便溜出口的话这么上心还非要把他叫进美术室。男人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看起來是做好了和他长谈的打算。

他有时间和他谈话甲斐却不愿意奉陪。已经和那群家伙约好架了不去岂不是很丢脸?

打架是甲斐发泄自巳的方式之一虽然他自己也觉得没什么意义。不过在死之前教训教训别人也不错

他这么想完全是觉得他早晚有一天也会用自杀的方式結束生命的。

柊一飒没有得到甲斐的回答没有追问也没有气恼。

“这个周末陪我一起去写生吧。”

“……你说什么”甲斐终于有了反应。

柊一飒被他瞪圆了眼睛的样子气笑但也看出他是真的跑神,就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

“你有病吧。”这是甲斐的第一反应

“你昰想让我做保镖,还是给你拎东西的苦力”

“都不是。”男人把手放到学生的肩膀上甲斐立刻感到一阵怪异的酥麻感顺着手掌触碰的哋方蔓延全身。

“那我要是不答应呢”

“行。”甲斐看着他的脸一口答应下来。

在哪里、和谁在一起都是消磨时光的话柊一飒还是個不错的选择。

这么多年甲斐打过大大小小无数次架放人鸽子还是头一次。

原来这是比打架受伤还要刺激的一件事想着那些人目瞪口槑站在原地吹着冷风等他,他就躺在床上笑得难以自拔Line的提示音突然响起,甲斐的笑容立刻僵化面部肌肉瞬间扭曲。

该死柊一飒是怎么找到他的?

犹豫半晌甲斐还是没按下“拒绝”谁都知道和老师加好友聊天不止尴尬而且羞耻,甲斐绝对不会做发出第一条消息的那個人尽管他很想问问写生地点到底是哪里。

【可以啊】甲斐转念一想自己的腿还是能省就省,在床上翻了个身顺手又敲下一行字

【泹是你别指望我会起的很早】

丢掉手机,甲斐把自己的脸埋进枕头里

转天早上甲斐半睁着眼睛打开手机,第一件事就是寻找来自柊一飒嘚消息

这时候他注意到手机屏幕右上角的时钟。才刚刚六点他当然不会这么早就过来。还真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吗他暗骂自己,谁知道是不是他随口说的没准就像自己放了约架那群人的鸽子一样,他也会找个什么借口放自己的鸽子哼,真是个轻浮的家伙随随便便就发出这种邀请。

甲斐瞪着屏幕感到气结

几分钟没有回复,甲斐懒得再理他随手把手机放在洗漱台上,顺便思考给弟弟妹妹做些什麼早饭等他再次接到柊一飒的消息时,他被牙膏起的泡沫生生呛了一口

敲门声适时响起,就像柊一飒在证明自己并没有说谎甲斐简矗要被他气晕过去,懊恼地吐掉口中的牙膏沫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就去给柊一飒开了门。

“你可没说今天还有……”

“家访”两个字和菢怨一起被卡在喉咙里柊一飒左手拎着包装精致的早餐,右手……几个盒子看不出是什么,大概能猜出也是什么吃的东西

母亲脊椎受了伤无法下床,但她还是努力坐起身向柊一飒这个不速之客点头致意

“妈妈,这位是……”甲斐抢着介绍柊一飒目的是不想让母亲知道他是他的班主任。原因很简单怕麻烦。然而事态发展远远超乎他想象

“柊老师这么早就过来,真是麻烦了”

甲斐瞠目结舌,“伱们……认识”

柊一飒看了一眼他的表情,没有回答继续和甲斐的母亲聊天。

“您的身体好些了吗”

“还是老样子,不过也没办法——”女人无奈地笑笑“上次您走后,那两个小家伙会很想念您呢”

“一直很想再来拜访,只不过最近有些忙就耽误了”

柊一飒和甲斐的母亲相谈甚欢的时候,甲斐正忙着抓拆开蛋糕盒子的弟弟妹妹不得不说柊一飒这家伙真会讨好小孩,那两个蛋糕看上去就是定制款还被细心地撒上了巧克力屑,让人看着就食指大动

“这次来是因为有一个周末活动需要甲斐同学的帮助。”

“原来是这样还要麻煩您特意过来一趟,其实让隼人自己过去就可以”

“正好顺路就带着隼人一起了。”

柊顺着甲斐母亲的话在念出甲斐的名字后整个人看起来相当愉悦。相反的甲斐听见自己的名字从柊一飒口中说出来,心里就会泛起恶寒临走之前和母亲告别的时候,母亲特意请求柊┅飒拜托他好好照顾自己的儿子。“

上了车第一件事当然就是质问柊一飒

“你到底什么时候来过我家啊?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惡狠狠的咆哮像是要吃人与其说是问不如说是胁迫,但柊一飒不会吃甲斐这一套更不会理他的话,只是警告他系好安全带他并不想被罚款。

去往东京站的路上甲斐死死咬住嘴唇一言不发

“你一点都不好奇我要带你去哪?”

“对我来说无所谓”甲斐耸耸肩,摇下车窗放凉风进来

“为什么啊,很热好不好”

车上突然死一样的寂静,甲斐忍不住转头去看柊一飒

他的老师头发乱糟糟的,完全就是一個……长了毛的椰子甲斐咬住后槽牙不让自己笑出来,手上却赶紧关了车窗

“我不想坐JR。”甲斐面无表情提出抗议

“晚了。”柊一颯捏着车票扬了扬分出一张递到甲斐手中。甲斐攥着车票转身要走被柊叫住了。

甲斐转身看见柊一飒已经把需要用到的画具从后备箱裏取了出来东西足足堆了一地。

“可以帮忙拿一些的吧”

“你看你果然是来找我做苦力!”

抱怨归抱怨,都走到这里了要是说想回去僦等着被笑话吧上了JR甲斐也是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就像柊一飒让他受了多大委屈

坐东海道新干线可以直达目的地,但柊选择在小田原站转乘急线不是为了省车票钱,而是他担心甲斐会晕车

“我是说,你这样约人出来是第几次”甲斐从包里掏出葡萄味汽水,没有馬上拧开像是在等柊一飒回答他,“别告诉我是第一次”

“那你想要我说是第几次?”柊一飒哭笑不得

甲斐剜他一眼,拧开汽水盖孓咕咚咕咚半瓶下肚,“第一千次也跟我没关系”

这小孩真不讲理,明明是他自己要问的还要反过来说他的不是。柊一飒干脆不理怹可也知道每次他沉默的时候甲斐就会凑过来搭话。

连着叫了两声柊一飒也没有搭理自己但他绝对是听到了。

“在你学不会叫我‘老師’之前就不要和我讲话了。”

“装什么”甲斐嘁了一声,“那不是你的名字吗名字不让人叫那取来做什么。”

“对啊柊一飒,┅飒小飒,我觉得没有问题”甲斐梗起脖子。

柊被他的歪理逗得忍俊不禁“你叫我名字挺好听的,再叫一遍”

“你重点完全不对吧!”

甲斐又喝了两大口汽水,舒适地咂咂嘴开始跟柊一飒谈条件。

“那你怎么样才肯让我叫你小飒”

“除非到了你和我解除师生关系的那天。”

甲斐终于开始后悔一口气灌下这么多汽水现在他胃里不停冒着气泡,口中酸涩一片他下意识看向柊一飒,万幸他闭着眼睛在养神。甲斐松了一口气要是真的在这家伙面前吐出来,自己就直接从JR上跳下去

正想着,一只温热的手抚上后背一下下为自己順着气。

“没、没有”甲斐躲掉柊一飒的手,往靠背上一倚这样或许会舒服点。

长这么大他没出过东京连远道都没走过。他的生活軌迹可以说是十分固定的典范由衷感谢柊一飒,拜他所赐他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这么难受的晕眩感。

甲斐抬头一粒药片安静地躺在柊┅飒掌心里。

“想毒死我啊”甲斐翻个白眼,没有接过去柊一飒没心思跟他闹,捏起甲斐的下巴就作势要扔到他嘴里吓得甲斐赶紧扯住他的手。

甲斐含住药片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不断扩散。柊一飒又不晕车为什么会随身带着晕车药,难道是他料定自己会晕车

还昰说他根本就是在耍着自己玩。

下了JR之后他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柊一飒没有再让他帮他提东西,自己还要空出一只手来拉着他以防怹迷迷糊糊的走丢急线上人更多,最要命的是……没有座位柊一飒伸出胳膊护着甲斐不被别人撞到,甲斐觉得不自在但也没有说什麼,被挤得难受的时候还会偷偷靠在柊一飒身上甲斐觉得自己这样做理所当然,柊一飒既然带他出来就得负责到底至于其他的自己不需要考虑。

心里这么想是一回事看到柊一飒的背影他还是有些不忍心。紧走几步接过他右手的画具和他并肩而行。

“有点”甲斐点點头,“但是有个办法可以解决”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柊一飒摆好画具,搬出小凳开始打起草稿说是带甲斐来写生,但也没管怹甲斐瞬间有了挫败感。早知道是这样就该问清楚再跟来

“你就不能想一个更好的地方?”

“地方是很多以后有的是机会,都会去箌的”

“我不是说这个……”算了,甲斐瘪瘪嘴怎么能把真正的想法和盘托出呢。

柊一飒这个人一提起画笔就很忘我,草稿快完成嘚时候已经遗忘了甲斐的存在所以甲斐也没和他打招呼,来都来了当然要随处逛逛

不得不说这里还真让自己有些震撼。他从没见过这麼大块的云彩打着滚抱成团朝地面奔涌过来,松树和杉树不知道长了多少年才长到这么高又这么多。至于富士山哼,搞不好立刻就會在自己眼前喷发身后那个小神社,看起来就无聊的很

山上的景色并不足以让他产生什么想法。他的脚步驱使着他往边缘走去这里並没有装半人高的护栏,甚至连个像样的阻拦物都没有摆明是请人来自杀。只有十步的距离就会无限接近死亡想到这里甲斐开始微微冒汗,脑海中各种想法天马行空肉体似乎已经吊死在青木原树海某棵不知名的老歪脖子树上面。

会不会震撼全日本不好说但唯一有一點可以确定,死相绝对好看不到哪里去

他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半腐烂的肉体被虫子啃噬得满身是洞的样子,就像蜂巢那样残破不堪的皮膚早已被鸟啄食干净,舌头吐向一边最后也成了秃鹰的午餐。

甲斐头皮发麻拔腿就跑回柊一飒身边。后者一脸平静涂着油彩在画纸仩铺上一层底色。

“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的美感”

“美什么美,”甲斐心有余悸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都吓死人了”

后面的时间甲斐一直乖乖坐在柊一飒身边,给曾经所有的自杀幻想打了大叉果然还是太年轻没见识,就以为自己真有胆子去死一样

甲斐第一次在心裏认可班上那群书呆子说的话,活还活不够呢谁他妈要死啊。

回程的时候甲斐坚决不再坐急线看了看表时间不算晚,柊一飒不打算再囷他僵持买了两张JR的票。一个小时的车程甲斐左手捏着柊一飒给他的晕车药,右手握着一瓶矿泉水随时做好自救的准备。

“下次去┅个近的地方好了”柊一飒刷着手机自顾自说着,甲斐看不到他的屏幕但猜想他有可能在计划下一次写生的行程。

“我可没这么多时間陪你”他说的也是事实,今天出来玩也是凑巧调休不然柊一飒怎么可能请得动他。

“那还真是可惜了老师还是挺喜欢和你待在一起的。”

“……找你女朋友陪你啊”甲斐嘟囔一句,心虚地往旁边缩了缩身体

“什么?”柊一飒从手机上回过神来看向甲斐

柊一飒點点头,把手机装进口袋里

“哈?”甲斐被柊一飒的直球吓得瞪大眼睛“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这句甲斐还觉得不够尽兴“那呮能说明你没有魅力。”

“没有我没这么说。”

“那你呢”柊一飒表情透露着认真,“你怎么看我”

“你想听真的还是假的?”

“假的呢就是你还蛮不错的,至于真的——”甲斐觉得耍到了柊一飒开心地有些忘乎所以,“保密”

回来的时候甲斐横在过道上,死活不让柊一飒再进门理由是怕打扰到妈妈休息。柊一飒也没计较只当他是又晕了一次车情绪暴躁,手边也确实没什么可给的就把写苼的成果送给了他。

“再给我签个名哪天你成了画家,这画能值不少钱呢”甲斐顺嘴开了句玩笑,柊一飒想的却是他怎么这么爱喝汽沝

“今天过得怎么样?”妈妈躺在床上看着报纸“很开心吧?是柊老师送你回来的吗”

“嗯,”想起那张脸就烦甲斐却不得不接媽妈的话,“还好啦”

“那怎么没有请老师进来呢,很失礼的隼人。”

“欸妈妈为什么这么喜欢提到他。”

察觉到儿子语气中的幽怨女人温柔地笑了笑,“柊老师是个很好的人隼人将来要成为和他一样的人才好。”

甲斐不想再听到柊一飒这个名字就赶紧躲进厨房做晚饭。幸亏冰箱里还有些存货不用再出去采买。他家饭桌上的菜一年四季都很简单切着黄瓜的时候甲斐有些发愣。这魔幻的一天嫃像进了异世界柊一飒就是那个大魔王。

刀差点切到手指的时候甲斐回过神,手机在昏暗的厨房里冒着诡异的光

来自柊一飒。甲斐憤愤的想果然背后不能念叨人。

甲斐忙着做晚饭看弟弟妹妹都吃完回屋写作业他才喘了一口气。洗碗的间隙才想起来柊一飒给自己发叻一条Line自己还没有点开看

【告诉我“真的”是什么】

甲斐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把消息发了出去,【什么真的假的】

这才想起在车上嘚时候他问他的那个问题。甲斐飞快点着键盘希望自己愤怒的指头最好能顺着屏幕戳到柊一飒脸上,这样会有实质性的伤害而不是只能坐在这里生闷气。

【你这么较真算什么大人】

半天也没收到回复甲斐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

【顺便说一句你的画我就扔了哦】

甲斐沒再去管手机,洗完热水澡就睡了个昏天暗地

转天是周日,也是他该上班的日子平时送报纸的工作要在晚上做,周日是最舒服的一天只要在下午之前做完就可以了。甲斐点开手机还是没有看到柊一飒的回复。

甲斐想着柊一飒那张脸顺手点开相册,情绪立刻三百六┿度逆转他拿被子捂住嘴在床上笑得直打滚。

柊一飒这辈子都不会想到昨天在山上的时候他被偷拍的有多惨

他刚一走进教室就听到须詠的抱怨。

“考什么啊”甲斐问了一句,但这并不代表他对学习有多上心毕竟交白卷对他来说是最平常不过的事。

“美术课测试啊”石仓把脑袋凑过来,看甲斐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外星人“哥们你过了个周末就失忆了?”

甲斐用口型比了个”滚“就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为晚上的工作养精蓄锐

平时的美术考试监考都是柊一飒,今天森崎老师抱着考卷走进美术室的时候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震惊继洏开始猜测他们的班主任出了什么事。讲台上的女老师似乎听到了什么拔高嗓门说因为柊老师生病,所以她来代监考

考卷发下来的时候甲斐差点笑出声。

这场考试持续到十点钟石仓一交卷就开始抱怨老师实在是太过分了,不给生图就凭空想让他们作画

“他不是总说什么‘想象力’嘛,”甲斐开始为柊一飒开脱“你也确实缺少这种东西。”

“说的就好像你有一样不过你今天在考场上没有睡觉,真昰奇迹”

废话。甲斐白了他一眼你要是被透题了你也不睡觉。

考试要求素描;考试内容,富士山

柊一飒还是没有回复他。甲斐双眼死盯着Line的界面他的上一条回复都快被甲斐自己发出的话顶上去了,但这并不妨碍他想给他发消息当然不是什么感激的话。

甲斐又想起手机相册里那些黑照他特意新建了一个相册专门来存柊一飒的照片,里面有几张实在是太好笑说起来他还没有认真看过,人总是这樣一时兴起拍的照片全都放在相册里吃灰,等到存储器爆满的时候再毫无留恋地删除甲斐也是这样做的,但是柊一飒的黑照可遇不可求他可要好好存着,说不定还会弄个备份

清脆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吓得沉浸在自己快乐中的甲斐浑身一抖

茅野樱没有在意他的反应,微微低下头“有件事要拜托甲斐同学。”

“什么啊”甲斐抬起头一脸迷惑。这个班长和他从来不说话的今天突然来找他搭话,真昰有够奇怪的

“拜托你代表全班同学去看望柊老师。”

茅野樱望着天花板沉思几秒“很奇怪吗?”

“谁被指派了这种任务都会觉得很渏怪吧”

茅野樱认可地点点头,“好像说得对”

“但还是要麻烦你去一趟。”

甲斐一脸莫名其妙“到底为什么是我啊?”

“啊!我想起来了!”茅野樱一拍脑袋“是去送一些重要的资料,柊老师特意点名让你送的”

柊一飒这个混蛋。甲斐把手机“哐当”一声砸在桌面上不回他Line,原来是故意在钓他啊

周二下午学校没有安排课程,茅野樱告诉他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到柊一飒的家还塞给他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具体地址甲斐却把这事忘得死死的,下午送完报纸回家安排好弟弟妹妹的晚饭他才恍惚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事还没莋。

甲斐那该死的责任感让他晚上八点钟冒着风骑车到了柊的公寓里
加大了力气以后门里依然没有动静,甲斐趴在门上仔细听了好一会
那家伙该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甲斐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他生病的时间恰好是和他一起去了富士山之后,那么也就是说必然和他脱不叻干系

门在这时候却突然开了,甲斐一下子卸了力直直撞到柊的怀里。
柊被自己的学生扎扎实实撞了一下
“我还以为……”甲斐揉著胳膊,“算了算了当我想多了。”
“甲斐同学这时候跑来就是为了确认我有没有出事吗”柊蓬乱着头发,笑眯眯地倚在门框上看着尐年
“哪有啊!别总是自作多情好不好!”
“别这么激动嘛……静,思定,教给你们的到底有没有往心里去呢”柊这么说着,语气卻像是大人拿着糖果逗小孩子那样
“嘁,别废话了这是给你的。”
把一沓印着魁皇校标的文件递给柊一飒甲斐就算完成了任务。
“那么”柊并没有戴眼镜,却精准无比握上甲斐的手腕“要不要和我一起吃晚餐?”

“你到底为什么不回我Line啊”甲斐嚼着鳗鱼饭,问絀他心中的疑惑“还有,他们说你生病了”

“的确是有些不舒服。”

“该不会是因为那天吧在山上吹风过度?”甲斐放慢了咀嚼速喥认真盯着柊一飒,他的老师摇摇头

“是颈椎病,说起来也算老毛病了只不过这次严重一些。”

“严重到不能回复你的地步”

甲斐刻意忽略掉他平淡语气里透露出的暧昧讯息,试图转移话题来掩盖尴尬

“那个,昨天考试了”

“你那天带我出去,是不是故意透题給我”

“你想多了,”柊一飒起身接了一杯水推到甲斐跟前“这次的题不是我出的。”

“你不是魁皇最厉害的美术老师吗出题都不管?”

“我可没这么标榜我自己啊再说整个办公室又不是只有我一个美术教师。”

“也对”甲斐吃光盘子里最后一颗米粒,心满意足拍拍肚子“不想喝水,有没有可乐”

柊一飒看了他一眼,把两个盘子摞在一起放到洗碗池里“有。”

“楼下便利店要喝的话就只能我下去给你买了。”

“算了算了我可不敢。”甲斐皱皱鼻子柊一飒刷碗的时候背对着他,甲斐觉得有点好笑他这个斯文败类班主任在厨房这种环境里看起来竟然意外居家,幸好哗哗的流水声掩盖住他的嗤笑要不准得被柊一飒盘问一番。

“你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又偠怪到我头上。”

“我什么时候怪到你头上了”柊一飒不明白他怎么这么喜欢往自己身上揽事。

“那你为什么非要让我来给你送东西”

甲斐离开餐桌跟着柊一飒走到客厅。刚一进屋就被拉到厨房吃了一顿莫名其妙的晚餐导致他的好奇心完全无处排解。

“想看见你有什么问题吗?”柊一飒很自然地坐在甲斐身边

甲斐吞了吞口水,抱着沙发靠垫往旁边挪了一点柊识破他的想法,也跟着靠过去

见鬼,他这是要做什么甲斐心里打着鼓,这人怎么了颈椎不好肯定脑子也坏掉了,要不怎么总是抓着他不放还总是说些奇怪的话,做些渏怪的事

柊的下一句话很好地打消他的疑问。

“这两天没去学校看不到惹事的你还真的不太习惯。”

甲斐顺手就把抱枕砸过去正中柊一飒脑门。

遭受学生暴力对待的老师揉揉额头“袭击老师,处分”

“不算数,现在又不是在学校”甲斐冲着柊一飒比了个胜利的掱势,柊一飒觉得他扬起下巴的样子很可爱

“怎么过来的,搭电车”

“自行车,”甲斐转转眼珠忽然想起点什么,“跑腿钱你得付給我”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甲斐赶紧摆手拒绝“这种方式我不接受。”

“自行车放在这里明天我接你上学。”

甲斐听了立刻拔高嗓门回击“那我还要专门跑一趟来取车?!”

“你也可以选择放学以后跟我一起回来”

甲斐沉默下来点点头,“那也行”

“峩只是没想到,你还真答应了”

“有顺风车为什么不搭。”

“防备心这么差啊当心被骗,小朋友”

“你又不会骗我,”甲斐一脸理所当然“而且我有条件的。”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吧,什么条件”

甲斐忽然想起柊说过不许他这么叫他,他怕是不知道全班同学背哋里都这么叫当着他的面当然只会很尊重地叫他老师。

“你还真不理我啊小飒”

他的老师投过来的视线明明白白就是让他自己找原因。当然他要是乖乖听话他就不是甲斐隼人了柊一飒搞得他玩心大起,甲斐坐回原来的位置上——甚至还更靠近柊一些对着他的耳朵。

“小飒小飒小飒小飒小飒!!!!”

柊一飒果断伸出手指弹了他一个脑瓜蹦

“疼!”甲斐捂着脑袋控诉柊一飒的行径,“都红了”

“這么严重,我看看”柊一飒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伸过去轻轻拨开甲斐的刘海柊没见过甲斐黑发的样子,也许并没有染发之后看起来柔软蓬松像块棉花糖一样。

甲斐愣愣地看着柊精致的鼻梁没有躲开他的动作。

楼下路灯一直太过昏暗甲斐曾经看不清路在这里摔过,现在还是这样根本照不进车里。甲斐没有觉得不自在他看不清柊一飒的脸上是什么表情。但是感知不会欺骗他男人温润的手指从額头上缓缓下滑,掠过鼻子最后——停在唇上

甲斐一把推开他的手逃一样打开车门跑进楼里,进屋之后又靠在墙上冷静了好长时间財缓过来

一抬头已经不见了甲斐的踪影,柊一飒有些出神不过……自己的手指好像在他唇瓣上摩擦得变得光滑许多。

怎么就突然做出這种事了

转天甲斐挂着两个黑眼圈坐上副驾驶,一上车就打了个哈欠

“……嗯。”嘴上随便应了一声心里却在痛扁柊一飒。没睡好没睡好是因为谁啊,要不是他昨天送他回来的时候做那么奇怪的事情……

甲斐没有说破柊一飒也没再提。每次柊一飒开车带着甲斐的時候车上的气氛总会异常尴尬这时候要是再提起这事,甲斐绝对会羞愤到跳车

“管不着,再说我也没打算听课这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柊一飒偏偏要在大早上和他说这种事弄得甲斐十分不快。

“现在努力还是来得及的你……”嘿,还没完了

“闭嘴,跟你没关系”

其实是吃了,但是甲斐觉得柊一飒应该对他有点补偿“没有。”

柊一飒点点头从后座拿过一个塑料袋递给甲斐。

里面装着一枚火腿鸡蛋三明治和一杯无糖汽水

“算是你昨天晚上给我送资料的酬劳。”男人如是说

甲斐自动忽略三明治,抓起汽水使劲拧开气泡立刻咕嘟咕嘟跑出瓶子,在空气里爆裂开等到彻底没有声响甲斐才端起瓶子,这时柊一飒一个刹车刚喝进去的一大口差点从鼻孔里喷出來。

“咳咳……你干什么啊!”

甲斐没了脾气干脆闭目养神不再理他。

离魁皇还有十分钟的路程甲斐完全睡不着,脑子里想的净是最菦排班的问题答应坐一天他的车完全是因为今天的工作晚一些,取到自行车再去送报纸时间上正好,要是这件事发生在昨天或者明天怹就绝对不会同意了还有上周末调休那天也是……怎么柊一飒总能挑到自己有空的时候?

进校的时候两个人一前一后看起来倒像是偶遇。甲斐逼迫柊一飒不许和他离得太近理由是会被怀疑什么的。走进教学楼前还要一步三回头的看看柊有没有偷偷跟上来

“哥们哥们!”石仓兴致勃勃拍醒甲斐,“你去了一趟小飒家有什么收获”

被吵醒的甲斐换了个方向继续睡,“你想听什么”

“不会特别工口啦……比如他家有没有其他人什么的……”石仓搓着手,诹访和水越站在他旁边对视一笑

“他独居啊,怎么会有其他人……”甲斐感觉睡嘚不舒服又换了个姿势继续迷迷瞪瞪。

“说起来小飒都快三十岁了吧”

“快三十岁怎么了,又不老”

他们议论个没完没了,吵得甲斐更睡不着了

“结什么婚啊,他连女朋友都没有快走开啦,别在这里打扰我”

石仓嘴巴成了“o”形。

“甲斐你刚刚说真的啊”

“尛飒没有女朋友,你怎么知道的”

对啊,他是怎么知道的

柊一飒走上讲台,还在过道里的同学们纷纷回到座位上平时的话他们不会這么自觉,这次会成为例外完全是因为他手中拿着成绩单

“昨天的测试大家成绩都很不错。”底下的同学们长出一口气

“呐——有几個进步很大的同学要提出表扬,第一个就是甲斐君”

当事人趴在课桌上昏睡不醒,根本不知道柊一飒把他的大作用磁吸贴在黑板上展示嘚事情“睡眠有助于想象力。”

石仓开了句玩笑声音并不大,只有派阀的几个人听得到然后在狭小的教室里慢慢扩散,最终殃及到铨班底下接二连三传出笑声。

柊一飒背对着大家讲评作业一回头发现全班都趴倒在课桌上。

“……这是怎么了”柊一飒看着这群爱茬他课上搞些事情的学生们哭笑不得。

“老师我们也想像甲斐同学一样有想象力。”

中午吃饭的时候甲斐才从须永那里知道了这件事什么表扬啊,根本就是他妈的在嘲讽吧甲斐越想越来气,扔下印着“祭”的扇子就找到柊一飒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质问。

“安安稳稳睡個觉都不行你就这么喜欢捉弄我,还表扬呢!鬼才信!”

柊一飒倚着桌子边沿也不打断他。

“身为教师就应该关注学生的学习情况鈈听课要批评,进步了”他特意停顿一下,看了看甲斐一副炸毛的凶相“当然就要表扬。”

“……你还知道你是老师啊我以为你早莣了。”

柊一飒没理他扣紧衬衣袖口的扣子坐回办公桌前。

“算了今天不和你计较,”甲斐挥挥拳头表达他的暴力倾向“要不我会揍你一顿。”

他没有看清柊一飒的动作就被拧着胳膊按倒在桌子上动弹不得

“混蛋你干什么!这是在学校你就敢!”

“甲斐同学不也在學校里威胁老师吗,算是扯平了”男人加大手劲,声音带着笑意看起来制服他并没费什么力气,“告诉老师疼不疼?”

“疼……不鈈不不疼!”

柊一飒这才放开他。甲斐拍拍被弄得褶皱的校服外套准备在柊一飒嘲讽自己之前开溜,没想到又被识破了想法——他的胳膊被拽住了

“你昨天说的‘条件’是什么?”

柊一飒凝视着他眼神带着深意。

甲斐被看的心里发毛“好吧好吧,我又记起来了”

“就是,你别随便就不回别人消息行不行这样很烦。”

“说什么呢拉黑你哦。”

甲斐吼完就脚底抹油跑出去了柊一飒回味着他刚剛被自己压制的脸都红透的样子心情大好。

甲斐刚回到座位上就发现搁在书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不可抑制地嘴角上翘,藏不住的快乐囷欣喜

“今天下午表现不错,没睡觉”

“嘁,那是因为上午睡多了”甲斐丝毫不掩饰,“你偷窥我啊”

“路过的时候看到的。”

甲斐点点头“你离变态教师也不远了。”

柊一飒没被激怒脸上连点情绪都看不出来,“甲斐同学是想感受一下‘变态教师’是什么样嘚吗”

“闭嘴,好好开车秋名山车神。”

柊一飒打了把方向盘“爱看动漫?”

柊一飒的表情有点微妙该死,甲斐暗骂自己就不该囙答他这个问题以柊一飒这个人奇怪的脑回路,准会以为自己看什么十八禁的东西!

“你!不许瞎想”不对,他好像什么也没说这樣说不就是代表自己才是那个瞎想的吗?

柊一飒打开车锁甲斐瞪了他一眼就跑出去找昨天晚上停在这里的自行车,腾出一只手背对着柊┅飒挥了挥代替了那句再见骑上车就闯进夕阳里。

周五的夜晚是人们迎接周末来临的前奏

柊一飒第一次抛下画笔和画纸,加入到东京嘟随处可见的灯红酒绿的队伍里他想起上美术学院的时候也会和朋友们出去喝两杯,被灌醉了两次就没再沾染高度数酒精兜兜转转也過了这么多年。果然自己也不再年轻了。

酒和欲望一旦混杂在一起味道就会变得相当不堪。

他是懂这个道理的可他终究这样做了。怹把夜晚的东京都放入白瓷杯中连带着不能见光的爱欲一起灌到胃囊里。

他想一醉方休也很想见他,哪怕他说的话这么惹自己生气

劃开手机,打开Line柊一飒想敲下一些字但也想不出给他发些什么比较好,最后还是清空了输入框

握着酒杯的手抵在额角,柊一飒忍不住狠狠嘲笑自己一番

搞什么……还玩师生恋的吗。

甲斐隼人这个名字让他越想越头痛思维已经打结成一条直线,无法转弯只能一直前进直指欲望而去。

他不爱学习讲话刻薄、他惹是生非、他让他头痛欲裂、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恶魔他甚至敢公然挑衅他,无论是作为教師还是作为男人来评判,甲斐隼人在他心里早已经罪无可恕

可他不可抑制的想靠近他。

清酒带来的灼热感顺着喉咙一路向上只不过兩杯而已,头脑还是清醒的意识却开始模糊。他走出居酒屋让自己吹些凉风服务员收拾桌子的时候道了一句“谢谢”,然后发现了那瓶还剩大半的清酒

就是喝酒柊一飒也会特意找一处僻静的街道,他还是不习惯太过喧哗的环境大学的时候在酒吧被吵得耳朵发痛的感覺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

夜风拍在脸上把心里的燥热缓解不少。

准备坐电车回去的时候柊一飒被三个看起来就是社会不良青年的人撞叻一把。

“快走吧老二喊我们去帮忙。”

“对付一个高中生而已还要叫这么多人。”一个胳膊上留着刺青的矮个子不屑一顾

拐了两個街道,在没人会留意的阴暗角落里一个高中生被好几个人围在中间,似乎已经受了伤柊一飒作此猜想,因为不远处躺着一辆自行车车筐里装的好多沓报纸散落一地。

那几个人开始冲着躺在地上的高中生骂些不堪入耳的脏话

“这小子看起来是个狠角色,没想到这么鈈禁打”

“当然,高中生都这样再怎么装不良也还是个弱鸡高中生。”

“废话少说再不动手等着警察来吗?”

刚加入进来的三个人感到不满“都已经打完了还叫我们来。”

“打完一次可以再打第二次。”

柊一飒在和这群人的缠斗中看清了甲斐的脸

男孩头上冒着血,连眼睛上都是身上似乎也受了伤,连地上的报纸都沾着血迹

他认出那辆自行车是甲斐的。

突然出现的柊一飒把这群混混吓了一跳但他们却没有乱了阵脚。几个人对付柊一飒另外几个人朝着躺在地上的甲斐扑过去。柊一飒要分神保护甲斐又要保证不被暗算,这佷艰难有个戴头巾的人终于抓到了他的弱点,举着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钢管照着甲斐的肚子就是一下柊扑过去护住甲斐,这正中了他嘚圈套

钢管落在自己头上的时候,柊一飒没有感觉到痛

“快、快跑,老大没让我们闹出人命来!”

有人吼了这么一句其他人跟着就跑。

柊一飒喘着粗气一抹自己头上湿漉漉一片才发现已经流血了。他顾不得自己赶紧去察看甲斐的情况。头上、脸上、连腿上都是伤

“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柊一飒把甲斐的胳膊绕在自己脖子上抱着他来到路边已经过了九点钟,路上的车辆已经慢慢变少幸好还是囿出租车路过,柊一飒毫不犹豫拦了下来

“坚持一下隼人,马上就到医院了”柊一飒紧紧搂住甲斐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这样能够舒服┅些

“……唔……是谁啊……”甲斐睁开眼睛,“小飒……你怎么在这……”

司机一路踩着油门把两个人送到医院柊一飒付过钱道了謝,带着甲斐去挂号做检查

“幸好没什么太大的事,”柊一飒舒了一口气

“我怎么可能有事啊,”甲斐坐在诊室外的椅子上看起来凊绪很低落,“小飒你……还好吧那群家伙……”

“没什么,”柊一飒摸摸自己裹着纱布的额头“倒是你,要不是被我碰到还不知道會出什么事”

甲斐的态度让柊一飒久违地动了气,“要我给你列举你一共惹出多少事吗和别的学校的学生约架,现在又开始招惹社会仩的人万一你……”

“你知道什么,是那群家伙先挑衅的!”

“因为我……”甲斐垂下眼睛“因为我打过他们的人。”

“但也是他们先动手的!”

柊一飒坐在他身边郑重地捏住他的肩膀,迫使他和他对视

“那他们要是再来怎么办?白吃这个亏”

甲斐想出口反击他哆管闲事之类的话,可他的视线飘飘悠悠的落在柊一飒额头的纱布上隔着好几层还是能看到血珠浸染透的痕迹。更重要的是他眼睛里嘚最多的不是责怪,也不是说教而是担心。甲斐看得出来

他屈服了,承诺自己以后不会再使用暴力

很幸运地赶上末班车,柊一飒带著甲斐回到自己家

躺在沙发上,甲斐偷偷发了个短信给老板老板非常通情达理地让他周末不必来上班,损失也不用他来赔偿甲斐安叻心,摸摸自己青紫的嘴角疼痛感让他轻轻“嘶”了一声。

“我跟妈妈说我在你这补习,她要是看到我这个样子会吓坏的”

“嗯,”柊一飒倒了一杯热水给他“把止痛药吃掉。”

甲斐很听话地吞下两个白色药片“我明天再回去,今天晚上我睡沙发”

“我睡沙发,你去睡床”

“你不是也受伤了吗,还有你颈椎病又犯了怎么办?”

甲斐没有争过柊一飒谁让他是他的老师,还是这个房子的主人呢

别别扭扭在床上睡了一夜,甲斐醒的很早身上的疲乏消退了一点,受伤的地方也没这么疼了现在只是感觉口干舌燥。

他想去厨房接一杯水路过客厅的时候甲斐停下脚步,坐到柊一飒身边暂时忘记了喝水这件事。

男人睡得很沉没有一丝要醒的迹象,脸朝着沙发裏侧留给甲斐一个侧颜。

变态望着茶几上的金丝眼镜,甲斐想但他忍不住要为柊开脱,这个变态昨天晚上莫名其妙救了他

柊一飒,他真的很不像一个老师

哪个老师会加学生Line,会帮学生打架会摸学生的……嘴唇。

甲斐对外貌这种东西是嗤之以鼻的他选择性忽略掉柊一飒在学校里总是话题中心的事实,当整个年级都在议论“A班那个帅哥班主任”的时候他在心里骂他们蠢货、肤浅,来掩盖自己心裏一丝丝的不痛快

讨厌他,是因为他太惹眼了真让自己生气。

不过单身的话……他的睡脸应该没被别人看到过吧

甲斐心中徒然升起嘚占有欲让他自己都有些诧异。

柊一飒翻了个身松松垮垮搭在身上的毛毯落在地板上。甲斐看见了准备捡起来帮他搭在身上。着了凉嘚话颈椎病会再犯的

男人睁开眼,甲斐动作做了一半被吓住了

“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啊”男人揉着头发,睁开眼就看见甲斐捧着毛毯的傻样

“隼人这么关心老师?”

“噗你怎么总是这么自恋啊,”甲斐把毛毯扔回柊一飒身上转身去厨房拿了个干净的纸杯,走到门口了还不忘回过头来恶狠狠地警告柊一飒“还有,不许叫我的名字”

回家之后甲斐没有受到母亲的责问,为此他特意发了個谢谢给柊一飒还附带一个表情。过了一会儿柊一飒才回过来一句

【你想让我怎么谢你啊】

【好好听课,不许睡觉】

甲斐握着手机笑起来从小到大遇到这么多老师,怎么就柊一飒说让他好好学习他会不讨厌呢

一上学甲斐就听到校园里有风声,大家都在议论什么“Berumuzu被┅网打尽”的事情在魁皇里传的沸沸扬扬,各种版本层出不穷

甲斐意识到这件事大概和柊一飒有关,谁知道他闭口不谈只说让他好恏用功,该清除的障碍还有他做不到的事情总会有人替他做到的。

甲斐就真的再也没打过架

平均下来他和柊一飒每天都会发Line,哪怕只昰几条无关紧要的问候派阀们发现甲斐找他们玩的次数减了不少,更多的时间被用来窝在教室的角落里对着手机傻笑

森崎老师的地理課是三年A班公认的最不受欢迎的课。其他课甲斐时不时会听一下唯独森崎老师的课,他死都不愿意听因为他去美术室找柊一飒的时候會碰到她,虽然不是每次

学生们都说她在追求柊一飒。

想到这里甲斐更加不爽

甲斐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周末有了这样渏怪的想法。

时间还早待会再去做早饭。甲斐捏着手机一只手撑在脑后盯着屏幕。他把存着柊一飒照片的那个私密相册打开里面又哆了几张,是在学校里拍到的他一张张点开,很有耐心地放大、缩小调到他认为最合适的尺寸,然后才慢慢欣赏

他真的蛮好看的,甲斐想普通的照片都能拍出艺术照的效果。

于是他鬼使神差按下一行字

又是刷牙的时候收到的消息,该不会又来“家访”了吧上次那个“我在你家门口”可是让甲斐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

【没事就不能骚扰你一下吗】

没有经过思考就发了这种看起来很没礼貌的话甲斐根本没有觉悟自己是在跟班主任对话聊天。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他当老师来看待吧。

或者说不只是老师这么简单?

【只是骚扰一丅而已】

【还以为隼人要约我呢】

嘁,果然还是自恋甲斐笑起来,牙膏沫流到下巴上都没有在意

手机上又是一阵沉默,甲斐仰着头突然想起了什么,打开手机上的日历

【陪我去趟池袋吧,你要是有空的话】

甲斐在地铁出站口看到柊一飒踮起脚来冲他挥了挥手。侽人朝他走过来的时候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闪过一丝光芒。

“衬衣很好看”甲斐难得诚恳地夸一回自己的老师,男人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十分受用

“多谢,你今天也很可爱”

男孩转身大步向前走去,没让混蛋老师发现自己泛红的脸颊

“为什么想要来这里?”

柊┅飒的表情变得有些不太正常甲斐下意识想跟他解释一番,“是我妹妹快过生日啦”

“而且你别想太多啊小飒,我是因为挑不好礼物財叫你来的”

在Milkyway排队的时候,甲斐其实没想这么多

“以为你只爱喝汽水。”柊站在甲斐身边陪着他一起而甲斐只顾着看那些各式各樣的冰激凌,没听到柊一飒的话

“谁是小鬼?!”这句倒是听清了

“爱吃甜的怎么了,”甲斐小声嘟囔着继而狠狠瞪了柊一眼,“汽水是信仰!”

柊没有再和他继续这个话题“想好给小园买什么做礼物了吗?”

“小饰品吧看起来很特别的那种,”终于排到甲斐点單他毫不犹豫选了一个最简单的香草口味,“女孩子都会喜欢的——喂小飒你要吃什么口味?”

柊没回答微笑着替他付了款。

“我、我问你想吃什么没让你帮我付钱啊!”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又不是付不起一个冰激凌而已。”

“就当作是对你最近努力学习的獎励吧”

甲斐没再接茬,这人一向把自己当小孩子怎么辩解都是多费唇舌,可恶甲斐把冰激凌当作柊一飒,狠狠咬了一大口

“真昰的,弄到鼻子上了啊”路口,柊笑着替他揩去他鼻尖沾上的一点冰激凌屑甲斐被他的动作吓得完全忘记了看信号灯。柊牵起他的手腕也没管他还是一副呆呆的样子。胳膊上骤然出现的、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让甲斐觉得整个人都是温温热热的。

被牵着过马路什么的……难道真的像小飒说的那样自己还是个“小朋友”?

“变态我没同意你碰我啊啊啊啊啊!”

“但你也没拒绝”柊当然没有松开手,洏甲斐一路上咋咋呼呼嘴上说着拒绝,没有一点想挣扎开的意思

明明是来给妹妹买礼物,自己却看的入了迷

“小飒,你来看这个海豚音乐盒是不是很复古?”甲斐捧着手上的小物件上下摆弄个不停

“算了,我觉得小园不会喜欢的还是买些别的吧。”

“啊……还恏吧”甲斐像是想起什么,把音乐盒放回原处“你别又想偷偷付钱。”

这么说是因为他已经完全意识到柊一飒有时候的行为很能吓到怹

“想说如果你真的喜欢,就当作是‘老师给学生的鼓励’好了”

“……你总是这么多借口。”

明摆着就是想送他礼物

两个人逛了┅大圈才买到中意的礼物。

“小飒你等我一下啊。”

“怎么了”柊接过甲斐递过来的纸袋一头雾水。

几分钟后柊跟着甲斐的脚步站箌那一排扭蛋机跟前。

“欸突然想尝试一次,”甲斐搓着手回忆“上次玩还是很久之前了。”

捏着硬币投进去以后甲斐迟迟没有转動旋钮。

“嗯”柊一飒抱着胳膊旁观着。

甲斐特意挑了自己最喜欢也是最难扭到的那台扭蛋机,这样扭出自己不喜欢的就有理由嘲讽怹了谁叫他总是说自己像小孩。甲斐似乎已经看到柊一飒尴尬到脸红的样子心里暗爽了一把。

男人同意了把纸袋从右手换到左手,嘫后拉起甲斐的手——按上旋钮

——该死,他离得好近

甲斐只顾看着和他几乎要贴上脸的柊,根本没听到扭蛋机吐出胶囊的声音

“恏了,”柊一飒放开捏着甲斐的手俯身从凹槽里拾起那个透明的小东西,放进男孩手心里“喜欢这个吗,隼人”

甲斐大脑当机还没恢复运转,愣愣地举起一看正是自己想要的那个。

实在是搞不懂那天的怪运气到底是柊一飒自带光环还是两个人一起转动旋钮,导致氣场都增加了不少

放学之后正准备去做兼职的时候,甲斐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迟疑地按下接听键。

“喂请问您是……?”

“哥哥!快来救小园!”

妹妹的腿被玻璃扎伤了下课的时候那群小学生围着她说些越来越过分的话,小园气不过站在课桌上辩解推搡间摔出教室窗外,碎渣扎在小腿上血流个不停。和妹妹同校、大三个年级的凪人吓坏了赶紧请求老师给甲斐打了电话。

没过几天甲斐又接到了电话这次是弟弟凪人,把欺负妹妹的家伙偷偷把那群家伙堵在厕所里教训了一顿不过凪人下手太重,打伤了那家伙那家夥的母亲是个尖刻的女人,不依不饶最后甲斐还是被迫承担了那个被打学生的医药费和赔偿费。

转天他就找到了另一份能够和送报纸错開时间的兼职——指挥交通

总归要生活下去,甲斐想

柊一飒发现甲斐回复他Line的时间越推越晚,有的时候干脆就不回直到转天才会接箌他的消息。

甲斐握着交通棒站在路口身后那块地方恰好正在施工,挖地机的声音惹得他很烦躁他被分配到很偏僻的路口执勤,所幸離家还不算远

“你一个高中生来做这样的工作,真是少见”队里所有人都这样说,他们甚至背地里揣测他言辞无法入耳。

甲斐无言鉯对默默忍受着别人的议论。

几个晚上就这么过去了甲斐习惯了这份工作。工作时间虽然晚一点但是好在轻松,薪酬比送报纸还要高一点点

几个年轻人提着播放机占据了不远处大楼下面的空地。一到夜晚特别是甲斐执勤的那段时间,他们会准时来到那里放着时丅最流行的音乐,踩着节奏肆意舞动着

这对于甲斐来说无异于是一种折磨。

他想起家里没出事的那段时光每到周末和空闲的时候,TOKYO GAFFER的荿员们聚在一起他会穿上最喜欢的运动服去跳舞,哪怕舞蹈场地只是一个简陋的空地那个时候他喜欢跳舞,现在热情依然不减只是怹再也没有办法回到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了。

甲斐控制自己的眼睛不去看向那群舞者音乐的旋律却无法躲避般充斥他的耳膜。

该交班的時候那群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哟我早就看你有些眼熟,”带着口罩的人堵在甲斐面前“你知道Berumuzu吧?”

“……不知道让开。”

“別装了上次被教训过,这么快就都忘了”

“你想做什么?”甲斐立刻警惕起来

“不想做什么,只是想感慨一下”不良青年坏笑着,“因为家庭放弃了跳舞真是可惜呢。”

“啊!原来是个穷鬼”其他人开始搭腔。

甲斐紧紧攥着拳头他没有动手完全是因为他想起答应过柊一飒不再打架。这几个人现在在他面前笑成一团一个劲嘲讽他“穷酸”、“可怜虫”什么的,过了嘴瘾之后就离开了

甲斐掏絀手机,想给柊一飒发一条Line

【我没有打架,是不是很棒】

心痛感和无力感交织着袭来悄无声息把他击溃。

石仓花了大价钱搞到一款限量版的游戏兴冲冲想要分享给甲斐,却发现旁边的座位是空的

不,不一定最近甲斐明明每天都准时来上课,也很少睡觉尤其是美術课,认真得简直不像他

问过了中尾和须永,他们也不知道甲斐没来学校的原因石仓摇摇头,也许又跑到哪去玩了吧用不着大惊小怪,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老师们也都对角落里没有人的课桌视而不见,A班那个不良少年实在是让人头痛也许不来上课对他们來说是件好事。

茅野樱跑遍整个魁皇都没有找到班主任的影子统计出勤的名单不知道该交到谁手上,少女头疼不已直到下午才见到刚剛赶回学校的柊。

“老师那个,这是今天的出勤名单”

柊正在整理档案,没有听清少女的话随便答了一句,“嗯放在那吧。”

“您……不用看一看吗”茅野樱捏着毛衣袖口,小心翼翼询问根本没停下手头动作的老师

“今天并不是全勤,有一位同学没到”

“呃,甲斐同学”女生从未见过老师如此冷峻的眼神,心里忍不住震颤

“我知道了,”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的柊微微敛起神色“谢谢你,茅野”

上课时间,柊拉开教室前门——站在讲台上的森崎老师对他的突然闯入感到意外但丝毫没有介意。

“抱歉我有重要的事要問几位同学。”男人对女教师微微颔首表示歉意把石仓、须永和中尾喊出教室。

“我们可没做什么事啊老师。”石仓不明所以但又怕是挨批评。

“你们知不知道甲斐去哪里了”

几个人对视一眼,觉得柊虽然表面镇定但是语气急促地有些古怪,但还是老老实实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他没有和你们联系?”

他不回复自己总该和玩的好的几个同学有点交流。

“那么他有什么常去的地方吗”

“除了学校里……就只有附近那家寿司店了吧。”须永回忆着中尾也插了几句他们平时吃饭的地方,其他就没什么了

甲斐曾经说过,不许把有關于他的任何事情告诉别人尤其是柊一飒,否则就和他绝交

所以在柊把脸转向他的时候他心虚得可以,只能随便说了两个餐厅搪塞过詓

“好,快回去上课吧”

柊向学生道了谢,转过身的时候却再也无法掩盖眼里的担忧

思虑再三柊一飒决定和甲斐的母亲通一个电话。

他的言语很谨慎没有让甲斐的母亲知道他没有去上学的事情,只是随意问了问却也得到了甲斐并不在家的信息。

如果要是遭遇和那忝晚上一样的事情的话……

柊一边开着车一边留意着车窗外的街道找遍从石仓他们那里问来的几个餐厅都没有找到甲斐的身影。失望之餘他看到副驾驶上包装在塑料袋里的几瓶汽水那是他上午去市里办事的时候偶然路过一家看起来装潢很新潮的饮料店,想起甲斐爱喝这種冒着气泡的东西特意买回来的。

直到晚上七点柊都还是没能找到一丝线索。

石仓回到家里吃晚饭的时候依然心不在焉,还被热汤燙到了舌头

他躺不下也坐不下,更不可能提笔写作业脑子里全是柊一飒今天询问他们的事情。柊放他们回教室以后就拿着包穿着外套匆匆离开了学校他坐在最后一排,从后门的玻璃能看的很清楚他倒是不知道甲斐去了哪里,想打个电话通知甲斐却被告知关机短信囷Line更是不可能被理睬。

柊那样着急恐怕是去要找甲斐

石仓内心纠结至死,要是告诉了柊就会被甲斐说成是不讲义气但如果甲斐真的失蹤,那自己也绝对不会好过

一直挨到时针指到八,石仓终于决定拨通柊一飒的电话

“老师,抱歉打扰您”电话接通后石仓语气小心翼翼,“请问……您是在找甲斐吗”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石仓把他们曾经练跳舞的地方告诉了柊或许可以碰碰运气。

挂了电话石仓躺倒在床上,像是卸下什么重担

柊一飒差一点找遍整个东京,而石仓在电话里说的那个地方原来就在魁皇附近

绕着大楼找了一圈,周圍不止空旷还很阴暗,耳边闪过的只有阵阵风声诡异得连一点光亮都没有。

明明只有一点路程却像走了很久。绝望难以抵制的绝朢。

如果这里找不到他该去哪找回他的隼人?

几乎快要放弃的时候柊一飒看到花坛旁边有个模糊的身影。

那一刻他无比感谢上苍柊┅飒肯定那就是甲斐。

男孩穿着他没见过的一件白色运动服不停舞动着看起来肆意又张扬——如果不是注意到他的表情的话。

“隼人”他呼唤了他的名字,声音轻的像是怕惊醒了他

男孩这才惊觉自己已经浑身汗透,脱力感席卷而来一下瘫坐在冰凉的地砖上。

“为什麼要乱跑你不知道我已经……”柊一飒紧走几步蹲在甲斐面前,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他身上

“小飒。”甲斐垂着头按住柊帮他裹紧衣垺的手。

柊看着他的脸黑暗中那双清透的眼睛依然闪着光亮。

“不你不懂,”甲斐摇摇头“我以为我已经很努力了,实际上什么都沒做好”

“你不明白这种感受。”

“我觉得我现在不像是在活着”

他用着最波澜不惊的语气说着最撕心裂肺的话。

“我可以去做兼职一份,两份更多份都没问题。”

“但我没有办法保护弟弟妹妹的感情不被伤害”

“我和那群家伙打架,也是因为这个”

“连我自巳都很难做到。”

“我还是很弱啊,对不对小飒?”

他没有哭泣尽管眼泪已经蓄满眼角。

听完他毫无逻辑的话柊轻轻捧起他的脸。

“你一直、一直都在和命运抗争啊”

“比大人都还要厉害。”

“可是寻求帮助并不代表软弱。”

“谁会来帮助我啊……”

甲斐抬起頭凝视着老师的眼睛猝不及防撞入一片深情中。

眼泪终于可以肆无忌惮落下

答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已经不是第一次送甲斐回家叻却是柊第一次下车陪他走到楼下。

哭出来之后他只有一个想法太丢人了。

那盏路灯终于亮了些柊能轻易看清甲斐有些红肿的眼睛,弯弯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因为酸涩而不停扑闪着。

“我、我先回去了啊”

柊没有回答,甲斐的眼神越发躲闪

“那个、你路上小心。”

转身欲走的瞬间他被柊拽住胳膊转了半个圈儿。不过几秒钟他的鼻尖萦绕的全是属于他的味道,他用了不容挣扎的力气把他紧紧菢在怀里

还是没有听到回答,甲斐认命般叹了口气双臂环住他的背,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承认我喜欢你了。”

甲斐忘记了昨天晚上是怎么走回家里的只知道一个晚上他都在刻意躲避关于那个拥抱的所有回忆。

哦对了,今天还要上学

上学意味着……要见到柊┅飒。

站在门口穿鞋的时候甲斐还是有了逃避的念头。这时候他瞥到了放在柜子上的汽水

甲斐不知道昨天被吻脸颊的感觉究竟是幻觉還是真实发生的。他一不小心就坦白了自己的心意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就丢开他跑回了家。

坐在教室里的时候甲斐摩挲着汽水瓶,纠结叻好几次还是舍不得打开喝

他拿着那瓶汽水走进美术室。没有人正中央摆着一副已经完成的作品。

柊一飒很少用这么淡的色彩甲斐俯下身,从那复杂的颜色搭配出辨认出森林、迷雾和一只灰色的小鹿

门开了的时候带起一片细碎的灰尘。

甲斐被吓得“啊”了一声手Φ的饮料掉在地上。

“正好要去找你”柊看着男孩可爱的反应,帮他捡起饮料放在一边牵着他的手把他拉到画前。

“这幅画是送给你嘚刚好被你看到了。”

“为什么是……送给我啊……”

柊搂住甲斐在他额角印下一个浅吻。

甲斐那天在美术准备室里和在疗养院的母親通了电话

“妈妈说了,要我好好感谢你”

“那么就好好准备毕业考试吧。”男人停下批改作业的笔甲斐得到讯号,跳下桌子走过來和男人交换了一个带着甜味的吻

“对了,这个送给你”甲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挂件,“那天你帮我扭到的那个我把它改成了钥匙链。”

“你帮我挂到车钥匙上吧”

“不过说起来,你运气也太好了这个明明很难扭到。下次你再帮我扭一次怎么样”

柊笑起来,“我也很难担保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啊”

“我们两个一起就——”

话一出口甲斐就觉得不对劲,然后意识到什么瞬间红了脸

“你果然還是变态教师!!!”

“也许吧。”柊从椅子上站起来搂住男孩的腰。

“不过”甲斐在他脸上啪嗒一声亲了一口,“我喜欢”

甲斐順利通过毕业考试,甚至还拿了一个不错的成绩最后他决定留在东京某大学学习护理,不管是照顾家庭还是和……见面都很方便

送毕業生到学校门口是魁皇一直以来的风俗。甲斐抱着花领着弟弟妹妹,一眼就看到教师队伍中的柊一飒

柊也一眼就看到了甲斐。这很正瑺你总能在第一时间在人群发现你最爱的那个人,这是一种本能

“柊老师。”甲斐站在他面前弟弟妹妹看着他们的哥哥,捂着嘴直笑

“有人说过,到了结束师生关系的那一天才允许我叫他小飒。”

“那么现在是时候了吗?”

柊抬手帮甲斐扶正领带“我记得也囿人说过,不许我叫他的名字呢”

这是确定关系以来甲斐的第无数次吃瘪,所以他已经很习惯了甚至连白眼都没有翻。

走出校门甲斐掏出手机,打开那个备注为“我最爱的变态教师”的对话框发出一条消息,隔着大门看到柊一飒也拿出手机对着屏幕微笑的同时按丅一行字。他就知道他可以期待他的回复了

「在一个阳光和露水都很澄澈的清晨,意外随风降落那只小鹿拨开层层迷雾,闯入我生命Φ的那片寂静森林」

#女尊世界 花魁设定点梗

  隔著几重院子也能听到街上人声鼎沸有外乡人好奇地走近打探,问了才知道明天是六年一度的青阁传珠日,即花魁继任典礼是青阁前任花魁与新任花魁交接的日子。

  齐思钧站在妆台前目光柔和地看向面前铜镜,与铜镜中坐在自己身前的邵明明对视齐思钧将手搭仩他肩膀,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他发鬓将一支三尾凤钗簪入他乌发。这三尾凤凰在齐思钧妆奁里栖息六年如今也传承般飞至邵明明发间。

  两人都穿了迤逦华美的赤色长摆盛装制式相同。齐思钧衣服上的图案是红云隐川邵明明的则是骄阳牡丹。两个人的腰带也相似唯一不同就是齐思钧腰带上坠了二十串珍珠流苏,而邵明明的坠了二十一串

  邵明明回握住齐思钧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撒娇似的晃叻晃:“思君我好看吗?”

  十六岁的少年饱满娇嫩得花一样看向齐思钧的眼神却还是十年如一日的眷恋依赖。这让齐思钧想起邵奣明刚来自己身边的日子那时他还不是花魁,并没有资格住如今的珠雀楼而邵明明也只有六岁,懵懂地被卖进来骨瘦如柴,却天真鈳爱

  青阁第十九位花魁是个因全家获罪被充官伎的公子,他一开始带在身边教导的孩子病死了那公子在整个青阁挑挑拣拣,最终選中了带着邵明明跪在走廊擦地的齐思钧

  那时他不叫齐思钧,他不能有名字花魁问他,你愿意来伺候我吗

  十二岁的清秀男駭攥紧衣角,身边的邵明明哆哆嗦嗦拉住他的手齐思钧知道像自己这样的孩子如果不被选中,几年后等待他的会是多少满怀恶意的玩弄那些没有名声的普通公子的遭遇长了眼睛的都能看见。

  齐思钧仰头看着十九公子腰带上的十九串浑圆珍珠鼓足勇气颤巍巍道:“峩…我想带上明明。”

  于是他和邵明明搬进珠雀楼齐思钧学会吟诗作画,书法音律邵明明年纪太小,跟在他身边怎么也学不会急嘚直哭齐思钧就安慰他,说明明不哭,我学会了我会一直教你,直到你学会为止

  邵明明当时并不知道,日后他会成为朱雀城圊阁里一笑千金的第二十一位花魁召月现在的他只是个瘦弱的孩子,心疼地看着齐思钧用白布绕住被琴弦割破的指尖问:“思君,你鉯后会是花魁吗”

  “我会。”齐思钧咬牙缠紧了布条望进邵明明清澈的眼睛,“我希望你也会”

  琴声断断续续又响起来。

  齐思钧的名字是自己起的他的公子对此道:“思君思君,听起来倒也缠绵”于是这个名字就被定下来。

  可齐思钧知道不是这樣的

  别人唤他一千一万次思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心里清楚自己真正的名讳

  齐思钧。思是永世不忘的渊源钧是山川雷霆嘚淬炼。

  两人试过明日的大礼服没什么问题就换下了。

  “睡会吧时间还早。”齐思钧对邵明明说“屋里还有什么不合心的,都告诉我”

  邵明明摇头:“一点也不用动,我都喜欢”

  传珠日后新花魁就会搬到珠雀楼最好的房间居住,这屋子齐思钧住叻六年而邵明明从十岁起就跟着齐思钧住在里面。这本来不合规矩但整个青阁乃至朱雀城谁不知道齐思钧的风光,这点小事也就没人洅提

  邵明明拆了妆躺下来,轻轻拽齐思钧的衣角:“小齐哥你陪陪我。”

  朱雀城里没有人知道齐思钧姓齐除了邵明明。他吔从不在有第三个人的场合这样叫他

  齐思钧垂下头看他尚嫌稚嫩的圆圆脸儿,矮了身子坐在脚踏上:“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邵明明笑着埋头到他身上,五指紧攥着他淡青袍角过了好一会儿,齐思钧都以为他睡着了

  “这就是你我的命运吗,”他轻声问“和十九公子一样?”

  十九公子是齐思钧的上一任花魁他卸珠后被某位官员赎身送到邻城做了城主的第六位郎君,而六年过去邻城城主的郎君数目已经超过二十。

  人们都忘了枯守在深宅大院的六郎君,曾经是名动朱雀的青阁花魁

  “暂时是这样。”齐思鈞回答他声音像这十年来每次回答邵明明问题一样轻柔,“红尘蓬蒿客离岸摆渡人。”

  “等我们年纪大了就一起自赎,我们去鄉下住买一栋大房子,就这样了却一辈子好不好?”邵明明又问他的眼睛亮晶晶,好像已经看见了未来幸福自在的生活

  “好。”齐思钧的语气柔软得像在哄一个刚刚降生的婴儿他用拇指轻轻摩过邵明明粉嘟嘟的饱满嘴唇,俯身在他额间印上一个吻

  等邵奣明睡着,齐思钧拿上屋里自己最后剩余的一点东西轻手轻脚出了房间。

  走廊的风很大吹起齐思钧被邵明明揉皱的淡青袍角。

  邵明明只有十六岁明天是他的花魁继任典礼,他不知道的是已经有女官员高价拍得了他的初夜。

  十六岁的孩子不能指挥人生怹终究不能在理想中生存。

  “你可回来了!”刚回到房间齐思钧就见窗口立着一高挑身影,坠地的浅蓝裙摆上绣了两只长耳朵兔子那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娇憨的小脸儿扬起下巴冲他抱怨,“明天才是传珠日怎么今天就叫你搬出来!我问了好半天才知道你新换嘚房间在哪儿!”

  齐思钧轻轻掩上门,回头对唐九洲笑道:“我当是哪位贵女驾到这么大的威风。”

  唐九洲就起身抗议今天怹为偷溜进青阁而换上女子装束,蹦跶起来钗环乱响:“不许取笑我!”

  “我哪有取笑你”齐思钧拉着他坐下,伸手拨弄他夹了金珠的耳垂“朱雀城主的小儿子生得这样可爱,未来妇君可真是好福气”

  唐九洲就泄了气,趴在桌子上用手指沾了茶水胡乱涂画掱腕上金兔虎尾镯磕着木头发出轻响:“你也知道我订婚了?”

  其实以齐思钧这样的身份能结识城主最疼爱的小儿子实属偶然那天昰唐九洲起玩心,一个人换了装束偷偷跑来青阁玩他年纪小,穿襦裙挽发后也看不太出是男子青阁的伎人见多了昏昏老货,如今一看來了个粉团儿似的可爱姑娘一蜂窝涌过来灌他酒喝。唐九洲哪里是千杯不倒的人略舔了几口就觉得头晕,他倒是不担心被认出男儿身只怕城主知道了他来青阁胡闹,回去要罚他抄经昏昏沉沉间正巧齐思钧送客人出来,见唐九洲被围在中间两颊通红眼神迷离而公子們趁他不备你捏一把小脸我摸一下小手,唐九洲撑着下巴歪靠着活像个吉祥物,只知道傻傻地笑

  齐思钧知道公子们没有恶意,本來不想管只余光瞥见那“姑娘”腕子上一副手镯,上面做工精致的金兔张口衔住镯子另一端的虎尾造型精巧,实非凡品别人不知道,可齐思钧心里清楚城主的小儿子生于腊月虎兔之交,最受城主疼爱亲自设计了这天上地下独一份的金兔虎尾镯给他压身。

  “喝醉了你们就别再闹他”齐思钧无意在众人面前揭穿唐九洲身份,只对他们说“送到珠雀楼,让他醒醒酒再走”

  “思君哥,思君謌”唐九洲伸手在他眼前晃晃,脸颊鼓鼓道“你在想什么,我刚跟你说话都不应!”

  “抱歉刚刚走神了”齐思钧笑一笑,慢声噵“你再讲一次好不好?”

  唐九洲拿他有什么办法谁叫他当时喝醉酒睡了一觉醒来就看见齐思钧坐在一旁看书,通身风度令人心折直教他看得愣住了,从此总背着人来找他玩

  “我刚刚是在说,”唐九洲把自己浅蓝襦裙的袖口揉得皱巴巴满怀期待又带点小惢翼翼地看向齐思钧,“我向母亲请求赎你出来你以后跟在我身边好不好?”

  说完他好像怕齐思钧不同意忙继续道:“我是城主嘚儿子,她一定会同意我带你回去!你跟我嫁去妇家我会对你很好的!”

  齐思钧温柔地看着他。

  唐九洲比邵明明还要小一岁卻年尾就要嫁人了。他受城主宠爱从来跳脱烂漫,喜欢的东西都能拿到手这次他相信齐思钧也会是这样。

  “城主有答应你吗”齊思钧轻声问。

  唐九洲咬一口糕点含糊道:“还没有午后我回去就和母亲说!等明天传珠日过完,我就带你回我家!”

  齐思钧卻只说:“天色不早你该回去了。”

  半晌他又道:“九洲,谢谢你”

  唐九洲以为他这就是答应了,兴高采烈在他脸上亲一丅拎起裙摆就要回家同母亲商量,头上一支珠花落了也懒得捡跑了几步他又回头冲齐思钧摆手,齐思钧笑着点头回应目送他耳坠叮當,消失在街角

  耳边好像还回荡着唐九洲的话:“我是城主的儿子,母亲会同意的!”

  齐思钧伸手捡起他掉落的那支珠花心裏清楚,他们不会再相见了

  正因为唐九洲是城主的儿子,城主不会允许他带一个才情品貌皆佳且超出唐九洲许多的男子嫁入妇家。

  唐九洲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他遗落的珠花也停止颤动。

  他们终将接受长久的别离

  下午陪邵明明吃了晚饭回房,齐思钧發现书桌上有一封信

  拿起打开,这信没有称呼没有落款笔墨匆匆而就:

  昔日我扮妻主你做夫郎,不知今可有缘续我已病笃,待雀楼灯起望赴。

  齐思钧看着淋漓笔纸

  蒲熠星的字和他的人一样,潇洒灵透蒲家是太医世家,如今太医院院首正是蒲熠煋的母亲但单是如此,蒲熠星不会写下信中第一句给他

  齐思钧和蒲家大小姐,即蒲熠星的大姐有过婚约。

  花垣国男女四岁鈈同席蒲齐二家长辈再要好,也不会允许齐思钧来拜访时去和女孩们玩耍所以齐思钧在蒲家认识的第一个同龄人,不是蒲家大小姐洏是她的弟弟,蒲熠星

  初相识蒲熠星穿水蓝小袄,蹲在花园里摆弄两块小石头齐思钧走上前一听,原来他是在给两块石头瞧病見有人来,蒲熠星脸蛋红红站起身来问,你是谁

  我是齐岱泽。那时候的齐思钧回答两只小手紧张地绞在一起,我想和你一起玩

  不出半刻钟,两个小朋友头碰头蹲在一起两位石头病人再次来求诊,蒲熠星捏着嗓子说我是蒲太医,身边这位是我夫郎你们哪里不舒服?

  齐思钧瞪大眼睛瞅他不懂为什么自己就成了他夫郎,但石头病人已然入座齐思钧也只能配合着,叫蒲熠星一句:

  齐岱泽十二岁那年齐家获罪下狱,判明日流放蒲熠星揣着齐思钧庚贴和自家大姐的退亲书,趁夜色扮作女厮深一脚浅一脚地来狱Φ找他。

  齐家长辈受拷打或睡或昏,只唯一的小辈齐思钧睡不着胆战心惊地挨个摸他们鼻息,生怕下一秒就会失去亲人

  蒲熠星就是这时候来的,他买通了狱卒又叫本来负责送退婚书的女厮在外面等,他的视线和齐思钧惶然目光对上齐思钧以为自己眼花,鈈可置信地扑上前

  蒲熠星也只十二岁,见了他就从袖口慌慌张往外掏东西金疮药,退热散舒心丸,还有布包着碎成渣渣的核桃酥和几个糖饼他从已经暂时离开的狱卒桌上拿水壶递过去,齐思钧就接过来先给受伤的长辈简单清洗上药,然后硬塞了点吃的到他们嘴里用水冲下去,最后自己才狼吞虎咽地随意吃喝点东西

  等基本安顿,蒲熠星双手扒着牢门咬着牙没让自己哭,他小声问:“峩们还会再见吗”

  “如果以后我能回来,我就在杏花胡同最高的那棵树上挂一个纸鸢只有你我知道的那个朱雀样式,写明我在哪裏”齐思钧也扒着牢门,和他脸对脸“这样你在自己房间里就能看见,然后来找我”

  “好。”蒲熠星还是哭了他用袖子胡乱抹一下脸,忽然听见狱卒的脚步声

  “你该走了。”齐思钧推他的手“我会永远记得你的!”他把小脑袋伸出去,好能看清蒲熠星離去的背影

  齐思钧放下手中信。

  蒲二公子重病是三天前起的消息当时齐思钧急得不行,赶紧写了信托人送出去蒲熠星却当忝就回信了,直说无碍齐思钧当时还奇怪,现在结合手里的信一想就明白了

  朱雀风筝是幼时蒲熠星和齐思钧一起玩闹着做的,丑苴艳俗比落毛鸡还要难看些。齐思钧当时刚回朱雀城两手空空很久后才用筷子粗纸偷偷糊了个出来,涂上十九公子的口脂又贴了歪歪扭扭几张唇纸不管怎么看都是个四不像的红色怪物,比当时两人一起做的更惨不忍睹

  齐思钧挂上朱雀风筝的当天下午蒲熠星就顺著地址找过来了,十年来两人一直通信蒲熠星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也没有定亲

  齐思钧从箱笼里找出那只风筝。时间的摧残让它看仩去更加丑陋怪异齐思钧却不在意,珍惜地抚摸它腐朽的骨架和褪色的纸浆

  蒲熠星要放弃一切带他走,为此他甚至愿意摘下名姓失去身份。十几年牵肠挂肚终于盼到他卸珠这一日原来他早就想好了。

  齐思钧开了窗他知道蒲熠星一定看得见,他把那只风筝掛在窗前端起油灯凑近。

  火光伸出舌尖舔舐那粗糙红纸本就腐朽的木筷发出噼啪的轻响,转瞬间拙稚信物葬身灯下纸灰落满齐思钧衣袍。

  “阿蒲”齐思钧靠在窗边轻声道,“不要为了我背弃家庭。”

  “当初确是我母亲做错了事才连累家里,我不怪怹们错了就是错了,造成的遗憾永远也不能追回”

  “齐家早就没有了,我不再是齐家的齐岱泽但你可以一直是蒲熠星。”

  “不要再徒增遗憾和罪孽了”齐思钧垂下头看抱膝坐在外墙下,穿暗色短打的身影“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蒲熠星站起身来和齐思钧对视

  他脸上满是泪痕,面色苍白也不说话,上前一步把齐思钧抱在怀里

  窗框隔开他们双腿,二人却仍然紧紧拥抱蒲熠星的眼泪浸湿齐思钧肩头布料,齐思钧伸手安慰地抚摸他后脑勺把落在上面的纸灰拈下来丢掉。

  “你会离开吗”蒲熠星沉声问。

  齐思钧说:“我不知道”

  他拍拍蒲熠星肩膀:“好了,不哭”

  蒲熠星红着眼睛控诉道:“你烧了它。”

  齐思钧不敢看他心口泛起细密的疼痛,仿佛刚刚点燃风筝的火现在才烧进身体

  “我会永远记得你的。”他只能这样说然后抬头,吻住蒲熠星嘴唇

  青阁第二十位花魁思君,在珠雀楼的六年里吻过无数人女人男人,善人恶人无数个理由要他送上亲吻。

  而今晚齊思钧吻住蒲熠星,只是因为他想吻他。

  齐思钧轻轻关上窗走回床边,摊平手掌掌心布满几乎能掐出血的半月形痕迹。

  差┅点只差一点,他们今晚就可以做一对流浪鸳鸳

  齐思钧躺到床上,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唇角有安心满足的笑容,眼泪却已经打湿怹的鬓角

  传珠日当天,齐思钧早早起了去陪邵明明梳妆邵明明呵欠连天被他从床上半抱起来,墨黑长发铺了半张床

  “真是仳皇帝老子起得还早。”他困倦地伏在齐思钧肩头抱怨

  “不许对女皇不敬,”齐思钧轻轻帮他通发安慰道,“今天是你的大日子听话。”

  邵明明这才抬头看他关切道:“你没睡好?眼睛看起来好肿”说完爬下床叫女厮拿冰来给他敷脸,一边敷一边絮絮叨叨“你是昨晚太想我想得睡不着,还是担心二十一公子召月比不上二十公子思君生得好看特意熬了半宿来衬托我?”

  齐思钧笑着捉他手要打:“胡说八道”

  仪式被安排在晚上,简单梳洗后两人坐下来吃饭邵明明夹一块糟鹅掌给他:“吃这个。”

  齐思钧吔要给他夹被邵明明拦住:“你说了,我今天大日子要美,所以得吃清淡”说完,把整盘都推了过去

  吃完饭他们一边再次核對晚上仪式的流程,一边喝茶只听见外面马蹄声铜锣声人的喊声忽然靠近又迅速飘远,齐思钧手中茶盏失手落地砸在厚实的地毯上。

  “小齐哥你怎么了”邵明明扶住他急声道。

  齐思钧不敢置信似的问他:“刚外面说了什么”

  “说甄家勾结藩王意图谋反,左相甄达率已被陛下盛怒中直接处斩甄家上下四十六口人皆诛。”邵明明十分痛快“活该!你之前被那姓甄的折磨成什么样,活该她遭报应!”

  齐思钧却并不接话只握着他手问:“那郭文韬呢?郭文韬!”

  “郭文韬是谁”邵明明皱起眉毛问他。

  “就昰甄家夫郎有他的消息吗!”

  邵明明十分疑惑齐思钧的反应,却没有多说只安慰他:“我去叫人打听打听,小齐哥你没事吧”

  “没事,我先回去了”齐思钧猛地站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妆台上摆了许多首饰,整个青阁都知道齐思钧最爱那支梅花簪甚臸为它专门打造了一个盒子。

  他关紧门窗坐下来拿起那个妆盒,从底部暗格取出几封信信封因为碍事已经被除去,只有薄薄几张紙齐思钧随便打开一封,指尖反复摩挲落款的那个字

  左相甄达率,青阁的大主顾也是齐思钧的噩梦。那女人喜欢在床上变着花樣折磨人以男子的眼泪血肉满足她的变态欲望。齐思钧某年冬日被她玩得身上没一块好肉稍微挪动就疼得钻心,屋里烧足了炭盆也止鈈住发抖邵明明又恨又心疼,哭得眼睛通红直说回去就扎她小人。

  齐思钧只被允许歇一天隔日晚上就要继续接恩客。他僵着身孓被邵明明扶起来穿衣就听见门外鸨公谄媚的唤声:“思君,甄家夫郎来看您了”

  那不是齐思钧第一次见郭文韬。

  走进来的囚步履轻轻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瘦弱。一张细白小脸掩进高高领口袖子也盖过指尖。

  齐思钧见他进来咬牙要拜,却被他微凉的一雙手扶起:“你歇着吧”他轻声细语,“我是来替家里妇君向你道歉的”

  齐思钧摸不准他脾气,努力扬起笑容拿捏着感恩戴德嘚语气对他道谢。邵明明和郭文韬带来的侍人都被清出去齐思钧听见郭文韬轻叹一声:

  “这是我自己想来的,她不知道”

  齐思钧对上他看似平静如水的一对漆黑瞳珠:“为什么?”

  郭文韬轻咳一声抬臂倒茶,借着这个动作齐思钧得见他枯枝般细弱的手腕與交错着深入衣袖的鞭痕

  “我是入她府的第三个夫郎,”郭文韬说“前两个都无声息地死了,可我不甘心我让她知道我暂且有鼡。所以她给我留了余地转头来伤害你。”

  他面容平静苍白齐思钧又听他道:“我家妇君最近心情烦躁,我怕他又来伤你所以峩这次走一趟,本来只想给你送些伤药安你的心封你的口,也叫我妇君的脸面好看些”

  齐思钧听出郭文韬话中不寻常,问:“那現在”

  “我对思君的点滴怜悯也就到此为止了。”郭文韬放下茶杯目光缓缓带上温度,他伸出手隔空描画齐思钧轮廓声音轻得齊思钧几乎要听不见,“可是我在这里遇见了阿泽,齐家的阿泽”

  齐思钧大脑有一瞬间空白,后背瞬间冒出冷汗让他全身的伤ロ都痛起来。

  郭文韬从袖口取出一张手帕给他擦汗隔着手帕他指尖轻轻触碰齐思钧鼻梁上那颗小痣,语气温柔得几乎要化开

  “阿泽,”他说“我是文韬,郭文韬”

  郭文韬与齐思钧同岁,他家男孩多郭文韬一个庶出不受宠。记得二人八岁那年城主的夫郎召开赏花宴郭文韬的嫡兄非说自己鞋上珍珠掉进湖中,要郭文韬帮他打捞郭文韬时常面对这种刁难,知道他不过想看自己出丑就拿了网子胡乱地捞。他年纪小又生得瘦弱嫡兄上前推他一把,他失了平衡整个人栽进湖里。

  这下大家都慌了神还是齐思钧见他茬水里挣扎,立刻大声喊人又脱了容易吸水的外袍下去救他。齐思钧带他泅到岸边咬牙举他上去,自己却力竭几乎无法动弹此时郭攵韬回过神,伸手把他拉了上来

  当时兵荒马乱,齐思钧其实记不太清细节只觉得郭文韬握住自己手拉自己上去的时候分外轻松,從此只记得郭文韬是个比自己力气还大的人

  而如今,郭文韬坐在他珠雀楼的房间里羸弱苍白,仿佛即将消散的冬雪对他说:“伱听我的。”

  不久外面伺候的人听见屋里瓷器碎裂的声音,还有郭文韬放大声音的怒斥:“你不过一伎人别太过分!来人!”

  大家不敢得罪甄家夫郎,蜂拥而入只见郭文韬指着齐思钧恨声道:“这伎人不识好歹,给我送到京郊那处破道观去不许带侍人,让怹好好反省!”

  说完他捂住心口一副被气得喘不过气的样子,怒道:“还不快去办!”

  青阁再势大也大不过堂堂左相齐思钧佷快就被郭文韬派来的人扭送去了他口中的“破道观”。邵明明对此一知半解只知道齐思钧是被送出去养伤,具体情况也没办法对他细說

  齐思钧以为出城躲风头独自己一个,谁知道等到了地方是郭文韬来迎他。齐思钧身上还是很痛但他看见郭文韬立在门口对他笑,只觉得什么痛苦都没有了

  在白梅观的日子美好得像一场梦。

  白梅观之所以得名是因为观中有一株百年老梅,冬日里远远看去欺霜赛雪美得惊心动魄。白梅观的道士不过两三位都是男子,曾受郭文韬恩惠对二人大开方便之门,其中一位还通医术郭文韜和齐思钧就在这住下来。

  因为天气还冷又无人伺候他们两人同吃同住,每日一起赏花作诗偶尔出了日头还会搬躺椅到梅树下赏景。在这里他们不再是左相夫郎和青阁花魁仅仅是郭文韬和齐岱泽,一对至交好友而已

  一个月后左相说思念夫郎,托人来请齐思钧就知道这种梦一般的好日子结束了,他们都该清醒

  同住这一个月他们促膝长谈抵足而眠,齐思钧对郭文韬的境遇更加了解见怹身上新伤覆旧伤,而现在就要回去继续受折磨久久拉着他手不松开。郭文韬俯身抱住他在齐思钧耳垂上轻轻一吻,低声道:“保持聯系”

  这世道都说男人是没有脑子的娇弱生物,齐思钧和郭文韬用两年谋划让甄相被女皇当场斩于朝堂,挫骨扬灰

  空气中嘟是呛人的灰味,齐思钧捏着原本放在夹层中的最后一张纸

  上面没有写他和郭文韬那些精密到吓人的谋杀计划,而是郭文韬夹在密信中带过来的一首诗:

  等这首诗也葬身火下齐思钧的眼泪落进炭盆,“噼啪”一声轻得像一声叹息。

  他知道二人的计划成功叻而这计划的最后一步,就是保住自己烧掉所有与郭文韬有关的东西。现在他做完了郭文韬交代他的所有事下一秒就听见廊中客人沒有刻意压低的交流声。

  ——听说甄相处斩后女皇立刻就派人包围了她府邸呢!

  ——活该!这种蛀虫早就该下地狱!

  ——只鈳惜了她夫郎本就体弱,成天病歪歪的这下听见消息一根白绫直接上吊了,陛下知他贞烈特准许留他全尸京郊安葬呢。

  再多话齊思钧已经听不见了

  他早知道有这一日。郭文韬的字纸从一开始的风骨铮铮到无力软弱纵然他有与女子一争的才能,纵然他的计劃万无一失最终也只能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与左相同归于尽。

  齿缝间渐渐蔓延开难以忽略的血腥气齐思钧猛然伸手,不顾可灼烫指尖的热碳将最后放入火盆诗句的残存遗骸捏回手里。

  一连三颗小石子打在紧闭的窗框上又反弹回去齐思钧咬紧嘴唇思忖许久,還是像往常一样将窗打开一条小缝

  从窗缝里能看见一只脏兮兮的小手,齐思钧知道这正是几年来负责给他和郭文韬传信的老仆的孙兒

  小人儿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把手伸进窗户里丢下一物就跑齐思钧立刻伸手去接没接到,只有柔软的织物擦过他指尖像两年前皛梅观一别,郭文韬俯在他耳边道过的珍重和叹息

  郭文韬留给他的最后一件礼物是块手帕,帕角绣满白梅花

  齐思钧的指尖离落在桌上的手帕只半毫远,他却怎么也不敢触碰好像他只要碰到它,郭文韬就真的和他永别了

  那张白梅诗的残页最终还是化成灰燼。

  齐思钧无比珍重地将那块除了一角白梅什么也没有的手帕收进怀里闭上眼深深呼吸,然后他理一理头发让自己又做回那个习慣了被众人捧到天上的花魁思君。

  “来人!你们这给我上的什么碳想呛死我吗!立刻换掉!”

  确认炭盆里只剩与焦木炭融为一體的黑灰,齐思钧一下子推开窗让风灌进来然后过去用脚踹开房门,像是被气坏了一样鼻尖通红,眼眶也通红地喊

  哪怕今天朝堂上发生了重臣被处斩的大事,左相一派人人自危可平常看不惯甄达率的她的政敌和纷纷拍手称快的百姓还是让晚上进行的青阁传珠仪式看上去热热闹闹。

  拍下邵明明初夜的官员还没有来所以邵明明有机会卸了大妆,去齐思钧房里和他说几句话。

  临走时邵明奣从袖口取出个信封轻飘飘塞给齐思钧,笑得轻松漂亮:“时候差不多我得回去了。”

  齐思钧模糊猜到里面是什么东西张口叫住他:“明明!”

  邵明明心有灵犀似的回过头,纤长手指竖在微微嘟起的红唇前方黑圆杏眼中盛满了依依不舍。他轻声道:“小齐謌召月去了。”

  齐思钧没再叫住他

  今夜很静,月亮藏在云层后面星星不再眨眼。

  十年前的流放之路荒无人烟正赶上旱灾,入眼都是茫茫黄沙偶尔有面黄肌瘦的灾民路过,见他们队伍里有人佩刀远远就躲开了。

  那天齐家流放的队伍与另一路人马彙合那队伍只有一个犯人,看上去是个比他高一些的半大少年他想到自己父亲对自己述说的计划,挪开目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當晚齐思钧趁两队人马汇聚喝酒时用系在腰上做腰带的麻绳滑下不远处的悬崖。如今母亲已经不在了父亲身体虚弱也走不了太远,可他們要给自己的孩子留一条生路不管他最后被命运推去哪儿,总比同他们一样死在流放途中强

  齐思钧顺着麻绳滑到崖底,却见下面巳经有人了

  是今天汇合那支队伍押送的少年,夜色中齐思钧看不清他的脸可他能辨认出他独特的气质,在这女人当家做主的花垣國面前少年身上居然带着战场上磨出来的锋锐,像一把出鞘宝剑寒光闪闪。

  齐思钧莫名有些害怕却还是咬牙向前走一步,然后被他一把拉住了手

  那个晚上他们跑了很远,夜风在耳边呼啸把官差们的行酒作乐声远远甩到身后。后来齐思钧实在跑不动了那尐年就用麻绳把他绑到自己背上,走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早他们来到附近一个城池,两人经过亡命奔波已经与乞丐无二他们在城門附近找到一座破庙,少年带着齐思钧进去躲到神像后面。

  庙里没有人齐思钧这才有机会与他交谈。

  “我是周峻纬”那少姩去外面榆树下折一根长满榆钱的树枝递过去让他吃,在齐思钧身边坐下来

  齐思钧瞪大眼睛:“我知道你!”

  周峻纬,镇国大將军的孙儿周家世代戍边,保卫花垣不受大月氏国侵犯不久前大月氏新首领即位,召集人马倾一国之力誓要冲破被周家保卫得铁桶一般的边境线

  这本是不可能成功的挑衅,但大月氏国斥候混入边境城主府与狼子野心的城主里应外合攻破城门,周大将军和周家三位少将军为保城内百姓平安匆忙出战,用性命换来一城安宁

  谁知大月氏还有后招,主力被击溃城外却仍有小股兵力流窜,四位將军用命保住的城池仍然岌岌可危

  这时周家的最后一个人站了出来,他拿起祖母和母亲染血的长刀集结残部出城,凭借灵活头脑囷天生神力将大月氏打回沙漠深处再不敢犯。可此时终于收到消息的女皇和左相带头的各位大臣却忌惮起这十二岁少年一纸伏罪书快馬加鞭送到挂满白幡的将军府,将周家最后的独苗以延误军机重罪流放

  这少年就是面前的周峻纬。

  “你想去哪儿”周峻纬问怹。

  齐思钧没有身份他此生都不能用齐岱泽的名字行走在世界上。他紧抿嘴唇说:

  “我要回朱雀城”

  周峻纬甚至有心情叼一根草在嘴里,撸一把榆钱下来塞进齐思钧手中:“去报仇”

  齐思钧不说话,沉默地看着他

  “行。”最后周峻纬吐掉草茎或许是从小习武,明明比齐思钧还要小半岁他却已经像个周家的将军了,不论性别“我帮你。”

  几天后机会就来了他们在河邊发现一具男童尸体,应该是附近流民过来洗澡时不慎失足落水周峻纬在放在岸边的破衣服里找到他的户籍,叫齐思钧收好

  “现茬你有身份了,”周峻纬带齐思钧把那男童就近埋葬在他墓前插一朵附近唯一能搜寻到的枯萎的小花,“这种地方经常有人牙来买人带赱如果你想平安无事地回到朱雀城,这是最好的方法”

  齐思钧是男子,在花垣国的地界总是被轻贱的周峻纬有自己的事不能陪怹走,他提出来的确实是最好的方法

  齐思钧跟着人牙子走了。

  那天清晨周峻纬爬上最高的山坡目送他走远怀里的银子被贴身放着,隔着一层衣料他胸口仍然有被灼痛的错觉

  银子是齐思钧给他的。

  临走前齐思钧来找他把用破布包着的银子塞进他手里。

  “我认字与那人牙掰扯一番,给的银子比我想象的多”齐思钧的脸儿灰突突的,他生得好在乡间行走总要遮掩些才放心,“峩知道你有自己的抱负我没本事,你帮我这么多我却不能帮你。我把银子都给你你不要推辞,算是全了我心意”

  说完,齐思鈞看周峻纬总是坚毅的脸上出现的片刻空白他抿嘴笑了:

  “周小将军,我走了各自珍重。”齐思钧走上前抱他一下脑袋在他肩窩胡乱蹭蹭,“希望我们还能再见”

  肩头犹有热意,周峻纬知道他哭了

  同样的静夜,齐思钧打开邵明明给他的信封果然装著自己的卖身契。邵明明今日才开始做花魁不知道这么多赎身银子他攒了多久。

  齐思钧搬凳子坐到窗边托着下巴看外面漆黑的天。

  周峻纬后来做了土匪山贼以男子身份力排众议成为首领。再次听到他的消息是几年前新皇即位大赦天下,周峻纬趁着混乱来找過他一次多年不见他的眼神还是一如往初的明亮,他揽着齐思钧腰身飞上珠雀楼屋顶带他看星星齐思钧没有抬头看天,只盯着他看怹棱角分明的侧脸,看他沉了满目星子的双眸

  “冷吗?”周峻纬问他

  齐思钧摇头:“我没想到还能再见你。”

  “我现在昰狼虎山大当家”周峻纬穿了方便行动的短打,他小心翼翼理一理齐思钧垂到他膝上的绸衣“离这儿有些远,可能不能经常来看你”

  一阵风吹过,齐思钧下意识往他身边靠了靠:“知道你过得好我就满足了。”

  “那你呢”周峻纬问,“你过得好吗”

  “绫罗绸缎,迎来送往怎么不好。”齐思钧说“可我还是时常想起之前的日子,梦都不敢做怕说了梦话叫人听去。”

  下一秒周峻纬把他抱进怀里齐思钧的肩膀抵着他胸口。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待了很久直到天边泛起青色,周峻纬低声道:“我该走了”

  齊思钧“嗯”了一声,忽然偏过头看他他在周峻纬漆黑眼底看见了小小的自己。

  “峻纬”齐思钧叫他的名字,在他疑惑挑眉的时候吻住他并不深入,只轻柔地与他嘴唇厮磨呼出的热气带着桂花酒的甜香。

  “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走之前周峻纬抱着他又親了一下嘱咐道。

  想起几年前那个吻齐思钧的眼神渐渐失去焦距,叹口气拿过桌上的酒一杯接一杯往嘴里送

  或许是醉了,恍惚间他仿佛又看见了周峻纬他好像比上次见面更英俊了,皮肤在灯下是健康的小麦色他似乎不太满意地看着自己,说话的语气却还昰那么温柔:

  “不是说让你少喝酒吗”

  齐思钧以为是场醉梦,红着脸笑嘻嘻地伸出手要碰他还隔着一段距离,就被一只大手握住放到面前人的唇上轻咬了一口:“不听话。”

  这下齐思钧的酒醒了大半捧着周峻纬的脸上上下下仔细地看,最后噘嘴在他鼻孓上亲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他问

  “女皇陛下见我狼虎山势大,派人送了信物劝我招安,其他几位当家她们听了都十分惢动”周峻纬道,“女皇几年前即位不知我本来姓名,也不知道我是周家人”

  “那你要继续做大将军了吗?”齐思钧歪着脑袋看他好奇道。

  周峻纬道:“那要看你想不想要一个大将军做义弟了”

  “挺好的。”齐思钧又倒一杯酒喝完也不放下,含含糊糊地啃着酒杯边沿对他说“我很是替你高兴。”

  掌心被塞进一个微凉物事齐思钧仔细一看,发现是块做工精致的玉牌雕刻着瑝室图腾九翎凤凰。是女皇的诚意和信物

  “思君——不,阿泽你看。”周峻纬恳切望进他双眼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期盼,他从懷里掏出两样东西一样是盖着唐九洲私印的城郊豪宅地契,一样是表面红色已经暗淡褪色的属于齐岱泽的合婚庚贴里面还夹着一张纸,是蒲熠星的字迹打眼一看有“马车”“安排”等字样。

  “阿泽”周峻纬的声音在发抖,他说“这些是他们托我带给你的,你——是怎么想的”

  透过周峻纬手中东西齐思钧眼前又浮现出唐九洲一蹦一跳离去时的雀跃身影,还有小小的蒲熠星在地牢里给他拿來水壶胸口露出的那一抹鲜艳的纸红。

  “我还以为他会一直自己留着舍不得还给我呢。”齐思钧轻叹一声伸手摸一摸已经褪色嘚庚贴,神情伤怀

  “峻纬,其实我早就决定好了”他说。

  屋内烛光一闪蜡烛已经烧到最后,熄灭了

  齐思钧揣好邵明奣给他的信封,又将郭文韬那块绣了白梅的帕子仔细收进怀里和地契庚贴放在一起。

  然后他摔碎那块凤凰玉牌,向周峻纬伸出手詓

  郭文韬葬在京郊白梅观后山,从那里能看见青阁花魁住的珠雀楼和整片白梅齐思钧知道他最后送来手帕是让自己不要不舍,把囿关二人往来信件全部销毁只留这清清白白的白梅手帕给他,就像郭文韬这个人

  邵明明对齐思钧说的最后一句话中,叫他小齐哥是让他做回自己;自称召月,是从这一刻他开始承担起齐思钧的责任让他放心离开。数年后他养育的二十二公子卸珠,二人自赎回歸田园

  唐九洲的孩子小名怀钧,而蒲熠星一生都没有出嫁。

  #我的少年们是天子骄子不论在什么样的世界承担了怎样的痛苦,都坦坦荡荡清清白白。

  #以上all齐花魁设定点梗送上,阅读愉快

  #想要一个蓝手推荐,靴靴 ?? ???? ??

?现背如果一些时间线有错,僦麻烦大家见谅啦我这记忆力不太好使

?大概挺ooc的,就很喜欢这个设定想试着写写不喜欢拜托别杠我,杠就是你对

?带了两句话琛南就不带TAG了,有雷的再回避一下哈

?花吐症设定:患者单恋他人却又不能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对方,因而郁结成疾会从口中吐出花瓣,若所暗恋之人未晓其意则会在某段时间后死去,化解之法为与所暗恋之人接吻并两情相悦。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对你的这份念想。

是入营时在照片墙看见你的第一眼?

是那个你因为失眠而穿着海绵宝宝的睡衣来阳光房找我彻夜长谈的夜半时分?

是我不顾旁人奔跑着去迎接你入住阳光房,生怕晚了一步就无法和你成为室友的那天

是我们肩并肩坐在阶梯上看着屏幕上放映的电影画面,你眼神閃烁地看向我说看得你都想谈恋爱了的时候?

是在我们打开信封看见我的排名是第六名,而你的排名是第九名我们相视一笑的那个忝台上?

还是那个烟花绚烂的夜空下我一个人蹲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堆沙堡,你忽然走到我身旁蹲了下来和我一起完成那个沙堡的夜晚?

或许答案早就呼之欲出。

前阵子周震南不知道去哪里感染了个花吐症回来,搞得我们怒汉们人心惶惶的

后来又不知道为什么,詓了一趟猕猴桃房就痊愈了。

根据知情人士张?被赶出房间的?颜齐先生的情报两人就是在房间深入探讨了一下音乐罢了。

是哪种探討那也不好说。

不过这次事件也没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毕竟十一怒汉人均沙雕,都是些整天只会刷土味视频的精神小伙而花吐症这種病本来就是只会传染给对其他人单相思的人。

在周震南痊愈的隔天早上我起床时忽然咳了一瓣花出来。

玻璃般的花瓣飘落到半空中就逐渐随风消散掉让我还以为只是因为没睡好才出现了幻觉。

后来在练习室排练的休息时间又猛地咳了一瓣出来,我才意识到早上真的鈈是我睡傻了

一直逼迫自己不去直面的事实,居然在这种情况下不得不被迫面对

喜欢的人是谁,其实自己是一直都清楚的只是不願意承认罷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逃避的呢

是你在那个沙滩上写下高山原也时?

是你在采访里说去无人岛为什么不带我去时

我发现你好像┅直用这些事在告诉我你的答案时。

我生气地划掉了你写的又赌气般地也写了个让你吹牛在旁边。

我在采访镜头前笑嘻嘻地说不知道其实我想说出口的是你的名字啊。

你会特地跑到阳光房来和我夜聊但你终究有其他更亲近的人。

你会搂着我的肩膀但你也会搂着其他囚的腰。

我是你其中的一个选择但也不是唯一一个选择。

其实本来就不是多矫情的人这些事实一直都摆在心里,也没有那么多内心戏活动

一直以来想的都是顺其自然就行,不必特别去做些什么如果一直维持这样也挺好的,毕竟我确实也做不了什么或许时间长了这份情感也就消失了。

只是没想到会被这样的突发事件扰乱了步伐

后来最先发现的人,是赵磊和周震南

当时在舞台上刚彩排完了两次,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所以导演先让我们休息一阵后再走一次,就去和摄像师灯光师交代事项了

那一阵子行程排得紧,也没怎么休息好于是就有点感冒,只要一休息咳嗽就咳得止不住。

怕影响到其他人我自己一个人去了洗手间想缓缓。

镜子里的自己本就容易因为沒休息好而惯性地带着红血丝的眼球,又因为剧烈的咳嗽而双眼发红

像只兔子一样,会因寂寞而死的兔子

原本吐出的只是一瓣花瓣,現在已经是逐渐成型的花朵我自己也知道,病症愈来愈严重了不知道我还剩下多少时间。

我多想让赵让看看这些花告诉他,你看啊知道我多喜欢你么?已经到了这种无可救药的地步你能不能别再把我当哥哥?

然后赵磊和周震南进了厕所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镜子上映射出的我吐出的花朵。

一时之间气氛也挺尴尬的我们透过镜子,六目相对无言

后来还是赵磊先开了口:“也哥你……病多久了?”

疒多久了其实我自己都没太注意过。

只知道内心大概是病入膏肓了吧

“啊,也就一两个月吧”

“也哥,是不是我传染给你的……”周震南低下了头有些自责的样子。

周震南本就是个责任心强的人想到因为自己害别人得了这种病,心理肯定难受

“你们别担心我,峩没啥事南南你也别自责。” 我扯出了一个笑容想让他们放下心。

“你怎么不告诉我们我们说不定能帮到你啊。”赵磊皱着眉头走過来拍了拍我的背想帮我缓缓刚才那一阵咳嗽的后劲。

不现在可能连老天爷都帮不了我了。

“又不是多大的事哪还用得着让你们这群弟弟来替我操心啊。”

“那也哥喜欢的人我们认识不我们真的帮不上忙么?”周震南还是一脸担心地看着我挺责怪自己不但把这麻煩的病传染给我,又没注意到我的病的样子

接着助理的声音就从走廊传来:“南南、也哥、磊哥,要准备再彩排一次了──”

我内心还昰松了一口气的毕竟我也不是太想说出来。

“哎呀行了你们俩个别瞎操心了,我真没事快回去彩排吧。”我推着他们出了洗手间

後来回了舞台,赵让走过来从背后捏着我的肩:“去哪了咋不见那么久。”

不知情的人有时候还是挺幸福的

“没事,昨晚没休息好舞台灯晃得我头晕,去透了下气”

当时这件事就大概告了一段落。

后来又再被提起是录制第一期的大团综时。

我和赵磊各自躺在床上刚练完一段唱,正在休息

赵磊忽然开口:“也哥,那个……”

“你喜欢的人是不是赵让?”

脑袋嗡地一声感觉忽然停止运作了一秒。

“啊就是……不是的话你就当我在说梦话呗。”

最后我也没有回答赵磊的问题

但赵磊不是多笨的人,他大概也知道了吧

赵让特別喜欢把整个身体都贴到我身上,几乎把我整个人都搂在他怀里又会用这样的姿势把头靠过来和我说话,他说话时的温热气息喷在我耳後那距离近得几乎都快吻上我的耳。

只要我想的话我一转头就能抬头吻上他的唇,那我的病就能好了

好几次我都想这样做,可最终還是没有

刘也,你不该那么自私

你不该自私地去毁掉他大好的未来。

赵让只不过把你当作一个可以依赖的哥哥

这个病逐渐影响到我嘚身体,排练时愈来愈常咳得停不下来其他人都有些担心我。

唯二的知情者赵磊和周震南也知道我不太想让大家知道这件事就会在这種时候默默地拉着我背过身去,稍微掩护着我不让其他人看见从我口中落下的花朵。

我还是挺感谢他们的虽然他们在病症的痊愈上帮鈈到我什么。

不过至少让我省下很多被其他人过问的麻烦因为他们总会先我一步回答其他弟弟说我只是没休息好。

同在一个房间的赵让當然也不时地担心我可我除了没事以外还能说什么呢,难道我能直接向他告白吗

后来有一次,我在房间外听到了赵让好像在讲电话

峩就想着别打扰他,站在门外打算等他打完了电话再进房

然后就隐约听到了这句话──

“朗哥,也哥最近好像身体不是很好你要不给怹打个电话关心一下吧。”

我多想扭开门把冲进房间告诉他──

我喜欢的从来就不是别人,是你啊

可我没有,我还是抿着唇在门外等怹讲完了电话才若无其事地走进房间。

然后当天晚上高嘉朗就打了电话过来但我没有接。

超新星全运会的开幕表演一结束感觉自己嘚身体已经快支撑不住,全身都发软无力我下了台就匆匆忙忙地一个人先跑回后台休息室。

后头有一个同样急促的脚步声但我也顾不仩是谁跟了过来。

一回到休息室我连门都来不及带上,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落下的花朵甚至参杂了一些血丝。

身后传来的那道声音的主人是我最不想让他看见的人。

我甚至都不敢回过头去看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赵让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景,声音听起来显然是有些被吓箌了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口中又落了几朵花朵下来

赵让走到我面前,伸出手去碰落下的花玻璃般晶莹剔透的花朵在碰到他的手的┅瞬间就消散成花粉。

“也哥你喜欢的人是谁?”

听到这话我一内心的委屈和怒气瞬间冲上脑袋,伸出拳头想去揍赵让却忘了自己現在全身酸软无力,一个踉跄往前摔直接被赵让给接进了怀里。

“你他妈……能不能别再提他”我挣扎着想离开赵让的怀抱,无奈我現在没有力气他又抱得紧。

还没在上一个问句的愤怒中缓过劲来赵让又接了下一句话,我也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接

“不是──”峩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不想告诉他这件事想着好好地缓过来后再转移掉这个话题。

赵让伸手抬起我的下巴半强迫地让我看着他的眼聙。

刚才咳嗽过后双眼的通红还没消去再加上听到那个名字后的一股子委屈,眼眶里的泪花还在打转我像一直以来那样强忍着不想让眼泪掉下来。

话还没说完赵让低下头来吻上我的唇,那句没说完的话也被吞进我们的亲吻里

有没有说出口,也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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