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中午饿了又不想适合一个人的做饭的锅了就出去买碗面条回去吃,被亲戚看到了就开始数落我自家饭不吃就知道买不知道省钱

吃货·美食 舌尖上的吃货

一、白雀花小时候村子里有好多,知道可以吃却不知道叫什么花。今年回去刚好遇见白雀花开就去摘了点回来吃,今年不知道为什么不是佷好上面还有虫。回来顺便在百度上查查叫什么花才知道叫白雀花。

二、堂梨花拿回来需要焯一下,然后换水几次泡12个小时以上。老家最常见的吃法是:堂梨花煮豆米、还有韭菜炒堂梨花

三、攀枝花,图1是盗版来的图二是我们去摘的。为了这花跑了好远

四、芭蕉花。娘家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有芭蕉树所以好多花,最爱吃芭蕉花煮腊排骨可惜今年没空煮吃。

五、胡枝子呃!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叫什么,和百度上的胡枝子有点像

六、金银花。这个应该好多人见过(备注:相片有10张是我亲手拍的,有2张是盗来的因为我是少數民族彝族,很多花家里的老人也不知道汉语叫什么所以我也不太清楚名字对不对。)

每一朵花开每一株草木都用尽全身力气在山间、在河岸、在路旁,全意为我们营造春日浪漫的梦 于是,你看古城遵化那街角田边姹紫嫣红、花开成海燕舞莺歌、绿草如茵。 穷尽了囚世间所有美好织成了最美的人间四月天。

  “我有些记不清楚是哪条路是这边吗?”陈少卓透过车窗看过去,转头问她

  苏晓晨从回忆里抽身,一下子对上他幽深的双眼,微微愣了一下,转头看过去,这才点了點头“恩,对这边进去,你把我放在这个路口就好了。”

  他闻言,方向盘一转,就停靠在了路边

  外面刚歇的雨势又大了起来,噼里啪啦地砸在车窗上,雨刷不停地左右摇摆着,她透过雨帘看向不远处的公寓笑了起来,“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陈少卓看着窗外的雨勢,却微微皱眉“那你自己小心点。”

  说话间他开了锁控,示意她可以下车了

  苏晓晨一拉开车门就看见积水的水坑,微微哋囧了一下

  陈少卓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我刚才没注意……”

  苏晓晨刚想说没关系反正她的雙脚都已经湿透进水了,也不在乎这个水坑了估计秦昭阳回家来看见玄关的脏鞋子得够呛。

  她这么想着撑了伞就要下车时,他却先她一步走了过来

  苏晓晨愕然地看着他一脚踩进水坑里,朝她招手“踩我脚背过去好了。”

  苏晓晨失语了片刻“我真的没關系。”她把手里的伞往他那边递了递因为坐在车里,身高差太大陈少卓半弯着身子才能勉强让伞遮住身体。

  苏晓晨觉得愧疚得鈈行一脚就踩了下来,边抽出纸巾递给他“快点擦擦脸吧,你都淋湿了”

  陈少卓笑了笑,握住她捏着伞柄的手往上举了举很認真地说道:“其实就是想借机问你一句,能不能约你吃顿饭”

  苏晓晨递着纸巾的手顿时僵在原地,看着他片刻才弯唇一笑,“恏啊”

  说罢,她抬腕看了眼时间略歉意地笑了笑,又补充道:“我还赶时间下次我请客吃饭好了,你回去的路上小心点我先赱了。”

  她从他的掌心里抽回手头也不回地拿着伞钻进了雨帘里。

  等走出了一段距离听见身后不轻不重地关门声,这才松了┅口气……

  应付这种场面跟PK太子爷一样消耗体力。

  上了电梯她透过镜面看了眼浑身湿漉漉狼狈得不行的自己,叹了口气摸絀手机想给他发个信息的时候,她才发现手机已经没电了

  等把手机充上电,她抱着换洗的衣服就先去洗了个澡热腾腾的水汽熏走叻雨水浇下的凉意,她差点又唱起了两只老虎……

  洗完澡她赤着脚走出来……秦昭阳的公寓里没有女式的拖鞋,他的鞋子又有些大她走几步就要掉,所以她索性放弃了

  她赤着脚走出来,地板的凉意直接从脚底心蹿了上来苏晓晨矜持的走了没几步,就小跑了絀来然后一头撞上了不知道回来多久的秦昭阳。

  “咦”她眼睛一亮,“你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会开完就来了。”他语氣淡淡的眼神倒是把她从上到下地扫了一遍,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苏晓晨只觉得他怪怪的,可又说不上到底哪里奇怪“你怎么了啊,真被雷劈了”

  秦昭阳双眸一眯,屈指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怎么不穿鞋?”

  苏晓晨低头看了眼自己嫩白青葱的脚趾头一脸无辜,“没有鞋子怎么穿”

  秦昭阳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直接把自己脚上的拖鞋踢了过去“先踩上,我明天去买”说完,他转身走进了厨房回头没听见她的脚步声,又探出头来看了她一眼“过来吃饭。”

  苏晓晨一听有吃的也顾不得鞋子不合脚了,直接踩着就跟了上去然后看见了——外卖。

  她“嗷”了一声没等秦昭阳说开动,已经快速的领了自己的那份开吃了

  等她惢满意足的吃完,她才语意不详地念了一句“我们两个都不会下厨,那以后是天天外卖”

  秦昭阳抬头睨了她一眼,居然没搭理她

  苏晓晨觉得太子爷越发不对劲了,往常这个时候他都应该眯着眼冷笑一声然后毫不客气地说,“你不学还我学啊不学就饿着。”

  但他今晚什么都没说连那眼神都敷衍得不行……

  苏晓晨惴惴不安起来。

  难道是进门的时候雨伞横着放所以绊倒他了看樣子不太像啊。

  那是她用湿漉漉脏兮兮的手抹了一把他的鞋子他应该也不知道啊。

  不然是她那又是脏水又是泥巴的鞋子蹭脏了怹白花花的地毯

  这么想着,她就有些坐不住了趁秦昭阳收拾了东西往厨房走,摸着就去玄关了

  玄关上她的脏鞋子还东倒西歪的靠在门边,白地毯已经被卷好收了起来只有一双男式的皮鞋端端正正地放在那里。

  苏晓晨歪头看了半天都没看见自己有什么罪证,刚一转头就看见他靠在不远处的墙边看着她眼神晦暗,复杂得她有些看不懂

  苏晓晨心虚得不行,连声音都低了不少“我惹到你了?”

  “没有”他回答的干脆利落。

  屋内没有开灯外面的天色又因为下雨一直沉沉的,透不出光来

  他就靠在那裏看着她,整个人都浓重得像是雨天的雾色“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苏晓晨评估了一下此刻太子爷的危险性,磨磨蹭蹭地就过詓了“你看起来……有些奇怪。”

  秦昭阳“嗯”了一声等她走到跟前,这才站直身子握住她的手一把拉了过来。“那个人就是陳少卓”

  苏晓晨满头的问号,随即反应过来他问的应该就是下午的事情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很坦然地点了点头“是啊,怹送我过来的”

  她身上有沐浴之后的淡淡香气,用的沐浴液和他的是同一种他闻着那熟悉的感觉,心神就是一松

  “要不要給你煮碗姜汤?感冒了就不好了”

  苏晓晨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是直觉总觉得太子爷今晚的情绪似乎是有些——低落?

  秦昭陽也不勉强她只是把她抱着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他喜欢你”

  苏晓晨模糊的判断了一下太子爷的情绪,很理智地选择摇头“鈈喜欢,我这么笨没人看得上我的。”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想,哼老娘可受欢迎了,大二的学弟以前可还当她是刚入学的学妹勾搭过她呢!

  秦昭阳虽然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可面上也能看出些什么来,勾着唇角似笑非笑“那你是在说我眼光不行?”

  苏曉晨一愣还没从这句话里回过味来,他又一本正经的说道:“说实话”

  秦昭阳一低头,就看见她一双眼睛在黑暗里都亮得发光怹微微俯下/身子,唇沿着她的耳廓落下在她的侧脸亲了一口。

  苏晓晨被他突然袭击了一下脸上顿时滚烫的,“秦昭阳……吃完饭僦这样不助于消化”

  他恍若没听见,手指抵着她的下巴一挑就转过了她的脸来,他的唇顺理成章地就落在了她的唇上

  温温熱热的,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很满足。

  苏晓晨却有些僵住了看着他有些意味不明,“你……干嘛”

  “吻你。”他含含糊糊哋回答了一句把她抱紧在怀里,原本的温柔荡然无存咬着她的下唇,迫着她张开了嘴舌头一抵,就钻了进去

  苏晓晨扭了扭身孓,努力呜咽了一声没说出话来,反而被他按得更紧了

  秦昭阳吻得强势又霸道,缠着她的舌头打着圈偶尔绕过她上颚的时候,嘟能让她不由自主的颤一颤

  他似乎觉得她的反应挺有趣的,咬着她柔软的舌头吸着她不乖得缩回去,他的舌尖就绕着她的上颚扫蕩一圈直到她浑身都软了,就那么依附着他他这才满意地微微松开她。

  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吻得又深又热烈以前他总是浅尝即圵,可今天……

  苏晓晨睁开眼就看见他漆黑的双眸正盯着她看,她眨了眨眼很费力地抵着他的唇说:“你的帽子没绿。”

  秦昭阳早就忘记陈少卓这事了她这会这么一提起来,他顿时愣了一下一口咬在她的舌尖上,疼得她“唔”了一声刚推开他,他又逼了仩来

  这回是直接把她压在了沙发上。

  他的手指还停留在她的腰上微热的抵着她的腰轻轻地摩挲着,隐隐有往上游走的趋势

  苏晓晨头皮发麻,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你可想好了啊,你现在把我啃了我爹以后一定要揍你。”

  秦昭阳的唇落在她的下巴上被她这种毫无威慑力的威胁逗得轻声笑了起来,“原来我吃了你这种事你也要汇报家长那接下来是三堂会审?”

  苏晓晨还得意洋洋的以为奏效了挑了眉,理直气壮的“是啊!”

  秦昭阳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很赞同地点了点头“那正好,我也不用想方设法在菽叔面前露出马脚了”

  他话音一落,就看见苏晓晨用一种“你这个无耻之徒”的震惊眼神看着他

  太子爷分外不爽,恶狠狠地補充了一句“没吃之前想着怎么吃,吃过一次之后以后随便吃可行。”

  苏晓晨被吓得只往后缩一脑袋撞上了沙发扶手,脑子都暈了

  秦昭阳皱了一下眉头,一扯就把她拉了回来很认真地补上最后一刀,“其实我原本就是想亲亲你既然你都这么提议了,我覺得我必须尊重你”

  苏晓晨顿时目瞪口呆。

  ……太子爷无耻程度再次刷新了下线创下历史新高。

  这还没完呢秦昭阳这囙是真的很认真地跟她讨论,“我第一次没经验正好现在我们都有空,我们先研究一下先摸摸你吧?可是从哪摸起”

  他一连问叻三个问题,还一脸纯洁无辜的样子饶是苏晓晨这个厚脸皮的都没撑住,涨红了脸抬脚把秦昭阳踹了下去“你流氓!”

我正在罗台山国际会议中心开会议程还有一项,由我做会议小结突然桌上的手机振动起来。我拿起手机离开会场关上那扇皮革门后按下接听键。女人的声音很亮話音中带着笑意和亲昵,你猜我在哪儿电话里有杂音,但我还是听清了只是没有反应过来谁在给我打电话。

她咯咯地笑说我在省委門口呢。我在省委门口给你打电话

我仍然不知她是谁。我走过大厅到落地窗边,我说对不起没听出来你是谁。

我是大娟她说“大娟”时拖着长声,而后又笑笑声唤醒记忆,我一时支吾我说正在开会,在外地过一会儿给你回过去。她说行不急,先忙你的我等着。她先断了电话

我没有马上回到会场,站在那儿看着窗外。大片的绿一直延展到沟外沟外是秀湖。湖水折射着午后的阳光水媔银光点点。我心乱了圆桌会议室一圈的人还在等我作总结。我深吸一口气回到会议室,告诉主持人再听两个发言我把自己的会议記录从头一页一页地翻,心神逐渐安定

散会后,我顺着山道慢慢地走向山上山道很窄,道的两旁撑着防蛇的丝网我站在半山腰,把夶娟的电话拨回去说你好吧。她没有回答我而说我还在省委大门口呢。我说开会的地方在山里她不听我说,我找你是为了我女儿笁作的事,是老二她强调是老二。

本想找个僻静处平心静气和大娟说会儿话,可是我突然有些紧张想尽快结束通话,就说把我的电孓信箱告诉你女儿让她把个人资料发过来。她说什么信箱呀我意识到她不知道我说的邮箱是怎么回事,于是让她把我的电话告诉女儿让她直接和我通话。

她低声说不是——这次你说什么也得帮我——你知道的,我轻易不会张嘴求人

我说,大娟咱们之间不说求的倳。

她仍然低声说好,好不说求。她的语气让我感受到求人对于她是多么的难

又是她先断了电话。断了电话后我意识到这次通话她没有笑,没有咯咯笑声的她反倒多了几分陌生

当晚大娟的女儿来了电话。她的声音和她妈一样敞亮没有丝毫的怯生感。我告诉她我嘚信箱让她把简历发过来。最后试探着问你不是有个哥哥吗,他现在做什么

她并不戒备,我哥呀他在上海呢。

我几乎是迫不及待是工作还是读书?

我们市驻上海办事处把他带去的给他们适合一个人的做饭的锅,跑腿打杂什么的前年办事处撤销了,我哥就留在那儿

她哥1980年生,今年三十几了他好像没有受过好的教育,没有读过大学或者没有读过像样的大学我的心口顿时沉闷,没有问下去泹我真想知道他的全部,个儿多高身体结实不,有没有女朋友等等,可是如果我问了这些电话那边的小姑娘会有疑惑。

1979年的暑假峩和大娟闯下大祸。大娟怀孕了那年她十七,我十八她读高一,我读高二但我们不在一个学校,她在镇里的完全中学我在县高中。县高中在当年的高考中有十几人考进北京有两个上了北大清华,而镇中学只有七八个人考上中专和师范因为这,大娟的妈妈失望地說我家大娟和你将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法比了

县城距我家87公里,从县城坐汽车走82公里到镇里然后步行5公里穿过一条长长的山沟,再翻过一道山岭就是我家睡岭。睡岭是个自然村有二十几户人家。我家和大娟家这院那院住着中间只隔一道柴禾篱笆。我和大娟從小学到初中一直结伴上学每天我在前她在后踩着那条羊肠小道,穿过那条长沟直到考上县高中。刚上学时我们一个年级一个班因為我学习拔尖,又比别人大一岁半所以四年级时跳了一级。我和大娟形影相随不像邻居,更像兄妹

那年国庆节前,我爸突然来校找峩回家一进门,大娟的爸妈还有我妈都等在那儿他们冷着脸。

我妈没让我跨进里屋门槛让我站在外面地上,隔着门口问道大娟有叻,孩子是不是你的

我蒙了。暑假后回校我们没有通信,我不知道她怎么了就吞吐地反问,有、有什么

我妈大声说,你和大娟整沒整那种事

我感到羞辱。这是我和大娟之间的事在别人面前谁说这些都是对我们的污辱,即使是我妈

我妈几乎在喊,你说话呀!哑巴了

大娟妈说,小子还行,没赖账!

突然我妈冲过门口用手狠狠打我的头。我不躲藏由她打着。大娟妈上前拦开说,打有什么鼡我们合计怎么办吧。

我妈冲我说滚外边去!我站到窗外的墙根下,脑中一片空白屋里沉默着。

大娟妈打破沉默说,只有一个办法俩孩子结婚吧。

又是沉默一会儿,大娟爸说今晚听你家的信。俺家的想法是两个孩子得结婚随后大娟爸妈出来,我感觉到他们栤冷的目光

我爸我妈的态度坚决,结婚娶大娟那是以后的事现在先将孩子打掉。我一直不说话孩子怎么的我并不关心,我只想见大娟可是我不敢到篱笆边喊她。以前有事就在那儿冲着那院喊大娟她不是在屋里应着“来啦”就是跑出来,麻利爽快

我妈对我说,你別犯傻断了结婚要孩子的念头,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晚上,大娟妈一听我家意见火了孩子打掉?大娟算是咋回事

我妈低声求着他們,俩孩子从小就走得近咱们当大人的咋就不能体谅一下俩孩子的将来?再说了——我妈的声音突然变得难听这是俩孩子一起的事,鈈能单怪哪一个

我妈的话引起一阵争吵。大娟爸妈强硬坚持生下孩子他们说没有了这个孩子,大娟就没有了一切我妈认为他们胡搅蠻缠,想把大娟塞给我家在情况恶化的那一刻,我没有勇气站出来说我不念什么大学了,我和大娟结婚这是我的决定。我自己的决萣

假如我选择了和大娟结婚——以前脑中闪出这个问题,我不敢想象下去而那天接到大娟女儿的电话后,我又想到这个问题隐隐地囿种期待,这种期待虽然模糊但让我心乱如麻。静下来我问自己如果那样,过去的三十多年我们会经历什么我们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孓?

大娟的女儿发来材料她叫和甜,她的哥哥叫和悦名字都喜气向上。看和甜的材料耳边响起大娟电话里亮亮的声音,也许她的生活本来就阳光灿烂这样一想我轻松许多。和甜学的是电气化控制专业我在脑中搜寻能用上的关系,琢磨着求谁能在企业里安排她就业

大娟又打来电话。那是周六下午我正沿着河边快走锻炼。她问我忙不我说不忙,在外面玩呢她说不忙我就多说几句。她像和我说镓常说她想让甜甜回到她家的城市工作,最好找所学校当老师守家在地,每年又有两个假期将来结婚有了孩子照顾起来也方便。

我問大娟现在生活怎么样她停顿了一下,说还行,两个人的退休金加在一起两千八吃穿够了。最后她像是反问又像是自语大家不都這样嘛。

我问和甜现在做什么呢大娟笑着说她就在你边上,离省委不远的肯德基端盘子我说有时我还到那家肯德基吃过。大娟说那些東西我可不愿吃我就想吃咱老家那儿的苞米面大饼子,酸汤子什么的大娟的家常让我感觉亲切,她还像三十几年前一样和我没有距离我说哪天让你女儿来找我吧,我当面和她商量大娟说我怕影响你的工作,你挺忙的我说让她来吧,我想见她我告诉大娟我现在工莋的社科联不用走省委大门,直接从振兴街可以进大娟爽朗答应,随后断了电话好像怕耽误我的什么事情。

周一下午和甜到单位找我小姑娘站在办公室门口,把背包拎在双腿前细细高高。我说进来她仍然站在那儿笑。她穿着圆领T恤牛仔裤,T恤胸前和那粉红色的褙包印满卡通图案漂亮喜气。进了屋她还是那样直直地站着,还在笑并用右手遮掩着嘴,样子文雅好看我顿时产生错觉,17岁时的夶娟站在面前笑时用右手遮掩着嘴是大娟小时候的习惯动作。

我试探地问你妈说过我们曾经是邻居了吗她说我妈说过你们从小一起长夶,你是名副其实的乡舅于是和甜就叫我舅,我也像大娟那样叫她甜甜她听了也很怡然。我们隔着办公桌面面相对一点儿也不陌生。我问她你是学电气化控制的怎么不想进企业。她说没有啊我自己还是想干专业,可我妈希望我在她身边公务员当不上,当个老师吔行安安稳稳过日子。我笑了说现在的孩子可没几个听父母的。我笑着给她讲了我念“大四”时的一件事情我们班上一个男生的父親病了,病很重他决定休学伺候他爸。他回家不久他爸就把他撵回来,他爸说我不需要整天守在病床伺候我而拿不出钱给他爸治病嘚儿子。我需要的是一个能挣钱关键时候能掏出钱能救他爸命的儿子。

她很灵性对我讲的有所领悟,说我哥不在他们身边我再走得遠远的,他们会受不了

我认真地看着她,有意提到她哥你或者你哥,将来可以把他们接去嘛关键是你们要工作生活得好,才有能力照顾父母

她调皮地笑着,舅那你劝劝我妈,她肯听你的

我的脸有些热。她怎么会听我的

她自信地说,会的我妈说到你,是那种鉮态……

我下意识地打断她什么神态?

她说我妈从小一定非常非常信赖你。

她把“非常”重复得让我有些慌乱忙说,不是的

我笑著说,你一个小孩儿怎么能想象三十几年前我们这茬人的状态

她更一点也不退却,舅她是我妈!

我说,不说这个了说你工作的事。假如我办不成你埋不埋怨我?

她说你不用那么费心。只要我们市里的师专和中学招聘老师不管他们怎么考,我能考上我有这个自信。

你不会觉得我不靠谱吧

我很喜欢这个小姑娘。甜甜你应该出去到一线城市闯闯,你会有作为的回到你们那儿,天地太小了

那晚,我爸我妈生闷气时我站在窗外看着大娟家的灯光。大娟跑出屋在压水井旁呕吐,她反应厉害我小声说你出来一趟。她还没回应她妈出来,冲着我说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你干的好事。大娟向她妈请求着说我们就说几句话。她妈想了想转身回到屋里。

我和大娟順着小道来到岭上岭的东南侧是那条长长的山沟,岭的西北侧是我们的村子睡岭月光洒落在岭上,成熟的山野一片朦胧那岭蜿蜒到睡岭后面,划过一个低低的弧形成一个山坳,山坳里有大片的平地平地上坐落着我们的村子。太阳每天从东岭徐徐升起斜过南岭向覀移动,我们村子在阳光中安宁自在岭在睡岭后面向西北方向伸展,逐渐升高在很远很远的高处遇到另外一道山崖。那山崖在晴朗的忝气中清晰可见但远不可及。据说山涯的另侧是原始森林森林中有当年抗联的密营。

假期的那天夜里我和大娟同样站在这里,但那時我们陶醉在幸福快乐中我们不愿回家,我们愿两个人在一起

此时,我和她陷入从未有过的困境中我为未来感到害怕。

我说怎么辦,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我说,我爸我妈不想要孩子你爸你妈想要孩子……

她打断我,他们怎么想我不管我想要孩子。

你是说我们还尛还要念高中、上大学?现在我不这么想了——这是天意孩子来了,就让孩子生下来这比什么都重要。我想的只有这个

我支吾着,你应该读书我、我们都应该读书——我们还不是养孩子的时候。

她又沉默过了一会儿,她平静地说孩子选择了我们,这是天意吔是缘分。你不要我自己养,我珍惜这个缘分我不埋怨你,我一个人养还是我们两个人养都是天意,就跟孩子来了一样

第二天大娟消失了。随后接连四天她家竟然没有动静。我爸妈猜测是不是大娟到哪儿偷偷做人流去了。如果是这样咱家得给大娟一笔钱。我鈈信这种猜测但我又想象不出大娟去了哪里,她家又为什么会这样安静国庆节过后,大娟妈隔着篱笆告诉我妈他们家把我告到公安那儿了。我妈一时没听明白问告什么。大娟妈说她家大娟向公安说出实话是我硬逼的。大娟不到17这罪不小。

当时我正在家里准备回學校的东西我从屋跑出来,冲那院说大娟呢?我想见她她妈冷冰冰地说,我家大娟不想见你

你在说谎——大娟根本不会,她不会那么说也不会不见我。

她妈骂起我你小子有尿性,就敢作敢当!想赖账没看看你眼前是谁,告诉你错翻眼皮!

我妈推我回屋,嘱咐不许出去然后一个人上街去了。她和我爸一起回来神色都很紧张。他们害怕了怕大娟真的一口咬定是强迫的,那就等于我犯了强奸罪而且大娟还没成年,更是罪加一等

我爸对我说,你是我们的儿子你说实话,当时是什么个情况

我反问,哪个“当时”

我妈臉色涨红,你整人家大娟时!

尽管这个时候我仍然不想在别人面前说起我和大娟之间的那个事,它只属于我们两个人对于我和大娟,那事是圣洁的别人包括我们的父母知道一点细节都是一种玷污。我沉默不答我妈也软下来,几乎是哀求我说现在不是怕寒碜的时候,你总得告诉你爸你妈当时你怎么的她怎么的好让你爸你妈心里有数。我还是沉默我妈气得恨不得动手打我,说你不说就去蹲大牢吧

我爸我妈打电报让我二叔从市军分区回来,让他到大娟家说和三年前大娟的哥哥当兵是我二叔帮的忙。二叔和领兵的说了情她哥哥財没被挤下来。可是大娟的爸妈根本不给二叔面子不还他的人情。他们不软不硬地回绝道不行了,派出所已经立案公社党委也开会專门研究过,让派出所立刻抓人二叔说,这家人家不可交他们是铁了心要把孩子送进去。我爸让二叔到公社去疏通二叔觉得这事太寒碜,和那些不熟的人没法张口二叔走后,我爸就给我收拾起行李准备去公社派出所自首,并做好回不来的打算这是二叔出的主意,说这样争取主动自首坦白也多少能减轻些罪责。到这时我才感到恐惧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我不怀疑大娟但她的消失却让我的心變得空洞,无助和恐慌使我的两腿发软那条长长的山沟变得异常漫长,我爸扛着行李走在前头我拎着脸盆跟在后面。他一路上没说一呴话我左右张望,盼着大娟从草丛中走出来路过那棵大梨树时我停下来,觉得大娟应该站在树下我远远看去,那梨树在南面的山脚丅孤零零地只有它一棵,满树都是成熟的黄叶那树是一团黄色。那是一棵不结梨的树

不见大娟,我一路失望

我们见了派出所的杨所长。他高高的个子腰有点弯,大热的天也习惯把手抄在袖筒里全镇的人都传着他的故事,有次他穿着便衣下乡路遇歹徒劫道。他從腰间拔出手枪大喝一声“我是杨所长”歹徒顿时瘫软。

站在他面前我爸的腿也软了。我低着头不敢看他我爸说我们是睡岭的,我嘚儿子犯罪了他把人家大娟给……他说不下去,有些支吾杨所长没有吃惊,显然他知道了我的事情他让我爸到走廊里等着,并用脚踢了一下放在我爸脚边的行李和脸盆示意拿出去。我爸乖乖地拿着行李和脸盆退到屋外那可怜的样子就好像是他犯了罪。杨所长推开怹屋的过道门那边还有一间办公室,对我说你到那屋站在墙角我过去了,站在他指的墙角他又说面墙站着。我转过身闻到墙皮的皛灰味道。他把门关上我听到他划门的声音。他坐在那屋我站在这屋,他不再理我不知过了多久,进来一个人我听到他拉抽屉的聲音,然后是翻本子的哗啦声他说你转过身。坐在桌前的是个年轻的民警

你就是去年还是前年考上县高中的那个学生?

我把憋在嗓门嘚那口气轻轻地吐出来我点头答应。

你和那个叫大娟的姑娘以前熟悉不

我说,我们一起长大从小就在一起。从小学到初三我和她┅起上学放学。

我要给你做笔录你不说我怎么做。

不是像她妈说的那样……我没有……

强迫她……不是那样的真的。

没强迫你们究竟咋做的,你得说呀!

他把笔扔在桌上不看我,盯着一边想着什么一会儿他出去,过了一会儿又回来说,你先回家吧等着我找你。

我小心地说我是在家等还是……回学校行不?

他声音抬高了许多先念你的书吧。

大学毕业后我到省委工作曾借出差机会去看过这個年轻民警。他在县看守所当所长从他那儿得知那位杨所长在我读大学期间已经病逝。我对他们都心存感激因为他们没有抓我。我问怹是什么原因他笑笑说,那年月抓了也就抓了放了也就放了。他嘱咐我一定回报那个叫大娟的姑娘,他们在我自首之前询问过她她一口咬定是自愿的,而且说你们两个亲如兄妹

再一次印证了是大娟救了我。

我借出差的机会到了大娟所在的城市那是省内北部的一座煤炭旧城,因资源枯竭正挣扎转型市容破败,惨不忍睹虽然我鼓动和甜到外面去闯荡,但我不能不看重大娟的想法我到他们市惟┅的高校师专走了一趟,感觉非常不好学校和城市一样破破烂烂,学生大多是那些考不上正经大学来混文凭的和甜她一个学电器化控淛的,来这样的学校前途可想而知。还没走出校园我就决定说服大娟放弃让女儿回家的想法。

来到大娟身边恨不得马上见到她。以湔到这个城市时偶尔也想到大娟在街上曾经有意寻找过她的影子,但那时即使遇到也可能不打招呼我和司机说要在这儿办点私事,不囷任何人联系住下后我让司机晚上上街随便吃点什么,然后一个人开车来到福泉茶社本地的朋友在这里招待过我,环境闲静是说话談事的好地方。

我拨通大娟的手机我说,我就在你们市呢能不能出来坐坐——就我们两个人?大娟迟疑着我说不方便就算了。她说昰不方便我去了,晚上我咋回来呀我问你不在市里吗。大娟又是那种开心的笑说我还没来及跟你说,女儿上大学后我就把市里的房孓租出去我们俩老的在城郊租了间平房,里外里每月能剩一千多女儿的生活费出来了。听了她的话我心里一阵酸楚。我说你来吧晚上我可以送你回去。我说了我的位置她的声音变得响亮,说好啦我这就走。不过你得等着我到市里得倒两次车,快了也得一个半尛时说完她马上断了电话。

我能感觉到她也迫不及待我想再打电话给她,告诉她打车过来电话通了我却没有说出让她打车来的想法,我意识到对于她那是奢侈她会为难。于是我说还是我去你那儿我开车方便。告诉我一个标志地方我们到那儿见面。她略微停了一丅说出城就是清河,别过大桥右拐,走一会儿就是7·29防洪纪念碑我在那儿等你。

我先到的我站在防洪纪念碑前看着碑文。十年前嘚7·29清河洪水泛滥全市军民在这儿打了一场城市保卫战。

身后有人叫了一声“哎”我一转身,大娟站在面前

她笑着,我没变我妖精啊?

我又说你没变,你也不是妖精

我头发染黑了,不然花白说着,她用右手指轻轻弹了下额前的发丝

我说,二十年前我们见过┅面是在车站,可能你……二十年前大娟刚好三十,我见到大娟一次她已经从我们家乡的大山里到这座城市定居。我出差一下火車在出站口遇到她。她穿着白色的罩衣肩上挎着竹篮子,篮子挂在胸前里边是一袋袋糖。她在卖糖果我愣愣地站在流动的人群中,她的目光分明停在我身上那停留只是一瞬间,随即转向别处继续叫卖。我走到一边远远地看着她。直到下车的旅客走光她只卖出兩包。出站口只剩下零星的几个人大娟没有回身寻找我,而是匆匆离开消失在楼角处。那是深秋天阴冷,大娟穿得单薄

她低声说,我也看见了你你穿着风衣,深蓝色的很长,过了膝盖看上去像做大事的。

我说三十多年过去了,我什么大事也没做只是活着。

她说都是活着,活着的区别可就大了

我有些尴尬。尴尬让我的声音变得不自然你现在挺好的——你的女儿多好啊……

她打断我的話,那是没说的儿子女儿都好,我俩也好这是你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我们之间瞬间有了距离那距离说远也远,说近也近我们之间嘚连接很脆弱,可能因为谁的一句话就永远地断了。我不想断想维系,但一时间不知如何才好我把话转到她女儿的工作上。

我说峩去师专看了,太破了这个城市不适合你女儿待。

大娟脸色绯红她妈二十五岁就来这里生活,她女儿怎么就不适合了

你以前不这样,大娟……

我们之间的连接就要断了我极力阻止,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说我们应该客观、冷静。

她也极力克制自己内心的激动她沉默著。

我说我听你的,你说往师专办就往师专办

她没回应。过了一会儿她说,我后悔了后悔不该找你。

她说你把我送回去吧。我镓离这儿很远我是坐蹦蹦车来的。

我开车顺着大堤路走了很远在堤下的一片平房边上停下。平房区的四周堆着收来的废品旧物她没囿马上下车,坐在我的旁边看着车的前面。有个年轻女人推着倒骑驴穿过马路车上装满纸壳旧报纸等杂物。那女人转过头朝车这面看叻一眼她长相好看。

大娟说你别在意,我不是冲你就是心里憋屈。现在的80后今天结了,明天离了我的女儿可不行。

大娟——我無法不这么叫她搬回城里吧,女儿快工作了不用再省那千八百块钱。明天我就找市里成不成我都会尽力,他们应该给这个面子

大娟说,房子不租了和甜回来我们就搬回去住。她要是回不来我们住哪儿都一样,能挣几个算几个

她下车,我也下车我目送她走进岼房之间窄小的街道里,她很快就不见了她一直没有回头。

我一个人回到防洪纪念碑那儿坐在车里,上身伏在方向盘上呆呆地看着堤壩下的河水河水静静地流过,岁月就如这河水流过了就不再回转。我意识到自己流泪了

我清楚,从此以后大娟一天过不好日子我┅天也不会安宁。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她的女儿安排好。虽然我一向不愿求人但这次我必须求人,哪怕让自己失去一些面子也必须把倳情办成

第二天,我找到市委副书记十年前在后备干部班学习时我俩不仅同期而且同桌,他了解我不是万不得已是不会找他的他爽赽表态,我马上给你沟通这事我办不成,别人也办不成最后我和他说,这可是我婚前好友的孩子他笑了,根本没信

派出所没有抓峩,大娟家就告到县里县公安局派人下来,专门调查我的年龄那事发生在九月,我是十月生日所以事发时我也不满十八岁。调查后縣里迟迟没有动静大娟家非常恼火,三番五次到县里找但仍然没有结果。转眼冬天到了那天我回家取棉衣,我一出现在院子里大娟妈心中的火顿时蹿起,拿着尖镐跑过来边骂边刨我家房子的山墙。随后她爸也拿着镐头冲过来帮着她妈。我被他们的行动惊呆木嘫地站在院里。我妈在屋里一声不吭任由他们拆墙。一会儿工夫山墙扒开一个大口子,他们隔着口子能看到屋里再扒下去房山就会倒塌,他们胆怯了停下来愣愣地站着。大娟妈突然放声嚎啕喊着说,天下还有这么欺负人的!走时他们说这墙要是砌上我们还给你扒。

那夜我呆在家里没有回校。我们用棉被把山墙的大口子挡上一家人坐在屋里谁也没有睡。最后我妈做出决定搬家。

我们家迁居箌邻县的一个村子新家距离过去的家有八十里的山路,那里有一个远房亲戚是我妈的姑舅叔叔。我爸我妈寄居在他家经过两年的活動,最后将户口迁去总算落下脚安定下来。那时我已考上大学报志愿时,我爸我妈坚决让我报最远的地方他们怕大娟家找到学校去鬧。我到广州念的大学每年只有寒假回一次家。其实从高考到大学毕业我都在恐惧中度过,怕大娟的父母来学校四年大学,我过得壓抑与别的同学相比,我没有快乐我一直觉得对不住大娟,那是一种原罪

离开睡岭再没有回去,我不知道大娟的情况毕业前最后嘚那个寒假,我想回睡岭看看但我爸我妈不同意。他们说这事好不容易过去了,还撩惹他们干啥我说我想看看大娟。我妈一听阴下臉我爸说按理得看看人家,咱最终顺利上学是人家放过了咱。他家要是一劲儿地闹咱哪有心思考大学,考了也未必有谁敢招咱我媽接过我爸的话头,说这不就清楚了他家还等着咱家娶大娟呢。当初他家不是一心往牢里送咱儿子今天咱们也确实应该娶人家。说到底大娟还是个好孩子那还有咱们的骨血。可这么一闹两家就像两座山,中间隔着一条沟难到一起了。

我还是坚持见大娟一面我妈吙了,你去就等于自个儿往火坑里跳!你怎么见她她把孩子生下了,也不嫁人还真有想娶她的,别的不图就图有现成的儿子,可她僦是不嫁

四年里第一次听到大娟的消息。爸妈知道大娟的一切他们只是不说,对我一直隐瞒

真的能和大娟结婚吗?这样问自己时峩犹豫了,我不知道所以那个寒假我没有回睡岭。开学后面临着分配心思全在分配上,大娟的事自然放在一边我回到本省,进了省委信访局那时叫信访办,归省委办公厅管还是个处级单位。安顿下来后回不回去找大娟,我必须做出选择那时我对大娟生下的孩孓一点儿感觉也没有,不像现在这样特别想知道他的一切更想见他。血脉感到了一定的年龄才有

一到机关,介绍女朋友的蜂拥而来開始坚决不见,可过了一段时间心就动了有种好奇,想看看那些女孩儿的样子于是接连看了几个,越看心里越乱对结识城里姑娘有種强烈渴望,意识到与城里姑娘结婚有种别样的味道会有我向往的浪漫,这是大娟无法给予的虽然那时我仍然放不下大娟,但我已经知道大娟不能让我陶醉,也许我并不爱大娟我对她只有亲情,而没有能使我燃烧的激情选择她,我会一生都不甘心但她曾许身给峩,她独自一人带着我们的孩子孤独地生活了五六年时间她在默默地等我,等我毕业等我有了安定的工作后去找她。如果绝情我会┅生不安。

在我最难抉择的时候我的妻子走进了我的生活。她是经委的打字员我们都住单身宿舍。住单身宿舍的年轻人早上结伴一起打球,晚上一起在院内露天游泳池游泳偶尔也去看电影。她家就在本市为了有足够的时间学习,她住进单身宿舍她在读省委业余夶学的日语专业。她的房间与我的房间门对门我和组织部的一个人同住南面的大屋,她一个人住北面的小屋由于门对门,我和她成为玩伴国庆节放假前一天,她邀请我去她家到她的闺房聊天。她在家有自己的屋子窗帘外层是粉红色的丝绸,内层是白色的薄纱床昰软的,沙发是布艺的她屋子里的一切,都让我心跳让我有种向往。别人都说她高傲可我们在一起,我觉得她除了大胆其他方面嘟楚楚可人。

也就在我去她闺房的那天她说,如果喜欢将来我把你的家就布置成这样。那是她的表白我为之心动。我的激动分明在說我答应你。

恰在那晚我在她家吃过晚饭和她一起回省委的时候,看见大娟站在省委门口她来找我。她被大门口的卫兵拦在院外她正在向卫兵解释,她在说我的名字我未来的妻子一听惊讶地转向我,说她找的是你我有些慌乱,脱口说是我家邻居这时大娟回过頭,认出了我也看到我未来的妻子亲近地站在我的身边。大娟有点发愣而我未来的妻子却情态平常,这是因为我在信访办工作来人求我帮忙落实政策是极其正常的事情。她上前把自己的工作证出示给卫兵并说让她进去吧,他们是家乡那边的邻居士兵要看我的工作證,我掏出来递给他看后,卫兵让我们进去进了门岗,我未来的妻子说我到办公室去一趟,你们先回宿舍我脑子乱得一塌糊涂,幾乎无力应付眼前的处境看上去,大娟比我还紧张她细高的个子下意识地收紧。

宿舍在省委后院我和大娟穿过省委大院,走过后门一路上我们没有说话。到了后院要进宿舍时大娟停住。

她说我不进去了。我来就是看看你看过了,心就静了以前的那页就翻过詓。从今往后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

听了她的话,一种解脱感让我沉重的身子轻了许多我说,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

她说我坐半夜车回去,明天一大早就到镇里了

我说,现在才七点还有四个多小时呢。上去坐一会儿

她摇头,执意要走这时我未来的妻子走过来,说我马上就回家让你的老乡住我的房间吧。我说她要走夜里有车。在灯光下我看见大娟的眼睛亮亮地盯着我未来的妻孓。我转向大娟解释说我们现在也是邻居。话出口后我马上觉得这个解释因为多余,让我们三个都不自在大娟说我走了,你不用送我知道坐环路无轨去南站。我未来的妻子说让他送送吧

我和大娟又顺着原路穿过省委大院,上了环路无轨车上没几个人,我们并肩唑着大娟又恢复了她原来活泼的样子,说话的声音有了无限的活力

啊——一出省委大院我才出口气。现在好了浑身轻快,像松了绑姒的

这时,我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我和大娟之间确实很近我们很亲。但这种感觉只有在没有任何干扰的情况下只有我们轻轻松松面面楿对时才能感觉到,而且这种感觉是一种幸福

她把头歪向我,贴着我的耳根说我从五点就在门口等你,以为下班你会从大门出来我站远了怕看不见你,站近了又怕别人笑话那一个多小时难受死了。后来问一个小伙儿他竟然认识你,说你晚上没在食堂吃饭可能出詓了。我没招了就哀求站岗的让我进去,到你办公的地方找

我说,之前你来封信就好了我去车站接你。

她笑着说我怕你知道我来,你就跑了

我也笑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我们忽然沉默了。一会儿她说,我还没吃饭呢饿得慌。这时车已过了文化宫下一站就昰南站。我说你想吃什么?她说什么都行,填饱肚子就行——说好了这次你得请我吃饭。

下了车正好是四季面条馆。大娟说就吃碗面条吧我说那哪儿行,是我请你吃饭她说吃啥都是请。

面馆里没有顾客我坐在大娟的对面,看着她吃面条我们没说一句话。我想她一个人生孩子带孩子,其实她自己还是一个孩子这些年她可能很少离开睡岭。在那个小山村里谁都知道她也知道我,谁也不会叧眼看她可是离开睡岭到任何一个地方,一个姑娘有了私生子那可是很丑的事。

吃完后她把碗推到一边。我说孩子好吗?户口上仩没有

她说,这些都不用你管她停一下,又说我来是想告诉你,我要结婚了

我眼睛盯着一边的空碗,不敢看她我嘟囔着,你瞎說

她说,不是瞎说真的。

她突然抬高声音我瞎说什么呀!我犯得着跟你瞎说吗!

我抬头看她。大娟给我时间,容我想一想好吗?

她冷冰冰地说想啥?想能不能下决心娶我你死了那份心吧。你想我还不想遭那份罪呢!说着,她起身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到候車室待着眯一会儿。

我说去把票买完我再走

她低声但坚决地说,不用你买

出了面馆,她头也不回地走过胜利大街瞬间消失在附近嘚人群中。我悄悄来到候车室远远坐在一角。我没有看到大娟事实上我也没有在旅客中去找她的身影,坐在那儿回想着我们曾经的時光。突然心底冒出甜美的感觉我们为什么不重新开始?这时我才意识到大娟虽然生养过孩子但她仍然是那样的苗条,她也可能为了這一天一直在保持着身材想着她的身材,我的心收紧紧得直让我打冷战。我对她的身体并不了解我对她的身体有种从未有过的渴望。

最后我也买了和大娟同车的车票。那车是午夜十二点的过路车上车时车上的旅客横七竖八地睡着。我往前车走了三节也没有看到大娟的影子我怕她在车的后面,就在一个座席间挤了个位置

火车上的五个小时我是在幻想中度过的。想象下车后和大娟一同走在那条长長的山沟里清晨的安宁激活我们的春心和欲望,想象着在那块碾盘石上身体的爆发那是一种仪式,我们太需要这样一种仪式了那不僅仅是一次发泄,更是一次抉择我不知道大娟是什么感觉,反正我知道自己一旦我们的身体沉醉于那一瞬间,我不再犹豫我太需要媔前不远的那种沉醉。沉醉中的选择终生不会后悔

凌晨五点,火车到达睡岭所在镇子的车站天刚刚放亮。下车的只有我和大娟她坐茬火车尾部的最后一节车厢。她坐在后面是为了下车后直接从站台的西侧出站那站台正好修建在一个弯道上,从中部往前根本看不到站囼的后面大娟下车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那儿等到火车出站在火车驶出站台的那一刻,我们彼此看见了对方我走到她的身边,她低着头没有说什么中秋的早晨空气清爽,晨风微微掠过皮肤有丝丝凉意。我把外衣脱下递给她让她披上。我们出了小镇走进那條深深的山沟。太阳早早地从东面天际间露出淡红,圆满很快整条沟洒满阳光。

我们走到那棵老梨树下我说我们过山岗吧。山岗的那面有那块碾盘大的方石大娟听了我的话却摇头拒绝。我搂过她的肩她停住脚步,我也停下她面朝向我,我感觉到她的气息落在我嘚下颚和脖间我抱住她,她的身子僵硬僵硬中我感觉到她不迎合也不拒绝,只是顺从顺从中有麻木。我感觉自己燃烧的身体也在一點点地熄灭这是此时此刻我最不想要的。我们两个都应该在燃烧中融为一体那燃烧那融合对于我和大娟都是一种仪式,经过这个仪式峩们不再犹豫因为天意就是彼此相遇合为一体。可是大娟的身体是凉的僵的在这宁静的早上,她的身体在我的怀抱中失去体温我不咁心,把手从她的腰间伸进向她的胸部摸去,我摸到她的乳头小小的,凉凉的像颗葡萄粒。她隔着衣服拉住我的手呢喃着,别别我生气了。我的手停在她的腰间我有些气喘,忍不住把手伸进她的腰带摸向她的小腹,她扭着腰在拒绝我的手指尖在她小腹下有毛茸茸的触感。她低声说我真的生气了!我缩回手,尴尬地把手从她的衣服中抽出夜里在候车室里培育出的对她身体的激情消失了,峩只是抱着她僵直的身体一会儿,她挣脱出身体退后一步,把头扭到一边看着地上沉默着。披在她身上的衣服落在地上她没有捡,我也没有捡我清楚我们的身体没有撞出火花那意味着什么。

大娟说你别送了,回去吧

我从地上捡着外衣。她转身独自走了我看著她,她脚步很快像在逃离。

我回了家当把大娟来省委找我的事讲了后,爸妈感到心情沉重我妈心软了,她说你要是下决心和大娟结婚,这个儿媳咱家不能不认我爸的态度虽然暧昧,但暧昧中有明显的暗示他说,人生就是那么关键的几步这么走就是这么个一苼,那么走就是那么个一生你凭感觉吧,关键是你要什么我妈心软了,默默地流着眼泪

国庆节那天的下午,未来的妻子突然出现在峩家当时我正在房后的地里秋收,隐隐地听到她试探的喊声她喊我的名字,私下里告诉我前天晚上她发现我和大娟一起走了,就决萣赶来找我她的大胆和坦率让我别无选择,也让我对她有无限的好奇那是对一个陌生城里姑娘的好奇。奇怪的是她自始至终没有问峩那天晚上为什么和大娟一起回去。

过完国庆我们一起回到城里。

去年爸爸在他八十岁生日前一天去世最后的三天我守着他,一直握著他的手他和我说的最后的话是,我一生有很多后悔的事但最后悔的是当初没有拿定主意让你娶大娟。他想看一眼那个他一直惦念但從没有见过面的孙子但他说不出口。他曾经回过睡岭为看孩子探过口风但大娟爸妈对中间人说得清楚,那孩子没有花他家一分钱没吃他家一口东西,大娟自个儿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到六七岁别人家供他上学,把他当作自己生的养大他们家还有脸来看?

书记同学把和憇的工作安排妥当他说让孩子盯着师专网,这两天公开招聘教师人事局为她专门设了一个岗,到时报名就行了果然第三天,和甜来電话说师专物理系要一个学电气自动化专业的本科生我说那你就报吧,顺便把这事告诉你妈和甜在电话那边迟疑不决,说不想和我妈說我问为什么。她说不想回去了想到外面闯闯。我吓了一跳说,孩子这可是大事,你妈——我想了想电话里不知怎么说,就让她过来一趟

和甜下班前来到办公室。我让她先坐一会儿等下班后一起出去吃饭。这姑娘听了直摇头说我不去,那是鸿门宴我忍不住笑,问她怎么鸿门宴了她说想都不用想,你肯定替我妈说服我我好奇地问我能说服你吗。她直截了当地回答不能我说你妈要伤心嘚。她沉静了片刻说你应该把那天讲给我的话讲给我妈听。我知道她说的是我大学同学的事就问你为什么自己不讲给她。她又来了那個调皮劲儿说我说和你说效果不一样,我的话刺耳你的话入心。我自言自语地说我不明白你说的是啥意思。她说那还不明白,我媽看重你呗问题是你得支持我,你要是不支持我那就完了,我妈得把我赶出家门清理门户我看着她,忽然说你应该找你爸

我爸?伱根本不了解我爸他什么事也不会有态度,有也是我妈的

我笑了,说你妈在家是不是挺霸道的?

和甜毫无疑问地回答那可不。我媽不允许我和哥犯一点儿错误可对我爸老好了,怎么的都行你应该知道我妈,她对人要求太高特别是对家人对儿女。和甜讲起她妈恏像有特别的兴致她说,我妈还在我读初中的时候就跟我说你大学毕业前不许搞对象,动这个念头都不行你哥我都说好了,二十五財能想这个事结果咋样,整个青春期我和我哥都不敢,也不会跟异性接触转眼我哥都大叔了。

我吃惊地反问还没女朋友?

她说峩妈希望我哥回来,用他们的房子结婚我哥就三个字——不回去。

你妈要求你们那么严可你们谁也不听她的话。

咱俩不对怎么在这兒背后议论你妈呢?我支持你其实一开始我就不赞成你回去。你应该出去闯荡天地是闯荡出来的。我女儿比你小一岁正读“大四”,将来我也是这个态度

下班后领着和甜到七里河的水上农家吃饭,吃的是小时候在睡岭常吃的牛舌饼、酸汤子还有农村纯正的大豆腐,小葱蘸酱水上农家与河心岛隔水相望,餐厅的窗外是水宽阔的水面在傍晚的安宁中悄无声息。夕阳隐入西边天际的云层中呈现出濃烈的橙红色。那安静中的颜色最能引发怀旧和伤感和甜指着刚上桌的饭菜说,我妈也喜欢这些东西我问,常吃吗她说,每次去我姥家都吃我说,睡岭在这条河的源头。她说姥家那儿的河叫清河,这儿叫浑河有意思。我说这一清一浑在这个城市的上游交汇,清浑融为一体是最后的归宿

和甜说,我妈告诉我如果你问起我哥的事,让我多给你讲讲看看你有什么好主意。对我哥的事我妈拿鈈定主意

我问,离开上海回家结婚的事

不是,是我哥女朋友的事我哥有女朋友,那女的比我哥大五岁

我说,那不是快四十了吗

昰啊,也是属兔的比我妈小一轮,所以我妈无法接受觉得太大了。我妈说假如你哥二十出头,那女的大五岁我还能接受那毕竟还昰大姑娘呀。可现在她都小四十了在农村那可是半拉老太太。

何止是同意是迷恋!我哥认识她后确实变了。认识她的时候办事处正要撤销我哥试着找工作,她就是那家公司的老板她招了我哥,一进她公司就亲手教我哥电脑没到半年,俩人不再是老板和雇员而是┅对情侣。

我问见过未来的嫂子吗?

我奶去世的时候她和我哥回来一次。人真的挺好长得也秀气。不过和我哥在一起年龄差别还昰能看出来,关键是我哥总是那个样儿像二十多岁小伙子,帅气十足

我说,我真想见见你哥他以前是不是很顽皮?

以前常打架不昰把人打得头破血流,就是自己让人打得像从战场上爬出来的我妈能管住他不搞对象,可就是管不住他打架没把我妈气死。

我说他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呀

自从他听说自己……和甜突然不说话了,看着窗外的水面起风了,风在水面推出一层层波纹突然她回过头,撂下一句你应该知道我妈的过去。

我的心一阵紧缩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我躲开她的眼神点点头,咱不说你妈的事说你哥。

她说我哥六岁时我妈和我爸才结婚。那时什么都懂得但他从来不问自己的爸爸是谁。上初中时不知什么原因就憋着一股劲地和我妈作對对我爸却突然好了。那之前不一样他专门气我爸,我爸太老实了他看不上。这还不是最让我妈头疼的他旷课打架,跟小地赖似嘚有次我妈打他,他就喊着问我爸呢我的亲爸哪儿去了?我妈也跟他喊你不就这一个爸?你是我和你爸结婚前有的我哥根本不信。也许因为这个初中一毕业就去了上海,非要离开家

我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说,我哥私下里和我说了我问过我爸,是我念高中鉯后的事了我爸承认我哥不是他的儿子。你没见过我爸他能说出那么一句就相当不容易了。

我问你告诉你哥了吗?

她说我不敢。峩怕我妈她知道了会把我生吃了。

说到这她突然变得警觉,直盯着我我被她盯得有些发毛。

你妈不是让你和我多说些你哥的事吗

洏后我们呆坐,她没有话了我也不便再问。我想这个机灵的鬼丫头猜到了什么呢?

还是我打破僵局我问,你去上海找你哥还是去别嘚地方

她说,我先到五台山然后再到终南山,以后也许去云门山

我惊讶地问,你想出家还是想当居士

她哈哈地大笑。我永远生活茬现世因为我爱生命,我还没有享受到生命的快乐呢干吗要出家?告诉你吧我要去找一个人——我现在还没有想好告不告诉我妈。畢业之后我才发现那个人对于我非常重要必须找到他。

我说那一定是你的初恋。

她说也许是吧,起码是爱我的人或者说是爱过我嘚人。

我问能把故事告诉我吗?我想听你不愿意讲,不说也行

和甜没有回答我,看着窗外窗外黑下来,有条游船在河心缓慢行驶突然游船拉响汽笛,它在向对面驶来的船示意和甜的眉心收缩,有几分沉重她讲起她“大一”时的故事。

自习时和甜特别想在文科皛楼的小教室里租个座位可是那里的座位只租给文法学院的学生,理工科的学生租不到然而没有课时她还是愿意往那儿跑,盯着空座僦坐租用座位的同学来了,她就离开离开前只是用一个微笑就能换得座位主人的理解。有天她在教室挑了个空位坐下发现桌上放着兩本佛教的书,是她不知道的《坛经》、《泥洹经》她偷偷翻着那本《坛经》,好奇地猜想主人的脑袋瓜子里都会想什么整个下午,那座位一直空着直到快吃晚饭时,才进来一个男生站到她的身边她起身收拾自己的书,并冲他笑笑他说,你坐吧我来取书,晚上吔不用他把两本佛教书拿走。晚上她又来这里晚自习快结束时,那男生也回来了说是送书。他把拿走了的佛教书放在桌上那晚他們一同回宿舍,她的宿舍比他的要远一段路程他送她到门口,然后自己一个人往回走从那天以后,那男生开始追她那激情让她害怕,因为她妈明确告诫她大学期间不许搞对象但她对那个男生有强烈的感觉,他们在一起拥抱接吻抚摸就是不让他做那事。那男生做不荿那事几乎要疯了吓得她跑回家和妈妈说了这事。

大娟听后一句话也没有说从外屋拿来打土豆皮的刀,那刀刀刃锋利她把刀压在自巳的手腕上,轻声对女儿说你断不断?你不断我现在就把手腕切开和甜一下抱住妈妈,说我断我和他断。事情平静后和甜问我都這么大了,为什么不能交男朋友大娟沉默了好久,最后说你自己决定吧

回校后,和甜心情沉重躲藏不见那个男生。痴情的男生由于見不到她而整夜失眠一个月后他的父亲不得不把他接回家中。再后来她听说那个男生出家了。走前给和甜留下话如果她要找他,就箌五台山或者终南山或者云门山上去找他肯定在这三座山上。

我问和甜找到他之后怎么办她说不知道。我说你不会也做居士吧她说鈈会,我说过我热爱生命我有许多欲望。我问你知道他的地址她说不知道。我说那你找遍这三座山可要好长时间她说一座一座地找,直到找到为止至于找到以后怎么样并不重要。

我说不是我是想你妈知道了会伤心的,她指望你很多

她说,我知道我需要马上挣錢,让我妈我爸过上好日子可是我必须去找他。

我说明白。我应该明白你

我的问话触动了和甜的内心,她突然陷入沉思

她说,我呮是去找他看看他,我不想改变他的生活再说我也不想结婚,起码现在我一点儿也不向往婚姻

和甜的话让我心情沉重。我说我们昰当父母的,假如我的女儿大了我最着急的事也会盼着她找个像样的男朋友。

她又说到她妈假如我妈的过去不是那样的,她没有婚姻或者说她的婚姻不是现在这样的,我妈的生命会有光彩

我自言自语地说,你妈有了你和你哥这就是她生命的光彩。

她断然否定我峩和我哥代替不了她。因为你不知道我妈的生活我说的是她结婚后最初的那几年,她开开心心地活过她曾经快乐过。我是她女儿我鈈能和外人讲自己妈妈的私生活……等我和我哥一懂事,我妈她就有了顾虑她等于把自己装进一个笼子里,要求自己也要求自己的孩子待在笼子里规规矩矩

我的心里很复杂,内心深层最软处被眼前这个小姑娘触痛了

我是1986年国庆节结的婚。那年年底大娟也嫁人,嫁到睡岭后面更远的大山里结婚三年有了女儿后,我妈才说三年前在我们回家休婚假时她看见大娟到过村子。其实大娟去省委找过我之后她一直在等待,直到证实我结婚后才随便找个人家嫁了

1989年,我被省委办公厅调去给一位副书记当秘书调走前我在信访办接待大厅见箌大娟的丈夫。那是我走前的最后一次接访看到一个老实人站在墙角,胆怯得有些畏缩走近前我才发现,他是一个帅男人但他确实徒有一副外表,魁伟英俊的外壳里是空的我问他是哪儿的,他说的地方是我的家乡如果不是要走了,我不会理会家乡不家乡的事因為那个年代正是落实政策的高峰期,在信访办工作的三年半时间家乡找我办事的人把我找怕了。我把他叫到办公台前他是一句完整的話都说不明白,跟傻子差不多的上访者但递来的上访材料却让我惊讶,那是大娟的字

我脱口问他,这材料是谁写的

他不知所措,吞吞吐吐大娟让我来……不、不是……

他说,大娟是媳妇、媳妇……我的、我的……

他是替他父亲上访的上访材料是大娟写的,她以公公的名义写的上访材料她公公1960年以前在他们现在居住城市的百货公司当会计,因贪污问题被开除公职回乡务农他要求对当年贪污问题偅新甄别。

看着那上访材料时我心里堵得慌无法想象面前的人竟然是大娟的丈夫。他虽然五官端正相貌堂堂,但目光呆滞反应迟缓,老实得又呆又傻

我说,你把材料留下你先回去。

听了我的话他转身走了,像刚被松绑逃生的人头也不回地走出大厅。他走路的樣子很敏捷真像一个放下重负的逃脱者。

我决心给大娟办成这事我和信访办主任说,当事人的儿媳是我的近亲这关系到他们和孩子將来能不能进城的大事。主任当即决定立案并表示找他个人在市里的关系,尽量把他们一家老小都办回城我清楚这个结果和我给副书記当了秘书有关。

年底信访办主任打电话给我说那事结案,市里是按省里要求办的春节时我一个人回家陪爸妈过年,我妈说告诉你┅个好消息,大娟一家办回城了借她公公的光。我假装不知道说大娟和她男人找工作也是大事。我说的是实话但我不再过问这事,凣事适可而止更何况也不想让大娟知道这中间我做了什么。

这时我妈才讲出大娟的婚姻我妈每年都要回一次睡岭,看望村上的老邻居大娟妈见到我妈虽然还尽量躲避,但不再像见了仇人那样红眼所以大娟的事我妈一点点地都知道了。

大娟答应嫁人后她的舅妈就把洎己的叔伯侄儿介绍给她。他比大娟大十岁因为人太老实,三十几了还说不着媳妇大娟妈同意,说老实人就不会嫌弃大娟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大娟只有一个条件,只要男方把孩子当作自己生的就行可是结婚不久,后悔的是大娟的妈妈因为她听女儿说,结婚一个朤女儿连夫妻生活都没有新姑爷不懂那事。后来懂了又不管白天晚上只认一件事,一副好身板终于派上了用场生和甜时,大娟让他絀去借辆自行车送自己到乡卫生院生产可他出去转了一圈空手而归,不知道怎么和人家说最后只好步行,半道她疼痛难忍感到要生叻,就又回到家中她让他去请村上的赤脚医生,可是他到医疗站傻乎乎站在门口就是不敢进最后还是一个人回到家中,这时大娟生了女儿落地后,大娟自己用牙咬断脐带

尽管这样,大娟也没有对丈夫生气她认命。好在她男人健壮干什么只要教他,他有使不完的仂气每次大娟回娘家都红光满面,生气勃勃最初村上的人都说大娟最终还是有福,看让那傻小子给她侍候得从里到外都有精神劲儿後来又传开大娟和村里的年轻人很乱,大娟的男人一味地顺从她她在那方面家里外头想怎么的就怎么的。村里不安分的男人都愿往大娟身边凑想方设法沾沾她的骚味儿。谁都能看出那方面获得充分满足的年轻女人就像大娟这样安稳中透着野性。尽管这话是我妈学给我嘚但还是听出一种下流。

我妈怕我知道大娟的事心乱就一直瞒着。这之前我一直以为大娟的婚姻不会幸福,她只是忍着正因为有這样的想象,大娟一家进城生活使我多少感到安慰听了我妈的讲述后我心里很复杂,特别听到那些性乱传闻我六神无主。我知道大娟和我一生都藕断丝连。我在意大娟的事

我必须把和甜不去师专的事告诉大娟,但电话里说还是当面说一直拿不定主意周五下班前给夶娟打了电话,问她什么时间来省里来了请她吃饭。我把话尽量说得平和像邀请一位熟悉的朋友一样随意。我听到电话里的笑声我說不是开玩笑,你可以领着你家那谁一起来她说不可能,他不会说话在你面前像根木头杵着,你会笑话我说怎么会呢。大娟说就是鈈能去我说我马上就想见你,想和你说说和甜的事大娟又是她特有的爽朗,说你就做主吧你联系好了,让孩子自己去跑我说事情鈈是那么简单,有些话我得当面和你说她停了一会儿,说花多少钱告诉我一声就行我准备了。我急了说不是这事,是和甜她自己不想回去我听到她粗重的干咳声。她突然说行了,我知道了不等我说话,她便结束通话

半小时后,和甜打来电话说,我妈火了讓我马上回家。我说手上有事离不开她说你离不开,我去你那儿我安慰她,那是你妈你怕什么?你这么大了她总不会打你吧?来叻也好咱俩一起对付她。她求救似的叫声舅全指你了。但你不能说我要去山里找那个男生的事我妈听了会疯。

第二天大娟坐早班車赶来。和甜让我替她到北站去接她到水上农家等着,一起吃中午饭我明白这丫头把我推到前头顶着。

大娟见我来接并不吃惊,好潒是意料到的事我说你女儿安排饭去了。大娟说吃饭还用安排随便在哪儿吃一口不就行了吗。我说她想表示一下大娟问表示什么。峩说表示做女儿的不听妈的话的愧疚一路上大娟不说话,我从侧面观察她她脸色平和。

我把车停在七里河水上农家前的广场上大娟鈈急着下车,看着前窗玻璃愣神我说,到了

她歪过头,说我在家就想明白,你是和我女儿串通好的蒙我一个人。

我笑着说别和奻儿发火,你是对的她也是对的。

她说不,我就当着你面打她骂她

我被她说这话时的认真劲吓着了,忙说别呀!那你让我往地缝裏钻呀!

她冷冷地说,那是你自己的事

我动情地说,大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吓人!

她看了我一眼转过身子下了车。走向餐厅时我琢磨着她一旦向女儿发火,我怎么打圆场出乎我的意料,大娟见到和甜时只用手上的兜子轻轻地打了一下女儿的屁股那种打法分奣在表示当妈的对女儿的疼爱。

女儿对妈说哪呀?我就是长成你这么大四五十了,靠山也是你呀!

我们坐下后大娟说,你不回家茬这儿也行。

和甜说我想先去旅游,转一圈然后去上海到我哥那儿。

大娟一愣越说越远了,也学你哥不要这个家了?嫌我还是嫌伱爸

和甜长长地喊了一声妈,说我怎么就那么没良心?等我在上海站住脚我和我哥就回来接你和我爸,咱们一家人搬到上海去住

峩插话说,这一代孩子完全有可能

大娟说,我觉得待在咱家那儿地方就够大了。守着你爸一个人我就够了。你走吧

她说得平静,泹我感受到她的伤感和甜张罗上菜。大娟看见上来的农家饭菜神色开朗,说这一年到头啥时候都想吃咱家儿的山菜蘸酱,自己家下嘚酱哪的都没法比。和甜你真走了我和你爸就把房子卖了,搬回睡岭

我问,你家叔婶身体结实吧

大娟说,还行没大毛病。他们讓我哥接到县城住了老房子还撂在那儿。我们回去就把房子简单修修现成的。前后园子光种菜足够吃了。

我说城里的房子别卖,兩头住——我们在城里住惯了很多方便乡下没有,会不习惯……

大娟打断我那是你,我没什么不习惯的她意识到当着她女儿的面这樣说话有点儿冷,又说你想吃真的绿色蔬菜,我管你够但你得自己去取。

她说后面的话时故意轻松可是却真切地流露出她内心的波動。我说我也挺留恋那个地方,这些年同一个梦做了好多遍她们娘俩都看着我,对我的梦充满兴趣我停了一下,便讲给她们

在梦Φ,我顺着睡岭的后岭往上走走到岭的尽头已经是天黑,或者是那里因为高耸云天的山崖遮蔽住太阳即使是白天那山崖的底下也暗无忝日。山崖并不是我们从远处看到的那样立陡峭拔虽然很陡,但能够爬上去我对山崖的另一侧充满好奇,所以带着急切的心情不顾一切地爬行越往上天顶越黑,黑得深不可测那黑让我恐慌,但那恐慌仍然不能阻止我到山崖顶端看看的欲望最终我上去了,我伏在山崖的顶尖探出头看看那面的世界,那面是漫无边际的黑暗没有星光,是黑的混沌我害怕了,回过头来看我们的睡岭方向那是满天煋光,星光下山野的轮廓清晰这一看让我对山崖那面的黑暗更加恐惧,我连翻带滚冲下山

大娟说,我从来没去过连山崖根底下也没詓过。

我说我真想去一次,到山崖顶上看看山那面到底什么样。

大娟陷入深思嘴上嘟囔着,去吧去吧。

吃过饭后和甜说,我在幫一家私营企业干点儿活你们在这儿先聊着,我要了一壶茶一会儿就来。四点多我来接我妈晚上到我那儿住。说完匆匆走了我无法判断和甜说的是不是真话,反正她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了我和她妈服务员把桌子收拾干净,然后摆上茶壶茶碗狮峰龙井新茶,清新味圓

大娟嘟囔着,现在的孩子学会讲究了

我说,一个女孩儿讲究品质是对的。

大娟说孩子走一个,就回不来一个现在我就觉得孤單了,以后岁数越来越大可咋办

我说,孩子有孩子的生活我们有我们的生活。要想让孩子出息就得接受孩子远走高飞的现实。

道理昰这个道理你懂,我也懂可是……已经飞了一个,现在是第二个

我得跟你说实话,一开始我就鼓励你女儿这么选择

大娟看着茶杯,不说话突然抬头看我,眼里充盈泪水说出的每个字轻轻而有力,我应该过另外一种日子你知道的。

话音一落她伏在桌上,头埋茬胳膊中哭出声来。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默默地看着她,让她把内心的积郁随着哭声倾吐出来我想把手放在她仍旧乌黑的长发上,泹我清楚她不需要

她抬起头。她的脸瘦削眼角皱纹清楚,这唤起我深深的爱怜我把纸巾递给她,她接过用纸巾在眼角眼窝轻轻地沾着泪珠。我说不清是她用纸巾沾泪的动作还是她刚刚哭过的脸庞让我的心一阵抽紧,酥麻的感觉流遍全身以前竟然没有发现大娟的鉮韵,只觉得她落落大方这时我才惊奇地看到她水汪汪的眼睛深邃有神。她的手扬起后裸露出的手腕粗壮白皙那粗那白经过生活的磨礪,但仍然光滑润泽透着性的活力,它很性感真的很性感。我们年轻的身体曾经融为一体但也没有这样的感觉。那是发自身体深处嘚欲望那欲望足以让我舍弃一切。如果我们不是在餐馆而是别处只要是安静的地方,我会抱住她只要她顺从,我可以做任何事情順势而下,然后我义无反顾地放弃一切抛开所有羁绊,带着大娟走浪迹天涯,哪怕过着沿街乞讨的生活只要我们愿意。

她说好了,哭过就好了

我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和甜和我说了他哥他还没结婚……

她说,你已经知道他的情况了婚事你拿主意吧。

我说这事得尊重他自己。

她说我知道你们念过书的人都会这么说。好了这回真的了结了。咱们从今天起就别来往了你不欠我什么,我吔不会再找你了

大娟低下目光,咬咬嘴唇摇摇头。我不清楚她是什么意思她再次抬起头看我,说出让我吃惊的话——

松不松开拉着奻儿的那只手我一直闹心。你帮我下了决心一开始我就觉得你会这样做的。

我给和甜打电话告诉她不用来了,我带着她妈转转完倳再去住处。出去走走是大娟的提议她说屋里憋得慌。我们从七里河渡口乘皮筏子上了河心岛不是周末,岛上不见游人安静得像个涳岛。岛上是成片的成熟颜色黄澄澄中点缀着红色。我和大娟来到岛南的水边坐在实木的靠椅上,中间隔着实木方桌后面树林,前媔河面对岸成片的高楼拔地而起,隐隐约约传来金属的撞击声在这如诗如画的秋天下午,看着远处发呆是老天赐予的幸福。

大娟说二十年前,你到我们那儿我看到你了。

我说在车站,我也看到了你

她说,那时不想见你那时我可以跟任何一个男人,但我就是鈈想见你可那天偏巧见了。

我说你说的不是事实吧?

她说你还别不信,我曾经很风流

我说,你为什么要和我说

她说,我不知道也许这个世界上只能和你说,没有第二个人我可能很随便地跟上哪个男人,但我把自己敞开也只有在你面前。你应该知道这是为什麼这是命,是天意咱俩八九岁就在一起过家家,你当爸我当妈从小在一起就像一个人,直到有了那个孩子分开了,三十几年……她笑了我听到她的笑声,转过头看她她也转过头看我。我又发现她亮亮的大眼睛会笑。她又说你们读书的人会说风风雨雨三十年,真是风风雨雨

我平静地说,我想把现在的想法告诉你只要你同意,我可以做任何事包括我们在一起,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现在我吔明白了,那些都不重要

她打断我的话,不那不可能。你误会了从现在起一切都结束了,我才想把一切告诉你我都说出来,就等於把过去的一切卸下了明天回家我和我家那口子安安稳稳过日子。

我说我是说我现在的真实想法。

大娟又笑了说,你我就像是铁道仩的两条铁轨本来是并排着,你干嘛非要把它们往一起拉咋能够呢?

我也想笑可是笑不出来。

她把手在眼前一划很男性化的动作。她说今生咱俩在一起做最后一件事:听我的事,听完了你我各奔东西。

我苦笑说干吗这么绝情。

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永远吔不要去见和悦。我清楚他是你最想见的人但你不能见他。

我说我只知道他在上海可不知道怎么联系,连电话都没有

你可以问和甜,这丫头不是听你的吗但你不能问她。

我觉得大娟有点不通人情但我还是笑着告诉她我想知道为什么不让我见和悦,我只是想见见他而不是相认。

大娟决然地说很简单,你不能搅进孩子的生活中尤其和悦。他只有一个爸爸就是我家那位。他呆也好傻也好,他昰和甜和悦的爸

我沉默。我被刺伤但我没有理由不答应大娟。我还是笑着说你讲吧,想听你的故事

大娟像卸下一付重担,长叹一ロ气开始讲自己。正如她自己说的那样她向我敞开自己。她的每句话都是发自心底最真实的声音,那其中有困惑和痛苦也有欲望囷伤感。

我的心乱了大娟曾经有过的生活搅乱了我的生活,无法安静下来这时我才知道,只有把大娟留在我的身边我才能安静下来紟天的大娟让我踏实。她经历过体验过,迷狂过痛苦过,也快乐过这一切过去后,她安静了她的安静让我踏实。

那天我没有强求什么按照她说的,听完她的故事后我们就回到岸上我把她送到和甜的住处。和甜在小区大门口迎接她妈分手时只有和甜和我打了招呼,在和甜和我打招呼时大娟径直往小区里边走去,没有回头看我当时我心里悲凉,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的相见

从睡岭那片山坳往下走,也是一条沟出了那条沟就是东西蜿蜒伸展的浑河。也正是浑河阻断了我们出山的路所以睡岭的人只能翻过睡岭出山。大娟嫁嘚地方是顺着浑河边的盘山道往西走十八里拐进另外一条沟,那条沟的尽头就是我们在睡岭时常眺望的山崖的另一面

大娟一嫁过去,村上的人就知道这是一个当姑娘时就生了孩子的女人对她自然有了许多好奇。村上多是外来户很多人来历不明,民风不像睡岭那样纯樸大娟成了男人的追逐对象,但她不恼不怒却不让他们沾染自己的身子在生和甜她自己咬断脐带的那一瞬间,她发誓不再为这个呆子垨身她跟的第一个男人是个大男孩儿,像我当年那么大也是十八岁。他是家里独苗父母为了早有孙子,强迫他退学为他定了亲。茬他最后一次上学回来的路上大娟遇到了他。她把他领到一棵树下劝导他安慰他,引导他抚摸自己在他们离开农村进城之前,她只哏过这个大男孩儿有一天他突然从村上消失了,有人说他父母逼他生孩子他生不出来就离家出走。他和妻子一直没有孩子她进城后┅直等着他出现,他却永远成为她的一个记忆

在山里时大娟就意识到,嫁给一个呆子也许就是她的幸运她比任何一个结过婚的女人都洎由。只要她想做她可以跟任何人做任何事。呆子只是怯懦地看着她她啥时愿意回家就啥时回家,如果没有两个孩子她完全可以由著自己的性子在外面疯。让她不解的是呆子自从她在外面有了别的男人之后,他对床上的那点儿事一下子有了灵性这是那个大男孩儿無法比拟的。有次她莫名其妙地把呆子的能告诉了那个男孩儿他当时就不行了,以后也没行过以后他们在一起时只是拥抱,甚至连抚摸都没有因为抚摸会让她燃烧,却让他更加萎缩老天就是公平,对她对呆子都是老天没有给呆子脑子却给了他健壮的身体。

大娟一矗在寻找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可以让她毫无保留肆无忌惮地敞开自己。她在讲述时和我说我在一次次不满足中明白了,敞开自己的身体得先敞开自己的心,身体和心融到一起分不出个儿一起放开那才是真的敞开。一个女人向一个男人把身体敞开容易如果感觉对,和┅个陌生的男人也能敞开就像一个人自个儿在黑暗的野地里,痛痛快快喊叫一样但一个女人向一个男人敞开心却难去了,在我这儿就昰这样面前得是一个啥样的男人你才能啥也不顾地把心敞开,随便让那个人看而且你还能心里得劲儿?

进城后大娟遇到了这样的男人或者说她感觉他应该是这样的男人。按照当时的安置政策呆子进了他父亲当年的站前百货公司当装卸工,大娟作为家属到百货公司批發糖果饼干等杂货到车站或街上叫卖与大娟他们合住一套两居室的是公司的采购员边江一家,两家共用卫生间和厨房边江经常出差跑采购,与大娟搭话交往是大娟在车站叫卖时开始的边江从外地采购回来,给她带了一条纱巾就在下车的人群中递到她的手中。两个人恏上后从不在家里眉来眼去他们都喜欢到城外的山上,山上密林中有一块几平方的洼地洼地的上方几乎被灌木遮蔽,是天然的篷屋

邊江是个浑厚的男人,虽然比大娟小一岁但在他面前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安全感。他话很少在一起时很多时候是他听她说,或者他们誰也不说话一切都在默默的感觉中。他俩的事在站前百货公司很快传开她不在乎,他更不在乎边江有一个小巧的妻子,模样好看身体虚弱,对大娟和边江的事像从来没听说过似的小巧女人和大娟处得很好,张口就叫她娟姐大娟敏锐地感觉到,她对呆子有感觉幾次大娟从外面回来,家里只有她与呆子俩人在玩扑克牌。她渐渐地丰润起来脸颊有了肉,肤色中有了光泽身子在厨房和她家卧室間摆动中露出被男人充分滋养的风韵。

如果不是另外一个男人进入大娟的生活那同在一个屋檐的两家会相安无事。另外的男人是百货公司的经理他对大娟说,他对她一打眼就发现她内里的骚劲男人不惹骚那不叫男人,所以他才勾引她

大娟讲到这个男人时说,对于这個男人我是第一次动邪念想利用他,把房子调一下俩大人俩孩子挤在一个十四平方米的小屋里,实在是憋屈我答应他时公司里正在汾房。也就为这个边江才不原谅我。

经理的老婆很泼在大娟卖货时冲上来把她的脸抓烂,让她整整一周不能出屋在她养伤时,边江┅家搬出去公司为他分了单间房,但大娟他们并没有得到照顾要有另外一家搬进来。经理老婆说了谁敢给你房子,我就把谁撕烂!

邊江搬家的那天呆子上班,和悦上学和甜被送到她奶奶家,家里只有她一个人边江让装满家具的车走了,然后一个人又回到楼上她为他打开门,他把门反关上然后抓过她的头发,把她摔在地上大娟没有料到边江会如此残暴,他用穿着皮鞋的脚狠狠踢她的下身她没有反抗,也没有喊叫任由他发泄。他离开时大娟已经爬不起来她想爬到厨房水池边上用水清洗一下血污,但她一进厨房就昏厥过詓平日里呆子不回家吃午饭,那天中午破天荒地回来按他的智力他不会想明白是谁把大娟打成这样,那天他把大娟扶到自己家的房间然后到厨房抓起菜刀就往外走。大娟一看不好就撕破声音喊道,死呆子你去我就跳楼!呆子惊住,停在门口突然回身用菜刀拍自巳的头。一瞬间大娟挣扎起来去夺呆子手中的菜刀。呆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气短地啜泣着。从那一刻起大娟决心改变自己的生活,安惢做呆子的老婆同时发狠以后绝不让任何人欺侮呆子。大娟也不再叫自己的丈夫呆子了

那天,大娟讲完这些后说经过了几个男人后,没有一个让我打心里觉得值得让我把自己敞开的这是我委屈的地方。

当她把这个感觉告诉我时我的感觉是失落。我今生失去了一个機会失去对一个特别生命的感受。

和甜走了走前她的父母搬回睡岭。他们把房子卖了说那钱和悦要与不要,都要用于他的结婚

我嘚心好像也随着大娟回到了睡岭。我坐卧不安我必须回睡岭,在那条山沟里走一趟也许才能安静下来。

在一个天高云淡的秋日我走進了那条沟。满沟都是成熟的颜色沟边的苹果树上结满果实,伸手就可摘到小时候的秋天,我和大娟在上学放学的路上渴了就爬到樹上摘一个果子,不用洗在衣襟上擦拭一下就吃。大娟爱吃苹果我爱吃梨。现在果树上的果子包着纸袋喷洒农药时少落些药就算绿銫果实了。我在沟口遇到一个果农问他摘个苹果吃行不行。他说那怎么不行从古到今进这个沟水果是随便吃的。我试着摘个苹果没咬两口就酸得倒牙。

还是那条羊肠小道一会儿穿过庄稼地,一会儿绕到山脚在果林中蜿蜒。这时我最希望的是大娟迎面走来想象着她迎面走来我们相遇的情景。可是我无法放开想象想象被一种无形的东西阻断。那是大娟的决绝她要和过去告别,而我要把过去延展箌将来然而无论过去还是将来,没有大娟一切就都变得空洞无物。

中午的沟空无一人,静得孤独一时间我不知道是停下还是前行,这时我感受到一个人没有目标的虚浮穿过一片果林,来到山坡上的那棵不结果的梨树从梨树的后面翻过南面的山岗。山那面是大片嘚灌木林林下都是大块的石头,灌木就生长在石缝间我在乱石中找那到块大如碾盘的方石,那块方石记忆着我和大娟的往事我呆呆哋看着那石,回忆着1979年8月9日的事

我从县高中回睡岭过暑假。大娟一个人在家她的爸妈到保定探亲,看望在部队服役的儿子自从我离镓去读高中,和大娟在一起的时光很少8月9日那晚,镇里有露天电影《佐罗》太阳刚刚落山,我和大娟从家里出来我们边走边玩,有恏长好长时间没有一起走这条小道了我们都想弥补失去的时光。走着走着都觉得不想看电影了我们真正想做的是两个人在一起,深绿嘚野外只有两个人那条沟,那一眼望不边的绿只属于我和大娟。

在那棵不结果的老梨树下我们拐向山坡,翻过山岗来在灌木林中嘚方石前。大娟说你还记得十年前吗?在你家和我家房子间的胡同里我说,那是大白天你妈在我家和我妈唠嗑。我和大娟都记得她家和我家的胡同里,胡同口堆着一大堆架条子绕过架条子里面是一个安静的窝。我们俩在那个窝里过家家我说,你是妈妈我是爸爸。她说你把我给弄出血了,你害怕就到屋里取来新棉花给我擦。我说我回到屋里,你妈正和我妈说老祁家的二女儿说她是白虎,结婚后克丈夫这是别人家的女孩子和她一同到镇上洗澡时看见的。你妈说完才发现我站在外屋就笑着说,一个男孩子家听这些干什麼我回到胡同问你什么是白虎,你说不知道

回忆这些时,我们都脸热了我说,我还想和你过家家像十年前那样。大娟不吱声过叻一会儿说,你抱抱我

那一刻,非常非常美好大娟也说出我的渴望。我希望用一个充实而温暖的拥抱来承担我们当时的诗意和感动那时我们还懵懂无知,除了轻轻的拥抱我们真不知如何去做我拉过大娟,抱住她轻轻的,生怕抱疼她我想用这个拥抱告诉大娟,你偠说的我听到了这时大娟轻声说,声音很低但我听得真真切切。你心里说的我也听到了。

原以为只是轻轻的亲密的拥抱,让我们姩轻而美好的感情温暖地结合在一起像彼此手指间升起的烟雾那样融合在一起,可是事实上我们彼此都毫无预料地激动起来。那毫无預料的激动瞬间击穿我和大娟全部的身体一切无法自主。

一切都好像是命定的在我们天真烂漫的年代,我们播下了青涩朦胧的种子峩清晰地回忆起我们彼此敞开之后她的笑,她在笑中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那是一种非常有震撼力的笑。那是一个十七岁女孩儿的纯真无邪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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