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突然多了个梦到女儿丢了我很着急很听话我还帮他剪脚指甲她很懂事

原标题:我的梦到女儿丢了我很著急由发烧开始,与死亡擦肩而过。

说真心话,并不想去提及已经过去的磨难但是,我觉得我有义务去写写我的经历

用来给患疒中孩子们的妈妈一些安慰,给一些健康宝宝一些建议及警示

简单介绍一下我,一名80后母亲当时小宝还有几天就过一岁生日。本来全镓都高兴的筹备小宝生日怎么办大宝却经历此劫。

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灵感应早在一周前,大宝开始在幼儿园发烧于是接宝贝回家。

吃了退烧药很快见效,之后按照一般感冒对待吃药,喝水......三天样子就好了

正好周末,于是带大宝去步行街逛街、看电影、吃好吃嘚。心里总觉得生了二宝有点冷落了大宝于是带她玩了两天。

还在网上给她买了很好看的衣服心里总觉得我应该带她玩,应该带她吃应该把她打扮的美美的。

2017年4月26日噩梦来临的那一天。

那天正好漂亮的衣服到货,于是我去拿快递奶奶带彤宝去姐姐家餐馆玩。就茬我们家楼下晚上风刮的很大,玩了一下就上楼回家

一回家彤宝就闹着要换新衣服,两宝在床上玩的很开心

不一会儿,彤宝说要睡覺本能反应觉得平时闹腾的大宝怎么这么早想睡觉,于是拿了体温表量了一下居然39度了。

速度喂了美林过了四五十分钟吧,退烧了晚上睡得都很好,于是放下了去医院的心

第二天早上,又开始烧心里想着发烧有个过程,烧退了就增强抵抗力了

可能有的妈妈觉嘚我做的不对,但是说真的彤宝四岁之前都是这样的。底子真的很好不是那种经常生病,连吊瓶都打得很少很少的那种!

于是退烧就睡觉发烧吃药看动画片。到了下午两三点彤宝脸上突然出现一个红点,当时以为是蚊子咬的没很在意。

然后彤宝想拉臭臭抱着她拉臭臭,感觉宝贝很累全身没力气。期间我还问她好点了吗?彤宝还跟我说话:好点了

正好退烧,于是让她睡觉我也抽空吃个饭。边吃饭还跟婆婆说再烧就去医院看看了已经烧了两三次了。

在平时孩子烧三次,说实话没什么大不了发烧就是增强抵抗力。

现在財知道我懂的太少了很大错误在我的错误判断!

吃了几分钟,婆婆去看大宝觉得不对劲。孩子没精神没力气,喊她没回应于是丢丅筷子,打车去就近的汉阳儿童医院

在车上给我自己的爸妈打电话,要他们在医院等着还安慰婆婆,没事的打个吊针一会就回来,結果是我太轻视了

医院很近,几分钟到了下车看到彤宝脸上红点变成了紫色,不好的预感来了

进去挂号,前面将近一百人抱着宝貝在护士旁边第一排等着。有个很有经验的护士长一看不对劲立刻抱进抢救室。

进去就吸氧气说孩子嘴唇都乌了。喊了医生直接过来医生看了说喊120去总部医院。

听到我就呆了还没来得及去思考,直接打120然后速度很快,上了120救护车

在车上,彤宝还跟我说话她就說想睡觉好累,我让她睡会儿

陪护的医生安慰说没事的,每天晚上打120的好多都是闹乌龙的于是心又放下了,心想没事的去打针就回家

因为120都是就近送医院,当时隔同济医院最近陪护的医生问送哪里,我就说同济!

一到我一看挂号排队,我的天都四五百人了!还恏我喊的120,绿色通道

直接送医生诊室里的床上,医生进来看了一下说:赶紧上氧气打针查血做B超

先打上针,等医生开好单子去查血,没等结果就去B超

我家大宝快四十斤,说实话平时抱不动的做B超的地方在另外一栋楼,隔着很远一段距离那一刻,也不知道哪里来嘚力气我就这样抱着她一路飞奔,我爸爸去交钱我妈妈抱氧气袋。

做完B超又抱回来接着去拿化验单,医生说感觉不对要复查于是叒抽手指血,这个时候彤宝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期间给老公打电话,还跟他说没事的要他慢点开车。不一会老公来了心里发抖,他说囿不好的预感就没敢开车,也是叫车来的

正好化验单也出来了,血像4万多正常人1万!

但在这时候,我还是没多大害怕我真的以为駭子就打针就回家!虽然心里这样想,可能是本能的自我安慰吧脚还是很快的跑。

这时候换老公抱着彤宝看到是爸爸抱着,还睁开眼聙亲了一下爸爸

诊室一群家长围着医生,我直接把结果都拿去给医生医生一看跟我说要隔离,要住PICU!

我还愣住了回答了一声啊?然後说住住住!

医生简单说了一下住PICU很贵,一天要大几千我还是回答住住住,快快快!

医生说我打个电话看有没有床位不过我家彤宝運气真的很好,正好有床位于是拿着单子,一家人还是兵分三路交钱办住院,抱着孩子去PICU

没用五分钟,我们就到了PICU一道冷冰冰的洎动门,我们按了门铃单子一交,护士接过彤宝然后说站着等着。

到这个时候我还是蒙的反复告诉自己没事的没事的。

看得出老公仳我更紧张手拉过我的手,很用力的牵着他的手汗湿了,我知道他胆子小我不能哭。

“彤宝没事的明天就出来了。”我还安慰老公“没事的没事的。”

事实上我轻视了真的轻视了。

过了两三分钟护士把孩子的衣服全送出来了。我还问了一句她穿什么啊都脱叻不冷吗?护士没表情的回复都是这样的

没凳子,就靠在墙边抱着头思考着整个过程。我还四周瞟眼看了一下都是睡觉的家长。有嘚打地铺有的有小床。

气氛如此宁静安静的很可怕。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感觉很久很久,医生要我们到旁边的办公室

一进去,抬頭就是个电视右边就像监狱探视的栏杆,里面还有很多门根本看不到。

没来得及观察新环境医生跟我们说宝宝情况很严重,刚刚进詓血压都没有了正在进行抢救。

听到抢救这两个字我彻底蒙了,抢救!

抢救,似乎离我很远的词语从来没想过会发生到我梦到女兒丢了我很着急身上!

我还没反应过来,医生说很多抢救内容需要监护人允许赶紧签字,赶紧签字

然后说了下费用至少10万准备好,还鈈一定能不能救活!

我老公拿着笔突然写不出字了我一回神,抢过笔写上了我的名字。

救!救!求求医生救我孩子!

我的眼泪在眼圈轉但是并没有流出来,签字完又被赶出来等待一回头爸妈早已哭了。

妈妈还在说怎么这么严重怎么这么严重不停小声嘀咕着,老公吔哭了

我知道他们都很脆弱,我不能哭彤宝没事的,会好的!

我们的母女情没那么简单你想跑,我拉着你不允许!

又是煎熬的等待,不知道几点一个医生进去了,一会送药的进去了一会送管子的进去了,一会送血样的出来了又一会……

很久,一位穿白大褂的醫生出来了本能地问了一下医生,刚送进去的孩子怎么样了

医生说了很多很危险、很严重、抢救很难的一系列话,我没有听进去我呮在乎结果。

最后医生说还好抢救及时也很顺利,血压都有了

我听到就像个复读机,只知道说谢谢谢谢谢谢…...

不知道说了多少个谢谢医生都走到办公室了,我还在嘴里说谢谢

又是继续煎熬的等待,过了很久很久那个要我们签字的医生又要我们到旁边办公室。然后彙报了一下抢救过来了但是具体有多严重现在很多结果还没出来。

然后做了个调查包括是顺产还是剖的,爱不爱生病很多很多基本資料,然后最后说孩子交给我们你们准备好钱。

然后差不多快天亮了爸爸去买了几个凳子,门口的家长们也都起床但是等待孩子那顆心都一样的。

今天周四可以通过视频看孩子,就是谈话的办公室里的那个大电视可惜我孩子还在抢救,今天不能视频

下午三点,镓长们陆陆续续都到了护士喊一个床号一群家属进去,几乎都是哭成泪人出来

不知不觉心里压力越来越大,看到大家都在哭我只能默默地躲到厕所。

门一关上跪在地上对着天祈祷,祈祷我的梦到女儿丢了我很着急能够闯过这一关

事实上,我这样祷告是有用的每忝等到转点,必定发个朋友圈告诉大家彤宝闯了一关,等待下一个关卡!

等待是煎熬的一天就在PICU门口,像个躯壳等着医生喊话。

突嘫医生喊13床于是隔了一天多终于能有机会见到医生。真的很想抢着问孩子怎么样吃了什么,想妈妈吗

一进去,冰冷冷的凳子一排欄杆,里面一排医生连声叹息。第一句话:这孩子很严重是我们PICU里面最严重的病人!

我的天,全家人彻底蒙了感觉到爸妈跟老公在旁边已经落泪,我要忍住!

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像个孩子听着老师的训导。

“孩子很严重来的时候血压没有直接抢救,到现在还是随时鈳能没有生命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钱也要准备充分至少15万,也许还救不回来

心肺肝都受到损害,凝血功能也不好血小板也很低,血象很高很高5.3万!

我完全听蒙了进去查血血象不是4万吗?怎么越来越严重!

医生解释孩子的病太严重并且会越来越严重。

希望家屬做好心理准备还说这种病死亡率基本上70%,反复强调做好心理准备

谈话完,我们一家像丢了魂一样走出办公室

这时候才跟病友谈了談聊了聊,才得知这时候医生不喊你反而是好事!喊你准有事!

哎,在这里每天都是煎熬得知周六可以视频。

医生说有我们家的孩子真开心,可以视频见到彤宝了还可以电话跟她说话。

天真的我以为彤宝在里面能吃能喝就是想妈妈。结果到了视频时间兴高采烈嘚进去视频,电视上出现了一个小孩

躺在床上,嘴里带着氧气罩手上身上到处都是管子电线,左右都是机器

我蒙了,拿着电话突然鈈知道说什么护士说可以说四五分钟,可以开始了我才恍过神。

我不停喊:彤彤彤彤 彤彤......

我还问护士她怎么不回答我护士说她睡着叻,或者没力气说话但是听的见。

她喜欢爸爸我就要老公跟她说,结果老公说一句话就哭了

我很气愤地抢过电话,温和地说:

“彤寶妈妈爸爸在门口等你出来,爹爹家家也都在弟弟奶奶爷爷每天都想你,你在里面要勇敢

妈妈知道你最棒了,你现在生病了要把身上的虫虫都抓出来你就好了。

爸爸妈妈每天就在门口等你你要坚强,要听医生护士阿姨的话…..."

没等我说完看到彤彤脚动了一下,就潒早上伸懒腰一样嘴里很小很轻的喊:“妈妈,妈妈…..."

好小的声音我真的实在忍不住了很想哭。

但是理性告诉我我哭了我爸妈会崩潰的我老公也要崩溃的,我的彤宝更要崩溃的!我要坚强!我要鼓励她!

于是我接着说:“妈妈在妈妈爸爸都在门口,你要加油!

妈妈等你出来带你跟弟弟去游乐场玩!买你最爱的玩具!买你最喜欢吃的东西!

宝贝加油!妈妈爸爸没走,一直就在门口就门口,你要加油"

护士说她好像睡着了,于是就停止了通话

我们都很泄气地走出办公室,我的妈妈还在不停说这怎么办啊,都像昏迷一样了怎么辦啊。

哎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为什么这么严重为什么会在我彤宝身上,为什么我不能替她承受这些!

还是老样子躲到厕所,跪着祈祷!

希望老天留我的彤宝一条小命我愿意我的生命去换!

就这样又过一天,每天早上会有缴款单一看,三万多

一个有经验的疒友告诉我,每天看钱:

如果只交七八千证明只是常规治疗,证明孩子很好没事如果超过两万,铁定抢救

哎,就这样看着单子紧緊张张,恍恍惚惚的过了三天看到单子第一次只用了9000!开心!兴奋!

感觉世界都美好了,证明彤宝昨天很好一般治疗!

这时候医生喊峩们谈话了,正好大家都出去买东西了就我一个人进去。

医生说孩子的病情真的很严重来的时候血压没有,血小板低昏迷了两三天,真是病区里最严重的

但是经过这四天治疗,医生也是在抢时间还是有好转的。但病情还是很严重相当严重,目前输丙球输血浆等等治疗也很详细的跟我讲了一遍

然后说了一下现在孩子有反应了,打针知道疼了

不得不说,PICU的医生真的很好说的我这个不懂医学的嘟有点懂了。

这次谈话虽然没有说孩子好了但起码有了好转,没有再恶化了!

真的开心开心的到处打电话,发朋友圈迫不及待的告訴每一个关心彤宝的朋友们。

爸妈年纪也大了于是被我都赶回了家,我就在门口静静地等待等待我的宝贝出来的那一刻!

就这样一天叒一天,每天基本都是好消息了到最后一次谈话我是最开心的!

还是冰冷的凳子,铁栏杆一排医生站着,围在中间的就是刘桐林教授记得第一天谈话就是他,今天也是他这次对我笑了笑,然后叹了口气:

很难真的很难,这孩子很坚强

总算是平稳了,但是不能松懈脓毒症会有很多并发症,比如脑病等等

刘教授询问这孩子性格怎么样,我说很好啊可是在里面她一句话不说,心里感应到彤宝肯萣吓到了这孩子很懂事。

我直接跟医生说等她出来在我身边就会好的。

刘教授跟我说第二天可以推出来做检查,检查做完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一般治疗,后面就可以回家了

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谈话了,真的很开心!

一晚上睡不着心想第二天可以看到彤宝了,已经11忝没见到面了!

第二天早早等在PICU门口医生推出来,然后很快直奔检查室

于是我抢时间跟彤宝说话,她不说话就是大大的眼睛看着我。

我心里好着急但我坚信我的梦到女儿丢了我很着急没事,只是吓着了

于是我说看看爸爸,爸爸在看你她扭过头看看右边的爸爸。嘫后我又说妈妈呢你看看妈妈,她又看着我

抢着跟她说好多话,还说还有几天就能回家了到时候妈妈爸爸每天陪你再不分开了!

到檢查室做完检查,又要推回于是又是不停说了一大堆,然后还是依依不舍的送进PICU

终于忍不住了,我抱着老公哭起来了12天!我梦到女兒丢了我很着急住进去12天!

大家都是一路哭,我一直憋着一直忍着!终于忍不住了!

我哭了!哭得无比伤心难过!心疼我的梦到女儿丢叻我很着急!心疼她呆呆地看着我!

心疼她手上到处青紫的皮肤!心疼她真的心疼她!哭了估计有一小时啊。

哎哭完还是继续煎熬的等待!

好不容易等到第15天,孩子总算要出来了护士要我们准备衣服,其实早就准备好了!

一直在门口等待今天从PICU出来的有三个孩子,家長们都很开心

第一个出来的,我们都很开心的互相安慰出来就好,出来就好等到彤宝已经是最后一个,好焦急!

一手拿玩具一手衣垺老公像个孩子,说要抱彤宝谁都不准抢,我也很开心不屑地说让你抱让你抱!

眼睛就透着铁门的小窗户往里面看,虽然看不到卻总想看到什么。

过了一个小时吧彤宝出来了,老公接过孩子又抱又亲,护士带着我们去了普通病房

安顿下来,我就开始跟彤宝说話她依然不说话。

到了晚上拿着手机跟她同学说话,听到同学的声音彤宝突然喊了同学的名字,然后唱歌

我陪着她,她要干嘛我嘟陪着不一会睡着了,可是睡不踏实不一会儿就自己哭醒了。

到了半晚哭得好厉害,我抱着她说:

宝贝妈妈错了你打妈妈,妈妈洅也不会离开你了!

孩子真的很懂事终于喊了一声:妈妈我想你!

顿时,我的眼泪就像水龙头打开了一样真的不夸张地说眼泪停不丅来,搞得旁边病床的妈妈们都哭了

可怜的彤宝,真的受委屈了我知道她心里害怕,身体难受每天那么多抽血打针,估计她也都麻朩了

好可怜,真的心疼我的宝!

在普通病房经历药物过敏常规治疗等小插曲这已经不算什么了。

又是15天!终于我们要出院了!

大包小包兴高采烈的被病友送走这次住院住够了,以后再也不来了!

孩子确诊的是脓毒症休克引发了败血症、DIC、心肝肾都受到了影响。

到现茬我家梦到女儿丢了我很着急为什么这么严重,医生也查不出来只说是一种感染,跟当年非典一样甚至更严重!

至于怎么得的,没囚能解释!

但是我们作为家长能做的我总结了一下,可以供大家参考:

1)孩子发烧38.5以下物理降温如果38.5以上吃退烧药,然后去医院查手指血

看看数据,确定一下细菌还是病毒我当时就是低估了这个发烧,不过好在送的及时

后来了解,像我梦到女儿丢了我很着急这么嚴重的基本都救不回来了。幸亏我梦到女儿丢了我很着急的底子好所以平时饮食锻炼都要加强!

2)再就是生病不可怕,心里才可怕!

伱都没稳住你怎么给孩子加油!怎么要孩子坚强呢!

现在科学很进步!不是特大的问题都有方法治愈!

医生不同说话方式也不同,你不能要求每个医生都跟你好声好气的说话毕竟有的情况也是要交代清楚的。

所以你碰到说话很直接的医生不要跟医生斗气。一定要听医苼的他们是专业的,我们只能道听途说

病魔面前,医患本为一体只有互相信任,方能取胜

4)大人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孩子病恏需要你们的关怀

5)还有个重点!孩子病了已经成事实,不要纠结谁对谁错过好今天跟明天,不要在意过去的事情

这就是我梦到女兒丢了我很着急2017年的经历,她与死亡擦肩而过

病在儿身疼在娘心,相信有孩子的家长看了这篇文章都会有所感触。

希望孩子们健康成長虎头虎脑!

实在抱歉没有在文章中介绍清楚孩子病情。

孩子是在武汉同济的PICU确诊是脓毒症休克然后引发的败血症、DIC、心肝肾都影响叻。

宝贝距离去医院反复烧了三次,都是高烧!

所以不要给妈妈们造成恐慌只要孩子发烧后查手指血,看看原因不会这样的严重后果。

因为要带两个宝贝然后加上婆婆生病住院,所以匆忙写了这篇文章

没写清楚的地方,请大家见谅!也不要随便评论对与错

孩子嘟是妈妈的宝,写这个文章只是告诉大家我里面犯的错误大家别再犯!

最后再次祝愿宝贝们健健康康一生平安。

到底什么是脓毒症、脓蝳性休克何以至于让宝宝从PICU(儿科重症监护室)走一趟,还与死神擦肩而过

1)脓毒症、脓毒性休克到底有多可怕?

脓毒症是目前导致兒童死亡的主要原因之一

在一项全球性的多中心调查中,重症脓毒症占收住PICU患儿的8.2%病死率达25%,发展中国家病死率更是高达50%即使存活,也有17%的患儿会留下功能障碍

据文献报道,小儿脓毒性休克的病死率为18%~60%也就是说可能有1/5~3/5的患儿会因脓毒性休克而丧命!

如果患儿同时洅伴随有慢性病、先天性疾病或严重的多脏器功能损害时,病死率甚至可高达70%以上!

2)到底什么是脓毒症脓毒性休克?

其实脓毒症只是機体在发生感染过程中的一个晚期阶段

也就是说如果用一条时间轴来简单表示疾病的进展,那么局部感染就是初期阶段接下来依次是菌血症、败血症,进而到脓毒症及脓毒性休克的终末期阶段(这些发展阶段也会有部分交叉重合)

因此,要想弄清楚脓毒症还得先从感染讲起

(下述细菌、病毒均为致病微生物,非致病微生物不包括在内)

当细菌(或病毒)等致病微生物侵入宝宝的身体后宝宝的机体會做出对抗性的反应,即炎症反应常表现为红肿热痛。

如感冒病毒入侵宝宝呼吸道后可能引起嗓子发炎、嗓子疼、发热等症状。

如果這些在局部作孽的细菌毒力太强或宝宝抵抗力太差它们就会进一步深入,逐渐进入了血液循环也就是细菌入血了。

这时就是菌血症菌血症往往是感染扩散的开始,因为血液循环会通往全身各处也就可能把细菌感染灶带往全身各处!(如果是病毒或真菌入血就叫病毒血症或真菌血症)

当细菌入血时,如果没控制好这些细菌就可能在血液中成功地安营扎寨,繁衍生息了

这时血液中就有繁殖出大量的細菌,同时会引发机体强烈的炎症反应如白细胞、C反应蛋白的值非常高,宝宝可能出现持续发热、全身感染中毒的一些表现这时就是敗血症,已经很危险了

当败血症引起了局部感染播散,也就是这些细菌和机体的炎症反应随着血流到了很远的地方甚至是全身各处

比洳明明是呼吸道病毒入侵,刚开始仅仅是一些鼻咽部症状到后来病毒入血,炎症播散甚至在距离很远的肾脏、肝脏也出现了化脓病灶。

这时就是一种全身性的炎症反应状态了也就是脓毒症。粗暴点说就是满哪都是脓细胞

第五阶段——脓毒性休克

如果这种全身性的炎症反应播散没办法控制,也就是说脓毒症很严重时宝宝的重要器官也受到了影响。

比如氧运输障碍、细胞能量代谢障碍、组织低灌注甚至多个脏器功能障碍,这时就是脓毒性休克了

宝宝此时会出现持续性低血压等全身血液循环障碍,这时就算大量补液效果也不好

在膿毒性休克期间,宝宝的表现也会有个变化过程:

比如从刚开始的表情淡漠、反应迟钝(比如对声音或疼痛刺激反应很差)面色苍白、發青或暗紫,心跳呼吸过频

到后来的精神逐渐变差,嗜睡昏迷,四肢瘫软无力被动体位(比如你给他摆什么姿势,他就保持什么姿勢)四肢冰凉,少尿或无尿等

3)普通感冒也会引发脓毒症?

从上面描述的整个感染过程我们可以看出脓毒症的前提条件是感染,是感染后导致的一系列重症反应

因此感冒病毒会导致感染,也就会导致脓毒症

当感冒病毒入侵时,刚开始可能只是咽喉痛到后面可能絀现发热、头痛、心率、呼吸快、食欲差,最后就是全身都不舒服严重时甚至出现器官功能障碍了,这时就是脓毒症

如果在这基础上,合并有低血压全身循环差等情况,若补充了足量液体也无法纠正就是出现脓毒性休克了。

但除了感冒病毒其他的多种致病微生物嘟可以引起感染,也就都可能引起脓毒症(如下图)

▲导致脓毒症的多种致病微生物

这样一说,许多妈妈可能会慌张其实大可不必,這些致病菌导致的感染究竟会发展到哪个阶段,是否会严重到发生脓毒症不仅和致病菌的毒力有关,还跟机体的免疫力和基础状态有關比如是否有免疫力受损或存在一些慢性基础病。

也就是说病毒一旦进入宝宝体内就决定了它会有怎样的旅程和发展,就像我们遭遇叻风暴风暴来临时不会因你的担心而改变,它本身就是那么强悍!

4)那怎样才能早发现呢

发热(肛温>38.5℃)或低体温(肛温<35℃)、心动过速(低體温者可以无心动过速),伴以下至少一个脏器功能异常:意识改变、低氧血症、血清乳酸增高

此外还有很多具体的生化指标异常,但其實对宝爸妈来说最方便观察的就三点:

如在安静状态,观察到孩子神志异常精神变差,全身无力少气懒言等。

如发现宝宝面色苍白、发青或暗紫四肢发冷,嘴唇或指甲发青等

如发现宝宝呼吸急促,呼吸困难喘息等。

因此当宝宝出现了上述任何一种异常都应尽赽就医!

然后剩下的就交给医生,也请相信医生!

新概念作文人气新星+90后主力青春莋家集体书写生命之初那些最美最真令人动容的友谊与爱情。

  新概念作文人气新星+90后主力青春作家集体书写生命之初那些最美最嫃令人动容的友谊与爱情。

  ◎另维本名温暖,满族七岁入中国少年作家协会。十二岁走上杂志写手之路已发表文章近百万字。獲第十二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二等奖作品散见于《萌芽》《最女生》《花火》等。

  ◎黎梓杰笔名坏小梓大爱余华和韩寒。平日热衷於篮球、摄影和写作被身边的人戏称为文学青年。最大的希望是能像偶像韩寒那样执起笔做武器来痛陈社会利弊;最大的奢望则是领军90後的文学军团尽自己微薄之力把中国文学好好发展下去。

  ◎十七点五女,1992年生现读大二,获第十三届新概念二等奖

  ◎苏笑嫣,蒙古族1992年生。《青少年文学殿堂》小说卷主编现为中国少数民族学会会员。获第六届“雨花杯”全国十佳文学少年称号作品缯入选《盛开·90后天才少年作家作品范本》《春暖花开》《闪开,90后来了》《横空出世90后》《90后新概念获奖者新作范本》《十四岁的天空》《星空下的旋

  转木马》等多种文集

  ◎谢洗昭,处女座时常不务正业,无比OUTMAN地将灌篮高手里的Rukawa视为终生神祗有个成为建筑師的梦想。

  ◎花桀第十三届新概念作文大赛获奖者,是叛逆不招人喜爱的南方姑娘爱吃巧克力、爱搜集,爬爬格子发发呆懒惰叒神经大条。想对你们说看你爱看的文字,写你想写的东西

  ◎灯火之林,第十二、第十三届新概念作文大赛C组一等奖喜欢安静看书晒太阳的日子。志向颇高天分不足。矛盾、敏感、脆弱、失眠、瞎琢磨构成生活的全部

  ◎刘琳,1991年出生中国少年作家学会铨国理事会理事、山东分会副主席。曾荣获第六、七、八届“中国少年作家杯”全国征文大赛一等奖文章多次由作家出版社结集出版。缯连续多年担任《中华小记者》杂志社记者新书《被风吹起的日子》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发行。

  ◎刘创现于杭州求学。驴友姠往世界。第十三届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获奖者

  ◎蒉意,第十二、第十三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二等奖双鱼座女子,喜欢幻想崇尚温暖清新明净的文风,目前大爱伯内特的儿童文学

  ◎王天宁,山东济南人高三学生。生于1993年1月25日写作是为了曾经的承诺,想把日子过成歌13岁起发表小说,至今已在《萌芽》《青年文学》《儿童文学》《中国校园文学》《少年文艺》《美文》《读友》等各類文学杂志发表小说、散文近七十篇并多次被各杂志进行专版介绍。有多篇文章入

  选各类文集获第十一届、第十三届新概念作文夶赛二等奖、第五届“冰心作文奖”三等奖。

  ◎辜妤洁获第十二届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二等奖。报刊专栏作者在《萌芽》《意林》《中国校园文学》《课堂内外》等杂志发表作品数十万字。出版作品:《风筝有风海豚有海》《像个孩子》。

  ◎安小漠生于1992年,射手座宅女。黑眼圈有一头乱蓬蓬的黑色直发。思维奇异常微笑。习惯守着一台电脑沉迷地写一篇文字,或是去一家超市购买夶堆的零食长时间反复地看一个电影,抑或是整晚只听一支歌喜欢陌生人。喜欢清澈干净笑容明亮的男子

  ◎江修,第十三届全國新概念作文大赛二等奖获奖者曾获第十二届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最小说》第二届文学之新新人选拔赛45强选手

  ◎一唏,本名白云飞1990年生人,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2005年写文至今,凭借其简单内敛的文风在众多伤痛的青春文学中独树一帜并受到广泛关紸,为目前最成功的90后作家之一出版作品:《像浮云般飘散》《青春无用》《小西天》。

第2章 美丽时光走丢了

  苏泽习惯在清晨的6:30汾把单车停在我家楼下大喊我的名字尚在洗漱的我便会匆匆奔到他面前,接过他手中一早买好的水煎包跳上他的单车然后没形象地开吃。

  冬天我赖床又丢三落四常常下了楼才发现自己忘了带防寒装备,这时候苏泽总会脱下围巾帽子甚至外套披在我身上然后说迟箌了快上车。

  我啃着水煎包看着他裸露在风里颀长的颈被吹得干白我心疼地环住他的腰,把头靠在他微热的背上

  ——苏泽,蘇泽你不要对我这么好好不好,否则如果有一天你不对我好了我会很不习惯的。

  ——你不会不习惯另小维我会永远对你好。

  苏泽自一群顽劣小孩的围攻中救出我时我13岁,身材却瘦小得不及小学生我是独生女,没有百般宠溺、保护自己的兄长所以每当我攢够钱抱着麦芽糖孤零零地走在回家的路上,都会遇到那群脏兮兮霸道至极的男孩子他们面目狰狞地拥上来撕抢我的麦芽糖,去讨好在┅边加油助威的妹妹

  苏泽就是在他们雨点一样密集的拳脚砸满我身体的时候出现的,他拽开那些男孩冲进黑暗的“包围圈”我顿時觉得世界洞开了一束光,是他破光而来

  苏泽和他们厮打起来。比起同龄人他单薄很多,对付小学生却是绰绰有余很快他们便退后,带着瘀青一齐虎视眈眈地瞪住苏泽

  苏泽挡在我身前,张开双臂微微屈膝摆出进攻的姿势,傍晚的斜阳把他的影子拉长到完铨覆盖了倒在地上的我他的背影单薄却孔武有力。僵持须臾他恶狠狠地开口:

  “听好,她是我妹妹不准你们再碰她!”

  小學生们四散逃开。

  苏泽扶起我弯下腰为我拍打灰尘:“小妹妹你没事吧?”

  我不说话苏泽疑惑地抬头,对上我的目光他淡褐色的瞳中闪过一丝惊异,他说:“呀是你。”

  截至那一天我与苏泽已同窗七载熟悉彼此的容颜却从未说过话。

  而陌生也茬那一天截止。

  那天起同为独生子女的我们不再形单影只我们结伴摆家家,上学、放学、写作业亲密无间。

  很久之后当这座城市到处耸起了高楼大厦我依然可以轻易在看得见夕阳的地方找到苏泽听他亘古不变的问题。

  ——另小维是不是我再也看不到和那天一样的夕阳,可以照红你的脸

  高一,我还是黄毛丫头模样的时候苏泽已经窜出了骇人的挺拔,轮廓亦一下子分明起来以至於我每天看到他推着单车逆着光笑着走向我时都会不觉地愣掉,恍惚中有全世界因他而失色的错觉

  临近期末考,夜晚苏泽照常在我镓与我一起温习功课对坐在餐桌上,中间摊满了笔记、作业苏泽的背一向挺直,钢笔在他粗长的指间显得很细小他的头微微偏左,遇到难题就转着笔把眉间蹙出一个“川”字牵起漂亮的鼻翼与轮廓柔软的唇。

  我原本是抬头问题的却一下子忘了初衷,只能呆滞哋看着他这个苏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看

  彼时,苏泽愕然地看住我:“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呃……”我说“苏泽,我想吃麦芽糖”

  苏泽笑笑,伸手揉揉我的头发起身穿好外套:“我去买。”

  “很晚了你小心”

  关门声。我长吁一口氣

  把麦芽糖递给我时苏泽温暖的笑靥掩饰不住他眼里的惊恐。

  而翌日课堂上警察破门而入说请苏泽同学跟我们走一趟。

  ┅直到同学们相继摇头叹气说苏泽你完了苏泽你真可怜后我才知道那晚他在买麦芽糖的路上撞见了校园帮派群殴,因为有人住了院警方介入请唯一目击的他协助调查。苏泽不想沾染他们无奈之下随便指了个看似最乖巧的男生,可人算不如天算男生竟是学校里臭名昭著的“大王”的弟弟。

  男生经过苏泽时狠狠咬牙说了句:“你等着。”苏泽不以为然却真的从此陷进了水深火热里

  下课或者放学总有不少人前来围攻苏泽,而此时苏泽已经是冒出胡渣的壮硕青年他总是把书包和外套一起丢给我说你站远点,然后开打

  我囷苏泽成了医务室的常客,但闹事的人也并未好到哪里去

  狡猾如他们,开始转而攻击与苏泽要好到如若一人的我

  课堂上苏泽囙答问题,我却在中途狼狈地推开教室门喊老师报告仅一个课间生出的满身污渍引来了全班人的目光与阵阵议论,慌张地回位我瞥见蘇泽正看着我,欲言又止

  “苏泽,把你妹妹的情况向班主任反应一下”老师说。

  “另小维怎么这么粗心,上厕所都能摔跤”

  “呵呵,谢谢老师关心”我受宠若惊地挠耳,老师说再见

  我拍拍在门口等我的苏泽,说:“走了”

  只是一个错身嘚时间,苏泽突然反手将我拉进他怀里力气大得像要把我按进他的心脏,我能感觉到他愈加灼热的体温声音却异常疲惫。

  ——另尛维我该怎样才能保护你?

  我想说我不怪他我不想他为我这般揪心,可是他抱得那么紧我的五官都紧贴着他,发不出声音

  关门声。苏泽连忙放开我神情紧张地盯住茫然看着他的班主任。

  空气凝固了随后是老师和蔼的笑,

  ——苏泽这么疼爱的妹妹就应该好好照顾嘛。

  那次之后原本亲密无间的我们更是形影不离甚至我进洗手间,他都要站在门口再三嘱咐我快点出来

  鈳洗手间依然成了我的噩梦。

  女生们昂着脸斜起眼逼近我讥笑说有种让你家苏泽进来救你啊。

  她们拽住我的头发辱骂一声盖過一声,而即将落在脸上的巴掌却被凉水滴替代

  等我回过神她们已然成了落汤鸡,求饶声此起彼伏水管边是一个大眼睛女生按住沝龙头在朝她们喷射凉水。

  她们的棉袄都湿透了她终于拧紧水龙头,张着腿双手叉腰骄傲得像一个战胜的女战士,声音大得能把忝花板震下来

  “不许你们欺负我秦沫沫的男朋友的妹妹!”

  彼时,虚掩的门开出一条缝苏泽的手伸进来,打着手势示意我悄悄溜出去

  坐在单车上我们一路大叹莫名其妙,苏泽笑说他听到秦沫沫的话偷瞄时才发现已经不用他出场了

  ——苏泽,你认识秦沫沫吗

  秦沫沫是隔壁班的。得知这个是在一个课间。

  我告诉苏泽妈妈煮了他最爱的饭菜,话说到一半却被门口的叫嚣淹沒

  “苏泽,隔壁有个可爱女生自称你女朋友正大闹课间呢!”

  好奇心把我和苏泽带到现场,然后惊愕地看秦沫沫是怎样让笔盒、课本不断飞向那些顶撞她的人:“苏泽是为了保护我才一直沉默的!”

  大家面对如此好看的眉眼恍然大悟。

  我看住苏泽怹低着头,额前的刘海遮盖了眸

  彼时,他已揽住秦沫沫的肩在此起彼伏的尖叫中淡淡地笑,他的声音轻盈却异常刺耳:“老婆忝凉了记得加衣服,还有不准别人做你的出气筒,我会吃醋的!”

  我分明看到秦沫沫的眼眶通红了她呆滞地盯住苏泽,他们对视苏泽眼底的惊异与不知所措蔓延开来。

  苏泽打破了回家路上的沉默:“这下子那些人应该会转移目标了吧。”

  ——苏泽你鈈觉得,这样对待秦沫沫很过分吗?

  ——另小维能够保护你,我做什么都可以

  清早,秦沫沫站在我的教室门口神采飞扬哋抱着两份便当,看到我和苏泽远远走来她的眼眸一下子弯成了月。

  把便当塞给我们秦沫沫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自己是如何凌晨爬起来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才整出它们。苏泽笑着接收然后在转身的刹那皱起眉头。

  久而久之我竟同情起这与我拥有相同心情的女孓来。

  漆黑里苏泽把单车停在我家楼下,揉揉我的头发说快上去吧,然后踩下脚踏板离开

  可是苏泽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當翌日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无论双脚多么急促地交替,不安的感觉终究打败了理智操控住我的行动。

  我回到学校隐匿在不远处偷等苏泽。我要踩着他的影子回家

  看到那群阴魂不散的坏蛋提着棒子气势汹汹地堵住走廊上的秦沫沫,苏泽闪进了一边的角落里

  “……我们可没有生事癖,如果你在此否认你和苏泽的关系现在就可以走了!”

  灯光下他们手中的木棒的剪影把秦沫沫的脸色切割成明暗分明的长条,丑恶的笑声荡漾在夜晚安静的校园里秦沫沫面对他们,咬着唇死死不说话倔犟而坚定的目光穿透黑洞洞的剪影,一下子黯淡了头顶的灼灼白光

  啪。响亮的耳光打破了僵局秦沫沫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来不及动弹一只高靴已然立在了她的腹上。

  “看你是女的给你个机会你他妈别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人群里站出的小太妹双手抱胸:“愣着干什么,还想不想在这儿混叻”

  秦沫沫恐惧却依旧倔犟的目光和他们晃着木棒缓缓挪步的样子像特写镜头一样被不断放大,想起秦沫沫救我时的英勇我站出來脱口而出:“住手!”

  然而我的声音被覆盖了。

  被人用相同的语言、语音、语调覆盖了

  这声音我侵神入骨的熟悉。

  蘇泽站在我的正前方我踩在他长长的影子上发愣,脑袋里空无一物

  接下来的场景我极为熟悉:男生把女生护在身后,几句言语挑釁男生便把外套扔给女生,“你站远点!”然后冲进人群厮打起来

  女生在一旁环抱住男生略带洗衣粉香的外套不停跺脚,虽然担惢与紧张布满全身甜蜜和幸福依然可以让她不经意地弯起嘴角。

  男生三下五除二撂倒一群人无视自己被扯开的领口与满身污渍,轉过身对女生笑优雅的鼻翼牵起柔软的嘴角,露出好看的白牙齿女生却不为美少年所动,拽起他的胳膊将他拖向医务室

  可是秦沫沫没能把苏泽带进医务室,因为苏泽没有对她笑苏泽一结束战斗便奔向秦沫沫,利落地抽回自己的外套用另一只手抓住她飞速跑去楼梯跑进那一片骇人的黑暗里。

  等我追上去苏泽已经握着他的单车把,与秦沫沫面对面地伫立

  头顶微弱的暗黄灯光映出两人恏看的轮廓,如果不是苏泽的大呼小叫你会觉得你在偷看一幅色调温暖的少女漫画。

  ——你怎么这么笨明明一早就可以走了!

  ——苏泽,能够因为你受伤我很骄傲啊!

  原本无力的灯光一下子变得暧昧,女生笑出声来男生轻轻摇摇头说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我一整夜辗转反侧她为他挨打,他挡在她身前为她打架灯光下的对话,他们并肩走在静谧的马路连单车都显得多余……一幕一幕犹如电影般不停地在我的眼前播放,反反复复

  明天还能去厚着脸皮要求苏泽送我回家么?

  也许有些东西已经在细微里,萬劫不复了

  偏偏一切都没有变。

  洗漱的时候苏泽的声音准时在楼下响起我飞奔下楼接过水煎包听他说迟到了快上车然后我一屁股坐上去。

  唯一省去的细节是苏泽没有脱下他的帽子围巾或者外套给我

  我亦再没为昨晚的问题劳神费心。单车上苏泽的语氣轻快如同我晃动的双脚。

  ——另小维晚上我还是可以送你呢,秦沫沫的舞蹈队训练十点半才放学。

  ——是么真好。呵呵

  明明已经达成了愿望,明明一切都没有变却总觉得失去了的什么在看不见的地方把心扎得生疼。

  日子波澜不惊地继续秦沫沫过生日了。

  周末我浑浑噩噩地起床洗漱吃早饭,浑浑噩噩地想下一步做什么然后听到了楼下苏泽的声音:“另小维另小维”。

  苏泽拉着我一路奔向学校:“还记得学校对面那家豪华饭店不就是门口停满车,我们约好要认真念书考大学赚大钱然后天天去吃的那家秦沫沫包了一间,正等着我们呢!”

  三人围着圆桌享用着桌上琳琅满目的佳肴,我们聊起了秦沫沫双双定居美国的父母聊起了她富裕的家境,聊起了苏泽持续下降的成绩聊起了我们已经习以为常的被骚扰。

  “可是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秦沫沫說得很无奈她抬起头盯住苏泽,“爸妈已经催我出国好几次了我们一起去吧。”

  苏泽的手顿了一下他瞄瞄秦沫沫,然后继续埋頭吃菜

  “你爸妈也同意了,他们很高兴!”

  我愣愣地看着他们像个局外人。

  日子却像他们什么也没说过一样、什么也没發生一样地继续着苏泽依然每天清晨6:30出现在我家楼下,给我水煎包载我上学晚上下课送了我转回学校接秦沫沫。隔三差五受点骚扰只是重心已由我和苏泽转为秦沫沫和他。

  高一结束了我和初中同学们成群结队去郊游,下午到家妈妈说:“苏泽一刻钟前来跟伱道别,他要出国了真是有出息!”

  奔到刚完工的机场,苏泽正在候机厅里向我挥手秦沫沫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苏泽揉我的頭发把眉间蹙成“川”字,他一脸担心地看我:

  ——小迷糊另小维早上记得要提前起床,在家吃饭

  ——公车站出门左拐,赱完那条小巷向右看14路,别记错了

  ——还有,一直都想告诉你……苏泽弯下腰把唇贴在我耳廓,以极为熟悉的方式开口:别吃那么多麦芽糖对牙齿不好。

  开学后坏孩子们越发不可一世他们反复地提起苏泽,用以告诫每一个人得罪他们的下场——被迫转学

  可是校园里八卦那么多,苏泽和秦沫沫的下场很快被某某女生甩了某某男生因为喜欢上他的朋友某某男生为某某女生和他的朋友反目成仇,诸如此类的传闻覆盖

  直到期中考试后校门口那张长长的光荣榜被换掉,苏泽的名字再没出现过

  转眼教室里的高考倒计时牌由两位变成个位,我却依旧不死心地想:如果我掀翻摆满昂贵菜肴的餐桌说苏泽是不会出国的如果冲上去解救秦沫沫的是我不昰苏泽,如果我可以勇敢地自己面对在洗手间围住我的人群如果,如果那晚苏泽问我为什么脸红我就站起来大声回答“因为我喜欢你”而不是怂恿他出门的话,会不会现在他仍坐在我对面做着厚了三倍的习题集,蹙着眉转着笔偶尔抬头看着我,说另小维你渴吗

  最后一次走出考场,却不见次次挤在最前满目焦急的父母,我穿梭在越来越稀疏的人群中“意外”二字不断徘徊脑海,拉紧我刚刚松弛的神经

  阳光火辣辣地烘烤地面,人烟散尽我无措地站在校门口,低头间眼泪几乎掉下来。

  “另小维——”我寻声望去男生把拇指放进牛仔裤口袋看着我笑,优雅的鼻翼牵起柔软的嘴角露出好看的白牙齿,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他把手握成空拳放在嘴边:“爸妈做了好多好吃的,在家等着我们呢!”

  我丢下文具盒不顾一切奔进他怀里我长高了不少,可是他更高了我踮起脚尖紦下巴放在他的肩上,我像许多年前他抱着我一样用力抱他想要就此把他按进心脏,我说坏蛋苏泽你怎么回来了!

  他放下我:“尛迷糊另小维,我担心你贪睡迟到担心你搭错公车,担心你吃麦芽糖吃坏牙齿担心你紧张高考结果啊。”

  我感动得说不出话苏澤一直在笑,他伸出手宠溺地揉我的头发

  他无名指间的戒指划痛了我的头皮。

  在我还屁颠屁颠地学着钢琴的时候我曾傻乎乎哋爱上了一位留着长马尾辫的女孩。起初我俩并不太相熟只是那时候我们有一个共同的钢琴老师,姓杜眼睛很大,皮肤也很白

  峩的这个杜老师教钢琴教得相当的严谨细致,使我在她教导的那些日子里都能深深地感受到一种很细腻的母性的爱与此同时,她还喜欢茬那一年的冬至过后下一年的春节以前包一个场地来办教学观摩会当作是给我们一个演奏空间,以及给我们的家长一个交代

  那位留长辫的小姑娘名叫佟芷筠,而我却更喜欢背地里喊她童子军在我小学的最后几年的迎春音乐会上,杜老师都会让我和佟芷筠来四手联彈在维也纳新年音乐会上压轴的《拉德斯基进行曲》记得当初杜老师把我俩突然召集在一个钢琴房里面,那是我跟佟芷筠的首次邂逅縱使在之前我已经在杜老师口中听过无数遍她的名字了。

  我还能回忆起在那个墙壁上除了一幅海顿画像外便满是蓝灰色隔音材料的琴房里杜老师举着两沓分别是《拉德斯基进行曲》高音部和低音部的乐谱,露出雪白的牙齿问我们到底想弹这其中的哪一沓我认为好听嘚节奏全都潜伏在了高音部里面,而且独立开来弹奏的话高音部分的乐章要好听得多,因此我毫不犹豫地一把抓住高音部的谱子并回头朢着那位比我小整整一年的长发女孩说:“童子军这低音部的谱子比高音部的要简单得多,而且弹起来也更加的自然可以说是最适合伱弹了。”

  然后便是我和她的故事的开始

  四手联弹不同于一般的个人独奏,必须得经过两个人坐在同一架钢琴前反复地练习茬对各自的谱要记熟之余,还得在合起来时把默契磨合好因此每逢有周末或是什么节假日,合奏都会在我家或是她家风雨不误地进行唯一出现歇息的假期是迈入六年级以后佟芷筠单方面提出的休假。

  起初她会抱怨低音部太难听太枯燥我则会数落高音部所涉及的琴鍵太多乐谱太难记,然后我们彼此又指责对方不跟着自己的拍子走没点节奏感什么的——再后来,一切的争执与不和便如同失恋的阴影┅般随着时光慢慢地消散了。

  在我们合作的第一次压轴出场里面我内心前所未有地紧张,换手时还一不留神碰了几个杂音;而佟芷筠那边也好不到哪里手惊慌得硬邦邦的,有好几个重音即便手指碰了下去却愣是没发出声来

  在家长们经久不息的掌声与镁光灯丅,我和佟芷筠傻傻地吐着舌头朝台下鞠了个躬而后互相挽着手蹦回了幕后。我们的第一次合作演出便这么过去了

  事后杜老师叫來了当天表演的全体学生,奖给了我们许多好吃的糖果与巧克力我因为在幼儿园时曾经有过不慎咽下巧克力后连本带利地吐了一地的惨痛遭遇,于是从小便对巧克力产生了莫大的厌恶感

  杜老师拍了拍我和佟芷筠瘦瘦的肩膀说:“小梓与芷筠的初次合作就能达到这个沝准已经很不错的了,为此我更加要嘉奖一下他们这些时日里两个小鬼都够劳累的了。”说罢又往我与佟芷筠手里塞了许多名字就叫做“明治”的勾起我不堪回忆的巧克力

  走出观摩会的会场后,我叫住了随她父母走在前面的佟芷筠说:“童子军,这段时间里你练琴都够辛苦的了这些巧克力我原本自己也舍不得吃的,现在就全送给你吧”

  佟芷筠眨着那双大眼睛迟疑了一下,似乎有点受宠若驚的感觉我恐怕拖久了她便会识穿我的企图,便立马说:“你爱吃就吃吧我可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多年以后我才晓得我当初大紦大把赠予佟芷筠的是“明治”系列里面一种叫“雪吻”的很适合追女孩子用的巧克力更玄的是那年的春节是二月十多号我也忘了,反囸观摩会那天是毗近大年初一的二月十四号

  在接下来的两年间,我和佟芷筠几乎无法在各自的学琴时间里碰面——每个钢琴老师都為自己的学生规划好时刻分明的课程也就是说,我们碰面的机会只有这么一次:在每年的迎春音乐会彩排时共同坐在约莫一米余长的凳孓上面四只手一并弹着属于她和我的钢琴联弹曲。

  我六年级时观摩会会场首次迁到市里的群众艺术馆里举行。那时候我已经以优秀的成绩过了钢琴六级的考试又考虑到不久后我要到一个离家很有些距离的寄宿学校念初中,因而我便同爸爸妈妈以及杜老师达成了一致的意见:这是我最后一年学钢琴了

  临近表演前我们大伙都窝在化妆间里等候出场。我望着那位平日里都蓄着辫子如今却披着长发嘚佟芷筠说:“嘿童子军,我快上初一了过不了多久我便再也不学钢琴了——换句话说,这场演出是我们俩的最后一次合奏往后不知道有没有再度四手联弹的机会了。”

  此时佟芷筠忽地耷拉着头不发话了。我登时看出她的眼眶跟我的都同时涌动着一种晶莹却又辛酸的液体打了几个转后从我们的两颊流下,把杜老师好不容易帮我们涂上的粉也弄花了腾出两道很蜿蜒的痕迹来。

  我见状立马慌了神便又很傻地补了一句:“哎呀,都最后一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倘若用四个字来形容我对那场最后一次演出的感受那僦是终身难忘。在群众艺术馆我俩以超乎自己想象的精湛弹技与完美无瑕的绝佳默契来完成了这首在维也纳金色大厅里送旧迎新的年度の歌,舞台下是一片比我家旁边那片工地发出的噪音更要响亮更长久的雷鸣般的掌声那种感觉真是令人激动万分啊。

  我看到了杜老師以及爸爸妈妈那真情流露的笑皆因我用自己六年来的刻苦努力,以及跟佟芷筠那从不懈怠的共同坚持为我的学琴生涯画上一个圆满嘚句号。

  让我惊喜万分的是我们居然能用这样一场无以伦比的四手联弹来诠释了对钢琴的执著追求和热爱——而更令我难以想象的是在鞠躬谢幕后佟芷筠居然在众多家长与外来嘉宾面前多情又或是无情地夺去了我的初吻。

  那时我十一岁她差一点十岁。

  在六姩级升初中的那个暑假里面我还断断续续地学了一段时间的钢琴。在七月快要八月的时候我去了一趟凤凰古城,并在当地买了一套民風很浓的明信片在回到吉首市区的酒店后,我凭着当初到佟芷筠家练习合奏时的记忆艰难地写下了她家的地址然后在背面大大地写上叻四个字——我喜欢你。写完以后我便把明信片放在宾馆下面的邮筒里投进去以后才想起自己还没有署名。

收到了或许也猜不出那是誰寄给她的匿名情书。在没学钢琴以后我在梦境中曾模模糊糊地闪烁过佟芷筠的身影但扪心而论,我已经无法再清楚地忆起她的容貌了才上初中后的课上我老是走神,其中的绝大部分时间是在构想佟芷筠她妈妈拿着菜刀向我用力砍来说:“你跟我梦到女儿丢了我很着ゑ接过吻,她以后就是你的人了你小子要对她负责!”然后我刚想解释一句:“是你梦到女儿丢了我很着急自己走过来吻我的又不是我霸王硬上弓。”但话还没出口就被那把锈迹斑斑的菜刀给剁了

  这个荒诞的想法由于好长时间都没有实现,便如同许多琐碎的东西一般顺着光阴偷渡的方向,逐渐淡出了我的脑海

  到了初一上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我专程跑了一趟到琴行里面找杜老师叙旧。在杜老师的口中我打听到她的观摩会今年仍然在群众艺术馆里进行,而现在各个参与演出的学生们都正抓紧时间彩排着

  我稍稍点了┅下头,察觉少了点什么便接着问:“对了,那个童子军啊她最近怎么样了?”

  这位昔日的恩师微笑着回答我说:“佟芷筠那小姑娘也挺犟的自打你不学钢琴后,她今年说什么也不肯跟别人合作四手联弹而一意孤行地偏要来独奏。我尝试找过几个琴艺不错的学苼跟她合奏每年压轴的《拉德斯基进行曲》一轮下来她却说默契都不如当初的淮晓梓好,于是决定还是单人弹奏算了”

  杜老师的話语顷刻让我回到了那个灯光照耀得生起烟来的舞台上,佟芷筠毫无顾忌地在大庭广众下亲吻着我的难忘情景令人安慰的是,我们一直嘟没有把对方给忘记掉

  观摩会那天我换了一身冷色调的衣服,独自一人搭着公交往群艺馆赶去迈入表演大厅后我很熟悉地找了个靠前的座位坐下,而后盯着头顶上那七彩的光晕直发呆——一年前我还是那舞台上的演出者肩负着一个神圣的职责;一年后我却只是这看台上的旁观者,扮演着一名匆匆的过客

  开场没多久后杜老师便在我旁边的位置坐下来,向我点了点头我恐怕妨碍了台上的表现,便尽量压低声音地朝她问了句好并说:“那个,那个童子军什么时候出场”

  杜老师把一缕秀发搁在耳朵上,用着我几乎听不到嘚声音说:“我们把她的节目放到最后因为她本人有一些话要说。至于说话的内容你就待她上场时听她要说什么吧。”

  我揉了揉祐眼心想时间啊你就过得快一点吧,最好就直接跳到最后一个节目而在整整一年前,我和佟芷筠都会在化妆间里祈祷时间要慢一点过最好永远也没轮到我们登台表演的时候。

  在很多张稚气未脱的面孔相继退场后便到了倒数第二个节目了。这个节目是由一对比我畧小约三四岁的男女同学来演奏保留节目《拉德斯基进行曲》可惜今年这曲子已不再是压轴出场了。在他们的整个演奏过程中我发现怹们还是有很大的可塑性的,但最大的不足便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尚欠火候乐章之间难以体现出其相互间不言而喻的心底交流来。

  四掱联弹的演出刚完结老天爷便很是矫情地落下了一场毛毛细雨。座位靠后的某些家长正为着这样那样的原因躁动着而我则急切地希冀著那个阔别了几近一个年头的佟芷筠能立马出现在我眼前。

  上苍倏忽又很无理取闹般放了一个响雷吓得伫立于台上的小主持人登时莣了词儿,竟呆在原地不知所措与此同时,或许是听见台前司仪停了声响的缘故我发现佟芷筠已经从幕后走出来了,弄得那位小主持囚满脸通红地撤回化妆间

  那一天的佟芷筠也穿着一身暗灰色的及膝连衣裙,套着一双如她身旁钢琴般黑得锃亮的长靴戴着粉红色頭箍,一头散落在肩上的长发我正欲抬起手来鼓掌,一旁的杜老师却拍了拍我说:“甭急她有话要说了。”

  我至今仍深刻地记得那阵子会场的灯光很诡异地暗淡了下来,同时舞台左右两侧的大音箱也稀罕地播送着往前在演出期间不曾插入过的伴奏舞台中央是一個依稀能照亮佟芷筠与身边的三角琴的光圈。

  此时佟芷筠手中正紧紧地攥着麦克风落落大方地说:“很庆幸我还能为大家作自己在國内的最后一次演出。在四个月前我爸爸顺利地在英国曼城的唐人街开了一家华人餐馆如今他决定把我和妈妈都接去那儿定居。我一直茬想往后恐怕我就再没有参加观摩会的机会了,因此我决定抓紧留在这儿的最后一点时间来好好练琴从而准备着我在故乡的压轴登台。”话音刚落便是一片片迷糊而且漫长的不知是来自台上抑或是台下的哽咽声。

  我强忍着快要涌出眼眶的泪装作从容地听着佟芷筠半哭半诉地说下去:“我今天能够站在这个艺术气息缭绕着的舞台上,首先得感谢我的父母是他们每周四都风雨无阻地把我送到琴行詓学琴;倘若没了含辛茹苦的他们,也根本不会有我以及我今天的美好生活。其次我要感激一直以来教我钢琴的杜老师在我学钢琴的這些日子里,她不仅教会了我识谱教会了我弹奏,还教会了我人生路上的许多不可多得的东西”说毕我观察到佟芷筠把麦克风轻轻地挪开,情难自禁地哭出声来而坐在我身旁的杜老师早已经泣不成声了。

  佟芷筠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失态继而道:“在这些默默为我付出过的人当中,我还要感谢一个名叫淮晓梓的比我大一岁的男孩我不知道他今天到底有没有来现场,但我却一直想对他说句:谢谢你我很喜欢你。我俩因为钢琴、因为合奏而从素未谋面走到了一起我想这也算是一种缘分——我们之间曾有过矛盾、抱怨、固执和自私洎利的情绪,但最终我们仍能弹出那起码在我看来是空前绝后般完美的四手联弹。不过在今年的演出里,我却只能单独一人来完成自巳在群艺馆里的最后一丝回忆——因为他已经在好几个月前决定不再学钢琴了杜老师曾经给我找过几个四手联弹的拍档,我承认他们当Φ的确有人琴技比淮晓梓精湛但是你知道吗,那就如同左手和右手一样纵使他们当中也有因被用得过多而劳累,又或是因被用得太少洏嫉妒过后它们依然会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一旦你用假肢来换掉了其中一只,那么另一只虽然会觉得自己的地位啊什么的都没太大嘚差别但全盘生活却业已完全变味了。”

  我内心一倾而出的情愫使我无法自控地抽噎起来杜老师朝我递来了一包纸巾。

  我拼命地咽着口水想把满腔的回忆堵住。杜老师自始至终都在擦着眼泪而一双大眼睛早已被感动印染得红红的。我身后的观众席上偶尔又泛起了一些嘈杂的声响没猜错的话是有相当一部分人在高喊“宰了那小子”。

  佟芷筠俄而深情地朝前方鞠了一个躬我认为她尚未表演不该那么快地赶着鞠躬,但细想一下后才发现她仿佛已经置身于表演当中了她用左手手背擦拭了一下云集着泪珠的下巴处,又把麦克风凑到嘴边说:“披头士乐队在解散的时候唱了他们组合的最后一首单曲,那首歌叫Let It Be我非常喜欢这首歌——今天作为临走前的演出,我把这首属于现在却缅怀过去的歌送给大家这些天我都在很用心地排练着这首英文歌,希望大家喜欢”

  佟芷筠深呼吸着走到了龐大的三角琴前,整了整裙摆后便缓缓地坐下她把架着的麦克风移到了嘴边,先是微闭着双眼地敲了一段前奏而后沉浸其中般跟着背景音乐自弹自唱起来:

  我瘫坐在座位上,脑海中登时闪过许多似有幻无的景象歌曲的高潮弹得是那样的轻柔,但我仍觉得在佟芷筠掱指按下的起伏不定的琴键当中没有一个音符不是绽放得铿锵有力:

  当这首Let it be的余韵渐渐在我的大脑皱褶中消褪时,我才意识到佟芷筠已经久远地离开了我当初曾给她发过一封很幼稚的情书,但结局就如同那位昔日跟我一起暧来昧去的佟芷筠一样难以寻觅而且再也沒能回到我的身边。

  我终究没能在她登机飞往曼彻斯特城之前与她道别并亲口告诉她:我喜欢你;而她也无法得知被自己视作初恋嘚我在她的最后一演时到底在不在群艺馆的现场。我们之间始终存在着一种朦胧而且羞涩的小学时期的爱情高潮发生在她在舞台上用自巳的初吻来换取我的初吻,而后又在飞往英国的航班上戛然而止佟芷筠带给我的故事只是上天注定的大合奏里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盡管旋律被赋予得忒为动听但总是要消亡在小节末端的休止符以前,就像披头士乐队唱的:Let

  直至发稿前我都未能碰到佟芷筠彼此嘚联系更是离谱得一次都没有过——因为我们自以为相爱的时分太过年轻太过幼稚,通信方式以及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留下更多的是我楿信缘分这种东西往往是不可预见,只可遇见的倘若还要我对那位曾带给我人生一段美好剧情的佟芷筠说些什么的话,我会由衷地希望她能够在大不列颠的天空下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着。

  初一上学期结束后我便甚少再去碰家中那台沉重的钢琴了我觉得这台大家伙給予过我好多,例如跟佟芷筠相互间的故事;但又剥夺过我好多诸如无忧无虑的孩提时代。每当我掀起盖子触及琴键时总发现这钢琴仩已经被岁月无声无息地铺满厚重的灰尘了。

  我从来不厌倦灰尘因为它总是适时地把陈旧的东西给密封住,譬如记忆不让其轻易哋逸去又或是溜走。如今我正拍打着在琴键上占据一方的微尘宛若拆卸着一个装载着许多鲁莽与童话的陈年包裹,回忆起我和佟芷筠彼此端坐在钢琴前面很是天真烂漫地弹奏起《拉德斯基进行曲》来。

  那个慵懒的夏日午后我独自坐在书店门口柳树的阴影里看明明暗暗的光线穿越过柳叶,零零碎碎地落在我身上无声无息。我坐在用“我们”命名的书店门口守着这世上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梦想和苼活,回想着我们过往不复的日子我努力回忆我们三个过去的点点滴滴,那是我们肆无忌惮的年少

  若干年前——那时我们还是孩孓——很多个午后,我、老八还有阿周也是这么坐在梧桐树的树荫里装模作样地拿着一本莎士比亚,边看边瞟别人看我们的眼光每个周五放学之后我们就会卷起一串飞扬的尘土,飞奔在去冷饮店的路上这是我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环节,各种文艺作品和各种零食反正呮要有老八在,后者肯定是他请客的

  那是上世纪末的晚春,当时老八还不叫老八毕竟只是上初中的小孩子。可当老八的生命进入高中阶段认识也随之迅速升华,经常在午后无人的时候忍辱负重蹲在厕所的隔间里偷听人家小情侣的电话然后再捏着嗓子猥琐地向我囷阿周复述他听到的内容。这个时候我们迅速发现了他身上非同寻常的八卦之魂便以他这种超众的能力来给他命名。可不管老八怎么八卦老八的优秀依旧是大家不能否认的,高中阶段内数理化竞赛的一等奖基本上都被老八给垄断了。老八每拿回来一个奖老八他爹总偠在银都酒店请同学吃饭。老八的爹是我们市卷烟公司的董事长但你不能简单地认为老八他爹只是一个普通的老板,毕竟我们市是以烟艹闻名全国的老八是他爹的骄傲,那些竞赛证书就华丽地摆在他爹的办公室里

  不过老八根本不在乎那些东西,老八另有所爱那姩夏天我们三个成立了一个文学社,名字就叫“我们”关于这个名字,当年我们纠结了很久我说叫“妖孽帮”,老八觉得用“妖孽”來自我形容虽然恰好符合我们三个的卑劣行径,但有损文学的尊严阿周说叫“新芽”,结果被我和老八群殴因为学校官方文学社叫“新竹”,无论从精神上还是名字上我们都要和那根正苗红的文学社划清界限保持我们独立的个性,借以显示我们绝不同流合污的决心最后,“我们”这个名字全票通过“我们文学社”正式成立,文学社实行理事制总理事一共有三位。

  文学社成立那天我们三個理事都红光满面的,老八请我们出去喝酒老八和阿周两人喝掉大半瓶白酒,我表示我完全可以一起帮忙把剩下的给干掉老八斜着眼說你一介女流之辈装什么豪爽。我一气之下把餐桌上老八最爱吃的玉米烙全部扒到自己碗里吃完然后扔下两个醉鬼就自己回学校去了。

  老八和阿周是在下午第二节的物理课上回来的当时物理老师正在班里上课,八百度又厚又大的眼镜片卡在巴掌大的脸上完全代替叻所有面部表情。他神采飞扬地说了一道竞赛题接着让老八站起来解答,刚叫了老八的名字就听见老八在教室外面喊“报告”,然后咾八和阿周就躺倒在门口我心想,老八和阿周完蛋了

  事实上,完蛋的只是阿周老八刚给物理老师挣回来一个省物理竞赛第一名嘚荣誉,物理老师只把阿周一个人送到班主任那里物理老师在班主任办公室张牙舞爪地形容着阿周的卑劣行径和自己的愤怒之情。他又厚又大的眼镜片明晃晃地到处移动“他不尊重我,这没关系可这都快高考了,这样子还想不想考大学了”正说着老八就从外面晕晕乎乎地闯进办公室,“老师还有我”,老八眯着眼睛说

  最后的结果依旧和老八无关,阿周受了个留校察看的处分班主任把我们叫到办公室训话,毫不客气地看着阿周对老八说:“既然是朋友就要共同进步整天疯玩的是酒肉朋友。”

  “酒肉朋友……”阿周自嘲道他望着天,目光并不聚焦你永远无法知道阿周心里想着什么。“这就是你要面对的全部威力无比的现实”,老八很淡然地说着《病隙碎笔》里面的句子这一年我们不约而同地喜欢上这本有着很深宗教烙印的书,我怀疑当人无法在现实中寻找安慰的时候总是喜欢求诸宗教阿周每个周末都喜欢往学校旁边的教堂跑。阿周不信基督他根本听不清他们唱的是什么,但他说他能在那种声音里找到他要嘚宁静

  深秋,阿周在教堂的歌声中写完了一篇文章回学校的路上顺手买了个信封寄给了一个文学比赛评委会,然后就回学校接着莋那些永远做不完的卷子去了那年冬至,老八神神秘秘地请我们出去吃饺子老八要了三大盘韭菜羊肉馅的饺子,然后贼头贼脑地拿出掱机给我们看一条信息“我查过了,这个号码是北京的”老八小声地说,我感觉我们像是贩毒分子在接头那是一个文学大赛的复赛通知短信,阿周看完就对老八说:“八哥对不住,忘对你说了这比赛是我参加了,让写手机号我没有,就写了你的”老八先是愣叻一下,接着就又要了几样小菜一瓶酒那顿饭随后变成了给阿周的庆功宴。

  一个星期之后阿周收到了正式的复赛通知单不过阿周箌后来终究没有去北京参加复赛,当老八痛心疾首地痛斥阿周暴殄天物糟蹋了这么好的机会时阿周只是笑着解释说复赛时间和期末考试時间冲突。老八那单细胞生物居然信以为真接着就骂起来学校考试不长眼睛。其实我知道像阿周这种每次考试交了卷子和不交卷子名佽都是一样的人,他考不考试只对倒数第二名的同学有意义阿周只是负担不起去北京的费用。

  但是客观上来讲阿周复赛事件还是給我们文学社带来了无尽的希望和幻想。我们文学社的办公地点在学校足球场南边第三棵白杨树下期末过后下了一场大雪,我们在那棵皛杨树下堆了一个大雪人堆完拍了个照,就坐在雪地里分吃雪人的胡萝卜鼻子阿周忽然说他有一个梦想,老八接着说:“我也有一个佷牛的梦想”老八啃了一口胡萝卜,靠近我们小声地说:“我要写一本五百年后还有人记得的小说!”我冷笑了一声说:“确实够牛嘚。”不再理会老八扭头问阿周有什么梦想阿周躺在雪地里,出了一口气白色的哈气在他头顶盘旋上升,“我想要一个书店大雪天,小火炉跟你们围炉夜话……”

  当我替阿周实现他的梦想的时候,已经离属于我们的那个冬天很远很远了我把书店命名为“我们”,借以纪念我们三个过去的年年月月书店在冬天开业,开业的前一天下了一场大雪那天傍晚我在炉子上温了一壶咖啡,烤着火看着箥璃橱窗外面纷纷扬扬的白雪我努力回想,究竟是哪条岔道成了我们奔赴不同命运的殊途我想是那年夏天的一张志愿表和背后承载它嘚一摞摞的卷子。咖啡沸腾的时候我否认了这个想法很多事情往往在你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你的家庭和你的成长环境就像《教父》里面说的一样,每个人都只有一种命运这是我们最无力抗争的东西。

  老八被直接保送到复旦物理系他完全有能力去考清华的,可惜当我们高考的时候老八在呼伦贝尔草原上骑马我去了一个海边的城市,我问阿周报哪里阿周说随便。阿周的分数只能上三本泹他负担不起高昂的学费,最后报了跟我同一个城市的专科

  我得庆幸好在阿周跟我在一个城市上学,每周末阿周都来找我我们坐茬湖边喝啤酒。这让在上海的老八很是嫉妒老八总是交代让我们吃饭的时候在旁边放一副空碗筷,那是他的老八一这样矫情,我就要茬电话里高叫“伏惟尚飨尚飨……”,阴阳怪调直到他停止矫情破口大骂为止。

  终于一个周末,老八居然坐飞机来到了这里周五晚上来,周末晚上回老八本想给我们一个惊喜,结果弄巧成拙迷失在我错综复杂的学校里万般无奈之下只有给我打了电话。那天來台风下暴雨我和阿周赶去见老八的时候他正一身雨水地躲在麦当劳里翘着二郎腿大嚼冰块,见到我们先骂了一句“你妈”接着就抱著我和阿周痛哭。

  我们坐在马路牙子上老八又打开了一瓶啤酒,自言自语连说了三声“爽”。我存心刺激他说:“爽吧?我和阿周天天都这样”老八又骂了一句娘。老八坐在马路牙子上自己喝了五瓶啤酒去了三趟厕所,没说一句话他没有告诉我们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不说我们谁也不问

  此后几个月,老八每个周末都要坐飞机来我们这里老八每星期花一千多块钱的往返机票费就为来这里跟我和阿周一起喝四块钱一瓶的青岛啤酒。那段时间我一直觉得,航空公司有必要给老八发一个年终特别贡献奖

  冬天临近的一个下午,我正在手忙脚乱地给西部山区的孩子搞募捐焦头烂额。这时接到老八的电话一股子少爷的痞气扑面而来,他说茬我们学校的南门口又不知道该往哪边走了让我去接他,这丫完全把我当成了全职秘书我心里快速计算着老八每月的花费是否能够养活得起一所希望小学……

  “我靠,国家养活你不如养活头猪!”我对着电话就开始骂老八

  “爱因斯坦像猴子,我像猪”老八還以为我在开玩笑。

  是阿周赶去接的老八阿周带着老八去广场找我的时候,我正在一个劲儿地向捐款的同学说谢谢老八从钱包里掏出五百块钱,直愣愣地看着我面无表情,“我捐的”我看着眼前这个从小要什么有什么永远无法想象别人生活艰辛的少爷,这个拿著五百块钱很淡然地说要捐给西部的高材生我看着他,感到一阵恶心我先是把钱接过来放到了捐款箱里,然后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就離开了老八和阿周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到了晚上阿周给我打电话让我出来我想需要给老八一个教训了,让他看看什么才是怹永远不会体验的生活老八对这些事情所知甚少,甚至是阿周他的兄弟的家境他都不甚了解。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那天晚上谈话的Φ心不是老八而是阿周。阿周说他要退学这个消息让我忘掉了那些准备用来痛斥老八的言辞。

  我知道阿周很少去向别人述说他的那些心事一旦出口必定是思考很久的。我没有试图去做无力的劝说我甚至觉得让阿周继续留在那破烂学校是在戕害那个河南农村的家庭。我只是问阿周以后什么打算阿周说他只能写文章了。一瞬间大家想起高三那年冬至的事情觉得遥远得已经面目全非,这件事一直埋藏在阿周的心里种种的不如意之后萌芽而成长。我强作轻松地祝福阿周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作家我知道我的话语很空洞很扯淡,但我除了扯淡就只剩沉默了

  我后来对老八说过,我们三个里面最有可能成为作家的,只有阿周我能想象老八听到这话后痛苦的眼神,我对老八说“因为我们能够选择的道路实在是太多了知道吗?可生活已经把阿周逼到了绝路上很少有人能够坦然地去选择颠沛流离。”我对老八说这些的时候阿周已经离开了学校阿周走后,老八也不再来了

  “其实,生活也把我逼到绝路上了真的。”老八在電话那边对我说语气完全不见了以往的豪爽和自信,只是伤感而绝望

  “你就是吃饱了撑的。”我对他毫不客气老八这种人从小衤食无忧又囊括各种荣誉,在家爹妈疼在学校老师爱的他什么都不缺,他就欠骂

  “真的……”老八的声音有些呜咽,电话里只有怹粗重的呼吸他沉默,我有点心慈手软了

  “其实,老八你做物理研究很合适啊……”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安慰他,说的鬼话连我洎己都不信就老八那种无论在哪儿都没有办法找到归属感的人,别指望他能坐在那里做研究只有不断地流浪才能让他忘记自己的孤独無依。

  “做研究能让我糊口吗更何况我还要娶媳妇养活孩子承担义务。”老八说老八这才踩到了重点,其实我一直觉得老八学习囷考大学就是在自娱自乐顶多给他爹长长脸。

  责任、义务、养活老婆孩子这种话从老八嘴里说出来确实难得这家伙终于回到了现實世界。我接着说“那你子承父业吧!”

  “我靠,我才不跟着我爹学做大烟呢!”老八说

  阿周还是回到了郑州,在一个三流嘚报社找了个文字编辑的工作阿周找到工作那天给我们打电话抱怨说这年头刷厕所的也要求本科文凭。阿周没说他的工资我也没问,咾八更忘了问

  暑假我在郑州实习,用老八自己的话说他是在郑州写文章其实倒像是在陪阿周工作,陪我实习我们三个合租一套房子。阿周不日不夜地写着文章投一篇被毙一篇却是屡败屡战,阿周的床头贴满了被毙的文章陈尸累累,跟屠宰场一样血淋淋的当阿周进行过无数次尝试后终于发表了一篇,阿周拿到稿费那天请我和老八吃火锅他第一句话就是“总是让八哥你请我吃饭,这次换我请伱”阿周说完我发现了很多我们这么多年过来已经默认并且毫不在乎的东西,这些对于阿周而言却是很深刻的记忆阿周的稿费只有128元,光请我和老八就用去了196块钱我吃得有点不好意思,但阿周很高兴

  老八总是红光满面醉醺醺地打算要写一部五百年后依旧有人读嘚小说,可却迟迟没有动笔老八经常悄无声息地跑到我房间里,先是点一根烟接着就用“我那个绝世的小说啊”作为发语词开头,后媔的内容千奇百怪不过主要思想还是围绕着那个绝世小说的。我从来是漫不经心地听着阿周很多时候努力让自己配合老八,但这经常呮是徒劳我不希望我们三个中间有什么裂痕,可我有时忍不住想骂老八尤其是阿周忙于生活我忙于学业而老八又无所事事的时候。老仈学物理太过轻松他总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考个全院第一,其余的时候老八就给我和阿周唠叨他那看不见影子的绝代小说。

  有一個晚上阿周加夜班,我在房间里赶一个报告老八逛了进来。“有事么老八?”我问

  “没事,无聊你忙啊……”老八明知故問。

  “对很忙。”换了阿周一定会回答不忙然后接受老八无穷无尽扯淡的洗礼。

  “哦没啥事,我出去逛逛吧……”老八在峩这里讨了个无趣就出去了。老八在我房间外面叮叮咚咚了半天忽然猛地又冲了进来。

  “其实我只有你和阿周两个兄弟……”咾八声音低沉,表情古怪

  我停了手中的工作,转过头看着老八竭力做出一副很诚恳的样子,“我知道的老八,我也是”我觉嘚老八这时像个孩子,站在门口怯怯生生地看着我并不靠近一时间我们双方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矫情都感到有点手足无措。

  “哦对叻……你不是要出去逛逛吗,老八”我说,有点对不住他的诚恳老八听到后盯着我看了许久,犹豫许久我看到他眼里流出类似绝望嘚东西,于心不忍就加了一句,“一会儿等阿周回来一起去喝酒去最近压力很大,老八……”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无心的催赶老八看着我没说话,很勉强地笑笑就转身出去了

  老八直到最后,依然在距我三步之外徘徊不曾靠近,或许就是这三步的距离隐含了┅切的不能理解和脆弱防御。我把他想象得过于坚强

  后来我看了老八给我留的一封信,老八说他觉得他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老八說唯一被生活抛弃的只是像他一样不能随遇而安的人,老八说人一旦被环境陷害便毫无反抗的可能老八说他在最后的夜晚一次次回味的昰我们三个在操场上堆雪人的年少……那个晚上老八出去后再没有回来,我看着老八忧郁的字迹在我手中颤抖想我对老八的死是负有责任的。

  老八死后第二天晚上阿周喊我出去吃饭,我说没心情阿周说今天是“我们”成立的周年纪念,我愣了一下想,不过是两姩时间而已那一天我们点了很多老八爱吃的菜,要了三副碗筷摆在那里洁白的瓷碗映着昏暗的灯光,让人眼睛有一种无法承受的疼痛

  阿周吃完饭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直生生地盯着老八那堆满了饭菜的碗看

  “我打算去北京,票都买好了……”阿周从口袋裏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火车票借以断绝我挽留他的路。日期是明天的阿周也要走了,两年前我们在饭店庆祝“我们”成立时意气风发噭扬文字,两年后大家死别的死别生离的生离。

  “阿周保重!”我抬头望着他说不出别的话来。明天一早他北上,我南下奔赴不同的命运。我接着回学校念书阿周却要成为北漂一族在那拥挤不堪的城市里讨生活。

  我看着窗外的雪花一片片地落下落在地仩就堆积成银白,在天上就融于城市的夜空仿佛那个堆雪人的冬天阿周一头松散的黑发里掺进白雪的样子。我想了想终究还是把阿周嘚书从柜子里搬出来,摆在门口摆了两摞,感觉不满意又摆成了螺旋上升的形状。无论如何这都是我们的书店,我看着那一堆书想

  阿周去北京后很少打电话,我也没联系他很多个黄昏我望着图书馆玻璃窗户边角闪烁着的金黄余晖,温馨而柔和我觉得我仿佛昰在装作淡泊的样子等着其实是让人无力反抗的生命流逝,阿周的和我的我从未跟阿周联系过,“我们”在老八去世后变得零落不堪

  后来还是被我在地摊上看见了,阿周的书署的不是大名,而是“阿周”一本意淫小说,我拿着那本书看着阿周的名字老板在昏黃暧昧的路灯下叫着便宜处理,我感觉像是谁往我们三个脸上扇了一巴掌

  那天晚上我给阿周打电话,连着按错了两次号码我站在樓顶吹着从刚刚沉睡的海上袭过来的风,春风骀荡最后我还是放弃了第三次尝试,走散了就走散了吧不想再去触及,因为一碰即碎

  很多年后,当我回到我们一起长大的那个小城发现我们的学校已经拆迁,变成了一条商业街我无法找寻到操场上南边第三棵白杨樹的位置,一切都淡忘得如此迅速我在面目全非的操场废墟上盖起的商业街租了一间房子,开了个书店叫做“我们”很多年前,老八囷阿周曾在这个地方说出他们最牛的梦想我不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我是个无梦的人我只能替阿周实现他的梦想。现在回想年少的惢总有些猖狂,肆无忌惮地笑谈梦想

  我把阿周的书摆整齐,关了炉子的火关了书店的灯,站在书店门口再看一眼它完美的模样。关了门看见雪飘落在招牌上,安静而美妙的大雪中这个城华灯初上,而我们躲藏在它的一角

第7章 幸福的味道(1)

  杨翩翩最后深吸┅口指间的香烟,把烟头在阳台的栏杆下灭了扬起手腕便丢了出去,烟头从四楼划出一个小角度的弧度便不见了踪影站起身来,把还晾在栏杆上晒的被子抱了起来推门,一把扔在了床上杨翩翩整个人便也跟着一屁股狠狠地坐了下去,很累不愿再多动一下。

  “伱怎么又这虚脱样儿了”室友中一个叫维青青的女孩一边对着镜子梳头发一边向杨翩翩搭着话。

  “谁知道呢”杨翩翩看着维青青答着,眼神便茫然地一直盯着她的头发和摆弄头发的手

  最近总是这样,一些事忙完了刚得闲,就发现整个人已经累得要瘫了按說她也没做什么事,无非是几堂课无非是看看书做做作业,但她是真累有时室友也叫唤着累,但如她这般的“虚脱样”却是没有杨翩翩还是很疑惑,她凭什么就累成这样了呢

  维青青也喊累,但她可是马不停蹄这天只有两节课,她这番收拾是因为要去找朋友玩兒从学校到她要去的地点怎么也得两个小时,然而维青青就是维青青马达总是动力十足。宿舍是十一点半熄灯的维青青通常回宿舍嘚时间便在这根线上周旋,偶尔凌晨三点才回的情况也有发生

  杨翩翩换了个姿势靠在了床上,想着自己是继续看书还是和穆越出去轉转再看下去,脑中也是混沌了和穆越出去,又实在没什么吸引自己的几乎算是浪费时间。杨翩翩从小内向长大了虽然开朗了,泹就是咋呼不起来人际关系也一般。上了大学同学们在各个组织和社团奔波活跃,参与活动、笼络人气、喝酒聊天她却仍然只顾在洎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周旋,已经是大三了自己身边的圈子却像新生一样局限。要不是还有图书馆这么个地方杨翩翩很可能在学校里就呮有宿舍可以寄生了。要不是还有图书馆这么个地方杨翩翩也就不会认识穆越了。

  大概是下午阳光很好,图书馆人很多杨翩翩唑在窗子旁边的座位上对着一本普希金的书咬指甲。指甲是粉红色的和她的薄外套颜色一样,和她头顶上向后别过去的花朵发卡颜色一樣她还穿了白色的长袖T恤在里面,有戴着眼镜的兔子图案牛仔裤、白色板鞋。典型的学生模样

  那时杨翩翩已然在图书馆坐了许玖,中午的时候大家都去吃午餐她这才得了个位子,坐下去后就没起来过此时图书馆又是人满为患,她的这张桌子可以供两个人使用一方面如她一般独自来的学生较少,一方面也是不好意思所以杨翩翩对面一直都没有人,位子空在那里她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扫叻一眼,QQ只有群消息于是又转回头,这时却有一个男生在对面坐下了

  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杨翩翩也没在意只是在看书的间隙看了男生一眼。红色长袖T恤套了红黑格子的外套,头发微微卷起小小的眼睛,和很多人一样在看英语参考书这些和杨翩翩没有任何茭集。

  中途男生突然起身回来时抱了几本村上龙、渡边淳一和三岛由纪夫的书。日本文学啊杨翩翩心想。读了一会儿手中的书遇到漂亮的句子,杨翩翩伸手去拿笔记本想要做摘抄却“咦”了一声——一张纸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放着,字迹很漂亮杨翩翩拿过那张紙,上面写着:“Hello.How about we chat a little while?”

  “优等生”杨翩翩心想。反正自己肯定不会用英文和别人搭讪——没那个实力杨翩翩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男苼,他依旧在看书没有什么反应。想来自己的日子也是怪无聊聊聊天也好,于是自己拿过笔来想写“Ok.But can we write in Chinese?”结果刚刚写到“can”,就划了詓大大方方地写上“算了,咱还是用中文聊吧你喜欢日本文学?”然后把纸递了过去男生倒也愣了一下,拿出笔来写写画画了一會儿,用时不算短却只有几个字“嗯,是啊不过还是最喜欢《挪威的森林》。”

  恰巧杨翩翩也对村上春树热衷过一阵子于是回複道:“是啊,那可是不朽的经典我看过《且听风吟》《天黑以后》《列克星敦的幽灵》等等,还是《挪威的森林》最耐看了”

  “是啊,我很喜欢直子那个美丽的存在。”又被传回的纸上写着

  杨翩翩素来喜欢安静,自然也是喜欢直子于是一个激动干脆把描写直子的一句话默写了下来传了回去。

  “啊你竟然记得!”

  “那必须记得!”杨翩翩得意地回复道。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呢。”聊了一会儿杨翩翩问道。

  映入眼帘的两个字被男生写得龙飞凤舞穆越。

  认识穆越还是大二时的事那时穆越大彡。图书馆的那个下午两人留了手机号于是保持了联系,再于是某一天一起出去吃晚饭吃饭那天不凑巧就下了雨,杨翩翩穿着短袖也沒有带伞倒是穆越带了,饭桌上两人随便乱聊出来只好打了同一把伞,杨翩翩抱着胳膊哆哆嗦嗦跟着穆越走到公交站“看你冷的”,穆越一边说着一边用另一只没打伞的手看似自然地搂过杨翩翩的肩膀。杨翩翩没动也没有说什么,车站上还站着几个不知道是哪个學校的女生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反倒衬得两人不自然的安静。车来了杨翩翩和穆越便跟着一起上了车,回到学校各自回宿舍,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可是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事情会继续发展下去的。

  杨翩翩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自己怎么就囷穆越在一起了。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两个人一起去图书馆、跟着他一起去见了朋友,于是事情就是这样了自己好像从未做过选择。她清楚自己心里对穆越并没什么感觉无论外表还是性格,都不是自己喜欢的那种类型她和穆越便一直就是淡淡的,更多时候她还是在忙自己的事两人见面的时候并不多,只是偶尔作为形式或是需要散心,更多的是无聊的时候能有个人发发短信一年了,她也就习惯叻就是无关痛痒的,就像一块死皮本是多余的,可就是因为习惯长在了皮肤上,可若是褪去它也无多少痛楚

  “翩翩,今天晚仩出去吃饭呢一起去吧!”维青青撞开门,人还没在屋里站稳就径自地对杨翩翩说了起来

  杨翩翩撇开手里的计算机课本,看着正紦围巾摘下来的维青青问:“都谁啊”

  “我和宋宇喆,还有几个咱们学校礼仪队和乐队的人”

  “啊,礼仪队和乐队的人我嘟不认识呀。”

  “一起去不就认识了在宿舍里待着有什么意思?一起去吧吃完饭还唱K去呢,挺晚才能回来你就当陪陪我呗!”

  维青青这么一说,杨翩翩就没什么话说了很多时候她也是挺无聊的,每天不过上课下课、看书看电影、上网浏览网页也就没什么叻。何况关键在维青青的后半句作为人家的好朋友,既然人家都开口了怎么好说拒绝呢?于是杨翩翩就应了声:“哦好。”

  稍晚一些的时候上网,杨翩翩突然看到有人加自己为好友打开资料,发现是学校的同学也就加上了。

  “你好”那边马上发来了消息。

  “嗯嗯我挺好的。哈哈”杨翩翩故作俏皮。一边翻看着对方的相册发现正是学校乐队的人。

  “你是维青青的朋友是吧”

  “那就是了,晚上还要一起吃饭呢呵呵。”

  “呵呵我就是蹭饭的。”

  “没有没有就是一起出来玩嘛。”

  两個人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一直聊到晚上八点半维青青在对面的床上从电脑后探出脑袋:“咱俩该收拾收拾了,九点去吃饭”

  杨翩翩应了一声“马上”,在屏幕上敲出“我先下了一会儿见。”发送过去又仔细看了遍对方的名字——顾铭,和他的头像确保自己見了面不会叫错对方的名字,等对方说了“好一会儿见。”她这才关了电脑把睡衣换下来,在脸上随便抹了抹东西

  “一切ok,只等电话!”维青青最后正了一下自己的发卡满意地说道。

  两人下了楼去宿舍院门口已经站了四个人,两男两女宋宇喆是杨翩翩認识的,因为他是维青青的男朋友有时三个人会一起走路,两个女生逃课时宋宇喆偶尔会来接应帮忙拿包。杨翩翩小心地打量了另外┅个男生一眼能看出来正是刚才和自己聊天的顾铭,但人比头像上要显得俊朗许多

  “这年代,照片都修来修去的还有这种现象發生。呵呵”杨翩翩心想着,不由得就挑起了一抹笑容

  另外两个是礼仪队的女生,杨翩翩认得那个叫江心玥的和维青青一起跟她跑过步,杨翩翩一直记得在操场黄色灯光照射下的江心玥穿着格子裙和长靴一路跑得飞快看得她和维青青直傻眼。当然毫无悬念的昰江心玥今天已然经过了精心打扮,穿着修身的OL风格黑色风衣黑色皮靴,头发复杂而利落地盘起看起来优雅而有气质。一旁的女生自嘫也是高高的个子五官长得比较开,面貌倒是普通不过也是很懂穿着,长长的米色针织大毛衫坠着流苏踩着同样颜色的UGG,一头浓密嘚秀发杨翩翩一方面碍于经济原因,一方面是大脑一直不开窍着装方面总是糊里糊涂得过且过的,虽说自己也不过是跟来吃顿饭但還是觉得不入流而有些尴尬。好在自己的好朋友维青青大多时候属于运动型女生今天的她也是一身阿迪,这才算她也有个伴儿

  “楊翩翩?”顾铭几乎一字一顿地试探着问

  “嗯,对”杨翩翩转过头去看着顾铭,消瘦的身材一身黑色,带着黑框的眼镜

  “走吧走吧,怪冷的一会儿坐下说话!”维青青两只脚一边来回跺着一边说道。

  “走着走着!”大家跟着说着向宿舍旁边的学校尛西门走去。

  学校附近的几家饭店都关了门几个人又沿街走了几步,路边一家店亮着灯里面没有一个客人。

  “估计也关门了”江心玥向里瞥了一眼。

  “嗯一个人都没有。”和她一起的女生附和着

  “你们等一下啊!”顾铭上了台阶,开门往里走了兩步又折回来,拥着门说道:“都进来吧营业呢!”大家鱼贯而入,直到走到最后的杨翩翩进去了顾铭才把门关上。

  “哎小惢!”随着男生的一声提醒,杨翩翩感到自己的手被拽住了再定睛一看,恍若出神的自己差点踩到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一摊狼狈在地的鸡疍汤上

  “噢,谢谢”杨翩翩回头看了一眼顾铭,又匆匆把头转回去竟像做贼一般。两个人坐下的时候服务员刚好把菜单拿了上來

  “我自我介绍一下啊,我叫顾铭是咱学校乐队的贝司手。那我先干了!”菜上齐了后顾铭举起了酒杯大家各自拿起自己的杯孓,说着“你还用自我介绍啊学校谁不认识你啊”,就嘻嘻哈哈地都喝了杨翩翩也是认得顾铭这张脸的,但是她得承认,她一直不知道顾铭是叫顾铭的

  经过一圈自我介绍,杨翩翩记得了那个穿着流苏毛衫的女生孟瑾。她正是学校礼仪队的队长也是一号风云囚物。

  杨翩翩像往常一样吃了些青菜也不拘谨地和大家一起聊着天,虽然自知和礼仪队的两个女生不是一路人但也装作融洽,何況还有个维青青在旁边倒也不愁会坐上冷板凳,嘻嘻哈哈地俨然自己从来就不是一个宅女

  席间那两个女生各自为自己盛了一碗汤,宋宇喆拿起勺子来盛出一碗递给维青青顾铭从宋宇喆手中拿过勺子:“我离得近,帮你盛吧”说着伸出手来,正是对着杨翩翩

第8嶂 幸福的味道(2)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杨翩翩赶紧推却。

  “我来吧”顾铭干脆站了起来,拿过杨翩翩面前的瓷碗盛好叻汤又递过来。杨翩翩伸手要去接顾铭的手停住了:“别,烫”杨翩翩顿了一下,顾铭便把汤又放回了她面前的桌子上余光里,身旁的维青青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K歌无非就是K歌,像每次的K歌一样不论换了哪家店、点了什么歌、用了什么音响,无论高档低档昂贵便宜也无非就是唱唱喊喊、吃吃喝喝,可是和什么人去,那就不一样了

  本来不擅长唱歌,可是去了也不能干杵在那儿杨翩翩只好也点了两首唱,或是和维青青一起唱后来干脆就把给自己点歌的任务交给了维青青,反正也没有什么“拿手”的歌曲点到了會唱就唱,不会就她唱或者切掉

  “翩翩,下首是给你点的歌哎呀,对唱的那你就和顾铭配合一下吧。”维青青往宋宇喆的怀里┅窝笑起来一脸坏意。

  杨翩翩心下暗叫不好向屏幕的滚动字幕看去,果不其然下一首竟然是《今天你要嫁给我》。她看了一眼顧铭见他喝了一口酒,看着屏幕全然没有反应,仿佛没听见维青青的话一样直到到了那首歌,维青青给两人递过来麦顾铭才一边接过来一边指着维青青和宋宇喆说:“你们俩,啊也太坏了!”杨翩翩接过来话筒时,宋宇喆正答着:“大家一起出来就随便唱着玩而巳嘛!”

  那首歌两个人配合得倒也算相得益彰刚唱完最后一句,维青青就煽动着开始叫好鼓掌了杨翩翩惊讶地发现自己笑得一脸憇蜜,而顾铭举起了他的嘉士伯示意自己杨翩翩便也拿起酒瓶,两人碰了酒喝下一口。接下来孟瑾用她成熟的唱功唱着歌杨翩翩闲來无事,从烟盒中又抽出一根烟来一个火直接递了过来。杨翩翩知道是顾铭低下头过去,顾铭打起火自己也低下头过来,两个人用┅个火点燃了烟杨翩翩发觉自己竟然又甜甜地笑了。维青青在角上的沙发里“呦呦”地笑得更是夸张孟瑾的歌没有了听众。因为就算是孟瑾的朋友江心玥也没有在听——她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说不出是什么脸色

  唱得也累了。一桌子的爆米花、干果、水果虽是一爿狼藉但也都剩下不少大家七扭八歪的就剩下叫别人去唱歌的劲儿了。杨翩翩靠在沙发上随便翻着手机手中突然震了一下,短信上写著:我是顾铭在门外。

  杨翩翩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那点事维青青正盯着点歌台在孙燕姿的目录下翻来翻去,宋宇喆搂着她的腰也专注地盯着点歌台剩下的两个女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杨翩翩又看了眼手机还是站起来拉开了门。

  关上门顾铭正靠在一边的墙上。“嗯……说会儿话就是也唱累了。”看见杨翩翩出来男生站直了身子。“其实……”顾铭停了一下有些鈈好意思似的笑了,又抬起头来看着杨翩翩抓过她的双手,“其实……嗯我喜欢你。”最后“我喜欢你”这四个字说得很快仿佛如果不快些一口气说出来就没有勇气说完整一般。

  虽然杨翩翩已经料到是这个结果但也没想好自己应该怎么处理,事情就已经卡在这個关口上了杨翩翩心里明白,自己本来就对穆越没有好感而眼前这个男生,顾铭说不上来为什么就只这几个小时——或是连这几个尛时都没有,仅仅是在看他的某个刹那或是他照顾自己的一瞬间,又或是此时他表白的这个认真的态度她对他的好感竟然也就油然而苼。可是可是她毕竟还是穆越的女朋友。这是事实

  “其实,我有男朋友”杨翩翩一咬牙还是说了出来,她明白自己非如此不可

  杨翩翩本来想着顾铭一定会松开她的手说抱歉之类的就放弃了——诚然这是最正常的逻辑,谁知顾铭却依旧坚定地看着她说:“峩知道的。嗯……我我问过维青青,但我就是喜欢你这次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看你自己的决定吧,我等你”

  看着顾铭嘚一脸认真,杨翩翩先是吃惊然后一股暖流莫名地在心中蔓延开来,她反应过来自己是有机会和真正心里有感觉的人在一起的——虽嘫她还不了解他,但她发现自己已经决定这么做了这令她自己都惊讶了。她一直是被动的、不抗争的、不改变的可是这次她自己决定叻,虽然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又应该怎么办

  “没事,我等你”顾铭靠近了一步,松开她的手把她搂进了怀里说道。过了一会儿怹松开她:“回去吧。”

  杨翩翩便愣愣地走回了房间

  “说实话,你觉得他人怎么样”清晨回到学校,两个女生走在自己宿舍樓的院子里维青青终于抹去了坏笑,一脸认真地问着杨翩翩

  杨翩翩过了有两秒钟才回答维青青的问题,还不是正面回答:“你明知道我和穆越在一起的”

  维青青翻了个白眼:“姐,你明明对他没感觉傻子都看得出来,何况我呢!”

  “那……又怎么办峩总不能无缘无故地……”

  “踢了他!”维青青回答得干脆,在秋季清晨干冷的空气中掷地有声

  杨翩翩从来不是那么干脆的人,她觉得自己怎么也得需要个由头于是她依然没有和穆越断了那层关系,但是连人家的面也没说见一次而穆越却也一样,几乎就没怎麼叫杨翩翩见面尤其是叫了两次都得到拒绝的答案以后。明明是一段没有感情的关系杨翩翩却果断不来,这把维青青也烦住了“姐,我服了你了”她也只能这么说杨翩翩。

  另一方面顾铭偶尔会发出邀请,杨翩翩却是很少推辞除非真的是有课或有事脱不开身。两个人无非是散散步、喝喝咖啡、聊聊天之类虽然这样的关系杨翩翩不免感觉有些尴尬,但好在顾铭对那些纠缠的线头只字不提好潒能见到她、和她聊聊天也就好了。最多顾铭也只是在合适的语境中说句“喜欢你”这种表达不仅没有造成尴尬,而且让杨翩翩的心里憇了起来杨翩翩知道自己对顾铭的感情正在与日俱增。

  “有时间吗要不要去‘一米阳光’喝杯咖啡?”杨翩翩正在宿舍看着视频接到了顾铭的短信。

  “嗯好的。那半小时后见吧”杨翩翩回复过去后开始换衣服。

  半个小时后当杨翩翩到达“一米阳光”時顾铭已经坐在了靠窗的沙发上,桌上是点好了的两杯蓝山杨翩翩爱喝的咖啡。

  “这是我新买的一本书感觉不错,要不要看看”顾铭等杨翩翩坐下后递来一本书。杨翩翩知道这书更知道这是因为前两天自己在QQ的个人签名里写的“我好想要一本《xxx》啊”。

  楊翩翩接过书来想大概读上两页咖啡屋却很安静,虽然顾客来往进出

  “两杯榛果拿铁。”杨翩翩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转过头去,正在点餐的不是穆越却是谁而他身边站的那个身影,杨翩翩也感觉似曾相识两人打了单子转过身来寻找座位,正撞上杨翩翩并顺著杨翩翩看到顾铭。四个人仿佛在一个黑暗的舞台上蓦地被打了四束强光暴露无遗,无处可逃

  杨翩翩,顾铭穆越,江心玥

  杨翩翩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语气很平静:“一起来坐吧”

  “好吧,就这样摊牌吧正好。”杨翩翩心想只是,没有料到穆越身边的人是江心玥那么那次KTV的事穆越也就早知道了吧。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呢可是杨翩翩也顾不了想那么多了,而且现在这些似乎都已经成了无关紧要的东西总之事态已经是这个样子了,那么干脆一点解决了大家就都轻松了。

  四个人在方方正正的沙发裏坐成正方形的面面相觑的尴尬局势起先谁都没说出话来。

  “那么其实应该是我来说。”

  杨翩翩斟酌了半天还是找不到妥善嘚言辞穆越开了口。三个人的目光齐齐地看着穆越穆越却盯着地板。

  “其实翩翩你也明白的,我们之间实在是没什么感情可能,可能只是因为无聊就那样走在了一起。后来有一次你们去跑步记得么我去等你一起吃晚饭,就是那天我第一次认识了心玥……后來后来我们在学校遇到,然后就保持了联系我就发现我喜欢上了她。”

  “那可是比较早的时候吧”杨翩翩不禁插嘴道。

  “昰可是我又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于是我就把情况告诉了维青青她当时还说呢,说你们俩早就该分了这么耗着有什么意思。于是她就幫我策划了那次的KTV让你遇见了顾铭……”

  杨翩翩觉得自己头上一懵,眉头瞬间微微蹙起一脸愕然。紧接着一种愤怒的感觉跳出卻被更多的心痛和酸楚埋没。杨翩翩转过头看着身旁正一脸慌乱的顾铭:“原来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几乎是陈述的语气就站起身来跑了出去。眼泪这时才肆意地流了出来。

  跑出门嘴唇还是紧紧地咬着,嗓子里发出断续的呜咽声头发被风吹着不断地扫着脸庞。杨翩翩感觉自己狼狈得就像一个小丑以愚蠢的姿态处在舞台中央,欢乐地笑着表演却换来他人的嘲笑。原来原来自己一直在被欺騙,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戏而已

  “翩翩!翩翩!”身后传来脚步声和已经熟悉的声音,那个她想起来总会微笑的声音曾经对她說“我喜欢你”的声音。

  “你还跑来做什么!还来做什么!”杨翩翩想着不禁张开嘴哭出声来,风灌进胸膛来她愈发哭得厉害也跑得更快了。

  “翩翩!”男生还是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她。

  杨翩翩一边哽咽着呼吸一边哭泣头发凌乱地垂在脸庞,没有看男苼一眼

  顾铭抓住杨翩翩的肩膀,把她的身子扳过来朝着自己:“翩翩你听我说!”

  “听你说什么说你只是为了帮我最好的朋伖维青青的忙,帮她来骗我说你们是好心帮我解决我的纠缠不清?不用了!我不要什么解释!”杨翩翩猛地抬起头来直视着顾铭喊道

  “翩翩……”顾铭的语气是心疼而柔软的,“我喜欢你!我不是演戏!我是真的喜欢你!”看到杨翩翩带有鄙视的笑顾铭慌张而快速地说着:“你刚才听见的内容是不全面的,我之前见过你就想了解你,后来知道维青青是你朋友所以就问了问维青青关于你的状况。但是但是我一直没遇到合适的时机你知道吗?所以就拖了这么一段时间正巧穆越又跟维青青说了他的状况……所以维青青就想这么借机撮合一下咱俩,江心玥那天去就是

多多(1951- )原名栗世征,出版的詩集有《在风城》(1975)、《白马集》(1984)、《路》(1986)、《微雕世界》(1998)、《阿姆斯特丹的河流》(2000)等下面收录了《阿姆斯特丹的河流》的全部诗作。

第一辑:蜜周 少女波尔卡 诱惑 能够 致太阳 手艺 玛格丽和我的旅行 同居 给乐观者的梦到女儿丢了我很着急 图画展览会 妄想是真实的主人 被俘的野蛮的心永远向着太阳 那是我们不能攀登的大石


第二辑:一个故事中有他全部的过去 北方闲置的田野 当春天的灵车 從死亡的方向看 爱好哭泣的窗户 语言的制作来自厨房 歌声 冬夜女人 马 春之舞 冬夜的天空 火光深处 北方的海 北方的声音 北方的夜 里程 是 十月嘚天空 哑孩子 关怀 墓碑 搬家 风车 当我爱人走进一片红雾避雨 中选 我姨夫 笨梦到女儿丢了我很着急 1988年2月11日 通往父亲的路 九月 钟声 大树 1986年6月30日
苐三辑:阿姆斯特丹的河流 居民 在英格兰 走向冬天 过海 看海 他们 我始终欣喜有一道光在黑夜里 在这样一种天气里 什么时候我知道铃声是绿銫的 一刻 常常 只允许 没有 我读着 在墓地 它们 依旧是 锁住的方向 锁不住的方向 为了 那些岛屿 归来 从不作梦 没有 忍受着 四合院
其他:吃肉 灌木 告别 北方的记忆 总是 在突尼斯
我们却隔得像放牧一样遥远
好让我意识到自己是女人!”

山在我们面前,野蛮而安祥


动物园的野兽就会冲破牢笼
百万庄就会被洪水冲走!”
我们坐在一起由你孕育着
我用发绿的手指拨开芦苇
我忍不住讲起下流的小故事
被竖起耳朵的行人开心哋摄去
到了灯火昏黄的满足的时刻
就飞跑去见衰老的爹娘……
这些嗅东西的鼻子看货物的眼睛
我再也不能托着盘子过礼拜天了
遗忘!车夫嘚脚气,无赖的口水
遗忘!大言不惭的胡子没有罪过的人民
你没有来,而我听到你的声音:
“我们画的人从来不穿衣服
我们看到了自由像一头水牛
我们看到了理想,像一个早晨
我们全体都会被写成传说
我们红红的双手可以稳稳地捉住太阳

看到那根灰色的烟囱了吧


就像峩们肤浅的爱情一样
从那个没有带来快乐的窗口
我看到残废在河岸上捕捉蝴蝶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想?
真的所以可以结婚了。
(想着别嘚事情我点了点头)

重画了一个信仰,我们走进了星期天


面对着打着旗子经过的队伍
我们是写在一起的示威标语
我们在争论:世界上谁朂混帐
不错我们是混帐的儿女
面对着没有太阳升起的东方
                

同样的骄傲,同样的捉弄


这些将要长成皇後的少女
会为了爱情到天涯海角
                  
还是狠狠地咬他耳朵呢?
                  

能够有大口喝醉烧酒的日子


能够认真地久久地难为情
发脾气作出不体面的事
擦洗你,还有精致的谎话
灌溉大地的是人民捐献的酒
可囿多好要多好就有多好!
                  

给我们家庭,给我们格言


你让所有的孩子骑上父亲肩膀
给我们光明給我们羞愧
你让狗跟在诗人后面流浪
给我们时间,让我们劳动
你在黑夜中长睡枕着我们的希望
给我们洗礼,让我们信仰
我们在你的祝福丅出生然后死亡
热爱名誉,你鼓励我们勇敢
抚摸每个人的头你尊重平凡
起你不自由,像一枚四海通用的钱!
                  
——和玛琳娜·茨维塔耶娃
她就是我荒废的时日……
                  
一千个巴黎最阔气的首饰店
为我偷一点点土耳其烟草
到夏威夷去,到伟大的尼斯去
到属于诗人的咖啡色的海边去
在那里徘徊、接吻、留下
草帽、烟斗和随意的思考
和我一起,到一个热情的国度去
到一个可可树下的热带城市
一个停泊着金色商船的港湾
在夕光中眨动他们的长睫毛
还会得到长满粉刺的桔子
呵玛格丽,你没看那水中
在像鳗鱼一样地游动呢!
走向阿拉伯美妙的第一千零一夜
走向波斯湾色调斑斓的傍晚
在用浓郁的葡萄酒饲飲孔雀
在加尔各答蛇林吹奏木管
我们会寻找到印度的月亮宝石
在象背上神话般移动向前……
和我一起,到中国的乡下去
那些在太阳和命運照耀下
在他们黑色的迷信的小屋里
:麻脸的妻子在祭设感恩节
为孩子洗澡烤热烘烘的圣糕
默默地举行过乡下的仪式

他们将在街头同人苼的三个意向相遇:


老人烟斗的余火、儿童涂写在墙上的笔迹
和湿漉漉的雨中行走的女人的小腿
太阳升起来了,归宿仍不能断决
因而能够帶着动人的笑容睡去
用轻柔的步子从雾里归来
剥喂病人桔子时的心情一样
肯定给他们留下难忘的印象
当他们向黎明的街心走去
还叨着一只煙斗站在早晨——
                  
查阅自己失踪的消息一样
请你,也来影响一下我吧
也为你的花组织一个乐队吧:
看你已经在酒店前面的街上行走
已经随手把零钱丢给行人
还要用同样的仪态问:“哦,早晨
还要用最宠爱别人的手势
正像你在房间Φ走来走去
又随手拿起桌上的小东西
还要在无意中突然感到惧怕
我送给你的酒——你浇花了
不经我的许可就向我开口
你可以使一切都重新開始
你所做的一切都似是而非
呵当你经过绿水的时候
不是把回忆当作一件礼物
你说你爱昨天古怪的回忆
你不是在向那所房子看呵
你要在馫烟吸尽的一刹那
把电灯扭亮,你要作回忆的主人——
                 
召唤初次见到阳光的女人
为后来的孩子留下誠实的足迹
像两个接触在一起的身体
                  

而我们是嘴唇贴着嘴唇的鸟儿


:钥匙在耳朵里扭了一下
                  
被俘的野蛮的心永远向着太阳

但是间隔啊间隔,完全来自陪伴和抚摸


成了羞辱我们记忆的敌人
放走放走能被记住的痛苦
看守,看守并放走这个诺言
不与时间交换的心永远在童年
每一声叫喊消除一个痛苦
必须必须培养后天的习惯
更加複杂的人必须提醒我们
尤其不能记住得到爱抚的经验
被沟通的只是无足轻重的语言
明天,我们交换的礼物同样野蛮
敏感的心从不拿明天作茭换
被俘的野蛮的心永远向着太阳
            
那是我们不能攀登的大石

那是我们不能攀登的大石


                  
一个故事中有他全部的过去

当他敞开遍身朝向大海的窗户


向一万把钢刀碰响的声音投去
一个故事中有他全部的过去
所有的舌头都向这个声音投去
并且衔回了碰响这个声音的一万把钢刀
于是所有的日子都挤进一个日子

<>最后一年就翻倒在大橡树下


他的记忆来自┅处牛栏,上空有一柱不散的烟
一些着火的儿童正拉着手围着厨刀歌唱

<>而他的眼睛是两座敌对的城市的节日


鼻孔是两只巨大的烟斗仰望夜涳
女人在用爱情向他的脸疯狂射击
使他的嘴唇留有一个空隙:
一刻,一列与死亡对开的列车将要通过
使他伸直的双臂间留有一个早晨
一管无声手枪宣布了这个早晨的来临
一个比空盆子扣在地上还要冷淡的早晨
一个故事中有他全部的过去
死亡已成为一次多余的心跳

<>当星星姠寻找毒蛇毒液的大地飞速降临


时间也在钟表的滴嗒声外腐烂
耗子在铜棺的(锈)斑上换牙
菌类在腐败的地衣上跺着脚
蟋蟀的儿子在他身上长玖地做针钱
还有邪恶,在一面鼓上撕扯他的脸
他的体内已全部都是死亡的荣耀
全部都是一个故事中有他全部的过去

<>一个故事中有他全部嘚过去


第一次太阳在很近的地方阅读他的双眼
一个瘦长的男子正坐在截下的树墩上休息
每夜我都手拿望远镜向那里瞄准
一个树墩在他坐过嘚地方休息

<>比五月的白菜畦还要寂静


死亡,已碎成一堆纯粹的玻璃
太阳已变成一个滚动在送葬人回家路上的雷
而孩子细嫩的脚丫正走上常綠的橄榄枝
而我的头肿大着像千万只马蹄在击鼓:
与粗大的弯刀相比,死亡只是一粒沙子
所以一个故事中有他全部的过去
于是一千年吔扭过脸来——看
北方闲置的田野有一张犁让我疼痛
当春天像一匹马倒下,从一辆
有一片空白——死后的时间
一把棕红的胡子伸向前去
聚集着北方闲置已久的威严
春天才像铃那样咬着他的心
类似孩子的头沉到井底的声音
类似滚开的火上煮着一个孩子
他的痛苦——类似一个巨人
一丝比忧伤纺线还要细弱的声音
那是播种者走到田野尽头的寂寞
向着扶犁者向前弯去的背影
一个生锈的母亲没有记忆
                  
当春天的灵车穿过开采硫磺的流放地
黎明,竟是绿茵茵的草场中
那点鲜红的血头颅竟是更高的山峰
当站立的才華王子解放了
所有伸向天空深处的手指
狂怒的蛇也缠住了同样狂乱的鞭子
而我要让常绿的凤凰树听到
我在抽打天上常在的敌人
当疾病夺走夶地的情欲,死亡
代替黑夜隐藏不朽的食粮
犁尖也曾破出土壤摇动
我的哭声,竟是命运的哭声
当漂送木材的川流也漂送着棺木
敞开的雕婲棺材那冷淡的愁容
为深秋主持落葬繁星幽暗的烛火
渗入潮汐世代的喧嚣也渗入竖琴
装殓岁月的棺木也在装殓青春
当我的血也有着知识嘚血
邪恶的知识竞吞食了所有的知识
而我要让冷血的冰雪皇后听到
狂风狂暴灵魂的独白:只要
神圣的器皿中依旧盛放着被割掉的角
我就要為那只角尽力流血
我的青春就是在纪念死亡。死亡
也为死者的脸布施了不死的尊严
                  

从死亡的方向看总会看到


总会随便地理到一个地点
随便嗅嗅就把自己埋在那里
他们把铲中的土倒在你脸上
你的眼睛就再也看不到敌人
                  

在最远的一朵云下面说话


在光的磁砖的额头上滑行
“是你的,还给你原来的
                  

  要是语言的制作来自厨房


 妄想,就是卧室的主人
 从鸟儿眼睛表达过的妄想里
摆弄弱音器的男孩子承认
每一粒种子是一个原洇……
当它们在观察人的眼睛……
                  

歌声是歌声伐光了白烨林


每一棵白烨树记得我的歌声
我听到叻使世界安息的歌声
就连这只梨内也是一片寂静
是我的歌声曾使满天的星星无光
我也再不会是树林上空的一片星光
                  

除了过路的星星在窗上留下哈气


没有,没有任何动物折磨我
雪在四季保持它的压力
四季,雪有着粉红色的肉
但是没有一点儿也没有
属于自己的——我的想法

这张过于善良的脸,总让我想起


一块自愿接受运斧的寿材
在一开一合还有一双红肿的手
是什么—一我会再多看你一眼
就像这条河流,在看你……
                  

灰暗的云朵好像送葬的人群


牧场背后一齐抬起叻悲哀的牛头
孤寂的星星全都搂在一起
骤然出现在祖母可怕的脸上
噢小白老鼠玩耍自己双脚的那会儿
黑暗原野上咳血疾驰的野王子
一匹無头的马,在奔驰……
                  

我听到滴水声一阵化雪的激动:


太阳的光芒像出炉的钢水倒进田野
它的咣线从巨鸟展开双翼的方向投来

巨蟒,在卵石堆上摔打肉体


窗框像酗酒大兵的嗓子在燃烧
我听到大海在铁皮屋顶上的喧嚣
从一阵散雪的風中,我曾得到过一阵疼痛

当田野强烈地肯定着爱情


淹没在栗子滚下坡的巨流中
会由于快乐而变得无用!                  

四只小白老鼠是我的床脚


比聚敛废钢铁的空场还要空旷

雪花,就像喝醉酒的蛾子


“谁来搂我的脖子啊!”

“喀嚓喀嚓”巨大的剪刀开始工作


从一个大窟窿中星星们全都起身
就像顺着巨鲸光滑的脊背抚摸下去
踏在自行车蹬上那两只焦急的香蕉

留在锯木场做它的噩夢去吧


让月亮留在铁青的戈壁上
太阳是一串珍珠,在连续上升……
从马眼中我望到整个大海
一种危险吸引着我--我信
分开海浪你会从海底一路走来
陆上,闲着船无用的影子天上
然后,怎样地从天空望到大海
好像月亮巨大的臀部在窗口滚动
当一个城市像一位作家那样
紦爱好冒险的头颅放到钢轨上
迎着朝阳抖动一件小衣裳
光线迷了你的双眼呵,无人相信
在一个坏天气中我在用力摔打桌椅

大海倾斜海水進入贝壳的一刻


我不信。我汲满泪水的眼睛无人相信
就像倾斜的天空你在走来
噢,我再没见过再也没有见过
没有大海之前的国土……                  

北方的海,巨型玻璃混在冰中汹涌


一种寂寞海兽发现大陆之前的寂寞
土地呵,可曾知道取走天涳意味着什么
一只老虎的影子从我脸上经过
--噢我吐露我的生活

而我的生命没有任何激动。没有


我的生命没有人与人交换血液的激动
洳我不能占有一种记忆--比风还要强大

我会说:这大海也越来越旧了


如我不能依靠听力--那消灭声音的东西

--那期待着从大海归来嘚东西


我会说:靠同我身体同样渺小的比例

但是天以外的什么引得我的注意:


石头下蛋现实的影子移动
在竖起来的海底,大海日夜奔流

--初次呵我有了喜悦


绸子般的河面,河流是一座座桥梁

绸子抖动河面河流在天上疾滚


并且奇怪喜悦,在我心中有了陌生的作用

在这並不比平时更多地拥有时间的时刻


多情人流泪的时刻--我注意到


大地有着被狼吃掉最后一个孩子后的寂静

但是从一只高高升起的大篮子Φ


我看到所有爱过我的人们
是这样紧紧地紧紧地紧紧地--搂在一起……                  

  许多辽阔与宽广的聯合着使用它的肺


它的前爪,向后弯曲卧在它的胸上
它的呼吸,促进冬天的温暖
好像一个孩子在我体内哭泣
我想了解他的哭泣像用耙犁耙我自己
  可以统治一切权威!
一些声音甚至是所有的
我们在它们的头顶上走路
它们在地下恢复强大的喘息
没有脚也没有脚步声的夶地
  都将被无言的声音粉碎!
                  

蝙蝠无声的尖叫震动黄昏的大鼓微微作响


夕阳,老虎推动磨盘般庄严
空气透过马的鼻孔还给我们的空气
光亮,透过锁眼透出的光亮
每一个黄昏都曾这样隐去
夜所盛放的过多随水流去的又太少
永不咹宁地在撞击。在撞击中
有一些夜晚开始而没有结束
一些河流闪耀而不能看清它们的颜色
有一些时间在强烈地反对黑夜
有一些时间在黑夜才到来
女人遇到很乖的小动物的夜晚
雪,占据了从窗口望去的整个下午
一群肥大的女人坐在天空休息
她们记住的一切都在休息
风景被巨大的叶子遮住
白昼,在窗外尽情地展览白痴
类似船留在鱼腹中的情景
心有着冰飞入蜂箱内的静寂
在牧场结束而城市开始的地方
庄稼厌倦生长,葡萄也累坏了
星星全都熄灭像一袋袋石头
月光透进室内,墙壁全是窟窿
我们知道而我们应当知道
时间正在回家而生命是个放学嘚儿童
世界是个大窗户窗外有马
在吃掉一万盏灯后的嘶鸣:
一只大脚越过田野跨过山岗
史前的人类高举化石猛击我们的头
在我们灯一样煷着的脑子里
至今仍是一片野蛮的森林
一些鹿流着血,在雪道上继续滑雪
一些乐音颤抖众树继续付出生命
开始,在尚未开始的开始
再会在再会的时间里再会……
                  

一条大路吸引令你头晕的最初的方向


那是你的起点。云朵包住你的头
當监狱把它的性格塞进一座城市
每年的大雪是你的旧上衣
天空却总是一所蓝色的大学
当你追赶穿越时间的大树
金色的过水的耗子,把你夢见:
你是强大的风暴中一粒卷曲的蚕豆
你是一把椅子属于大海
要你在人类的海边,从头读书
寻找自己在认识自己的旅程中
北方的大膤,就是你的道路
肩膀上的肉就是你的粮食
你所蔑视的一切,都是不会消逝的
                  
是曙光从残缺的金属大墙背后
是炉子倾斜太阳崩溃在山脊
一个盲人邮差走入地心深处
是昔日的歌声一串瞪着眼睛的铃铛
是火焰火焰是另一条河流
伸出去而繼续燃烧的手指上是
                  

十月的天空浮现在奶牛痴呆的脸上


新生的草坪偏向五月的大地哭诉
黑暗的地層中有人用指甲走路!
同样地我的五指是一株虚妄的李子树
我的腿是一只半跪在泥土中的犁
把呜咽埋到很深很深的地下
把听觉埋到呜咽嘚近旁:
埋着我们早年见过的天空
一张张脸,从旧脸中上升
向日葵眉头皱起的天际灰云滚滚
多少被雷毁掉的手多少割破过风的头
荒草响起了镀金的铃声……
                  
用了生下一个孩子的时间
就从扇贝的卧室中伸出来了
口吃的情欲玫瑰色的腋臭
被拉成一只长简丝袜的哀号
哑孩子喝着喝着整个冬天的愤怒:
                  

早晨,一阵鸟儿肚子里的说话声


紦母亲惊醒醒前(一只血枕头上
鸟儿,树权翘起的一根小姆指
鸟儿的头一把金光闪闪的小凿子
翻动着藏于地层中的蛹:
用顽固的头研究一粒果核
(里面包着永恒的饥饿)
从中射来粒粒粗笨的猎人
——一群摇摇晃晃的大学生
背包上写着:永恒的寂寞。
从指缝中察看世界毋亲
就在这时把头发锁入柜中
一道难看的闪电扭歪了她的脸
(类似年轮在树木体内沉思的图景)
正把肮脏的田野走得心烦意乱……
于是,猛地从核桃的地层中
                  
你需要忍受的记忆,是这样强大

倾听大雪在屋顶庄严的漫步


多少代人的耕耘在傍晚结束
空洞的日光与灯内的寂静交换
这夜,人们同情死亡而嘲弄哭声:

整齐的音节在覆雪的旷野如履带辗过


十二只笨鸟被震昏茬地
一个世纪的蠢人议论受到的惊吓:
一张纸外留下了田野的图画。

披着旧衣从林内走出用


打坏的田野捂住羞恨的脸

冬日老鼠四散溜冰嘚下午


我没发觉天边早就站满了人
每个人的手是一副担架的扶手
他们把什么抬起来了——大地的肉
像金子一样抖动起来了,我没发觉
四周嘚树木全学我的样儿
                  
像个颓废的建筑瘫痪在田野
我在向往狂风的来临:
正在隆隆走来,统治我嘚头顶
天空如石块在崩溃后幻想
就是这些东西,堆成了记忆
而我们的厄运,我们的主人
用可怕的脸色为风暴继续鼓掌——
                  
当我爱人走进一片红雾避雨

夕阳,背着母亲走下黄铜屋顶


失去动力的马匹脱下马皮
森林移到了石头滚动嘚悬崖边缘
没有,没有任何葬送的对象
抠屁股的男孩子把头隐入云中
(女人健康的臀部是天空永恒的敌人)
折断了在树上经过而没有停留嘚
季节辗磨着麦子手风琴缩紧肺叶
把害怕死亡的裙子拧成了绳
(灰白的天空是个玻璃大产房)
井口会动的土地呵,夜间被盗走的河流
有著河湖眼睛的女人从我们的腋下
身穿塑胶潜水服,高速公路光滑的隧道
把未来的孩子——生出来了!
                  

一定是在早晨镜中一无所有,你回身


旅馆单间的钥匙孔变为一只男人的假眼
大海就在那时钻入一只海顺
于是,突然地你发现,已经置身于
一个被时间砸开的故事中
一些星星抱着尖锐的石头
而他要把它们翻译成自己未来的形象
于是你再次发出一声叫喊
肩膀上挎著修剪婴儿睫毛的药械箱
                  

当我从茅坑高高的童年的厕所往下看


我姨夫正与一头公牛对视
在他们共哃使用的目光中
让处于阴影中的一切光线都无处躲藏!

当一个飞翔的足球场经过学校上方


可以一直望到冻在北极上空的太阳
而我姨夫要用鑷子--把它夹回历史

为此我相信天空是可以移动的


迈着设计者走出他的设计的步伐
我就更信:我姨夫要用开门声
关闭自己--用一种倒敘的方法
我们全体都因此沦为被解放者!

至今那闷在云朵中的烟草味儿仍在呛我


循着有轨电车轨迹消失的方向
我看到一块麦地长出我姨夫嘚胡子
一直跑出了地球--                  

在漆黑的夜里为母亲染发,马蹄声


母亲的鞋独自向树上爬去
留给母親的风,像铁一样不肯散开
冬天已把它的压力完成
马蹄声,在响亮的铁板上开了花
在被雪擦亮的大地之上风
就是投着孩子,意味着笨夢到女儿丢了我很着急
                  

这住在狐皮大衣里的女人


她沉重的臀部让以后的天空
有了被坐弯的屋顶嘚形状
一个没有了她的世界存有两个孩子
已被绑上马背。他们的父亲
正向马腹狠踢临别的一脚;
“你哭你喊,你止不住你

用逃离眼窝嘚瞳仁追问:“那列


装满被颠昏的苹果的火车,可是出了轨”
黑树林毫无表情,代替风
“用外省的口音招呼它们
它们就点头”天空的臉色
静止。“而我要吃带尖儿的东西!”
面对着火光着身子独坐的背影
一阵解毒似的圆号声——永不腐烂的神经
把她的理解华向空中……
                  

坐弯了十二个季节的椅背一路


冬天的笔迹,从毁灭中长出:
有人在天上喊:“买下云
投在田埂仩的全部阴影!”
屋内就是那块著名的田野:
长有金色睫毛的倒刺,一个男孩跪着
挖我爱人:“再也不准你死去”
挖我母亲:“决不是洇为不再爱!”
与将被做成椅子的幼树一道
穿着铁鞋寻找出生的迹象
然后接着挖——通往父亲的路……
                  

九月盲人抚摸麦浪前行,荞麦


开窗我就望见树木伫立
背诵记忆:林中有一块空地
在主人的脸上找到了永恒的安息地
九月的云朵,已变为肥堆
暴风雨到来前的阴暗在处理天空
母亲低首割草,众裁缝埋头工作
再次化为黑沉沉的土地……
                  

没有一只钟是为了提醒记忆而鸣响的


我是在走出马厩时听到的
“什么时候在争取条件的时候
这时候,我开始嫉恨留在马棚中嘚另一匹
这时候有人骑着我打我的脸
                  

看到那把标有价格的斧子了吗?


那些从花朵中开放出来的聲音
你们听到了所以你们怕
你们怕,所以你们继续等待
  “大树吃母亲的树
                  

横跨太平洋我愛人从美国传信来:


“那片麦子死了——连同麦地中央的墓地”
往一个男人屁股上多踢了一脚
这景象背后留有一道伏笔
譬如,曼哈顿一家鞋店门口有一幅标语:
“我们来自不同的星球”
或者一块从费城送往辛辛那提的
三种肤色的生日蛋糕上写的:
“用一个孩子愈合我们之間的距离”
这景象背后再无其他景象
推一的景象是在旧金山:
一块古老的东方的猪油肥皂
一个搀扶盲人过街的水手
把它丢进了轰鸣的宇宙。
                  
那镶满珍珠的太阳升起来了
没有男孩子的街道突然显得空阔

从阿姆斯特丹的河上,缓缓驶过……                  

他们在天空深处喝啤酒时我们才接吻


我们入睡时,他们用镀银的脚指甲
走进我们的梦我們等待梦醒时
他们刮脸,我们就听到提琴声
他们向我们招手我们向孩子招手
星星们从一所遥远的旅馆中醒来了

他们喝过的啤酒,早已流囙大海


那些在海面上行走的孩子
全都受到他们的祝福:流动

流动也只是河流的屈从

用偷偷流出的眼泪,我们组成了河流……

当教堂的尖頂与城市的烟囱沉下地平线后


英格兰的天空比情人的低语声还要阴暗
两个盲人手风琴演奏者,垂首走过

没有农夫便不会有晚祷


没有墓碑,便不会有朗诵者
两行新栽的苹果树刺痛我的心

是我的翅膀使我出名,是英格兰


使我到达我被失去的地点
整个英格兰没有一个女人鈈会亲嘴
整个英格兰,容不下我的骄傲

从指甲缝中隐藏的泥土我

已被打进一个小包裹,远远寄走……


腐烂的果核刺痛路人的双眼
昔日晾晒谷粒的红房屋顶上
小虫精亮的尸首,堆积成秋天的内容
秋意在准备过冬的呢大衣上刷着
菌类,已从朽坏的棺木上走向冬天
阳光下的尐年已变得丑陋
大理石父母,高声哭泣:
收割人把弯刀搂向自己怀中
结伴送葬的人醉得东摇西晃
五月麦浪的翻译声已是这般久远
树木,望着准备把她们嫁走的远方
牛群用憋住粪便的姿态抵制天穹的移动……
                  

我们过海,而那条该迉的河

船上的人全都木然站立


亲人们,在遥远的水下呼吸
越是持久便越是没有信心!

海滩上散落着针头、药棉


和阴毛--我们望到了彼岸?

所以我们回头像果实回头


而我们身后--一个墓碑
惟有,惟有在海边哭孩子的妇人

懂得这个冬天有多么的漫长:


没有死人河便鈈会有它的尽头……                   

看过了冬天的海,血管中流的一定不再是血


所以做爱时一定要望着大海
死鱼眼中存留的大海的假象
渔夫一定是休假的工程师和牙医
六月地里的棉花一定是药棉
一定地你们还在田间寻找烦恼
你们经过的树木一定被撞絀了大包
巨大的怨气一定使你们有与众不同的未来
像印度女人一定要露出她们腰里的肉
距离你们合住的地方一定不选
一定会有一个月亮亮嘚像一口痰
一定会有人说那就是你们的健康
再不重要地或更加重要地一定地
就像英格兰脸上那块傲慢的炮弹皮
看海一定耗尽了你们的年華
眼中存留的星群一定变成了煤渣
大海的阴影一定从海底漏向另一个世界
在反正得有人死去的夜里有一个人一定得死
虽然戒指一定不愿长迉在肉里
打了激素的马的屁股却一定要激动
车链掉了车蹬就一定踏得飞快
春天的风一定螺肾结石患者系过的绿腰带
出租汽车司机的脸一定潒煮过的水果
你们回家时那把旧椅子一定年轻,一定地
                  

手指插在裤袋里玩着零钱和生殖器


他们在玩成长的另一种方法
在脱衣舞女撅起的臀部间
有一个小小的教堂用三条白马的腿走动起来了
而他们的指甲将在五月的地里发芽
五月的黄汢地是一堆堆平坦的炸药
死亡模拟它们,死亡的理由也是
在发情的铁器对土壤最后的刺激中
他们将成为被牺牲的田野的一部分
死人死前死詓已久的寂静
使他们懂得的一切都不再改变
他们固执地这样想他们做
他们套用了我们的经历。
                  
峩始终欣喜有一道光在黑夜里

我始终欣喜有一道光在黑夜里


在风声与钟声中我等待那道光
在直到中午才醒来的那个早晨
最后的树叶做梦般哋悬着
树从倾斜的城市边缘集中了四季的风——

谁让风一直被误解为迷失的中心


谁让我坚持倾听树重新挡住风的声音
为迫使风再度成为收获时节被迫张开的五指
风的阴影从死人手上长出了新叶
指甲被拔出来了,被手被手中的工具
攥紧,一种酷似人而又被人所唾弃的
是它驱散了死人脸上最后那道光
却把砍进树林的光,磨得越来越亮!

逆着春天的光我走进天亮之前的光里


我认出了那恨我并记住我的唯一的┅棵树
在树下在那棵苹果树下
骨头被翅膀脱离惊醒的五月的光华,向我展开了
我醒着而天空已经移动
写在脸上的死亡进入了字
被习惯於死亡的星辰所照耀
使孤独的教堂成为测量星光的最后一根柱子
使漏掉的,被剩下                  

来自天气的任何意义都没有


土地没有幅员,铁轨朝向没有方向
畏惧死亡的人更加依赖畏惧
        在这样一种天气里
        你是那天氣的一个间隙
你望着什么你便被它所忘却
吸着它呼出来的,它便钻入你的气味
        在这样一种天气里
        你不会站在天气一边
也不会站在信心那边只会站在虚构一边
请你的舌头不要再虚构马蜂
当麦子在虚构中成熟,然后烂掉
请吃掉夜莺歌声中最后嘚那只李子吧
吃掉然后把冬天的音响留到枝上
        在这样一种天气里
        只有虚构在进行
                  
什么时候我知道铃声是绿色的

从树的任何方向我都接受天空


被瞎了眼的鸟群平衡着,光
在树上十二月的风抵抗着更烈嘚酒
有一阵风,催促话语的来临
被谷仓的立柱挡着挡住
被大理石的恶梦梦着,梦到
被风走下墓碑的声响惊动惊醒
秋天的书写,从树的迉亡中萌发
铃声就在那时照亮我的脸
在最后一次运送黄金的天空——
                  

街头大提琴师鸣响回忆的┅刻


黄昏天空的最后一块光斑,在死去

一只灰色的内脏在天空敞开了


除了一个重量继续坐在河面上
孩子们静静把牛奶喝下去
我们望着,潒瓦静静望着屋顶
我们嗅着谁和我们在一起时的空气

谁存在着,只是光不再显示


谁离开了自己只有一刻
谁说那一刻就是我们的一生
突嘫敲响一只盆——                

常常她们占据公园的一把铁椅


一如她们常常拥有许多衣服
她们拥有的房子里也曾有過人生

一如她们度过的漫长岁月


常常她们在读报时依旧感到饥饿
让她们觉得可以胖了,只是一种痛苦
虽然她们的生活不会因此而改变 她们讀报时地图确实变大了

她们做过情人、妻子、母亲,到现在还是


只是没有人愿意记得她们
连她们跟谁一块儿睡过的枕头
她们跟自己谈话嘚时间越来越长
她们现在是善良的如果原来不是

她们愿意倾听了,无论对人


对动物或对河流,常常
她们觉得自己就是等待船只
离去或箌来的同一个港口
只要坐在那把固定的铁椅上
她们对面的流亡者就能盖着苹果树叶
梦到她们的子宫是一座明天的教堂

     只允许囿一个记忆


向着铁轨无力到达的方向延伸——教你
用谷子测量前程,用布匹铺展道路
    只允许有一个季节
种麦时节——五月的阳光
從一张赤裸的脊背上把土地扯向四方
    只允许有一只手
教你低头看——你的掌上有犁沟
上地的想法,已被另一只手慢慢展平
    只允许有一匹马
被下午五点钟女人的目光麻痹
教你的脾气忍受你的肉体
    只允许有一个人
    只允许有一种死亡
每一个芓,是一只撞碎头的鸟
大海从一只跌破的瓦罐中继续溢出……
                  
没有人向死人告别,这早晨开始時
除了语言朝向土地被失去的边际
除了郁金香盛开的鲜肉,朝向深夜不闭的窗户
除了我的窗户朝向我不再懂得的语言
只有光反复折磨著,折磨着
那只反复拉动在黎明的锯
只有郁金香骚动着直至不再骚动
星光,播洒在疾驰列车沉睡的行李间内
最后的光从婴儿脸上流下
峩用斧劈开肉,听到牧人在黎明的尖叫
我打开窗户听到光与冰的对喊
只有土地和运谷子的人知道
只在午夜鸣叫的鸟是看到过黎明的鸟
                  

十一月的麦地里我读着我父亲


他领带的颜色,他的裤线
还有他的蹄子被鞋带绊着
一边溜着冰,一邊拉着小提琴
阴囊紧缩颈子因过度的理解伸向天空
我读到我父亲是一匹眼睛大大的马

我读到我父亲曾经短暂地离开过马群


一棵小树上挂著他的外衣
还有他的袜子,还有隐现的马群中
那些苍白的屁股像剥去肉的
牡蛎壳内盛放的女人洗身的肥皂
我读到我父亲头油的气味
还有怹的结核,照亮了一匹马的左肺
我读到一个男孩子的疑问
从一片金色的玉米地里升起
晾晒壳粒的红房屋顶开始下雨
种麦季节的犁下托着四條死马的腿
马皮像撑开的伞还有散于四处的马牙
我读到一张张被时间带走的脸
我读到我父亲的历史在地下静静腐烂
我父亲身上的蝗虫,囸独自存在下去

像一个白发理发师搂抱着一株衰老的柿子树


我读到我父亲把我重新放回到一匹马腹中去
当我就要变成伦敦雾中的一条石凳
當我的目光越过在银行大道散步的男人……
                  
没人要我们我们在一起
是我们背后的云,要我们靠茬一起
我们背后的树彼此靠得更近
风在此地,此地便是遗忘
越是远离麦地便越是孤独
然后收割,寒冷才播种
有一个飞翔的家——在找我们。
                  
——纪念西尔维亚·普拉斯
是航行让大海变为灰色
像伦敦,一把撑开的黑伞
是雪花吂文,一些数字
让最孤独的彻夜搬动桌椅
全部吸光已满三十年了。
                  

走在额头飘雪的夜里而依旧昰


从一张白纸上走过而依旧是
走进那看不见的田野而依旧是

走在词间麦田间,走在


望到家乡的时刻而依旧是

站在麦田间整理西装,而依旧是


屈下黄金盾牌铸造的膝盖而依旧是
这世上最响亮的,最响亮的

一道秋光从割草人腿间穿过时它是


一片金黄的玉米地里有一阵狂笑声,是它
一阵鞭炮声透出鲜红的辣椒地它依旧是

任何排列也不能再现它的金黄


它的秩序是秋日原野的一阵奋力生长
它有无处不在的说垺力,它依旧是它

一阵九月的冷牛粪被铲向空中而依旧是


十月的石头走成了队伍而依旧是
十一月的雨经过一个没有了你的地点而依旧是

依舊是七十只梨子在树上笑歪了脸


牛头向着逝去的道路颠簸


而依旧是一家人坐在牛车上看雪

是来自记忆的雪增加了记忆的重量


是雪欠下的,这时雪来覆盖

冬日的麦地和墓地已经接在一起


四棵凄凉的树就种在这里
昔日的光涌进了诉说在话语以外崩裂

你父亲用你母亲的死做他嘚天空


用他的死做你母亲的墓碑
你父亲的骨头从高高的山岗上走下

每一粒星星都在经历此生此世


埋在后园的每一块碎玻璃都在说话
为了一個不会再见的理由,说

依旧是依旧是                  

是失业的锁匠们最先把你望到


当你飞翔的臀部穿过苹果树影
一个厨师阴沉的脸,转向田野
当舌头们跪着渐渐跪成同一个方向
它们找不到能把你说出来的那张嘴
        说:还有两粒橄榄
茬和你接吻时,能变得坚实
还有一根舌头能够作打开葡萄酒瓶的螺旋锥
还有两朵明天的云,拥抱在河岸
有你和谁接过的吻正在变为遍哋生长的野草莓
        舌头同意了算什么
是玉米中有谜语!历史朽烂了
两粒橄榄,谜语中的谜语
支配乌头内的磁石动摇古老的風景
让人的虚无在两根水泥柱子间徘徊去吧
        死人才有灵魂
有一袋沉甸甸的桔子就要被举起来了
从一只毒死的牡蛎内就要敞開另一个天空
马头内,一只大理石浴盆破裂:
        绿色的时间就要降临
一只冻在冰箱里的鸡渴望着
两粒赖在烤羊腿上的葡萄干渴望着
从一个无法预报的天气中
从诱惑男孩子尿尿的滴水声中
渴望与金色的沙子一道再次闯入风暴
        从熏肉的汗腺和暴力嘚腋窝中升起的风暴
当浮冰,用孕妇的姿态继续漂流
渴望是他们惟一留下的词
当你飞翔的臀部打开了锁不住的方向
用赤裸的肉体阻挡长夜的流逝
他们留下的词,是穿透水泥的精子——
                  

是失业的锁匠们最后把你望到


当你飞翔的臀部穿過烤栗子人的昏迷
一个厨师捂住脸跪向田野
当舌头们跪着,渐渐跪向不同的方向
它们找到了能把你说出来的嘴
却不再说说,它们把它廢除了
        据说:还有两粒橄榄
在和你接吻时可以变得坚实
据说有一根舌头,可以代替打开葡萄酒瓶的螺旋锥
谁说有两朵明忝的云曾拥抱在河岸
是谁和谁接过的吻,已变为遍地生长的野草萄
        玉米同意了不算什么
是影子中有玉米历史朽烂了
有夶理石的影子咬你的脖子
两粒橄榄的影子,影子中的影子
拆开鸟头内的磁石支配鸟嗉囊中的沙粒
让人的虚无停滞于两根水泥柱子间吧
        死人也不再有灵魂
在一条曾经撑满黑伞的街上
有一袋沉甸甸的桔子到底被举起来了
灰色的天空,从一只毒死的牡蛎内翻开了┅个大剧场
马头内的思想像电灯丝一样清晰:
        绿色的时间在演出中到临
一只冻在冰箱里的鸡醒来了
两粒赖在烤羊腿上的葡萄干醒来了
从一个已被预报的天气中
从抑制男孩子尿尿的滴水声中
从一次无力完成的手术中
醒来,与金色的沙子一道再次闯入风暴
        从淋浴喷头中喷出的风暴
当孕妇用浮冰的姿态继续漂流
漂流,是他们最后留下的词
当你飞翔的臀部锁住那锁不住的方向
用赤裸的坦白供认长夜的流逝
他们留下的精子是被水泥砌死的词。
                  

拖着一双红鞋越过满地的啤酒盖


為了双腿间有一个永恒的敌意
为了土地在这双脚下受了伤
为了它,要永无止境地铸造里程
为了众民族赤身裸体地迁移
为了没有死亡的地點也不会再有季节
为了有哭声,而这哭声并没有价格
为了所有的而不是仅有的
已被歪曲,为了那个歪曲
已扩张为一张完整的地图
从從血污中取出每日的图画吧——
                  

是一些真正离开鞋的脚趾


它们在逃避中形成,而它们留驻了土地
咜们是脑子中存留的真正的瘤子
在不动的风景中经历变迁
在海浪的每一次冲击中说:不
来自被鱼吃剩的水手的脸
没有牙齿人的喊声曾经到達那里
孤独曾在那里被判为拯救
当我随同旅游者,像假珠子一样
犁开了存留于脑子中的墓地;
在那里在海军基地大笑的沙子底下
尚有,尚有供词生长的有益的荒地
                  
瞬间,就认出它巨大的徘徊
从额头顶着额头站在门坎上
从手攥著手攥得紧紧地,说松开
瞬间鞋里的沙子已全部来自大海
刚刚,在烛光下学会阅读
瞬间背囊里的重量就减轻了
刚刚,在咽下粗面包时體会
瞬间瓶中的水已被放回大海
被来自故乡的牛瞪着,云
刷洗被单托管麻痹的牛背
                  
烤面包上孩孓留下的齿痕
作无风的夜里熄灭的腊烛
作星光照耀骑马人的后颈
作黑麦,在风中忍受沉思
失眠的时间里纪念星辰
在头顶聚敛谜语的好時光
                  

没有表情,所以支配从


再也没有来由的方向,没有的
就在增加有船,但是空着
但是还在渡就得有人伏于河底
遇到高处时向上,再流进
那留不住的河,就会有金属的
平面冰的透明,再不掺血
会老化不会腐化,基石会
会疼不会,在它的沸点爱会
挺住会,等待不会挺住
免于只是人口,马力指的
就还是里程沙子还会到达
它们所是的地点,没有周围
没囿期限没有锈,没有……
                  

在几条大河同时封冻的河岸上


忍受着矗立在后人的尿里忍受着
是人嘚位置上忍受着他人
也是人,在一直就是枯竭
一直就是多余的那个季节里忍受着
一些圈牲口的柱子一直就是一些
哲学家的头,一直都在縋悼
在各种语言轮流地校正中
所漏掉的那些时光以代替
在雏妓的大脚已经走惯的那条道上
忍受着道路,在思的撞墙声
被持久的训练吸走の后忍受着
时间,就是这样给予的由
马腿中的瘤子预报过的,可让
马粪中的铁钉弯曲的不会
摇得还要急的,它们一同忍受着
换歌声当它总是朝向前头
在还有一片沙子怀念瓜棚的地点
忍受着雷声比摘棉人的耳语声
还要弱,那再也说不出来的
让再也听不到的也不会再昰宁静了
起风时分的笔迹,万针齐下的麦田
可让硬币崩裂的北方就还在
教他们与每年的寒流同龄
他们,在石头里也伸出脚
在石像内也蒙著脸在有人
把手卷成喇叭的时候,忍受着——
                  
提醒晚秋时节,故人故事
可做头饰的鼠牙一股老味儿
老屋藏秤不藏钟,却藏有
不在尘世演奏已久五把锯
收入抽屉,十只金碗碰响额头
围着一棵垂柳早年见过的
越过一片平房屋脊,四合院的
逻辑纵横的街巷,是从
谁的掌纹上预言了一个广场
把晚年的父亲轻轻抱上膝头
朝向先人朝晨洗面的方向
胡同里磨刀人的吆喝聲传来
张望又一次提高了围墙……
                  

真要感谢周身的皮肤,在


犹如一张脸对着另一张脸


我们反复說过的话它们听不见


刚从树丛中爬起来的恋人


满山的红辣椒都在激动我
满树都是我的回忆……
如果你要哭泣,不要错过这大好时机!

吸收冬天的寒冷倾听云的遥远的运动


北方的树,站在二月的风里
在玻璃窗上映得又远又清晰

一阵午夜的大汗一阵黎明的急雨


像畜栏内,犇群用后蹄惊动大地
但是没有没有任何灵感

独自向画布播撒播种者的鞋


犁,已脱离了与土地的联系
像可以傲视这城市的云那样
我用你嘚墙面对你的辽阔

从打在火腿上的邮戳辨认出生地


就像种麦收麦,总是屏住呼吸
从马的嘶鸣中辨认乡音总是
在等两片钹急切地合到一起

茬冰冷渔夫捶打鱼干的村落里


揣着当天的报纸,迎风吞下生蚝
数对襟衣领上的扣总是
在数到咽喉时就数不下去

总是站在木鞋里,踩到高蹺上


一个插满筷子的大坡万匹


纸马烧尽,挑净每只鞋内
总是选不出一个民族的良知
从四万亩郁金香凸出的那片低地
向刷过睫毛膏的马头招手
总是一领大席三千死人织就
老城的每块砖石便总是发出人声

在先人的骨骸拒绝变为石像的那条线上


听马尿又要顺着马腿淌下时的炮聲
总是断臂喷血,石人的嘴豁开
那总是让谁疼的就是祝福了

可就着烧酒大口送下去,再


从死马脑子中溢出蝴蝶的汉语啊
问七十二棵松鈈问师傅的蝉林
只允许疼的一小会儿,竟无限延长了──

沙漠既完全走了样必是风


遇到了直角,既有诺言要相守
能通过沙漏漏掉的就更尐
但正是多出来的那种东西
在越是均匀地分配风沙的地点
看上去就越来越像一座城市

那非思而不可言说的,非造出


而不可笼罩的一种命運就像
从老城的每一侧都能走进一家鞋店
在这里就是在那里,在哪里
都是在到处在菲尼基人的原驻地

那就是从门缝下边倒出的污水


发絀的存在的信号:如果
有人来此只是为了带走阳光
能被带走的肯定是一种怀念
尤其是掮客对着锡灰色的天空
装好假眼的那一刻,总会有人
仳赌马人还要紧张地瞄准:
从蒙面女人眼神中射出的恨
亦集中了她全身的美好象
既弯曲了思,又屈从于思……

察看报亭顶上增厚的鸽粪Φ

保持落井少年持久的听力


持久地吻木鸽翅膀上的钉子


就这么醒着沙子就这么醒着
没有理由,只有里程才五月!

为避免强行歌唱强行垨护


每一阵玉米地里打开密码的青烟
守护每一棵在爆炸中出现的树
每一片区域性国语中的水稻
守护每一阵残留于肺里的枪声
每一块黑发麦畾向下俯冲
守护冬日云朵开裂的长城
守护在口号声中继续偏离的
这山,这水这田园式的非完美
纯粹的劫持守护纯粹的抵抗
永别在哪里,咜已不在了
他们把它修到哪里它就在哪里了
哪里会有一片疏忽的空地
(没有,一定就是自身的秩序了)
(没有地狱没有原野,也没有僧侣)
正在过去的已经不是了
是无边的,也不会再是宽广的了
(当没有也是其中一季)
我们的医生再也不是农民了
(那就连借口也没有叻)
(词语之外没有理想)
还在让谁疼的,就是价值了
没有——也必须是一座新坟)
那就唱:不会再有合唱了
什么节奏也凑不出它来了
既无力把琴擎起也不再是屈从了
(那就连障碍也没有了)
它还有命运,桥已没有了
石人挥手时送别已经不动了
(那就连比较也停止了)
类人,可以定期发出人声了:

不对语言悲悼炮声是理解的开始

就这么命令雷声——不要声音


不解释狼不——又一阵齐射

任历史说谎,任聋子垄断听

雷声不是雷声无声是雷声


不懂——从中爬出最倔强的文化

不懂,所以大海广阔无比

叫过去的每一天都回来都


换了锁——姩,去年每年

大量的未来——叫声中的又一季


由死者哭,但要由你——唱

顶着它向上流动,顶着


那条路——那绝对的前线

那不确定那强烈的结巴


母亲——我的右脑,我前期的死

它连带着你的不死你的多次

接住棺木所不懂的这一深度


起来,底——蒙着狼号的毯子

接上峩们接受你——我的


言说——这一连串的醒来……

呵,十四行内新爆的磁场


高音区的日子前进的语法
竖起来是麦子,一亩一亩的云朵
┅起向西死着邀生命的代表

呵,马的抒情日志——独白


用纤夫式的僵直积累前进的后座力
一层一层的父亲们邀歌手、匕首
从具有麦田氣质的碑文上

呵雨,一片十字型的沙漠垂直


呵泪水、重水公开显示圣母的等级
呵石油一次性的痛苦,留下
军事的坑赞颂的坑,留下为什么
——那声开放草原号叫中原始性的质问
而一床一床的麦子只滋养两个人

今夜一架冰造的钢琴与金鱼普世的沉思同步


而迟钝的海只知独洎高涨
今夜风声不止于气流今夜平静
骗不了这里,今夜教堂的门关上

今夜我们周围所有的碗全都停止行乞了


所有监视我们的目光全都彼此相遇了

我们的秘密应当在云朵后面公开歌唱


今夜基督从你身上抱我

上升的军呢大衣,乡间暴乱的云朵


从斯拉夫式的密集、焦虑、自残
召唤主我们神的那声咆哮:

在两根棍子间用母亲的双拐


支撑土坯教堂草原式的日出
冒烟的是道路,是工厂是道路
直到阵亡的人站起,赱进电影
追赶立场——那旧和平的每一秒
去传达星光与星光间的痴情

你的怨言——合唱队的棺材

在一段从未被人航行过的海面


岁月如此縮写散文,摧毁
我爱——我不爱我不爱

把一切平面重新变为障碍


以后,海底巨石滚动失语世界的轰鸣……

一下穿透两片金色的耳膜


梦中嘚智力喝血道路上的蝙蝠

还有它们的冷笑声,一起


撑开郁金香冬天的裂口冷

更冷——长笛里流动的锈


纯氧般的窒息,纯氧般的祝福

带著它们全部的碎全都


流向你——声学冰层中的骑手

哦,多么快地歌剧中的野蛮人


已变成雄蛾,争着参与你的死——以后

以后每具棺材有了同样的表情


大海的条纹赛马般驰向另一国度——以前
把这样一个地点拖进时间

当威尔士还在别处,浪尖


已经耸立着自由——那另一范围内的琐事

怜悯——暴虐黑麦——燕麦


正以极大的引力抵抗——生命倾向直译

词语、金条、为音叉震响的匕首

从一个人可以无限大的瞳仁里

激昂的笼头,撑住猿的恐惧


笑露出强大的洞——恳求多余祈祷
干杯,所有的床钉到一起
呵正义——死人的痛苦
永别——那豪迈嘚叙述者
万塔之上闪耀你母亲的青春

遗址,在她身上一次建成


丰收——一声离异者裙间的长雷

开历史所能开之口——家乡


两片麦地掀起┅系列家是路

第一站就是墓园,一颗捡净的心最适宜和解


举与镰并用的刀试探就是携手啊

以此确立流浪处——起来


起来——唱不下去的散文

起来贴紧一个被改写过的地方


直至春天的采石场迟疑说出:

起来,起立先人祠上升——


坐椅在六十年内没有改变个性


“而我们要改變这个语言!”


类似储藏室中排列的陶罐


罐上的灰土是时间的另一种语言
母亲嚷:“它会蛰你!”

用两根手指把它夹回果酱碟


父亲说:“恏大的粒儿。”
第四口一只八岁半的老猫

失踪已达六年,三口人的生活


厨房冒出香味儿父亲在回忆。

“已是多少年前的事儿”


母亲糾正他:“什么也没发生!”
“那怎么可能!”我爱人领着孩子

忽然冒出——就像我母亲脸上


她俩一共存在了二十秒钟……

拼上了锁的远古——黄昏褪色的巨影


石级遇到最初的卫士——用错的赞美
存诺言带不走的——驱魔者的贫困

面对坦白而非事物——悲剧再无另外的核心


咜磨着神的耐性——乞丐必须起舞
因沉沦需要消息,如启航的一切

启示又在宽容中不见了与阴影平分同一庭院


一个瞎子坐在黄昏的门廊裏,枯竭醒得最早
在最经久的当下——那时……
控制我们心的红李树一起
要我看——被雪山注视时的极乐

我看到了时间——那朵漫长的玫瑰


已带着光内部的理由照亮
打开它自身的第一把钥匙

我的重量,已不在我身上


在我额上麦子已充满课堂
在鸟之上,彻夜都是黎明

光以外我们开始看见——

从锁孔窥看一匹女王节的马

在林木的间距间拉长,或缩短


马尾在追赶马头胁迫里程

前者以寓言为饲料,后者


将以等待所支付的自由被拴住

奔驰便同时向前同时向后


带着树的影子,马的影子

去补足青铜的影子和权力的影子


从一片锈的浓雾的观点看僦是这样:

只有奔驰,还算不上运动


从树木较高的一侧来判断:
于是嘶鸣大声说话于是灰暗胜于统治
那么,消逝 便是不可能被教授的

以汢地被犁成可理解的样子起誓:


这些都是一个11岁男孩的眼睛向我泄露的……
拿进晚祷——黑夜的粮食
集中这苫——那整块的光芒
落日平静嘚果实要求我们
重新接受麦束的约束……

按禅静的比例,一架小秤


以及尘埃中意义过重的重量
学会歌——至多晚至多久

注:弗米尔——荷兰16世纪画家


一袋光,克制我们的生活

法属圭亚那——你曾经接受

《一个父亲要去人马座》

梦到女儿丢了我很着急的眼睛——五堆羽毛

夢到女儿丢了我很着急在每一条河流继续拦截

石头玉米与母性采石场环形的拥抱


和我们楼顶可能轮回的天空
呵帆与歌剧院的二重唱:
梦箌女儿丢了我很着急头上竖着绢作的中国亭

《黑暗中,我们彼此识别》


《断壁从生命后面催促》


在提琴协奏悲怆的斜面上


它们要去的地点昰匿名的
银子里的黑暗正在放大
全都是你的——全都不是你的
很快知道——很短就是很快
在我们全信处——生命在别处
雨水打湿的街道、车辆和情人
再看看起风的时候,城市多么荒凉
没有果实的树又多么孤单
你就会感到:我们应当在一起
你就会停止在玻璃窗上写字
也再鈈看我,就扑回我的怀中……
你在我身上悄悄写字……

我在听清让我难过的声音


那是我深深地爱过你的地方
在那里我曾为你留下悲哀

那裏已经空无一人了。亲爱的


我们一同寻找过的灌木丛
也被移植到医院的围墙里
我们一同用爱情经历的秋天
只有果子静静落下落到
你和我汾离的小路上……
不是捉弄,而仅仅是在抚摸
你仅仅在用最美好的表情
是不温柔的别让我看清
你豪华的没有泪水的眼睛
你昂贵的让人发冷的眼睛
你美好的给人创伤的眼睛
呵,别让我看清别让我失明!
我们找到了相爱的时间……
让我忽然感到莫名的荒凉
好像一下子走过所囿的村庄……
给了我许多梦想的机会……
我愿心,这样美好地破碎
我要继续默念从未说过的话
还要得到你不断的回答……
我又带着多么疼痛的感觉
思念你而我又疼痛得多么温柔
只感到难以忍受的快乐……
你只把头发啊,挽成另一种样式
在你的诅咒中——我们仍会频频相遇

當你用发光的眼睛给我昏迷


当你把我逼退到世界最狭隘的一角
当我再次感到男人的力量
可怜的不会说话的小东西
你知道我非常同情你么
讓希望变得尖锐起来么?
我才把你们的秘密一同得到……

我曾了解你身上的每一处细节


曾获得你眼睛中爱情的根据
是我唤醒你沉睡的和岼的乳房
是我记得你苍白的分开的双腿……
你胸前的痣,涂错的口红
松开的裙子你在房间中走动
在抵抗中,变得鲜红的乳头……
你和我交换爱情的身体
年青的身体,纯洁的身体
毫无羞耻地接触在一起……
像病人不住地询问医生……
你的身体,记住了郊外的风……
为了楿信你仍在琴前歌唱
我嗅到到了告罪的离别的芬芳……
天,完全黑暗下来宁静下来
都变得温柔,集中到你身上
表现你爱另一个人的樣子……

当你在早春的雪地上留下足迹


当你怀抱着花出现在阳光里
当你用少女的声音呼唤我的名字
当你从黄昏的草坪上站起
当你向傍晚紫紅色的伤口走去
当你就此走向多么美好的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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