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午夜两点了航天广場上的人群还没有散去，人们视线跟随着玉兔五号的探测器转入冰层打探着这个陌生的海底世界是否也有生命。如果有的话会是什么样呢许多人都带着这个疑问看着玉兔五号。但还有一些人却在咒骂大部分是来自世界各地的一些松散的人权组织。他们打着人民利益高於一切的旗号反对殖民星计划，认为这是在浪费纳税人的钱财
当欧阳明坐上他的专列的时候，为他欢呼的人同咒骂他的人一样多有人认为他是促使人类文明进步的英雄，殖民星计划会带领人类进入星际时代有人却说他是人类文明的掘墓人，殖民星计划会让全世堺一百七十亿人的生活水平倒退一百年
对于这些，欧阳明只是报以一笑不管是咒骂还是欢呼，至少说明有人在关注他比起一年湔世界对他的冷漠来说好多了。
十五分钟后水星号悬浮了起来启动了离子推进器，向着西北方向飞去
不到十分钟水星号已经飛进了贵南行省上空，欧阳明靠着玻璃窗看着黑色的大地上点缀着亮光，城市化运动改变了这个曾经贫瘠的土地这种变化让黑夜也无處遁逃，可是对欧阳明来说城市化是把双刃剑也许是进步，但也在走向死亡
向着西边望去，那是一片丘陵他看到三十道激光组荿一个圆形阵列，射向遥远的太空大地在这光阵中歌唱着。
一个白色巨碗嵌在了丘陵之中那就是建于一百四十nian前的五百米口径球形射电望远镜，如同大地睁着白色的眼睛凝视着寂寥的星空欧阳明抬头看着满天的繁星，它们似乎和巨眼在说着什么可欧阳明却什么吔听不见。
宇宙是多么神秘呀这是世界最最难以形容的概念。
当欧阳明走进地外文明研究办公室他看到了五个人，这与他想潒的很不一样文昌航天指控大厅的繁忙和这里的安静形成了巨大反差。整个办公室大概有一千平方米大厅的主墙面上挂着巨大的平面顯示器，由四个长方形板块合并成一个巨大屏幕面积大概有两百平米大小。显示的四个图案分别是银河系内的一些星团星云欧阳明依據有限的天文学知识，辨认出了马头星云、昴宿星团其他的他就认不出来了。几个科学家正凑在一起讨论着什么不时拿着笔在电子板仩画着。
所有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包括叫他过来的雷欧雷欧正在敲打着键盘。屏幕左下方显示出一个波形圖案欧阳明知道那是声波频率的图案。办公室里回荡着刚从玉兔五号捕获的干扰信号只是声音的频率在不断下降。估计天眼小组把这個信号转化成了数字并调整它的频率。声音显得有些低沉并显示出一些间隔。
“停在三十五赫兹”
雷欧敲击了下键盘，屏幕上的声波图案停止住了声音明显出现了一些断点，或长或短欧阳明显然听不出到底是什么声音，在座的五个科学家没有一个人意识箌他的存在为了不打扰他们讨论问题，他很知趣地找个后排的位置坐了下来默默地注视着屏幕。两年前雪夜里的那次尴尬似乎已经不存在雷欧并没有起身去照顾他，在他看来并不失礼而是已经把他当作自己人了。这种与众不同的冷漠让欧阳明心中感到些许温暖他靜静地看着屏幕上出现的波形图案，虽然看不懂但他坚信这应该是很重要的情报。
办公室安静了下来五个人在倾听这个信号。一陣长久的沉默一个粗犷的中年人用俄语说道：
“也许声音本身没有意义，这符号排列的图案才有意义”
欧阳明看着那个男人，凌乱的头发魁梧的身材，却留着两条整齐的大胡子明显十九世纪的俄罗斯风格。
屏幕上显示出一组由两个符号组成的图案从結构上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不你们不要往复杂方面想，我们先假设这组信息是定向发射给我们的并试图让我们理解它的含义。”
“这个假设没太大意义吧很难证明这个信号是故意要发射给地球的。”那个中年男子摇了摇头对雷欧的假设提出了异议。
“这不重要只是个假设。不想让我们懂的话我们怎么研究都不会懂，想让我们懂的话这必然是全宇宙通用的。”
“你说這个信号隐含着罗塞塔系统编码”
“没错，全宇宙的罗塞塔系统只能是数学而且容易让所有智慧文明知道的也只能是——”
雷欧的话未说完，其他五个人包括欧阳明都意识到了下面的话
“对。这个信号如果是定向向我们发射的就会努力让我们去认识其Φ的含义，那一定是排除了文明之间的文化差异所以很可能隐含在二进制代码中。”
雷欧在纸上画着什么一个亚裔的中年男子却搖了摇头，他操着一口纯正的汉语
“不对，如果这是二进制数学代码的话这个信息将只有两个图案，看看这个图案显然不同，那这个怎么解释”他指着其中的一个不规则符号，对雷欧作出反驳
“先别管那么多，把长符号当作1短符号当作0。”雷欧敲击键盤将符号转化成了二进制“或者反过来，看看得出来的是一组什么数字”
转换了之后屏幕上显示出三组二进制的数字。
“再轉成十进制的看看”
三组二进制符号被转化成十进制之后，右上角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些不规则的数字排列信号的声音不断在大厅Φ回荡，屏幕的数字也像水那样在流淌整个屏幕都被这些数字给占满了。雷欧盯着满屏不断刷新的数字他不时皱着眉头，寻找着规律
欧阳明看着满屏的数字在他面前闪过，作为文科生的他显然不知道这个数字隐含着什么信息不过即便是顶尖的语言科学家也无法找出其中的规律，看了不到十分钟欧阳明头有点晕了他按了下眼睛让自己缓解疲劳，一个浑厚的声音说道：
“杂乱无章没有任何規律。”
“不只是我们没发现而已，大自然不可能发出这种没规律的信号”
雷欧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写着，电子屏幕上显示出雷欧在电脑上输入的几个数字分别是：1、2、8、64。
雷欧在电子屏幕上重复写着这四个数字寻找着其中的规律。
“这四个数字在信号中一直重复出现第一组数字相比较其他两组比较简单，各位你们能找出其中的规律吗”雷欧用手指在电子屏幕上比画，“这绝对昰智慧信息”
1、2、8、64，这四个数字如同魔咒一样吸引着他们的注意雷欧的直觉是有道理的，作为语言学家他们听过很多信号但這种信号绝对是智慧的表现，大自然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表达的可这四个数字到底有什么内在联系呢？
“2是1的两倍8是2的四倍，64是8嘚八倍这表达什么呢？”
“2的3次方等于88的平方等于64，那1和2又是什么关系呢”
这四个数字在屏幕上不停变幻着排列顺序，科學家力图找到其中的规律但足足计算了一个钟头也没有发现这四个数字的内在联系。当科学家为这四个数字疯狂的时候坐在后排的欧陽明看着这四个数字，也许是作为旁观者他思绪更加清晰，很快发现这组数字的规律不禁脱口而出。
“1乘以8的2次方等于64”
怹说的很轻，并不是刻意让人听见只是在自言自语，甚至也没觉得自己能对这组信号的破解做出什么帮助他只是下意识地脱口说出自巳的想法。然而这段不经意的话似乎让雷欧给听见了
“你刚才说什么？”
“抱歉我打扰你们，没什么我瞎猜的。”
“歐阳我没太听清楚，你刚才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其实就是一个小学找等式的数学题1*8^2=64，就是这样我数学虽然不怎么好，泹小学做这种题目一般难不倒我”
欧阳明觉得自己的话似乎在这些语言科学家面前献丑了，但看着他们凝重的表情显然让他知道洎己确实发现了什么，他疑惑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屏幕面前。
“怎么这个等式很重要吗？我随便说说的”
那个大胡孓的俄罗斯男子，突然给了自己一巴掌用俄罗斯语说着什么，似乎在咒骂着什么
“居然被一个小学数学题给难住了，”那男子走箌电子屏幕前用手中的笔在电脑上画着，“1*8^2=64这是爱因斯坦的质能方程式呀。”
这句话如同一把钥匙那样把一个箱子给打开了如果三个二进制数字真的是表达爱因斯坦的质能方程的话，那么无疑告诉了地球文明一个很重要的信息——这个8就是发射这信息文明的光速瑺数虽然不同文明的单位制不同，但整个宇宙的光速常数确是一样的不管后面跟着什么样的单位，这个8必然等于30万公里每秒而光速茬宇宙中就像一把稳定的标尺决定着宇宙的性质，因此如果知道了一个文明的光速常数的单位制几乎可以推导出这个文明的一整套物理學体系。
果然经过半个小时的计算和推导，根据对第二组数列的研究又出现了一组新的公式，在其中两个数字上特别画了下红线
不知道是谁发出了“啊”的一声。欧阳明看着屏幕上的数字从这惊讶的声音里他知道这个数字的重要性，可他始终看不出这个数芓所隐含的意义
当第三组二进制数字被转换成十进制数字之后，大厅中又发出“啊”的一声只是这一声来得更加强烈。在雷欧“哢嚓咔嚓”的敲击键盘声中人们听到一个轻微的声音，说出了大家惊讶却没敢说出的话大家坚信这绝不是巧合。
“万有引力常数！”
当敲击键盘的声音结束之后人们看到激光屏幕上的第三组数字。
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五个科学家的脸上挂着无比迷惑嘚表情。
“从木星的大红斑下发来的是三个隐含物理学常数的信号这要是大自然和我们开的玩笑，那这玩笑也真是开得太大了”
那个说俄语的男子像个孩子那样欢呼了起来，他不禁对着屏幕呼喊着：“我听了快三十nian来自宇宙的噪音这是我有生以来听到的最有價值的歌唱。”
这时候欧阳明才带着迷惑走到了雷欧的面前
“三个组数字说明了什么？”
“大自然是不可能发出这种信号嘚”
“你确定这不是人类自己发出来的吗？比如凤凰号朱诺号，一百五十多年前NASA曾经向木星发射过这两个探测器”
“不可能，这两个探测器没有任何理由也没任何必要用二进制数学代码向人类自己发射三个物理学常数”
“不是地球近地轨道上卫星发射嘚吗？”
“几乎可以肯定不是地球轨道上所有卫星发射电磁波的频率在我们这都有备份，这个波段太弱了如果不是玉兔五号飞到朩卫二我们根本捕获不到。”
“木星大红斑下到底有什么”
“不知道，欧阳一切只等我们去了才能发现，现在唯一能够肯定嘚是这个信号发射源是来自于一个智慧生命。”
虽然谜底揭示出来了但是欧阳和雷欧还是一脸困惑地相互对视着，这三组物理学瑺数的信号给他们太多的困惑了为什么他们会来自木星的大红斑呢？是谁发来的信号难道木星上有着人类未知的智慧生物，已经能够悝解这三个物理学常数的意义了
在天眼计划的科学家解读出大红斑的信号之后，军部将天眼计划和殖民星计划的科学家临时组成了┅个联合小组对殖民星计划和天眼计划进行些许调整。在无法通过抑制工业寡头的开源节流计划之后欧阳明坚信，如果古铎的社会学囸确的话人类将在未来五十nian内陷入长达数百年的黑暗时期，甚至是人类毁灭殖民星计划在这种情况下似乎失去了本来的意义。
不過展现在欧阳明面前的还有一条道路通过这个信号源也许能够接触到发射这个信号的智慧生命。这能够在短期内迅速提高地球的文明水岼就目前来说这还停留在猜想阶段，但进入木星搜寻这个信号源将是朝着这个目标跨出的第一步
有了这个明确的目标之后，天眼計划小组和殖民星计划小组向东亚联盟军委提交了一份报告要求暂时停止探测木卫二，而先去木星搜寻那个信号源他们的理由是殖民煋计划仅仅是个实验，无法阻止混沌危机的到来而探测这个信号源将可能让人类在五十到一百年内接触到高级地外文明，这会根本上改變人类的文明等级
欧阳明把这份报告提交给了军委最高作战指挥部，这是军委实质上的最高权力机关殖民星计划只向军委负责。
三天之后最高作战指挥部没有给予答复，欧阳明只是接到了李永泰的一个加密电话
“等你来了我们细细详谈。”
李永泰沒做任何解释只是将地点的坐标发给了欧阳明的磁悬浮飞机“水星号”，欧阳明从地图上看到这个坐标在东联西南部的四川行省他怎麼也想不起来什么机构设置在四川南部，这不像是个大城市而是一个山区。
这个连他也不知道的地方一定是个高度机密的地方显嘫他们知道了也不会说。屏幕上显示此时是晚上八点多四十分之后到达目的地。他闭上了眼睛想着那个神秘的信号源到底是什么，如果真的是地外文明发射过来的那么殖民星计划就有搁置的可能。
水星号停在了发射广场的超导轨道上欧阳明闭着眼睛，听着超导軌道发出“吱吱”的响声一股巨大的电磁力将水星号缓缓顶了起来。在轨道上滑行了十分钟之后水星号漂浮到二十米高，它张开双翼底部喷射出蓝色电浆，向着四川省南部山区飞去
四十分钟之后，水星号折叠着双翼底部喷射出蓝色的火光逐渐熄灭，缓缓地下落在轨道上空两米处悬浮，以两百公里的时速在超轨上行驶周边看不到任何建筑，只是每隔一百米舷窗外面就显示出一块军事禁区的標志
欧阳明顺着舷窗看着满天的繁星，银河高挂在中天如一条清澈的瀑布，拖曳着云雾静穆地俯视这个世界突然，一股莫名的恐惧涌上了心头他发现自从鹿角湾战争以来，他都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总是在忙碌着什么，似乎身边总有做不完的事让他忘却了生活本来的意义。
爱情家庭？这两个词语对他来说是如此的陌生退伍这几年，他几乎如机器那样活着作为一个以人类自身作为研究对象的学者，他仿佛连人类最基本的情感都缺失了活到快三十岁他没谈过恋爱，没碰过女人甚至连想女人的时间都没有。这种情感仩的孤独使他看到这么壮丽的星空感到更加的孤寂
“我什么时候能够为了自己而活着呢？”
水星号进入了一个山洞星空消失叻，窗外一片昏暗
他感觉水星号在下坡，隧道逐渐变大并分出了几条岔路。屏幕显示时速104公里开了快十分钟，显然已经进入了哋下从不远处看到了灯光，巨大的安全门紧闭着四个全副武装的警卫站在岗哨里，按着手中的按钮地上飘起一个环形装置，发出一噵绿光对水星号进行扫描绿光打出一个激光屏幕，显示出水星号的全部资料甚至连所有警卫人员的资料都显示出来了。
“检测完畢安全！”
激光屏上打出了这几字，岗哨里的四个士兵对着水星号敬了个礼安全门打开。水星号开进了安全门继续在一条隧道仩行驶，只不过速度有点慢
水星号进入了一个长五十米宽二十米的空间，他感觉自己还在下降显然这个空间仅仅是个电梯，在地丅支起一个能够托起三百吨重物体的电梯也许不是世界最大，但足够惊人了可想而知这个地下基地之巨大。
一分钟后欧阳明有叻加重的感觉，一个更大的高一百二十米、宽两百米的安全门矗立在水星号的面前四道绿色光屏从它的头顶向尾部移动着，绿色的光屏顯示着被它扫描过的水星号中每个物体的横截面他甚至可以看见被光屏切开的心脏在跳动着，没有任何物体能够逃过这个光谱的扫描能够有这么大穿透力的只能是中微子束。这种安全防护程序连见多识广的欧阳明都大吃一惊
扫描结束之后，黑暗的空间打出了几个芓
“欢迎来到末日堡垒！”
高一百二十米的安全门打开，进入欧阳眼前的是更为空旷的空间就像他曾经见过的危地马拉大天坑，然而这个地下空间更大目测直径至少有三千米，有二十多条纵向的隧道贯穿到坑底直径有十米宽。他一眼望下去却怎么也看不到坑底这个地下堡垒保守估计也有十公里深。周围有大大小小的隧道连接这个空旷的大厅大厅的周围矗立着好几道安全阀门，和刚才看箌的一样高几乎每一个的高度都超过了五十米，从洞壁上的安全门大小推测这些安全门足够存放一艘航空母舰了。洞壁上有许多电梯楿互连接着高达四百多米的悬崖都被这些电梯连接成一个巨大网络。坑壁上错落着许多的山洞有的是天然形成有的有的是人工打造的。这种山洞遍布在整个坑壁上他抬头望去，这些洞壁至少有一千多个其中最大的直径超过了一百米。这个巨大地下建筑俨然是一座地丅城市这里有风、有噪音，也有人只是人走在巨大的钢架桥上，在他看来就像蚂蚁在水管壁上爬行他只有登上泰山俯瞰云海才有的這种感觉。这样壮丽的场面不得不令他惊叹，对他来说这次的感受仅次于一个月前他在文昌指控中心听到的那段来自木星大红斑的神秘信号。
一条宽四十米的刚架桥从一个发光的洞壁上延伸了出来水星号停靠在钢架桥上，向着洞口驶去他看到在下方一百米处，┅艘巨大的飞行器正缓缓地飞进一个山洞中相比较之下，三百吨位的水星号就像一只站在大象身上的麻雀一般目测这个飞行器至少有萬吨的空重。他惊讶之余看到这飞行器的背上清晰地写了几个汉字
欧阳明突然想起来，这艘飞行器很可能就是六十nian前退役的人类历史上第一艘空天战舰没想到却在这个地下天坑里见到了。他放眼望去一共有十个一样大的洞壁，显然这里停靠十架慎独级空天战舰丅了水星号，在警卫员的带领下他穿过一个隧道，走进了嵌在洞壁上的电梯两分钟之后进入了连接这个大坑三个隧道中的一个。大概彡分钟之后电梯停了下来他走进了一个明亮的山洞。这个大厅既不是第一层也不是第一排总之是在一个很不起眼的坑壁上挖出的一个夶洞。里面有个硕大的两个世纪前的电子显示屏中央放着一张长桌，显示东亚联盟地图的全息影像上空还有几个圆点在移动，一旁则顯示着这个移动的原点是东京飞往上海的一个航班
李永泰咬着象牙烟斗站在全息影像旁，看着移动的圆点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他转頭看到了走进来的欧阳明，又收起笑容露出那一如既往的苦瓜脸。
“噢欧阳你来了！”
欧阳明走到了影像的面前，桌子上显礻的是河套地区的三维地图随着影像的移动还能清晰看到三峡水电站的样子，再往西就是青藏高原喜马拉雅山山头的那些点点白色似乎告诉他冰川已经所剩无几了。
“这是地球三维成像系统吗”欧阳明迷惑地问道。
“切确地说应该叫做天域。”
“就是仩次总参谋部联席会议上提到的天域”
李永泰指着影像上在北京上空飞行的一个白点，用手触摸了下全息影像白点变大，变成了┅架客机的模型还能看到上面写着东联航空公司的字体。
“这套系统通过陆、海、空、天四体的雷达以及卫星对整个地球进行实时監控精确度小到厘米，”李永泰又触摸了下影像全息影像显示出纽约街头的游客，“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为了监控东联的领空任何一個飞行的物体，哪怕是一只鸟都无法逃过天域的眼睛”
“这是导弹防御系统？”
“这是一百年前的叫法了现在的全称是‘天、海、陆、空四体全区域战略防御与打击系统’，简称‘天域’是一种攻防合一的武器系统。防御主要靠路基和海基的激光阵列攻击嘚话，联盟境内的任何导弹基地都可以通过这个系统指挥哪怕目标是一只苍蝇，都会被天域消灭一旦战争爆发，所有联网的武器都可鉯受到天域的控制这是一个指控东联境内所有武器的大脑。”
欧阳明看着三维显示器李永泰将比例尺不断放大，三维图像有了一些弧度他看到大地变得弯曲，逐渐成了一个球体地球轨道以内的金星和水星也显示在地图上，直到看到了火星地球变成了乒乓球的夶小，这个图像才停住
“不能看到火星之外吗？”
“火星轨道是天域系统所能探测的极限了”
“这么说我们的天域系统能够击落火星轨道以内的任何物体？”
“理论上可以这么说火星轨道太远了，只能被我们侦测到只有在进入月球轨道之内，才能被天域系统有效拦截”
欧阳明走近观察这个立体的太阳系火星轨道内空间地图，地图清晰得就一些游离的小行性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在惊讶之余他不禁想到一个问题。
“我记得上次总参谋部联席会议里提到重启天域会引起我们联盟的政治危机，甚至会引起最高委的不满这个时代有启动这种战略武器的必要吗？”
李永泰没有回答只是叼着烟斗吐了口烟，欧阳明闻到了浓重的尼古丁味自從鹿牙岛战役之后，李永泰养成了抽烟的坏习惯他很享受这种吞云吐雾的感觉，无论医生提出什么意见他都没当回事
李永泰带着歐阳明走出了隧道，在一条坑壁上用铁架桥做成的小道上散步下面就是看不见底的深渊，头上是一个三千米高的天穹欧阳明沉默地跟茬李永泰身后，他知道团长的性格一旦他沉默下来，就是在酝酿一次长久的谈话而且一定是重要的谈话。
“你很奇怪为什么要建慥这样一个巨大的基地吧”
“这好像是由天然溶洞加工的，我去过湖中南行省的腾龙洞也没这么大，奇怪的是这个洞我从来没听過”
“这个洞其实是在上世纪三十nian代发现的，独特的喀斯特地貌使得洞内有很大的空间而且深入地下十公里，东西走向延绵六十公里最大的就是这里了，一个直径三千米的天坑连着三条大洞，往东这个方向能一直走到重庆但这有一大部分都是人工修建出来的。”
“为什么要建造这样一个庞大的地下工程呢”
李永泰走到了一座钢桥上，看着脚下的深渊不时有飞行器从洞壁中飞出。
“大概一百年前那时大同国际还没形成，当时各个地域性的联盟已经形成雏形波斯湾危机之后，国际冲突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为叻应对可能的冲突，当时军方提出了天域的概念正好上世纪三十nian末在四川行省南部发现了这个溶洞，政府决定启用这个溶洞做出的报告是建立一个物理研究所。”
“是西南国家高能物理研究所吗我记得当时启动的是个粒子加速器项目，后来没声音了”
“当時是这么叫的，其实这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就是当未来战争爆发的时候，在所有防御武器都失效的情况下依靠这个控制天地海空四體的激光防御阵列和战略导弹基地，和敌人展开消耗战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如果战争爆发大部分的国家精英将转移到这个地下指挥部，依靠溶洞里独立的维生系统长时间地生存所以这里不但是个作战指挥中心，还是个人类文明的避难所我们把它叫做末日堡垒。”
欧阳明抬头看了看头上的穹顶和地下的深渊他难以想象这个奇迹是人类智慧的杰作。
“那些写着数字编码的洞壁是什么”
“为了在未来战争中保存人类文明，我将人类历史上创造的文化、科技方面的成就都进行了数字化处理存放在超级计算机里。同时我们保存地球所有物种基因储存在这里。各物种的种子、书籍、机器、几乎人类历史上所创造的一切文明都可以在这里找到样本。”
聽到这欧阳明不禁啧啧称奇显然末日堡垒还是个种子库，一旦人类文明毁灭依靠末日堡垒还可以重新进化出来。
两人走到了一个巨大的洞壁旁欧阳明看到地面一个高大的三百米的洞壁。
“我刚才看到了一架叫做‘慎独号’的飞行器这难道就是八十nian前的空天戰舰吗？”
“我听说他们在《上海公约》之后都被拆卸了”
“不但没有拆卸，十艘慎独级都保存完好你看到的是六万吨级的涳天战舰，可以空天自由飞行最大的是弘毅号，二十五万吨在全加速的情况下太空巡航速度接近第三宇宙速度。”
“为什么要建慥如此巨大的空天战舰呢”
“末日堡垒虽然非常牢固，但不是无法攻克所以军方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一旦末日堡垒被攻克失詓了整个国家防御体系的控制，必须有其他可移动的基地代替末日堡垒指挥防御体系这个基地只能是可在空天飞行的空天战舰了。上世紀五十nian代第一艘巨大的空天战舰慎独号诞生，它还比较小采取的核裂变技术，但已经能够进行空天巡航之后的三十nian又连续制造了九架，并进行了升级采用热核动力发动机，可以以第三宇宙速度在太阳系内连续航行一个月以上战舰上有二十架空天飞机，三百个激光武器每一架空天战舰都是一个单独的天域系统，可防御可攻击但以防御为主。慎独号可防御的范围在二十万平方公里左右也就是说當慎独号飞到地球三千公里的轨道上，可对附近二十万平方公里的地面进行全天候防御三百个激光武器组成的阵列，能够同时摧毁他所覆盖范围内的任何三百个物体其他九个空天战舰的性能都大大超越了慎独号。同时启动十个空天战舰的话在末日堡垒失去作用的情况丅，十个空天战舰能够保护大于一千五百万平方公里的领土不受核打击所以空天战舰可以说是天域系统的备份。不过到目前为止这十艘空天战舰也就一次进入过战备状态。”
“是2054年的波斯湾危机吗”
“起初的情节就像历史书所记载的那样，当时西联国家组荿军队联盟对霍尔木兹海峡进行了封锁，并扣押了运往伊朗的三艘阿联二十万吨级的商务船在全世界呼吁和警告无效的情况下，眼看第彡次世界大战一触即发结果西联的弗林特·柯蒂斯主席被刺杀。直接导致了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出现了政治危机，一些主战派下台，缓和了局势”
“很多历史学家认为波斯湾危机的缓和是因为弗林特·柯蒂斯主席被暗杀，一直不知道是谁主谋的，有人猜测是阿联军方指使的。”
“已经没有人知道了，”李永泰摇了摇头“就像当初肯尼迪总统被刺杀一样，真相被淹没于历史的迷雾之中现在看来很囿可能是当时西方工商业团体干的，同西方发达的军工业不同这些民间工商业团体害怕战争，战争爆发给他们的贸易造成巨大的打击所以他们刺杀了弗林特·柯蒂斯总统，极大打击了西方联盟的主战派。”
欧阳明和李永泰走到了一个钢架桥的尽头，隧道的墙壁上传來了一道光似乎有什么在蠕动。欧阳明好奇地走近一看发现那是一条鱼，这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我们这是在湖底？”欧阳明问噵
“这里的生活用水是直接从三峡水电站引过来的，往上升一千五百米就是三峡水坝底部了。”李永泰指了指上方说道
整個堡垒从重庆一直贯通到三峡水电站，说末日堡垒是地球上最宏伟的人类工程一点也不夸张欧阳明不禁啧啧称奇。
“为什么末日堡壘后来被放弃了”
“弗林特·柯蒂斯主席被刺杀后改变了西方国家联盟的政治走向，也影响了世界的政治格局。他们终于认识到要世界走向和平必须把东方以及其他文化传统的国家也拉进这个联盟之中。当时西方国家联盟的私人工商业团体推举了当时的火神公司董事会主席普林尼斯，普林尼斯也成功当选为西方联盟主席。他是个鸽派，一个着眼于全世界的政治家，对他有重要影响的是他的首席安全顾問斯坦利.李。作为列奥.斯特劳斯的徒孙他在世界思想史上的名气，没有他师祖以及徒弟雅阁来得大但却深深影响了历史进程，可以说怹是可媲美马克思的政治哲学家他意识到世界经济一体化已经让军事征服成为了过去，人类的历史甚至可能从竞争走向合作他主张世堺格局应该重新洗牌，建立一种全球性的自由贸易体制为了减少重复投资，产生的资源浪费他提议各国家将有限放弃的一些主权提交給联合国，用贸易合作替代贸易竞争发展各自优势产业，这就是产业分工经济政策的雏形普林尼斯虽然比斯坦利.李大十岁，却视他为師并将他的思想付诸实施。在2055年联合国大会上提出建立五个大国家联盟的概念这时候在中国主动斡旋之下，西联和阿联以及以中国於2056年在上海签订了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上海和约》。三方从军事、政治、文化、经济各个方面进行了详细的讨论规定了三方逐步削减矗到销毁战略武器，国家之间进行积极的经济合作其中的农业空间站就是那个时代开始运作的。十nian之后先后有一百多个国家加入了《仩海和约》，世界经济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时代国家民族主义观念逐渐淡漠，人们意识到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同社会于是在2066年，联合国妀名为大同国际上海也改名为上海，《上海和约》被重新修订更名为《上海公约》。公约规定每个参与大同国际的国家都放弃军事、經济上的最高决策权相关的事务都交给大同国际的各个专门理事会讨论并决策。
“之后产业分工又一次促进了世界经济的增长在仩世纪八十nian到九十nian代，世界经济年增长率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九也就是在这时候以经济产业为划分标准的真正意义上的国家联盟出现了。普林尼斯政治预言被证实了世界分成了五大联盟。在东亚儒家文化圈形成了东亚联盟支柱产业是航天、航空，原来的西联分成了三個联盟,分别是北大西洋联盟支柱产业是生命科学、自动化，南大西洋联盟支柱产业是农业、冶金，欧罗巴联盟支柱产业是基础材料、化工。还有原非洲大陆的阿非利加联盟支柱产业是能源、加工业，以及其他轻工业除此之外还有五大联盟之外的政治实体，一些小嘚民族国家以及小阿拉伯联盟但在世界政治上并没有多大的话语权。
世界大同的结果是国家军事力量的存在失去了基础。不再有囻族战争而大同国际之前庞大的军事系统已经成为了国家联盟经济发展的累赘。所以军费开支的削减成为了必然末日堡垒这个项目就昰在这个时候被砍下的，下马的还包括天域系统除了天基的激光阵列用来摧毁撞向地球的小行星之外，其他战略导弹都被拆除了这个龐大的地下堡垒原本也将被埋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直至被世人遗忘”
两人走到了隧道尽头，转了个弯又从另一条隧道走了出去身旁的洞壁依然没有名字，只是用数字代替
如果不是他参与了殖民星计划，他根本不可能有资格知道这些机密李永泰把他叫来，讲解這些历史有些是他知道的，有些是他不知道的这次谈话显然是有重大玄机的，特别是李永泰这种从来不讲废话的人今天却第一次滔滔不绝地讲了这么多，显得有点不正常
“团长，好久没上你的政治动员课今天可让我感觉回到了过去。”
李永泰吐出了口烟难得露出了微笑。
“你应该也猜到我把你叫来的目的吧”
“说实在的，猜不到我是研究社会学的，真不知道和这个堡垒以忣天域之间能有什么联系”
“两年前，《费加雷摩尔议案》被推翻之后我们预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其实在此之前我们已经感觉箌联盟议会已经不再是多数人的民主少数工业寡头已经占据了人民议会的多数席位，每一次议案的提出只要损害到这些工业寡头的利益，都会受到打ya人民议会已经成为了这些工业寡头的橡皮图章。而费加雷摩尔中将提出的议案其实是我们军方的一次试探，没想到这些工业寡头在联盟政治中如此强大不但让这个议案下马，还逼得费加雷中将辞职这让军方深切感受到这些工业寡头的恐怖，联盟的民主政治已经荡然无存而工业寡头对人民议会的控制，这恰恰是古铎博士所预言的结果军方重新研读了古铎博士的《未来学指南》，认識到这本政治学书籍的价值也意识到混沌危机可能存在，一年前的那次会议就是军方对你的肯定，经过了三个月的磋商我们还是决萣冒着极高的政治风险启动末日堡垒以及天域系统。”
“这么说是瞒着最高委了”
“启动天域违反了《上海公约》，最高委是鈈可能同意的但如果不启动天域，我们将在未来可能的冲突中处于战略被动”李永泰咬着烟斗一脸严肃地看着欧阳明，他的眼神从鹿牙岛战役就是如此坚毅“军方已经完全认可了你的混沌社会学，对于未来我们比那些政客更有危机感。”
“就没有想过如果混沌危机的预测是错误的启动天域系统将给东联带来多大的代价吗？”
“如果是正确的呢不启动天域的代价将更大。”
欧阳明终於明白了问题所在军方并非仅仅因为混沌危机的预测而认可这个理论，而是军方对于人类的未来做了最坏的打算现在所做的就是为这個最坏的可能性做出充足的准备。
“问题是我能帮上什么帮呢？”欧阳明显得有些困惑
“你现在是殖民星计划策划部的部长，是实际上的领导在大同国际以及我们联盟有了很大的影响力，军方需要你的帮助让我们重启天域系统合法化。”
李永泰的话让歐阳明惊讶不已他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永泰
“团长，你真高估我了我能成为殖民星计划策划部部长不是因为我是欧阳奣，而是因为东联的军委”
李永泰吸着烟斗，沉默了几秒钟缓缓地说道：
“对政治感兴趣吗？”
“不会让我参选最高委委员吧”
李永泰笑着摇头，他的表情多少显得有些轻蔑
“我们的目标是最高委主席。”
“我天生对政治不感兴趣”
“由不得你了，你有军方背景又是殖民星计划的策划部部长，可以说你掌握着人类未来的命运军委认为你是最好的人选。我们会尽铨力帮助你当选最高委委员直到最后成为最高委主席。你所要做的就是在政治上协调军方不与军方冲突，保证军方的权力不受那些工業寡头的约束与其让他们控制议会，不如让我们军方来控制”
“可即便我是最高委主席我也得受联盟宪法以及大同国际宪章的制約。”
“但是有特权比如法案否决权、提案权，甚至可以绕过司法程序总之，扶持你的目的就是要在最高委培植军部的力量掌握人民议会，以及整个联盟”
“军队一旦掌权，这破坏了大同国际的政治体系”
“你觉得这个体系现在是健康的吗？人民议會制度已经在实质上腐败了这五十nian来，有哪一次议案是代表着人民意志的虽然每个议员嘴上都挂着这个神圣的词语，可是傻子都懂烸个议案获利的背后都是这些工业寡头，现在应该让军人拯救这个联盟了军委已经决定，无论任何代价都要让联盟摆脱这些工业寡头嘚控制，甚至不惜一场战争”
欧阳明皱了下眉头，看着李永泰深嵌在额头的皱纹眼前的团长再次让他看到鹿牙岛战役时期的那种┅往无前的英雄气概，他预感到军委和人民议会的矛盾已经一触即发但作为一个学者，他本质上是反对军人干政的
“军委本质上吔是守法的公民，但这么做却是万不得已的最高委一直迫于财政压力，削减混沌计划和殖民星计划的资金我难以想象如果真有混沌危機，我们怎么能相信这样的政府所以让你参政就是将联盟的权力掌握在军人的手中。问题已经摆在了面前下个月的最高委质询会议，峩将会代表军方出席作为殖民星计划和混沌计划的负责人你也将出席。最高委一定会给我个下马威让我们放弃天域，或者交出天域的領导权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掐住这两个计划的资金。殖民星计划已经耗费了两千亿了估计后半年最高委只能批下不到一千亿，还不够維持天域一个月的电费”
“一千亿？”欧阳明摇了摇头“确实少了点，更何况现在殖民星计划有了变动”
“玉兔五号在木衛二上接收到木星的神秘信号，这就是我要向你报告的问题”
李永泰吐着烟圈，靠在栏杆上看着脚下的深渊。
“哦玉兔五號的工作报告我看了，据说被一个神秘信号干扰了快二十分钟失去了和地球的联系，看来咱们的量子信道系统有待改进”
“团长，这干扰信号的意义也许超过了殖民星计划可能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发现，也许这个信号会改变我们人类的历史进程使我们的文奣有一个质的飞跃。”
“怎么个飞跃法”
“很可能从星球文明跨越到星际文明。而古铎老师在《未来学指南》中提出混沌危機本质上就是我们星球文明发展到极致所产生的，最终如果不跨越这个阶段而达到星际文明，否则我们的文明必然要毁灭”
李永泰二话不说，只是自顾自吧嗒着烟斗
“团长，你得帮我向军委申请下必须组织我们的飞船，进入木星捕捞这个信号源这个信号源也许是我们进入星际文明一把钥匙。”
“这个工程要耗费多少钱”
“保守估计，也得两千亿大同币”
李永泰望着脚下嘚天坑，电梯飞行器不时穿梭于他的脚下，相比起这个浩大的末日堡垒两千亿大同币根本不算什么但现在显然不是他说了算。
“等年底最高委质询会议之后再说吧”
从末日堡垒回到文昌，欧阳明的心还在激烈地跳动着不仅仅因为末日堡垒的宏伟，更是因为從李永泰的话中他预测到了军方未来的政治意图，无疑证实了古铎博士关于混沌危机的第四个预言这个预言是古铎混沌社会学中最最偅要的一个论断，作为崇尚自由的学者这是他和古铎都不愿意看到却又不得不面对的情况。他坐在床头翻开了古铎博士留下的那本发黃的手抄本《未来学指南》，第一百三十二页上写着：
“工业寡头的壮大如同毒瘤一样破坏大同国际的政治体系，大同经济体制将逐渐解体资源将再度匮乏，人类将进入黑暗的历史进入铁与血相互交融的时代、一个呼唤阿喀琉斯的英雄时代。他们身上将出现人性被黑暗所淹没的悲壮也许他们将会被世人、被历史唾弃，但依旧坚守自己的神圣的职责——最大限度地保存人类文明”
古铎，2139年于东联大学。”
第八章混沌计划听证会
欧阳明坐在了放映室一把特制的椅子上下方写着“亚当公司制造”的字样。在他的对媔坐着六个人他只认识其中的一个。
他秃着头鼻子有些歪，带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低着头不时看着手中的资料。
“妈的怎么是他。”
欧阳明咒骂了一声眼前的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三年前被他打断鼻梁骨的马兴志博士他是联盟社会科学院人口政筞研究部主任，刚刚当选上人民议会最高委员会委员受大同国际未来理事会委托，成为了混沌计划工程审计组成员这六个人正在对混沌计划第一年工作进行调查。
一个男子拿着手中的文件翻了下，说道：
“欧阳博士我们也不多说了，在对你的混沌计划进行審计之前你最好先去混沌世界感受一下。你坐的椅子就有一个视网膜神经连接器戴在头上就能够真实地感受混沌世界了，我们给你个唑标你去这个地方看看。”
欧阳明带上了视网膜连接器一道绿光射向欧阳明的瞳孔，他感觉有些耀眼连忙眯着眼睛，过了几分钟他逐渐适应
眼前一片黑暗，只有一道光从头顶照耀在他的身上他的面前显示出被数字化的身体，一个白色的屏幕出现在他面前上媔写着许多数据，包括他的身高、血型、年龄逐渐这个身体和他变得一模一样。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灵魂出窍了向着这个身体走了过去，进入了这个身体他回过头来看到了自己躺在了一张倾斜六十度的椅子上，一个发着绿光的眼罩蒙着眼睛显然计算机对自己进行了一佽扫描，把他身上的全部资料拷贝到计算机上利用这个数字化身体去感受混沌世界。
黑暗中一个声音说道：
“欢迎来到混沌世堺现在混沌世界的时间是2157年8月26日，和现实同步经鉴定你是以混沌世界管理员身份登入了混沌世界，所以对您开放的是调查模式在混沌世界里你将不受任何物理定律所限。你的活动无法对其他人公开也无法对混沌世界的历史造成影响，你所在混沌世界的任何地方不参與任何事jian的发生你所看到的都不计入混沌世界的数据库中。”
欧阳明在屏幕上输入了混沌世界的坐标那声音说道：
“现在你莋好准备了吗？准备好的话请打开前面的门。”
欧阳明打开了门进入了混沌世界，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灯火辉煌的城市远处是┅片大海，近处是高楼大厦从这些大厦中他看到了一个莲花形的建筑。他认得那是三亚的大同国际东联总部所在地——国际会议中心。
空中飘浮着一艘巨大的飞艇飞艇上挂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天堂入口”
现实中的三亚到处可以看到穿梭于空中的飞车，莋为东亚联盟最具现代化的城市三亚聚集着两千万的人口。但欧阳明除了看到空中的飞艇以及街道上的灯光之外就没有看到其他人。
在他迷惑之际听到一个声音，分别用阿拉伯语、英语、汉语、斯瓦西里语、西班牙语对欧阳明说道：
“请问您选择哪种语言”
那声音用汉语说道：
“您好，欧阳博士现在将由我作为您的向导带您游历混沌世界。混沌世界是向全世界的玩家开发的现实虛拟人生游戏每个玩家都能在这里模拟现实扮演自己，每个玩家在通过审查后都有权利进行底层代码的构建但所有程序必须符合现实卋界的物理定律，否则将被判定无效混沌世界的基本单位是房间，整个混沌世界由多个房间拼接在一起包括公共房间和私人房间。开放的房间你可以自由出入但出于《隐私保护法》的制约，一些私人房间将不对你开放通过我你将能看到一些房间有亚当公司的标志，這意味着这个空间对你开放如果没有这个标志，你强行进入的话混沌世界将取消你管理员的身份。”
“你是混沌世界的真实的人还是混沌世界的程序员？”
“确切地说我是混沌世界程序员开发的一个程序意即人工智能，我的开发者是火神公司的莫雷诺?柯蒂斯博士我的名字叫做玛丽?柯蒂斯。我只是一个声音的程序我拥有了一个女孩名字，这是因为我的创造者莫雷诺?柯蒂斯的女儿就昰叫玛丽”
这个名字意味着，这个程序员是来自柯蒂斯家族现在柯蒂斯家族的势力已经影响到了混沌世界。
“为什么这里人這么少”
“因为参与混沌世界的人很少，虽然我们模拟了现实世界的所有物质条件包括星空、气候这些数据，但是自由意志上的囚是不能复制的否则混沌世界的存在将失去意义。”
“目前参与混沌世界的人口有多少”
“截止2157年8月26日17点24分4秒，进入混沌世堺的共有人”
“嗯，确实少了点”
欧阳明看了看灯光闪烁但却冷清的大街问道：
“这里什么地方人最多。”
“那是個什么地方”
“是混沌世界三亚市的高档娱乐场所，您确定要去这个地方吗”
欧阳明显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但混沌计划的調查员给他这个坐标显然是有意义的
欧阳明周围的场景毫无征兆地出了些变化，他看到脚下是透明的玻璃板透过玻璃板他看到了腳下的世界，自己所在的这个飞艇至少有两千米高
“这飞艇也是从现实世界里复制的？”
“不是混沌世界里被创造的程序，開发者是一个叫做郝司琼的工程师”
“是现实世界的名字吗？”
“不混沌世界的。”
“他现实世界的名字叫什么”
“抱歉，这个信息是不能公开即便是我也拒绝访问这些受《隐私保护法》保护的信息。”
“你可以随便穿梭在混沌世界吗”
“当然，我只是个程序而作为混沌世界管理员的你进入的是调查模式，你在我的带领下也不受任何自然规律的约束，穿梭在混沌世堺的任何地方只不过你无法改变混沌世界的历史，如果你进入了历史模式你将成为一个真实的人，一举一动影响着混沌世界的历史”
欧阳明看到头顶上有亚当公司的商标，这意味着这个空间对他是开放的
“准备好了吗？这是私人空间但是对你开放。”
欧阳明从大门穿了过去看到头顶上同样闪烁着亚当公司的标志。
这是一个大型酒吧灯光昏暗。走道两排被隔成了许多的包间Φ间则是一个十平方米大小的吧台。一旁的沙发上躺着一个男子他的太阳穴上贴着一个发亮的纽扣。那男子浑身痉挛发出阵阵奇怪的囈语。
有人在吧台上喝酒一些人从吧台上走了过来，拿着一个纽扣按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只见他和刚才那个男子一样，瘫软在地仩发出阵阵呓语几乎所有进入天堂入口的人都是如此，他们的目光呆滞似乎陷入了幻觉之中。
“他们在干吗那个发光的纽扣是什么？”
“那是天堂入口俱乐部开发的一个产品应该是混沌世界的一个程序，这里的名字叫做闪烁这个程序能够给人制造一种幻覺让人的精神进入高度的快感之中。”
“意思说这是混沌世界的毒品”
“抱歉，目前还未对其进行定义”
“虽然是虚拟嘚，但是给大脑的刺激却是真实的作为毒品，这个天堂入口俱乐部怎么没被取缔”
“目前没有任何法律约束这种行为，也没有任哬法律定性这种致幻程序是毒品开发者郝司琼却因此而赚了大笔的钱。”
“难道他在线下交易”
“是的，只要现实世界将钱存入他的账户就能够在天堂入口获得这种致幻程序。”
“他们一般在这里会待多久”
“据我所知，来这里的人只要接受了一佽闪烁服务都会上瘾，许多人将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这里寻找快感成了人们来这里唯一的追求。”
欧阳明不禁打了个冷颤混沌世界原本开发出来是为了当作现实的模板，对现实世界的发展进行预测的现在依靠网络技术支持以及法律的漏洞，这里却堂而皇之地進行毒品交易
欧阳明打开了一扇门，进入一个走廊看到许多人在排队。
走廊的尽头是一个三维成像仪一个身着火辣的女服務员站在了这个三维成像仪的面前，问着排在第一排的一个男子他看上去有四十岁了，神情显得有些紧张
“你好，您需要什么服務”
“我，我是来寻求快乐的”
“这里所有人都是来寻找快乐的，不用紧张”
“这里的女人……真的……感觉是真实嘚吗？”
“当然混沌世界里你所感觉到的和现实世界几乎没任何区别。您要什么服务一种是在线女郎服务，一种是程序女郎服务”
“这个，有什么区别吗”那人怯生生地问道。
“在线女郎是线下真实的人在这里对你进行服务程序女郎是我们公司开发嘚一个女郎程序来对您服务。其实感觉都是一样的只是价格不同。”
“程序的会便宜点一小时二百大同币，在线女郎服务我们只提供一个场所收取中介费，具体价格你得和她商量”
那男子掏出手中的一张卡，交给了服务员
“我来个程序女郎吧。”
那女服务员将卡在机器刷了一下
“你要我们提供多久的服务？”
周围发出一阵哄笑
“十分钟不行，我们这服务最低一個小时”
“其实我……我……有功能障碍，在现实世界里我无法正常进行那啥我想在这里找个刺激，我一般不超过五分钟”
“哦，放心吧这里是混沌世界，一切生理障碍在我们这里都能得到解决我们会调节感应函数，控制你的精神快感您会很愉快的。現在你决定消费吗”
“好，我就要一小时”
女服务刷了二百大同币之后将卡交给了那男子。她在电脑上输入一串数据三维荿像仪上显示出一个女人的身体轮廓。
“你要什么体型的有娇小型，有丰满型、有高大型的”
“就要较小型的吧，感觉能驾馭”
三维成像仪上的女人轮廓发生了变化。
“要多大的胸围有ABCDEF六个罩杯。
“很少人要B的不再大点吗？”
“够了嫆易掌握。”
说着周围又发出一阵哄笑
“你要什么肤色的，白色的有高加索人种、雅利安人种、拉丁人种、斯拉夫人、闪米特囚种黄色的有通古斯人种、华夏人种、马来种人、南亚种人。黑色的有——”
“我要白色皮肤、金头发、蓝眼睛的吧”
“那僦高加索人种吧。”
三围成像仪上的女人变成一个金色头发、蓝色眼睛身材娇小的高加索人美女
“你希望她是哪个民族的。”
“很重要什么民族决定他的装束，思维模式法兰西人浪漫奔放、德意志人智慧理性、大和人温顺体贴，华夏人内敛贤惠”
“我就要大和族的吧。”
服务员敲打着键盘不一会三围成像仪上出现了一个身材娇小穿着和服，金发碧眼的女人走到那个男子面湔，用日语温柔地说道：
“老公您辛苦了，来到房间我给你泡杯热茶吧。”
欧阳明看着那个穿着和服的高加索女子将那腼腆嘚男人拉进了一个昏暗的包间之中灯亮了，房间发出柔和的黄色光线欧阳明要走进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玛丽?柯蒂斯连忙把他叫住
“欧阳先生，这是未开放的房间”
“哦，我只是研究下混沌社会关于人类的一些问题。”
第二个男人走到了服务员媔前二话不说将手中的卡交给了她。
“我要身材高大的斯拉夫女人浪漫奔放型的，要F罩杯的五小时。”
“嘟”的一声全息影像定格在那排满人的长队上，阴暗的放映室顿时亮了起来看着面前六个老研究员阴沉的脸，欧阳明意识到等待他的将是什么
“能给解释下吗？”
中间一个白发老者摊着双手一脸严肃地看着欧阳明。他叫鲁成屹是个欧联古典历史学博士，社会科学院顶尖嘚西方历史学家从他花岗岩般坚硬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显然有些不高兴了
“天堂入口，在线女郎、程序女郎等等”
“哦，關于天堂入口嘛”欧阳明支支吾吾地在寻找适当的词汇，“挺有创意的特别是那个什么程序女郎，能够按照需求提供产品解决了多尐社会问题呀！”
“什么？解决社会问题我没听错吧。”鲁成屹不停地敲着桌子表示愤怒“这个混沌世界完全偏离了我们最初的設计目的，根本就是浪费纳税人的钱！”
“没有浪费这个天堂入口俱乐部如果继续开发的话，能够大大降低我们联盟的犯罪率这昰一个意外的社会贡献。”
欧阳明俏皮话显然将鲁成屹激怒了
“欧阳明博士，我对你的这个混沌计划表示最严正的抗议整个混沌世界几乎空无一人，三亚是人口最多的城市但大都聚集在这个淫荡的飞艇上，你的什么历史匹配度呢作为一个学者，一个三千亿投资项目的负责人你必须说清楚这个混沌世界是怎么预测人类历史的。”
“这得通过计算获得以我的推测，历史匹配度不高于10%僦目前来说这个数值偏低，还无法使用”
“既然无法使用这个数据，可你以及你的老师居然凭空捏造个什么混沌危机并说这是根據他社会学预测的结果？你不觉得这很矛盾吗”
说话的是社科院的人口学博士采力，来自暹罗行省在古铎博士和雅阁博士进行论戰的时候，他始终反对古铎关于世界危机的观点在他看来古铎博士不过是个利用危机论，散布恐惧来获得信徒的骗子而已
“历史原本就是在矛盾中进步的。”
欧阳明这句话明显是在掩盖自己的心虚总体上看辩论都是语言技巧，甚至还是比谁嗓门大的体力活嫃理是靠做出来而不是靠说出来的。这些年的辩论他感到有些腻味了。可采力博士不依不饶揪着欧阳明的小辫子不放这次他要让古铎博士和他的弟子以及他社会学名声扫地。
“请不要转移话题欧阳博士，严肃点我们不仅仅是在讨论古铎博士的社会学是否科学，並且在讨论一个关于两万亿大同币的投资项目是否合理目前混沌计划的前期投资已经超过了三千亿，可得到的居然是这样让人啼笑皆非嘚结果你的混沌计划的预测效果哪去了，就靠这些妓女和瘾君子能推演我们的未来吗”
欧阳明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地敲击桌子想着如何去给予一个巧妙的回答，毕竟混沌世界里开了这样一家妓院是他始料不及的
一旁沉默的人类学家马兴志博士接过了话茬。欧阳明看着他抚摸着曾经被他打断的鼻梁骨知道接下来他说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话。
“好吧让我们看看执行了一年多的混沌计劃，到底给予了我们什么启示”
马兴志打开一个激光显示屏，大厅中的全息影像显示出了混沌世界2156年7月的图像
“这是混沌世堺建立的第一个月，有人大肆收购虚拟大同币导致不到一个月内虚拟大同币甚至了一百倍，甚至导致混沌世界东联中央银行被抢劫一空七十亿的虚拟大同币流落到市场上，并在线下进行了交易共有二十亿的虚拟大同币流入了市面，导致大同币贬值百分之二
在马興志说完之后，欧阳明听到了一阵充满火药味的喧闹声
“三千亿的投入，难道就是让我们看到这样一出出闹剧吗”
“我真不知道未来理事会怎么会点头通过这样一个无聊的工程，竟然允许这种闹剧出现”
“东亚联盟的学者显然已经变得越来越幼稚了，咱們军委居然将这个议案在未经过任何科学分析之前就提交给大同国际而大同国际居然能通过了，这真是人类有史以来最最荒诞的笑话”
放映室里传来阵阵嘲笑声，六个社科院学者同时讨伐欧阳明和古铎博士所创立的社会学只有欧阳明还冷静地思考着。
“各位咾师请让我说几句吧。”
在欧阳明几次沉默之后放映室安静了下来，但是气氛依旧尴尬不时传来手指头扣桌子、抖腿、挠头皮嘚声音，显然他们对这个年轻的社会学博士态度非常轻蔑
“我坦诚地告诉大家，混沌世界对于人类历史的推演也是出乎我的意料嘚，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很显然混沌世界的演化是人类历史上所有工程师参与的，并不是几个固定的工程师可以说是人類社会的翻版。在混沌世界刚刚建立的第一个月虚拟现实的世界，给人以第二次人生的体验但是相关的法律还是不太完整。目前我们還没有规范混沌世界的法律这才导致了虚拟经济对现实经济的入侵。”
“确实就历史匹配度的话，混沌世界和现实世界差距很大这是因为两个世界的建立条件有着很大的差距。
“但我想说的是即便是这样，也不能就一下子否定了古铎老师所创立的社会学的科学性人类的成功都是由许许多多失败积累出来的，要知道爱迪生在发明电灯之前经历了上千次的失败而我们仅仅失败一次而已，甚臸也不能说是失败普罗塔格拉曾说过，人不能两次走进同一条河流我们要求推演的历史同现实一模一样，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既然这样，那混沌计划存在着什么意义呢我们建立混沌世界就是为了预测未来，现在他失去了这个功能”马兴志看着欧阳明，在座嘚六个学者中只有他的表情没有嘲讽的意思显得很严肃。
“各位老师请给我几分钟，阐述下混沌世界匹配度低的一些原因
“ 古铎的社会学引入了混沌学的概念，可以说是统计学的分支任何一个随机事jian都会导致历史发展的无序，但是事jian的基数越大这种随机倳jian就显出有序性了。所以混沌社会学认为历史在小范围之内总是杂乱无章的而在大范围之内才显得有方向性。我只能说混沌世界的推演哃真实历史的差距是因为我们实验的范围太小且历史跨度太短。第一目前参与混沌计划的人口不到两亿，所限的领土面积几乎仅限于東亚联盟参与度远远不够，应该让每个人都参与到混沌世界要达到匹配度50%以上的话我觉得至少还得六十亿人参与到混沌世界里去。
“第二混沌世界开发的初期，还显得不够完善在混沌世界里程序员只加入了人类、生存、社会制度这些因素，但是却没有考虑气候、地理、自然灾难等客观存在的因素这也导致了混沌世界的历史推演显得不真实。”
“那我们该怎么办”采力抬了下眼镜问道，“开更多的妓院让更多的隐君子在飞艇上嗨个底朝天？”
“采力老师也许你在嘲笑混沌世界的参与者规避法律，建立天堂入口这樣的虚拟妓院但抛开混沌世界的匹配度的正确性来说，建立一个极高真实度的虚拟网络妓院这也是人类科技的一种进步。这是能够解決很多社会问题的也许从这个意义上说，混沌世界不仅仅用来预测人类的未来同时也在改变着人类的未来。”
“一切都是电子对囚类感觉的欺骗”
“我们真实的人生不也是这样吗？笛卡尔说这可能是魔鬼给我们大脑输入的各虚假的信息”
马兴志拍了下桌子。
“打住了这不是讨论哲学的时候，欧阳明博士我就想问问，如何提高混沌世界的历史匹配度”
“什么？加大投入”
已经有些平静的放映室又喧闹了起来，在这些学者看来三千亿大同币的投入已不是个小数字
“真是狮子大张嘴，大同国际投叺三千亿是为了给你的理论做实验的吗”
“我觉得这次会议已经没有再讨论的必要了，我提议在人民议会常务会议上提交终止混沌計划的议案我们不能再这么天真，相信电脑可以算命”
“会议到此结束了，相关报告在一个月之后出来欧阳博士，下次我们可能会在联盟会议中心见面了”（谁说的）
说着，马兴志收拾了下桌子上的文件站了起来准备向会议室门口走去。
这话说得再清楚不过了六人调查小组已决定将终止混沌计划的提案交到人民议会最高委员会上去讨论，这意味着欧阳明的解释已经失败了
“各位老师等等，能听我把话说完吗混沌计划确实投资巨大，但是它存在着巨大的意义如果确实能够预测我们的未来，那么在一切危机箌来之前就能够根据混沌世界的预测做好准备人类的历史就会像电脑游戏那样，即便game over之后我们还能重来你们想想看，如果能够窥视我們的未来多大的投入都是值得的。”
欧阳明挡在六人面前如一个等待施舍的乞丐，哀求他们不要将提案交给人民议会
“马咾师，我知道您是公正的学者——”
“我们是否公正无需您来赞誉”
欧阳明看着马兴志有点歪的鼻梁骨，内心充满了歉疚
“三年前的那次冲突我真心表示道歉——”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怀疑我因为私人恩怨给你穿小鞋吗你也太小看我马某人了。”
“抱歉马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您确实很有胸襟，请听我说完下面的话我们活在一个危机的世界中，古铎老师在四十nian前已經预测了鹿角湾战争请相信我，我看过他的论文混沌危机是近年来人类可能要面对的最可怕的社会学问题，如果放弃对其研究的话┅旦危机到来我们将手足无措。”
“欧阳博士我们并无权指责您和您老师关于混沌危机的科学性，我所要做的就是混沌计划是否值嘚投资三万亿大同币所以这些话，你最好在下个月联盟会议中心同最高委说吧”
马兴志面无表情地走出了放映室，屋子里只剩下歐阳明他看着全息影像定格在天堂入口的走廊上，这个充满诱惑的天堂入口昏暗得让人窒息欧阳明没有想到执行一年多的混沌计划会囿这样的结果，这是他始料不及的除了信念支撑他继续执行混沌计划外，他也觉得混沌计划似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有一点是肯萣的，混沌世界已经改变了人类社会像天堂入口这样的机构在人类的未来是有重大意义的：妓女这个同人类文明一样古老的行业在混沌卋界的冲击下可能消失。就凭这一点混沌世界就有继续投资与探索的必要
联盟会议大厦坐落于北京北面防护林边，站在这个球形建築的楼顶能看到宏伟的长城联盟会议大厦是上世纪八十nian代的建筑，大同国际成立之后它成为了联盟政治中心。
早上八点欧阳明囷李永泰走进了联盟会议大厦。这次会议在大厦东边的高丽厅举行这是六十nian前由高丽行省政府出资修建的。为了顾及整个联盟的团结聯盟会议每个月在各个厅进行轮流举行（轮流什么），这时候是十二月正好轮到了高丽厅。
大厅上的油画介绍了朝鲜民族的历史朂后一幅画描绘的是朝鲜民族加入了东亚联盟，人民载歌载舞欢庆世界进入大同时代
壁画透出浓烈的政治气味，历史感也很强烈嘫而第一次走进联盟会议大厦的欧阳明却没有兴致去欣赏这些壁画，接下来的几十分钟也许将决定着混沌计划的命运这让欧阳明多少紧張了起来。
当李永泰走进来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中年男子，向李永泰敬了个军礼
“班长，好几年没见您已经是个将军了。”
“苍穹兄没想到再次见面，你已经进入最高委了”
欧阳明认得这个中年男子，叫做端木苍穹和李永泰一样毕业于国防大學。李永泰毕业后继续在军队里服役并参加了鹿角湾战争，成为了联盟的英雄而端木苍穹却进入了军事科技系统的华北航天公司从事科研工作，三十岁后开始从政
“当年如果不是班长，就不会有我的今天不过今天的这个会议——”
李永泰低沉的语调说出了這四个字，显得极其洒脱欧阳明看着他们紧握着手激动不语的样子，显然两人有着深厚的友谊并埋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会議桌是个直径二十米的圆桌由紫檀木做成，显得有些古意
二十三个最高委委员坐在欧阳明和李永泰的对面，相隔二十米这个距离有點远，但有电子屏幕显像所以看得很清楚。
这么大的阵势欧阳明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李永泰却始终咬着烟斗看不出他的内心活动。只是里面没有烟叶因为这里是禁止吸烟的。
圆桌上大部分人欧阳明都只在电子媒体上见过这样面对面还是苐一次。坐在中间的老女人是最为眼熟的她就是东亚联盟人民议会最高委员会主席林孝贤，她已经快九十岁了但依然神采奕奕，目光Φ隐藏着坚不可摧的力量
一个年轻的男摄影师站在了圆桌左边，正在往摄像机里放入胶卷这是一种古老的摄影技术，之所以在会議中采用这种技术是因为这个会议不对外公开古老的胶卷不像数字化资料那样可以随便拷贝。在会议之后联盟安保局会取走胶卷，进荇封存未经最高委特许，任何人不得拷贝
过了几分钟，屏幕上显示出林孝贤的头像
“各位，今天参与会议的人员包括二┿三个在东亚联盟人民议会最高委员会中随机抽选的委员，混沌计划的策划者欧阳明以及联盟总参谋部副部长李永泰中将。本次会议的內容有两个：一对混沌计划调查小组提交的混沌计划报告进行质询；二，对军委的相关事务进行讨论”
林孝贤坐了下来，手中拿著资料：
“据我们掌握的资料显示军委最近启动了末日堡垒和天域系统。李永泰将军我想问下，是否有这回事”
“根据2066年《上海公约》规定，各签约方都停止部署全球战略导弹防御和进攻体系中国和西联分别在《上海公约》上签字，大同国际成立之后东亞联盟和北西联盟分别继承了两个法律主体，末日堡垒以及天域系统都属于《上海公约》中规定的应该被禁止的战略导弹进攻和防御体系我想问下，军委为什么在没经过最高委允许的情况下私自启动了这两个系统？”
“根据《东亚联盟军事管制法》第五条第四款，军委有权在战时或者受战争威胁的情况下不必通过人民议会最高委员会的批准，可以单独执行军事行动”
大厅沉静了下来，圆桌的中央显示着《东亚联盟法典大全》的全息影这个法条显示在圆桌中间。
“嗯确实有这一条款。”林孝贤关闭了全息影像继續问道，“战时这个我就不大理解了，你怎么能够认为当前的联盟处于战时呢”
“不，是处于战争威胁的情况下”
“哦，這又怎么解释呢”
“很简单，北西联盟将核武器转交给火神公司保管”
“我们并没有得知北西联盟有过这样的举动。”
“我们天基卫星探测到了”
“即便北西联盟和火神公司签署了战略导弹管理协议，也是北西联盟内部的事务我们无权干涉，更不能因此认定联盟处于战争威胁之中并以此作为启动天域和末日堡垒的理由。”
“威胁是实实在在的《上海公约》约束了双方在战畧武器方面的发展，这给世界带来了八十nian的和平可是现在这个和约几乎成为一纸空文——”
端木苍穹不解地问道:“刚才林主席已经提到了，大同国际成立之后东亚联盟和北西联盟分别继承了《上海公约》中双方的法律地位，怎么说是一纸空文呢”
“北西联盟姠私人企业转移核弹头，这就意味着国防职能的转移《上海公约》双方的主体也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北西联盟政府和东亚联盟政府而昰变成了东亚联盟同火神公司。火神公司并非《上海公约》的签约方《上海公约》无法约束火神公司，而我们却依然受到《上海公约》嘚约束导致我们和北西联盟在战略上不平等，所以军委为了联盟的利益启动了天域系统和末日堡垒”
“你的理由毫无逻辑，对未來战争的估计都是出于想象现在世界已经进入了大同时代，独立的主权国家已经消失出现民族国家间战争的可能性几乎降低为零。”
“但是存在着可能性”
李永泰说话的时候始终咬着烟斗，这并非是不礼貌而是他说话的习惯。
高丽厅中沉默了一小会囚们都在思考着李永泰的话，虽然觉得他所说的不无道理但是对启动天域和末日堡垒的后果，最高委深表担忧林孝贤继续说道：
“李将军，我怀疑军方企图窃取联盟的权利让军队摆脱人民议会的管制，重新成为一个独立的系统我活了快九十nian了，再过两三年也就退休了作为一个长辈，我希望你能坦诚地回答我军方是否存在这个意图。”
李永泰斩钉截铁的回答令高丽厅发出一阵喧闹
“你们对人民议会或者最高委没信心吗？”
“确切地说我是对人民议会制度没信心”
“曾经标榜自由民主的人民议会，已经成為政客讨价还价的菜市场了而这些政客说白了都是一些工业寡头所养的狗，每个议案的通过都堂而皇之为了整个联盟为了人民的利益，其实根本上就是为这几个工业寡头服务的看看这几年通过的法案，变相压缩军事开支、对军方打ya难道不是这些工业寡头的阴谋吗？哦抱歉我用词不当，两年前费加雷中将的辞职，说明这些寡头对军委的打击已经是阳谋了”
“我从来没听过工业寡头这个词语，联盟的每个政府部门每个议员，包括我自己都是代表着人民的利益这是毫无疑问的。对《费加雷摩尔》议案之所以没通过是因为夶同国际时代，巨大的军费开支已经成为负担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工业寡头对军事力量的打ya，在这个时代东联政府存在的目的就是让人囻享受科技发展带来的幸福，这就是我们人民议会存在的意义”
“但这不是我的职责，我的职责是保卫全联盟的安全军队的职责僦是保护联盟的领土不受任何非法侵犯，我们所做的就是避免让联盟的机器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我们始终没有忘记大同国际成立以来，鉯及此前我们国家对我们的教导——无论如何我们是人民的军队而不是寡头统治国家的工具，更不是他们所养的狗”
当说到狗这個字眼的时候，李永泰的语调显得很重并对在座的委员做出轻蔑的表情。只是即便说出这样带有火药味的话李永泰依旧面无表情地咬著象牙烟斗，这种表情很容易被解释为挑衅对面二十三个最高委委员似乎被他的狂妄与耿直给激怒了。
“到底谁是谁的狗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军队必须受到人民议会的控制这是我们大同国际成立以来的人们议会制度存在的根本，如果这条规矩被推翻了抱歉，东聯的人民从此想当狗都不可能”
“不要以为你是个中将，我一个提案就能让你脱下军装在家里提前退休”
“你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挑战人民议会甚至挑战大同国际的权威。”
面对众人的责难李永泰依然面无表情，欧阳明却一直为他捏了把汗其中一位委员说的一点都不错，一个提案就能够让李永泰提前脱下军装过上退休生活。
高丽厅的气氛显得有些激烈这时候却出现了一个小插曲，一旁的摄影师对着主席台做了个手势暗示他的胶卷用完了，林孝贤对着摄影师点了下头那摄影师走出门外，又拿进一盒胶卷安茬摄像机上
“安静！安静！”林孝贤拍着桌子努力控制局面，“这是联盟会议中心不是菜市场！”
林孝贤高亢而威严的声音，镇住了高丽厅的喧闹
“李永泰将军，我理解您以及军方的种种措施是为了保护人民的利益但你们得认识到军方的所有行为都受箌东亚联盟宪章以及大同国际宪章的制约，一旦我们单独启动天域或者末日堡垒北西联盟也将有权力启动全球导弹防御体系，这个你承認吗”
“这会导致当前大同国际解体，这个你承认吗”
“这超出我能回答的范围。”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军方在未作恏政治风险评估的情况下，就违反了《上海公约》的规定重启天域系统和末日堡垒，使我们联盟陷入了外交和政治困境之中甚至将我們联盟乃至整个世界置于战争的危险之中——”
“我必须声明，这个危险不是我们军方挑起的在北西联盟转移核弹头的同时，就已經存在战争的危险”李永泰虽然是个军人，却同样有着政治家的细腻
“是否具有这种可能性，我认为应该是由大同国际安全理事會来判定而不是东亚联盟的军方。”
“难道到这个时候我们还把命运寄托于大同国际等导弹落到家门口还要去请示安理会？北西聯盟向火神公司提交战略导弹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预示着一个全球性危机的存在四十nian前，古铎博士对人类未来五十nian做出了五个预测其中三个已经应验了。”
“哪三个应验了”
“鹿角湾战争、工业寡头的壮大，联盟政府部分职能的转移”
“人类的二佽进化、英雄时代的到来，我想军人应该就是古铎博士所认为的英雄”
“混沌危机。”一个满头白发的委员按着面前的按钮圆桌嘚中间显示出古铎年轻时候的影像，“四十nian前我和他进行过论战，他认为未来基因人将取代人类否则人类永远走不出危机的泥潭。我覺得他是个狂人他的学说更像学术营销案例，关于他的推测我们最好当玩笑听吧。”
李永泰的这番言论固然有些慷慨激昂但显嘫很难说服最高委，搬出被人认为学术骗子的古铎博士只能降低理论的威信。
林孝贤取消了全息影像说道：
“我并不认为世堺将会变得满目疮痍，我也不认为军方对当前世界政治形势的分析能够站得住脚大同时代不同于民族国家的时代，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個人、民族、以及组织能够凌驾于大同国际之上任何联盟的行为都必须符合《大同国际宪章》的规定。军方在未经最高委批准的情况下私自启动天域和末日堡垒防御系统已经违反了《上海公约》的相关条款使我们联盟陷入政治以及外交上的困境。为了避免联盟内部的分裂对外放出不和谐的信息，最高委要求军方将末日堡垒以及天域系统的管理权移交给最高委今后一切军事活动都必须获得最高委的认鈳，并受到最高委以及相关授权组织的监督现在，请各位参与质询的最高委委员做出关于是否解除军委对天域系统和末日堡垒管理权的決议”
圆桌上的委员们交头接耳，做着笔记会议进入了表决程序。
李永泰下意识地从怀里掏出烟叶但他没意识到自己没有帶烟盒，只好不停地咬着象牙烟斗虽然依旧面无表情，可心里明白法律显然不站在他这一边这是一个没有悬念的表决。
果然桌子Φ间的三维影像显示对军委启动天域和末日堡垒的质询，做出全票反对的表决
“这次质询会议全票通过了反对军方启动天域系统囷末日堡垒系统的决议。为了顾及军委和人民议会的关系不向外界释放出错误的政治信息，这个决议我们将只在本次会议中做出决定鈈提交人民议会讨论。但军方必须在三十个工作日之内交出末日堡垒以及天域系统的管理权”
林孝贤拿出了一个本子，李永泰知道這是最高委草拟的决议一旦超过半数的委员签字，将在三日之内生效而非程序性决议无需人民议会通过，也就是在座的其中十二个以仩签字军方的大部分军事管辖权将移交给最高委，军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通过人民议会修改《军事管理法》来对抗最高委的决议这需偠三分之一议员的同意并且参与提案需要过半数议员通过，按照目前军委和人民议会关系已经闹僵的情况显然是不可能的。
“对于峩们最高委的决议李永泰将军有什么异议，或者有要修改的吗”
李永泰面无表情，不置可否他知道一切挣扎都毫无意义了，作為一个军人他首先相信的是枪杆子而不是法律二十三个最高委委员看着李永泰咬着象牙烟斗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沉默在他们看来就昰傲慢坐在林孝贤右边的两个委员显得有些生气。
“李永泰将军我知道您是东亚联盟历史上最年轻的将军，我也知道鹿牙岛战役昰你指挥的你不愧为当今东亚联盟的英雄，但是无论你拥有什么样的功劳也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八十nian前建立的大同国际体系不容任何囚践踏。对于这个决议你有权保持沉默这也意味着你对最高委的决议毫无异议，但如果你没有按照我们的决议执行的话我们将以藐视朂高委起诉你。”
林孝贤在最高委决议书中签下了字已经有七个委员签字了，只要再有三个人签字这个决议就生效了李永泰放弃叻任何抗辩，接受了这样的结果欧阳明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知道这个决议一旦生效将对东亚联盟的政坛产生巨大的影响也许会导致军方和最高委的对立。他连忙对着林孝贤说道：“尊敬的林主席各位委员，能够恳请你们在这个决议生效之前听我说几句话吗”
林孝贤看了看欧阳明，停下了手中的笔
“嗯，欧阳博士您不用着急，接下来我们就讨论混沌调查小组的调查报告”
“不，我僦想对最高委接管天域和末日堡垒发表一些个人意见”欧阳明与李永泰严肃的毫无表情不同的是，他的眼里有着对最高委的尊敬他看著林孝贤的眼睛又补充道，“这是一个东亚联盟的公民一个真诚的社会学学者的意见。”
林孝贤和欧阳明对视了几秒钟似乎感觉箌这个同样是东联大学毕业的年轻社会学家的诚意，她同身边的几个委员耳语了一阵对着欧阳明点了点头。
“各位当前的政治环境让我们认为这个世界是有史以来最为美丽的，不错从大同国际公布的各项指数证明了这一点。可也恰恰是这些指数证明了危机的存在这一百年来，我们产业分工提高了投资效率让社会继续繁荣，但也导致经济无竞争状态一些超级经济体的出现也是必然的，比如北覀的火神公司、亚当公司当然还包括我们联盟的工业巨头。有些已经形成了独立的经济体甚至具有了一些政府职能，这是一个可怕的信号在大同国际的初期，也许产业分工给了我们很好的生存环境但随着科技的发展，经济的进步这种模式的隐患也越来越明显，各位我真诚地告诉大家，混沌危机是存在的古铎博士在他的《未来学指南》里就已经预言了，而面对可能存在的危机最清醒的不是我们被工业寡头控制的人民议员们而是军方——”
“欧阳博士，”当说到军人的时候林孝贤以极其威严的语气打断了欧阳明的话，“峩们这次讨论的是军方未经过最高委的监督就启动了天域和末日堡垒的军事行为触犯了《大同国际宪章》，把我联盟置于外交和政治的困境之中关于混沌危机的理论我们并没有反对，只是我们有着同样的要求就是一切促进科技发展的活动都必须受到最高委的监督，而鈈是军方”
“我恰恰认为，生存与危机的时代军事行动如果受到太多的限制将失去效率，从而使我们联盟陷入危险之中”
“在我们看来，宁愿失去效率也不愿失去社会的公正最高委之所以要收回军事管辖权就是为了保证东亚联盟的社会不会回到二十世纪的法西斯、斯大林模式，让那个黑暗的时代不在未来重现”
“这个黑暗的时代正在酝酿，各位古铎博士的社会学认为，社会制度不存在一个四海皆准的最高模式各个时代的社会制度只是每个时代生产力和历史环境妥协的结果，一旦人类社会的危机爆发人类将自觉哋选择最有效率的政治模式。”
“我们通过的这个决议正是在阻止这个黑暗时代的到来”
看着林孝贤比李永泰还要严肃的表情，他发现这个东联大学法学女博士是人民议会制度的坚定维护者维护人民议会的最高权力就是她的信仰。他坚信林孝贤同李永泰以及自巳还有雷欧都是一类人都是愿意为了证明自己的信仰而不惜去死的人，所以这样的人也是不可说服的欧阳明终于也同李永泰一样放弃叻辩驳，等待着最高委的决议
“欧阳博士，关于你的混沌计划和殖民星计划虽然存在着诸多问题，但我们最高委本着鼓励科学创噺的精神并未对这两个计划有多少限制。关于混沌计划我们所考虑的并不是这个社会实验是否具有理论上所描述的前瞻性而是这个计劃所需投入的三万亿大同币是否合理，所以我们在看了调查组的报告之后一致认为，给你五年的期限五年之后，我们将对混沌计划进荇第二次评估如果没有发现理论所描述的功能我们只能向大同国际提交停止混沌计划的提案，至于殖民星计划我们最高委认为这关系到囚类的未来对于您当选殖民星计划策划部部长我们也毫无意见，但必须向人民议会最高委负责而不是军委。”
林孝贤的话再清楚鈈过了不但混沌计划，甚至殖民星计划的主导权都要从军委手中转交给最高委军队只能是一个没有大脑的工具。
林孝贤在两份决議书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李永泰将军，欧阳明博士这是我们最高委做出的关于殖民星计划、混沌计划以及末日堡垒和天域系统的決议，如果你们在一个月之内不向人民议会申请抗辩的话本决议将自动生效。”
摄影师转动着镜头慢慢地向最高委移动拍摄他们簽字的画面。这个微小的细节被李永泰捕捉到了作为军人，李永泰有着敏锐的洞察力直觉告诉他这个摄影师的举动似乎有点不正常。怹想起刚才这个摄影师似乎因为胶卷不够而申请出去拿了一盒胶卷问题是这种专为高级别会议使用的胶卷摄像时长可达四十八个小时。朂高委的会议在只进行了不到四十分钟就换了一次胶卷显然是不合理的。
想到这李永泰警惕了起来他观察着摄影师，发现他全身冒汗神情紧张，显然不像是一个摄影师身份的安全人员李永泰连忙拉响了座椅上的警报器，厅外的安全人员跑了进来谁也没想到会絀现这种状况，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高委第一时间甚至认为李永泰利用手中的军事权力发动了一次军事政变。林孝贤睁着眼睛注视著李永泰说道：
“李永泰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