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一个漫画,男主在前学校惹了事,被爸爸(?叔叔)带着转学扮女装,还刮了腿毛。

同床共枕多年,还是抵不过初恋的甜言。

他们不仅想要我 36 套房产,还要我一岁儿子的命?

仅仅一份不明确的亲子鉴定,他连精心呵护的儿子都能下手,真不得不佩服初恋的魅力。

那天,我们连做两次鉴定,都显示:我儿子和我老公没有亲缘关系!

就在我以为是不是抱错时,我的鉴定报告却写着:我和儿子的亲缘关系为 99%。

我的天都塌了,我从头到尾都只有我老公一个男人,并没有不忠啊。

后来我才知道,我的孩子竟然是——

「你是 A 型、我是 O 型,冬冬怎么会是 B 型血?」

儿子冬冬一周岁时,我们带他去医院体检,老公沈勤注意到血型不对,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直接把我拉到角落里。

我也懵了,难道我和沈勤谁把血型记错了?

反正就在医院,我拉着他直接去窗口验了血型,结果很快出来——并没有人记错。

沈勤表情变幻不定,不用问,我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一定是认为我不忠,生了别人的孩子给他戴绿帽子。

但是我没有,真的没有,我问心无愧。

我主动提出:「我们去做亲子鉴定,万一是医院抱错了,也能早点把孩子找回来。」

然而,一周后,鉴定中心的报告却给了我们夫妻俩当头一棒!

沈勤和冬冬没有亲缘关系,而我和冬冬的亲缘关系 99%。

事实很明显,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我给老公戴绿帽了。

「这不可能!」我忍不住尖叫,「一定是弄错了,我们换一家重新做。」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我们连做了三次亲子鉴定,结果却都没有改变。

沈勤肉眼可见地萎靡憔悴,「歆歆,这么多机构证明,够了!冬冬又不是试管婴儿,如果你外面没有人,是不会有这样的结果的,你,还是跟我说实话吧。」语气隐忍又压抑。

「实话就是没有,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没有别的男人,冬冬他就是你的儿子。」我也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已经濒临崩溃,我哭喊着向沈勤求恳,「老公,会不会冬冬生了什么病?有什么基因变异之类的问题?我们去找儿科专家给他查一查吧……」

「你别找借口了。」沈勤把几份报告摔在桌上,拍得啪啪响,他赤红着眼睛向我怒吼,「你还闹什么?想把这件事搞得街知巷闻吗?让全国人民都知道我头顶大草原,连老婆都看不住?帮别人养杂种?」

沈勤怒气冲天,把家砸了个稀巴烂,摔门而去,我能理解他的愤怒,但是我实在是太冤枉了。

看着家里的一地狼藉,我暗下决心,就算是为了冬冬,我也一定要找出真相。我和冬冬,都不能这么不清不白。

沈勤不是本地人,我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即使父母早逝,但经商多年的他们,留下的财产和人脉也足以让我们一家三口几辈子都衣食无忧。

这些年,沈勤一直对我呵护备注,即使出了这么大的事,一周后,他还是主动回家了。

他看起来很憔悴,胡子拉碴,眼圈红红的。

我忍不住抱着他,泪流满面,他一动不动,我知道他的不忿,发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答案,不能让这个男人白白受这么大的委屈。

晚上,沈勤背对着我,咬着牙说:这事翻篇了。

我心疼地用手触了一下他的头发,无声地哭了。

沈勤回家后,我开始背着他悄悄找人打听基因相关的医生,终于,一个上海的朋友,帮我联系到一位国外的遗传学专家。

我跟沈勤请了两天假,直接飞到上海。

到上海后,我请朋友和我一起和专家远程视频,说明了情况。功夫不负有心人,专家给我带来一个巨大的好消息:问题有很大几率是出在老公的身上,当然他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专家建议我们出国做详细检查,不方便的话带着孩子和老公的头发也可以做。

听到专家的话,我太兴奋了,拨云见日就在眼前,我一秒都不想等了,马上订机票飞回家,并开始着手办理一家三口的出国手续。

我想给沈勤一个惊喜,并没有告诉他专家的事。

可是,我一直联系不上沈勤。

回家后,沈勤的助理、他几个同学和朋友那里,我都小心试探过,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我的老公,突然消失了。

我不得已,打电话给他公司的行政小姑娘。

沈勤开了一家装修设计公司,公司表面上与我没什么关系,但启动资金是我卖了两套房子给他的。过世的祖辈及父母留给我三十八套房产,卖两套支持他创业不过九牛一毛。

为了维护他的自尊心,我尽最大可能不与他的公司有牵扯,也从不过问公司的运营与用人,就连行政小姑娘恰好是我发小的表妹这件事,我都全方位地瞒着,既不想让老公多心,也不愿让小表妹失业,偶尔遇见,也假作不认识。

但是现在不能再假装了,我单刀直入地让她帮我查沈勤行程。

「姐,我真的不知道沈总在哪儿,他最近没让我订机票高铁票,也没来过公司。」小表妹像间谍一样小声向我报告。

我紧皱眉头,这可怎么办?找不到人,怎么办签证出国?

「车也在公司呢……啊!」小姑娘轻呼一声,「姐,我想起来了,沈总前天让我帮他在 J 市租了一辆车。交车,好像就是今天。」

我瞬间明白他去哪儿了。

沈勤老家在大山里面,距离最近的城市就是 J 市,车程不到两个小时。

莫非,他回老家探望寡母去了。

我得赶紧去拦住他,他一心认为冬冬不是他的孩子,但很快我们就可以出国查出真相了,何必急着告诉婆婆,给老人心里添堵?

沈勤还不知道我已查出眉目,我必须尽快找到他。

我忙让小表妹帮我查清楚交车的具体时间地点,行李也来不及整理我就去了机场。

沈勤提车的地点在 J 市唯一的五星级酒店,我在路上订了最快一班飞机过去,预计比他晚六个多小时,希望在这期间能够打通他的电话。

然而,下了飞机,我仍然联系不到沈勤,不是关机,就是不在服务区,打给婆婆,婆婆却完全不知道沈勤要回去,反倒左问右问冬冬的情况,显然并没听说过亲子鉴定的事情。

我也不敢主动提起,只好自己租了辆车,先开去那家五星级酒店。如果沈勤已经驾车回家或去了别的地方,我就只能开车去追他。

酒店前台却死活不肯告诉我沈勤是否有入住,任我怎么软磨硬泡说我是他老婆,她们仍是坚持让我先联系沈勤本人。

大概是把我当成来酒店捉奸的大老婆了。

我无奈,只好窝在大堂角落的沙发里,不停地拨着沈勤的手机号,不停地听着里面传来「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的优美女声。

正当我举手机举得手腕酸痛的时候,一抬眼,就看到沈勤从电梯间的方向转了出来,往大堂前厅的方向走去。

我顿时高兴起来,忙站起身,挥动着胳膊要喊「老公」,却发现他抱起了尾随在他身后的小男孩,举过头顶,落坐在他的脖子上。

小男孩看起来有两岁上下,他抱住我老公的头,发出「咯咯」的快乐笑声。

我愣住了,高举的手臂都忘了放下来。

这一愣神间,走在沈勤身边的女人环住了他的胳膊,紧贴在他的身侧,两人说说笑笑地穿过前厅,向酒店的亲子游乐园走去,任谁看,都是亲亲热热的一家三口。

我确定我不会认错自己的老公,可是为什么他现在变成了别人的老公和爸爸?

那个女人始终是侧脸,我看不清晰,骑在沈勤肩膀上的孩子却在左顾右盼,他转向我这个方向的一刹,我忽然发现,这孩子我认识!

孩子名叫豆豆,就住在我家楼下,房子还是我租给他们家的,就是我那剩下的三十六套房产之一。

豆豆爸爸我从未见过,据说长年派驻在海外,薪资丰厚,足够豆豆妈妈不用工作母子俩也衣食无忧。

这女人叫石月,我在房租合同上见过她的签名,偶尔抱着冬冬下楼蹓跶时,也会遇到她带着豆豆在小区里玩。

可是现在,她这是在干什么?她怎么会认识我老公?姿态还这样亲密?

这就是所谓的住了我的房子,又睡了我的男人吗?

千万个念头在我脑海中疯狂掠过,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罩了个丝巾在头上,跟在了他们身后。

亲子游乐园规模不小,孩子们都在里面跑跳攀爬,一侧有专为家长设的等待区,稀稀拉拉坐着一些谈笑聊天的家长们,我就静悄悄地坐在他们俩的身后。

我不怕他们发现我,我才是法定配偶,我怕什么?

前面的一对男女头碰头地在小声说话,我弯腰假作整理鞋子,把头凑近去听,冷静得像在帮别人捉奸。

我想我私心里还是相信沈勤别有隐情的,从谈恋爱到现在,他从来没有一点异样,没道理忽然就变成渣男了。虽然亲子鉴定报告给我们的感情带来很大冲击,但我仍然愿意在他搂着别的女人的时候,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都办好了?」女人低声问。

「放心吧,我扔得很远,山里在下雨,那地方大人都不好走,何况刚会走路的孩子?山区没有监控,谁也发现不了。」男人的声音有点含糊,但是我太熟悉他了,猜也猜出七八成。

我忽然有种极不好的预感,身上寒毛根根直立,似乎有我不能接受的极凶恶的东西正在附近徘徊。

女人嘱咐男人:「你晚一点再去报警,这才两个多小时,肯定还活着,报早了,说不定就救回来了,咱们可就白折腾了。」

男人说:「明天早上再报,一报警,估计那贱人就知道了。贱人!居然生个小杂种!本来看在孩子份上,我打算只搞到她一半的房产,敢让我当王八,我一分钱也不给她留!」

他们又说了什么,我已经完全听不到,一道无声的响雷在我脑中炸开,轰得我整个人要爆裂开。

冬冬……他们说的是冬冬……

不管怎么说,他可是我的骨血啊,怎么可能会被这个畜生丢进山里???

残存的理智阻住了我扑上去掐死沈勤的冲动,我颤抖着悄悄退了出去,一边摸出手机打电话给帮助照顾家里的姑婆,一边向酒店外奔。

「姑婆,冬冬呢?」我的声音和我的人都抖若筛糠。

「冬冬?」姑婆语气诧异,「小勤早上抱走啦,你们不是要带孩子去看他奶奶吗?」

没有人知道亲子鉴定的事情,身边的亲朋好友都以为我们仍是恩爱夫妻,包括姑婆。

我闭了闭眼,顾不得再跟姑婆多说,脑子里回响着石月那句「这才两个多小时,肯定还活着……」,疯狂地跑向酒店停车场,我以最快的速度发动车子,向沈勤老家驶去。

我强烈的第六感,让我感知到了这个畜牲把冬冬丢在了哪里。

结婚前,沈勤带我去过一趟山里,那是他从小跑到大的山路,他当时还开玩笑吓我,说要把我扔在山林里面,我肯定走不出来,也没人找得到我。

没想到,他真的做出这样的事,只是扔的不是我,而是我们的孩子,才一周岁的孩子。

这个禽兽不如的魔鬼!他会遭报应的!

冬冬,坚持住,妈妈来救你了!

飚往山区的路上,我始终在报警与不报警之间纠结。

沈勤家村子不远就是派出所,可是那里的负责人,是沈勤的发小。

我亲眼见到沈勤和石月在我三十几套房产前丧尽天良,此时此刻,我谁也不敢再相信,事关我年幼的儿子,一丁点的险我也不能冒,一旦错判,会要了他的命。

油门踩到底,车子在山路上飞驰,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我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开到了山脚下。

天色已经有些暗,山里的黄昏比城市来得早,雨没有再下,山路却仍湿滑。

扔下车子,我拼了性命向山上飞奔,不停祈祷着能在天黑前找到冬冬,如果找不到,我就只能报警。

老天真的听到了我的心声,按记忆中的方向跑了半个小时,迎面从山上走下来五六个人,个个身着专业登山装备,花花绿绿,我的心神却尽数被一个人怀中的孩子吸引。

我直冲了过去,一把从那人的手里抢过孩子,转过脸来看,正是我的儿子冬冬。

那几人被我吓了一跳,哎哎哟哟地叫嚷喝问了起来,我却已经浑身无力,抱着冬冬瘫坐在地上,把头埋在冬冬肩上痛哭失声。

冬冬本已经睡着,被我这一番动作惊醒,哇哇哭了起来,我忙抬起头,手忙脚乱地安抚他。

这几人是来登山的,他们从山的那一边翻过来,已经走了两天一夜,没想到山里会捡到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便一路抱着下来想要送去派出所,刚巧遇到来找孩子的我。

我打开手机给他们看我和冬冬的照片和视频,证明这就是我丢失的儿子。

他们纷纷指责我看管不力,并表示愿意陪我去报警,我一一感谢,留下他们的联系方式,说要去 J 市报警,如有需要,请他们帮忙作证。

登山者的目的地并不是这里,只是为了孩子临时下山,此时帮他找到了妈妈,便嘱咐我一番,转头回山上去了。

我抱着冬冬深一脚浅一脚回到了车上。

冬冬又累又饿,再度睡着了,我发动车子向机场方向开去。

我骗了那几个好心的登山者,我并不打算去 J 市报警。或者说,我并不打算报警。

冬冬是被自己的爸爸丢弃的,而且已被我找了回来,毫发无伤,山里没有摄像头,什么也证明不了,就算我报了警,那一对狗男女,根本不会受到什么惩罚。

在外人看来,孩子反正没什么事,一家人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在我的心里,沈勤和石月就是确确实实的杀人犯,他们联合起来,谋我的财,害我儿子的命,我一定要让他们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否则这世上还有什么公道可言!

恶有恶报,若老天不报,就由我自己来报!

我找朋友定了一辆商务车,连夜无声息地返程回家。

在路上,冬冬睡着了,我看着高速上黑压压闪过的山和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实在舍不得把幼小的冬冬放在车座上,一直紧紧地抱在怀里,在他的脖颈处,闻到了淡淡的奶香,这种真实的失而复得,让我又害怕、又愤怒、又清醒。

我在回家的路上,字字泣血地把发生的一切告诉了闺蜜,并把冬冬藏在她家里,再没让其他人知道,就让那一对男女认为自己恶行得逞了吧!

我又找到另一位朋友,他家里开当铺,三教九流没有不认识的,在消息买卖这方面十分得心应手,我请他帮我去调查沈勤和石月。

豆豆已经两三岁了,他的身世十分可疑,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沈勤很可能在与我结婚前便认识石月,我要尽可能多掌握些底牌在手上。

第二天上午,如我所料,沈勤的电话打过来了。

「歆歆——」他拖着哭腔喊我,「冬冬丢了!我只想带他回来见见我妈,没想到——」

我有个金主爸爸,他会替我交大学学费,送我名贵的礼物。他说他没有妻子,也没有情人,但我从未想过和他擦出火花。既然是被包养,地位就一目了然。

高考那年,妈妈去世,拿到妈妈的抚恤金之后,继父的嘴脸立刻就变了,大学第一个月他给我打了两千块钱,之后再打电话就不接了。

我知道,他不打算供我。

申请贫困生时,学校老师看着继父的官职,不相信我所言的困难,申请助学生岗位时,却因为名额已满而失望而归。

当别的女孩嫌弃军训晒黑皮肤时,我却为无法填饱肚子而烦恼;当别的女孩跟家人通话诉说想念时,我却只能盖着被子偷偷流泪;当别人张开怀抱拥抱美好大学时,我却早早品尝了生活的艰难。

在妈妈离开我之前,我也是被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啊,可是现在,只能每天对着杂乱的后厨和油腻的盘子。

刚才上菜时,不小心烫到手,可是为了不影响客人用餐,我咬着牙忍住,却在转身往回走的时候,眼泪爬了满脸。

齐哥是餐馆的老板,虽然我笨手笨脚,但是他依然留下了我,知道我的境况之后,对我更加照顾了。

见我哭,他耐着性子没说啥,“李柠枝,下午放你一天假。”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齐哥特意煮了一壶上好的咖啡,让我给靠窗那个客人送去。

“什么怎么样?”我看着齐哥堆着笑的脸,一时有些不解,顺着他望向那个客人。

恰巧他也在向这边看,他穿着灰色开衫,里面搭配墨绿格子衫,皮肤挺白,鼻梁很挺,离着几米远还能看到他侧脸上鼻梁的阴影。

齐哥搓搓手,告诉我来龙去脉,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包养”这个词语。

那天,我与齐哥闹掰了,我嚼着面包温书,发誓再也不理他,所有的短信电话一概没回复。

这样坚持一周之后,学校突然要交考四六级的钱,不多,但是我突然意识到,我没钱。

霜降那天,是我第二次见他,他叫卓明远,这次他穿了灰色的西装,银色的袖扣低调而奢华。

寒暄没几句,齐哥借口说上厕所就没再回来,我像个傻子,还给他发短信问。

“谢谢你肯抽出时间见我。”

我不知道如何应对,甚至不敢抬头看他的脸,在这之前,齐哥已经交待过他的情况,二十九岁,有一个两岁的儿子,在家族企业任职,算不上什么总裁,但是在上海是数得上的。

“你叫柠枝吗?凝露的凝?”

“不,柠檬的柠。”我边说还用手在桌上比划一下,活脱的小孩作风。

“嗯。”他浅浅一笑,嘴边有个小酒窝。

那次见面并没有实质意义,他送给我一个银色的镯子,刻着转运珠。我不收,他说只是小礼物,表情很真诚。

本来晴好的天气在我回来的时候刮起了风,我觉得自己的心也空荡荡的。

卓明远在我的学校对过买了一个小公寓,第三次见面的时候,他陪我去泰晤士小镇闲逛,突然问我喜欢什么颜色。

我答湖蓝,第四次见面的时候就收到了一把钥匙,房间是湖蓝色的,小厅里挂着一副油画,是绿油油的树枝。

“这是莫奈的画,画的是柠檬树。”卓明远微笑解释,第一次拉住我的手。

“平时住在这,周末去我家,好吗。”

我点头,对他这一个月来的彬彬有礼而感激,虽然他这句话的重点,在于周末去他家。

虽然平时不怎么化妆,但是为了显示出我的重视,周末我还是涂涂抹抹了一些东西,他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和睫毛膏作斗争。

“你不习惯,就不必化妆,亲起来比较麻烦。”我的脸登时通红,舍友还调侃说我要去见男朋友。

我假装害羞地和她们玩笑,心里却始终挂着两个字,“包养”。

卓明远的家离我学校两站地铁,装修很简约,没有女人生活的痕迹。

“我没有妻子,棉花是代孕妈妈生的,我也没有其他情人。”卓明远说完这话,我的腰才稍稍放松一下,不再紧绷。

洗完澡,我磨磨蹭蹭不敢出来,视死如归地拉开门的时候,卓明远正穿着家居服在床头看书,湿漉漉的头发趴在额头。

“我……我要吹头发。”

卓明远帮我取了吹风机,我坚持自己来……可能是吹风机的风太热,又或许是卓明远的目光灼人,我连气也不敢喘了。

“你这样怎么能吹干呢,先用毛巾擦一擦。”卓明远拿了毛巾帮我擦头发,他个子很高,我一米七的个头才刚到他下巴。

他的动作很轻柔,可我觉得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身体止不住的抖,在我第三次看他眼睛的时候,他的吻落了下来。

身体被放在那张柔软的床时,我的后背感受到一阵暖意,那是刚才卓明远躺过的地方,是,他的温度。

卓明远的手绕到我后背的时候,低声说到,看到我羞恼的样子,浅浅的一笑,停下动作,我红着脸不解地看他。

“我怕待会划着你。”他认真的解下了自己的手表,不到十秒,却让我的心百转千回。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完,将手放置到他的腰上……

生活在表面上并没有多大波澜,可是每次拎回礼物盒的时候,我看舍友的眼神总一阵心虚。

“柠枝,你叔叔对你可真好呀。”

“柠枝,这一款香水可是Kenzo最新推出的……”

“你喜欢就送你吧,反正我也用不惯这些。”

为了不被别人怀疑,我谎称在上海有个叔叔,而且经常把卓明远送的礼物转送别人,只求有一天东窗事发不必太难看。

我从来没想过能和卓明远擦出什么真爱,既然是被包养,地位就一目了然。

这个周末,我第一次见到“棉花”,他是个混血宝宝,两岁半了,会指着我的头发说“black”,还用粉嘟嘟的小嘴在卓明远脸上印口水。

“sweet,sweet,kiss!”棉花在爸爸怀里向我张开手要抱抱,我接过他来被结结实实亲了好几口。

“行了行了,你不能亲,只有爸爸才可以。”卓明远说完看我一眼,我脸红地低下头,想起他昨晚的疯狂。

“你高中是在英国读的?还是好学生呀。”

“只有学习成绩不好的人才出国好嘛,我就特别喜欢学习成绩好的姑娘,比如你。”卓明远笑嘻嘻地说,然后给我指他高中的毕业照,“这个姑娘,学习成绩就特别好,当时追了好久呢……”

这样啊,我转身去逗棉花玩,笑自己一时冒傻气。

就这样过了又一个月,平安夜的时候,上海张灯结彩,别人的热闹太盛大。

卓明远带我去认识他的朋友,其实没什么好期待的,他们那个圈子,带出来的都是情人。

拜他所赐,我见识了什么叫纸醉金迷,电视剧里演的糜乱一点不差地在眼前上演,我觉得胃里翻滚着难受。

全场都是胸和大腿,让我的白裙子很刺眼,卓明远走到哪我就跟到哪,生怕一松手就会跌进这个酒肉池子。

“这就是你家那个小朋友?”一个穿大红色西装的人端着酒杯过来,一双桃花眼毫不遮掩地在我身上来回。

“人我带来给你们看了,我们该走了。”卓明远握紧我的手,给了那个红衣服“你给我等着”的眼神。

“他是我发小,叫他楚阳就行,这几个非嚷嚷着要见你。”

我动了动嘴唇,没说话。

“不会有下次了,柠枝。”

他左手握方向盘,右手搭在了我的腿上,“别让我看见你这个可怜兮兮的样子,太诱人。”

“卓明远!”我有点生气地喊他名字,直接把他手打掉,这个胆子我也是没有想到。

“我的小阿枝有脾气了?”

听到这个称呼,我有点心虚……果然,车子拐到一个小巷,他不给我半点反抗余地就在车上把我吃干抹净了。

其实卓明远甚少有强迫我的时候,他包养我,却一直很尊重我的意愿,有时甚至看我眼色。能遇上这样一个金主,我该庆幸吗?

寒假回家,我又得胆战心惊地和继父共处一室,更糟糕的是,他看到了我手机里的短信。

“有人包养就别回来了!你和你那个妈一样……”

“你不许说我妈!”我怒不可遏,随手拿起一个烟灰缸砸向他。

我没砸中他,可他把我揍了一顿,把我锁在房间里还没收了我的手机。

傍晚的时候,我听见他在电话里和人骂骂咧咧的,“你这是强奸!我要去告你……”、“不然就给钱啊,否则我打死那个婊子……”

我不知道卓明远和他说了什么,但我是没脸再见卓明远了,等到开学,我就和卓明远断了关系,我不上学了,我再也不回这个家……不,我等不到开学了……

是卓明远把我送到了医院,在接到继父电话之后,他没做停留,甚至没思考,直接从上海赶了过来。

“李柠枝,你这样,对得起我吗?”

我低头不说话,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有绝望,也有感动。

“这世上有很多人,每个人都在经历自己的悲伤,别觉得只有你最不幸。死太容易了,不容易的,是活得好好的。”

在医院这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眼泪,妈妈死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流干了泪水,可是悲伤是伴随一生的啊。

第一次,我没有害怕,也没有卑微,亲吻了卓明远,随后,我向他讲起了妈妈。

讲起小时候居住的院子,海棠树下有快乐的童年,妈妈的笑是那样好看。

我虽然在离异家庭长大,可是妈妈给我的爱没有比任何少,感激她的培育,我能保持自律的习惯,保持内敛的性格,包括考个好成绩来到上海,认识卓明远。

“如果我妈妈知道,一定会失望,所以,卓明远,总有一天我会离开你的。”

“那就等那天来了再说吧,顺便向你妈妈转达我的歉意。”卓明远依然是波澜不惊的语气,他遇事沉着,做事果断,如果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应该是这世上不可多得的幸福典范。

然而,卓明远是不婚主义者,棉花只是为了满足传统里对男人传宗接代的要求,而且卓明远先斩后奏,家里人也说不了什么。

“如果你觉得这件事情是对的,而且这样处理令你省去烦恼,那就别管其他人的想法。”

他总是教我很多道理,也带我见识了花花世界,所以无论明天怎么样,我们一起走过的路,我不能忘。

我从来没想过,卓明远是不是有其他情人,毕竟那也不是我需要思虑的事情,卓明远给我的卡,我都存了起来,我知道粮草先行的道理。

第二个春天到来的时候,我和卓明远的相处已经异常和谐,他过三十岁生日的时候,我故意叫他“叔叔”。

他不顾包厢里其他人,恶狠狠地亲吻我,“就这样一直在一起吧。”他说。

晚上我脱礼服的时候,拉不开背后的拉链,他乐见其成的过来帮我,自然免不了一番温存。

“今天楚阳说羡慕我们。”他冲着镜子里的我说道,“他们家那个,嚷嚷着要结婚,楚家二老头一回见有女人来,觉得能镇住自己儿子,没想到还同意了。”

“可是那个女的还有其他男人,楚阳知道后自然忍不了,就……”

“杀人灭口?”我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卓明远笑弯了腰,“我的小阿枝,那也太不值当了吧,楚阳就换了一个女人啊。”

哦,是啊,不值当,你们这些公子哥,白天在外面的光鲜皮囊还是得维系的。

我又骂自己傻了,跟了卓明远好久,还是会闹笑话,可能太过有恃无恐,就容易放松戒备。

棉花三岁生日,卓明远带着他来学校接我,还擅自做主把车开到了教学区。

我和他争执这个问题,卓明远满脸的不以为意,棉花爬过来喊,“姐姐,抱。”

我吓了一跳,急忙关上车窗,“卓明远,你胡说什么!”

卓明远笑笑没后话,可是棉花那小子却叫上了瘾,隔了几天,我接他下幼儿园,卓明远让我们直接回家。

没想到家里有一个女人,神态自若地坐在沙发上,眼神没有傲倨,气质却摆在那。

“妈妈,那是奶奶。”棉花真是口无遮拦啊,我无地自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就是明华的小朋友吧?”看来卓明远在家人面前也毫不遮掩我的存在。

他妈妈待人很和气,那天还教我做锅包肉,虽然我没有学会。

可是知道她身份的那一刻,我的脑子里突然蹦出来,来者拿出一张支票,让我离开她儿子的场景。

“如果我妈真的那样说,你要怎么回应?”

看着卓明远心情不错,我也跟着大胆起来,“那我得狮子大开口,她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怎么也得给我三分之一的资产吧!”

“那我妈肯定说,你把我儿子带走吧。”

你看,我和卓明远的记忆其实很愉快,他是个很能絮叨的人,啰嗦起来像个温暖的大狗狗,尤其是穿着家居服不刮胡子,怪我非要去学校不愿意陪他的时候。

那样的时候,叫他“叔叔”,撒个娇的话,卓明远就很受用。

我还见过卓明远在公司的样子,前一秒还对着电话恭恭敬敬,下一秒直接摔了文件骂骂咧。

“叔叔的脾气好大,”我在旁温书,被他打扰到。

“那你亲叔叔一口就好啦。”这时候的卓明远托着腮比棉花还会卖萌。

你看,我和卓明远真的有很愉快的记忆,有时我也差点就信以为真了。

Z在我认识的姑娘中,属于聪明的那种,所以她看出端倪之后,没有大肆宣扬,而是和我谈起条件。

“那天,你叔叔来找你,抱着那个混血小孩,为什么要叫你妈妈啊?”她把“叔叔”这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李柠枝,你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看不惯你吗?你成绩好,长得漂亮,老师那么喜欢你,这么多人追你……所以等着把你拉下水的人太多了。”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多“闪光点”,然而这些反倒成了威胁。

那天晚上我没有接卓明远的电话,关了手机跑到英院去思考人生,这里的维多利亚风格建筑让我很喜欢,也是我想要逃脱现在生活的目标。

这样忐忑三天之后,Z却突然转学了,她临走前对我笑,心满意足的笑。

同时,卓明远再次空降我的学校,穿得人模狗样,一条粉橙色短裤简直不能再风骚。

“你觉得你的腿毛很好看吗,大叔。”我闷闷不乐地陪他走路,耷拉着脸看来着来往女生不停飘过来的目光。

“问题都解决了,你还在烦恼什么?”

“柠枝,我们要把握当下的快乐。”

“那你的快乐是什么?”我快嘴反问,六月的天,手心却是凉的。

是啊,你总会逗我开心。

那天卓明远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体会青春的味道”,我俩在学校逗留到晚上十点,期间还向一个同学承认,“对啊,我是李柠枝同学的男朋友。”

看着那个女生有点惊讶又很羡慕的眼神,我的心情也轻飘飘地好了起来。

晚上回到湖蓝公寓,那一晚特别愉快。我突然意识到,原来我会对一个人的身体产生依恋,这是个可怕的信号。

包养会培养出感情吗,会,但是我不相信。如果那个人有爱一个人的力气,为什么还要去包养女人?

至于,我爱卓明远吗?一开始地位就是不平等的,怎么爱?

我们各取所需,转眼已是大四。

卓明远提出让我到他的公司实习,“我们刚好缺一个翻译,你来我还能省一个人的工资。”

“那你给我工资吧,不要给我其他。”

我意有所指,卓明远轻笑起来,他这人,总爱装神弄鬼的笑。

“虽然当初是为了你的钱,可是我不想一直这样,虽然以后还是会遇到走投无路的时候,但是我以后绝对会找到更好的处理方式,因为你的钱,也因为你教给我的道理。”我拧着衣角,把近来一直在脑海里盘旋的话说了出来。

反正,我早就说过会离开你,反正,你也说过,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要管别人怎么想。

“柠枝,真的到了那一天,我尊重你的选择。”

打那之后,我们时不时便就讨论一下何时分手。

“夏天结束的时候吧。”

“不,你秋天穿那件玫瑰灰的裙子很好看,我还想看。”

“我依然可以穿给你看啊。”

“不一样,我没法撕掉它了。”

“……卓明远,白天不能耍流氓。”

秋天过后到了冬天,“冬天结束的时候吧。”

“有意义?你个白眼狼,离开我那么值得庆祝吗?”

“你个断章取义的老头子!”

最近,我越来越疲于和卓明远的相处,也开始频繁梦到妈妈。

可是午夜梦回,我还是想抱住他,能让孤单不那么可怕。

虽然没有在卓明远眼皮底下工作,但是在这个公司,依然受到他的庇护,也是因为他,我愈加懂得如何与这世界交手。

卓明远对我真的很重要,但我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记得我们以何种方式相识。

他不爱我,留意到我是因为那个时期他恰巧需要一个伴侣,而且他有校园情节,就喜欢学习好的女学霸。

同时,也有同情的成分,他见到继父那样打我,见我自杀,会以为他是我的救世主,所以护我周全不过是满足自己内心的保护欲。

何况,他不婚,难道我要一辈子都耗在他身上吗,从十八岁到八十岁,从未体会过正常女孩的生活,这条命,就一直是个养起来的玩物?

可是这样的生活,是我自己选的啊,而卓明远也从来没有向我隐瞒过,他极其尊重我,看我自取灭亡。

卓明远就是这样,礼貌的残忍。

公司有人追我,追的紧,我不堪其扰却又觉得自己很矛盾,对方条件很不错,如果我想过正常的生活,这些就是常态,我却并没有想迎接这样的状态。

“我知道方之航,你最好解决和他的纠缠不清,在我下次见你的时候。”卓明远就是这样神通广大又无比自私,他要去日本一周,足够我从他的世界消失。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人为。

在卓明远离开的第五天,我打点好一切,准备去公司交辞呈,没想到大家都眼神却如此怪异。

有同事提醒我看看邮件,那是一封群发的邮件,题目就叫,“被包养的李柠枝。”

证据很确凿,从我名下的住宅到存款的数目,从我的日常穿戴到配件饰品,无一不在说明,我有一个强大的财力支持者,而大家乐于听到“被包养”这样的说法。

而且,秘密公开者爆出,卓氏总裁使用的Kenzo香水,和我是情侣款,我们一起出行的航班记录也被查出,我还记得那次旅行呢,去冲绳,我超级喜欢那家民居的装修风格。

好在,这对卓明远没有任何影响,对我可能也没有,反正我要离开这里了。

可是,方之航的反应很大。

“我和Z说分手,她不同意,还怪到你头上,我没想到,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我……”

真巧啊,方之航的前女友就是我曾经迫切希望收买的舍友,现在看来,我对她的收买,却成了暴露自己的大意之举了。

我知道方之航想问什么,我默认了,原来东窗事发的时候总会来,所幸,卓明远不在场。

不用再一次被他直视我泥沼一般的生活。

晚上回到湖蓝公寓,虽然有了其他房子,但我还是最喜欢这里。洗完澡吹头发的时候,突然想起这几年与卓明远相处的点滴。

他耐心把手表解开的样子,他帮我拉上礼服拉链的样子,他在动情的时候在我耳边说“我爱你”的样子……

如果,如果,你在场,你会保护我吗?

离开卓明远,虽然生活依然会遇到一筹莫展的状况,但是现在的我已经学会如何更好的处理各种问题,不会,再出卖自己。偶尔,我还算会想起他。与这世界交手多年,你是否依然光彩照人,兴致依旧?

一年后,当我从维多利亚国回国悼念妈妈的时候,意外收到齐哥的电话。“卓总说,等你回国,把这个给你。”

信封里是一把钥匙,地址是郊外的一处地,好像是我们去过的一个景区,刚好是春季,山腰风景如画。

卓明远要送我的,是一个院子,门口有紫藤花,东南角种着一排西府海棠,房间是日式装扮,是我随卓明远去冲绳度假时住的那家民居的风格,我突然想通了,他当时去日本那么久的原因……

看着手腕上一直戴着的银色镯子,我忍不住哭出声来,一阵风吹过,海棠花落满了我的肩膀……

标题:《关于被包养这件事》

谢邀,人在天宫,刚打完架。

作为天帝幼女,我的前半生,没吃过苦也没吃过亏,没成为白月光也不是谁的红玫瑰。每天看着各路神仙哥哥姐姐为了爱情买醉挖眼跳诛仙台死了再重来,生活过于顺风顺水且枯燥乏味的我,只能表示非常羡慕。

我多次揪着司命的胡子,表示年过万岁的我非常需要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把我伤得刻骨铭心然然后让我发奋图强,从此不问情爱专心修炼,但是司命只会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我,然后慈祥地把我从他的居所丢出去。

但是今天,司命他松口了。

他老人家让我放开他的胡子,他信誓旦旦地说我命中将有一劫,让我最近乖乖呆在天宫里不要乱跑。

这可给我激动坏了,我可终于要有感情线了!

我乖巧且激动地在天宫等了半个月。

既没有半夜翻墙进来的受伤异界刺客,也没有门外痴情守候的俊美青年神仙,更没有魔族太子能带着魔族大军一路打到天宫然后把我抢回去当压寨夫人。

我在天宫吃胖了一圈,还是没有男人送上门来。

按道理来说司命他不会骗我。

可是爱情这种东西怎么会讲道理。

我捏着自己的小肚子痛心疾首,决定主动出击。

所谓劫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劫。苦思冥想许久,我决定下凡。

没有什么比凡人更好招惹完了拍拍屁股走的了。

随后我就落到了大周朝的土地上。

我从来没想过,我一个仙女居然有一天会用屁股着地。

还一屁股砸出来了个土地仙。

土地公公战战兢兢,给我恶补了一下大周朝的历史背景。

按照土地公公的消息,现在大周朝处于一个王朝的鼎盛后期,已经隐隐有衰败倾向,现在的皇帝年过半百,开始宠信奸臣不说,还迷恋修仙之道,想通过丹药长生不老。

我让土地公公挑重点讲。

皇帝都年过半百了自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他有没有皇子正值青春年少尤其长得好看的,土地公公你挑重点讲一讲。

「有的有的,皇四子晏泽容貌俊美昳丽,据说是有仙人之姿,」土地公公顿了顿,「只是这皇四子生有天疾,常年缠绵病榻,一直在宫外别馆静养,到如今十六七岁也没有婚配。」

「曦月上神您……」土地公公小心翼翼地试探,「送我去晏泽所在的别馆。」

长得好看,弱柳扶风,身份贵重,be美学男主标配。

我决定给他一个和仙女谈恋爱的机会。

当我出现在晏泽的别馆时,着实是差点没维持住我的高冷形象。

这小皇子长得是真好看啊,好看得像是谁家的小仙男溜下凡来祸乱人间。

小皇子长发未梳,一身白衣,贵气中带着几分慵懒,他倚在窗前不悲不喜,因还在病中,面色苍白了些,却掩不住他的倾城绝色。

「来者何人?」小皇子瞧见我也只是微微抬起眸子,对于我这个突然出现的神仙姐姐很是冷淡,我从树杈上跳下来,决定诓一诓他。

「我乃天下第一神医嫡传弟子,曦月。」我装作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你又是何人?」

「天下第一神医么。」晏泽漠然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并不感兴趣,他又垂下眸子,「一个养病的闲人罢了。」

他似乎很不喜欢有人扰了他的清净,起身就要关窗,我连忙一把扶住他的窗框,「哎,我可是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大夫!这世间没有我治不好的病!」

「治不好的。」他懒散间带着几分不耐烦,我连忙说道,「我能治好你!」

小皇子毫不迟疑,「不用了。」

我连忙去拽他的衣角,「至少让我我给你把把脉啊。」

晏泽见我实在执着,一时间又关不上这扇窗户,只能皱着眉地伸出一节消瘦白皙的手腕,我假装试脉,用法术探查他的身体。

原是先天的心功不全,随着年纪渐长,连带着肺疾发作,让他心力不足,呼吸困难,进而喜静厌食,越发瘦削虚弱。

当然,没有什么是仙女的一个法术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就用两个。

而且他的皮肤手感都好好啊。

「摸够了吗,」小皇子的不耐烦已经写在了脸上,「摸够了就走吧。」

「你这个病,我能治。」我假装深沉,「但是药材不好找,有点麻烦。」

「那就不必了。」趁我装深沉的功夫,小皇子迅速合上窗户,还差点夹到我的手指。

你就这样对一个热心且美貌的仙女吗?!

然后很快小皇子就被啪啪打脸了。

然后随行的御医跪了一地,他们嘀嘀咕咕半天,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让人给宫里传信,说四皇子大概是救不回来了。

老皇帝虽然昏庸了点,但是对于他和他心爱的女人生的幺儿还是非常心疼的,当即快马加鞭赶到此处,扬言救不活晏泽让他们全员陪葬。

等到晏泽真的命悬一线气若游丝的时候,我,救世的仙女才闪亮登场。

我故作深沉地往晏泽嘴里塞了一颗丹药,顺便瞪了几眼来接人的黑白无常,就在老皇帝面前坐实了神医的名号。

刚犯完病的晏泽还在昏睡,但是生命体征已然平稳,老皇帝大喜过望,当即让我入住晏泽的别馆,说如果能治好晏泽他重重有赏。

当然,如果他临走的时候没有问我愿不愿意入宫为他炼制丹药,我一定会觉得他是个好父亲。

然后我找了个由头将陪葬天团的御医们原地解散,表示我要亲自守在晏泽床边。

灯下看美人,美人还在睡,睡梦中的小皇子少了几分乖张,五官愈显精致,只是他一头鸦色长发凌乱了些,发丝贴在脸上,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

我难得好心,伸手替他拨开脸上的头发,不想弄醒了晏泽,四目相对间,小皇子愣了一下,发觉自己还没死,试探地问了一句,「敢问,这里是……」

「这里是你的床,而我是救你于生死一线的神仙,漂亮姐姐。」我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小皇子,他挪开视线,面对我灼热的目光他只憋出来一句,「多谢,姑娘。」

「我年长你两岁,你叫我姐姐便是。」仙女当然永远十八,我伸手再替他拂去脸颊上的一缕发丝,指尖轻轻划过他的面庞,看着小皇子耳根发红,自觉将话本子里狐狸精勾人的动作复刻得不错。

「……那,晏泽谢过姐姐救命之恩。」

随后我陪着晏泽在他的别馆里住了两个多月,日常调戏小皇子并以给他灌苦药为乐。

小皇子看着冷淡矜贵,实际上大半时间都在宫外养病,性子单纯的很,一被调戏就耳根红。

「姐姐的药,当真是苦。」每次喝药的小皇子都被苦得皱起眉头。

「哦,姐姐唇上的胭脂是甜的。」我坐在一边故作不经意地来了这么一句,成功哽住了小皇子,然后拉过他的手腕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许是试药的时候中和了些,确实比往常苦些。」

「要不,你也吃些胭脂?」

「……不必了。」小皇子红着耳根灌药,「也不算苦。」

随着小皇子的病逐渐好转,老皇帝往别馆跑得也越来越勤,老皇帝的白月光死得太早,只留下了晏泽这么一个儿子,如今晏泽身子大好,老皇帝迫切地希望他能回宫,话语间竟是有另立太子的意思。

小皇子病了太久,身边竟是连一个门客谋士都没蓄养,他一个人在屋里呆了许久,正巧我进来给他送药,晏泽抬起一双水眸,「姐姐,你说,我该不该回宫呢?」

「你若有心争一争太子之位,便回宫去,」我示意他喝药,「你若想做个富贵闲人,就在宫外住一辈子也无妨。」

当然比起农家乐我还是更喜欢深宫虐恋的狗血be剧情。

晏泽咽下最后一口药,轻轻将碗搁在桌子上,许久我才听见他说道,「我娘是被人害死的。」

他的眸子里满是坚定,「我要回宫,姐姐。」

晏泽回宫那天,换上了亲王规制的大红蟒袍,四爪金龙栩栩如生,一头鸦色长发用玉冠束起,比起数月前病态美的贵公子,平添了几分英气,配上他出众的容貌,愈发衬得他翩翩如玉,我替他束上金镶玉的腰带,还「不经意」地摸了几把他的腰腹,对手感非常满意,要比之前结实不少。

而晏泽还沉浸在我答应跟他回宫的喜悦中,我故作矜持地等他足足求了我三日才答应,他难得展露笑容,拉着我的手腕低声说道,「有姐姐在我身边,我便是什么都不怕了。」

对于我是被他的美色所吸引这件事,晏泽早有所察觉……并习以为常。

而我则打着知心姐姐的名义和晏泽深入交流了他娘,云贵妃当年的故事,晏泽几度红了眼眶,对如今周皇后的恨意不言而喻,而我一边盘算着要不帮晏泽报个仇,一边在记笔记,云贵妃和老皇帝的爱情故事真的是非常值得我学习,她死在老皇帝最爱她的时候,不仅让整个故事的基调悲情到了极点,还让老皇帝怀念了她一辈子,甚至在她死后十几年都还有立她儿子当太子的打算。

马车里我一边感慨一边画重点,一是死的时间要选好,二是死的原因要选好,三是不能有孩子,不然冤冤相报何时了。

而我身边面色凝重的四皇子殿下已经进入准备复仇状态,即将走上大男主复仇打怪升级之路。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握住了我的手,但是我们俩都在专心致志地想自己的事情,等到我被捏痛了示意他松开时他才如梦初醒地放开我。

只是他在一瞬间流露出的脆弱的神情……和过于耀眼的容貌还是让我有些心软,我决定至少在帮他复仇完了我再假死离开。

回宫之后的晏泽非常聪明地收敛锋芒低调行事,而我也不愿意用法术过多地干预一个人界王朝的气运选择闭门不出,按理说我俩都是闷声发大财悄悄挖墙脚的人才,复仇之路本应逐级打怪徐徐开展,但是架不住老皇帝某日一个抽风,大张旗鼓地表彰我治好了四皇子有功,让我进宫领赏。

这下好了,周皇后指名道姓地要见我。

晏泽回宫不过半月,他暂时还没发展出能与周皇后抗衡的势力,只能红着眼眶把下巴埋在我的脖颈上,说都是他无能都是他对不住我,此番进宫凶险让我多加小心。

我多想搂着他说别怕宝,姐姐此番下凡属于降维打击,但是我不能,我只能善解人意地给他一个肩膀靠靠跟他说没事。

晏泽眼里我是故作坚强温柔美丽,我心里在唾弃我可真不是个东西,欺骗纯情小处男我的良心不会痛吗。

他的手臂环在我的腰身上……听听这是什么狼虎之词。

下凡好几个月了终于赢得了小皇子的第一次主动,这离小皇子的第一次还远吗。

然后周皇后这个婆娘叫我过去给她看头风。

我去了,然后故作深沉,实话实说,「皇后娘娘的头风时常发作,主要是皇后娘娘您时常想让头风发作。」

言下之意就是你装的啊。

周皇后的指甲差点戳到我脸上,她尖着嗓子说我大胆,说我意图谋害皇后,还要把我关进地牢严刑逼供。

我刚想施个法术让这婆娘从凤座上摔下来整个大马趴,但是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人间龙气汇聚皇宫,压制仙人法术,以防王朝气运被仙人肆意篡改,引起天下大乱。

司命神神叨叨给我讲故事的时候我没认真听,所以我到现在才想起来在宫里我就是个普通且美丽的废物,我用不了法术啊。

本来以为下凡是降维打击,现在真要被捆成粽子打入大牢了。

晏泽小可爱快来救我啊。

就在我即将把自己玩脱了之际,晏泽脚踏七彩祥云,不是,私闯宫禁来保护我了。

「孤看谁敢动她!」晏泽大步流星一把将被捆成粽子的我揽入怀中,四周宫人无不被他震慑退下,上座的周皇后气得手都在抖,「晏泽,你放肆!」

「娘娘对儿臣的人私用宫刑,儿臣不得不放肆这一回!」

嘤嘤嘤这就是养成系的快乐吗,前几个月这小皇子还躺在床上咳得小脸煞白,现在已经能让我倚着胸膛听他的心跳了,真的是让本仙女姐姐疯狂心动。

然后晏泽顶撞完周皇后就走,起身之际还不忘把我公主抱。

真的是越发有话本子男主那味了。

「你放我下来。」我扭捏道。

「别动。」他低头看我,「方才有没有受伤?」

我连忙摇头,坚决不能让晏泽知道我刚刚差点仙女翻车,晏泽行走间也只能粗略地打量我几眼,匆匆往他的居处赶去。

我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床榻上,虽然话本子看得很多也忍不住老脸一红,面对他灼热的目光我只能硬着头皮表示自己真的没事,哪知晏泽叹了口气,一边替我解开绳索,一边说道,「姐姐你自幼长于世外之地,不知这宫中的规矩森严,今日我实在不该放你去见皇后,叫你受这种苦。」

晏泽垂下眸子,专心替我揉着手腕上的红痕,我还没说什么,就听见他说道,「父皇本来打算过几月再封我王爵,如今看来,我还是尽快求父皇给我处府邸好,到时候在咱们自己的府上,姐姐也不必受规矩约束了。」

我本来以为晏泽只是随口说说,哪知第二日起来就听见宫人来报,说晏泽去求见老皇帝,然后因为昨日冲撞皇后被罚跪在奉天殿外一个时辰。

小宫人护主心切,说现在外面瓢泼大雨,晏泽的病又刚好,这么跪在外面不知道身子受不受得住,我寻思他的病我亲自治好的当然不会有问题……等下,这不是个刷好感度的好机会啊。

当年云贵妃给老皇帝求情的时候也是下着大雨的时候去奉天殿外跪着啊。

我连那些复杂的衣服头饰都懒得往身上整,一路小跑带飞奔,拿着把油纸伞就往奉天殿跑啊。

远远地就看着我们家晏泽小可怜孤身跪在雨中,我赶紧上前给他打伞,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跪在雨中眼角发红,就这破碎感的美少年谁抵得住啊,尤其是我这么护短的仙女。

晏泽一把捉住我试图往他脸上摸的手,「你怎么来了?」

「我听宫人说,你被罚跪在雨里,」我踌躇了一下,没在说话,虽然我是仙女下凡降维打击,但是老皇帝身有龙气护体,我的法术对他根本不起作用,所以我慌里慌张地跑过来才发现,我好像帮不了晏泽什么忙,只能伤感地瞅着晏泽跪在雨中,他却笑了一下,对我低声说道,「周皇后的弟弟这几日刚立了战功,父皇这是做给周家看呢,等过几日,父皇就下旨给我建亲王府了。」

晏泽松开我的手,示意我回去,「若是遇见周皇后,你先避着走,离她远些。」

我与晏泽四目相对,少年郎的目光真挚又热烈,他再三示意我先回去,我走出去很远,还瞧见他在目送我,他并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我将辜负他返回天界,叫我心里突然有些难受。

没几日,晏泽封平王的旨意一经传出,朝中上下一片哗然,对于一个十几年毫无存在感且没有战功的皇子来说,突然封王实在于礼不合。

老皇帝直接向天下人昭告他对这个幺子的看重偏心,也直接让羽翼未丰的晏泽和周皇后所出的太子对上了。

「汤里有毒,菜里有毒,茶里也有毒。」我直接拂开晏泽的筷子,叹了口气。

虽然他如愿从老皇帝手里讨到了一座王府,但是光从每日被下毒次数来看,晏泽的处境十分艰难,狼环虎饲,绝处求生。

「倒是没有能吃的了。」晏泽也不恼,只是放下筷子,从怀里掏出几块糕点给我,「从父皇桌子上顺的。」

确认糕点无毒后,我才和晏泽掰着分食,吃完这顿晚饭,晏泽才跟我说道,「姐姐,我要上战场了。」

我愣了一下,对于晏泽这种没有母族支持也没有贤名在外的皇子来说,想要迅速扩大自己的势力,和根基深厚的太子及皇后对上,战功是最快也是最凶险的一条路。

「不,」晏泽语气间不容置疑,「姐姐,你留在府中。」

「战场上刀枪无眼,又常有胜败,居无定处,条件艰苦,」晏泽从暗格里取了茶水给我倒上,「姐姐,我怕我护不住你。」

「或者你若想离开,」晏泽顿了顿,「我派人送你离开。」

我看向窗外,那里有一株桃花尚未发芽,是我和晏泽刚刚搬王府时,晏泽说为了讨个好兆头,拉着我种下的,「桃花开了的时候,你能回来吗?」

晏泽沉默了一息,「等桃花开了三次,我一定回来。」

然后我假意在王府门口送别了晏泽,随即偷摸换上男装混进参军队伍,本想凭借仙女法术护体,我在晏泽军中能混到我主动与他相认,没想到晏泽练兵雷厉风行纪律从严,不过第二次身份统计筛查,我就被当成不明人员押到了晏泽面前。

晏泽看着我的眼睛,很明显是认出了我,但是他不肯理我,只是让手下的人将我送进他的帐篷就再无下文。

直到深夜,晏泽才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我对他露出了一个尴尬且不失礼貌的微笑,但是我做梦都没想到,我一个仙女,居然有一天会被打屁股!

不行不能暴露我仙女的身份!

我在心里骂了晏泽一百遍,当初你病得将要一命呜呼的时候是谁好心救了你一命,现在你居然恩将仇报,你居然敢打我!

晏泽看着我无能暴怒又默默憋了回去的样子面无表情,「谁让你偷偷跟来的?」

我冷哼一声酝酿情绪,准备指责晏泽狼心狗肺不知好歹,哪知他突然给了我一个熊抱,少年郎的体温炙热,声音里还带了几分委屈,「我终于找到你了,姐姐。」

原是我溜出王府的当天下午晏泽就收到了消息,这些日子晏泽对军中将士仔细排查一边是为了剔除探子一边也是为了找我。

知道真相的我心虚地给晏泽捏肩,不过一月不见,他晒黑了不少,之前的破碎感病态美象牙白的美少年的影子几乎看不见了,眼前的少年英气勃勃鲜衣怒马,属于他的第一支嫡系部队正在逐渐成型,在我面前少年郎的野心丝毫不加掩饰。

烛火通明,大帐里只有他不急不缓的声音,他指着沙盘上的地标给我看,三日后,他所率领的军队即将和北狄人展开第一场战斗,然后一路北上,彻底打响平王的名号。

晏泽参加的第一场战斗,赢得相当漂亮。

在他的一再要求下,我留在营地观战。

战斗号角一经吹响,我远远地看着晏泽一马当前冲锋在前,主将勇猛,士兵们也士气高涨,怒吼着杀向对方。

北狄人落荒而逃,这场战斗不过持续了半日就结束了。

夕阳下晏泽翻身下马,他的脸上沾着不知是谁的血迹,大步流星地冲我走过来,他摘下头盔单手捧着,发丝随风飘动,少年意气风发,「姐姐,我赢了。」

我轻轻点点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我替他擦去脸上的血,露出了「吾家有儿郎初长成」的欣慰笑容,「我看到了。」

随后晏泽的队伍一路高歌向北前进,而我也主动加入了军医队伍之中,虽然不敢大张旗鼓地用法术让士兵们痊愈,也吊住了不少重伤将士的性命。

而马上就是最为关键的一战,晏泽要带着他的军队,夺回被北狄人占领的秋雁城。

此城易守难攻,战略位置极为重要,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若能攻下此城,不仅此后的地势一马平川,战区能顺利向北推进,晏泽的平王位置也能凭借军功坐稳了。

只是此战凶险,晏泽带他们长途跋涉过来,士兵们大都有些疲累,且补给不足,必须速战速决。

这一次我没有听晏泽的话留在驻地,我悄悄混入他的亲兵队伍,一路紧跟在他身后。

这一仗打得十分艰难,整整三天三夜,没有停歇,没有修整,我们攻开了秋雁城的大门,就在将要入城之际,有冷箭不知从何处射向晏泽,我施用法术无果,扑到了晏泽背上。

晏泽转身将我接进怀里,瞧见贯穿我胸膛的箭支眼眶发红杀意不言而喻,我气若游丝地拉住他的衣袖,对他想做什么心知肚明,「不许屠城。」

晏泽紧了紧环住我的手,「我带你找军医。」

「不必。」有血从我的嘴角渗出,「找个无人的帐篷将我放进去,我的师父,会来救我。」

人界的箭支怎能伤到我,这分明是来天界的神箭,若是射中晏泽,他必死无疑。

只是不知是谁要害晏泽,难不成周皇后或者太子背后有神仙相助?

我一时间想不明白这些事情,只能先找个借口将晏泽支出去然后自己运行功法疗伤,不想有人鬼鬼祟祟地潜了进来,竟是司命座下的大弟子回心。

「回心拜见曦月上神。」他摘下斗篷,面色凝重,「弟子受师父之命,来请曦月上神返回天界受罚。」

「我不过下凡一日,司命为何如此着急?」我瞪着回心,我受的这一箭,多半是他射的,「况且晏泽不过一凡人,你为何要干预他的命数?」

「上神息怒,回心也是受师父之命,晏泽早应再入轮回,上神您强行为他续命,只怕是您改变了他的命数……」

「好了,你回去告诉你师父,就说我心里有数,若是坏了晏泽的命数,便分他一半修为,让他直接成仙。」

「上神万万不可!」回心说一句就要跪一次,「师父让我给您传信,说您本就魂魄不全,请您尽快返回天界稳住魂魄,若再耽搁下去,只怕会有魂飞魄散的风险。」

我的神识里突然闪过一些我全然陌生的画面,耳边又响起了众仙的窃窃私语,「听闻曦月上神自幼聪慧过人,不过三万岁就修得上神,是天帝众子女中最出色的一个,怎么……」

「嘘,若不是万年前那一场大战……」

「好像曦月上神大病一场,丢了记忆……」

我探查自己的神识,却因为触到禁制被弹回,只能清醒过来,等了结了这次下凡之旅,就去找司命问个明白。

「你回去告诉你师父,最多再过一日,我就回去受罚,只是晏泽的气运因我而变,我会负责到底,叫你师父不许再对他下手。」

回心领命而回,我收了结界,装作虚弱的样子对帐外唤道,「晏泽。」

他当即掀了帘子进来,「姐姐,你好些了吗?」

我点点头,由他扶着坐起来,倚在他怀里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水,问道,「外面怎么样了?」

「杀了几个领头闹事的狄人,其他人就安分多了,」晏泽低声说道,「等你的伤养好些,我就派人送你回京吧。」

他的军队还要一路北上,我的「伤」不能露出破绽,需要养上一年半载,好在此后的战斗不会太过艰难,我也不能一辈子跟在他身后保护他,只能像个看着自己孩子羽翼渐丰的老母亲一样叹了口气,叮嘱他,「你一路小心。」

哪知他突然俯身吻住我,一边亲我还一边落泪,我直接吓到不敢动弹,怎么我还给人欺负哭了?

「姐姐,你吓到我了。」他在我耳畔低语,抖着手摸着我的腰背,小心翼翼地避开我的伤口,「不会有下次了。」

「不会有人再伤到姐姐了。」晏泽把下巴埋在我的脖颈间,我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替他擦去眼泪,轻轻吻了吻他的嘴角,「好。」

「我在平王府,等你回来。」我捧着他的脸,与他四目相对,随即晏泽不负我所望地又亲了过来,我从善如流地揽上他的脖颈,跟着他一点点加深这个吻,奈何晏泽顾及我的伤势,亲得实在不够过瘾。

他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我好些遍,这才让我躺在他怀里休息。

我美滋滋地占着晏泽的便宜,希望尽快将他全垒打,只是等我「养好伤」,也不得不回天庭了,我心里盘算着,无论如何回去也要找司命问明白我的记忆和晏泽的轮回,大不了等他再转世之后我再下凡同他再续前缘。

京中并不太平,我只躲在平王府闭门不出,晏泽一路高歌大败北狄的消息不断传来,我则替他探听着京中太子和周皇后的一举一动。

等晏泽一路打到北狄人的老巢,逼得北狄割地臣服后,他终于要回来了。

桃花开了两次,平王也将回京,晏泽没有食言,他真的赶了回来。

此时已值春末,满地桃花零落,我在府上翻着人间的话本子解闷时,他风尘仆仆地推开了平王发的大门。

我撂下手边的话本子朝他跑去,跑至他跟前,又停下脚步,晏泽直直地盯着我,我才发觉半年多不见,晏泽好像又长高了。

「你是不是长高了?」我比划着我俩之间的身高差,觉得他好像比上次见面高了不少,晏泽一个熊抱将我收入怀中,我从善如流地搂住他的腰,按捺住想摸腹肌的冲动,努力不去破坏这久别重逢的温馨画面。

好一会儿他才松开我,只是眼睛盯着我不放,「姐姐,我回来了。」

我示意他俯下身子,双手捧住他的脸,「你怎么又长高了……」

我吻了吻他的嘴角,随即被他按在桃花树下亲,我美滋滋地去摸他的腹肌,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又过了好一会儿,晏泽都给我亲岔气了我才伸手推开他,制止了晏泽在我脸上乱亲的行为。

我可以狗,但是你不要像狗一样对我乱啃。

晏泽直起身子,伸手替我捋捋耳边的发丝,眼睛里是藏不住的笑意,「姐姐,你有没有想我。」

作为话本子资深爱好者,我当然听得懂他的话外之意,反撩道,「看起来,你应该很想我。」

「我梦里都想回来见姐姐。」晏泽像是邀功一样对,我说道,「姐姐,等我入宫求了旨意,你嫁给我好不好?」

少年郎问得热切又忐忑,见我沉默,他眸子里的光慢慢黯淡下去,他握着我的手逐渐收紧,「姐姐,你不愿意?」

「……我,」我为难地看着晏泽,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答应,毕竟我实在不能再逗留太久,如今我的法术愈发受限,现在连隔空取物都很是艰难,只怕距离司命所说的魂飞魄散之日不远……如今不过是强撑着想等晏泽回来再返回天界罢了。

「是你先招惹我的,姐姐。」晏泽俯身欺了上来,他的身影将我笼罩,一动不动地紧盯着我,手中握着我的手腕不肯松开,「你若是不愿意,为什么不让我死在那年秋日,让无欲无求的晏泽死去?!」

「姐姐,」他逼着我直视他,「我行军两年,战功赫赫,众人都说平王是战神转世,天降奇才,只有我知道,我满心惦记的只有姐姐,只有尽快取得战功才能护住姐姐。」

「如今你若说你已有心仪之人,我也是不依的。」

他的语气强硬,眼角却渐渐泛红,眼睛里的慌乱和不安掩饰不住,我如何能狠心说不愿,「我没有不愿意,」

「真的?」他如蒙大赦,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我接着说道,「只是我本是世外之人,瞒着师父入世,坏了自己的修行不说……」

「我不该招惹你的,晏泽。」我对他隐瞒了太多事情,无从诉说的我只能倚着他的胸膛掉眼泪,「你应该娶一个门当户对的世家贵女,而不是我。」

晏泽收紧手臂,低声在我耳边说道,「晚了。」

「这辈子你招惹上我,就只能嫁给我了。」

「谁都不能阻拦我娶你了,姐姐,我认定你了。」

自那日晏泽与我表明心迹,当日他就入宫求老皇帝赐婚。

老皇帝虽嘉奖我治好了晏泽的天疾有功,却并不愿意让晏泽娶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晏泽在奉天殿外跪求了许久,老皇帝始终不松口。

与此同时,有些世家也看中了战功赫赫的平王殿下,愿意战队平王一系,只是大周朝站队的方式向来简单粗暴——联姻。

不少世家表示愿意将家中适龄女子嫁给平王殿下,哪怕正妃之位晏泽不肯,做个侧妃也是可以的。

老皇帝气得破口大骂,当着一众朝臣的面说晏泽是个不肖子孙。

朝中上下都传晏泽即将失宠,可他依旧执拗地不肯答应。

他每天跪到奉天殿外,求老皇帝赐婚娶我为妻。

我知道,对晏泽每天早出晚归做什么心知肚明,但是我不说。

因为我必须得走了,司命已经亲自下凡来找我回去了。

正当我考虑要不要「急病逝世」的时候,司命来找我了,他说太子反了。

原来晏泽每日这般前去作死,仍不见老皇帝发落,太子明白了老皇帝对晏泽的看重,若是再隐忍下去,只怕太子之位迟早是晏泽的,索性就联合自己的舅舅谋反了。

司命说现在晏泽正带领御林军护驾,只是御林军人寡势弱,只怕撑不了多久。

司命叫我赶紧入宫,说正好被太子刺死,虐下晏泽,然后脱身回天界。

我赶到皇宫时,晏泽正和太子僵持不下,因为在宫里施用不了法术,我只能采用人界的原始方法,用前些日子研究出来的迷雾弹悄悄咪咪地麻倒了太子大半人马,等我走到太子身后,才发现原来太子劫持了老皇帝,让晏泽不敢轻举妄动。

晏泽用眼神示意我不要再靠近太子,我看着晏泽祈求的目光,狠了狠心,一脸无辜地拍了拍太子殿下的肩膀,「你干啥呢?」

此时太子殿下回头一看,大惊失色,我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他身边,他除了身边的几个亲兵,大批人马竟是都倒地不起,局势极速扭转,太子自知败局已定,索性撒开挟持老皇帝的手,一剑冲我刺了过来,血溅三尺。

我这伤刚好没多久,胸口又插了把剑。

不过血溅三尺的不是我,是晏泽冲过来砍了太子的脑袋。

然后御林军瞧见老皇帝被解除劫持,一窝蜂地上前拿下了太子的剩余亲兵。

晏泽悲切地唤我,止不住地掉眼泪,「姐姐,你别抛下我。」

我一边吐血一边艰难地摸摸他的脸,让他带我回平王府。

晏泽带着我一路策马狂奔赶,我虽然被他死死地护在怀里,还是觉得我可能会死于颠簸。

晏泽把我带回了我俩亲手种下的桃花树下,我奄奄一息地表示你就把我栽这吧,我眼看着晏泽身上的龙气越来越重,知道我这把应该真的玩脱了,篡改了大周朝的气运。

当即捏决给晏泽下来个百毒不侵刀枪不入长命百岁的诀。

也不差这点惩罚了,反正回去得挨削了。

我最后摸摸晏泽小可爱的脸,心里说了好些对不起,等我回去养养魂魄就下来找你,虽然我可能只能赶上你的转世了,然后就被司命强制带走了。

司命实在看不了我俩的生离死别情情爱爱,施了个法术给晏泽留了具尸体,提溜着我回了天界。

随后我被司命强制关进小黑屋里运行小周天,司命说我再磨蹭磨蹭他就可以去六界收集我散落的魂魄了。

我扯着嗓子喊他给我讲讲我之前经历了啥被他一个手刀强制关机。

等我再醒来已经是三个月之后了。

我完美地错过了晏泽的一生。

我一边骂司命让我们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一边诚实地脚往司命那里迈。

司命见我来了也不稀奇,说你终于睡醒了,然后表示我的劫让我越历越大,差点没历成死劫。

我表示我都be了怎么还没历完这个劫。

司命表示天机不可泄露。

「有件事得告诉你,在南海沉睡了一万年的小白龙醒了。」

「好巧哦,他叫晏泽。」

……感情我下个凡还真不是招惹了个凡人啊。

完了,当初怎么就只看脸了,这下南海龙王不得找我爹告状。

司命瞅着我急得踱步,「你想起来什么没?」

司命一副「不可说不可说」的样子,死活不肯作声,只告诉我大劫将至,只看我自己的造化了。

我磨了他半晌,拽着他的胡子还是磨出了一点有用信息。

原是晏泽一万年前被击碎了魂魄,残魂散落六界,真身沉入海底,他不断转世轮回已经上万年都未有契机苏醒。

而我脱身前一口气给他下了百毒不侵刀枪不入长命百岁诀,导致他想追随我殉情无果。

怎么也作不死自己后,晏泽醉后徒手挖掘我的尸骨,竟然只找到了一堆桃花花瓣,

他终于意识到我可能并非人族,终于被唤醒了前世记忆。

但是他不得不耐着性子又活了八十多年,等我的长命百岁诀失效后魂魄才成功归位。

晏泽魂魄一归位就在六界找我,奈何我这个人,因为后台太硬,坐不更名,行不改姓,坦坦荡荡第一人,晏泽找我简直毫不费力气。

据司命说晏泽黑着脸在我门外站了三天三夜,后因为南海龙王寿辰将至不得不赶回去给他爹过生日。

但是过几日我爹要过生日,估计晏泽会随他亲爹一块来天宫见礼。

司命还指着自己的脸让我看他脸上已经快消失的淤青说是晏泽打的,就因为他嘴贱过去跟晏泽说了一句我就是特意下凡随机渣一个男人,然后被晏泽结结实实臭揍一顿。

我听完之后默默挽起袖子要揍他,是不是我下凡两日他就忘了我是天宫一霸,司命捂着脸默默后退,他说让我能跑就跑,晏泽瞧起来还挺生气,指不定我还得挨一顿揍。

我条件反射捂住了屁股。

而此时距离我爹的寿辰,只有三天了。

我倒是很想逃,但是逃也逃不掉。

因为我娘摁着我好生梳洗了一番,说今日四海八荒的神仙都会赶来给我爹祝寿,让我别给她丢脸。

我表示我爹过了都不知道多少万个生辰,日后还得过多少万个的,何必让我这么重视这一遭。

我娘表示你闭嘴,知不知道什么叫政治社交。

我麻溜地上去露了个脸,然后赶在南海龙王献礼之前跑路了。

天宫是待不得了,我找个小树林子蹲蹲,为了我的屁股着想,我决定先避上一避。

等今日一过我就闭关个万了八千年的,左右大家都是下凡走了一遭露水情缘,万年过去晏泽还能记得我是哪个,到时候就当不认识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哪知我越走越觉得有人跟着我,我在桃林里兜了一大圈反倒叫对方越跟越紧,当即停下来躲在树后。

等我匀了口气想探个脑袋出去看看来者何人,发现晏泽一身白衣面若冰霜地站在我身后。

我战术性后退三步,礼貌性干笑两声,刚想说好巧啊,那么多神仙下凡历劫就咱俩穿进来同一个小世界。

晏泽不动声色步步紧逼,我再后退几步,倚在桃树上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他的声音冷清得如我初见他那日,「曦月上神,叫在下找得好苦。」

嗯,算上凡间那八十年,我确实渣得挺过分。

「那个,」我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解释道,「其实我当时也想着要不在凡间陪你过完一辈子再走,但是架不住我魂魄不够稳定啊,司命说我再晚走一会儿就要魂飞魄散了,我这也没办法啊。」

我瞧见晏泽脸色缓和了些,再接再厉,「你看我还帮你想起了前世记忆,你也得以回归神位……」

言下之意是咱俩扯平了呗。

晏泽似乎想起了什么,抬手搭上我的脉,许久才说道,「你的魂魄为何只剩七分?」

咱也不知道啊,咱也问不到,司命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让我不必强求,那咱就继续没心没肺地快乐呗。

「那个,你能不能先起来?」方才你黑着脸老娘让着你,现在给老娘退远点,桃树挺咯腰的。

晏泽闻言非但没有起身,反而问道,「那你可知你失去了多少记忆?」

我迷茫得摇摇头,却听见身前的人一字一句地坚定说道,「你我夫妻万年,因故被迫分离,你重伤元魂,我魂飞魄散,阿月,你全然不记得我了。」

晏泽越说眼眶越红,我这人一向吃软不吃硬,当即哄道,「你别哭啊,就算我失了记忆,你看我下凡第一个找的就是你,可见咱俩,咱俩缘分未尽的。」

最后几个字我越说声音越小,「夫妻」二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实在还没接受我从一个单身万年的小仙女变成了万年人妇,「我们真的成亲了?」

晏泽抬起一双眸子,神情不似作假,他一手护在我身后让我的腰舒服些,一手掰过我的脸吻了上来。

这感觉似曾相识,好像我们确实是多年夫妻,我的脑海里时不时地闪过一些晏泽红着眼眶的模样,忍不住想笑,怎么记忆里晏泽也是这么一副爱哭的模样,哪怕转世之后也改不了。

晏泽吻得正陶醉,发现我的不专心后抬手打了我一下。

我挣扎着要打回来,却被他搂紧了腰身,连同双臂都被锁在他怀里,由他主导着加深了这个吻,我被吻得晕陶陶的,暂且忘却了方才被打屁股之仇。

等一吻结束,晏泽放开我时,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想去打他屁股,还是被无情地捏住了手腕。

他的修为在我之上,捏着我的手腕让我挣扎不开,我眼神警告晏泽这仇我记下了,哪知晏泽非但无视了我的警告,还越打越起劲。

「擅自下凡,以身涉险,该打。」

「欺我瞒我,背誓食言,该打。」

连挨了晏泽两下,我又羞又气,又挣不开他的钳制,「晏泽!」

见我气哭了,他才放开我的手腕,用拇指替我拭去眼角的泪珠,「阿月,你若是有朝一日能恢复记忆,就知道你欠我的,只多不少。」

我一时间没听出他话中的深意,只恶狠狠地甩开他的手,「等我恢复了修为,你看我打不打你屁股!」

如今我缺了三分魂魄,失去的不仅是记忆,还有大半修为,晏泽闻言脸黑了三分,我又挨了一下。

我单方面宣布和晏泽冷战了。

虽然这人现在已经没羞没臊地住进了我的天华宫。

虽然我现在还在生气,但是不得不说,重返神位的晏泽确实比以前更好看了。

有了仙气飘飘的气质加持,晏泽已经从单纯的好看变成了一个飘逸冷清、气质出尘的俊美,男性,神仙。

如果他现在没有刚刚出浴并爬上我的床上的话。

晏泽毫不客气地枕到我的腿上,长发散开,寝衣虚掩,人鱼线若隐若现,还有晏泽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直接给我整破防了。

我当即色从心头起,伸手想去摸他的腹肌,哪知晏泽早有「不轨之心」,我反倒被他吃干抹净了。

这就是「最高级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吗。

我实在是就这么没骨气地原谅了某人,毕竟我的手好像粘在某人的腹肌上了。

我本以为此后我会过上和晏泽「亲亲抱抱不要了」的幸福美满生活,但是现实不是话本子,司命也不是红媒婆,他老人家瞧见我俩手挽着手出来玩只会倚着门框啧啧啧。

然后被我俩瞪得缩回门里,等我俩快走远了才扯着嗓子大喊,说让我最近小心点,我的劫数还没过。

晏泽直接拉着我回去,让我离司命远点……没事离他近一点就好。

我嗯嗯啊啊地点头,转头在宫里装睡,眼瞧着晏泽趁我睡了出去,偷偷跟了上去。

我远远地瞧见晏泽进了司命的居所,偷偷摸摸想听个墙角,哪知晏泽设下结界,我一时间还不敢硬闯。

别问,问就是我不想被打屁股。

现在失去大半修为的我,实在是妻纲不振。

哪知我蹲着蹲着突然晕了过去。

再醒来,我已置身魔界。

消失数万年的魔尊夜阑正站在我面前,他姿态亲昵而痴迷地看着我,「小阿月,我回来了。」

我全然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一号人物,只听说我出生之前他就已经死去,「你是?」

他皱起眉头,掐住我的下巴,逼我仰视他,「我是你的夫啊,与你立过誓的丈夫。」

以我有限的知识,天界似乎没流行过一妻多夫制度。

所以我不可能同时和眼前这个像神经病一样的男人以及晏泽同时成婚。

请问这场情情爱爱里面,哪位说了谎。

虽然我还是更倾向于相信晏泽小可爱,但是这位魔尊想弄死我的神情也不似作伪。

当务之急还是稳住眼前这位神经病魔尊,「一万年前我受过重伤,之前的记忆都丢失了,所以……」

在绝对的修为碾压面前耍小聪明不是想投胎就是想上床。毕竟天界与魔界之间横着一条无妄崖,崖上无桥,崖下无底,至少耗上十万年修为才能飞跃此崖,夜阑能悄无声息地摸过去并将我拐回来,只怕几万年前他不仅没有身陨,反而修为更精进了。

「不记得了?」夜阑轻轻一笑,「不记得你是怎么背叛我们的誓言了?」

「不记得你的小情郎是怎么为你挡下一击魂飞魄散的了?」

「不记得你是怎么拼了一身修为也要将我打落崖底的了?」

他掐着我的下巴越发用力,「只可惜这崖底的煞气冤魂皆为我所用,我不仅没死,反而爬上来了。」

「小阿月,你和你的小情郎,还有整个天界,要为此付出代价。」

以我多年看话本子经验,这位多半是我的前夫哥。

而他此次死而复生,大概就是我大劫将至。

只是眼下若是我想再同他斗一斗,恐怕得先找到我缺失的三分魂魄和散失的大半修为才有几分可能。

故而我大着胆子与他对视,讽刺一笑,「冤有头,债有主。你我素不相识,就凭你几句话,」我直直地盯着他,「我就得信你?」

夜阑饶有兴味地盯着我,「一万年了,小阿月,你当真是毫无长进,几句话就想诓我把你的魂魄还给你?」

被看穿了小心思的我也不恼,只是有被他的邪魅一笑油到。

不是大哥,就你这邪魅且神经的样子,我真的会看上你吗。

夜阑不再理会我,只叫手下用缚仙绳将我牢牢捆好,不日天魔两界开战在即,而我是他最好的人质。

我在魔界苟了三四日,夜阑再没有出现在我面前。闲得无聊,我悄悄解开了身上的缚仙绳,只是门外守卫太过森严,我一时间还找不到机会出去。

哪成想晏泽竟悄悄摸了过来。

「阿月。」晏泽轻轻推我,我睁眼瞧见原本应呆在天界的人儿,「你怎么过来了?」

「我回南海求父王借我法宝一用,」晏泽示意我跟他走,「我来带你回去。」

我假装不知道夜阑这个神经病就在暗处看着,顺从地跟晏泽往无妄崖跑去。

「阿泽,」我拽了拽晏泽的衣袖,轻声说道,「我这些日子,总是头很痛,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我的神识里冲撞,想要出来,可我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晏泽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慌乱,「没关系的,没有什么事的。」

「有什么事我们会天界再说。」晏泽拉着我的手跳上法宝,我示意他松开我一下,让我捋捋头发,在他启动法宝的最后一刻,跳了下去。

我落回魔界的地盘,晏泽却因为启动的法宝不能停止被带向天界,他又气又急,「阿月!」

我站在无妄崖边上瞧见晏泽稳稳落地,面色平静,「对不起阿泽,这是我的劫数。」

他执拗地站在无妄崖的另一边,却因为法宝功力耗尽再不能过来,只能眼睁睁地瞧见我散落一头青丝任风吹动,不远处的夜阑走上前来,钳住我的脖颈,「你很聪明。」

「只要你过了无妄崖,你就会受万蚁噬心之苦,爆体而亡。」

我只觉得头越发痛,被禁锢的记忆似乎要冲破什么出来,而且越靠近无妄崖,这种感觉就越明显。

我没有理会身边的夜阑,只听见对面的晏泽喃喃了一句,「你叫我阿泽……」

我感受到我缺失的三分魂魄在召唤我。

「若是当年我有勇气陪你堕魔,我们也不会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吧。」

夜阑愣了一下,「或许吧。」

我点点头,「那现在我来陪你好了。」

天魔两界的男人估计都没想到我能跳得如此果断利索。

只是如今我也顾不得他们喊不喊我。

无妄崖无底无边,只有充满崖间的煞气,我能感受到我的魂魄受到撕裂,却仍就坚持着不断下降,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

直到我掉落到四周一片漆黑的深度,我终于在一片混沌中看见了另一个我。

她陷入沉睡万年,发出微微荧光,周身黑气萦绕,我努力运功想接近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掉落。

仙子堕崖,要么陨落,要么成魔。

越往下煞气越重,我受到的撕裂就越狠,这些无形无影的煞气迫不及待地想享用我的魂魄,我只能咬牙坚持着。

直到煞气越来越重,我的头也越来越痛,记忆的禁锢终于被冲破,我痛到蜷成一团,继续坠落。

说起来,我应该已经五万岁了。

作为天帝膝下唯一一条纯血的小金龙,我从出生起,就被寄予厚望。

天帝为我延请名师指点,并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故而我在三万岁那年就一跃成为天界最年轻的上神。

我是天帝最看重的孩子,也是最伤透了他的心的那个。

因为我不仅多次触犯天条溜下凡去,更是在凡间爱上了魔界太子,夜阑。

我执拗地认为仙魔可共存,不肯离开夜阑,直到夜阑走火入魔失去理智,重伤于我,若不是晏泽替我挡下致命一击,只怕魂飞魄散的,本该是我。

于是我拼着最后的修为,不惜抽出自己的魂魄为引子将失控的夜阑引入无妄崖。

此后我将晏泽的真身送回南海,为了稳住剩余的魂魄不得不封存了自己的这段记忆沉睡千年。

再醒来,我又是没心没肺的天帝幺女,曦月。

所以为什么我在凡间第一次见到晏泽的时候就坚持要为他治病,为什么我对他的亏欠感那么深。

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欠他的。

在我的记忆里,晏泽不过是当年我路过南海时顺手救下的小白龙,哪怕后来他主动求了天帝跟在我身边做了伴读,我也不曾对他多有厚待。

哪知他竟将我放进心里,一等竟是这么多年。

他眼见着我为了夜阑和天帝激烈争吵,眼见着我一意孤行甚至想和夜阑到人界去生活,最后眼见着我被失控的夜阑打成重伤,为我挡下致命一击,魂飞魄散。

我生来受到众星捧月的待遇,在他为我死去之前,竟是都没有正眼瞧过他。

我只觉得他年纪小,修为低,爱哭鬼。

在上万年的漫长岁月里,我竟是忘了问,你为什么老是跟在我身边。

无妄崖下,我还在不停地下落。

仙人被激发心魔,我开始在一片混沌中,看见晏泽。

「晏泽你什么时候才能修成上神啊!」

我看见了小时候的我们,想伸手去抓,却又瞧见后来的晏泽。

我瞧见他在大周朝的世界里,在战场上被人一箭穿心而亡。

我瞧见他沉默地跟在我身后好多年,看着我投入他人的怀抱悄悄红了眼眶。

我瞧见他在无妄崖上不自量力地去单挑夜阑,被击下无妄崖。

「晏泽。」我喃喃自语,头痛欲裂,努力保持清醒,眼前恢复一片混沌。

无妄崖下使不出法力,我想要上去,却无从用力。

夜阑怎么说来着,这崖下的冤魂煞气,皆为他所用。

我尝试了各种法子,突然抬眸瞧见我的上方始终有一点荧荧微光。

那是我沉睡万年的三分魂魄。

或许无妄崖下,本是一片虚空。

无所坠落,也无所边界。

等我悟透了这一点,不断坠落的感觉突然消失,我停留在原地,居然能使出一点点法力。

我大喜过望,却又听见有人唤我,「阿月!」

是在一片混沌中我看不到对方,却能清清楚楚地听到晏泽喊我。

我用仅存的法力在掌心燃起火苗,煞气被我击退,我成功摸到了晏泽的手。

「阿月。」他紧紧抱住我,「你有没有受伤?」

我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也有很多事想问他,但是这个时候我突然哽咽住,只是大颗眼泪落下,我轻轻摇了摇头。

「……你下来做什么?」

「我陪你堕魔。」他说得轻巧。我气得去咬他的唇角,连身边不断侵袭的煞气都顾不得。

他没挣扎,也没反抗,只是借着我掌心的一点点火苗,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一腔情意,不必言说。

他的唇角被我咬出血,他却好像感受不到。

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突然扑进他怀里克制不住地呜咽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多年……你都不曾告诉过我……」

「你是上神,是帝姬,是纯血的小金龙……我修为低,资质也差,跟在你身后修炼了那么多年,修为总是差你那么一截。」

「我原本想着,等我能修炼到神位时,就告诉你。可是造化弄人,你喜欢上了魔界的人。」

「夜阑修为高深莫测,比起来,我确实配不上你。」

「他,他老嘛。」我想找个理由安慰晏泽,抬起头吻了吻他的唇角,小心翼翼地将血迹舔掉,眼瞧着晏泽露出笑意,我突然想起他诓我夫妻一事,在他腰上拧了一下,晏泽对我的想法了如指掌,他收紧手臂,我二人鼻尖相对,他低声说道:「我命都给你了。」

「再者说,若是你没有早早地脱身回天界,我们也本该做一对凡间的夫妻。」

「你这一趟死而复生,竟是学的无赖了。」我无语凝噎,捧着他的脸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小时候我读书其实不比你认真,只是仗着天赋高些,学得反而比你快,只是到了如今地步,拼得也不是天赋了。」

「你定力比我强,若是没出那档子事,你的修为也应该早就超过我了。」我熄灭了掌中火烛,准备催动禁术,「接下来的几万年,可能还得由你守护我了。」

我预备用我离体已久的三分真魂做引子,将整个无妄崖下的煞气都点燃,借此助我和晏泽上去。

只是这禁术极易反噬,只怕经此之后我又要睡上万年。

「早知道你读书时不认真,连上古法器都没记全。」晏泽挥手收了我的法术,「若非有万全之策, 我又怎会跑到魔界去找你。」

我看着他拿出另一样神通,「从天帝那求的法宝。」

「……所以,你早知道我的魂魄在无妄崖下?」

晏泽微微一笑,「前几日同司命一起算的。」

……那你在上边演什么生离死别啊?!

我气得又拧了晏泽一下,由他带着我往上飞去。

「收回你的真魂吧。」晏泽躲都不躲,只是伸出一只手捂住我的眼睛,催动法器,带着我慢慢靠近我的三分真魂。

我与她时隔万年,再次合一。

等我二人回到无妄崖上,竟是千年已过。

夜阑却没有如他所言攻打天界,只是站在无妄崖边上死死地盯着浮上来的我二人。

我感受到修为已经恢复大半,便抢先一步将晏泽护在身后。

「你不是下去堕魔了吗,」夜阑声音里不乏杀意,「我连魔后的嫁衣都为你准备好了。」

「我确实下去了,但是我的心魔不是你。」我不带感情地回答道,意思是老娘早就不爱了,凭什么为了你堕魔。

夜阑猛地窜过无妄崖朝我们发动袭击,我躲闪之余还不由感慨,这玩楞到底是有多老,数十万年的修为说扔就扔。

晏泽不急不慌地拉开我,又从袖中掏出一对上古法器,我认出那是紫微大帝的本命法器玄影,不由咋舌晏泽这趟外挂开得真不少。

哪知他突然丢掉法器,和夜阑一对一地搏斗起来,竟是也有一战之力,勉强和夜阑打了个平手。

我震惊之余赶紧上前帮忙,还觉得晏泽是为了在我面前逞强,心想怎么也不能让他再被打散一次,只是我还没上前一步,就被晏泽设下的结界弹开。

这死要面子瞎逞强的狗东西!

什么时候修为比我高出这么多!

我只能提心吊胆地看着晏泽和前夫哥打得昏天暗地,不分仲伯。

最后两个人齐齐后退一步,晏泽嘴角流出一缕血迹,夜阑也捂着胸口被弹到了无妄崖边上。

我终于进了结界,挡在晏泽身前。

「你我相识一场,我真不想你落得如此下场。」我缓缓催动法术,「可或许我真应该听一听我爹的话,仙魔殊途。」

「你有没有……」夜阑捂着胸口,我将他打落无妄崖,「爱过。」

「……心啊!」夜阑吐出最后几个字就消失在无妄崖下,回答错问题的我略显尴尬,「……可能没有?」

我眼瞧着夜阑再次坠崖,消失在一片虚无之中。

身后的晏泽走了过来,他将下巴放在我的肩膀上,久久没说话。

我反手抚上他的脸庞,「痛不痛啊?」

「痛。」他弯弯嘴角,「但是很高兴。」

等到司命信誓旦旦地说我死劫已过时,晏泽瞧起来比我还高兴。

只是司命偷偷传音给我,让我好好待晏泽,毕竟那日若不是夜阑动作太快,晏泽正胁迫他将死劫的命数转移到晏泽身上。

我心中一感动,当天晚上又被晏泽狠狠欺负了一回。

有一日我突然想起我的修为已经恢复,看着睡在我身旁的男人悄悄对他的龙臀伸出罪恶的龙爪,然后再次被钳制,晏泽微微睁开眼睛,我大胆发言,「你是在你屁股上下了什么结界吗?」

「没有。」晏泽脸黑了一下,咬牙切齿,「等你修为高过我,再打这种主意!」

此后我就安安心心呆在天华宫里修炼,立志早晚有一天我要摸到晏泽的龙臀。

虽然晏泽很是不屑一顾,并每天在天宫进进出出。

直到有一天晏泽没忍住问我,「最近你怎么连门都不出?」

「我当然是要好好修炼,争取早日,」我及时收回了「摸你屁股」,「……与你比肩。」

晏泽沉默地盯着我看了几息,「你每日用在修炼的时间都不足一个时辰。」

好吧,主要是各路神仙都知道我找回了魂魄,见了我动不动就说恭喜,成功让我想起我在天界作威作福这一万年。

我以为大家让着我是因为我后台硬,哪知大家是因为我辈分高。

打个比方,你奶奶追着你打你敢还手吗。

何况我是他们的祖祖祖祖祖祖祖祖祖……奶奶。

为老不尊一万年,我想下凡缓一缓。

晏泽闻言强忍着笑意将我提溜到司命那里,示意司命开导开导我。

结果我人没收到司命的开导,反而被他抓了壮丁,帮他整理了一下午的簿册。

等到天黑了晏泽还没来接我,我自己悄悄溜了回去。

哪知我的天华宫被装饰得焕然一新,不少东西都按照大周朝的平王府布置,晏泽换上一身大周朝的亲王服饰,大红蟒袍衬得他身姿挺拔面如冠玉,我站在门口手足无措,心跳如擂鼓。

晏泽走上前来,示意我跟他走,宫中布置与平王府别无二致,就连我们亲手种下的桃树他都复刻了出来。

桃树前有一口檀木箱子,晏泽示意我打开,里面竟是他的全部身家。

我转身看向他,晏泽眼含笑意,俯身吻了吻我的眼角,「按照大周朝的习俗,今日我是来向姑娘提亲的。」

(万赞出番外呐~晏泽曦月大婚~还有小包子出生~点赞是第一生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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