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审美为何如此独特小说

每当我决定浑浑噩噩度日的时候,总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事会前来打扰。这不,就在我刚刚登陆游戏,瑶光便打来了电话。再然后,她用不容商量且带有一定威胁成分的口吻将我拉了出来。

“我觉得吧,这样反而会更显眼。”

本以为与瑶光汇合后就能进入会场,可她却从拎包里取出了绑带并在我脑袋上侧绕了好几圈。

“闭嘴,你只要负责吸引他人目光就行了。”

“那个……你让我大老远赶来只是为了做你的僚机吗?还有,这个会场不是你们公司承包的,干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展示身份走进去不就好了?”

啪嗒。毫不留情的双指叩击就此落下,我觉得她在下手时根本就没考虑过我的伤势。

“疼,你能不能稍微淑女点。”

“哼,没打你伤口就对你很客气了!再说,我来这里是为了看选秀的,不是来踢馆的。”、

“这算是防患于未然吗?”

我自然是没搞懂身为知名艺人的苏瑶光为何要来参加这种新人选择,所以我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这批新人中存在着能撼动她地位的潜力股。

“别将你可怜的想象力浪费在这种地方。”确认了时间的瑶光从拎包里取出一瓶饮料,“拿去,省的以后出来扮木乃伊。”

接过瑶光抛来的罐装饮料,我发现这是一瓶祛疤护肤的营养品……这么看来的话,她还是有点良心的。

略显满足的打开易拉罐,仅仅喝了一口,我便想先收回前言:

“良药苦口,快点喝掉就是了。”

“你为什么不选瓶低糖的。”

“少啰嗦,我们差不多得进场了。”

这么说着的瑶光一把拉住了我的后衣领,然后很是野蛮的将我拉入验票点。至于罐头上是印有的“无糖型”这一事也被她选择性遗忘了。

不得不承认,捉襟见肘、人头攒动的会场再度刷新了我的世界观。身为半个死宅的我一度认新人选秀的吸引人极其有限,但事实却截然相反,果然我对此圈的认知相当浅啊。

“你是第一次来这样的会场吗?”

“如果硬要说的话,中小学的时候有参加过庆典活动,还算是来过几次。”

“当我没问过你好了,你完全就是个娱乐圈绝缘体。”

说来也奇怪,我似乎从小就对娱乐圈毫不感冒。我甚至都很少听流行歌曲,如果说绝大多数同龄人是都有娱乐圈偶像的话,我可能连十个年轻带歌手的名字都说不出。

“这边是有你认识的人吗?”

很是随意的提问引来了瑶光的侧目,看起来我似乎沾到边了。她的目光虽没有挪动,但我也看不出她对此选秀有多大的兴趣。

“说起来,你和小唯是怎么认识的?”

正因为我对娱乐圈一点都不熟,所以我也无法理解此番选秀的评定标准。相较观看台上的表演,我倒是更希望与瑶光聊聊天。

“怎么,你对此很感兴趣?”

依旧注视舞台的她仍在寻觅着熟人的身影,不过她那紫宝石般双眸却迟迟没有泛起涟漪。

“就是觉得你们两的性格相差的挺大,能够一起合作有点意外罢了。”

“难以相处的也只有我,小唯的性格其实和谁都能很好相处的。”

原来你也知道你的性格多让人头痛啊!压抑住渴望吐槽的欲望,我决定暂且先听下去。

“我认识蔡唯是在两年前,也就是我正式出道的一年后吧。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我觉得非常奇怪。”

“是的,因为在我眼里蔡唯是一个十分适合做艺人却打扮成办公室OL的女性。你不觉得吗?无论五官还是身段,蔡唯都无可挑剔。”

能在瑶光这得到如此中肯且正面的评价,那她们两的关系一定非常不错。点头认同瑶光的看法,虽然我并不明白怎么样的人适合当艺人,但蔡唯是美女这点却是有目共睹的。

“但就是这样不可多得的美人却选择了做经纪人。经纪人与艺人不同,后者是不需要实习的,新人阶段也不会持续太久。但前者就没那么好运了……经纪人实习生的话,一般都是做那些又累又苦的工作,更糟糕的是,那些都是处理不当就会被辞退的事。”

“那么,他们交给小唯的任务是什么?”

“让她直接做我的经纪人。”

一语双关的答复很是令我信服,因为乍一看会觉得直接做大牌经纪人工作压力和强度很大。但如果结合了苏瑶光性格的话,那这份工作的难度及强度就会有质的飞跃。

“确实是又累又苦的活啊……疼!”

毫不留情的踩踏我的脚,瑶光的视线首度有了挪移,而现在她恶狠狠地盯着我:

“算你走运,本小姐今天没穿高跟鞋。不过,下次再惹我生气的话,就不是被踩那么简单了。”

“知道了,接着说吧。”

“以这种方式给实习生下马威,再从中作梗压榨他们应得的实习工资。这是很多娱乐公司以及经纪公司的不成文规定。说实话,我其实一开始对蔡唯也没什么好感,但是我也不打算就这么放任公司欺负她。”

“让公司如实付她薪水,但同时,我也没给过她好脸色。”

瑶光的性格使得她难以合群,即便我对她的了解并不深。但从其略显自嘲的表情不难看出,那时的她一定比现在更厌恶与人解除。

“想赶她走,并不单单是蔡唯一个,那时的我对所有的经纪人都没好感。因为我之前遇到的经纪人不外乎两种,第一种受不了打击立即提出辞职,第二种则死皮赖脸。无论哪种,我都非常讨厌。”

“这么说来的话,蔡唯就是第三种。”

“没错,不过是比前面两种更让人讨厌。”第一批新人已经离场了,很快第二批候选者便登台演出,“她也知道公司的这番手段,同时也明白做这些事只会徒增我对她的厌恶。然而她还是坚持下来了,更让我火大的是,她竟然还插手我的私生活。”

公众明星的时间其实是被极度压缩的,她们必须小心翼翼的生活以防被曝光。这么想来的话,她们所得到的说不定与牺牲的是成正比的。

“这已经不再她的工作范畴内了吧?”

“是啊,而且说实在的,如果不触及这些的话,我大概会让她多做几个月的。不过一旦干涉到我的私生活,那么我就无法容忍了。”

“所以,当晚在酒吧,我就解雇了她。”

“喂喂,酒吧?你当时可没满十八周岁啊。”

“啊,忘记和你说了,我出道的时候是保密年龄的。其实只要有一定的化妆技巧,想要遮掩自身年龄并不是件难事。”

对此我无言以对,在我的世界观里化妆术是等同于妖术的。

“好了,少打岔,听我继续说。原以为可以摆脱她,没想到第二天我竟然又遇到了她。和你差不多,蔡唯也是个非常多事的人,明明都已经被辞退了……”为什么说这话的时候,瑶光的深紫双眸会投射出一丝落寞呢,“她又来酒吧找我了,然后还将我拉了出来。”

“当然生气咯。但是,我没想到她比我更生气。”

无意间撇过舞台,我发现了一个熟悉却又意外的人。睁大双眼看着第三个走出后台的新人,我差点就喊出了她的名字……

“别犯蠢,我还在这。”已到达喉咙口的话语因疼痛而被再度咽下,侧目身旁的瑶光,她正以极为鄙夷的眼神看着我,“要是暴露了我的身份,你就等着以碎片的形式被寄回家吧。”

不得不说,瑶光确实具备着一种与身居来的女王气场,配合她的毒舌特性,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恐吓大师。揉了揉被捏痛的手臂,我也将目光定格在了舞台之上:

黑紫色的连衣百褶裙映衬着蔡唯肌肤的白皙光滑,美腿之上的渔网袜更彰显了她的性感。带着魔术师礼帽的蔡唯微微低头,毫不做作的羞涩神情已完全迷住包括我在内的台下观众。直到这时,我才理解了瑶光为何会得出“蔡唯更加适合当艺人”的结论。

“需要我帮你清醒下吗?注意形象,就差没流口水了。”

“不……不牢您操心了。”再给她这么来一脚的话,我就不一定能正常行走了,“说起来,我的表情很奇怪吗?”

“当然了,简直就是一个低级色狼。”

被归类至色狼一类已让我十分头痛了,想不到瑶光还在这前面加了一个“低级”前缀。

“不过,都能把你这种废柴迟钝男吸引住,蔡唯还是相当有潜力的嘛。”

“不用把我搞得我好想是特例一样啊,我也是有正常审美观的人啊!”

“我怎么没发现,要知道你这家伙可是连本……”伴随着突如其来的扭捏,瑶光的话也随之换了话题,“反正我不信就是了!”

不知是长期遭受其虐待,还是因我早有所防备。总之,对瑶光讽刺习以为常的我已没了抱怨或吐槽的欲望。将视线挪回舞台,略显紧张的蔡唯正捧着麦克风准备发言:

“各位好,我是三号选手……蔡唯。”

选秀的流程其实都大同小异,在简单自报家门后,通常会对自己的特长与目标重点介绍,然而蔡唯在完成自我介绍后突然没了声音。瞥视一旁的瑶光,柳眉紧锁的她似乎对此有些担忧。蔡唯的怯场情况非常严重,因为她长期保持沉默,台下的观众也随之响起了不少抱怨声。

“花瓶快下去!这不是平面模特选秀!”

抱怨言论的恶劣程度正在逐渐升级,无法忍受这番话的我本想提醒身边的人,可瑶光却一把抓住了我:

“要帮她的话,那就保持安静……这道坎只能凭借她自己的力量去跨越。”

不再多说什么的我就这么注视着蔡唯,于心中默默为她打气,我相信瑶光此刻所做的与我一样。

“人之所以会怯场是因为他们不够自信,然而能够站在舞台上的只有自信者。想要抬头挺胸活下去的话,那自信与能力缺一不可。”

目不转睛的看着蔡唯,瑶光其实比任何人都担心她,同样也比任何人都期望她能克服这一切:

闭上双眼的蔡唯在许久之后吐出了第一个字:

“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擅长什么。我没受过任何的专业训练或是学习,我只不过是一个偶然得到这么一个机会的普通人。我最好的朋友一直相信着我有成为艺人的可能,所以不管如何,我都想来试试。这样可能显得儿戏了,但我不想辜负她,同时……我也不可以再逃避了。”

当蔡唯缓缓抬起头时,她那琥珀色的双眸中也就此闪烁出了不一样的光芒。不再畏缩畏脚的她取下了支架上的麦克风,当背景音乐响起时,台下的所有观众也不再话语。全神贯注的注视着蔡唯,我突然有了种陷入她个人演唱会的错觉。

我不怎么有听流行歌曲,对音律也是一窍不通。可就算如此,我还是沉溺在了蔡唯的歌声中,和她平时那种斯文、有条不紊的声线不同,演唱中的蔡唯所展现出的是那极具穿透力和可塑性的一面。她的嗓音饱满且空灵,无论高音还是转音,她都把握十分得当。将难度极高歌曲出色演绎的蔡唯一反之前的形象,她已不再是之前那个略显懦弱的经济人。相反,站在舞台上的她是天生的偶像,一个值得万人痴迷的美女歌手。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逝的时候,那堪比雷鸣的掌声也就此响起。洋溢蔡唯脸上的情感既有不可思议又有激动。她那紧握麦克风的手正在不住微颤,轻声道谢后,她也很是诚恳地向台下的观众鞠了一躬。

用余光扫过瑶光,她很是少见的展露出了由衷笑容。这是我不曾见过的表情,因为蕴藏其笑容中的是无尽喜悦与自豪。

“哼,今天表现得还不错嘛。”

不再用力拍手鼓掌的瑶光像个孩子般炫耀着挚友的出色表现,我想洋溢其表情上的得意神情也源于此吧。

“说起来,你好像很得意啊。”

“那是当然,要知道这一切都在本小姐的掌控中。”

“也就是说,你其实知道她参加选秀的话就一定会引起轰动?”

“都说了,能力与自信是缺一不可的了。”勾了勾鬓发的瑶光并不想对此过多解释,“正因为她具备了前者,所以我才愿意推她一把。”

我是一个毫无识人之能的家伙,要知道所有走上来的候选者其实都我来说都差不多。因为在我眼里,她们都是能歌善舞的美女。也可能是只有同道之人才能慧眼识珠,总之,就这一点来说我还是挺佩服瑶光的。

“我一直有和她去KTV,小唯的音域很广,所以作为歌手出道的话是没任何问题的。”耸了耸肩的她看了看手表,微微皱起眉头的她随之侧过了身,“我也差不多该走了,那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哎?不看完再一起走吗?”

“这场选秀我只关注小唯一个人,既然她发挥的不错,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哦,对了,记得告诉我选秀的最终结果,我现在还有点工作要忙。”

在自顾自布置完任务后,瑶光也边挥手边离开了会场。而早已对其态度见怪不怪的我试着将视线重新挪回了舞台。可在这一过程中,我的目光却停留在了某个男子的身上:

敞开的灰白色西服里有着一件深黑衬衣,未打领带的他扮装略显休闲。拍手鼓掌的他仿佛乐在其中,然而嘴角微扬的他却注视着我,那是种夹带着鄙夷情感的观测目光。就在我发现其存在的瞬间,难以遏制的愤怒也就此燃起。

挤过人群的我朝着男子所在的地方快步走去,同样发现我存在的他并未行动,依旧站在原地的他似乎静候着我的前来。

“真是奇遇呢,想不到又见面了。”

故作惊讶的口吻外加愉悦无比的神情更为加深了我对他的厌恶,若不是周遭有人的话,我想我的拳头早就招呼在他脸上了。

眼前的西装男正是那匹漆黑巨狼的主人,他曾试图杀死我,但现在他却以一个没事人的身份与我交谈着:

“一个不入流的作家,一个无关紧要的旅人,一个飘忽不定的影子。”

“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无视男子挑衅的我踏步上前,而那攒紧的双拳则随时都能挥出,“回答我,你为什么要跟踪瑶光。”

“更正下,我从未跟踪过那少女。毕竟,跟踪不是我的工作内容。”

不再嬉皮笑脸的男子稍稍仰头,他的语气也于这瞬间变得冰冷且平缓。然而这种言行恐吓却未能产生作用。

“我没兴趣与你玩文字游戏……”

“我也不擅长与冲动愚蠢的人交谈。所以,我就长话短说吧。”打断我话语的男子点上了一根烟,“泛滥的正义感往往只会令事情变得更为糟糕,你的人生还很长,没必要急着画上句号。”

吞云吐雾的男子被萦绕其周身的紫烟所模糊,可他的傲慢却没因此淡化,相反,那份存在骨子里的自负正随其举动越加明显。

“抱歉,在我看来你的恐吓技巧实在是不入流。”无论气势还是用词,男子都与瑶光相差甚远,“还有,这一切都与正义感无关……因为我只是单纯的看你不顺眼而已。”

猛然抬头,我想我此刻的眼神一定相当不友善。而对此略显惊讶的男子则挑了挑眉毛,随后摆出了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

“看来我的好意也只能到此为止了。虽然我不清楚你何来自信能与我们抗衡,但我得提醒你一下,幸运女神是非常多变的,说不定下一次她就不再眷顾你了。”

“也好,这样就省的我自己去琢磨下手力道了。”

“真是相当‘愉快’的一次交谈呢。”

点头赞同他的说法,我想自己的态度与立场已经表达的相当明确了:

“哦……对了,我的名字叫格林之一。”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身着灰白西装的男子突然在这时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叶岚。口十叶,山风岚。”

“我记下了,那我会期待与你再次相见的。”

这么说着格林之一向我行了一个礼,紧接着转身的他便就此消失在了茫茫人群中。

宁肯 短篇小说《火车》

《中华文学选刊》2019年12期

选自《收获》2019年5期


1959年生于北京。著有长篇散文《沉默的彼岸》,长篇小说《天·藏》《蒙面之城》《三个三重奏》《沉默之门》《环形山》,散文集《说吧,西藏》《北京:城与年》等。曾获鲁迅文学奖、老舍文学奖、施耐庵文学奖等。现为北京市作家协会副主席。

当这个小说的开头一个字一个字被我读出的时候,我宛如听到了那散落四方的审美共同体成员又一次奏响了乐章。

在《火车》里,宁肯“解救了过去”,从而“赋予我们过去的行为一种新的内涵和新的感知。”这正是这个短篇小说的价值所在,他除了努力兑现着短篇小说的艺术指标,而且也许是在不经意之中,为我们提供了新的历史眼光和未来动力。

在这个故事里,火车是时间的意象,也是时代的意象。“我”和小伙伴儿们追着火车没有重复感的奔跑,只是因为时间的不可感知,而时代是不会停留的,它不会鸣响汽笛去知会任何人,只会冷漠地滚滚向前。坐在列车上的人可以跳车,可以不跳,但每一种自以为的主动选择其实都是身不由己,因为你没有不去选择的权力,谁也没有。

男孩子们都跳了,唯一的女孩小芹没跳。当她归来,旧时的情谊仿佛已经随着那趟列车一去不返,这一年五个月中间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发生,是每一个人都想弄清楚的。宁肯却残酷地告诉我们,所有对于过往的叙述,都像那本著名的手抄本一样,没有几个人拥有全本……《火车》的故事讲完了,但是宁肯对于北京的讲述才刚刚开始。

宁肯:个人经验的想象与发现

01 文学的“发现”与现实的“发现”

当我们谈起小说时,一定要把中、长篇小说和短篇小说分开,不能笼统的讲小说如何如何。 因为短篇小说和长篇小说太不一样,它有自己的一套理论,一套工艺,一套认识,一套独特的操作过程。 所以当我们谈论短篇小说经验时,它不一定适合长篇小说。

所以我今天谈论的一切都只在短篇小说范畴中。

我讲的题目和我最近的写作非常接近——个人经验的想象与发现。 这里面有非常明显的三个关键词:经验、想象、发现,这三个词正是短篇小说的核心。

在我曾经的写作中确实在这三个词上面碰到了问题,却来不及去系统地总结。 恰好昨天在来的火车上,我与一位《收获》杂志的年轻编辑聊得非常投机。

我在给他发的一段微信里是这么说的,“小说的核心是发现,发现靠的什么? 靠的是想象。 想象靠的什么? 靠的是经验。 ”

“发现”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你究竟要表达的是什么,你发现了什么。 这里的“发现”和创意写作中的“创意”两个字有一点相似,但是它的路径却又不尽相同。 创意具有很强的主体性,人们根据自己的经验去主动寻找一个创意、一个好的想法、一个灵感,但是短篇小说里面的“发现”有非常大的区别。

对于短篇小说来讲,经验到发现不是一个直通车,很多时候发现具有隐蔽性,这也是写作小说的一个特别大的难题。 我们生活中有怎样的经验就想到要表达怎样的东西,于是,我们就误以为自己找到了创意,再急忙忙地去加工、组织,表达那些经验中已成型的东西。 然而,这样写作的结果大多数是失败的。

有时候我的写作非常容易陷入苦恼,经过虚构、加工却没有超出经验的范畴,然而,好小说要突破经验的禁锢。

如何突破呢? 这时候就需要想象。

面对经验,我们能够升华出什么样的东西来,想象出什么样的故事来,这个阶段往往是最考验一位作家的能力。

所以小说创作需要经过想象,想象之后才能发现。 如何通过想象就达到这种发现? 这里面确实需要灵感,需要非常复杂的个人经验,包括技巧、阅读等等,也就是我们统称的文学修养。02 从个人经验到小说创作下面我想结合我的创作经历来谈论——经验如何唤醒自我表达,自我的表达又如何转化成小说的表达。

虽然我一直在从事长篇小说创作,但我认为一个作家不写短篇小说是非常大的遗憾,是不能充分体会到小说乐趣的,于是,我开始写短篇小说,可是,我已经60岁了,到这个年龄该如何重新开始写短篇小说? 是零敲碎打还是来了灵感再写?

所以,我给自己做了一个规划,先把自己直接的经验记录下来,写了一本散文,把我童年的往事,我生活的北京胡同,我上学的经历,把我关于70年代北京胡同的记忆一篇篇的写出来,后来起了一个名字叫《北京: 城与年》(还意外得了鲁迅文学奖散文杂文奖)。


《北京:城与年》获第七届鲁迅文学奖散文杂文奖

我的目的是先把这个经验记录下来,然后在这个基础之上判断哪些经验可以转化为小说。 其实,在做札记的过程中,一些地方就已经让我有了写短篇小说的冲动。 我举一个例子,比如 “九一三事件”对我的震动非常大。 那时我正在上小学五、六年级,事发当天我们谁都不知道,不像现在,发生一个事情全世界都知道。 那个事情是盖着的,直到“十·一”前后的游行,大家才知道出事了。 这个例子里的直接经验是什么? 是震撼,是分裂,这些主题就足够我进行一个文学的表达,但是,从技巧上来讲我发现这里面有一个问题。 实际在9月13号当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真正的9月13号是大家得到消息的那一天才叫9月13号。 所以,我就写9月13号那天去上学的两个学生,那一天干了什么,经历了哪些东西,之后再跳到真正的9月13号,将一个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日子和另外一个重大的日子结合在一起。 两个平行的时间进行对比,以此来表达这种震撼。

起初创作这篇小说时有三个要素:

第一,写了一个白痴学生,矮矮的个子、穿着大背心、背着大书包。主角是白痴,叙述者是伙伴。

第二,政治事件,人们接到消息的震撼过程就像一个葬礼的过程。一个时代的葬礼。

第三,光有一个政治事件是不够的,因为我想表达这个白痴孩子被震撼到疯狂、崩溃。他本来精神就有问题,结果听完这个事情就裸奔了。

03 在创作的过程中“再发现”

这是我想表达的问题,但是,当我写完之后发现光有这个是不够的,这是直接经验,直接经验导致直接发现,这不是文学主题,这是一个社会主题,换句话说,这不是一个“人的主题”。

所以,我又增加了一个情节。他们上学的路上有一个叫九道弯的小胡同,这个胡同出现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巨幅色情画,这是一个性交的场面,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受到这样一个巨大的政治刺激和色情刺激之后这个孩子才疯掉。忽然他就奔跑起来,同伴就在后面追他,怎么也没有追上,这个孩子从此就消失了。

我觉得多了这个维度之后增加了我对这个时代的表达,小说的复合性、隐喻性也更强了,但是这个表达还不够,结局得有一个交代。所以,在这个故事的结尾,也就是一年后这个孩子又回来上学,他的伙伴还跟他一块上学。然而,有一天他的伙伴,没有出现在两人平时见面的地方,所以这个白痴孩子一直等,等到中午,其他人都放学回家,他也就跟着放学回家了。这个时候我着重描写他眼神中的期待。

当我写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的小说表达的不是震撼、精神分裂,或者说这些都是次级表达,真正的表达是一个白痴在那样一个时代下崩溃了,可是崩溃之后还在等待他的同伴,这个是小说主题,不是震惊、不是分裂,而是等待。

这就是小说的发现,非常隐蔽,不经过几次这样的想象,很难发现。特别是对于文学意义上的小说来讲,如果没有这样的发现,那么小说就还停留在社会学层面上。

这是我讲的个人经验、想象和发现的关系,他们是曲折的而非直通的,这种曲折也正是小说的魅力所在。

本文由作者2019第六届创意写作国际论坛发言整理而成

文 | 宁肯《火车》写完了,王虓先生写了《不肯回头的火车》,单这个题目一下触动了某种久违的东西,什么东西也说不清,仿佛痴痴地遥望火车背影的童年。前两天,远在海外八十年代曾与北岛、顾城一起参加诗歌讨论会的殷小苓女士谈及《火车》,有个观点同样触动我,她谈到作品的两重镜像,第一重是年代,北京,琉璃厂到永定门火车站。 第二重是心灵的生与死:少年死去,青年诞生,代价是天真的永久失落。“第二重镜像模糊、含混、荒凉、鄙陋、粗野、空虚,这一重镜像一旦凸显,第一重镜像就变得不再重要。乔伊斯所关心的爱尔兰的麻木不仁,福克纳所关心的美国南方对社会变化的焦虑,阁下的非常年代,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文学对生命本元的再塑,文学不能改变现实,但能够再塑生命的体验从而丰富现实,与现实对峙。 ”这么多年的海外生活她还是那么犀利,纯粹,不用我就此再说什么,明眼人一看就知她的观点的价值。 《火车》写于2017年,是我的少年题材的小说集《城与年》首篇,已完成了八个故事,今年五月在布拉格修改。实际是重写,就是说原先写的大部分不能用,就算能用的语言也不能用。初稿带着锈迹斑的脚手架,都要拆掉,很疼,就像拆线,拿掉纱布。我是个写作病人,生长于“文革”,基础的或者说一开始的语言就是残的,思维是残的,因此每一次写作二稿都是对一稿的治疗。有一些现场的感想,随手记在屏上,或许具有病理意义。


清末,为了修建铁路,永定门城墙被扒出了一个豁口



1899年前后,永定门瓮城外西面城根的有轨电车站,北京最早的有轨电车永定门脸儿通往马家堡火车站


早晨,继续《火车》,希望在这里完成。在布拉格写七十年代北京,以虚构方式。两地同样遥远,时间与空间,是否可以打通?北京,七十年代,是否会染上布拉格、伏尔塔瓦河、老城广场的气息?


结构,声音,视觉 在火车上写《火车》,布拉格至奥斯特洛瓦的火车。据同行的李素(Zuzana Li)说那里有一位相当中国北岛的诗人PetrHruka,他己读过捷文版的《天.藏》,喜欢小说的结构,声音,视觉,语言,节奏,细节,晚上在奥斯图书馆举办的《天.藏》分享活动Petr Hruka将参加,一个极难得的专业读者。 鹰 简洁,再简洁,只有简洁才是最好的强调。越形容越无力,因为离核心的词越远,反不如直取。这点鹰做得最好:它总是把最长的距离变得最短。 批评与写作 用长篇之力压向一个短篇会是什么结果?看不出长篇痕迹,全部是短篇的技艺,但整个会有一种什么效果?一种怎样不可知的东西? 在这个意义上一个写作者如果对自身产生好奇,他就不需要外界的评价,他就是他最好的批评家,批评与写作集于一身,且不为外人所知。


调子 真实与调子哪个更重要?调子。因为调子包含子更真实的东西,包含了抽象出来的真实,神秘的真实,精神深处的真实,无意识的真实。这些真实并不低于某种细节的真实,细节是石头,调子是水,河。静水深流,如果某个石头或人漂起来,尽管非常真实,且是事实,但干扰了调子,就该割去。 异地 昨天就醒得早,在欧卢姆,在旅途,在异地,甚至异地的异地,继续火车上写《火车》,回到了布拉格。今天醒得早,比雨还早,过了一会儿雨才淅淅沥沥下起来。从来没在异地,在异国他乡这么频繁地坐火车,布拉格-布达佩斯-维也纳-布拉格-奥斯特洛瓦-欧卢姆-布拉格,布拉格是原点,有点数不清多少次到过布拉格了。雨断断续贯穿了旅途、写作、对话,偶尔的阳光那么明亮,干净。 词 找到一个准确的词是多么爽,篷筚生辉。 普通与神奇 语言的秘密在于不断锤打它,让它神奇,再让它普通。这样反复的过程之后读者看到的是普通,感到却是神奇,说不出的神奇。神奇压在下面,表面上消失了,这是大概也算冰山理论之一。孤峰锤炼语言就是锤炼感觉,澄清意思。有些小说纯粹是靠语言支撑的,没有语言就没有这篇小说,或者,不可能完成这篇小说。如果说长篇是绵延不绝,短篇就是孤峰,没一点多余。 本文摘选自《收获》微信公众号


中华文学选刊人民文学出版社主办1993年创刊跨越文体、类型、媒介、代际、地域的综合性文学选刊从生长中的现场,发现当代汉语写作的高度与活力

中华文学选刊20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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