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部电视剧还是电影,讲了一家人从改革开放前到现代的故事,其中小女儿命特别苦,有一个未婚夫?

  情幽幽,思切切。今年这个清明时节,于我非同寻常。

  这是敬爱的老父亲逝世后的第一个清明节。我们五姐弟相约,提前两天回老家,在坟前虔诚祭奠,慎终追远……

  父亲是1月30日20时,在弟弟家中安然仙逝的,走完了他近一个世纪的风雨人生。五六个小时前,我们才刚去看望过,老人家精神不错。没想到他走得那么快!

  父恩如山!失去了,才更觉重要;阴阳两隔时,才懂得珍惜。连着多日,悠悠往事,闪现眼前……

  夜阑人静。我捧出张扬妈妈编著的《笑对未来忆往事》,翻到《献给敬爱的老革命》一文,再次细读。这是2013年我遵她之嘱,为主要纪念周芝山爸爸逝世20周年所写。想到父亲生前比较亲近的那些老革命,尤其是魏姜钿(1923.1一1987.11)、周芝山(1921.3一1993.1)、蔡九成(1921.8一2004.9)等,此前都已相继故去,唯张扬老妈尚健在,不禁百感交集。

  “是时候该综合着写一写了!”我想,就以《献给敬爱的老革命》为母本,顺着原稿进行修改,穿插补充,增加图片,权作对这些革命前辈的一并纪念。

  时间回到2013年冬天。

  深受敬重的周芝山爸爸逝世20周年了。

  戎马会稽山的峥嵘岁月,也已过去64年。

  作为一个当年支持革命的农家后人,我一直思考着,该写点什么。

  于是,我搜索记忆库,翻看之前的材料、日记,还有张扬妈妈送我的4本革命回忆书籍。突击加班,深夜整理,就像父亲当年执行一项任务……

  一、在革命老妈妈家过节日

  中秋节。正在我想打电话,向张扬妈妈问安祝福的时候,手机响了,一看是小亮弟打来的。我马上感觉到,这是张妈妈的意思,这下我可是难为情了:德高望重的老革命,还这样记着我这个不是真正亲戚的小辈。果真,张妈妈要小亮向我父亲和全家问节日好……

  回想几月前的五一节前夕,也是小亮弟给我电话,说是他妈妈难得从疗养院回家,邀请我五一节过去聚聚。我一阵欣喜。

  风和日丽。这天下午4时多,我如约前往。小亮弟来青园小区门口接我。这是张妈妈几年前乔迁的新居,市里依政策安排的。她后来享受副省级医疗待遇。

  张妈妈微笑着,亲热地迎接我的到来。

  多年不见的老妈妈,一如我记忆中的模样。慈祥的面容,和蔼的神情,朴素的衣着,如寻常家庭的老人,平易近人。尽管已87高龄,但看上去仍不显老迈,行动自如,思维清晰,记忆力很好。言谈举止间,战斗一生的老革命者气质,久经沙场的长者风范,参悟人生真谛的睿智豁达,不时感动着我。

  张妈妈亲切地询问我家的情况。我告诉她,父亲虚岁89了,身体健康,只是听力明显不好,住在杭州我弟弟家。他一直很想念你们,不时会给我讲述马青司令、周芝山爸爸等领导金萧支队闹革命的故事,接着就会问我周爸爸他们的情况。

  张妈妈讲得最多的,是周爸爸的事,写回忆,出书,纪念。我体会到,这对一起出生入死数十载的革命夫妻,情感是多么的深厚与执着!她念兹在兹的,是抓紧将他们参加革命的史实,尽量多地整理出来,作为宝贵的精神财富传给后人。

  “1983年8月省社科院离休后,我一直主要在做这个。”她说,“书已经出了四五本,主要是有关芝山他们闹革命、金萧支队的。我的时间不多了,现在想给自己出一本,已写到了解放后。”

  我知道,张妈妈15岁就参加革命了。一个小姑娘,不时冒险送信、送情报,最远的要走60多里路。16岁入党,不久即担任领导职务……与马青、周爸爸等转战会稽地区,解放后投身建设事业,迄今已70多年!

  她告诉我,因身体不大好,已在望江山疗养院住了3年,还是坚持着写。小便经常出血,要停笔。不拉血了,就继续写。主要靠“开夜车”,夜深人静,写到半夜12点以后。因为白天要查房,医护要干预。“不自由啊,时间不是自己的。这本书能否写好,看身体,出不了么也算了……”她笑笑说。轻描淡写的话语中,透着坚强意志、乐观精神,犹如战争年代在完成一项任务。

  真是春蚕到死丝方尽!我明白,张妈妈是用生命在拼搏。她不是为了写自己,而是为着整理传存当年金戈铁马、烽火岁月的革命遗产。生命不息、战斗不止,这种革命精神,无疑是值得学习、发扬的,不管时代如何变迁。

  此次我特地带了相机,提议给张妈妈拍个照片。她很高兴,指指线背心对我说:“去换件衣服。这线衣有破洞的,家里穿穿的,不正规。拍照片,要形象好点的。”走到阳台拍照时,她又关照我,“拍半身好了,我下面的裤子破的”。啊!一个离休老干部,至今还保持着俭朴本色,怎不令人肃然起敬!

  张扬老妈妈。摄于2013年5月1日。

  张妈妈特意准备的晚餐,很丰盛。拉我坐她身边。当然,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没有茅台佳酿,只有几瓶可乐饮料,不如平常人家的体面。但我感觉到,这是一个高档的家宴,体现的是一个老革命家庭,可贵的传统家风。

  她专门叫了儿子小亮、小女儿小萍两家,共6人来相聚作陪。大女儿小南一家,因有事未能前来。弟妹们对我都很热忱。尤其是张妈妈,不停给我夹菜,将鲈鱼、猪肉等最好的菜往我碗里堆,一如30多年前那样。

  临别时,张妈妈执意要送我一大串香蕉和一袋柚子。而且不让我推辞。说是带给我父亲吃,再三嘱咐我“代向你爸爸问好”。

  这个五一节,是我人生中过的特别有意义的。因为,我经受了一堂生动感人的革命传统教育课,特别值得珍藏……

  二、荣幸还有3个“革命爸爸”

  5月2日,我带着张妈妈给的水果,到弟弟家去看望父亲。他是2009年春来杭州长住的。

  听我报告了头天应邀去张扬妈妈家过节的事,老父亲眼放光彩,非常惊喜。不时地问这问那,想多知道些情况。关切地询问张妈妈身体好不好,有没代他问好,小亮他们怎么样……

  我家与周芝山爸爸家,本无亲戚关系。但其实,也真用得着《红灯记》里李铁梅的那句话:简直“比亲眷还要亲”。

  其缘由,在于当年的革命岁月。这样的“革命爸爸”,我至少有3个。除了周芝山,还有魏姜钿和蔡九成。他俩,都是马青、周芝山领导下的老革命。

  但在儿时,我只知道,有魏姜钿爸爸和蔡九成阿伯,这也仅仅因为有来往。但对周芝山爸爸,没什么印象,因为连父亲参加过革命的事也不知道。个中原因,主要是因为农民的淳朴实在。

  解放后,父亲一直担任生产队会计,白天下田上山忙农活,晚上队里开会记工分。他含辛茹苦,操心的全是我们七口之家的生计。平时他会与我说的,除了农活,还是农活。记得我高中毕业后务农,我偶尔看一会报纸(生产队订的浙江日报,放在我家),他就会说我:“好做生活去了!报纸看看有饭吃啦?”谁能想到,后来我竟真的是看浙报过日子了。这是后话。

  直到我上大学前,父亲都没提及过解放前参加过革命,只是会偶尔说起解放初我家受过“不公”。而这,也仅涉及魏爸爸、蔡阿伯。那时,他俩奉命率队在我家乡一带清剿蒋匪。劳动人民翻身作主,可村里竟不给我家入(农)会发证,还要管制、批斗我奶奶。无奈之下,一天清早,父亲偷偷溜出村,赶到县城求救。魏爸爸听了很是惊诧,责怪父亲为何不向上反映。

  后来,魏爸爸专门找了村负责人了解情况,警告说:李小秋(即我奶奶)是对革命有功的,不得乱来,不准动她一根毫毛。安慰我奶奶:“亲娘你受委屈了,你说吧,要怎么办。”谁知奶奶却替这负责人求情,说事情过去算了。魏爸爸先惊后喜,称赞奶奶“肚量真大!”

  20世纪50年代,魏姜钿爸爸在诸暨县公安局工作时留影。

  还有,因为周爸爸是“大领导”,距离又远。当年他们在我家乡打游击时,蔡阿伯或魏爸爸等人与我家的直接接触,相对要更多些。他俩还先后认我奶奶做“亲娘”,把我父亲当弟弟。且诸暨一解放,周爸爸便出任县长,政务繁忙,不久又到了杭州工作(离开浙大领导岗位后,接替后任全国人大委员长的乔石,任团市委书记)。而蔡阿伯家在诸暨城郊,魏爸爸家后来搬回老家泌湖乡樊家岭。距离近,往来便。

  后来父亲才告诉我,周爸爸在解放县城前,便将他托付给了蔡阿伯照顾。但因蔡阿伯后来有些曲折,受到不公正待遇,自顾不暇。直到1980年平反后,才有机会为我父亲的事奔走,提供证明材料。1984年10月,党和政府给父亲落实政策,认定为“三老”人员,颁发“在乡革命老同志”证,每月发一些生活补贴。

  因为这迟来的认可,老父亲将这本小红证视为至宝,用塑料袋包着,一直带在身边。偶尔,会掏出来给人看看。晚年的他,对这个证引以为豪:“这是年轻时,用生命换来的!我为金萧支队做事,差一点被打死……”

  父亲还珍藏着一件宝贝,就是张妈妈编著的《会稽山游击根据地记要》。这是1999年出版后,她送我的书。我在回老家时交给了父亲,谁知他竟一直保存着,而且用浙报包好封面。他到杭州居住时,只带了个放少量物品的木箱,里面就有这本书。2013年中秋后,为写纪念周爸爸的文章,我向他核证几个时间。他去箱底取出这书,交给我时说:“不要弄丢噢,用后还我!”

  我最熟悉的,是魏爸爸。瘦高个,铜狮眼,颧骨突出,威武刚正。家乡泌湖,人称诸暨的“小延安”。长工出身的他,1945年初参加革命并入党,曾任金萧支队诸北联络总站站长等职。文革中受冲击挨批斗,发配到一个工厂烧饭,恢复工作后在县水利局任职。自我懂事以来,我家与魏爸爸家往来最多。尤其是正月里,我会与堂兄走几十里路,去他家玩几天,像在自家一样随意。我叔叔中年病故后,经父亲提议,魏爸爸将大女儿许配给了我堂兄。把湖田坂的姑娘嫁进大山区生活,足见两家情缘之深厚。

  相对说,周爸爸是我最陌生的。直到1977年恢复高考时,我有幸考进杭州大学,父亲才向我郑重提及,说是自己曾经在他领导下做过革命工作。

  那是1978年春,改革开放新风拂面。我来杭求学前,父亲明确地嘱咐我:“到杭州后,你可去找个老革命,原来金萧支队领导人,叫周芝山,他肯定在当领导的。”并给我讲述了解放前,他和奶奶在周爸爸他们领导下做的一些事。原来,在战争年代,我家是金萧支队的地下交通站。

  我家还有这段光荣的秘史?!顿时,我感到十分惊奇。我问,那我叫他们什么呢?“你就叫爸爸、妈妈吧。”面对我的狐疑,父亲没有多想,肯定地回答。因为,他相信这些老革命。

  随着对历史的了解,和后来的交往,周芝山爸爸成为我深深敬仰的亲人。他与张扬妈妈给了我很多关心支持,直到现在……

  三、在那艰难的革命岁月

  老人善忆旧。进入垂暮之年,父亲回忆革命岁月的时候,渐渐多起来了。

  尤其是将父亲从乡下接来杭州长住后,每当我去看望,他就会不时地讲起来。甚至在难得陪他回老家时,他也会一路说给我听。有时神情严肃,有时又顾自笑出声来。

  父亲在家门口看报。他喜爱看报,关心时事。摄于2002年秋。

  也许是刻骨铭心吧,那些尘封于记忆深处的经历,父亲娓娓道来,连名字也不会讲错。说得最多的是,周芝山,马青,当年怎么怎么的;蔡九成、魏姜钿,如何如何;还有杨亦明、楼春阳、蒋明达和李志青等等……

  甚至于他们的形象特点,也能说出个一二。马青穿长衫,比较矮胖,眼睛很近视,戴顶帽子,睿智沉稳。周芝山白面书生,是个教书匠,眉毛很浓,眼睛乌亮,比他大4岁,如何足智多谋。他们指挥石璜缴枪、开元缴枪、枫桥战斗、奇袭陈蔡等。杨亦明是高个子,诸暨花明泉人;楼春阳,嵊县(今嵊州)石璜人,是同年佬……还有张扬,他见过的唯一的革命女英雄,娇小能干,嵊县人。

  我很佩服老父亲的记忆力。因为近些年来,我看过4本张妈妈送的书,其中得到了证实。

  往事岂能如烟。整理父亲的回忆碎片,参考并查阅相关的书籍史料,我梳理出以下的文字——

  (一)清明时节:不速之客夜敲门

  风云际会。父亲是1944年开始接触革命的。

  这年的清明时节。晚上10时许,19岁的父亲与爷爷从村外的纸厂收工回家,正在美孚灯下吃晚饭。那时,农户自己做土纸,挑到绍兴城去卖,是重要的经济来源。

  突然听到有人敲门。奶奶起身去开,见是4位陌生男人,说是做戏的,要到嵊县去,路过这里,想借个宿。

  嵊县是中国越剧之乡,做戏子的特别多。让进屋坐下后,奶奶端出刚做好的两大碗青馃,热情地招待他们。

  我奶奶很能干,热情好客。爷爷很忠厚,比较木讷。家庭属于明显的女当家型。都是一字不识。这青馃,本来是父亲他们清早要去做纸,当早饭的。

  奶奶家有两间楼房,便让他们住了一间。其中一个戴帽子的,朝我父亲招招手,“小兄弟,你过来”。问他读了几年书,父亲是干什么的,家里人有没当过伪职,等。次日一早,父亲起来时,发现他们早走了,床铺、稻草都收拾整齐。桌上的碗底下,压着5元钱。

  “这5元钱,当时可买100斤米哩。”父亲说,这些不速之客给了他们一个好印象。

  后来才知道,他们是共产党的人。其中一位是蔡九成阿伯。他们来我家前,还去过村里的几户人家。次日,他们还悄悄察看了我家的周围地形。

  我的家乡上培(现为上英村上培自然村),地处诸嵊交界,诸暨东南角的大山深处。方圆十多里中最大的村庄。

  上培确是地势独特。四面环山,中间一方较大的开阔地。除了外界从英坑翻越九曲岭进村的西面,其他三面不远,都是崇山峻岭。村西南的瓦箬岭口,有大片松树林,村北是一大排枫树,都是参天蔽日。

  据父亲说,当年曾有日本鬼子从英坑去嵊县,也没有进村。我记得,文革中两派武斗最烈时,“联总”最后撤到上培,被“红总”和支左部队包围……终因“联总”夜间转移,幸免劫难。

  村东北至东南面,均与嵊县交界,翻山过去10来里,分别就是嵊县的竹溪、宣家岗。宣家岗下去即到徐家培,至石璜、崇仁方向。嵊县再往东,就是“浙东小延安”——我四明山根据地。

  村西南面,过松树林下岭五六里,便是外邵、施家沿等村。再往前,至东白山,即是金萧支队在诸暨的主要根据地。

  村西面,翻岭下去就到英坑,出去就是泄头、上步溪,分别至孝四一陈蔡与东和一枫桥。村北面翻山,便到娄曹、东台,临走马岗(会稽山脉,方圆几十里的最高峰);峰那边是里宣、钟家岭等村,至枫桥。

  上培村一角。旧貌新颜,村口我家的老屋已被新楼房围住。

  由上可知,这是连接东白山与四明山一线的周边区域。群山连亘,茂林秀竹,堪为当年我游击队隐蔽斗争、藏龙卧虎之佳地。

  而我家,正好处在村庄西南角。出门就是村外,跑2里就上山,进出疏散隐蔽方便。家庭成员朴实厚道,父亲读过几年私塾,有些文化。或许正因为此,我家被金萧支队看中,选作落脚点。

  大约嫩南瓜好吃的时候,共产党的人又来了。他们认定奶奶一家人都靠得牢的,住了2夜。要求奶奶:以后这间屋晚上门不要闩,我们来就不用叫醒你们了。

  尤其是蔡阿伯,与我家接触多了,提出认奶奶做“亲娘”。不久,他专门带来香烛,说是一定要有个仪式的。并与我父亲结拜为兄弟。

  蔡阿伯老家是上步溪,离我村只有十多里路。他1943年冬参加革命,奉蒋明达指示,在家乡秘密建立情报联络站,并任站长。1947年起,先后任我党竹溪区、小东区区长。竹溪是嵊县的一个古镇。妻子骆芝英是演越剧的,嵊县徐家培人。蔡阿伯等在诸嵊边界活动,上培正是相对的中心点。

  2021年冬,我在蔡阿伯写的一些历史材料中,看到他曾多次提到上培这一带,如在“上培村吃晚饭”等。这些材料,是他的小儿子蔡晓星从诸暨档案馆找来的。在1986年10月30日写的材料中,蔡阿伯更是明确地说,“西岩乡上培村是我区根据地之一”。

  后来,共产党的人来往多了起来。大家跟着蔡阿伯叫我奶奶“亲娘”。他们往往神出鬼没,悄然来去。那间屋,楼上楼下都有床。床不够,就在搁板和地上铺稻草睡。清晨悄悄离开时,就又全部收拾好。有时,还把金条藏在稻草枕头下面,过几天才来取走。

  来的人多时,大部分隐蔽在附近山上,需要烧多少人的饭,会派人来通知。我奶奶做好饭菜,父亲用竹筒灌好茶水,一起挑上山去,半路有人来接。

  晚上,还会要父亲到村外去巡查放哨,嘱咐要特别注意竹溪方向,因为那里有日伪军的据点。交给一支电筒,教他怎么用,切忌拿在胸前照,保护自己。

  (二)“你入伍了”:做地下交通联络站

  1945年秋,日本投降。形势变化,我浙东部队奉命全面北撤。马青、周芝山、蒋明达、杨亦明等奉命留下,就地隐蔽、坚持斗争、积蓄力量。然而,国民党将矛头对准了共产党,而马青、周芝山他们,人少枪少,势单力薄,困难多多。

  1949年5月1日,浙东人民解放军司令员马青(右)与政委顾德欢,在枫桥庆祝南京解放大会上。

  农历11月底时,周芝山、蒋明达他们来了。叫奶奶准备了一桌饭菜。

  周爸爸给大家讲话:日本鬼子投降了,人民很高兴。但是蒋介石要反共,要消灭我们,形势更加严峻了,面临的困难更大了。我们要保存革命种子,依靠山区群众,逐步发展壮大。鼓舞士气,商议对策。

  他告诉父亲,你正式“入伍”了,教了他一些革命的道理。由此,我家正式成为金萧支队的地下交通联络站。父亲尽管有些怕,但仍很高兴,给革命做的事就更多了,在村外放哨,去外地送信。送信的地方,有钟家岭、上步溪、竹溪等,有近有远。

  1946年5月,正是汛期。一天,周爸爸交给父亲一个任务:送一封信到陈蔡的盘山小学,给学校姓陈的主管。当天返回报告。

  这是一次危险的经历。

  盘山小学系蒋鼎文创办。陈主管与蒋鼎文,是同学加结拜兄弟。而蒋鼎文是蒋介石的国军上将。

  父亲后来才知道,此信是要求陈主管,筹送多少枪支弹药。

  信是一张纸条,奶奶将它缝在父亲的夹袄里。父亲清早出发,冒雨赶路三四十里,找到盘山小学。谁知陈主管看了信,脸色铁青,一声不吭。午后父亲去向他告辞,他还是没吭声……

  返回时,雨依然很大。学校不远处必经的河上,桥面已被水流涨没。一位老师送父亲走到校外,看河水涨的实在太危险,劝他宿一夜再走。可父亲急着要回去复命,他收起雨伞,不顾一切冲过桥去。才过桥二三丈远,桥面便被大水冲走了。

  父亲与奶奶支持革命,“出名”了。上培被国军当成“毛匪的窝”,经常来村里突袭金萧支队,抲他们母子。他们不得不东躲西藏,晚上经常带被子和稻草睡到村外的坟地,吃了不少苦。

  有一次,我家遭到国军突袭,不但几位金萧支队的人生死难卜,父亲全家人也险些没命了。

  这天上午,魏爸爸、蔡阿伯等几个人正在我家楼上休息。突然,山上下来大队国军,迅速包围了村庄。几个国军闯进我家里搜查。然而奶奶不知哪来的沉着,像平时接待来客那样,热情招呼他们坐下喝茶,边让座倒水。

  但其中有一个士兵,端着枪往楼梯上走。情势非常危急。当他走到半楼梯时,奶奶急中生智说:“这位先生,楼上没有什么的,俺老太公重病在床,要传染的。先生嫑上去了,下来喝茶歇歇吧……”

  楼上,无处可撤的魏爸爸他们,已作好了拼杀准备。

  奶奶的连着劝阻,似乎提醒了坐在桌旁喝茶的班长。班长是杭州人,很机灵,站起身去用竹竿敲敲楼梯,叫这士兵下来……

  终于有惊无险。魏爸爸历此险境,认了我奶奶做“亲娘”。与小他2岁的我父亲结为兄弟。

  魏姜钿爸爸(后排左3)与诸暨县公安局同事合影。摄于1951年4月。

  关于这件事情,晓星弟后来专门给魏诸华发过一段话,讲述当时的情境。他说:“上培李小秋(即我奶奶)家被国民党(军队)包围并上楼搜查这一段,据我父亲生前讲,还要更加惊险。李小秋还有更机智的方法劝退国军,可惜那时我还小,父亲的原话已回忆不起来了。但有一点我还记得,李小秋劝退国民党士兵下楼后,那些国民党士兵在她家楼下吃饭,她还要秘密地把饭送到楼上给父辈的同志们吃。”

  魏诸华是魏爸爸的四女儿。2018年1月4日,诸华妹在收到蔡晓星的这段话后,转发给了我。她说,这是“晓星哥在看了我回忆爸爸的文章后,发给我的一条微信”。

  在这条微信中,晓星弟还说:“也许现在的年青人听到这样的事会觉得很平淡,但是那时的李小秋前辈,为了保护楼上的共产党人,不惜冒着牺牲自己和全家人的生命危险,和敌人斗智斗勇,最终度过了艰难险境。实在是让人钦佩。”

  2021年4月18日,我在诸暨约会了几年不见的晓星弟。提及这件事时,他说:“这个情节我印象蛮深的,我父亲老在讲的,当时相当惊险,楼下国民党,楼上共产党,只隔了层楼板,还要吃一餐饭,不好发出一点声响,一点破绽都不好露出来……如现在拍成电视剧,这个惊险、生动不好说了。”

  1947年,尤其是1948年,是最紧张危险的时光。国军调集兵力,疯狂围剿金萧支队。金萧支队坚定沉着,克服种种困难,积极发展武装,伺机主动击敌。支队长杨亦明没烟了,就要父亲去买,其他同志都睡了,他却坐在床上不停吸烟,思考……

  在这异常艰难的日子里,周芝山、杨亦明他们仍然不忘做群众工作。“我们共产党,金萧支队,背靠山区,面向城市,农村包围城市,对老百姓一定好。”还对父亲讲将来解放后的好日子,“要消灭茅草屋,家家住新房,户户有电灯,人人有土地……”这些话,父亲回忆起来,还是原汁原味。“真的,后来都实现了。”他笑着说。

  1948年初,蔡阿伯因叛徒出卖,在上步溪被国民党逮捕,关押在诸暨县城的看守所。周爸爸他们设法展开营救。

  一天,周爸爸要我父亲去县城看望蔡阿伯,交给一个笔套。奶奶杀了只鸡,煮熟,要父亲带去。父亲到县城的浮桥头,碰到一个人,主动上前来搭话。父亲告诉他:从上培来,叫陈锡灿,“要去看蔡九成,他是我阿哥”。这人便说,他叫骆均安,与九成很好的,可陪得去。他在旁边小店请父亲吃了中饭。到了看守所后,父亲趁看守离开不注意,就迅即将笔套交给了蔡阿伯。蔡陈伯看了里面的信后,递给父亲一样东西。这时,看守过来了,父亲冷汗都吓出……

  后来不久,蔡阿伯在被他策反过来的看守姚强、骆文龙帮助下,成功越狱,胜利归队。姚强、骆文龙加入了革命队伍。父亲说,姚强,就是后来的“姚跷佬”,因这年11月在东和乡古有贤村的突围中,他跳窗逃出,致脚伤残。我儿时,也曾见过“姚跷佬”牵只猴子,来上培做戏法赚钱,看望过父亲。

  到了10月,鉴于形势更加危急,周爸爸他们对父亲进行了保护。蔡阿伯奉命安排他到孝四乡去当国民党的乡丁,一可躲避风头,二可继续做工作。“这里面有他们的人。”父亲说,他也很用心,凡得悉陈蔡的国军要来抲金萧支队,他就会设法跑进山去通报。

  直到12月下旬,周爸爸、张凡和蔡阿伯等带领的几队人马奇袭陈蔡,“冲”了炮台(碉堡),大获全胜。蔡阿伯才打电话,通知父亲可以回家了。

  (三)迎接胜利:差点命丧“黎明”时

  黑暗终将过去,黎明渐在眼前。

  解放战争节节胜利。会稽地区的革命力量,也在百折不挠中不断壮大。金萧支队英勇善战,转被动为主动,频频出击,攻乡拔镇,打了不少漂亮仗。

  1949年1月28日,枫桥古镇解放。4月23日,南京解放。

  1949年5月1日,在枫桥举行的军民庆祝大会会场。当天,浙东各界有1.5万人参加。

  5月1日,浙东军民在枫桥举行了隆重的万人庆祝大会,欢庆南京解放,并进行解放诸暨誓师。两个会场人山人海,摆着好多的枪,还有扭秧歌跳舞的,热闹异常,群情高涨,口号震天。父亲生平第一次见识这种大场景,深受鼓舞。

  马青司令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周芝山爸爸在分会场学勉中学作报告,宣布我大军已到杭州松木场了。会场响起热烈掌声……

  在女性军人很少的队伍里,张扬妈妈特别引人注目。“她娇小漂亮,干练精神,工作很有能力”,父亲回忆说,一手字也写得很漂亮。

  父亲是4月30日随蔡阿伯赶到枫桥的。想到革命快胜利了,他年龄也不小了,该依父母的心愿成家了。父亲向周爸爸提出:我要回家。

  周爸爸听了一怔。笑笑说,介艰苦的时光都过来了,现在怎么好回去的?马上要解放县城了,一起进城,享福去,继续干,城里姑娘多的是。他做父亲的思想工作,解放县城去,建设新社会……

  父亲毕竟是山区农民,朴实简单,留恋“草窝”。于是,周爸爸就将我父亲托付给了蔡阿伯,嘱他关照父亲家以后的生活。还表示要给他写个证明,以后好发“革命补贴”。父亲晚年在回忆这事时,曾笑着自我调侃:当时如果一起进城干下去,现在也是离休老同志了。

  5月6日,诸暨解放。周爸爸出任县人民政府首任县长。蔡阿伯为县公安部门负责人。

  可就在此后不久,父亲又遭遇了一次危险的经历。

  共产党浩荡进城坐天下,蒋匪军仓皇出城钻山林。匪首周富城、何步耀、杨士林等带着数百残兵,纷纷逃往山区来了。

  5月8日,蔡阿伯带了10多个人,赶到了上培。在我家吃了中饭后,分两队在村里休息。蔡阿伯对我父亲说,今天还有任务,蒋匪可能过施家沿、外邵,来上培。要他去村外站岗。

  正好是下雨天,雾非常大。忽然,父亲隐约看到,前面山上下来一长队人,穿蓑衣,戴箬帽,警觉起来。等这队人走到二三百米远的田塍路,他隐约判断出是蒋匪,即转身往村里跑,去报信。

  “站住!站住!”对方随即发现,大声命令。紧接着,“叭、叭、叭”3枪,子弹从父亲耳边擦过……

  蔡阿伯他们迅速撤出村外,和父亲往北方向转移。到了隔壁的娄曹村后,蔡阿伯又要求父亲:回上培去打探消息。约定在邻村的英坑碰头。

  惊魂未定的父亲,不肯回去,说刚才差一点没命了。但说管说,任务还得去执行。在蔡阿伯陪同下,父亲到嫁在该村的姐姐家,借了把锄头,腿上抹了泥,扮作山上干活的农民出发。

  回到上培后,被同村人陈淡夫看到,叫父亲到他家里去一下,说是有人要见他。陈淡夫是周富城手下的侦缉组长,曾替金萧支队做过事,帮助过蔡阿伯成功越狱。周爸爸曾通过蔡阿伯,要他暗中买过枪。他知道父亲的身份。

  想到差一点被他们打死,父亲不肯去。但拗不过陈淡夫,被拉着去了。原来,这是周富城要见我父亲。周富城坐在楼下的床里,透过蚊帐问我父亲:蔡九成是你哥吧。一只手从帐子里递出个小纸卷,“我这个头交给你,你让他交给周芝山”。他强调说:“一定要送到!万一路上被人抓了,就把它吞下去。”

  父亲顿感分量很重。天已墨黑,陈淡夫提醒他,他们部队已封锁了村子,只准进,不准出。村口有双哨,不远的庙里有机枪排哨。父亲只得摸黑绕道,悄悄沿村口田边的河走。实在没处走了,就从田坎往下跳。谁知田坎很高,头撞在石块上,跌伤了一只眉骨,留下了伤疤。他边抹血边赶路,沿溪下山摸到英坑。

  1986年冬,会稽地区的部分老革命在枫桥聚会留影。后排左2为蔡九成、右4为魏姜钿;前排右起:张扬、潘月英、蒋明达、杨亦明。

  村头狗大叫。从山边钻出来的蔡阿伯,看到父亲来了,高兴地叫着“阿灿,阿灿……”

  “看来,周富城已经走投无路了。他想联络周芝山他们。”父亲说,后来,周富城他们逃到王家宅、小坑一带时,向共产党缴枪投降了。此后在土改时,周富城被枪毙。

  后来,父亲奉母命成了家,一直留在村里当农民。他从解放初任生产队会计(互助社记工员),直至1980年代撤销社队改设乡村,完成历史使命。

  四、周爸爸一家视我为亲人

  星转斗移,光阴荏苒。

  1978年。在这个载入史册的“三中全会”之年的春天,作为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生,我来到杭州大学读书。

  偌大一个杭城,茫茫人海。想找一个只知其名的人,我茫然无措。

  说来也偶然。班里有个女同学,杭州人。一次,我随意地向她打听周芝山的消息。没想到一问就中,“周芝山啊,知道。他是杭州市委宣传部的领导,就住在我们的院子里”。原来,她父亲是南下干部,他们都住在思鑫坊。

  我一阵惊喜。6月12日,给周芝山爸爸寄去了一封信。信中介绍了自我,说了些他当年在我家乡干革命、打游击的情况。但心里并不抱多大希望。毕竟30来年过去了,一位大领导,还会认我这个大山里的农民后代吗?

  那时,正是深入揭批“四人帮”,拨乱反正、落实政策的岁月。周爸爸无疑是非常忙碌的。没想到,7月6日就收到了他的回信,说革命群众的后代能考上大学,很高兴!而且告诉了他的电话,邀我到他家玩。我喜出望外,马上写信告诉了父亲。

  龙翔桥附近的学士路北侧。有个高大的石库门,门坊上镌刻着“思鑫坊”3字,里面是成排的砖木结构院落,一幢幢的两层小洋楼。一个周日的上午,我冒昧地找去了,第一次见到仿西洋的民国建筑。直弄1号门口,坐着位老奶奶,是小亮弟的姑婆。她告诉我,这里就是周爸爸的家。

  正巧,周爸爸他俩都在家,正在楼上休息。尽管从没见过,但根据父亲的描述,我感觉如似曾相识:周爸爸还是浓黑的眉毛,炯炯有神的眼睛,特别有光;张扬妈妈略显发福了些。他们热情地叫我落座,慈祥和蔼地与我说话,让局促不安的我慢慢镇定下来。

  我叫他们“爸爸”“妈妈”——这是我第一次当面这样称呼。他们都笑着接受了。顿时,消除了我内心的尴尬与唐突。

  “我家乡是诸嵊交界的上培村,父亲叫陈锡灿,奶奶叫李小秋……”在作了自我介绍后,我谈了些家乡的情况和他们干革命的事。也许是年代久了,那时的情势又严峻复杂,他们似乎记不清这些。但不管如何,他们没显出怀疑的神色,也毫无盘问、质证的话语,只是简单询问了些上培一带的情况。还请我一起吃午饭……

  首次求见,这两位久经沙场的长者,省城当领导的老革命,没有半点官架子。对我这个不速之客的造访,随和客气,平易近人,让我意外。

  不久,学校放暑假。我在老家编制了一把靠背藤椅。返杭后的9月3日,将藤椅送去周爸爸家,还带了点笋干、黄豆和茶叶等。那时的我家,这些土货已经是最好的东西了,借以表达父亲的一点心意。

  第二次我去拜访,他们家里人对我更热络了。比我小几岁的小亮弟弟,与我谈《红楼梦》,邀我下围棋,可惜我什么都不懂。他姐姐小南、妹妹小萍,漂亮又聪慧,对我也很友好。

  后来,我就成了他们家的常客。逢星期天,有事无事就会过去玩。有时逛街逛到附近,也会上门去蹭饭吃。这对一个靠18.5元助学金过一个月的我,既是补充营养,又省了不少饭钱呵。

  2018年5月1日,张妈妈从疗养院回家小住,邀我去一起过节。这次大家庭团聚,周小萍(前左1)、周小南(前左2)、周小亮(前右1)3个小家庭都到齐了。图为餐后在酒店合影,老妈妈还是要我坐在她身边。

  1979年3月,我开始在浙江日报实习,常要下乡采访写稿。有些虚荣的我,羡慕同学戴手表,在采访对象面前更像个记者。那年月,手表是“结婚三大件”之一,非常紧俏。而杭州手表厂已在生产西湖牌手表,凭票限供,有钱也很难搞到。我向周爸爸求助,但没抱多大希望。

  5月17日,我带着父亲东凑西借寄来的60元钱,来到市委周爸爸的办公室。没想到不几天,他就告诉我,手表买好了。

  “24日傍晚,我上他家去取表,并吃晚饭。”我在日记中写道,只一个星期,就戴上了新手表,真的十分感激!个中,倾注着周爸爸对我的关心,饱涵着老革命的一片情谊!

  还让我忘不了的是,周爸爸张妈妈身体不大好,工作又忙,但仍很关心我的学习与工作。会不时问我有什么困难,希望我努力学习工作,要珍惜、争气……

  五、父亲与周爸爸31年后的紧紧握手

  1980年3月26日,寒假回杭的第3天,我带了家乡的冬笋去拜年。周爸爸心脏病发,住在医院。我在他家吃了晚饭后回校。5月3日(周六)下午,我过去,他们俩都因病在住院,便到医院去看望。他们仍关心地询问了我家的情况,都叫我吃了晚饭回校。

  10天后,父亲向生产队请了几天假,生平第一次来到杭州,催我快陪他去看望周爸爸他们。15日下午,我们冒雨过去,带了乡下刚出的笋干。张妈妈病体好转,下午去单位上班了,没碰上。在他们家的阿姨陪同下,我们到市一医院看望周爸爸。

  阔别31年后,父亲终于见到了经常在念叨的周县长,两只布满沧桑的老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周爸爸坐在病床上,与父亲回忆了些当年在诸嵊边界打游击的往事……

  “周县长样子没变,只是人更消瘦了。”回来的路上,父亲喟叹说,那个时候他们出生入死,太艰辛了。1948年最艰难时,魏爸爸的哥哥到东白山根据地去看望他。吃饭时,周爸爸叫他认:这些人中哪个是你的弟弟?当时大家头发胡子都很长,他竟然认不出亲弟弟!

  大学毕业后,我分配在浙江日报。我记着周爸爸他们的教导,全身心投入工作中,去他们家的时间少了。但偶尔还会过去看望,报告自己的采编工作情况。印象中,最后一次到思鑫坊他们的家中,是我女儿三四岁时,我携妻女一起前往拜访。时值周爸爸在市一医院住院,我们就专门去医院看望。看着小孩叫他“爷爷好”,周爸爸非常高兴,嘱我们要好好培养……

  遗憾的是,直到1993年周爸爸逝世后,我才知道这个噩耗。此后一些年,我与张妈妈时有书信和电话来往,与小亮弟一直保持着联系。知道张妈妈身体还不错,也深为欣慰,并多有祝福。

  转眼到了2013年春节。想到父亲已虚岁89,决意给他做个90大寿,借机请老革命的后辈们一起会聚一下。

  正月初五(2月14日),父亲农历生日这天,我安排了5桌便宴。特意邀请了小亮弟偕夫人,在诸暨的诸华妹、晓星弟,到杭州的满江红大酒店相聚。难得一起与我父亲相见,大家都非常高兴,气氛热烈。他们3位老革命的后代,也是首次相会。他们热情地向老人家敬酒,拍照留念。父亲乐呵呵地笑着,询问他们长辈的身体情况,再三请他们代问好……

  这是一个特别有意义的日子!此时此刻,我内心感到些许安慰。这也是我们都无血亲关系的4家子女,至今唯一的一次相聚,弥足珍贵。

  2013年2月14日,我们分散于诸暨与杭州的4家后人,在满江红大酒店相聚。左起:诸华妹,晓星弟,小亮夫妇,我们夫妇,一起与我父亲合影。

  这年,也正是周爸爸逝世20周年。清明节后,浙报工会组织春游,目的地是诸暨东白湖。东白湖原名陈蔡水库,因坐落于东白山下而得名,为省重点水利工程。新世纪前后,我的家乡西岩与孝四、陈蔡等乡镇先后撤并,设立东白湖镇。东白湖可是周爸爸骨灰撒洒、魂归战地的地方啊,我特地报了名。

  4月13日,春阳下的东白湖,碧波荡漾,青山苍翠,景美如画。我独自爬上近百米高的大坝,在坝上伫立良久。面朝茫茫湖面,远眺苍苍群山,寻找周爸爸、蔡阿伯、魏爸爸等当年神出鬼没的踪影,遥想他们出生入死的革命生涯,寄托我的缅怀追思……

  六、谨记胜利不易,赓续父辈情义

  时间如斯夫,不舍昼夜。人生忽匆匆,各为生计自忙碌……

  相对说来,工作安家于杭州,老家就渐渐远去了。尽管心里记着在诸暨的两位“革命老爸”,记着父亲要我“有可能的话多去看望、走动”的嘱咐,但似乎很难发个兴去做。由于种种原因,实际做得很少,至今想来时有自责。

  1987年11月3日,离休才6年的魏爸爸因病溘然长逝,我闻讯深为震惊,匆匆请假赶去樊家岭,代父亲送他最后一程。这次去,汽车可直接开到这个自然村了。后来我才晓得,进村的“山岭成通途”,就是魏爸爸的功劳。他告老还乡后,老骥伏枥、热心公益。眼见着村民出入要爬岭翻山,他决意消除这个“千年之难”:主动去找村干部商议,四处奔波筹措资金,请来技工凿岩炸石,组织村民义务开路……这件惠及子孙的好事,广为乡邻传颂。

  我知道这个修路的故事,是在2017年。这年,是魏爸爸逝世30周年,诸华妹为了纪念父亲,开写回忆文章。我欣然赞同,全力支持。在帮助润色中,我有机会看到魏爸爸自写的宝贵史料。透过那些泛黄且有些破碎的稿纸,体悟革命胜利之不易,感受他曾经的出生入死、磨难冤曲,也益发佩服这些老革命,惊人的勇敢坚毅,对党的坚定忠贞……诸华妹精心写成的《追思父亲魏姜钿》,至今我一直收藏着。

  魏爸爸的夫人胡幼素妈妈,如今也已近九旬高龄,对我一直像自己的儿子一样。2021年夏天,我前去看望过一次,送上父亲的问候与祝福。作为人民老师,她孜孜倾心于教书育人,桃李芬芳。我与随行的诸华妹约定,胡妈妈90岁做寿时,一定要提前告知我,我要赶来敬贺。

  蔡阿伯1982年离休后,老而弥坚,尽心竭力,写材料、作证明、跑部门,积极为当年的革命战友(群众)落实政策而奔忙,功莫大也。 他几次要我父亲到他家里,一起回忆当年的艰辛岁月,聚话兄弟情谊。可惜,蔡阿伯自己的材料、照片等,晓星弟说家里后来全没了。

  直到在《浣江大地》杂志上看到《金萧勇士蔡九成》一文,我才对蔡阿伯有了更详实的了解,崇敬之情油然而生。

  金萧支队的老同志在诸暨相会。后排左1为魏姜钿,左3为蔡九成。前排右起:张扬、蒋明达、杨亦明。

  这本杂志是诸暨新四军历史研究会的会刊,是晓星弟2021年送我的。文史学者郦林春在文中,赞扬蔡阿伯“智勇双全、坚贞不屈、历尽艰险心向党”。全文4000多字,介绍了他的革命生涯和重要功绩,如筹建经营秘密联络站、买通日本军官筹送紧缺药品、机智策反看守越狱归队、深入虎穴成功劝降匪首等,十分惊险感人。

  记得多年前,蔡阿伯的女儿在城关开店时遇到点麻烦,我曾帮过一点忙。晓星弟后来在城关的市场做生意,我们见面联系就多了。2004年9月25日,蔡阿伯走完了他极不平凡的一生,享年84岁。他的老家(现为东和乡龙溪村),如今是诸暨市进行革命传统教育的红色基地。

  “九成哥走了,我们没送着。他的夫人骆芝英,不容易,人也很好的,你有机会代我去看看她。”2016年9月6日,我带着父亲的嘱托,趁去诸暨的机会,特地前往她家中拜望。95岁的骆阿妈,因跌过一跤尚未痊愈,行走不大便,但清秀依然。她思维清晰,记得我们两家的那些事。不想2018年的正月初一,她也驾鹤西去。

  至于马青和蒋明达、杨亦明、楼春阳等老革命,父亲自来杭州居住后,也时不时念叨记挂他们,曾几次要我打听。眼见父亲日趋年迈,而魏爸爸、周爸爸和蔡阿伯相继仙逝,我感觉不能再拖拉了,应抓紧时间了却他的心愿。

  遗憾的是,2015年时,我从小亮弟处得到消息,前面两位早已不在了,后面两位也都体弱多病,长年住院疗养。杨亦明伯伯已经失去记忆,楼春阳伯伯身体相对好些,住在浙江医院。

  我在网上搜索才知道,蒋伯伯1938年春入党,历任多个领导职务,解放后,任建德地委副书记兼军分区副政委。1956年秋,转业到地质部工作,奉献于大西北的地质事业。1987年8月在京病逝,终年66岁。

  而当年赫赫有名的马青司令,也在1989年4月病逝于南昌,享年81岁。他在解放后,任绍兴地委第一副书记、专员公署专员。1951年初到杭,任省府办公厅副主任,次年赴京任粮食部加工局副局长。1958年调江西工作,先后在省府多个部门任领导职务。

  杨伯伯属于最高寿的,于2016年2月病逝,时年97岁。他1936年参加抗日救亡活动,解放初到杭州后,曾先后在省公安厅、农林厅、农业厅等任职,于省畜牧局副局长岗位上离休。

  2015年10月,我终于联系上了楼伯伯的家人。重阳节后的周末,我与妻子陪父亲到浙江医院看望。楼伯伯坐在床上,插着氧气管,精神不错。他点点头记得我父亲,还能记起当年在上培一带革命的事。他的女儿楼慧玲,聪慧能干,热情地留我们在医院食堂吃午饭。半个多世纪后,父亲终又见到了这位老革命,回来的路上显得很高兴。

  今年2月下旬,偶然的机会,我找到了慧玲妹当年交换的手机号,联系上了她。我们加上了微信,时有交流。习惯写日记的她,正确说出了我们当年去看望她老爸的时间。那时,她正在成教大学教机电课。次年6月初,楼伯伯终因抢救无效而仙逝,享年91岁。

  慧玲妹在做志愿者,劝导人们骑电动车要佩戴头盔。摄于2020年夏。

  慧玲妹告诉我,楼伯伯解放初到杭州后,多年在省公安厅工作,写得一手好书法。因工作关系,很少拍照片。晚年仍是“很拼”的,倾心伏案撰写革命回忆录,出了好几本书。我手上的《烽火浙东》,是他写的最后一本,那是多年前张扬妈妈送给我的。

  传承父辈基因的慧玲妹,退休后忙于公益奉献,如当行风监督员、西湖区志愿者等。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她积极参加防疫宣传、站岗值守,乐此不疲。

  七、“我们是靠共产党翻身的”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尤其是父亲这样几近一个世纪的人生,亲历旧社会、新中国,曾冒险支持革命、历经酸甜苦辣,亲眼见证人民中国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阅历异常丰富,是我最重要最好的导师。

  他总是不厌其烦地教导我,我们是靠共产党翻身的,靠邓小平上大学的,不能忘本。我们这种人家,不要说上大学、进省委机关报工作,就是当个兵也轮不着(我初中毕业后,牧牛一年半,再读高中,尔后务农5年。其间曾一次参军过了体检,2次推荐上工农兵大学,但均不成)。每当我回老家看望他,他总要问这问那。得知我提干升职称,即叮嘱工作要干好,嫑追求当官,凭本事吃饭,凭正直立世,稳当过日子……

  人世间,父母的关心爱护是最真挚无私的,父母的养育之恩永远诉说不完。父亲热爱家国,勤劳正直,风雨辛劳一辈子,养育5个子女成家立业,在那个年代的山村,委实不易。更为不易的是,还在他47岁的壮年时,我瘦弱的母亲43岁就因故离世,他毅然不再婚娶,既当爹又当妈,孑然一身到老。这样甘愿牺牲个人幸福,而无怨无悔,足见父亲意志之坚强,令我们深深景仰!

  “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孝。”进入晚年的父亲,无论是独自住在老家,抑或是到杭州生活,我总是设法安排照顾,弟弟也是颇有孝心,力求让他能过得舒心,长命百岁。但现在想来,实在是尽孝不够,憾之晚矣。

  党和政府也没忘记他这位有功之人。自给他落实政策后,每月发给一些生活补贴。近些年每逢重阳节,诸暨有关部门都会派人或来电慰问,给予5000元的慰问金。

  回首父亲的一生,先苦后甜,也算功德圆满。四世同堂,子孙数十,均较争气。晚年含饴弄孙,其乐融融。他自谓托党和政府的福,得近期颐之寿。

  2021年是我党成立100周年,党和政府对老革命进行了特别关怀。年初,省委组织部、民政厅、财政厅、建设厅和退役军人厅联合发文,要求为“三老”人员改善住房条件,提升他们晚年生活的幸福感;加大关心关爱,“七一”节前,组织开展对部门管理服务的“三老”人员进行一次全面走访慰问。

  4月中旬,我在诸暨民政局了解到,全市在世的“三老”人员尚有26位,而原西岩乡只有我父亲一人。作为浙江省32个老区县之一,诸暨现有革命老区村288个。

  2021年6月30日,诸暨市民政局领导洪一爆同志(右2)带队,到杭州我弟弟家中,代表党和政府看望慰问父亲。

  感谢诸暨市住建局、民政局和东白湖镇,对父亲的这间百年老屋,按政策拨款补助,进行危房及适老化改造。上英村“两委会”非常重视,指定村干部具体负责。父亲自然是非常高兴,说是党和政府没有忘记他。

  6月30日,诸暨市民政局副局长洪一爆带队,专程来到杭州看望我父亲。他代表当地党和政府,向老人家表示亲切慰问,还送上慰问金,关切地询问他的身体生活情况,祝愿他健康长寿……

  八、历经世纪沧桑,慈父安然离去

  岁月倥偬,时光翩跹。

  “我一直以为人是慢慢变老的,其实不是,人是一瞬间变老的。”正如村上春树所说,进入初冬后,父亲明显的衰老了。食量骤减,痰液增多,人也越发消瘦。到了年边,更是明显的衰弱,紧张得弟弟把他送进医院。检查了几天,结果如父亲自言“没有毛病的”,只是机体老化,“油灯耗尽”。

  今年1月30日,即父亲过了98岁生日的第3天。仍是时断时续的阴雨。上午,我们夫妻偕女儿一家,一起去看望他老人家。在床上朝里侧躺着的父亲,兴奋地在弟弟的帮扶下坐起身来。他笑着与我们招呼,认得我们6个人,还朝孙女说:“甲甲,你是我养大的呢。小时候在上培,经常拉着我的手说,去‘耍子,耍子’。”他还拉拉小曾孙的手,把两个红包分给两个曾孙。

  看着老人家精神不错,我们都判断,应该能熬过这个春节。我们希冀着,过了“年关”,便迎春暖花开,他会渐复元气……

  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到了傍晚,情况显然不妙。当晚8时,在我们的陪伴中,敬爱的父亲在家中安然睡去,不再醒来。

  我们决定谨遵父亲遗愿,后事一切从简。何况,时值新春大节,叠加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吃紧。

  我们相信,父亲会理解并支持。他生前曾多次与我谈及,平静地嘱咐:简单便是。历经近一个世纪的风雨沧桑,智慧开明的父亲,晚年更是乐观豁达,早已看开生死。甚至对我说,他会算的,还有多少时间好活。我总是劝他别乱想,“你要活到100岁,我们要给你做百岁大寿的!”他听了,只是笑笑。现在,活生生的父亲真的走了,没有留下一句遗言!

  次日,农历除夕。雨止天晴,久违的太阳。早上8时,我们如约来到殡仪馆,恭送父亲化作青烟,升向天国……

  我知道,凡人总有这一天。可当这天真的来临,我们怎么舍得?!子欲养而亲不待,我们十分悲痛,万分无奈。火化时,弟弟更是悲伤得哭倒在地……

  父亲与我们在一起。2018年五一节,我与妻子带着女儿女婿一家,到博养敬老院看望老父亲。父亲在杭生活期间,曾去敬老院住了四五年。

  为让亲朋好友快快乐乐度新春,我们强忍悲痛压下了这个噩耗。直至过了元宵节,于2月18日才发出我含泪撰写的代讣告——

  壬寅元宵后,春雨和雪飞。我们怀着沉痛的心情泣告亲朋好友,慈父陈锡灿因年老体衰,于2022年1月30日晚8时在家中安然仙逝,享年98岁。

  父亲1925年1月28日出生于诸暨市东白湖镇上英村的贫苦农家。1944年,在中共领导的金萧支队引导下,与祖母一起支持并参加革命工作,家里成为金萧支队的地下交通站。父亲不时冒着生命危险,站岗放哨、送递情报等,直到诸暨解放。新中国成立不久,只读了几年私塾的父亲担任生产队会计(互助社记工员),直至撤社队改乡村,凡33年,勤勉秉公,恪尽职责,深受信赖。

  父亲自幼聪慧好学,勤劳质朴,耿直良善,乐于助人,传承勤劳、正直、善良、自食其力好家风。俭朴持家,为子女成长操劳一生,呕心沥血、无怨无悔;家教严格,教导我们吃苦耐劳,踏实敦厚,自立自强,为国家培养了解放以来村里第一个大学生;要求我们行得正、坐得直、走得稳、看得远,凭本事吃饭,秉良心做人,敬业爱岗、对得起家国。

  1984年10月,党和政府给父亲落实政策,认定为革命“三老”人员,享受“在乡革命老同志”待遇。

  肖牛的父亲,就像一头老黄牛。他将近一个世纪的人生,是勤劳正直、稳健笃行、乐观豁达的一生,热爱党、热爱新社会、热爱集体坚定执着信仰的一生,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如今,为我们遮风挡雨的大树没了,我们怎舍得父亲离去!我们万分悲痛与无奈!我们一定会铭记父亲的殷切教诲,继承遗志,永远缅怀父母的养育之恩。

  泣别目眷眷,伤心步迟迟。敬爱的父亲,您安息吧!

  子女:陈桂女 陈悟宪 陈芬茹  陈优宪 陈爱女

  小亮弟、诸华妹等得悉后,即表达沉痛哀悼。小亮弟后又给我打来电话,转达他老妈的哀悼和亲切慰问,询问后事安排,并委托小亮送花圈,要代为送老父亲最后一程。

  3月5日,是父亲的五七忌日。又是连绵冷雨后的好天气,晴空万里。我们早早赶到殡仪馆,办理手续。我捧着父亲的骨灰盒,在弟弟、表弟的伴护下,恭送父亲英灵回乡,安葬于母亲身旁。在诸暨城关的诸华妹,还代表全家送行,直至葬毕。

  叶落归根。平常坟墓,面朝村庄,青山作伴。墓碑两边刻着一副联:“青山芝兰茂,碧海瀚泽长”。愿天堂里,神佑天助,一路阳光!     

  清明时节雨纷纷。按乡下习俗,我们五姐弟等于4月3日前往坟前祭奠。真是苍天有情,连日的阴雨竟戛然而止,春阳明媚!

  “阿爹是个人物!”返回的路上,我咀嚼着姐姐说的这句话。老姐没文化,竟能作此总结。我想起,乡间也有这样评论我父亲的。

  其实,那些引导父亲支持、参加革命的爸爸、伯伯们,更是金戈铁马、叱咤风云,值得铭记的不凡人物!    

  (2022年4月5日。杭州。)

“工农商”三部曲,温州一家人剧情介绍及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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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东和殷桃演的一部电视剧叫作《温州一家人》。《温州一家人》既是金牌编剧高满堂的“工农商”三部曲所推行的第2部大作,也是《闯关东》、《钢铁年代》以后,孔笙与高满堂的第三度协作,根据温州一家普通家庭的草根创业史,贯串起中国改革开放30年的壮阔过程。

全剧以温州人周万顺一家的命数浮沉,浓缩温州人创业拼搏过程,体现中国改革开放30多年的时代变迁。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浙江温州一家普通百姓家庭离乡背井,在我国各地区和欧洲艰苦奋斗的故事。描绘了温州农户周万顺、媳妇赵银花、儿子麦狗和闺女阿雨一家子,卖祖宅、借款打拼,将女儿被送到意大利,周万顺和妻子从拾破烂、做销售人员,儿子麦狗卖眼镜开始,一步步走向做皮鞋、做扣子、挖油井,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挫败和各类艰辛,最后转型变成现代企业的过程。女儿阿雨,也从1个十三岁的小女孩读书和打工开始,最后变成跨国公司老板,成为在意大利的中国海外生意人的代表,这是一代中国商人的奋斗史,也是中国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年成果的展现。

《温州一家人》十分形象又逼真地讲解了温州文化、温州人的个性,也就是说看到了在发扬民俗文化出色传统的基本上,社会主义文化的新的生长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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