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志的三任妻子

阿斗?!程雪歌非常怀疑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气昏、为什么还没冲上前去掐死她!?她对他的瞧不起、说他不具任何斤两,让他决定恨尽全天下的千金小姐!这辈子,他不想、他不要、他不愿在她面前示弱!真是一个不错的徒弟。身上原有的天真不见了,清纯阳光的气质消失了,那双美丽晶透的大眼睛里不再盛满世间皆美善的天使光采,而是注入了精明深沉、谨慎。改造成功了?等他把“奸险”“诡诈”都学上手,就是要料理她的时候了吧?

  一道亢奋高扬的声音突兀地在安静的摄影棚里响起,众人随着声音的引导,先是看向发声的美女,不免错愕了下,不敢相信这种近似花痴的尖叫声居然会出自这个身世垣赫且向来自恃美丽的高傲少女。是什么人能教她这么失态呢?众人迫不及待地跟着少女发直的目光看将过去--
  在那边,摄影棚的入口处,站着一个满脸写着不情愿的男孩。哦,不,不只是男孩,那太轻描淡写了,应该说,站在那里的是一个非常非常美丽的男孩。
  对!美丽。这是所有人唯一想得出来的共同形容词。
  少年很美,美得卓尔不凡,美得若不是亲眼见到根本就无法想象,美得让摄影棚里的众美女都看落了下巴,再也接合不起来。少女们只能呆呆地看着少年,厘不清心里该要嫉妒他长着一张超越女人的美貌好呢,还是要马上拜倒在他那件包裹住少年修长美腿的牛仔裤下好?

  唉,真是非常苦恼的问题。怎么办?心里充满挣扎。
  哪有男生的皮肤晶莹剔透成这样的!可是他好好看,好俊丽,好美!
  哪有男生长得比女人还美,却又一点也不显女性化的?但是他好帅,再也不会有男人可以长得比他更帅了吧?
  在场的众家千金们都抱头痛苦地想着,却始终想不出理想的答案,只好继续痴痴地盯着美少年看,什么事也不能做。太痛苦了,真是太痛苦了。
  这时,知名时装公司的工作人员见到姗姗来迟的少年终于出现,马上飞奔过去,嘴里不断嚷嚷叫着--
  「雪歌!雪歌!你终于来了,我的老天爷,我们还真怕你不来了。虽然你爸爸说你一定会来,但我们还是很担心。你不知道,我们大老板已经亲自打过三通电话过来,一直在问你到了没有。老板说,如果你没到,今天就不必拍下去了,下星期日的记者发表会也不必办了……」
  「林叔,可以开始了吗?我明天还有考试。」正处在变声期的少年,声音奇特地介于清亮与沙哑之间;而那声音里,也是满满写着不情愿,毫无隐藏。

 「他谁呀?好大牌哦。是谁家公子?可是没看到他身后跟着保姆佣人呀。他是一个人来的,家世应该是不怎么样才对吧?」几名努力从男色迷恋中清醒过来的少女们开始交头接耳地。
  「今天来拍平面广告的不是只有我们这十个人吗?怎么会有男的?」
  「会不会我们一直没开拍就是在等他?他谁呀?」有人不满地问着。
  「简直太欺负人了嘛,我们可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耶,他究竟是谁呀?」
  这些少女眼见少年马上被工作人员众星拱月起来,把她们这些娇贵的千金小姐都冷落在一旁,不满的声浪正无限扩散中。
  拜托!她们会答应来拍今天这个平面广告,可是看在这个服装品牌为台湾新首富庄家所有,不然谁要来-头露面呀!她们可都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呢!为了一个不知身家的少年,而把她们都得罪光了的话,值得吗?
  要不是庄三夫人说过,能让她请来拍这支广告的人,绝对是目前上流社会十六岁到二十岁中最美丽的少女的话,她们哪会自降身分来这里当平面模特儿。可看看这是什么待遇!少年来了之后,谁还看她们一眼?连摄影师都凑过去巴着那少年了。好过分!太过分了啦!
  有一个千金小姐忍不住了,叫道:
  「我不要拍了!什么嘛!子望、陈管家,我们走!」说着就要往外走,但发现身边那九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模特儿兼千金小姐似乎都没有跟着走的意思,反而转往少年的方向走过去。这是怎么一回事?想走人的千金小姐忙拉住刚才还跟她一道批评男孩的同好,问她道:「时鸳,-不走吗?」

 「子盼,-不是要走了?-妹妹跟管家都在门口等-了。」那个叫时鸳的女生提醒她。
  「我是呀。可是,-……要留下来?」
  「为什么?!」好错愕。
  「-没看赵冠丽第一个跑过去找那个男生吗?」
  芳名叫子盼的少女点头。她有看到,但,那又怎样?
  「在场家世最好的人是不是赵冠丽?」
  「……对。」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赵家是台湾银行界的天王,而身为独生女的赵冠丽将是未来银行界的天后。
  「如果她都没生气被冷落了,-却这么生气,不就显得太大牌了吗?」
  「-的意思是赵冠丽喜欢他?!可是那男生一看就知道才国中生,赵冠丽二十岁了耶!」怎么可能?一个小鬼耶。
  「我也喜欢他,他长得真是太好看了!今天有机会能跟他一起拍照,真是太幸运了。子盼,-要走就快点走,反正少-一个也没差。」说完,少女跑过去了。
  「喂喂,时鸳……」跺脚。被人家用话一激,这下子进退维谷,想留下来没脸,想走又不甘心。仔细想想也是,那个小男生真的好美好美,有机会大家站在一起拍个美美的照片,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也将是个美好的回忆,如果她因为负气跑走了,以后一定、一定会很后悔的。像她现在就很后悔了。

 「三姊,不走了吗?」她的妹妹子望走过来,用她惯常平板的声音问着。
  「不走了。」重振心情,把抱怨都忘掉。美少女深深吸一口气,往所有人聚集的焦点处大步跑过去。
  眼见走不成,美少女的妹妹只好乖乖跟管家走到家属休息区,与其它家千金带来的助理、家仆站在一块,等那些美女将拍摄工作完成。
  从这边远远看过去,美少年已被人海淹没,只偶尔能从一丁点人影缝隙中看到少年的部分面孔。但这样也就够了。这男孩,才十五、六岁,就光采迫人成这样,不知长大了之后,会变得怎么样呢?他长大后还能依然这么美、依然是这样的好肤质吗?每个人心里都忍不住好奇。
  后来,少年打扮完毕,也换好了衣服,拍摄作业开始,有大合照、有独照、有双人照……
  衣服一套换过一套,少女们努力争取跟少年合照的机会,争得几乎要恶言相向了,而少年始终如一的不耐,脸上从头到尾没有笑容,但拍摄工作还是顺利完成了。摄影师非常满意,所有工作人员也非常满意。
  而,推出之后所造成的轰动与丰富的获利,也让这间新成立的服饰公司非常满意,从没没无闻一下子跃升为众所皆知的流行品牌,风光了好一阵子。
  少年毫无疑问成了所有人探询的对象。唱片公司找他、经纪公司找他、把他当超级偶像的人都在找他,每个狗仔都以能挖出美少年的祖宗十八代为第一目标,竞相在努力着。
  但是少年从那之后再也不曾出现在众人面前。
  当服装公司推出下一季亮眼新人时,谜样美少年的话题已经烧到尾声;在前一季的模特儿招牌正式拆下后,美少年已经成为一笔记忆。随着岁月东流,也不过是三个月的时间,他便被人们归建到「遗忘」的档案夹里。

 「远帆不动产」是全台湾数百个房屋中介公司里的一间,公司虽不比别人大间,但也算是小有规模了。除了有五间直营的房屋中介公司分布在中部地区之外,远帆的老板程志昂还在房地产景气大好之时,与人共同投资了营建公司、建材公司等,并在这些投资里得到丰厚的获利,让他在中小企业界曾经知名一时。
  然而景气难以掌控,今日的荣景可能就成了明日的泡影。
  如今,荣景已成泡沫幻影,正如股市在近几年不断的崩盘,往投资人难以想象的谷底深渊更跌坠而去,不知何为底限,远帆也无法自外于这场商场浩劫。
  曾经非常风光的远帆不动产,如今也面临了最致命的危机--
  董事长程志昂重病不起,据说得了肝癌,而且发现时已经是末期。受不了连年亏损的投资人纷纷要求拆伙,让早就陷入周转不灵的「远帆」营运更加困难;许多进行中的工事早已因为发不出工程款与工资而停止,每天都有接不完的催款电话,所有的员工都恐惧着拿不到薪水,而原本合作往来良好的银行,眼见情势不对,纷纷抽紧银根,不仅不再借出款项,甚至开始催缴起尚未到期的贷款……
  远帆是一蹶不振了,宣布破产是早晚的事。
  程志昂中年丧妻,从此未再续弦,不仅一手经营起「远帆」,更是父兼母职的把独生子拉拔长大。在他事业最意气风发时,曾对所有友人道:我程某人与妻子这一生有两样最得意的事。一是我们都是身为孤儿,却能力争上游、白手起家,将远帆经营成如今这般规模;二是生了雪歌这么一个出色的儿子,他太好了,好到我们舍不得生第二个孩子来分享该给他的爱。儿子与公司,这两样都是我与内人毕生的骄傲。
  程雪歌,二十五岁,虽然十六岁时就没有了母亲,但他还是得到最丰沛的爱;父亲倾尽所有心力栽培他、疼爱他,十八岁时将他送出国读书,让他读最好的学校,花多少钱都不在乎……当然每个人都会说,有钱人家谁不是这样栽培孩子的?但程家的情况不同。即使在程家生活最宽裕的时候,程氏夫妻过的仍是简单节俭的生活;开的是二手车,住的是中古公寓,除了洽公之外,他们不曾为了玩乐的理由出国过,偶尔全家在假日时出游,为的也是想让儿子接触大自然。
  他们给儿子最好的。一流名校、高级公寓、崭新名车、用不完的生活费等等,可以说花钱毫不眨眼、从不手软,但对自身却是苛待极了。只能说,程志昂就跟大多数辛苦白手起家的第一代实业家相同:会赚钱,不会花钱,对享受之事一无所知,也不在乎。

 人家说二世祖就是这样被惯坏的,但程雪歌却偏偏没成为二世祖应该有的典型。
  照理说他该是被宠坏的,但他没有,他顶多被宠溺过度到有些不知人间疾苦,对社会与人性存着一种美善的想象;如果不是程志昂的身体与公司都出了大状况,那么程雪歌这一生将会如他父母所愿的活在真善美的世界里,永远不会接触到社会残酷现实的一面,并被伤害。
  但人算不如天算,程志昂的心愿并没有获得老天的成全;程雪歌在父亲秘书的通知下,-下博士班的课程赶回来,一路飞奔到父亲病床前,没让父亲开口说话,便红着眼眶率先宣告了:「爸,您放心把『远帆』交给我吧!我会接下您的事业,我不会让『远帆』倒下去,我会把它发扬光大!从今以后您只要安心养病,把身体养好……就好了……」自从母亲过世后便再也没流过泪的程雪歌,一串话讲到最后,已哽咽得不成句了。
  程志昂终于从儿子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错愕里回神,沙哑着嗓子低叫道:
  ;哥歌,谁让你回来了?你怎么会知道……一定是高秘书对吧?我明明叫他不要跟你说的……」说完,叹气,伸手轻拍儿子的肩膀。「唉,不过你回来了也好……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让你回来,不想让你知道公司变成这样;可我也病得快去见你母亲了,怎么可以不让你见最后一面就死去呢?这些日子一直举棋不定……」

  「爸!不要说这种话,您一定会好起来的!」程雪歌低咆,拒绝听到父亲再说出任何与死亡有关的话。「您会好起来,就像『远帆』会重新振作起来。不!不只重新振作起来,我还会把它发展成全国百大企业之一,我要让它成为人人都知道的大公司!我会做到的!我发誓!」
  这是很美丽的幻想。程志昂爱怜的看着儿子,摇摇头道:
  「雪歌啊,不要对爸爸发这种誓。『远帆』是没办法撑下去了,我已经跟律师与会计师说好了,尽快去找愿意买下它的人,让有能力的人去经营它。而你呢,等爸爸过世后,你就回美国把书读完。你不是想教书吗?那就去教书吧,让日子过得简单快乐,不要想着公司的事了。爸爸从来没要你走这条辛苦的路的,以前公司做得不错时,我就没这打算了,怎么可能如今落败成这样,便要你回家来扛这个重担?」
  「不要想啦,爸爸会把远帆处理好的。孩子,爸爸没有能力赚很多钱让你一生都快乐无忧,这是我不好,不过幸好你已经长大了。读完博士学位后,依照你的理想去当个老师,想来应该不成问题。当老师好,生活单纯,反正你向来不挥霍,钱多钱少对你来说并没有太大差别,你是个好孩子,我很安慰。」
  程雪歌不喜欢父亲一副交代遗言的口吻。他不是回来听父亲说这个的,他回来是为了帮忙解决问题,替父亲分忧解劳,好让父亲可以安心养病的。

 「爸,我要帮忙,我也一定能帮上您的忙,我会把远帆扛起,绝对不让它倒下去!这是您与妈一生的心血,我不会眼睁睁看它倒下去。」
  程雪歌沉声发誓,一张美丽得连女人都要叹息嫉妒的脸孔上,满满的自信与傲气。也许他还不知道可以怎样具体的去挽救「远帆」,对商业上的事情也一无所知,但他的决心无可撼动;无论如何,他都要对父亲实现这个誓言,不管这会让他付出多少代价。
  只要能挽救父亲的事业,他愿意付出一切。
  「-愿意付出一切?这就是-想跟我谈的条件?」冷嗤一笑,以嘲弄的声音问道。「真好笑了,-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有什么一切可以付出?相不相信我可以马上让-失去一切?」
  「或许您可以,但您不会这么做。架空我在公司权力的同时,您也就失去一只强而有力的臂膀。您是成功的商人,不会做赔本生意。」女声显得平静且笃定,看似丝毫未被嘲弄击倒,但悄悄隐在裙侧里的手掌已然紧握成拳。
  「我是不会-继承了我身上的商业细胞,在汇恩还没长大的现在,我少不了-;即使将来汇恩坐上总裁的位置,他身边还是需要有个忠心耿耿的人来帮他。而-,就是那个最适合的人选。子望,在这种情况下,-以为我会放-走?我会同意-的条件?」
  「我当然不会答应-这辈子就给我乖乖待在『姚氏』,我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天生是来帮弟弟打江山的命,别想出去创业,也别想日后我的遗产里有-的一份-没有任何本钱可以跟我谈条件,如果-不愿意待在『姚氏』那就去嫁人,跟-其它的姊姊一样,帮『姚氏』找到结盟的企业。」冷嘲的声音更加刻薄,「哼,虽然-不能算美丽,但我还是有办法把-嫁出去。上了年纪的华侨是不会太挑的,我觉得印尼是不错的去处,-觉得呢?」

  「如果您觉得把我嫁掉比留我在『姚氏』作牛作马有价值的话,那您就去安排吧。」丝毫没有被击倒,完全的不示弱。姚子望肩线仍然笔挺,腰杆还是打直,没让人看出来,此时她的胸口正被满溢的愤恨与恐惧煎熬着;她的处境不比一只被蜘蛛网黏住的昆虫好过多少。
  眼前的男人,是她的父亲,一个成功的商人。
  跟所有受老式教育的商人一样,天生的重男轻女,养女儿对他来说,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利用她们来使自己的企业王国更加壮大。他叫姚万传,如今已经嫁出三个女儿,而三个女儿的婚姻都为他带来偌大的商业利益,拉拢了不少强而有力的企业伙伴。
  他有四个女儿,四个女儿大多继承了他与妻子的好样貌,但这并不能平息妻子无法生育出儿子带给他的愤怒。尤其妻子在生完四女子望之后,肚皮竟再无消息,这更让他脸上从此失去笑容。
  姚万传也曾向外发展,然而不知为何,那些女人居然都无法为他产下一儿半女。后来还是自己的妻子再度有了身孕,并且生出了儿子,他脸上才终于又露出笑容。唯一的儿子名叫姚汇恩,与老四子望差了十岁,今年才十五,离接班之路还很远。姚万传计画在儿子三十岁时交出事业的棒子。算算时间,还有十五年;在这十五年间,为了确保他的事业可以安稳的交给儿子,他有太多事必须去做。比如说,不能让其它股东坐大、不能让女婿在自家事业涉入太深、不能让「姚氏」衰败下去,最后……则是不能让眼前这个最有事业野心与经商能力的女儿抢走该是属于她弟弟的位置。
  姚子望虽然没有她三个姊姊长得美,但难得的是有强劲的事业心与精明的头脑。姚万传需要她的能力,但不需要她的野心,所以只要她有一点点构筑自己势力的动静,便马上不留情面的铲除殆尽。这也是他们父女俩今天在书房对峙的原因--姚万传将她的得力助手革职,并将她手边的资产冻结,中断她所有私人投资。一切进行得隐密且迅速,就在支她前去上海的八天里,她的世界完全变天。
  当所有事情都浮现台面之后,姚子望与父亲表面维持的平和正式撕破。她绝望的发现,只要她有一点点私己的投资动作,父亲便认定她正在壮大自己的羽翼,认定她就是在觊觎家族事业;无论如何,就是要杜绝掉她野心滋长的机会,就算只是想想也不成。

  父女俩在沉默里僵持,直到志得意满的父亲觉得将女儿冷落得够了后,开口了:「子望,-就乖乖的留在公司做事,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自己去搞什么小里小气的投资。姚家并不缺-吃穿,公司里的事也够-忙了,-不必活得那么累。总之,听我的,-好好帮我经营公司,以后好好辅佐-弟弟;到时-弟弟自然不会亏待-,-的老年肯定是衣食无虞的。听懂了吗?」
  「您这辈子是不打算放我走出姚氏了?」
  「放心,我怎么可能不让-嫁人?我会给-挑个听话的好对象的-这性子,反正也不是温顺的料,给-找个听话的男人,绝对不是问题。」姚万传微微一笑,语气轻缓自得,说出来的话却极之轻蔑。在他而言,女人的一生不过如此。
  姚子望心口暴怒得发抖,虽极力保持平静脸色,然而却阻止不了青白的颜色在脸上漫涌,就像她阻止不了父亲看见、并笑得更嘲弄。不,她一定得扳回一城,她的一生不该是这样!
  「爸,您相信我会一辈子替『姚氏』卖命?当我大权在握时,也许我会做出一些什么不大好的事也说不定。」这是威胁,但力道十分贫乏。
  「-不会的。」姚万传笑得更加得意。
  为什么他可以这么笃定?姚子望静静的望着父亲。
  「没有金钱,使不动野心;没有爪牙,咬不动肥肉。放心,我不会让-有机会背叛我。今后-将会知道,-对我、对-弟,只能一辈子忠心,要不然,-将会穷得比乞丐还不如。」对付有野心的人,他相当有经验,一点也不须女儿操心。
  一点也不意外的,姚万传看到女儿脸色更加挫败凝重,不禁愉悦的仰头大笑起来。想跟他斗?再等个三十年吧。
  这个女儿再精明厉害,却永远也走不出他手掌心!经此教训,相信她会乖上好一阵子,等到她自觉有能力再度背着他搞鬼,恐怕也是十年以后的事了。
  而他,不会给她机会壮大,不会给她足够的钱财,更不会让她为别人所用。
  她,既生为姚家人,就乖乖一辈子为姚家尽力吧!这才不枉他花大钱栽培她,她有所回报也是应该的。

  姚子望从来没想过要谋夺家产。
  有能力的她同时也有着傲气,不相信自己的经商能力只能发挥在家产的争夺上。如果父母已经直说了家产没有女儿们的份,那她断然不会学三个姊姊那样,有事没事就回家抱怨或讨好,乞望能在遗产分配书里占上一个位置。
  她的想法一直很纯粹简单,就是要自己发展事业,不靠「姚氏」半分助力,不对父亲摇尾乞怜,全然的只凭自己的实力,去闯出一片天空。大学毕业后,她跟在父亲身边当特助,每天累得像狗一样,有时更是连续二天没闭眼休息。很苦,但她不在意,因为在忙累的同时,她也像块海绵般的快速吸收着商业上的一切。父亲把她当免费的苦力在操,甚至没把她当女儿看,因为他连去酒店应酬都带她去喝酒挡酒,一点也不在乎那是复杂到女人家不适合去的地方。所以这三年来,她去过最高级的宴会场合,也去过所有声色场所,那些声色场所里甚至还包括牛郎店、牛肉场、脱衣秀场等。
  姚万传做生意不分三教九流,圆滑的随着客户的调性去决定谈生意的地方,是他一直成功至今的原因。他可以穿起名贵的手工西装,抽着哈瓦纳的雪茄,招待达官显要上他的私人游艇,展示他的豪奢与品味;也可以穿著最贵的真丝花衬衫,脖子上挂着快要足斤的黄金项链,口中嚼着槟榔,手上摸着赤裸脱衣舞娘,跟客户玩「西八啦」(骰子)小赌助兴兼搏感情。
  她在父亲身上学到很多,然而她并不想一辈子都待在这个愈加发展茁壮的「姚氏」里。除了说这份家业将来全部由弟弟继承,她连一点点畸零股份都得不到外,她也看清了,就算日后她是「姚氏」的专业经理人,她的权力也会处在被架空的状态下。功高震主,-立功愈多,反而更加招忌,随时要有被撵走的心理准备。
  没有人能忍受这种事;为一间公司鞠躬尽瘁,却换来晚景凄凉。
  她只是想要拥有自己的事业,就算是间小小的公司也好。然而父亲却硬生生把她所有创业的路子都踩断了,并冻结了她这些年来省吃俭用所投入股市赚得的钱。他认为只要她有了自己的事业,定然无法再对公司全心全力奉献,定然会有壮大的野心,赚够了钱,最后一定是回头吃下「姚氏」……
  天知道她从没那么想过!
  出生在重男轻女的人家,她向来认命,知道想要什么东西就得靠自己去努力,指望家里给什么是没用的。
  可是,这个家,没有给她助力也就算了,如今还在她身上套上枷锁,不让她离开,不给她出路,一辈子就在家中为他人作嫁……
  「我不会允许的……不会的……我不会。」一路跑回房中,她恨恨的低语,脸色沉得吓人。

  程雪歌早就有处处碰壁的心理准备,然而奔走半个月下来,所遭遇孙的各种困境却比他想象中更多也更为难受。他在痛苦中不断的反省着:难道他果然一直被父母护卫得太过娇贵、太过天真了吗?这个世界竟比他能够想象的更为现实残酷。而太过天真的他,一旦失去了父母的保护,是否就同时失去了社会生存能力?他从没过度乐观的以为凭他一个还没出过社会的年轻人,去向别人求援就会得到帮助。如果父亲这两年来的奔走、用尽他一切人脉都无法挽救「远帆」,还走到如今衰败地步的话,那他的奔走又能帮上什么实质上的忙呢?可是他还是抱着一丝丝希望,但愿自己的奔走能够对公司有一点助益。
  他最先去寻求帮助的,是那些曾经与父亲来往最密切、见面总是称兄道弟的人。本来他是想,若是叔叔伯伯们没有能力帮忙或无意愿帮忙,基于自扫门前雪的心态,他可以理解,绝对不会因此怀怨。然而程雪歌遭遇到的不只是拒绝,还有毫不留情的奚落!那些人看乞丐似的嘴脸让他对人性产生了质疑,简直要愤世嫉俗起来。活了二十五年,他一直崇尚着正面光明,相信人性本善,却被这些人轻易的在最短时间内,将他的光明信仰一把抹黑!
  当然,不是每一个被他从小叫到大的叔叔伯伯都对他上演「四川变脸」的绝活。有的人没这么对待他,然而,那些少数还会对他的来访展现温情宽慰的人,其实都已经借给父亲许多钱周转了,他们也有自己的公司要顾及,再也拿不出更多的钱来资助「远帆」了。要知道「远帆」的资金缺口可不是三五百万就能补起来,程雪歌问过父亲的会计师,会计师告诉他,他至少要筹来一亿,才能确保「远帆」的不倒闭与让目前停工的工程能顺利运行下去。
  一亿!他去哪里生一亿出来?!
  父亲的朋友都是中小企业的业主,若能拿出一千万现款来助人周转就已经非常勉强了,想要向他们筹来一亿,岂不是要连带拖垮人家公司?
  当然,程雪歌其实有先做一些功课,向会计师询问了父亲所有朋友的公司经营状况与私人的财务状况,决定可以对哪些人心存多一点的寄望后,才一一上门拜访。
  但,那些人,那些家业发展得十分顺遂的人,正是对程家嘲笑得最不遗余力的人。借不到钱的情况在预料之内,他没有生气的立场;然而拿他的容貌开玩笑,就令他错愕而愤怒了。

  他们说:「雪歌,你从小就长得美,现在又更美得吓人,如果你有心要救你爸的公司的话,其实不应该来肖想林叔叔这点家业啦!你要知道,林叔叔也是努力了三、四十年才挣来这么点小小家业,你叫我把血汗钱投入那个烂摊子里,不是叫林叔叔去死吗?所以,你去当明星吧,人家明星赚钱像赚水,只要摇摇屁股、装装可爱什么的,很轻松,一年就能把一亿赚来了,多容易对不对?如果你红了,叔叔会请你来帮我公司的产品代言啦。到时别说想跟我借五百万了,代言费一千万我都给你。」
  还有人说:「雪歌,张伯伯最近在跟人合资开一间公关公司,很正派的,就是陪有钱女人出去玩、聊聊天什么的,如果你愿意来张伯伯这里上班的话,不用一年,我想凭你的姿色,半年就可以赚到救你爸公司的钱了,要不要考虑一下?呀?哈哈哈……」
  少数不拿他容貌做文章的人,也没什么好话。「世侄,不是叔叔狠心,你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世道,你家公司是倒了比救了好,更别说你爸也不行了。我是个脑袋正常的商人,怎么可能拿钱借你?……你会把『远帆』经营起来?哈!别说笑了,我还记得你读的是数学还是什么文学的对吧?从小你就想当老师,这我是知道的,你一个什么也不会的书生,凭什么说这种大话?我听说现在有人愿意买下『远帆』,我看你还是劝你爸趁有人要就赶快脱手,不然再过一阵子,你想送人都没人敢接。还有,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可不想以后你家的债权人以为我跟你家有什么关系,找来这里要我帮你们还债。」
  同样都是拒绝伸援手,然而他们除了说「不」之外,还附带了一长串打落水狗的笑弄。难以想象这些人居然曾是他家的座上客,是跟他父亲称兄道弟了十几二十年的人!
  人性的真实面都是如此吗?还是商场的世界特别冷酷?

  每天每天,他都在告诉自己要努力,不要失望,不要被昨天的痛苦经历击倒,不是每一个人都是这样的,不是的!他应该要对人性有一点起码的信心。这世界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可是……他愈来愈相信这些话只是在自我安慰、只是在自欺!虽然常常警告自己不要这么想,但他无法不想啊!他不想变得黑暗,但却知道自己正不断往那个深渊沉沦而去,,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将会变得跟那些人一样吧?一样的对他人的困顿不仅视而不见,还能幸灾乐祸的在一边看好戏。他会变得那样冷血吧?会吧?
  手上可以拜访的名单愈来愈少,那些还没与他见面的人,都推说有事、说正要出国,让下属推拒他的来访……只要他打电话报出自己的名字,往往会得到这个结果;而他的心,从刚开始的不好意思、难堪,也熬到如今无感无觉的麻木了。他从来不知道程雪歌这三个字,已然等同于瘟疫,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他的心渐渐冷去,他改变不了公司愈来愈糟的困境,这些号称父亲好友的人完全是他指望不上的。如果二十五岁的生命中,他曾经大言不惭的夸口说过:「金钱不过是身外之物,今生绝不为五斗米折腰,誓以陶渊明为师」之类的话,那么此刻他将为自己的无知深深忏悔、为自己说过那番话忏悔。
  没有经历过真正山穷水尽滋味的人,没资格说这种话。
  没有真正穷到走投无路的人,没资格说这种大话。
  然而,只是忏悔又怎么样呢?又济得了什么事呢?
  未来会怎么样呢?他会变得怎么样呢?
  「远帆」真的救不起来吗?他会变成冷酷无情的人,对这世界无时不刻的愤恨着吗?
  他真的该如父亲所希望的,马上回美国去,继续他的学业,然后乖乖的当个学者,不要管这边的事吗?正如父亲所说的,他没有任何商业的训练,留在台湾除了跟着担心,除了说安慰人心的话外,什么事也帮不上忙
  离开台湾虽然是父亲的希望,可是他怎么能照做?!他怎么能在公司如此危急、父亲如此病重的情况下,还依然只想着自己?!
  对!他是不了解商业上的事,但他可以学!他愿意学!

 在前途荆棘重重、未来坎坷可见的情况下,他依然选择往这条最艰难的人生路途走去。
  就算努力的结果终究是失败。
  就算努力的过程中,会让他失去一切。
  就算他的一生将在徒劳无功中虚度。
  他都要与「远帆」共存亡!
  「皇昕金控集团」的银行月例会议,各个分行的经理都集合在金控总部大楼的大会议室里报告上个月份的营业情况;报告完这些例行公事之后,才会进入今天开会的重要主题,这是「皇昕」的惯例。而当某分行的经理口头报告了「远帆」最新的贷款申请后,立即被首座左边的总经理打断质问--
  「这件贷款申请案不是早就退回去了?」脸上的表情充满了不以为然,认为分行经理不该再把这件案子列入贷款评估里,毕竟风险实在太高。
  「这、这是因为前天『远帆』又送件进来,与我方谈了新的条件--」分行经理的说明再度被不耐烦的打断。
  「不管是什么优渥的条件,不过是画大饼罢了,你不会当真了吧?上星期我不是指示过你,加紧派催帐部门的人常去『远帆』走动,连程志昂住院的地方都不可以漏掉,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之前的贷款要回来,这件事,你做得怎样了?」
  「总经理,这……程先生与我方银行往来向来良好,从没积欠过利息,而且我们先前跟『远帆』签的贷款合约尚未到期,并不适合现在就解除……」
  「现在不适合?那什么时候才适合?啊?难道要等『远帆』垮了,钱追不回来了才适合吗?王经理,我命令你--」虎虎生风的权威下令声并没有机会说完,因为就算是贵为银行部门的总经理,也是会被人打断话的。
  敢打断他说话的人,当然是头衔比他大、地位比他高的人士了。
  「『远帆』?这间公司什么规模?与我方银行往来的金额多少?」沉稳冷然的女声隐隐带着不耐烦的语调问着。
  她这一问,全会议室当下安静得只剩冷气运转的声音,连该回答她问题的人,也是大气不敢吭一声的模样。没得到即刻的回答,发话的女声更加沉凝的接着问:
  「这间公司我没听过,应该不是台湾百大企业,至少我印象中不是,对吧?」
  「对对!它是间小公司,只是间中小企业,非常的小,小到快要倒掉了!之前已经跟我们银行贷款了三千万,现在的新申请案是五千万,我们拒绝了,并且正积极要追回先前贷出去的款项。很微不足道的。」前一刻还威风凛凛的总经理,此刻也跟他的部属一样唯唯诺诺起来,就差没站起来躬身哈腰了。
  「既然是间微不足道的小公司,为什么要让它浪费我们宝贵的时间?你们认为讨论这间小公司比接下来要谈的跨国一百亿联贷案更重要吗?你们以为现在开的会是分行里的小业务会报吗?」从北极空运来台的冷风吹得在场所有人都不敢吭声,只能拚命在心中高呼哈雷路亚、老天保佑。

  女皇,是「皇昕集团」上下对她的尊称。之所以这么尊称她,不只是因为她是未来的金控集团继承人,不只是因为她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这间全台湾最大银行集团的执行长。这个称号落在她头上的真正原因是:她是一个很强势、很有能力,但也很凭自己喜好去任意行事的人,完全不在乎有些事情做起来根本是公私不分。
  她任性而为的行止,连她的父母都管不动。只能说,幸而她这种公私不分、只凭自己主观喜好而去做的公事决策不算多,大多时候,她都算是个很称职的领导人。然而她的「天威难测」,常常也让在她手下做事的人感到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喘一声。每当她想钉一个人时,那个人若是侥幸不死,大概也只剩半条命了。所以眼下,才会变成这种噤若寒蝉的局面,只因为女皇冰冷的声音又重现江湖。
  当女皇发出这种声音时,代表她现在心情很不爽,如果没有找个人狠狠刮上一刮的话,会议就不会继续下去,就算后头还排着重要议程待商讨,也只能被不当一回事的搁置了。
  「对、对不起……执行长,那那那我们接着讨论下一个……」
  「不,我认为你们应该把这件『伟大的』中小企业贷款案给讨论完,就当着所有主管的面,让我们来听听这『远帆』是间多么可歌可泣的小公司吧。念呀,请你们继续念下去。」女皇双手环胸,本来挺得笔直的背,此时一副放松姿态的模样往椅背靠去。见那两人还是动也不敢动地,于是冷冷的开口:「如果没把这件事说完,会议不会接着下去。」
  也就是说,她会不惜一切让场面僵冷到底。
  总经理很着急的猛对分行经理眨眼,要他快快报告。然而分行经理哪有办法念?在女皇面前,如果连向来作威作福的总经理都吓得只会满身肥肉直抖,那他这个小小的分行经理又能济得了什么事?事实上,没有昏倒就算他心脏很坚强了好不好!
  结果,女皇虽然撂了狠话,她的指令还是没有被执行。不是故意跟她作对,实在是怕到没办法发声。
  「哼!」女皇等得不耐烦,以指关节轻敲会议桌两下,吓得在场众人又是一跳。
  她的不耐烦显而易见,跟随她三年的特助眼见情势再这样僵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斗胆起身,走到分行经理那边,将他手上抓得快烂掉的文件拿过来,之后,回到女皇身边,低声轻问:
  「要我做演示文稿吗?」
  「不用了,我自己看。」女皇将文件接过,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脸上带着轻蔑与隐怒,尤其上头所记载的金额更让她冷笑连连。才几千万的贷款案对她来说根本是鸡毛蒜皮到不该拿出来谈的小事,这些人居然敢拿这种小事来浪费她宝贵的时间,简直太不可饶恕了,她一定要……
  猛地,她一目十行的浏览目光被三个字震住!而后,轰轰轰地,引爆了她的世界,所有的事再也进不了她的眼、她的心、她的脑。
  她忘了还有好几个重要议题是特急件,必须今天下决定。
  忘了眼前还有两个让她火冒三丈的下属是她打算要修理的对象。
  更是再也记不起来她曾经对这份文件有多么嗤之以鼻。
  所有的目光,所有的怒火,所有的所有,都再也不重要,唯一的重要是她看到了一个名字!
  一个罕见、却又让她深藏在心底的名字。
  一个让她遍寻不着的名字--

  会议没有继续,她匆匆喊了散会,不理会所有人错愕的目光,手中抓着那份文件,并将分行经理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命令他在最快的时间内,把程雪歌以及「远帆」的所有资料都送过来;尤其是程雪歌,她要求得到最钜细靡遗的调查报告。
  挥走分行经理后,她怎么也坐不住,一直焦躁的在办公室里走着踱着,来来回回,表情时喜时沉,有着担心,又有着狂喜:有着生气,又有着紧张。最后实在受不了,于是跑进私人的洗手间,站在镜子前严厉的审视自己。
  确定自己还是年轻又貌美之后,终于放心,对自己微笑起来,带着一点连自己都陌生的梦幻神情,笑了。
  她找到他了!在苦等又苦寻了十年之后,她找到他了!
  这个程雪歌一定要是「他」!
  无论如何,非得是「他」不可!
  若他不是「他」,那么这间叫做「远帆」的小公司就等着在最短的时间内倒闭吧。
  「你好,我是姚氏的人,与高总有约。」姚子望提着公文包走进一间工厂的办公区,对着正埋首办公的职员说着。
  那名正在办公的小姐闻言,连忙站起来,错愕的看了下时钟。「不是约三点……」还有十分钟才三点,还没说完的话,在看到来人后,变成结巴!「-、-……呀,对不起,姚小姐,我马上通报我们老板!我马上请他出来!」完全不敢相信姚氏派来的人居然会是身分这么高的人!天啊,她可是堂堂姚氏企业的千金呢,谁会相信她竟亲自来他们这间小工厂?他们工厂跟姚氏的往来每年也不过三千万,这三千万对自家工厂来说当然是很大的生意,可是对大公司姚氏来说,根本连根寒毛都算不上吧?为什么姚家的千金会亲自前来谈新合约?以前都是派一个业务部的人员过来谈呀,这次怎么会……
  「是我来早了,抱歉。」姚子望瞥见挂着「总经理办公室」名牌的门板正紧闭着,想来应是正在会客中,于是她叫住那名团团转的职员道:「如果高总正在忙,我在外面等一下没关系,-不用急着通知他。」
  「可可可是……这怎么可以,那个、那个……」以前姚氏的业务员来这里,派头可大了,不仅吆五喝六的,还要招待他吃喝玩乐,连回扣都要得理直气壮,岂容别人怠慢一丁点?可是这姚家千金,不仅没迟到,还早到了,而且好声好气的说要等呢,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不用急,-忙-的吧。」
  「哦,哦!」姚家千金虽然口气温和,但举止问有一种让人臣服的权威感,让人不敢违背她的指令,所以职员小姐虽然觉得让这么重要的人在外头等很不好,但是又不敢说不,于是紧张而斗胆的招待着:「那姚小姐,-先在那边坐一下,我给-端饮料过来。请问-是要茶还是咖啡?」
  「不用麻烦了,只是等候一会而已-忙,我不打扰。」
  「这怎么可以,我我……」
  就在职员小姐不知所措时,总经理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高叔叔,谢谢您愿意见我。」
  「唉,雪歌,你千万别这么说。高叔叔无法对你提供什么帮助,心里实在感到很惭愧。」
  「请您别这么说,您已经帮助我们很多了。我父亲说他向您借的钱一时是还不起了,要您无论如何都要答应收下高雄那块海埔地;那地暂时是不值什么钱,所以没有拿去银行抵押,但是父亲很看好那地方将来的发展,请你一定要收下。」

「就叫你别说这个了,雪歌。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那块地我也十分看好,你拿去银行抵押看看,高叔叔可以帮你作保,我想贷个七、八百万应该没问题,可以让公司应应急。还有,这张支票你收着……」说话的同时,一张支票从口袋变出来,不由分说往俊美得过火的男子手中塞去。
  「高叔,您这是……」
  「只是一点小钱,给你爸爸买点营养的东西补补。」高总不让他把支票推回来。「雪歌,如果你对你家公司的情况已经彻底了解了,那就该知道,你爸每天的医疗费用是十分惊人的。上次我去医院看你爸,提出要帮他处理医药费用的事,被他拒绝了。我们都知道你爸一生单打独斗,没亲没戚的,所以自尊心奇高,一身牛脾气。可是现实还是要面对,你可不要学你爸那么不开通。有自尊心是很好,但不要把它扩张到死要面子不要命,那就叫任性跟逃避现实了。」
  「高叔叔……」俊美男子--程雪歌,被长辈的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心中又酸又悲又感动的,一时说不出话了。
  「雪歌,你说要开始学着做生意,那你就应该从今天、从现在开始,学着理智而实际的去看待每一件事,不要让那些无谓的身段与面子什么的来阻碍你做出最正确的商业判断。」
  程雪歌脸色沉重,却仍是找不到话反驳,只能垂下头,让百般滋味在心头冲刷,冲刷成无尽的酸楚与发疼的领悟。
  两人的谈话终于有了短暂的停顿,让焦急等在一旁的职员小姐赶忙觑空发声:
  「总经理,姚氏的人已经来了,是姚子望小姐哦。」
  姚子望小姐?!高总惊跳起来,哪还有刚才的沉稳长者样,怎么也想不到今天依约前来的居然会是「姚氏」的高层,而且还是姚万传这号大人物的千金。太不可思议了。
  「姚小姐,我不知道今天来的人会是-,不好意思,怠慢了。」
  姚子望微微对他一笑,眼光淡淡的扫过程雪歌。这个男子俊美得让人无法忽视,但这并不是她眼光不断-到他身上的原因;虽然这男人很美,美得超乎想象,但与她无关的事,向来占据不了她太多思维,只是觉得……他有点面熟。是在哪个地方见过吗?还是说,他是个明星?
  高总察觉到她的视线,才想到应该礼貌的介绍一下。
  「哦,这个孩子是我好友的儿子,他叫程雪歌。来,雪歌,她是姚子望小姐。」
  「-好。」程雪歌冷冷淡淡的对姚子望打了声招呼,他向来讨厌别人盯着他的脸看,尤其是女人。
  「程雪歌?」这名字有点耳熟,在哪里听过呢?不是没看见程雪歌眼中对她的排斥,但她还是定定的望着他,想从他身上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她不喜欢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记忆力有含糊的时候,所以就算看出他的不高兴,她还是看他看得很故我。
  程雪歌决定不再让这个无礼的女人看下去。别开眼,对高总经理道:
  「高叔,您忙,小侄先走了。」
  「好,你慢定。有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
  「去去,快走快走。有些事你好好想一想,想通了,你才算有资格进入商界。」不让程雪歌再说话,高总直对他挥手,送客了。
  「谢谢您,高叔。」恭敬的深深一鞠躬后,程雪歌转身走出去。
  送走了程雪歌,高总经理振作起万分精神准备招待这位贵客--
  「姚小姐,快里面请!」
  姚子望点头,跟着走进去,以不经意的口吻问着:

 「那男孩是明星吗?」
  高总经理闻言一笑。「哈哈哈,每一个见到雪歌的人都会这么误会。从小到大,他都被一堆星探追着求他当明星,追得他又累又气。这孩子一点也不想当明星,也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的脸看,虽然说他实在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生。」
  「还是个学生吧?看起来好小。」唇红齿白的,年纪应该不超过二十岁。奇怪,如果他不是明星,那她到底是在哪里看过他呀?
  「还是个学生没错,现在正在美国修博士呢。不过因为最近家里出了些问题,所以打算回台湾学经商。」
  学经商?姚子望兴味的扬起唇角,将心头那团解不开的疑惑暂放一边,笑问道:「高总,那男孩看起来……很单纯呢,想学经商,成吗?」
  高总其实也很忧心。
  「雪歌他并不是学商出身,如果不是家里出事,他其实是打算往学术界走的。他现在有的,只是从商的决心,但说到真正进入商场,还早得很哪。」
  「他家经营哪方面的事业?」姚子望问。
  「他们家是由房屋土地中介起家,后来转投资在建材、营建界,在中部盖过几栋公寓,曾经经营得很不错。但这几年房地产景气太差,他父亲又投资失当,结果造成了现在这种情况……唉。」
  「公司叫什么名字呢?」
  「姚小姐可能没听过,它只是小名小号,叫『远帆房屋』。」
  远帆?她听过。七八年前她学生时期曾经因为课堂报告的需要,做过房地产方面的采访调查,其中一间公司就是「远帆」。不过她并不打算与高总经理继续谈下去,闲话谈到这里就好,还是快快把今天该做的事先做完吧。
  接下来,她拿出新的采购合约跟高总经理谈正事。
  是的,对所有人来说,这只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续约工作,根本犯不着由她这个姚氏千金兼董事长特助出面。以往她跟在父亲身边东奔西走,谈的合约金额动辄数亿以上,几时处理过这种只要业务员出面的小而且甚至还是她亲自到人家工厂来谈采购呢,这不叫本末倒置叫什么?
  这其实是父亲对她的惩罚,认为用这种方法羞辱她,绝对会让她痛得很深刻,这辈子再也不敢做出任何对他阳奉阴违的事了。再者,也是为了防她,所以把她降级,暂时不让她有机会与商界大老接触,不让她经手上亿元的案子,不让她在商场的最顶端广结人脉,彻底将她的野心封死。就是要她处理鸡毛蒜皮的小生意,让她在公司抬不起头,也要她四处奔走劳累,有着高高在上的身分,却只能跟不起眼的中小企业往来,让她有志难伸。
  如果没这样狠狠的将她折磨上三年五年,姚万传相信她不会学乖。
  对于这种对待,姚子望并没有太过震怒。父亲惯用的手段她了解得非常透彻,所以当她被降级、被「羞辱」,接收到所有人同情或嘲弄的眼光时,她没有任何反应,她把所有时间留给自己,让自己深思未来的路该怎么调整。
  她没有办法接受今生都只能被父亲任意摆布的命运,然而却深深明白这正是父亲的打算--要她像只耕牛般的操劳奉献,却别想从那片她用血汗耕耘而成的田地里吃到一口饭。
  她的月薪被降到七万,她的存款帐户被冻结;本来家里每个月拨三十万给她当零花,若买房买车,还能跟家里申请额度,如今都被取消。她只能靠自己的薪水过活,一切全是为了--不让她有钱,因为她一旦有钱就会作怪。
  姚子望不是吃不了苦的人,虽然在之前她并没有真正的吃苦过,也没尝过手头拮据的滋味。所以面对如今这种困顿,她非常苦中作乐的感激起她那个防她像防贼的父亲,让她能在这种环境里训练自己的心志,把自己的娇气磨掉,变成真正的无敌与坚强。
  本来,她只是想要有一点自己小小的事业而已。因为姚氏是弟弟的,所有的家业是弟弟的,她不会去挣,又不想成为父亲手中另一个联姻的筹码,所以才会一直想着要怎么替自己的未来打算,想着在帮忙经营家业时,也替自己设个退路,然而却被父亲所不容。
  如果父亲以为他一连串的惩罚动作可以成功惊吓到她,让她屈服的话,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一个真正成功的商人,永远不怕没有舞台,因为他会为自己创造舞台。

说起早期的偶像主持,程潜肯定是有名字的。

1990年代初,可以说程潜就是天下。

程潜不仅有一个令人难忘的名字,而且他的长相也很帅。白皙瘦削的脸蛋有一股书香气,害羞优雅的程谦有不错的收视率。

在电视媒体刚刚兴起的时代,程潜不同于赵忠祥等老牌播音员。

他似乎更平易近人,脚踏实地。

另一方面,程潜也是多才多艺。他可以主持、演戏、唱歌和说相声。

在自己的主持行业工作中,程潜既能驾驭综艺节目,也能把握大型晚会的节奏,无论是直播还是录制。

按理说,这样的承谦恰逢娱乐圈兴起的时代。时间地点对了,人都被他占据了。

但是为什么现在很少有人知道这个过程呢?只有记忆更美好的观众才会对他印象深刻。

让我们看看程潜原本充满希望的人生是如何慢慢凋零的。

程潜1963年出生于北京,生父是老一辈演员程志。

说起承志的名字,大家可能并不熟悉,但说起他最出名的角色,可以说是国内无人知晓:他就是看中金兰长袍的86版《西游记》企图为自己放火烧唐僧。

程潜的生母郭宝静也是著名的文艺工作者。程潜在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哥哥是科技人才,后来定居日本;姐姐是上海某单位的干部。

程潜的曾祖父是清末著名的教育家。

曾为湖南岳麓书院撰稿。现在,他出去旅游,看到爱晚阁的对联,是程潜的曾祖父程松婉的手迹。

从这个角度来看,程潜的书卷气在族谱中也是有迹可循的;不仅是这种优雅,而且他的才华也刻在了他的DNA中。

程潜的祖父程俊谋是老派京剧的大师级人物。孟晓东、梅葆玖等名家都拜程俊谋为师。

有这样的家世和血缘,程潜的人生仿佛被描绘了多彩而美好的未来。

但在程潜出生几天后,却发生了一个秘密,也为程潜无法过上好日子埋下了伏笔。

程潜是被二叔程巨荪收养的,所以从程潜的记载来看,他眼中的父母其实就是他的养父母;他眼中的叔叔婶婶,是他真正的亲生父母,程志和郭宝靖。

这些东西在他小时候真的不算什么。程潜在养父母的照料下安全快乐地长大。他在上海度过了童年。

然而,所有的幸福都被时代的阴霾所抹杀,养父程巨荪被带走调查、审讯、批评。

程潜只能跟着养母跟随养父的脚步,一路来到江西九江,在一家水泥造船厂工作和生活。

他的父亲动不动就被带走接受批评和游行。程潜和他妈妈在家里都不敢喘口气。

即便如此,程潜也不爱欺负。直到10岁,为了精神虐待家人,那些人揭开了被埋葬多年的程家身世之谜。

10岁的程谦已经懂事了。他完全明白对方的意思。他这才知道,自己如此深爱的夫妻,竟然是他的二叔二母;和北京不熟悉的阿姨和叔叔。

10岁的程潜虽然懂事,但面对如此复杂的关系还不够,也不知道如何解决。他不明白养父母为什么要骗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的亲生父母不要他。

10岁的程潜介于懂事和残缺之间,整个人生观都被颠覆了。

心急如焚的程潜企图自杀,好在养母照顾得很好,及时发现救了程潜。

程潜虽然没有自杀,但也不要小看一个十岁孩子的绝望。从此,他快乐的童年结束了,他的生活也少了一部分。

16岁那年,程谦从九江水泥船厂儿童学校毕业后留校任教。这样的“学生教师”在那个年代很常见。

程潜很庆幸自己不用像其他同学一样进厂打工。三尺的讲台虽然不高,但也足以让他感恩命运的眷顾。

但好景不长。程潜几天没教书,就被告知去工厂上班。他的教职变成了萝卜坑,没有背景、根基不够的程潜只能默默离开。

在水泥造船厂里,程潜成了一名瘦瘦的钳工,每天跟师傅学着干活。

渐渐地,程潜的不满越来越强烈。他觉得自己不属于工厂,那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在上海长大的他,从来没有把目光投向九江这样落后的“小地方”。

傲慢自大的程潜辞去了铁的工作,背着行李跑回了上海。他去电视台采访,想找一个接近自己人生理想的职位。

那个时候,程潜虽然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但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出现在荧幕上。

一个初中毕业的工厂学徒,想进电视台,简直是痴人说梦。

程潜在多次碰壁后决定去表演学校,却被上海戏剧学院的考官淘汰。老师们认为他太瘦了,头身比例不平衡。

不够高也不够的程潜变成了无家可归的人,在当时是很不光彩的。

当然,任何年龄都不能光荣地闲着。

后来,他的亲生父亲程志听说了儿子的遭遇,便利用自己的人脉,为儿子在九江话剧团找了一份工作。

于是程潜在他最讨厌的父亲的帮助下,回到了他最鄙视的九江。

九江话剧团虽然规模不大,名气不大,但不仅给了程潜一个住处,也让程潜真正的接近了自己的梦想。

在这里,程潜终于能够站在舞台上,时而表演节目,时而宣布大幕,时而唱歌。或许从十岁开始,这段时间对于程潜来说,是难得的、稍微快乐的一天。

程志见儿子这么热衷演戏,平时去拍戏时都会帮程潜注意,找个配角和花招让程潜金组过瘾。

在亲生父亲的帮助下,程潜在几部经典影视剧中一睹龙的风采。

以剧团演员的身份和拍摄影视剧的经历,当程潜再次“出海”自告奋勇的时候,得到的不是一片空白。

23岁的程谦被广州市公安局选中,选为公安系统的主持人。

程谦成为中国第一位穿警服的主持人。

英俊帅气的程潜确实有着正面的形象,再加上他的风度翩翩,很快就成为了业内人士关注的焦点。

程潜被广东电视台发现,约他去,给了他一套房子。

25岁的时候,程潜在一次聚会上认识了漂亮的王悦,两人初次见面就给对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王悦年轻貌美,是当时广东最红的流行歌手之一;程谦阳光帅气,是广东最受欢迎的小主持人。

就这样,活泼漂亮的王越和风度翩翩的儿子程倩坠入了爱河。

王越不仅出身文艺世家,父母都是文艺工作者,母亲是著名歌手翟秋芳。

王悦自己也是一个要求进步的好女孩。她没有拿起话筒跑出去唱《无脑星二代》。

她从小就在杭州市歌舞团唱歌透明,实力和经验相当丰富。

就在认识程的两年前,王越已经在央视文艺晚会上演唱了。

自从两人相爱以来,他们一直非常隐秘。

和很多女孩子一样,王越的爱承倩热情、坚强、无情。

她会主动去探望程菊荪夫妇,像小媳妇一样陪着他们吃饭聊天;她会去商场花两个月的工资给程谦买一条领带,只为让他上台主持一次礼服。

程倩喜欢抽雪茄,就请人从国外买。在那个年代,这样的采购方式非常少见。

就这样,程潜被央视捡到,北上央视,为自己的事业而奋斗。王越想也没想就放弃了在广州的事业,跟着男友做北岛。

来到北京后,两人住在租来的房子里,每天过着简朴的生活。虽然他们很穷,但他们并没有失去他们的品味。

不久之后,29岁的程谦娶了26岁的王越为妻。没有婚礼,没有婚纱,甚至除了注册时拍的照片,两人成为法律认可的情侣,没有合影。

直到结婚前,我才想起去看望我的岳父和岳母。

公婆不满意老大,小两口却远在北京。为了不让他们吵架,老两口只能选择不说话。

低调结婚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缺钱,另一方面是程潜要求保密。

那时候的程潜在央视发展不错,年纪轻轻就有了自己的风格,堪称偶像组合。他给王越的理由,是不想让自己的事业受到阻碍。

可等王越醒来,已经晚了。

程潜告诉王越,他最近忙着排练春晚,没回家睡觉。王越信以为真。因为担心丈夫的健康,她打算去央视看望几天没回来的程谦。

没想到,这一幕改变了他们的生活。

第二天,王越叫程潜快点回家。程潜和王越默许他们永远不会给单位打电话,现在他知道情况很严重了。

两人对视时,王越说他前一天晚上下班上车后看到程潜和一位女同事拥抱搂抱,问他是否感同身受,放手。

程潜也是神清气爽,直接承认了自己变心作弊的事实。

这一次,王越彻底放弃了,用小品里的一句话说道:现在都这么猖狂了吗?不支持任何人?

刚离婚,王越就不想再跟程潜有任何瓜葛了。岁月的爱,只换来了一次轻松的出轨和变心。这份爱似乎是个笑话。

但是问题又来了。程潜可能是被迫害的偏执狂,也可能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名声:他还拿着离婚证,不肯给王越任何东西。

原因是他担心王越会曝光这段婚姻,不能让王越手里有真正的锤子。

不过,王悦的工作单位和户口信息依然是已婚。没有离婚证,她怎么能恢复单身?

难道29岁的王越一辈子都没有结婚,只保留程前妻的头衔是为了帮他隐瞒?

后来,王越的妈妈也忍不住了。她直接拨通了这个帖子,指责他自私心胸狭隘。如果她不让女儿自由,她只能去单位找组织解决问题。

那时候这样的事情很多,程潜吓得赶紧把离婚证给了王越。

王悦不仅是个爱情大脑,还是个馒头。这么多的愤怒之后,他终于变得沮丧了。

2001年,程倩与央视新人董卿相恋。那个时候的董卿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人,崇拜自己的偶像程潜,自然也给他加了滤镜。

然而,随着董卿自身业务能力的提升,程潜的坏性格也越来越暴露,两人的感情每两年就结束了。

后来,程潜在外面疯狂接剧和活动赚钱,不仅耽误了央视自己的工作,也给同事带来了负面影响。

泰莉忍不住了,下达了最后通牒。想了想,程潜选择了辞职,离开了他曾经梦想的央视,到外面拍戏、参加活动赚钱。

而程潜年纪越来越大,还没有经过学科训练,能力也一样,并没有什么提升。渐渐地,他在圈子里的名气已经没有了,也不再优秀了。

和他有关的新闻,全是耍大牌、品德差、人品差等黑料。

后来,2013年,50岁的程谦娶了30岁的朱锐为妻。

第二年,程潜抱着刚出生的儿子,十岁时企图自杀的人生缺失的部分似乎一下子被填满了。

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才会懂得珍惜大半辈子的生命。之后,程潜继续拍戏赚钱,为妻儿创造更好的生活。而和他有关的负面新闻也渐渐消失了,他也不再嚣张狂妄。

程潜终于学会了向命运妥协,向自己妥协,做一个普通的演员,一个普通的丈夫和父亲。

程潜的前妻王悦在经历了重重折磨后,终于治愈了抑郁症。后来,王越继续唱歌,在上海遇到了外企高管刘先生。

两人在早婚后也受伤离异,也没有孩子。

刘先生和王越彼此珍惜。他们都是彼此眼中的爱。

在经历了失败之后,他们不仅没有因为噎着而放弃食物,反而更加珍惜彼此,更加珍惜这段感情。

两人恋爱多年后结婚,婚后移居日本,共同抚养孩子。

程潜和王悦离婚27年,却仿佛隔了一辈子。

当年痴情的小女孩,在丈夫的深情和孩子的陪伴下,幸福地笑到了最后。

当年不懂爱的程潜终于明白,人生要向前看,要懂得珍惜自己所拥有的,而不是抱怨和质疑。

不管怎样,曾经的夫妻曾经在彼此的人生中有过一段交集,如今两人都拥有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也值得祝福和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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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杭州银行发布董事长辞任公告称,该行董事会于2022年9月9日收到陈震山的辞职信, 陈震山因组织调动原因,提出辞去公司董事长、执行董事和董事会战略发展委员会委员及公司其他职务。辞任后,陈震山将不再担任公司任何职务。

公告显示,陈震山的辞任自辞职信送达该行董事会之日起生效, 在该行董事长职位空缺期间,由该行副董事长宋剑斌履行职务。在此期间,该行董事会依法履行职责不会受到影响。

公开资料显示,陈震山于1970年2月出生。本科学历,注册税务师。曾任杭州市江干区委常委、组织部长,杭州市江干区副区长兼杭州市钱江新城建设指挥部(管委会)党委委员、副总指挥、副主任,建德市委副书记,建德市人民政府党组书记等职位。

陈震山于2014年加入杭州银行,担任该行党委书记、董事长。任职期间,陈震山紧抓行业发展机遇,带领该行实现A股上市,推动该行资本实力持续增强,经营业绩和行业地位不断提升,实现高质量发展。

今年上半年,杭州银行实现营业收入173.02 亿元,同比增加16.31%;实现归属于公司股东净利润 65.93 亿元,同比增长31.67%;截至2022年6月末,该行总资产达到1.53万亿元,较上年末增长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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