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本几年前看的小说,忘了书名怎么找,非常急,求求各位大佬帮下忙

《花为花树为树》[已完结]有时候祝旭东会跟宋樱开玩笑,说想和她有个孩子。这一点也不好笑,简直是最恐怖的事。遇见他之前,宋樱是一家上市公司的白领,虽然薪水不高,但就图个安稳。她的梦想是努力工作多赚钱,和男朋友陈阳一起买一个属于他们的房子,然后结婚生子,继续努力工作,照顾好家里的老人。仅此而已。但是她遇见了祝旭东。那天宋樱下班回家很晚,大概有九点了,陈阳出差去了外地也没能来接她,她只好一个人回家。因为图便宜,他们租的是那种破的不能再破的老小区,环境很差,小区的路灯几乎都是坏的,阴森森的让人心里发毛。宋樱走得很小心,生怕从黑暗里冲出来什么东西把她掳走,可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她很快就僵硬地察觉到身后的躁动,几个高大的男人吼叫着跑过来,神情一个比一个烦躁,他们四处巡视好像在找什么人但是没有找到,路过宋樱身边的时候还粗暴地推开了她。宋樱不敢惹事,加快了回家的脚步,然而刚一进楼道就被一个从黑暗里突然冲出来的身影捂住了口鼻。宋樱被吓坏了,慌乱地挣扎,然而那人手法很专业,用一只手扼住了她的后颈,她感到剧烈的疼痛,便再也不敢动。与此同时,宋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那只捂住她口鼻的手上,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不断地流出粘稠的液体。黑暗里,她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声音,有点沙哑:「帮我!」宋樱只想快点逃出去,便顺从地点头,等他松开手,便拼了命地往外跑,却不想他早防着她这一手,一伸手,又把她抓回到他的控制中。一楼的楼道灯坏了好几个月了,宋樱看不见他的样子,却能从接触中感受到他的身材高挑,至少185,如果不配合他,想跑是不可能的。「帮我。」他再次重复,手掌却并没有从宋樱的脖颈上离开,而且渐渐用力,仿佛只要不听他的,他立刻就会掐死宋樱。就在这时,杂乱的脚步声再次响起,那几个人又回来了!而且越来越近,好像马上要踏进这个没有门锁的单元门了!那个男人直接把宋樱推到他面前让她挡住他,低声告诉宋樱:「我能活,你就能活!」「吱嘎~」为首的其中一个追人的光头男子推门进来,嚷嚷着咒骂∶「兴哥,这踏马乌漆麻黑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啊!」后面的恶狠狠地退了他一把∶「少踏马废话!给个亮!」光头打开了手电筒,往楼道的深处照过去。「兴哥!玛德这有人!」兴哥眯着眼睛看过去,果然在楼梯间的位置,有个人好像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兴哥吐了口唾沫,满脸的横肉兴奋得乱颤,他猫着腰就要往里走∶「看你能躲到哪去!」然而还没等他走近,一个女子尖叫的声音就差点刺穿了他的耳膜。「臭流氓!变态!你要干什么!」那人这才借着灯光发现,这个女人裸露双肩,只盖了一件不算厚的外套,而她的身下似乎还有个男人。没想到这样香艳的场景会出现在这样布满灰尘的楼道,兴哥起了疑心,还想再往里看一眼。那女子恼羞成怒,不由得破口大骂∶「臭不要脸的,谁准你们过来的,我要报警抓你偷窥!」女人的声音越发尖细,这在惹怒兴哥的同时也让他心里发毛,如果被人发现,警察很快就会找上他们!果然很快就有邻居打开门对着楼下大骂∶「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大概是这几个人的身份见不得人,被人看见可不是一件好事,兴哥犹豫了一下,就退了出去,顺便推搡着把光头踹了出去。宋樱闭了闭眼睛,喘着粗气从男人身上爬了下来∶「他们走了。」男人没出声。宋樱轻手轻脚地往外爬,却不想被男人一把拉住了脚踝。宋樱颤抖着唇角,哀求他∶「我救了你,放过我吧。」男人从冰冷的水泥地上爬了起来,刚才光头的手电照过两人的脸,他看清了她的样子,并且也相信,她也一定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了!男人发了狠,他一把将宋樱按倒在地上,捂死了她的口鼻不许她发出一点声音,扣在她咽喉的手越来越收紧。「谢谢你救了我,美丽的小姐,你要记得我,我叫祝旭东,是我杀了你!」宋樱醒来时已经是深夜,祝旭东早就走了,大概是他流了太多血急需处理,也或者是宋樱昏迷后他以为宋樱死了。总之,宋樱活了下来。如果不是外套下还有一摊被遮得严严实实的血迹和脖子上的指痕,她简直怀疑自己在做噩梦。宋樱连夜报了警。可是这种复古的小区连个监控都没有,实在难以锁定嫌疑人,再加上宋樱也没什么致命伤,警察只给宋樱做了个笔录,又做了一些心理疏导,就让她回家了。宋樱开始夜夜失眠。梦里一个高大的男人用黑色的帽衫遮着脸,她看不清他的样子,只看到他满身都是血,他狞笑着把刀尖指向了宋樱。「美丽的小姐,你要记得我,我是祝旭东,是我杀了你!」宋樱猛然惊醒,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脑海里产生——祝旭东还会再来杀她的!她惊慌失措地打给陈阳。无人接听。宋樱在漆黑的夜里,掩面痛哭起来,可又觉得黑夜里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她似乎已经察觉到房间里有一个不属于她的呼吸声,匀速但是沉闷。宋樱的身体倏地僵硬,脑子“轰”地一声,好像炸开了一样,她拼了命地跑下床,打开了所有的灯。可是呼吸声还在!不是错觉!不是幻觉!忽然房间的某一处传来一声嗤笑,一个黑衣男子从角落里走出来,带着黑色的口罩,穿着黑色的连帽衫,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宋樱惊慌失措地往外跑,高声喊救命。祝旭东腿长手长,三步两步就堵住了她的嘴,把她按在桌子上∶「早知道你这么警觉,我就真的杀了你了。」可是他没有杀她。他的大手此刻按在她的后背上,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却能感受到她肌肤的温度。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天晚上,她裸露着上半身,趴在自己身上,羞辱的泪水滴到了他的脸上,她却还能压下情绪,喝退孙世兴和他那条狗。祝旭东想着就有些口感舌燥,可他依然恶狠狠地按着宋樱∶「可你报了警。」宋樱赶紧摇头,涕泗横飞请求祝旭东放了自己∶「我没有看清你的样子,现在我也没看清,我再不会报警了,你现在就离开我只当你没来过。」祝旭东可不会这么想,他突然笑得很瘆人∶「你叫宋樱,对吧?」三天后。镜湖市发生了一起轰动全网的绑架案。某公司女职员宋某在下班刚走出公司门口时,被一辆白色林肯强行掳上车。当时正处于下班高峰期,数十人都亲眼目睹宋樱被绑走,但是嫌疑人太过狠厉,没人敢上前阻拦。监控显示,白色林肯车牌被有意遮挡,且在离开镜湖市之后被弃车,走的都是监控死角,换了什么车,走了什么路线,短时间都排查不出来。这是一群惯犯,手法专业而且无法无天!宋樱看着新闻中自己被绑的消息,警方宣布将此事定性为恶意绑架但是无法锁定嫌疑人的消息,以及男朋友陈阳在镜头下悲痛欲绝的样子,心中的惊恐越来越多。这时候男人走了进来,像个没事人一样给她松绑,却用一句话轻松了绑住了她想逃跑的想法——这人是你男朋友吧?你们感情很好?在宋樱错愕的眼神中,祝旭东笑道∶「他在松雅集团上班对吗?」宋樱质问他∶「你到底要干什么?」祝旭东笑着俯下身,在她耳边低语∶「干你!」他这么说,当然也就这么做了,毫不怜惜地把她推倒在地,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扣住,另一只手掀开了她的上衣。宋樱奋力地挣扎着,哀求他∶「不要这样好不好,求求你放过我吧!」祝旭东不为所动,他甚至欣赏宋樱眼里的挣扎,这样痛苦的癫狂让他想起了那一晚,在孙世兴闯进来的一瞬间,她迅速地脱掉了自己的上衣趴在他身上,那那样的果敢,丝毫不拖泥带水,她低声呢喃∶「我救活了你,我就能活吗?」他答∶「当然了!」他怎么舍得让她死呢?撕开宋樱衣服的那一刻,祝旭东有一瞬间的迟疑,他碰过无数女人,比起宋樱,她们更漂亮,身材更好,皮肤更白,腿也更长。可是,她们却不如宋樱这样,让他有那种强烈的,最原始的冲动和欲望。面对宁死不从的女人,祝旭东依然嘴角噙着笑∶「你好好的,你男朋友才能好好的,否则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他‘意外’死亡。懂吗?」宋樱不敢动了,透过模糊的泪眼,绝望地看着眼前这个带着黑色面罩的男人,任由他摆布。祝旭东却出人意料地很温柔,甚至大发慈悲伸手擦干净了宋樱的鼻涕眼泪,做到最后的时候,祝旭东突然摘掉了口罩,低下头吻了宋樱的唇角。「看好我的样子,我是祝旭东,你要记得我!」宋樱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脸,盯得眼睛都酸涩不已,有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在最后冲刺的时候,祝旭东抱紧了她,在她的脖上咬下好几道印子,宋樱命令自己保持清醒,她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说∶「我记住你的样子了!」她还想说点别的,诸如我一定将你千刀万剐之类的,可是后面的话被撞击地不成句子了。在这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睡了一晚,第二天一睁眼,她又被绑起来塞进一辆黑色车子里,她也看清了祝旭东的三个同伙,和祝旭东轮番开两辆车,用的都是假身份,但是不管过哪个关卡都畅通无阻。第三天,她被蒙了双眼塞进了一架飞机,她一路上想过留一些线索,但是祝旭东等人显然早有准备,他们不是普通绑匪,更像是训练有素的罪犯,每次都能及时发现她的小动作。宋樱从一开始的抱有期望,慢慢地变成失望,再到绝望。下了飞机,她凭借身边人的语言判断,他们出境了。冷不丁地被摘下眼罩,宋樱被强烈的光线刺得睁不开眼,缓了好一会才看清她身处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厅,建筑风格是西式的,而眼前坐着一群形形色色的人,有白人也有亚洲人,他们都穿着价格不菲的花衬衫,却在手臂,脖子或者大腿上纹着不合时宜的纹身,图案很诡异,好像是个图腾。最中间的那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坐姿最放荡,几乎是半躺在背椅上,很明显是老大,他用标准的中文调笑道∶「老三,你从哪绑了一个小妞回来,是要做压寨夫人吗?」一句话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祝旭东淡淡地说∶「那些地头蛇还挺难缠的,要不是她,我也回不来。」宋樱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杀人灭口,也不是随便求助警察就能解决问题了。晚上祝旭东告诉她,这里是东南亚,天王老子也管不了这片净土。宋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和祝旭东谈判,妄图以自己救过他性命为由让他放了自己。祝旭东笑她的天真∶「小姐,你真是可爱,你看见我们所有人的样子了,还想让我放了你?」可这些并不是她想看见的!宋樱知道和他讲不通道理,忍下泪水,瑟缩到一边去想别的办法。她不能放弃,陈阳一定还在找她!这幢带有前后两个宽敞院子的别墅,是这个团伙的总部,宋樱在这里待了几天,除了看见之前在大厅里出现的那些人整天进进出出,再就是一些穿着比基尼的美女,和那个叫亚尼尔的老大整天在后院的泳池嬉戏。剩下的,她一无所知。祝旭东整天地外出,每天晚上回来会给她带一些她没见过的小吃,但他从不让她外出,也不会跟她说太多话。宋樱决定主动出击。她趁祝旭东不在溜到前院,那里有固定站岗的守卫,每两个小时换一次,她观察了好几天,发现有一个小男孩,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应该是新来的。他的手臂上总是有形形色色的伤痕,宋樱也亲眼见过几个样貌凶悍的欧洲人对他大吼大叫甚至拳打脚踢,由此判断他应该在这里倍受欺凌。她特意选择小男孩站岗的时候,溜到前院,把祝旭东带给她的小吃给男孩分享。「你会说中文吗?」宋樱在他吃得狼吞虎咽的时候,试图和他攀谈。男孩摇头。宋樱有些失望,再次试着用英文和他交流∶「他们总欺负你吗?」宋樱十分确定,他听懂了。但是男孩一言不发,吃完了食物就推搡着宋樱,让她赶紧回去。宋樱往回走的时候故意慢下脚步,仔细地打量四周,记好了这幢别墅的每一个细节。晚上,祝旭东回来了。这次他受了伤,肩膀被砍了个大口子,鲜血浸透了半边臂膀,顺着黑色的袖口滴落到地上。宋樱很紧张,她还没见过这么多血。祝旭东倒是很平静,仿佛早就习以为常,他指挥宋樱∶「柜子里第二层,有医药箱。」宋樱没有动。「快啊!」祝旭东失去了耐心,低吼了一声。宋樱这才把箱子拿出来,问他∶「要去医院吗?」去医院她就有机会求助别人。祝旭东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低笑一声,嘲讽道∶「用不着!给我止血!」他说话的时候盯着宋樱,那眼神不像人类的眼神,没有丝毫温度,好像是一只动物,一只老虎,一头狼,在盯着自己的猎物。也许是他的目光太吓人了,宋樱拿出绷带和酒精,颤抖着手给他处理伤口,没在说话。「很怕我?」宋樱如实地点了点头。「胆小鬼!」祝旭东嗤笑一声,打翻了医药箱,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把她按倒在床上,俯下身去啃噬她的脖子。宋樱攥紧了拳头,猛地将他推开。祝旭东闷哼一声,刚刚宋樱太过用力,牵动了他的伤口。感受到祝旭东沉下来的脸,宋樱打了个冷颤,往后缩了缩,却还是说∶「我不想。」祝旭东盯着她看了很久,最后拂袖离开了房间,宋樱也松了一口气。4、祝旭东再回来时,递给宋樱一个平板电脑,上面报道着国内的新闻——镜湖市白色林肯当街持人案件已经过去144小时,目前被害人已经彻底失联,警方宣告被害人死亡。宋樱想接住平板的手悬在了半空。宣告被害人死亡?那就意味着此案会被封存,在她的家人朋友心中,她已经是一具尸体,再也不会有人不遗余力地去找寻她的下落!或许……还有人相信她还活着?陈阳!宋樱迫切地抬起头,央求祝旭东∶「我想打个电话,求求你,让我打个电话!」祝旭东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头正视自己,在宋樱满怀期待的目光中摇了摇头。他把她的悲痛欲绝尽收在眼底,他觉得她哭泣的样子实在令人赏心悦目。或许这有点残忍,但是祝旭东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他从来不去判断对或错,命运来了,那就只有好好的接着。就像他很小的时候,吸毒的母亲试图把他溺死在油漆桶里,就像他在这片土地上流浪的时候,为了活下去和一群凶残的野狗抢饭吃。有什么对错呢?都是为了活下去,哪怕代价是让别人活不下去。对上宋樱充斥着恨意的眼神,祝旭东摸了摸她的脸,还是笑∶「他们都放弃你了,在这个世界上,你只有我了。」「不!」宋樱眼眶发红,声音却无比坚定,「就算你关我一辈子,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永远都会记得我,他们不会放弃我!相反你这样的人,是不是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你永远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就算是那些跟你称兄道弟的人,也不过是利用你,让你为他们拼命,为他们扫清障碍,等你没有了利用价值,就会被人一脚踢开,你猜你会怎么死?仇杀?还是自相残杀?」宋樱觉得可笑,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她却大声笑了起来∶「祝旭东,你会遭报应的!你一定会……」后面的话没有说完,祝旭东咬着后糟牙掐住了她的脸,宋樱突然感到一阵剧痛,就听见「咔」地一声,她的下巴脱臼了,她的眼泪掉得更凶。祝旭东冷着脸说∶「别试图激怒我,不会有你什么好处的。」说完他再一用力,又听见「咔」地一声,宋樱的下巴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宋樱捂住疼得火辣辣的脸,恶向胆边生,扬手就抽了祝旭东一耳光,恨恨道∶「有本事你杀了我!」祝旭东摸着脸上她留下的余温,怒极反笑∶「杀你不如睡你!」然后他高大的身影猛地压下来,不顾宋樱的挣扎,将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宋樱知道不该激怒他,可是她恨啊!于是在他肩膀上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死活不肯松开,直到血腥味遍布整个口腔。祝旭东在她耳畔阴恻恻地问∶「你的下巴又不想要了吗?」宋樱这才松口,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仰着头躺在床上小声啜泣。祝旭东温柔地吻干她的眼泪,在她耳边吹气∶「等他们所有人都忘了你的存在,你就只属于我一个人了。」变态!5、宋樱再次拿着很多好吃的找到了那个受欺负的小男孩,男孩这一次好像被打得有点重,宋樱刚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就被她呲牙咧嘴地躲开了,宋樱觉得奇怪,不顾男孩的挣扎将他的半袖往上拉了一下。只见大片的淤青遍布他的肩膀,皮肤已经青得发紫,隐隐约约有血迹渗出来——在看不见的地方,又会有多少伤呢?宋樱于心不忍,拿着祝旭东的急救箱给他擦了点化瘀血的药。「他们经常这样打你吗?」男孩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宋樱的内心仿佛扎了一根刺,她从前只知道犯错了会受罚,杀人要偿命,她以为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有法理可言,可是没想到,这个地方,黑暗如斯!男孩叫阿加,刚满十七岁,为了养活一家投靠了亚尼尔,他说这个组织叫Aurora,是东南亚最臭名昭著的非法武装组织,杀人越货,只要给钱,什么都干。这几年他们把手伸进了中国,跟孙世兴结下梁子,好像是为了抢一块地皮。Aurora,是西班牙语里面光的意思。多讽刺!宋樱把伤药塞给阿加一瓶,让他有什么事就来找自己。而事实上,她自己也自身难保。晚上,祝旭东回来之后出人意料地没有给她带好吃的,而且脸色非常差。宋樱也不管他,坐在窗前的椅子上自顾自地看星星。「你今天出去了?」是肯定的语气。宋樱心里一凛,又只能强装镇定∶「我能去哪,顺便走走罢了。」祝旭东走过来,看似很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有人看见你去了楼前的院子,还跟一个小子聊得挺开心。」宋樱暗骂自己大意,这个地方肯定都是他们的眼线,可千万别连累阿加!想到这,她故意沉下了脸∶「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指责我跟别的男人说话了?」祝旭东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么说,更没想到接下来宋樱突然委屈巴巴地红了眼睛∶「自从来到这里,你就一直关着我,这也不让去那也不让去,手机也没有,电视也不让看,你是不是想憋死我?」「我只是想出去走走而已,你回来就这么凶,祝旭东,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祝旭东已经做好了吵架的准备,甚至他想好了这一次用什么姿势让她闭嘴,却不想宋樱先哭了起来,他顿了一下,沉声问道∶「你不是一直想跑吗?」宋樱一副气哄哄的样子,冷哼∶「我当然想跑。」不等祝旭东说话,她继续道,「如果能出去,我早就跑了,还会再回到这个鬼地方任你侮辱吗?可是我现在怎么跑?手机钱包都没有,人生地不熟,一个人都不认识,我总要……准备准备!」就是要真话假话掺着说才不让人起疑,祝旭东饶有兴致地看她∶「怎么准备?」宋樱瞪了他一眼∶「把你所有的钱都骗来,然后……杀了你!」祝旭东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心情一下子变好了,宋樱也心中窃喜,原来他吃这一套!在男人面前越理智越会令他生疑,反而表现得越蠢,他就越相信这个女人翻不起什么大风浪。尤其是祝旭东这样自负的人。6、宋樱突然找到了突破的方向,她开始给祝旭东塞糖衣炮弹。比如说托外面的守卫帮她买一些材料,在祝旭东回来的时候给他煎个牛排或者煮个面,再随口跟祝旭东要一些钱。祝旭东觉得这样也不错,既然宋樱觉得手里有钱方便她出逃,那他就给她一些,既能在身心俱疲的时候有顿饭吃,而且再也不用看她的脸色,反正他自信宋樱不会跑出他的手掌心。他觉得宋樱这样能活得有点希望。他也突然有了希望。突然有个人不管多晚,都为他亮着一盏灯,锅里热着饭,床上睡着一个属于他的女人。祝旭东突然很怕自己死掉。可宋樱不这么想。她并非为了钱,而是在麻痹祝旭东,她在等他更信任自己,在等一个机会。宋樱每天都盼着,祝旭东死在外面,她也没有什么被囚禁的价值了,被这些人扔出去,这样她就可以回家,回到陈阳的身边。想到陈阳,她忍不住心尖一颤。他们从高中就在一起,大学毕业以后两家父母就商量结婚的事,下个月就要去看房子了!仅仅差了一个月!她就遇见了祝旭东!宋樱的眼神暗了暗,甚至想着趁他睡着杀了他一了百了!可是这显然不是一个好办法,祝旭东并不信任她,就连睡觉也是有防备的,她杀不了一个身经百战的强壮男人,只有被反杀。只有不断地隐忍下去。第二天宋樱开始试着和祝旭东商量,想看一些书。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宋樱已经不使用任何通讯设备,也不跟这里的人过多交流,如果连看书都不能的话,真的要憋屈死了。祝旭东一口答应下来。当天,就真的给她带来满满一大箱子书,除了有几本英文名著之外,剩下的居然都是中文书。宋樱惊喜∶「在这能买到这么多中文书吗?」祝旭东「嗯」了一声,从前他只觉得宋樱的哭泣和痛苦让他兴奋,现在看到她的满脸生机盎然,好像更不错。宋樱故意表现得兴高采烈,翻看了一下,除了几本中外名著,还有散文,诗集,还有……「这是什么?」宋樱拿起一本薄薄的小册子,这本书的封皮很奇怪,是用简笔画勾勒出一个女人的身体,但是却没有画五官。宋樱好奇地翻开,刚翻了一页就呆愣在原地。「你……你买这个干什么呀!」都是成年人了,什么没见过呢?她对祝旭东的肮脏心思了如指掌,却还故作娇羞,跺着脚做作地骂了一句∶「流氓!」祝旭东毫不在意她的放肆,接住她扔过来的画册,大言不惭道∶「可能是老板人比较好,见我买了这么多书,就送了我一本,刚好我们晚上可以试试。」宋樱暗骂一声,红着脸把书箱搬到自己床头柜那边去了。祝旭东看她这副样子,越看越觉得顺眼,抓过她在她唇上狠狠地亲了一口,才走出门去。宋樱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7、祝旭东再回来,就见她伏在桌子上写字,一字一句地抄泰戈尔的诗。再一看小厨房,没有做饭。祝旭东走过去敲了两下桌子∶「你不要告诉我你写了一天的诗。」「对呀!」宋樱理所当然地告诉他,并且拿出自己的本子给他看,「我写了整整一天呢,厉害不厉害?」她的字很漂亮,不是那种普通小女孩的娟秀,反倒有一种行云流水的大气。「这叫正楷,我可是专门练过的!」女人洋洋得意,眼巴巴地看着他好像在求一句表扬。然而祝旭东不以为然∶「这有什么用!」宋樱站起来,仰着头强辩∶「泰戈尔的诗能让人看见希望,这叫精神食粮!」「所以呢?你有了精神食粮,就不管物质保障了?晚饭呢?」宋樱被噎了一下,好像才想起晚饭这回事,难为情地搓了搓手∶「我忘了。」不等祝旭东说话,她又得寸进尺∶「不过我也饿了,那不能都是我做饭吧,两个人一起吃饭,你也要分担一下吧?要不我把这首诗写完,你把饭做了?」祝旭东沉下脸∶「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宋樱感觉他马上就生气了,却还是心一横,她今天一定要试出来祝旭东的底线!宋樱气鼓鼓地装生气∶「吃饭是两个人吃,做饭却让我一个人做,我就是不干!你们男人怎么都这么麻烦!」一句话让祝旭东又咬紧了后槽牙,他敏锐地抓住了宋樱话里「都」这个字,她之前有过别的男人,他是清楚的,可是被宋樱拿到明面上来说,他又觉得心里有股无名暗火,发不出来,但也熄不下去。「你之前的男人给你做饭吗?」冷不丁地,祝旭东突然问了一句。宋樱也愣了一下,他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诚实回答∶「当然做了,我以前就没下过厨房!」祝旭东脸色铁青,宋樱觉得他马上就要发火了,她快速想着应该说点什么给他一个台阶下,祝旭东却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厨房。叮叮咣咣地大概有十几分钟,祝旭东端了两碗面出来,放到桌子上,喊宋樱∶「滚过来吃饭。」宋樱笑嘻嘻地坐下,丝毫不在意他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脸∶「原来你会做饭呀!」祝旭东不想理她,宋樱却故意制造声音,她吃了一口惊叹了一声∶「哇!太好吃了吧!你自己做饭这么好吃,居然还吃的下去我的黑暗料理啊?」祝旭东脸色缓和了一点,淡淡地说∶「我从六岁就要自己养活自己。」宋樱怔了一会,她大概也能猜到,每次她看到祝旭东裸露的后背总觉得触目惊心,砍伤刺伤枪伤烧伤一层叠着一层,有人为的甚至还有狗咬的。她放下碗筷,轻轻握住了祝旭东的手。祝旭东没出声,只回握住了她的。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所以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迎着光砥砺前行的勇气,在有些人的世界里,是没有光的。宋樱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祝旭东好像有点喜欢自己,抓住机会!吃完饭宋樱自觉地去洗碗,祝旭东站在厨房门口吸烟,透过朦胧的烟雾看她,宋樱系着围裙,真像一个贤妻良母的的样子。宋樱皱着眉头轻声呵斥他∶「不要在家里吸烟!」说完她自己也愣住了,一副说错了话的样子,赶紧转过去洗碗。祝旭东听到了「家里」两个字,内心突然有了异样感,酥酥麻麻的好像过了电流,让他下腹一热。他干脆把烟头按灭丢掉,从身后环抱住宋樱,试着叫她∶「阿樱。」宋樱洗碗的手一滑,差点摔碎了一个碟子,幸亏祝旭东身手敏捷接住了。宋樱尴尬地看着祝旭东∶「不好意思,手滑了。」祝旭东看她的眼神越发炙热,他捧着她的脸用力地亲吻,沉声说∶「今晚我们试试那个小册子吧。」8、宋樱很久没看到阿加了。她每天都观察,可是阿加似乎被调走了,自从那天祝旭东质问过她之后,阿加再也没站过岗。直到一个月以后。她再次看到了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只是好像又瘦了一些。她过去跟阿加打招呼,阿加却不敢看她,低着头走开了。宋樱心里疑惑,便追上去说话∶「阿加,你怎么了?」阿加不肯理她,宋樱一着急就抓住了他∶「你到底怎么了?」少年痛得叫出声来。宋樱这才意识到不对,挽起阿加的衣袖,果然遍体鳞伤,不过除了青紫之外,还有刀片划伤的痕迹,密密麻麻的已经结了痂。宋樱捧起他的脸,发觉连他的眼眶都是肿的,门牙少了一颗。「这都是他们打的?他们为什么打你?」阿加奋力挣脱开她的钳制,不敢看她的眼睛∶「姐姐,那天我跟你说话被人看见了,三爷不让我们和你说话的,要不然会打死我的?」「三爷?」「就是你男人,祝三爷。」宋樱握着拳头,喃喃道∶「是啊,他能做出这种事来,就不奇怪了。」说话间,宋樱眼尖地发现有个人鬼鬼祟祟地往这边张望,看到宋樱回头了就慌张地跑开了。「那就是三爷派来监视我的,姐姐,你快走吧,我会被他们打死的!」少年惊慌失措地推搡着宋樱,宋樱反握住他的手∶「阿加,我不会让你死的。」祝旭东推门进来的时候就见宋樱一袭红裙,站在大开的窗口,傍晚的过堂风与她的裙摆共舞,衣袂飘然旋转,她又姿容姣好,像一株迎风生长的花,顾盼生姿尽态极妍。祝旭东笑着走近∶「这是在做什么?」宋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别过来!」祝旭东停下了脚步,用问询的目光盯着她。宋樱垂下头,尽量平静地和他沟通∶「祝旭东,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和这里的人说话,那我以后就不说了好不好?」「你放过阿加吧,他还是个孩子,有什么不满,你冲我来。」祝旭东皱着眉头,呵斥∶「你在说什么?」宋樱走过来,盯着她的眼睛问他∶「你真的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阿加!就是那个我曾和他交谈过的男孩子,他才十七岁,你对他做了什么?」「我们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你就一定那么残忍吗?把他伤成那个样子?」祝旭东黑脸速度从来都比翻书要快,他拧着眉头冷声说∶「你在质问我?宋樱,你以为你是谁?你又以为我是谁?」他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身高的压迫感让宋樱的气势矮了一头。祝旭东一字一句道∶「我可不是你那个好脾气的前男友,也不是什么明是非知善恶的好好先生,我是什么人,还需要我提醒你吗?」宋樱面色一僵,她突然觉得心里有一股火,积压了很久,这么长时间的隐忍,讨好,虚以委蛇,都在这一刻成了笑话。他只是陪着她演戏而已,宋樱演得再辛苦也不会让他放下戒备,更不会在他面前有什么特权。宋樱因为生气,胸口不断起伏着,她快速盘算着怎么才能让阿加逃过一劫。祝旭东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了,正要开口补救,就见宋樱呜咽着转过身去,抽抽搭搭地哭出声来。祝旭东突然没了从前的镇静,莫名烦躁起来,他走上前搭住宋樱的肩膀∶「别哭了。」宋樱躲开他的手,带着哭腔嚷嚷道∶「不要碰我。」「我从来都知道你是什么人,我怎么能奢求你为我改变?只不过是给你做过饭,给你亲过抱过睡过了而已,外边有那么多比基尼美女,都比我漂亮,在你心里,我还不如她们呢!」「宋樱!」祝旭东斥责她,「不准胡说!」宋樱于是住了口,却依然委委屈屈地抽噎着,祝旭东觉得她有话不能说的委屈样子可爱得不得了,把她扯过来就重重地咬了她的脸一口∶「看你还敢不敢乱发脾气。」宋樱吃痛,瘪着嘴还不敢哭,咬着嘴唇不松口。祝旭东捏着她的脸让她松口∶「好了好了,是我说错了话,不怪你发脾气,别咬了好不好。」宋樱吸了吸鼻子,那样子看上去娇弱得不得了,她闷声说∶「那你打算对阿加怎么样?」祝旭东这时候也不会再和她吵架,一边给她揉着脸,一边敷衍道∶「听你的!」「以后不许再让人欺负他了,他还那么小又要养家糊口,整天挨打太可怜了。」祝旭东满口答应,查看了一下她的下唇,,笑道∶「你哭了这么久就为了让我放过那个小子?」不等宋樱回答他继续道,「我也并没有想把他怎么样,明天我就把他调到轻松的职位去当差,好好养养伤,这样总行了吧?」「下次要是再生气不许咬自己,咬我好不好?」得到特许之后的宋樱哪能客气,一口咬上了他的脖子,直到留下两个深深的牙印才解气,祝旭东环保着她,任由她咬。宋樱发泄完了,又抽噎了几声,软软糯糯地对他说∶「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可是怎么办,我好像离不开你了。」祝旭东的心被梨花带雨的小女人磨的发软,软的一塌糊涂,他动情地啃咬上宋樱的耳朵,对着她轻声呢喃∶「阿樱,阿樱。」宋樱推开他的撕咬,软在他怀里央求∶「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真的好害怕,我每天都怕你出门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我怕你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怕你死掉。祝旭东,你现在有我了,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祝旭东手上的动作僵硬住了。你现在有我了,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他问宋樱∶「我现在,有你了?」宋樱坚定地点了点头。祝旭东在过去的三十年,没有人说过离不开他,也没有人对他说过有我在。祝旭东突然抱住了她,与以往的亲昵不同,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拥抱,不沾染任何情欲。祝旭东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阿樱,你要记得我。」如果有一天我死在这片不算干净的土地,我不想让任何人想起我,我知道我不光彩,我知道我得不到善终,可是,阿樱,你要记得我,记得有个男人在你耳边说的话,我从不对谁轻声细语,我对你说这些,是因为,你是宋樱。9、祝旭东说话算话,宋樱再见到阿加的时候,他已经伤好了一大半。也远离了那些成天欺负他的烂人,而是负责宋樱楼下的岗哨。「你看不见他就不放心,保不齐又会怀疑我使了什么坏,所以我就把他调到你眼皮子底下,让你天天看着他,怎么样?」宋樱掐了祝旭东胳膊一下∶「怎么你不怕我再跑去跟他说话了?你不怕我跟他有什么?」祝旭东冷哼∶「他敢!」宋樱轻哼一声,又看到和阿加站在一起的,还有个陌生的男人∶「那是谁?」「亚尼尔调来的,说是很靠得住,这个月会跟着我走一批货。」这是祝旭东第一次在她面前谈起他们做的事,宋樱装作不经意地随口问道∶「什么货啊?」祝旭东又闭口不谈∶「少问这些!」宋樱悻悻地住了口,干脆又回去抄诗集,抄完泰戈尔就抄雪莱,祝旭东瞄了几眼,发现他认识的字不多,干脆就不想看了。宋樱很讨人嫌地拉住了要走的祝旭东∶「好不容易你今天有时间,你又不准我出门乱跑,那干脆,我教你读诗吧!」祝旭东像见了鬼一样地缩回了手,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宋樱就一个人在那生闷气,自己抄完了半本诗集。祝旭东出去接了个电话,再回来时,她还在气鼓鼓地写。祝旭东揉着她的脑袋笑∶「这么记仇啊,像个河豚一样!」宋樱还没等说话,祝旭东的手机又响了,他顺手划开听了几句就匆匆挂了。宋樱说∶「你要是忙就先去忙吧。」祝旭东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说∶「阿樱,你的家人撤案了。」宋樱的笔尖一顿。祝旭东抱着她,有些不安,但还是轻声哄着她∶「阿樱,这段时间我们过得也很开心对不对?你还有我,我们的世界里都只剩下彼此了。」宋樱一言不发,依靠在祝旭东的肩膀上,祝旭东自然也看不见她眼神里翻腾着的滔天恨意。夜半,宋樱睡不着,月光轻柔地顺着落地窗爬进房间,银白色的光隐隐绰绰让人心安。可是却被轻而易举地打碎,又沉没在无尽的黑暗中。可是突然醒来的男人猛地拉上了窗帘,问她∶「怎么还不睡?」宋樱紧张了一下,想抓住一道光,可是抓不住,就好像一个孩子心心念念了很久很久的棒棒糖,马上就要拿到手里了,可是被一个恶人故意夺走了!宋樱忍了又忍,缓缓道∶「看月亮。」祝旭东笑了笑,摸着她的头发说∶「早点睡,明早我带你看日出。」「去哪?」祝旭东爬起来,在幽暗的环境下依然看清了她的眼睛里突然有了光芒。「去了你就知道了」,祝旭东缓缓道。10、宋樱醒的很早,由于祝旭东的职业习惯,一点点声音都会让他瞬间清醒,于是祝旭东兑现自己的承诺,带她去别墅院后面的高山上静候日出。宋樱哪有心情看太阳,她四处巡视着这座山的路况,不断地分析着如果从这里和祝旭东「走散了」的可行性。突然祝旭东攥紧了她的手,像是不经意间地说∶「这座山上有我们的瞭望塔,每隔五十米都有警戒线,定期有人巡逻,是我们的地界。」宋樱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嘴上却故作娇嗔∶「我就知道,但凡有一点机会,你也不会让我出来。」她的语气明明是不满,但她嘟着嘴这样说话就是让祝旭东觉得很受用,他一把搂过宋樱的腰,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很强势也很幼稚。「专心一点!」金色的光辉若隐若现,一点一点地晕染在远方的高山上,由远及近,让灰蒙蒙的天空再次迎接光明,山间林间层层叠叠,直到太阳完全升起来那一刻,大地上光芒四射,万物都恢复了生机。宋樱靠在祝旭东的怀里呢喃∶「听说太阳表面有六千摄氏度,有什么阴冷黑暗的地方会照不到呢?」祝旭东看了看她,不能与她共情,只告诉她说∶「该回去了。」宋樱点点头,顺从地站起身。脚下却一个重心不稳,踩在松动的石头上,她惊叫着踉跄了一下,祝旭东心里一沉,迅速地扶住了她。宋樱跌在祝旭东怀里时听见了他的心跳,有点慌乱,一个杀人都不眨眼睛的家伙突然心跳得那么快,你很难想象他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宋樱闷声开口∶「我的脚崴了。」祝旭东面不改色地扶她坐在石头上,掀起了她的裤腿,果然脚踝处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试着活动一下,看看能动吗?」宋樱摇摇头,祝旭东抬头看她的脸时,她已经眼泪汪汪了∶「疼……」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极了在床上,她有时候会下意识地躲着他,带着哭腔喊一句∶「疼~」祝旭东的心里,有一个位置好像突然酸软了一下,那种心脏急剧收缩的感觉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但他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女人,可能是他的劫数,要么是为她而活,要么为她而死。祝旭东背着她下山。换作两个月前,宋樱做梦都想不到,这个凶神恶煞要杀她的男人,会这样轻声细语地跟她说话,用结实的臂膀环抱着她,她可以趴在他宽厚的背上,听他平稳的呼吸。宋樱伸出双手,捏住祝旭东的耳垂。她在影视剧里看到的,男女表达亲昵的方式有很多种,可是这种不经意间的小动作最能让人放松警惕。果然,祝旭东轻笑∶「做什么?」宋樱恶作剧一样在他耳边吹了口气∶「都怪你,害得我脚崴了!身强体壮又气盛的男人可受不了这样的撩拨,祝旭东咬着牙说∶「等我们回去了,我好好‘补偿’一下你。」宋樱笑得更欢了,故意用身体摩擦了几下他的后背,继续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我——不——要!」两个人正在嬉笑,这一幕却被另外两人尽收眼底。亚尼尔带着一个男人上前来打招呼∶「老三,和小情人很甜蜜嘛!」他思索了一下,措了措辞,「在你们中国,我该叫弟妹,对吗?」祝旭东将宋樱放了下来,扶着她在自己身边站稳,对亚尼尔点头示意∶「大哥。」宋樱也跟着他点头示意了一下,却对视上亚尼尔意味深长的眼神,他的目光好像沾在了宋樱身上,宋樱躲闪了几次,依然发觉他死死盯着自己。像一只癞蛤蟆!宋樱心里厌恶至极,轻轻拉住了祝旭东的衣角。祝旭东上前一步挡住了亚尼尔的视线,和亚尼尔走到另一边交谈。那个跟在亚尼尔身后的男人和宋樱留在原地等他们,见宋樱单脚站着,男人好心地出口问道∶「需要帮忙吗?」宋樱摇头,这才发现这个男人是那天和阿加一起站在他们门外的那位,当时祝旭东说,亚尼尔把他调给祝旭东了。宋樱对他没什么好感,自己单脚跳着坐到石头旁休息,可是山上的石头太多,她一瘸一拐地又差点摔倒。男人眼疾手快地架住了她的身体,将她平稳地扶好∶「小心!」宋樱道了谢,迅速松开了他的手。对于宋樱的抵触,他也不在意,男人目光灼灼,对着宋樱试探地笑∶「我叫姜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宋樱不想和他交谈,只礼貌地道了谢,她能有什么事找他帮忙?可笑!很快祝旭东回来了,他面色不善地斜了姜克一眼,走上前蹲在宋樱面前∶「上来!」宋樱顺从地爬上他的背。亚尼尔依然盯着宋樱看,调笑∶「没想到老三还是个情种,也难怪,谁让弟妹这么漂亮呢?」祝旭东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亚尼尔一眼,那眼神里有什么?是警告还是妥协,宋樱没看清楚。11、宋樱每天每天在房间里写字抄诗,觉得烦闷极了,便央求祝旭东允许自己出去走走。祝旭东一口回绝。摩挲着她生气的小脸,祝旭东耐心地解释∶「外面太危险了,你待在这里虽然无聊,但是最起码安全。」宋樱也不着急,她从阿加那里得到消息,祝旭东最近要出国,估计是亚尼尔给他安排了重要的任务。她还有时间,还有机会。宋樱依旧佯装生气,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女人,她看也不看祝旭东一眼,拿着新抄的散文诗去找阿加聊天去了。祝旭东知道她无聊,也不介意,反而叮嘱阿加好好陪她,宋樱晃了晃手里的散文诗,气鼓鼓地说∶「不用你说,阿加比你要懂我!」然后无耻道,「我这书法可是千金难求只赠知音,阿加,拿去!姐姐给你出钱,装裱好了挂在墙上,别忘了告诉别人,这是大家之作!」祝旭东拿她没办法,任由她闹。12、祝旭东果然有了大任务,这是他没有回来的第三天。从前他那么多次夜不归宿,却从来没超过三天,宋樱隐隐约约有了不祥的预感。这几天外面的人越发躁动,看守她的人越来越少,除了阿加,她只能看到两个人,而且是陌生面孔。似乎不是祝旭东留下的人。第四天。宋樱静静地等待着一个机会,突然房门被一脚踹开从,浑身是伤的阿加被人扔进来,宋樱大惊失色,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两个陌生男人走进来,不由分说地将她绑起来带走。宋樱觉得心里发凉,她隐约猜到了,祝旭东要么是出事了,要么是妥协了。亚尼尔搂着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走进来,碧绿色的眼神贪婪地打量着宋樱∶「弟妹,不!宋小姐。」他狂笑不止,将手伸向了宋樱,他说∶「你可真漂亮,所以我向老三要了你,你猜怎么着?他同意了!」宋樱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祝旭东这么多天没有回来,就是为了躲开你,他说,女人爱闹,他怕麻烦,干脆躲开你!」宋樱猛地推开他的手,厉声喝止他∶「你做梦!」亚尼尔脸色骤变,恶狠狠地一耳光就抽在宋樱脸上∶「你最好老实一点,要不然我就扒光了你扔进澜沧江!」亚尼尔是没什么人性的,对于女人,要么征服她,要么弄死她。对于宋樱,他目前只想征服她。宋樱原本心里有隐隐的期待,后来一点一点熄灭了,祝旭东把她送给了亚尼尔!祝旭东再回来是在一周以后了。姜克回来跟亚尼尔汇报情况,说他们的货刚出境就被警察截了,死了十几个人,但是祝旭东和他侥幸逃脱。「您放心,警察没有抓住活人,我最后补了几枪,都死了。」亚尼尔气得牙痒痒,又听到没有活口,才放下心来。「祝旭东怎么样了?」「伤得很重。」「做掉他!」这时缩在一旁的宋樱才有了反应,她抬眸看了姜克一眼,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惊诧。她的头发乱糟糟的,嘴角青紫,脖子和手臂都被划伤,一道一道的看着触目惊心,姜克愣住了。亚尼尔得意洋洋地对姜克说∶「这是祝旭东的女人,现在,也可以说是我的女人。」姜克深深地看了宋樱一眼,微微点了一下头。姜克出去之后,宋樱突然对亚尼尔笑笑∶「你和祝旭东共事了这么多年,了解他多少?恐怕还不如我几个月了解的多吧。」「虽然他现在受伤了,但是你的人有多少臣服于他你自己清楚吗?你要杀他恐怕没那么容易吧?不过他对我什么样你应该看在眼里,要彻底打败他,你不如用我来威胁他!」亚尼尔惊讶了一下,才开始正式打量了宋樱∶「你们中国有一招叫离间计。是这样吗?」宋樱看了一眼祝旭东住的方向,淡淡地说∶「不,是美人计。我有今天,也是祝旭东一手造成,迟早要还的。」亚尼尔看向宋樱的目光带了几分欣赏,就是这个感觉!他要的女人就是这样!有东方女子的神秘,也有亦正亦邪的心肠。13、祝旭东睁开眼睛,问身边的人,宋樱呢!那人支支吾吾,说不出口,祝旭东倏地想到了亚尼尔。这次本就是一个送死的任务,亚尼尔从未想让他活着回来,那宋樱,自然也出事了。男人的眼眶一热,挣扎着坐起来,吩咐身边的人∶「去找苏育琛。让他……」后面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他哽咽了一下,好像看到了宋樱在他眼前巧笑倩兮的样子,嘲笑他∶「哈哈大男人还哭鼻子啊。」祝旭东伤得挺重的,可是他从前受过无数次这样的伤,鬼门关里趟过多少遭的人,本是不怕死的。可是这一次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灵魂被抽走了一半,好像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瘦弱的他腿脚不利索地追逐着远去的母亲。他恳求母亲不要丢下自己,他的母亲目露凶光,尖细的声音好像指甲划在水泥板上,刺得他心脏难受,她说∶「你去死!」也是那天开始,他惧怕油漆的味道。可是这个时候,他睁开眼,宋樱不在,让他觉得自己正身处油漆桶内,四周都是让他受不了的气味,他心知肚明自己害了宋樱,心里像是有一把钝刀子慢慢地割,痛得厉害,却不见血。祝旭东决定跟苏育琛合作,之前苏育琛提醒过他,亚尼尔不是好的归宿,他觉得自己一个浪荡子,生便生,死便死,在哪里都一样。可是亚尼尔动了宋樱。亚尼尔无耻地摊牌是祝旭东没想到的,他身边站着宋樱,满身伤痕累累,说不清受了多少虐待,但是她依然神情淡漠,看不出悲喜,只有在目光扫向祝旭东时,才有几分嘲讽的表情。好像在说——你看,你把我推到火坑里,我依然可以站起来反噬你!祝旭东没有废话,把宋樱拉到自己身边,一声令下让人围住了亚尼尔。亚尼尔也早料到会有这么一手,直接带人火拼了。宋樱躲在围墙后听枪声。姜克就站在她不远处抽烟。「是不是觉得我们都很可怕?」姜克吐了口烟圈,缓缓道,「并不是完全为了你,祝旭东早就是亚尼尔的眼中钉,早晚要除的,只不过他优柔寡断多年,让祝旭东有了羽翼丰满的机会。」宋樱冷眼看着他∶「那你到底是谁的人?」姜克笑∶「谁赢我就是谁的人。」14、祝旭东赢了。Aurora在几天之内迅速大换血,原本亚尼尔的人都被秘密处理掉了,祝旭东也成了最后的赢家。他小心翼翼地把宋樱抱在怀里∶「阿樱,我回来了。」宋樱按下内心的躁动,强忍着自己想吐的欲望,回应他∶「嗯。」可是祝旭东知道她和从前不太一样了。他给她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让她身上的伤痕都痊愈,可是他知道宋樱在强颜欢笑。他不敢问宋樱,亚尼尔对她做了什么。有时候他会请求她原谅,他会试探着让她忘记这一切。宋樱会笑∶「忘了什么?我该记得什么?」这让他无能为力。然后他给了宋樱最大限度的自由,只不过宋樱变得恹恹的,也不太想出去了。有个叫马豪的小弟惯会看人眼色,眼见着祝旭东在宋樱这里不得脸,就给祝旭东送了好几个混血美女,个个身材火辣。宋樱知道了也毫无表示。只是喜欢上了在后山上看风景。然后偶然间撞见了行色匆匆的姜克。她坐在树下,听见姜克不知道在和谁通话,把Aurora的地形和祝旭东的近况一一汇报给对方。然后把耳机埋在了树下。宋樱想起那天她问姜克∶「你到底是谁的人?」姜克说∶「谁赢我就是谁的人。」姜克没看见她,他往外走的时候正巧马豪带了四个人上山来。山上警戒线密集,躲开马豪就会碰见岗哨,躲开岗哨就躲不过马豪。正踌躇之际,宋樱快走了两步,拦住了马豪。马豪愣住了,叫了声「嫂子」,就想躲开她,宋樱凉飕飕地开口∶「听说你给祝旭东塞了挺多女人,看来祝旭东平时对你不错啊。」马豪陪着笑脸说哪里哪里,又说∶「嫂子,这事我日后亲自上门给你赔罪,但是我现在有重要的事,东哥让我带人上山找点东西。」宋樱也不好再拦他,只说∶「正好我闲着无聊,我跟你去。」马豪为难∶「这……不太妥当吧。」宋樱沉下脸∶「怎么?信不过我,要不你去请示一下祝旭东,问问他信不信我。」马豪抵不过她胡搅蛮缠,带上了她,宋樱扫了身后一眼,那人早不知道躲哪去了。晚上祝旭东就问她∶「今天马豪上山,你也跟着去了?」宋樱料到他会来问她,也毫不在意地承认了,祝旭东盯了她半天,说∶「以后别掺和这些事了,你就写写诗,作作画,要是实在无聊,就让阿加陪你出去走走逛逛,买些好看的衣服。」宋樱皮笑肉不笑∶「行。」祝旭东不让她掺和,却无底线地相信她,每次谈事都不会避讳她,什么时候出货,派几个人,走哪几条路线,从来不会藏着掖着。宋樱也懒得听墙角,她一句都听不懂,就是不停地写,中文英文还有西班牙语。有时候写错了好几沓,没处放,她就让阿加替她扔掉。15、祝旭东也会在背后突然抱住她,自从宋樱出事之后,他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总觉得一闭眼,宋樱就会不见了,然后四周涌来无数的油漆,一点一点将他淹没。他哽咽着对宋樱呢喃∶「阿樱,我们以后好好的在一起好不好?我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你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宋樱面露嘲讽∶「怎么才算不离开呢?一起死吗?」祝旭东错愕,自从宋樱回到他身边,从来都是敷衍他,就算再痛苦也从没有当面表达过憎恨。可是此刻宋樱将恨意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生同衾死同穴?祝旭东,你怎么还能做这样的梦?原本我现在应该和我最爱的男人在一起,如果没有你我们应该结婚了,我们会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孩子,可是现在因为你!我被当成一块抹布,被所有人欺凌侮辱!你怎么还敢妄想和我永远在一起?」宋樱冷笑着推开他∶「要么你放了我,要么你杀了我,没有别的选择。」这话无疑是在祝旭东的心上戳刀子。他坚定地摇头∶「阿樱,我不会放你走。」说着他抱住宋樱,好像心里有一块空缺,是一块荒芜的地,长满了杂草,风一吹就是肉眼可见的荒凉,只有紧紧用抱住宋樱,他才感觉自己是完整的,心里的空缺才会被填补。宋樱的眼泪掉在他肩膀上。那就一起下地狱吧!她狠狠地咬上祝旭东的肩膀,两个人抵死纠缠,在床上,在书桌上,在厨房,最后祝旭东喘着粗气笑∶「你是想要我的命。」她就是想杀了他,宋樱在黑夜里流着泪笑。宋樱再次把写得废掉的诗词交给阿加让他扔掉时,马豪出现了。马豪笑嘻嘻地说∶「早就听说嫂子才华横溢,还精通好几门外语,能不能让我瞻仰一下嫂子的书法?」宋樱冷着脸说不能。马豪却一把夺过阿加手里的废纸,幽幽念道∶「日头欲出未出时,雾失江城雨脚微。天忽作晴山卷幔,云犹含态石披衣。」他上下打量了好几遍,笑着将纸递回阿加手里∶「嫂子果然是高材生,我这样的粗人读不懂。」宋樱斜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读不懂诗,倒是能读懂祝旭东的心意,送来的美人一个比一个身材好,审美倒是不错。」马豪笑嘻嘻地凑过来∶「我就是为了这事来的,小弟专程来给您赔罪,您看看,礼物我都带来了。」说完把手里的盒子打开,一枚蓝宝石赫然出现,宋樱勾了勾唇角∶「这还差不多,进来吧!」马豪太精明了,处处盯着她,目光又犀利又猥琐,让宋樱觉得只要有他在,自己就没有好日子过。她看了阿加一眼,示意他去找祝旭东。马豪把宋樱写的每一幅字都观赏了一遍,叹为观止∶「嫂子果然是行家!」宋樱看了一眼他送的蓝宝石,给他倒了一杯水说∶「你也算识货。」天太热了,马豪口干舌燥喝了一口冰水。「只不过我有一件事一直不明白,想请教您。」「前天兄弟们在山上挖出了点东西,应该是当天现埋的,恰好那天我上山搜查,又恰好是嫂子您拦住了我的去路。」「我猜想您应该知道是谁埋的吧?」宋樱心里一个「咯噔」,又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东西?什么人能上山埋东西?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那天我不过是想跟你好好掰扯掰扯你给祝旭东送美女的事,你转头就跟祝旭东告状说我耽误你公务了,你又是什么意思?」马豪一时语塞,宋樱看上去不太像胡搅蛮缠的人,却三番两次堵的他无话可说,这让他更确定了,宋樱有问题!正要再问几句,突然觉得浑身燥热,意识开始模糊,他摇晃了一下,问宋樱∶「水里有什么?」宋樱当然不能回答他,而是在他面前脱去了薄衫,只剩下一件白色的吊带。马豪顿觉口干舌燥,意识涣散地就抓住了宋樱的手臂。宋樱尖叫起来∶「你疯了!救命啊!」16、祝旭东踹开门进来,就看到马豪抓着宋樱的衣服,她的上衣已经被扯变形,露出雪白的脖子和胸前大片的肌肤。祝旭东怒不可遏一脚掀翻了马豪。药量本来就不大,马豪摔倒在地的时候就一下子清醒过来。颤颤巍巍地叫了一声∶「东哥。」祝旭东眼睛里充了血,不由分说就又补上了几脚,马豪砸倒了后面的桌子,吐出一口血来。「东哥,是她……」马豪还没说完,宋樱走到祝旭东面前,重重地扇了他一巴掌。「祝旭东,你何必这么毁我呢?」祝旭东撞上她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从惊恐到绝望,他心疼地想抱一抱她,宋樱却冷笑∶「从你到亚尼尔,再到马豪,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你的一个玩物,谁想上就能随便去上?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堪吗?让你任由一个又一个恶心的人,糟蹋我?」她说着就把马豪送给她的宝石盒子扔到祝旭东手里。打开了,里面是马豪为了讨好她写的字条——送给美丽的嫂子。马豪愤恨地站起身,指责宋樱∶「是她!东哥,是她给我喝了下药的水,她就是想离间我们兄弟的关系,东哥你不能信她!」祝旭东狠狠一脚把他踢倒在地∶「你还敢说!」过一会,有个小弟进来告诉祝旭东,拿去化验的水没问题。祝旭东眼眸暗了暗∶「杀了他!」马豪被押出去的时候,宋樱特意走上前抽了他两巴掌,然后在他耳边轻轻说∶「水里没有药,药在冰里,你很聪明,但是要多读书。」马豪瞪大眼睛,被拖了出去。有人给她披上了外衣,宋樱回头看,是姜克。姜克对着她点了点头,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宋樱回以微笑,然后迅速和他保持距离。晚上,祝旭东像疯了一样折腾她,疯狂地索取,就算是在最一开始,他也没有这样粗暴过。宋樱皱着眉头推开他,祝旭东却捏住她的脸颊,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宋樱,你玩过火了。」宋樱冷着脸打断他∶「怎么,后悔了?」她说∶「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祝旭东盯了她半晌,在漆黑的夜里,宋樱看不见他幽黑的眼眸里有什么样的复杂情感。宋樱冷笑一声,在枕头下摸出一把匕首,寒光闪过,在月光的柔和下显得格外刺眼。祝旭东没有动,任由匕首插进了他的心口,宋樱笑得恶毒,让祝旭东觉得自己不认识她了,他想,在他们的关系里,宋樱才是那个恶人才对!宋樱手抖了,没有刺太深,她并不擅长杀人,即使她恨他入骨。祝旭东恼怒地握住了她的手,沉声逼问她∶「刺啊!怎么不刺了?」宋樱惊慌地要抽回颤抖的手,祝旭东却大力锁住了她的手腕,狠厉地低吼,「你真的蠢!要我教你吗?心脏在两肺之间偏左,如果你要杀一个人最好一击毙命,不要给他反应的机会,要不然死的就是你了!」宋樱猛然反应过来她在做什么,后怕地抽回了手,祝旭东的胸口还插着匕首,可是他毫不在意,只是压着宋樱的身体,掐着宋樱的下巴。「放开我!」祝旭东一把将匕首拔出扔到地上,鲜血喷涌而出,有些溅到了宋樱的脸上,祝旭东就用拇指给她擦干净,又俯下身狠狠地咬了她的脸一口。「阿樱,你是我最后的人性了,不要毁掉它,好吗?」17、祝旭东开始忙了起来,亚尼尔给他留下了不小的烂摊子,之前有马豪在,还能轻松一点,现在马豪死了,他便有些力不从心。与此同时,一些不太好的传言弥漫在Aurora,人人都知道宋樱一开始跟祝旭东,后来又跟了亚尼尔,最后又和马豪不清不楚的。他们表面上都叫她「大嫂」,但是背地里也说她是婊子,说她人尽可夫,和从前亚尼尔养的那些比基尼美女也没什么两样。宋樱听得多了,也就不出门了。到后来,人们又说她包养了阿加。正青春年少的男孩不能忍受这些污言秽语,和几个人打了起来。傍晚,宋樱看到了一瘸一拐的阿加,问他怎么了。阿加不说。宋樱猜到了他少年心性,安慰他几句,让他别往心里去。少年说∶「我不怕被人说,但是他们骂姐姐。」宋樱微怔,摸了摸阿加的头,他太小了,他只想生存下去,什么都没做错,错的是这些丧尽天良的人。错的是祝旭东。第二天,阿加一整天都没出现,晚上被人抬回到宋樱面前。少年被人打得没了人模样,血肉模糊,抬人的人转告宋樱∶「东哥说,他太没规矩了,给一点教训以后就不敢随意伤人了。」说的不是阿加,分明是她。宋樱怒气冲冲地去找祝旭东,彼时祝旭东不知道在谈什么事,两个衣不蔽体的女人像没了骨头一样贴在他身上,让宋樱看得直恶心。提起阿加,祝旭东轻描淡写地说∶「人要是没有自知之明那就没救了,给他点教训也好,免得他不知轻重乱咬人。」他倒不如像那天晚上一样,直截了当地说她蠢,宋樱知道他在报复自己刺伤他,也或许是开始介意这些流言蜚语。不过没关系,不重要了。「日头欲出未出时,雾失江城雨脚微。天忽作晴山卷幔,云犹含态石披衣。」出自宋词《二月二日出郊》那天祝旭东跟人打电话,说要二号那天早上亲自走一批货,宋樱就写了这诗,让阿加扔到外面的垃圾桶里,她知道有人会翻看。这么长时间,她一直在做这件事,自从她知道Aurora的某些行动时不时被警方截获,她就想,这里面一定有警方的人,有能救她出去的人。宋樱看了一眼桌子上,是祝旭东给她做的饭,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做好了放到桌子上,吃完了自己那一碗,就默默地等她。宋樱不知道这算不算示弱。许久以后,祝旭东轻声叫她∶「阿樱,对不起。」宋樱没有说话,她为什么总被对不起?二号那天中午,姜克来见她。祝旭东钱货两空,正在被警方追捕。姜克握住了宋樱的手∶「我先带你走,还有半个小时,警察会将这里包围。」宋樱没再问他到底是什么人,她看见他口袋里那枚徽章了。17、姜克他在这个地方孤单地工作了八年。有时候他一恍神,会忘记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可是抬头看看天,又好像能看见他父亲正襟危坐,命令他∶「誓死完成任务,不辜负党和人民的信任。」他每天问自己,真的做到了吗?他父亲是一名老警察,早几年在边境追捕毒贩时牺牲了。刚来的时候,他寸步难行。亚尼尔生性残暴,毫无人性可言,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步步为营,小心周旋。后来他发现祝旭东这人可以利用,原本同样十恶不赦,甚至祝旭东比亚尼尔还要干脆利落几分。但是从宋樱身上,他看到了祝旭东的人性。这让他难以置信,就像无数俗套的电视剧演的那样——一个刀枪不入的人,有了弱点,那他离死亡就不远了。宋樱是祝旭东的弱点。这让姜克欣喜。亚尼尔的死在他意料之外,但这对他很有利,更让他欣喜的是,宋樱似乎有意在帮他。这个聪明的女人,知道怎么利用祝旭东对她的愧疚,除掉了马豪。还可以通过每一天写的诗传递信息。当阿加第一次把宋樱写的诗塞进他手里的时候,姜克就知道他的机会来了。每一次大大小小的行动,时间,地点,货品,都用暗示性的诗歌或者外语写出来。他很快掌握了关键性证据,只等祝旭东入境就可以实施抓捕。然后宋樱就写了那首《二月二日出郊》,出郊——入境,虽然祝旭东跑了,但是由于当地警方的介入,Aurora也被摧毁了。后来姜克问她,知不知道祝旭东对她的感情。宋樱笑魇如花,怎么会不知道呢?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什么都知道,除了没看见姜克望向她时,眼里的怜惜。等安全回国,他就告诉她,他不叫姜克,他叫高宇寒。18、宋樱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国家,踏上国土的那一刻,她突然泪流满面,这半年来所有的折磨,所有的悲伤耻辱,好像都在这一刻不值一提,她还活着!姜克,不,高宇寒问她有什么打算,宋樱说不上来。高宇寒满怀期待地看着她说∶「我常年在外工作,有一栋房子一直闲置,你要是还没有打算,不如……」女主人三个字没说出来,他想他应该再好好措措词。宋樱笑着打断他道∶「不打算留在镜湖了,想回老家。」高宇寒幽幽叹了口气,默认了。因为祝旭东还没有落网,可能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宋樱暂时没有走。高宇寒给她安排了一个新的住处,她暂时被保护起来了。因为长期的心理压力,她患上了抑郁症,高宇寒鼓励她多接触以前的人,这样能让她不那么难过。然后有一天,陈阳找到了她。朝思暮想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反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哭得稀里哗啦,抱住了她的男友。陈阳也很激动,红着眼眶问她过得好不好。陈阳每天都来,给她带她最爱吃的小笼包,最爱喝的柠檬水。宋樱一个恍神,几乎要怀疑过往种种,是她的一个噩梦,她从未被挟持过,祝旭东从未出现过。直到她发现陈阳的皮夹落在沙发上,她打开后看到了他的钱包,也看到了钱包里的照片。陈阳结婚了。宋樱拿着照片,掩面痛哭。到底是一切都被毁了。三天后,警察找到了她,祝旭东没有逃跑,反而在一个废弃的车库劫持了一名人质,要求是,要见宋樱。高宇寒不愿让她在冒险,跟他的同事不断地研制其他的营救方案。宋樱说,让我去吧。一些东西,总要有始有终的,哪怕结局并不那么尽如人意。19、宋樱进去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那个人质被捆住手脚塞住嘴,怀里还抱着一颗炸弹。祝旭东狼狈了不少,原本英俊的面孔憔悴得不成样子,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见到宋樱进来,他咬紧了牙关,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宋樱厌恶地推开他,却不敌他力气大,他强势地亲了宋樱一口,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你来了!」宋樱冷冷地说∶「我就是来陪你下地狱的!」祝旭东摇头,用遍布红血丝的眼睛盯着她,笑道∶「我们不会下地狱,我是来带你走的!」宋樱想,他应该是疯了,他完全可以自己用假身份出境,她知道他能做到。或者在被包围的时候,要一辆车,一架飞机,一艘船,也有一线生机,可是他偏偏要宋樱。宋樱怎么能让他生还!祝旭东还对着她笑∶「我们一起离开这,去巴黎,去冰岛,去乌斯怀亚,从此再也没有人认识我们,再也没有人能让我们分开!」宋樱一字一句地告诉他∶「你疯了!」祝旭东用枪指着人质,眼里满是疯狂,他尽量用雀跃的语气告诉她∶「我们有人质,我要什么他们都会给,阿樱,相信我,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宋樱眼看着祝旭东的理智一点一点丧失,心里冷笑,一把甩开他∶「放了她,我当你的人质。」祝旭东说∶「没有用的,你一碰那炸弹,我们三个都得死在这!」宋樱狠狠地吐了一口气,她暴起着揪住祝旭东的衣领,对他嘶吼∶「你到底要干什么!我陪你一起死还不够吗?」「不够!」祝旭东环住宋樱的腰,红色的眼睛里都是渴望,「阿樱,我要你活着,我要和你在一起,永远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我要和你生很多很多孩子,我要让你的孩子叫我爸爸。」宋樱脖子上有青筋凸起来,她咬着牙说∶「我怀孕了。」祝旭东错愕。「可是,你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吗?是你的?还是亚尼尔的?你敢认吗?」祝旭东愣了几秒,说∶「我认。」宋樱狂笑起来∶「亚尼尔的孩子我不会留,你的孩子,我也不会留。」「你居然试图留下这个孩子?祝旭东,你真可笑!像你这种人渣,就应该断子绝孙,应该不得好死!」祝旭东终于看见了宋樱爆发的恨意,从前她都是忍着,再恨也会在他面前虚以委蛇,如今撕破脸了,他才看清楚,宋樱原来是这样的。宋樱笑着哭,哭着笑,把所有的憎恶都写在脸上∶「从我遇见你的那一刻,我的人生就毁了,现在我的爱人娶了别的女人,我怀上了不知道是谁的野种,我在你的地界上受尽凌辱,被人虐待还要被说成是人尽可夫!你现在满意了?」「祝旭东,如果可以重来,我真希望那天晚上我没有救你,我真希望从一开始,你就死了。」祝旭东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他现在无话可说,他有点后悔在这个时候执意要见宋樱,他经不起宋樱歇斯底里的恨意,莫不如一个人孤独地死去,他还可以骗骗自己,在自己死后,宋樱会偶尔想起他。可能有恨,但是偶尔,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念起他的好?祝旭东想到之前,宋樱有一天看到他身上满是伤痕,打量了半天,又细细摩挲了很久,忽然落下泪来。宋樱说他可恶,但是也可怜。她说∶「有些人血里有风,命里有劫,注定要浪荡一生,注定要刀光血影,是你命不好,不是你不好。」可是她今天又说∶「如果可以重来,我真希望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救你。」「你这种人渣,就应该断子绝孙,应该不得好死!」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祝旭东不敢想。他想,他会不得好死的。在那个早晨,他看到那些警察的第一眼,就一下子想到了宋樱平日里写的那些诗,一字一句,都要置他于死地。可是在此之前他一直固执地认为,只要他再强大一点,就可以保护她,他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她了。祝旭东突然觉得累极了,拿着枪的手垂了下去,背对着宋樱,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祝旭东终于被逼到绝路了,宋樱伸手抹了一把眼泪,看着这个身染鲜血的的男人失去最后一道防线疼到极致的样子,忽然发现也没有想象中那样开心。祝旭东盯着仓库尽头那几桶油漆看了半天,他想,他多活了二十四年,大概是为了遇见宋樱,可是他却伤害了宋樱。祝旭东深深地看了宋樱一眼,轻声说∶「阿樱,疼。」哪里疼?谁疼?宋樱没明白他的意思,祝旭东却红着眼睛笑了。油漆灌入眼睛鼻子,锋利的刀划在身上,子弹穿过他的内脏,都好疼。可是有一天,他遇见一个姑娘,她那么胆小可又那么勇敢,她那么复杂可却又简单。她靠在他怀里,软软糯糯地撒娇,问他∶「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和他说,「你现在有我了。」如果那时候他答应了,今天的一切,还会变成这样吗?「阿樱,对不起。」他曾经离幸福也那么近过,但是真真假假,他早就分辨不清了。他母亲曾说过他的名字好,旭代表希望,可他从来没见过希望。孑然一身来到世上,没有父母亲人疼爱,也没有值得羁绊眷恋的事,只剩这一生的罪孽。那就,结束吧!20、宋樱扶着人质走出去的时候,祝旭东也被埋伏好的狙击手一枪打中头部,当场死亡。宋樱回过头,就看见一地的血,祝旭东还睁着眼睛看着她的方向,宋樱突然茫然了一下,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直到高宇寒来拉她,她才反应过来,抹掉自己满脸的泪水。那一刻,宋樱突然想起了她脚崴的那天,祝旭东本来背她下山就好了,可他却背着宋樱逛遍了半个山头,在那座山上一直走啊走,宋樱蹭着他的脖颈说∶「如果能一直走下去就好了。」清晨的阳光穿过针叶林照在她脸上,枝头的鸟儿缱绻低语,宋樱桃腮带笑,用手一寸一寸地描摹着男人头上的阳光碎片,淡淡的光晕让人心安,自从宋樱来到这,第一次这样心安。可祝旭东知道她在演戏,知道他的结局注定不好,于是他揪着她的耳朵说∶「宋樱,你要记得我。」好像是警告,也似哀求。他想那时候女孩在阳光下微笑的轮廓,他将会记一辈子。一千五百多米的海岸线,有人岁月静好,有人尸骨无存,这样挺好,让花成为花,让树成为树。有黑夜的地方就有白昼,有冬天的地方也有春天,所以光明总是与黑暗交错,寒冷总是和温暖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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