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星鱼弓 的 年龄 是

蓝星弓 - 搜狗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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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的主角,外表内心善良。真实身份是世界战神的女儿“战神”。初时伪装成旅行者来到风车镇结识了等人。蓝星弓一直相信命运之轮才是自己的妹妹,并对其宠爱有加。所以当她得知才是自己的妹妹“战神”、而命运之轮只是时,因不愿相信而露出了自己的真正实力——她的陀螺精灵“魔神”并非普通的战神精灵,因此也让其他战神大吃一惊,并勾起了节制战神的兴趣。节制战神将蓝星弓封印起来研究,发现了她体内的“”。直到后来蓝星弓才被朋友救出,并解开心结。
第一、二部
世界战神、、命运之轮战神
不明,外貌14、15岁左右
》和《战斗王飓风战魂Ⅱ》的女主角,外表高冷内心善良。真实身份是世界战神的女儿“六芒星战神”。
蓝星弓初时伪装成旅行者来到风车镇结识了等人。一直相信命运之轮才是自己的妹妹,并对其宠爱有加。所以当她得知蓝若冰才是自己的妹妹“女教皇战神”、而命运之轮只是复制品时,因不愿相信而露出了自己的真正实力——她的陀螺精灵“洛书魔神”并非普通的战神精灵,因此也让其他战神大吃一惊,并勾起了节制战神的兴趣。节制战神将蓝星弓封印起来研究,发现了她体内的“”。直到后来蓝星弓才被朋友救出,并解开心结。
姓名:蓝星弓\战神性别:女年龄:14、15岁左右陀螺:魔神→灵石祭神陀螺类型:平衡性格:,时而冷漠,时而温柔可爱家人:世界战神、命运之轮战神、(战神)朋友:、任炎、天磊
性别:男陀螺:天翼、烈风天翼S、 爆裂巨拳、烈风光翼、烈风光翼S陀螺类型:平衡型必杀技:永恒之旋 、劲爆龙卷风 、爆裂龙卷风 、爆雷飓风、企鹅空中飞拳(搞笑版本)、神圣旋风击、旋风颂歌性格:阳光、乐观、开朗、善良生日:10月21日血型:O型星座:座年龄:13岁数据分析:看上去有着天秤的慈祥与博爱,的叶枫却很重视朋友,可爱而天然,不解世故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天秤座的O型血。四主角之一,拥有风精灵烈风天翼与正义战神的战神陀螺爆裂巨拳。他来到镇参加陀螺手大赛,后与任炎,蓝若冰和天磊一起进入飓风巨塔,打败了战神,守护了地球。身体中有正义战神的精灵力量,使用精灵力量时眼睛会变成黄色,是一半的正义战神。在飓风巨塔中多次爆发正义战神的精灵力量。后来与世界战神和解,最后与战神及全部陀螺手与节制战神战斗。在战神们回去以后选择独自继续旅行,和更多的人成为朋友。
性别:男陀螺:黄金火焰、黄金火焰S、爆雷重炮、刀、雷霆怒刀S陀螺类型:攻击型必杀技:爆裂狂刀、爆裂双炮、烈焰碎性格:勇敢、坚强、急躁、爱财、不善于流露自己的真感情生日:11月12日血型:O星座: 年龄:13数据分析:任炎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有狮子座的霸气十足的特点,但不是每个狮子座都是霸道的,就像,他只继承了狮子座的,而我们应该更升入分析任炎的性格,仔细想想,应该是天蝎座的,他有着天蝎座的心机深思熟虑,本来的他,受到叶枫的干扰,O型血的他只要一被别人说中就会十分听令,而从他在路上十分照顾叶枫,也可以看出他O型血的细心,和天蝎座的深思熟虑。四主角之一,拥有黄金火焰。原本是的部下,经过与叶枫的战斗,与叶枫成为搭档。陀螺手大赛的三强选手,后跟其他三位主角一起进入飓风塔内与战神们战斗。表面很贪财,但其实是为了家人而奋战。是个好哥哥。天磊性别:男陀螺:极地金盾、极地金盾S、混元光盾、极地圣盾、极地圣盾S陀螺类型:防御型必杀技:金盾、混元光旋、极地光旋、地动之壁性格:冷静 稳重 少言寡语 曾一度被复仇心蒙蔽 后终于懂得宽容生日:11月17日血型:AB星座: 年龄:18(后来19)分析数据:对很照顾。但同时,天磊的复仇感也很强烈,天磊有些墨守成规,很把持得住分寸。若非战神等人,别人是操控不了他的行动。而最后,他被战神感化。抛弃复仇的念头。拿起放的下,是天蝎的特点之一。AB型血大多数人表里不一,看起来冷淡,却有一颗热炽的心。天蝎+AB型血就等于天磊啦!四主角之一,拥有极地金盾。小时候家乡被毁,被蓝若冰的爸爸所救。为了报恩,一直守护在蓝若冰身边。内心一直十分仇恨毁灭自己家乡的战神们,直到在飓风巨塔内遇到高塔战神和太阳战神才真正放下仇恨,获得宽恕的力量,得以重生。后与蓝若冰(战神)重新生活,由于没有了仇恨,生活得很快乐。而且可能他们会一起创造新的奇迹。蓝若冰性别:女陀螺:青蓝冰伞 、青蓝冰伞S 、碧影神弓、圣枪、碧凌圣枪S陀螺类型:平衡型必杀技:幻影、,、蔷薇之诗、蔷薇世界、魔幻海啸(青蓝冰伞s绝招)性格:谨慎真实身份:女教皇战神生日:6月5日血型:A型星座: 年龄:13四主角之一,拥有青蓝冰伞。她是战斗陀螺制作大公司董事长阿萨斯收养的女儿,其真正身份是女教皇战神。她拥有净化一切丑陋和愚蠢以及邪恶的力量。婴儿时代被正义战神从飓风巨塔中带到地球以阻止世界战神毁灭地球。后被战神绑架,成为了女教皇战神,,好像有自己的苦衷。战神陀螺是碧影神弓。之后与叶枫对战。带走了命运之轮。
性别:男陀螺:爆炎泰斗陀螺类型:攻击型必杀技:原子攻击锤性格:正直、执着、认真生日:4月1日血型:B星座: 年龄:约31岁风轮镇上的陀螺修理大师,曾帮助叶枫,任炎修好了陀螺而与两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他的目标是做出比正义战神陀螺更厉害的战斗陀螺。在四主人公进入飓风巨塔前,他还打造了四人新的发射配件,大大提高其战斗力。
性别:男陀螺:疾风双钺陀螺类型:平衡型必杀技:印度旋风性格:稳重、少言寡语、充满神秘感生日:12月29日血型:AB星座: 年龄:约30或31左右居住在远离镇的沙漠中的精灵治愈大师。曾帮助和任炎治愈了各自的精灵。后被节制战神改造成力量战神,使用迷失之精灵力量在塔内跟三主人公战斗。
性别:女陀螺:烈焰魔杖陀螺类型:攻击型必杀技:烈焰狂舞性格:爽朗、富有爱心生日:6月22日血型:O星座: 年龄:约24岁品顿披萨店的。十分有爱心,常常照顾风轮镇上的小孩子,深受小孩子欢迎。
性别:男陀螺:极速剑舞陀螺类型:平衡型必杀技:微风轻舞性格:淡定、少言、很强、但有点懒散、没有干劲生日:4月27日血型:A星座: 年龄:约26岁品顿披萨店的男服务员,是的搭档。时间观念很强,准时上下班。他的小懒散只是热爱生活,享受生活
性别:女陀螺:逆流战鞭陀螺类型:持久型必杀技:闪电毒蟒性格:要强、泼辣之下其实内心温柔生日:6月17日血型:O星座: 年龄:13陀螺手大赛的参赛选手之一。因作战方式又快又狠,常常手执一鞭而被成为毒蛇杨。在真诚的感染下,她终于打开心扉。后被节制战神改造成皇后战神,使用迷失之精灵力量在塔内与叶枫众人战斗。
性别:男陀螺:绝地隐盾陀螺类型:防御型必杀技:蟒蛇盘踞性格:、爱面子、张扬年龄:约17或18岁一开始是以镇中欺负弱小的恶霸身份登场,后被叶枫的真诚感染,有所改变。后来被节制战神改造战神,使用迷失之精灵力量在塔内与叶枫众人战斗。
(按出场顺序排列)性别:男陀螺:巨岩星盾陀螺类型:防御型必杀技:六影飞剑性格:稳重、热心助人在剧中的表现:在塔内跟主人公们战斗的第一位战神。被打败后,被四主人公的真诚和执着而感动,交给了主人公们提供战斗力的发射配件,并在之后暗中帮助主人公们闯关。
魔法士战神
性别:男陀螺:飞天法杖陀螺类型:平衡型必杀技:魔法暴风阵性格:开朗乐观、有点孩子气在剧中的表现:在地球调查人类的便衣战神。喜欢企鹅和方便面。在战斗中,把主人公们变成了企鹅。被打败后开始对人类改观,开始相信“人类能打败战神,创造奇迹”。
性别:男陀螺:雷霆天书陀螺类型:平衡型必杀技:天音颂性格:正直、认真在剧中的表现:宇宙的。当年判定了正义战神有罪而遭到死神战神暗暗的憎恨。被主人公们打败后,被他们的真诚和执着所感动,并最终与死神战神和解。
性别:男陀螺:爆裂巨拳陀螺类型:平衡型必杀技:拳性格:正直、乐观、执着、乐于助人弟弟:死神战神在剧中的表现:因阻止世界战神毁灭地球而被杀的战神。他把自己的精灵力量注入给当时还是婴儿的,并在一路的战斗中帮助叶枫,最后保护了地球。(其实,也是主角之一,不过隐藏在叶枫体内。)后被世界战神复活
性别:男陀螺:暗影双镰陀螺类型:平衡型必杀技:疾风瞬影、闪影遁移性格:冷漠、残酷、但其实内心善良哥哥:正义战神在剧中的表现:因哥哥正义被判为逆贼而遭到其他战神的排挤,同时也对哥哥的行为感到不解。看到叶枫拿着哥哥的陀螺,他发动了残酷的攻击。但最终还是被叶枫打败,并明白了哥哥当年的行为,解开了心结。后被世界战神复活
性别:男陀螺:爆雷重炮陀螺类型:攻击型必杀技:烈火轰击性格:冷漠 富有攻击性在剧中的表现: 塔顶之一。真实身份是的爸爸(养父),被节制战神强行改造为战车战神,需打败任炎后才能摘下面具。最终被任炎险胜。并把爆雷重炮给了任炎。
性别:男陀螺:混元光盾陀螺类型:防御型必杀技:裂地狂啸、瞬光撕裂、混元光旋性格:正直、勇敢在剧中的表现:跟月亮战神被称为守护世界战神的盾和剑。得知是月亮战神毁灭了天磊的家乡后,用同归于尽的方式帮助天磊打败了月亮战神,后被世界战神复活。
性别:男陀螺:龙泉霸刃陀螺类型:持久型必杀技:月影华尔兹性格:阴暗、冷酷、在剧中的表现:跟太阳战神被称为守护世界战神的剑和盾。原来跟太阳战神是好朋友,后因太阳战神深受世界战神的信任而心生妒忌。曾毁灭了天磊的家乡。最后被太阳战神打败,后被世界战神复活,手中有一支玫瑰花。
命运之轮战神
性别:女陀螺:漩涡战轮、黑暗青蓝冰伞陀螺类型:持久型必杀技:命运漩涡、黑暗幻影性格:任性、忠诚生日:6月20日星座: 在剧中的表现:世界战神的女儿,以为自己跟(即战神)是双胞胎。曾经为了抢回爆裂巨拳成为了的老大。和蓝若冰一起作为启动宇宙巨型发射器和飓风巨塔毁灭地球的工具。一直很爱父亲大人世界战神,得知自己只是真相后深受打击,后与蓝若冰互换身份,阻止了节制战神的计划。
女教皇战神
性别:女陀螺:碧影神弓陀螺类型:持久型必杀技:、 魔幻海啸另外身份:蓝若冰性格:理智、聪明生日:6月20日星座: 在剧中的表现:与蓝若冰的生日等资料相同。世界战神的女儿。婴儿时代被正义战神带到地球,被抚养。跟命运之轮是双胞胎姐妹,也是世界战神启动宇宙发射器和飓风巨塔毁灭地球的工具。她假装和世界战神和解,跟命运之轮战神互换身份,阻止了世界战神的计划。
六芒星战神
及蓝星弓,见上
性别:男陀螺:狂涛魔玉陀螺类型:持久型必杀技:之囚牢性格:麻木、冷酷、但本质善良在剧中的表现: 真实身份为一辉。其姐姐被节制战神掳走,自己也被节制战神改造为“迷失之战神”之一。拥有的陀螺和精灵因具有吸附和模仿的力量而两次打败。最后被叶枫众人合力打败后,放弃了仇恨,恢复正常,和叶枫众人和解。
性别:男陀螺:圣光战甲陀螺类型:防御型必杀技:圣光钢甲性格:麻木、高调、但本质善良在剧中的表现:被节制战神改造为“迷失之战神”之一, 真实身份为。被叶枫众人打败后恢复了记忆,后在与皇后战神的交战中奋身保护主人公们,最后深受重伤,被毒蛇杨送回镇。
性别:女陀螺:火焰陀螺类型:攻击型必杀技:狂舞性格:固执 残忍 但本性善良在剧中的表现:被节制战神改造为“迷失之战神”之一, 真实身份是杨。被叶枫众人打败后恢复了记忆,带着被自己伤害的严震回风轮镇疗伤。
性别:男陀螺:火鳞神斧陀螺类型:攻击型必杀技:十字神斧、疾风怒涛性格:麻木、沉稳、但本性善良在剧中的表现:被节制战神改造为“迷失之战神”之一, 真实身份是。被众人打败后恢复了记忆,独自回到风轮镇疗伤。
姓名:恶魔战神性别:男陀螺:狱翼陀螺类型:攻击型必杀技:暗魔烟瘴、狂魔天使性格:偏执但本性善良在剧中的表现:曾经因摧毁一个星球而自责,不再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东西而把自己封在黑暗中。被叶枫打败后,明白到不一定在黑暗中才能看清事物,在光明中也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性别:男陀螺:苍穹怒锤陀螺类型:平衡型必杀技: 巨锤极天破性格:直率、忠诚、不畏强权、莽撞在剧中的表现:希望遇到强者,发动激战而让自己的身体变成精灵力量,守护十分尊敬的恋人战神身边的战神。在与任炎的交战中虽然战败,但最终也如愿以偿,变成了精灵力量之身,守护恋人战神。
性别:男陀螺:地爆玄甲陀螺类型:防御型必杀技:玄甲天罚性格:执着、坚忍、沉稳在剧中的表现:飓风巨塔的坚定守护者。为了守护飓风巨塔,即使失去了肉体但仍用精灵力量支撑巨塔。若被打败,巨塔就会倒下。最后,天磊利用太阳战神的绝招成功打败了他的同时保住了飓风巨塔。被卸下重担的恋人战神在教皇战神的陪伴下开始了新的生活。
性别:官方称是男性,但外貌是女性,性别暂不确定陀螺:裂震钢钻陀螺类型:防御型必杀技:震裂巨锤、裂旋钢钻性格:阴险毒辣、残忍、为到达目的不择手段;好奇心强烈在剧中的表现:年龄较小,改造了塔顶和迷失之战神,仿制出命运之轮战神,一切都是为了毁灭地球。世界战神放弃毁灭地球后,他重新启动了宇宙巨型发射器和飓风巨塔,最终被打败 。关键词:好奇心、卖萌大师年龄:12岁左右
性别:男陀螺:暗影陀螺类型:终极型必杀技:混沌之枪、破涛、无限真空、大地之力性格:坚忍、沉稳在剧中的表现:塔内22位战神之首。帮助进化为人类后发现太快,担心人类危害宇宙而计划毁灭地球。后被叶枫众人说服,放弃计划, 最后和命运之轮战神随着飓风巨塔回到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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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佳人(上)&&&&&&&
&&&&过了二十二岁生日,他的鼻子开始不停流血,似乎是一个预兆。&
  他在一个小镇上的一所中学里教书,因此交际圈里的朋友们都叫他老师,“看,老师来了。”“今晚上老师请客!”“老师,你丫才喝几杯啊,再来。”“老师,镇东‘秋水佳人’店里新来了两个小姐,那叫一个正点,怎么样,去看看?”每遇到这种情况,他总是闭上眼睛骂一句:“你丫滚蛋!”他有个习惯,骂人时必须闭上眼睛,否则很难骂得心安理得。&
  二十二岁生日他是和一位陌生的女士一起度过的。镇上惟一的一家酒吧,名字叫“嘲笑”,老板是个很有风度的胖子,即使在最热的夏天也没见他脱过上衣,大家都叫他佛爷。曾经有很多人猜测佛爷是不是个变性人,理由就是他从不脱上衣,也从不和别人喝通宵酒,每晚十二点,佛爷必得对一起喝酒的朋友们说一句“你们慢喝”,然后上楼睡觉。&
  现在让我们回到他二十二岁生日的那个夜晚。那天雨下得很大,原先说要来和他一起庆祝生日的几个朋友临时都爽了约,剩他一个听着手机里连续不断的短信。“老师啊,真对不起,雨实在他妈太大了,没车,你晚上好好过!”“老师,建议你晚上去秋水佳人,就和老板说挂我帐上,啊,别客气,兄弟我就不去陪你了。”他心里骂了句“你丫滚蛋!”眼睛没有闭上。&
  他住在上班的学校里,实验楼二楼的一个房间,此时除了外面雨的声音,他听不到任何动静,快抗不住了这份寂静,此时手机又响了,佛爷在喧嚣的“嘲笑”里声音依然不紧不慢:“老师啊,晚上过不过来啊,雨太大,店里没人。”他冲手机里喊:“没人?没人怎么那么吵啊?”佛爷说:“哦,有个女的在这喝酒,非得让服务员放刘德华的歌,咱店里哪有这歌啊,在给她放动力火车的“背叛”什么的!你快过来吧,今晚酒水免费。”&
  他找了把伞,换双运动鞋就出去了。到嘲笑时已经快湿透了,还好已经是夏天了,进了酒吧里就暖和了许多。佛爷一脸慈祥,在动力火车嘶哑的声音里佛爷那张脸尤显平缓。店里很吵,佛爷示意他看看角落里独自喝酒的女人,并且冲他伸出一只巴掌:“她喝了五瓶了,你说我收她钱吗?”他说:“她要再能喝一瓶,酒钱我付。”佛爷赞道:“够仁义!你今晚酒钱算我的,那不就等于她酒钱也是我付?”佛爷一脸通达,犹如大隐的智者。&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佛爷和他已经让一箱雪花啤酒快见了底,此时角落里那个女人冲柜台招了招手,并没有回头:“还有酒吗?”佛爷和他对视了一眼,起身去拿酒,他朝角落里看去,那名女子头发遮住面容,衣服后面印了个大大的SD娃娃,他在网站上看过,那种SD娃娃一只要七千多,还得预定。女子身边的桌子上放着五只空啤酒瓶,墨绿的瓶子反衬出女子胳膊的白皙,以及手指修长。佛爷把第六瓶啤酒给她送了过去,还端了盘点心。&
  “你丫好是好,就是有点年轻,不知世事深浅,所以说,年轻真好!”佛爷喝了七瓶之后,有点语无伦次。他才喝了两瓶,头脑尚清醒,对佛爷的谆谆教诲频频点头,否则佛爷会乘着酒劲和他划拳,他最怕这个。喝醉的佛爷脸上依然慈祥,喝酒不上脸,上脖子。此时佛爷脖子上仿佛围了条红围巾,依旧在数落他:“你啊,老师,我告诉你,等你再过二十年,到我这个年龄,你就知道了,什么叫作……叫作……唉,喝酒真好。”佛爷慈祥得语无伦次。&
  他又喝了一瓶,感觉自己不能再继续下去,否则会和佛爷一样,被人套出醉话来。佛爷见他不喝,嘿嘿地笑:“老师啊,这才几瓶啊,再来。”他闭上眼,正想骂人,却感觉鼻子里一阵不适,片刻之后重重地打了两个喷嚏。打完喷嚏他觉得头开始发晕,他说:“真不能喝了,不太舒服,上头了。”佛爷不看他:“你丫就装,一瓶就上头?五粮液啊?”佛爷每次喝醉都只记得别人只喝了一瓶。他没辩解,感觉到头越来越晕。&
  角落里的女子走了过来,佛爷指了指柜台右边:“卫生间,那边,男左女右。”女子迷糊说了声谢谢,进了卫生间,经过时他看见她紧闭的眼睛,睫毛很长,脸像她衣服后面的SD娃娃。七千多,他想,还得预定。&
  佛爷还在劝他喝酒:“我请客,多喝,下雨天,就得喝酒,不然多没意思?”他手扶着桌子站起来,说:“我先去趟卫生间,回来再说。”佛爷挥挥手:“那好,去吧,男左女右。”他恩了一声,走了过去。一推开左边的门就闻到一股酒味,那女子坐在地上,斜靠在洗手池旁边的墙上,池里吐得一塌糊涂。他打开水龙头,将池子冲干净,女子听到水的声音,睁开眼睛,冲他笑了笑,接着又闭上眼睛,头靠在墙上,并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他冲干净洗手池,退了出去,到右边的女卫生间解决了问题。出来路过时看见那女子还靠在里面。&
  佛爷对他说:“快点,快到十二点了,到十二点我就不喝了。”他说:“你店里钟慢了,现在是十二点十分。”佛爷听后猛然坐了起来:“恩?真的?”掏出手机看看:“不对啊,还差十分钟才十二点!”他态度诚恳地说:“前天那帮孙子想骗你来着,把你手机和钟都调慢了,他们借你手机打,不记得了?”佛爷立刻把手机时间调快了二十分钟,还想搬张凳子去把挂在墙上的钟调回来,可摇摇晃晃地被他一把抓住了:“算了,算了,明天再调。”佛爷一个劲地说不行不行必须调回来,最后让他站在凳子上把钟摘了下来。&
  调好了时间,佛爷四处望望:“刚才那女的呢,她酒钱还没付。”他提醒道:“你说了,今晚酒钱都算你的。”佛爷若有所悟:“哦,那她也不能跑啊。丫肯定喝醉了,看,她包还在那。”他看着佛爷一脸慈祥地幸灾乐祸,有点不忍地说:“没跑,没跑,她在卫生间里躺着。”佛爷哦了一声,随即头脑似乎清醒了:“老师你刚才去女卫生间了?不然你怎知道。”他说:“我没去女卫生,她在男卫生间里,哦不对,我是去女卫生间了,但她是在男卫生间里。”佛爷嘿嘿一笑:“你丫喝大了。”&
  两人把女子从卫生间里扶了出来,倒了杯热水给她。女子喝了热水似乎有所清醒:“几点了?”佛爷看了看时间说:“十二点一刻。”女子口齿不清:“过十二点了?过十二点就回不去了。”她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摇摇晃晃,身体一斜,在失去平衡之前抓住他的衣服,但还是倒了下去,腰间露出一片雪白肌肤。佛爷拍拍他肩膀:“酒钱归我,她归你。”佛爷宽厚的大手在他肩膀上起落,仿佛在为他指引一个方向。他问:“你这有房间吗?”佛爷点点头。
&&&&女子躺在床上,头发散开,呼吸均匀。姣好的身材和面容,略显醉态。他帮女子把鞋子脱掉,又将垫在她身下的被子扯到一边,让她躺得舒服一点。女子感觉到他的动作,微微睁开眼,问:“你是谁?”他想自己应该怎么回答,女子又开口:“你叫老师,我见过你。”他点头,算是承认了这一身份。女子又问:“我怎么没回去?”他回想刚才的情景,告诉她说:“刚才你说过了十二点,就不回去了。”女子略微点头,想想又掏出手机来看时间,深蓝色的手机屏幕印照着下她的面容一下子变了,一挥手,一个重重的巴掌落在他左脸上,然后女子身体失去平衡,向后载倒,头碰在床边的柜子上,她说:“现在明明才十一点五十七分!”他摸着发热的左脸,有些遗憾,他自认为自己左脸比右脸要好看一些。
  女子在自说自话:“我叫秋水,你不许碰我,否则我会打你的……听见没,老师,帮我倒杯水。”他摸着自己还在疼的脸,有些敌意地看着她,她像头困在泥沼中的兽,奄奄一息。他叹了口气,还是站起身,倒了杯水给她。喝完水后的她闭上眼睛,把头靠在枕头的一端,双手抱着另一端,遮住自己的脸,让灯光照不到自己的眼睛。她似乎对他并没有防备。
  半个小时之后,脸不痛了,他还坐在床边的桌子上。想找支烟抽,但是口袋里的半盒烟早已经在喝酒时抽完了,他记得女子喝酒时抽过烟,于是把她的包打开,可是里面并没有。他眼光落在女子长裤口袋的位置,没错,烟盒的形状。他有点忌惮地看看女子的脸,似乎并没有丝毫转醒的征兆,就大着胆子把手伸进女子的口袋,在接触到烟盒的时候也感觉到女子温暖的身体,带着熟睡的味道。一盒女式的“黑魔鬼”,他不怎么喜欢这种烟的味道,但还是点了一支,感觉温暖,仿佛带着女子身体的气味。这个想象让他心底有一丝躁动,但看着女子熟睡的样子,他打消了自己心里的想法,改作仔细观看女子熟睡的样子,他心头居然生出一丝怜惜,女子熟睡的样子很可怜,呼吸微弱,像他的女儿。他探过身子,俯下身,用手掠开女子脸上的长发,在她右脸上亲了一下,“她叫秋水”,他想。女子身体轻微动了一下,口中呢喃,像在呼唤谁的名字,随即又归于沉寂,他看着女子由于喝酒而略微显得苍白的嘴唇,仔细端详了一阵,用手触摸了一下。然后他把沾在女子眼睛上的一缕头发抹到一边,它们一定让女子感到不舒服。女子的睫毛很长,挡在眼睛上,偶尔抖动,像是梦境里的花朵。
  抽完第三支烟,他开始打量这个房间,虽然以前经常到“嘲笑”来,但从来不曾在这里过夜,也从不知道这里有这么一间布置典雅的房间。房间有一个很大的窗户,挂着一扇漂亮的红色窗帘,让整个房间看上去很高贵。窗户前是一张豪华的办公桌,但桌上很空旷,他脱了鞋子,到办公桌上坐着,拉开窗帘,看外面黑漆漆的夜,雨依然在下着。“我的22岁,从一场雨开始。”他想。他靠在窗边,回头看看女子,她还在熟睡,脸很沉静,毫无知觉,似乎和窗外的夜雨遥相呼应。
  出乎意料地,女子的手机响了,铃声是刘德华的《忘情水》。唱到第二句的时候,女子醒了,先朝办公桌上的他望望,然后摸索出手机,看了看号码,按了接听键:“我在和我男人睡觉,你不许烦我。”他有点担心,女子把手机冲他扬了扬,说:“亲爱的,说句话吧。”他措手不及地接过手机,对方是个男的:“喂,你他妈谁啊?”他看了看女子,女子正斜靠在枕头上冲他笑着,像在鼓励他。他说:“我,我……”对方骂了一句:“你让那贱人听着,以后我不会再认识她了。”对方挂了手机。女子哈哈一笑,又抱着枕头睡下,他鼓起勇气叫道:“喂……”女子抬头,用询问的语气看他,他说出心里话:“我想睡觉。”随即补充:“我困。”女子身子朝床里面一滚,没有回答他,但空出的大半个床位让他深受诱惑。权衡片刻,他爬下办公桌,脱掉上身湿透的衬衫,在躺到床上之前按灭了灯。他呼吸均匀,她呼吸微弱,在暗夜里彼此呼应,互相对峙,像荒原上两只孤独且清瘦的狼。
&&&&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那名叫秋水的女子抱着枕头靠在床里边的墙上,长长睫毛下的眼睛对他看着,看到他醒来,也不说一句话。他爬起身,坐在床上。女子的声音听不出任何语气:“你有什么话要说吗?”他摸不着头脑,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要说,但出于礼貌,还是开口告诉女子:“我22岁了。”女子说:“我也是。”他感觉自己似乎应该澄清一下:“昨天晚上,我在这张床上,只是睡觉,并没有任何对您不礼貌的举动。”女子还是抱着枕头:“是吗,我怎么相信你?”他想不出任何理由或是证据让女子相信这个事实。“我……”他正想说点什么,却感觉到鼻孔里有股热热的感觉,潜意识地抬头,没来得及用手去试探,大滴的鲜血已经滴到了床单上。他心里感到不可思议,二十一年从未流过鼻血,这是第二十二年的第一个早晨,难道是什么预兆?女子把枕头换到左手抱着,咬了咬牙,右手准备无误地重重落在他的左脸上,他立刻感觉疼痛,似乎是因为这一巴掌带来的疼痛,又或许是,只是这一巴掌将他昨晚残留在脸上早已麻木的疼痛感觉又唤醒了。
  他无暇顾及左脸的疼痛,而是在口袋里摸索纸巾,一边为自己解释:“我昨晚的确没有对你做什么,我可以发誓,你一定得相信我!”此时他鼻孔里流出的血更加汹涌,像极了昨夜的那场大雨,仿佛在证明他的话是荒谬的。女子从包中找出一包香型纸巾,扔给他。他仰着头,试图止住流血,对女子说:“你相信我了?”女子跳到床边穿好鞋子,拿起自己的手包,扬了扬头发,伸出右手,他惊弓之鸟般伸手示意:“别别,你,你听我说……”女子一笑,右手触摸到他的脸,问:“你叫什么?”“我,我……”他说不出话来。女子拿过桌上他的衬衫,取出口袋里的证件夹,用两个指头拈出他的身份证,对照他的人仔细看了看,像是在看一件工艺品广告,终于下出结论:“江洋!你比照片上看起来要苍老一些。”然后她把身份证放进自己的包里,他想抢回来,又不敢伸出手去,眼睁睁看着女子微笑着离去。
  大约过了十分钟,鼻血终于自己止住了。他拿起衬衫穿上,把缺少身份证的证件夹塞进口袋,穿上鞋,起身看着床单上让人浮想联翩的鲜血,回想自己的生日之夜,感觉奇异。
  他走出房间,佛爷已经勤劳地站在柜台前对他望着,呵呵一笑:“老师您辛苦了!”他没好气地骂道:“我告诉你,我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做,信不信由你。”佛爷望了望他的鼻子,由衷地称赞:“老师你真幽默!”他懒得解释,也估计解释无望,索性不加理睬,问:“有吃的吗,肚子饿!”佛爷扔给他一袋切成片的面包,他找了个位子坐下,狼吞虎咽地吃完十片面包,心里做了决定:找老K做张假身份证。
  回到学校,好在是早自习时间,没人注意到他的狼狈模样。到了住处倒水把脸洗了干净,换件衣服穿了,然后打通了老K的手机,说明情况后老K骂他:“你丫外行了吧?你那种情况不叫假证,属于真实有效证件知道吗?真的找派出所啊,我们不能接这活,接了属于越权知道吗?你丫贼笨,找假证贩子做真证,头脑不好,你昨晚见鬼了吧?”他在心里嘀咕:可不是!
  老K又说:“听说你当老师了?怎么想的啊?我每天睡觉前都得花一个小时来思考这个问题,你为什么会选择去那个破地方当老师?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下啊?”他心里想笑:“我想为人师表怎么了?你丫那德行,我劝你趁早到我班上补几年课,否则别被人当文盲抓起来。”老K嘿嘿一笑:“得了吧,我听说大伙都叫你老师了?那得,老师啊,我这来生意了,不和你聊了啊,咱下回聚再聊。”
  挂了电话,他似乎感觉到左脸上还有一丝微痛,于是又想起那女子,睫毛抖动,呼吸微弱,手指修长,手腕白皙,是个美女,他想,我的左脸。
&&&&二十二岁的生日之夜留给他鲜血和疼痛的记忆。他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并且在中午吃饭时咬到一粒沙子,食堂阿姨惊奇地跑过来仔细观察了那粒大如绿豆的沙子,怀疑他是不是撒了谎,因为食堂开张这么多年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阿姨口口声声地说。
  &&&含着一嘴的牙痛回到住处,他有点惶惶然不知所措。外面雨早已停了,他忽然感觉到自己不能再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老K的话依然清晰:“你为什么会选择去那个破地方当老师?”他觉得这句话像是个隐寓,或者说,整个生日之夜发生的一切,都预示着他的未来将发生未知的变数,彻夜的大雨,清闲而喧嚣的酒吧,纷纷爽约的朋友,慈祥的佛爷,陌生的女子,漂亮的SD娃娃,诡异而至的鼻血,脸上残留的疼痛……这一切一切,仿佛在向他宣读一份不可抗逆的寓言。
  &&&他终于再忍受不了这种迷茫的感觉,他告诉自己要离开,离开学校,回家呆几天,立刻,立刻去请假,立刻离开这所莫名其妙的学校,离开这个并非自己选择的栖身之所。用最快的速度。
  &&&他拨通校长的电话,说自己不舒服,本来他还想在电话里打几个喷嚏,增强一下说服力,但是校长在他说了请假之后很痛快地答应了,甚至没问他哪里不舒服。放下手机,他静静坐了一会,然后收拾好几件衣服,用包装着,表情郑重地出门而去。
  &&&在回去的中巴车上,一位年老的妇人和售票员大声吵着,妇人说从县城坐车到自己家只需要一块钱,而售票员坚持要收一块五,妇人大声陈述自己的理由,并不时面对着车上的乘客慷慨激昂地试图能找到和自己站在同一战线上的人。售票员似乎对妇人很不屑,情绪并没有一丝激动,也或许是她在车上遇见过太多类似的乘客,以至于早已丧失了争吵的激情。妇人大声的土话充斥整个车厢,一些乘客在皱眉,但并没有谁站出来陈述自己的意见。十分钟之后,车在妇人的村庄前停下,妇人一边继续絮絮叨叨,一边缓慢地下车,售票员微笑地等她跨下车门前的台阶,潇洒地一挥手将车门关上。车扬长而去。
  到达镇上已经是下午一点钟,小镇的街道边还残留着昨天雨水的痕迹,一条庆祝某某酒店开张的红色横幅被风吹断了绳子,在路的一边摇摇欲坠。他在瞬间感觉这座小镇是那么陌生,虽然它有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建筑、熟悉的地摊小贩、熟悉的小镇气息,但还是从某种意义上让他感觉到一种致命的陌生感。他想:我和小镇之间太过熟悉了,以至于会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一群群学生在街上走过,背着包,或空手,谈论学生们感兴趣的篮球明星或是歌星,他感觉自己无法溶入这个小镇了,他想,小镇已被别人占领了。抱着这种想法,他回到家里,独自呆了一个下午。
  接近下班的时候,他收拾好带回来的行李,重新装好,提着包出了家门,他要在父母回家之前从这个小镇消失,小镇已被别人占领了,而此刻属于他的,只有那个或许和他本无关的学校,他住的房间,以及“嘲笑”,这些才是他生活的全部。而曾经的生活,生活的小镇,以及亲人、朋友,在自己二十二岁生日之后,莫名其妙地顺从了宿命的篡改,变得和他逐渐抽离开来,直至毫无干系。
  &&&上了车之后,他心情开始轻松起来,像看到了回家的路碑。售票员走到他跟前,示意他掏钱买票,他拿出一张十元的钞票,售票员问他到哪,他努力地让自己的头脑处于思考状态,片刻之后,他想到了自己的目的地却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售票员又催问了一句,他将十元的钞票放回口袋,掏出四个一元的硬币递给售票员,四元是从小镇到县城的票价。售票员看了他一眼,接过钱离开了,或许她认为他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一路不断有人上车,不断有人下车。车越来越接近县城。他的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是个女子的声音:“你是江洋?”他说是的。那边女子说:“我是秋水。”他脑中轰鸣,思绪混乱,瞬间回到无头绪的空虚状态,只听见秋水说:“今天晚上八点,嘲笑见。”他挂掉手机,将目光移向窗外,车正经过一条河流,在桥上,他看见不远处一个穿戴破烂的疯子将手里一把完好无损而时髦精美的长柄雨伞扔到河水里,黑色的伞在河水上漂着,随着河水的动荡不断轻微摇摆。他看着自己所无力挽救的雨伞逐渐远去,心里充满倦怠,心中想肆无忌惮地叫喊出来却没有一点力气。
&&&&从县城转车到了学校所在的小镇,学校正在上课,他从小门进去,直接到住处,没有人看见。他感觉自己像只狼狈而归的兽,在森林中寻找自己的巢穴。但回到自己的巢穴之后,却依旧陷入无意义的空虚。
  又是手机响起,将他从空虚中拉回到现实世界。佛爷在电话里说:“老师,昨天晚上那女的中午到店里来了,问我要你的手机号码,我见她不像是要追杀你报仇,就告诉她了。你小子,千万别说是我教唆你干坏事的啊!那个,今晚来店里,酒水免费。”
  他点了支烟,吸了两口又觉得没意思,将烟掐灭。近来总是这样,时常在点燃一支烟后立刻感觉自己并不想吸,可是等自己将烟掐灭,又马上会觉得需要一支烟在手指间。他弄不懂自己是怎么了,一支香烟点燃、掐灭、再点燃,反复多次,直到剩下短短的一小截烟头。
  他看看手机上的时间,离八点还有两个小时。他思考着找点什么事情来打发这没有丝毫意义的两个小时。思考着,他睡着了。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离设定的八点钟界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像渐渐逼近一道危险的悬崖边缘。他在睡梦中毫无意识,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在此刻都出卖了他,将他一个人孤独地抛在无知觉的世界里。
  依然是手机铃声惊醒了他,四周一片黑暗,夜幕已经不知何时包围了他,占领了他的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但并不逼迫他,也不让他察觉,只是冷静地观察着他在睡眠中安安静静,一头熟睡的狮子丝毫没有发觉笼外那双紧盯自己的冷静目光。铃声骤然响起,他满头大汗,感觉自己在漫无边际的水里,四处环顾,如陷梦魇。带着劫后余生的感觉接了电话,那边传来秋水的声音:“江洋,你在哪?”他喘不过气,靠在墙上,轻轻开口:“等我。”
  当他坐在“嘲笑”里靠墙的那张桌前时,秋水已经为他叫了杯热果汁。他埋头喝光果汁,感觉自己充实,不再像片刻之前那个没有充气的玩具娃娃。秋水的目光盯着他:“我们以前认识吗?你认识我吗?”他摇摇头。秋水似乎失望:“那你为什么在我面前从未拘束,像和你妹妹说话一样?”“我没有妹妹。我也不认识你以前,我不想拘束,我已经很累了。”他这样告诉她。秋水微微笑了:“你知道我为什么约你来吗?”他摇头。秋水这次穿了一件Y-3的帽衫,头发扎在脑头,像个学生,似乎就可能出现在他班中的学生群体里,他脑中产生幻觉,秋水是他某个学生的姐姐或是什么亲戚,不然她不会和他遇见,并在同一个晚上到冷清的嘲笑里喝酒,不会因某种原因错过十二点而不能回去。这么想着,他心里似乎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证实自己这一想法,他问:“你以前认识我吗?”秋水也摇头,然后说:“我看见你在嘲笑喝过酒,和你几个朋友一起,也有胖子老板,他们叫你老师,你叫他们滚蛋。”这么说着秋水自己笑了一下,嘴角上扬。他点点头,表示认可:“是的。但我没有注意过你。”
  柜台那边站着一个长发男子,看了这边半天,终于走了过来,手里拿瓶啤酒。长发男子走到两人桌边,把桌上那只刚刚盛过果汁的杯子倒满啤酒,丝毫不在乎秋水不太高兴的眼神。长发男子往旁边一张空桌上一坐,说:“老师啊,哥们我又感觉自己特没激情了。”这人是“嘲笑”酒吧里的吉他歌手,别人都很惊奇这所在小镇上的小酒吧里居然也会有歌手,其实长发男子狐狸是佛爷的一个亲戚,转弯抹角叫佛爷一声叔叔,据说在北京混了两年,一身潦倒来投奔佛爷,在这酒吧里唱唱歌。狐狸似乎天生行踪不定,隔三差五地在酒吧里失踪,过几天又重新出现。狐狸说自己是搞摇滚的,但每天客人都让他唱流行歌曲,十块钱一首,人少的时候五块钱也唱。一次江洋花五块钱让他唱了首外国摇滚,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知音,不仅不收钱,还自己掏钱请江洋喝啤酒,之后每每见到江洋都会倾诉自己已经失去了对音乐的激情。
  &现在狐狸又坐在他旁边的一张空桌上,手里捏只酒瓶,时不时朝嘴里灌一口,大声倾诉自己又没有了激情。他低头用吸管吸杯中的啤酒,狐狸扫了秋水几眼,有些随便地说:“老师,你这蜜不错啊,哪天给哥们也发一个啊。”狐狸在北京呆过几年,说话总透着一股京腔痞味。秋水厌恶地咬咬嘴唇,没有说话,对正在低头吸啤酒的他看着。他吸了几口,抬头对狐狸说:“我给你五块,弹首那什么,昨晚你搁哪睡的?”狐狸怒目道:“你丫不能侮辱摇滚,那首歌叫《wheredidyousleeplastnight》。五块不唱,十块。”他从口袋了掏出十块钱放在桌上:“十块就十块,不唱这个了,给我唱《死了都要爱》。”狐狸连连摇头,摇得头皮屑飞扬,丝毫不管秋水的厌恶,大声说:“算了,我收你五块,唱昨晚你搁哪睡的。”左手把桌上钞票放进自己上衣口袋,并不找钱,右手举起酒瓶又灌了一口。狐狸从桌上下来,正欲离开时打量了一下秋水,说:“Y-3?嘿,哪买的,多少钱?不会是老师花钱吧?霸气!”秋水终于忍不住自己的厌恶:“我穿什么管你P事,快滚!”狐狸一点也不生气,对江洋说:“这蜜够飒啊!你小子能耐!”转身到柜台前抱了把吉他到角落里插上电箱,甩了甩自己一头长发,开唱,没喝完的半瓶啤酒放在脚边,还在晃荡着。
&&&&狐狸的吉他声一阵一阵,秋水在旋律中伏在桌上,头发微微遮住脸,他有些无措,看着自己面前那只空杯子发呆。秋水为什么要叫他来这里,他不知道。
  秋水在桌上伏了会,抬头说:“送我回家吧。”他机械地点头,站起身,秋水朝门外走,他跟在后面。出门后秋水顺着路边往东走,两人都不说话。
  他终于快被这种沉默摧毁了,但又不知道将如何开口,在内心思索的时候,却听秋水哼起了歌。一首他从没有听到过的歌曲,没有唱词,只是随意哼出旋律。他问:“你唱的是谁的歌?”秋水将脚下一颗石子踢出很远:“不是谁的,随便哼哼。”他想说真好听,可又怕秋水以为他在故意奉承,秋水扬头看他,问:“好听吗?”他点点头,秋水似乎有点高兴,告诉他自己经常随便哼一些莫名其妙的旋律,有的过的好久还能记住,有些很快就忘记了。
  一路上秋水哼着随意的旋律,偶尔也加上一两句莫名其妙的歌词。到了小镇最东边,秋水停住脚步,转过身对一边的他说:“我快到家了,你回去吧。”然后她指着街对面霓虹闪烁的“秋水佳人”发廊说:“我住在那里面。”他点点头,正准备转身离开,秋水叫住他,从包里拿出那张身份证递给他。他站在路灯下看着秋水离去的背影,感觉忧伤。
  回到嘲笑的时候还不到九点,一进门佛爷宽厚的大手就拍上了他的肩膀:“老师够意思,没把我捅出去。来来,酒水免费。”酒水免费似乎是佛爷一贯的话语,也是他表达自己对某人感谢的惟一方法。刚坐下,一头长发的狐狸便凑了过来,打听秋水的小道消息,他心情不好地冲狐狸:“你西门庆啊?”狐狸依然一副无所谓地笑:“哥们透露一下,她住哪条街?”他说:“你丫先把刚才多收我的五块钱还给我。”狐狸一愣,立刻从口袋里掏出刚才收的十块钱,大方地塞进他口袋:“都给你,算我义务演出。快说,她住哪?”他实言以告,想看狐狸是什么反应:“她住在镇东秋水佳人发廊。”果然狐狸十分惊讶:“妈的,居然是只鸡?”旁边一个喝酒的混混用蹩脚的普通话骂道:“我****妈,能不能文明点,什么鸡啊,要叫小姐。”狐狸嘿嘿一笑:“对对,小姐,可惜我最近口袋里没什么钱,要不老师你先借我两百。”话刚说完狐狸的屁股上挨了重重一脚,他大叫一声转身欲拼命,看见踢他的是一脸慈祥的佛爷,脸上的杀气立刻消得无影无踪,小声抗议:“叔叔你踢我干什么?”
  佛爷把手里端的一大杯啤酒放到江洋面前,然后教训狐狸:“年纪轻轻不学好!你以为那女的是小姐啊,操,她是秋水佳人老板的女儿,她娘就是二十年前我们镇第一美女,也是现在副县长的情人。就你那德行还他妈到处打听。不怕别人废了你那双招子。”狐狸摸摸痛处,说:“您告诉我不就得了,下这么重的手,没被别人废了倒先被你废了。”佛爷坐到江洋对面,问:“刚才出去干什么了,就送她回家?没说什么?”江洋把刚才自己心里一个疑问问了出来:“她娘是二十年前这儿第一美女,难道,你曾经和她还有一段不得不说的故事?”佛爷环顾四周,打断他的话:“别瞎说,这让副县长听了还不得抄我营业执照?”狐狸一听来了兴趣,追问:“叔,嘿嘿,那个……”佛爷瞪他一眼,转而严肃地对江洋说:“你小子瞎猜的吧?”江洋故意说自己已经听到风声了,佛爷嘿嘿一笑,高深莫测地说:“你就诈吧。”江洋看这招没用,也很严肃地看着佛爷说:“佛爷……”叫了一声并没有下文,听得佛爷心虚。“我说实话啊佛爷,自从我第一次来这喝酒,就发觉您不是一般人,别人像你这样早到外地混去了,最不济也得在市里开几家连锁什么的。可您却甘愿窝在这小镇上,真想颐养天年啊?”这番严肃的话让佛爷感慨万千:“让你看出来了。二十几年前我是镇上‘北街三鹰’的老大,说实话,那年头出来混的,十个有九个都想得到蝴蝶,就是秋水她娘。那几年,全镇上,包括县城里,所有的打架斗殴,有一半都是为蝴蝶打的。年轻人,都好面子,都想在姑娘面前逞能,打死好多人啊。不骗你,副县长当年也是在县城里混的,就为了蝴蝶他还和现在咱们镇派出所所长打过,都叫了不少人,打得天昏地暗,后来拾垃圾的捡了有五十多根丢弃的钢管。惨烈!十几年之后这两个王八蛋还居然都进了党政军公检法,没道理吧?嘿嘿,没道理的事情多了,那时候蝴蝶那叫一个漂亮,”佛爷眼神迷离,似乎在回忆当年心爱姑娘的倩影,“只要她肯笑一下,镇上所有的混混都愿意赤膊着上身握着钢管去拼命,只要她说句话,大伙什么都敢,哪怕把镇政府和派出所连锅端了都不在话下。”
  狐狸将信将疑:“那叔你最后泡到她没有?”佛爷瞪着狐狸:“不许用泡这个字!那年头的混混们多纯洁啊。哪像你们现在,三天两头进发廊,换姑娘,放在我们那时候早被帮派开除了。”教训完狐狸佛爷重新开始复述往事:“就为了蝴蝶,咱们镇几十个混混身经百战,和县里的混混打过好多次,可蝴蝶最后还是和老七走了。老七就是现在的副县长,咱们派出所所长是老五。说出来你们都不信,蝴蝶走了之后,咱们镇愣是三年没人打过架,混混们都出去打工挣钱去了,十年之后回来,清一色的宝马、奥迪,开普桑的都属于他妈没混好的,那时候老七已经是县纪检委书记了,但他结婚了,他老婆的爹是副市长,蝴蝶一直作他的情人。你们等好了,如果哪天老七被人干掉了,八成是因为蝴蝶。”狐狸插嘴道:“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还有那么邪乎吗?”佛爷叹了口气:“秋水虽然也能算漂亮,但和她娘比起来,嘿嘿,十分之一啊。老子在这盘了十年,就是为了每星期能看到蝴蝶一两眼。”狐狸和旁边的一个混混已经忍不住笑,佛爷怒目相斥:“不许笑,****!你们现在的混混真他妈没素质,太不纯洁了!你看人家江洋,多他妈严肃啊!”江洋摇摇头,回忆起秋水的脸,努力想重现出那个二十年前绝代佳人的笑容。
&&&&狐狸和旁边的混混听了佛爷的真情告白,都笑得一塌糊涂,他们感慨佛爷也有过如此纯洁的青春岁月。感慨之后两人一起去了镇上的舞厅,挥霍自己大把的空余时间。两人走了之后,江洋突然想到一些不能理解的地方:“佛爷,秋水和你是什么关系?”佛爷一愣,没有回答,江洋追问:“那晚你为什么那么放心地把她交给我?难道你知道我不可能对她非礼?”佛爷大惊:“什么?你小子别告诉我你什么都没干?”江洋点点头:“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佛爷气急败坏:“那她知不知道?”江洋摇摇头:“我和她说过,但不知道她信不信。”佛爷似乎看到一点希望,眼神盯着江洋,让他感觉古怪:“老师,你千万别让她知道真相。先别奇怪,听我说。我知道你和常来酒吧的其他混混不同,你是个好人,虽然你天天来这喝酒,但你依然是个好人。秋水,她不能再像她娘一样,虽然她的魅力还没到她娘那个程度,但也够镇上这帮混混兴风作浪的了。所以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帮我带她走。千万别让她待在县城以内。”江洋不解:“我能带她去哪啊,你知道我是老师。”佛爷嘿嘿一笑:“你他妈还真把自己当老师啊?看得出来,你根本没想过在这待一辈子。趁年轻,赶紧出去。带秋水离开这破地方。”江洋骂道:“****,我想带她走就能带她走?她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就算是,她知不知道?就算知道?她愿不愿意听你的话?就算她真肯听你话跟我走,操,你就肯定我愿意带她走?”佛爷一脸天真:“嘿嘿,才子风流,佳人难求,你丫白白捡这么个绝代佳人还不乐意?这个先放一边,我们来商量一下,怎么才能让秋水爱上你小子?”江洋心里真想把桌上的啤酒泼到佛爷脸上,但他克制住自己,只骂了句‘操’之后起身离去。佛爷在他身后挽留:“别走啊,再商量商量,我知道你小子和女朋友分手了。喂,有话好说,买卖不成仁义在!”
&&&&他走出酒吧,感觉自己无处可去,又不想回住处,只有一个人在大街上溜达。佛爷的计划让他感觉无所适从,同时秋水的脸在他脑海中浮现,熟睡中犹如孩子的脸,对周围一切毫无防备,佛爷说:“带她走。”秋水说:“我叫秋水,你不许碰我,不然我会打你的。”他望望街尽头的夜色,靠在一根路灯上,心中倦怠。
&&&&凌晨一点,他从睡梦中醒来,因为听到短信的声音。秋水问他有没有睡。他说自己被吵醒了。片刻之后秋水打电话过来,他犹豫片刻还是接了。“睡不着,唱歌给你听好吗?”他头有点蒙:“唱歌?唱什么歌?”“我自己的歌啊,你不是说好听吗?”他想起她口中随意哼出的那些旋律,说:“好。不过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唱给我听,为什么不唱给别人听?”秋水沉默片刻后告诉他:“因为你总是沉默,让人看起来就像是在认真听我唱歌,别的人太吵,不喜欢太吵的人。”他说那你唱吧。电话那头传来好听的简单旋律,在这凌晨的黑暗里有些突兀,让他感觉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些旋律了。他在电话里的旋律告一段落时说:“我帮你写歌词好吗,那样你就能够唱一些完整的歌了。”秋水说好啊好啊。他记下了秋水唱出的主要旋律,告诉秋水说明天可以把歌词作好。秋水恩了一声,说明天在嘲笑见。
&&&&凌晨三点,他想喝水,但身体却丝毫不想移动,靠在墙上,望着黑夜,听着时间流逝,外面要比屋子里亮那么一些,微弱地几近消失的光昏暗地勾勒出窗户的轮廓,其他一切都是一样的黑色。他久久盯着那一片微弱的窗户,似乎想从那里跳出去。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怎样的生活,每天在办公室待着,然后去嘲笑,除此之外找不到一个能安身的地方,这是件悲哀的事情。佛爷的话在他耳边诡异地响起:“趁着年轻,离开这里,带着秋水走吧……”话语犹如警钟,在这凌晨的夜幕中敲响,让他的头脑里一片混乱,他努力让秋水的面容再次浮现,当秋水那张略带笑容略带怒气的脸在他脑中升起的时候,其他一切归依沉寂,仿佛被夜色消融或吞噬,只留下和夜一般颜色的沉寂。“秋水……”他喃喃道。
&&&&他想着秋水哼出的旋律,在黑夜里默默记住要写的歌词,记在心里,不用写在纸上,就如同一旦写在纸上就会变得不真实,失去意义。
&&&&你飘在空中像只迷路的风筝
&&&&你路过尘世遇见无数陌生人
&&&&你低头擦干泪水听耳边风声
&&&&你要我怎样忘记这恋恋风尘
&&&&………………………………
&&&&睁开眼睛已是满屋的阳光灿烂,他在心中默念一、二、三之后起床,穿衣服,洗漱,叠被子,收拾房间,然后下楼去办公室。阳光灿烂,他暂时忘记黑夜的沉寂。
&&&&快走进行政楼的时候他看见校长意气风发地站在二楼向下眺望。这五万多平方米的面积可是说是校长的一亩三分地,站在自己领土上的感觉一定很好。他想起李后主在江山易姓后的一句词:“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校长似乎看见他了,把自己的视线从无限江山上转移到他身上:“小江啊,上来,上来。”他心里窝火,但口头还是答应着。
&&&&几步爬上楼站到校长旁边,校长惊异他的速度,朝他打量了几下,很伟人状地说:“小江啊,你不是和女朋友分手了吗,我这几天……”他心里一阵不寒而栗:“校长,你听谁说的?”校长很慈祥地笑笑,竟和佛爷有几分相似:“上周在你办公室用电脑,恩,你有个文档忘记关闭了,我看了一眼。”江洋没好意思争辩,他经常看校长穿梭在各办公室的电脑前,一个文件夹一个文件夹地打开浏览,找歌听,找相片看,偶尔也可能会看一眼“别人忘记关闭的文档”。校长见他沉默,以为自己的理由很是充分,便继续自己的宣传:“我这几天啊,一直在帮你物色合适的女朋友,你知道,镇幼儿园正在招一批女教师,很快就要来上班报到了,那些女孩子,会唱歌会跳舞,长的又漂亮,还都是正式职工,和你也算门当户对啊……”江洋心里惊诧于校长为什么会对自己的事情那么关心,但一时又找不到理由拒绝,想了半天忍不住想出一个让人发笑的理由:“校长,我,我还年轻。”校长一顿,随即又说:“年轻好啊,年少有为,好,好!我是说,先认识个女孩子,先交往着,是吧,等以后了解深了,很自然就走到一起了,在我们镇买套房子,两个都是教师,不错,你听说了吧,五年内全省教师工资都要翻一番。”江洋渐渐听出了校长的用意,校长是怕他对这个偏僻的小镇不满意,要求调离,所以想找个女孩来牵制住他。这年头虽然工作不好找,但是全县的教师也都各显神通,纷纷往一些规模大、待遇好的学校里挤。校长见他还是沉默,以为他已经被自己描述的美好未来感染了,不禁有些暗喜:“怎么样?这事包在我身上了,放心,有我替你把关,找的女孩子你肯定满意。”江洋含糊地说恩恩,然后借口办公室还要打扫,赶紧大步而去,以免校长一时冲动逼他写下保证书或是卖身契。
&&&&坐在办公室里,他感觉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大清早早饭还没吃,居然就有人跑上来说要帮他介绍女孩,还帮他展望了美好未来,最要命的是,这人居然是校长。他想起《大话西游》里白晶晶闯进盘丝洞,遇见要和她破镜重圆向她求婚的至尊宝,她不知所措地说:“我只是偶尔路过这里,闲来无聊,跑进来想拜师学艺,你突然说什么要和我结婚,我牙还没刷……”如此想想,他觉得荒诞。
&&&&经过这件事,他心里更觉得最近的确荒唐得很,莫非是某种预兆,要出什么事情?佛爷和校长慈祥的笑脸在他脑海里,荒诞而真实,夹杂几分诡异。
&&&&似乎学校里的老师都知道校长要为他介绍女朋友,大家看他的眼神都有点友好,并不时有老师提醒他:“小江啊,搞对象不能光看对方长相啊,一定要搞清楚她是正式工还是临时工,这个包在我身上,只要是镇里的人,哪家姑娘我都知根知底。”这话说得好象他是古时候专门调查民间姑娘资料的采花贼似的。还有老师向他提议:“最好让校长在小学教师里帮你找一个,过个几年再调到中学来,那就方便多了。”他心里怀疑全体老师是不是背着他已经开了会研究这一问题,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在为他出谋划策?
&&&&他感觉到这多少有点别扭,走在路上迎面走来的女教师的眼神里似乎也包含着一丝说不清的意味。江洋终于感觉到校长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背负着全校教师光荣而伟大的传统。
&&&&为了能避开这些形形色色恶意的关心和善意的好奇,他决定到嘲笑里躲一下午,反正一天没课。也不用请假,直接往口袋里装了一百块钱就离开了学校,出门时门卫大爷的声音也似乎与往日不同:“江老师,一个人出去啊?”
&&&&到了嘲笑里感觉好多了,他不用担心周围的人是校长的同谋。狐狸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凑上来打听秋水的消息。他没说话,也没叫啤酒,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靠在墙上,他在思索着一个问题:“那天晚上秋水为什么要佛爷给她放刘德华的歌?”狐狸见他不说话,觉得没趣,独自打了个哈欠,转身找旁边的混混去了。旁边那混混说狐狸唱一个,狐狸二话不说开始翻混混的口袋,混混说干什么干什么啊,狐狸嘿嘿笑着,掏出一张一百的,说:“大爷我给你唱十首。”混混站起身来一副要拼命的架势,一把揪住狐狸,另一只手掂起一只啤酒瓶,狐狸抱头道:“退你九十退你九十!”混混一把抢过那张钞票,怒目道:“大爷我今天还就想听霸王歌!去唱,唱好了请你喝杯啤酒。”狐狸一脸沮丧,到柜台前抱起吉他唱《老鼠爱大米》,让人怀疑该老鼠刚死了爹。不出意料,佛爷听到歌声立刻从后房出来,训斥狐狸:“嚎什么丧,还做不做生意了!”狐狸一脸无所谓,放下吉他,又打了个哈欠。
&&&&江洋思索不出问题,索性不去想,忽然记起秋水哼的歌,他把自己写的歌词断断续续地用秋水的旋律哼出来,他想像着秋水唱这首完整的歌,那会是怎样的一个场景?动人?抑或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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