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朝五天珠值多少钱钱?我看是金制的,不过断裂了一点,断裂部分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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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隋开皇二十年,此时距隋帝杨坚平陈,统一南北已过去十一年了,同时也结束了自西晋永嘉之乱以来长达两百八十年之久的南北分裂。此时的隋王朝在隋帝杨坚的治理下,政治清明,社会安定,民生富庶、人民安居乐业。  此时在大隋最西边的瓜州城中也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盛世景象。高昌、焉耆、龟兹、疏勒、于阗等西域各国的胡商在瓜州城的大街上来往不绝,一些棕黄头发,高鼻梁,碧色眼珠的胡人与汉人夹杂在一起,倒也显得一片和谐。  大街两旁有着各似各样的幌子,上面缝制着自家店面所经营的代表性图案,吸引着来往行人胡商的注意。还有一些小铺贩夫在贩卖吆喝着,其中极具风味的胡饼,是来往商人最受欢迎的主食。  “哒哒、哒哒”北城门处传来一阵整齐的马蹄声响,声音渐渐传入城门内,只见一队骑兵缓缓入城,人数不多只十数骑,却让人感到一阵肃杀之气,每人都身着铠甲,头戴兽头盔,身配环刀,腰跨长弓,手执长矛,铠甲上有暗红色的锈斑,显然是经常征战沙场,侵染鲜血所成,让人看了,不由得在心中暗赞一声,好一队骁勇的骑兵。  为首的一人须发皆白,但一双虎目却显得精光四射,手中还拿着一只马槊,槊尖寒光闪闪,让人望之生畏。  在他身后半个马身处紧跟着三骑,左首马上之人身材挺拔,一张脸显得眉清目秀,高挺的鼻梁之上是一双明亮的眼睛,他的左边嘴角微微上扬,让人感到一股傲气。犹如菱角般的嘴唇上还有着细细的绒毛,可看出此人年岁并不大。但最让人注意的却是他的一双剑眉,双眉只插两鬓,目光微凝间让人感到一丝傲气,让人不敢小觑。他右手处与为首之人一样,也握着一只马槊。  在这名年轻小将身边的还有一人,那人一张略黑的胖脸,浓眉之下是两只小眼,滴溜四转,让人感觉有些狡黠,他的眉心微蹙,神色有些不耐,来回的在马上摆动着身躯,细看的话,却是他的铠甲明显比别人大了一分,但穿在他的身上还是显小,许是铠甲的紧缚,让他不甚舒适,他手上握着一柄开山大斧,倒也和他的身材相得益彰。  在这黑脸小将身边有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这人一张国字脸棱角分明,面色发黄,一双大眼透着一丝憨厚,咧着嘴唇呵呵笑着,他的右手处提着一柄环首大刀,倒令他添了几分威严。不过这黑脸小将与这黄脸小将看上去要比左首那年轻小将要大上些许。  余后几骑也都是身材魁梧的军士,他们的铠甲上面都有着几处猩红的血迹,显然不久前经过了一场血战。  “杨将军,这次从突厥贼子那又抢到了多少牛羊。”  刚进城门不久,旁边一个贩卖胡饼的小贩笑着对这为首之人问道。  那为首的杨将军的人咧着干枯的嘴唇,捋着胡须把头往后一扬,畅然道“嘿,许久没到突厥人那里去劫掠,某这次到是收获不少,喏,你往后面瞧瞧。张老丈,你今天生意如何?”  这一开口,让这杨将军的威严之色一扫而空,让人感到如同邻舍阿翁。  那摊贩张老丈抬起眼睑,扬起两条八字眉,用力的踮起脚尖向人群后面望去,只见后面成群结队的跟着几百头牛羊,把整个城门都塞的满满当当,使得进出城门的行人骂骂咧咧,但也不敢太过大声的表达心中的不满,这里的人深受突厥人其害,不少人都与突厥人有着深仇大恨,对于这些戍卫守边的军士将领内心深处还是充满着感激的。  “哟,这次可不少哩。”张老丈连连砸吧着嘴巴惊叹道。  张老丈说完引起周围各位将士的大笑,纷纷称是。这些军士倒是与这里的人们显得其乐融融。  两人的对话吸引了那名黑脸胖将军的注意,他不再理会身上的不适,两条浓眉上下飞扬,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意气风发道“嘿嘿,张老丈,你可没跟我们一起去看,这次我们可杀的那突厥小子们丢盔弃甲,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那张老丈两颊上扬,眯眼笑道“索将军,你有突厥人闻风丧胆的索命斧,老丈我这把老骨头可禁不起那突厥人的折腾啰”  “张老丈,你可别被索明给唬住了,这次收获可全是我们杨将军的功劳,他也只敢在后面捡点便宜”  说话的是那黄脸憨厚小将,他粗着嗓子,虎声虎气的说道。  “好你个石虎,一说话就拆我台,揭我的老底”那黑脸胖将军索明龇牙咧嘴,举起右手,握手成拳,作势就准备给黄脸憨厚小将石虎一拳。  “好了,都别闹了,张老丈快给我们这些军士一人来张肉胡饼,这些天在塞外天天吃干粮,快淡出鸟味了,先填填肚子,等下回到府所再洗个热水澡,然后大家再敞开肚皮吃喝。”这时那名眉清目秀的年轻小将目光一凝,眉毛上挑,拉开两人,转身对着身后的军士们说道。  “好…好…”年轻小将的话引起身后士兵的一阵欢呼。  “好嘞,小杨将军稍等”  张老丈喜咧咧的笑道,转身就朝着他的饼摊而去。  少顷,张老丈就将几十张肉胡饼逐个交到每个将士手中。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面饼炙烤的酥香,再闻又有一股炙羊的肉香,最浓烈的当属那肉胡饼上密密麻麻的白色小点散发出来的芝麻香,三者相结合在一起,就是胡饼中的贵族了——芝麻肉胡饼!  那些军士们顿时眼中一亮,闻之食指大动,连连吞咽口水,顾不上再欣赏那芝麻肉胡饼,酥香金黄的可人模样,顾不上还在手中来回倒腾胡饼的烫手,那些军士连连摇着头,嘬着嘴连连吹气,然后在自认为可以吃了以后,狠狠的咬了下去,大街上顿时响起一阵的吸气声,胡饼还是很烫,但那些将士舍不得吐出来,舌头灵活的在嘴中来回搅动着,驱散着胡饼的热度,而后狠狠的咽了下去,脸上现出惬意的笑容。  时而街上的行人驻足,看着这些军士和煦的笑着。  那张老丈脸上见他们吃的起劲,扬了扬眉,脸上现出一股自得之色。  “旭儿,牵两只羊出来给张老丈,算是我们的饼钱。”  那杨将军吃了几口后,对着左首处的年轻小将杨旭吩咐道。  张老丈搽了搽双手,急忙从饼摊处出来摆手说道。  “杨将军,这可使不得,你们在这戌边守卫,抵御突厥,都已十分艰难了,我老张哪能受您的礼啊。”  那杨将军正待说话,他身边的年轻小将杨旭吞下胡饼,乜眼看着张老丈道“张老丈你这也是小本生意的,我们吃了你这么多的肉胡饼,你今天要不收钱回去,那你家里的母夜叉看到钱数不对,可不会轻饶你的。她要是找到我们府所来,那我们可不会认的哦”  杨旭说完引起旁边军士的一阵哄笑。  那张老丈脸上一滞,也跟着讪讪的笑着。  “杨旭!我看你是没和突厥人打过瘾是吧,要不要某和你操练操练“杨将军瞪着虎目,洁白的胡须上下飞扬,侧身对着杨旭大喝道。  杨旭眼睑一顿,嘴唇微张,往后缩了缩脖子,连连摆手,讪讪的笑道“不敢不敢”  他的这副模样倒使得周围的军士笑的更大声了。  那杨将军虎目侧移,喝道“还有你们这些小子们,笑什么笑,都快点吃,吃完了,趁天没黑把牛羊给赶到集市卖了。”  身后的将士们顿时掩声,一张笑脸顿时正色。  杨将军正了正脸色,回身对张老丈道“张老丈你不必客气,收下吧”  “可用不着两只羊啊。”张老丈一脸为难道。  “张老丈,某知道你家又添了个孙儿,公羊给你家小娘补身体,另外只母羊留着给你家孙儿产奶吃”杨将军说道。  那杨旭这次不敢插嘴,立马下马,屁颠的从羊群中赶出两只羊,瞅了眼杨将军,眉心微蹙,左嘴角上扬对那张老丈小声道“张老丈,你别扭扭捏捏了,叫你收着你就收着。”  话未说完就已经赶着两只羊到老张头摊铺中去了。  张老丈也不再推辞,神色感激的连连躬身施礼道。  “那就谢过杨将军,谢过小杨将军了。”  杨将军洒然一笑,转身吩咐道“小子们,别光顾着吃,你们都把路给堵住了,快点给某把牛羊赶到集市上去卖咯”  说完,一群人便浩浩荡荡的赶着牛羊往城南集市方向赶去。  须臾,一行人就已走远,那张老丈却还在身后连连感激着。  街道又恢复了一派热闹的景象。  “老丈,请问刚才那一行人是什么人?哦,另外给我来张胡饼”张老丈的摊位上,一名吃着胡饼,眼睛略带碧色的西域胡商看到那一行人已走远,心中好奇,而后操着并不熟练的汉语问道。  张老丈还沉浸在喜悦之中,乜了眼那胡商,试探的问道:“哦,你可是第一次到我们瓜州来。”  那胡商点头称是。  张老丈仰着头,眼帘一挑,捋了捋颌下杂乱的胡须,清了清嗓子道”今天老丈我心情不错,我就与你说道说道。”  “那白须将军是我们瓜州敦煌府的骠骑将军杨林杨将军,以前还没撤郡改州时,是我们敦煌郡的戍主,他当年年轻时可不得了,每隔几天就一个人到那突厥部落中抢夺牛羊,那突厥人一看到我们戌主来了,都不带反抗的,立刻骑上马望风而逃,嘿,当年硬是打出了一个赫赫名声,哦,对了,你可知晓大隋现在的大将史万岁吗?”张老丈眉头一耸问道。  “知晓、知晓”那胡人显然是第一次到瓜州,听的正是如神,顾不得手上的胡饼,连连点头道,睁着双眼睛等着张老丈的下文。  张老丈轻捏着胡须,想了想继续道“当年史将军因罪被发配到我们敦煌来当戌卒时,他自持一身好武艺,不听我们戍主的调遣,后来听说他与我们戍主比试了一场,不过也不知道谁胜谁负,只知道后来我们戌主再去突厥部落那抢夺牛羊时,这史将军也跟着在。这不才有了史将军“敦煌戌卒”这个让突厥人闻之丧胆的称号!”张老丈回忆道。  那胡商用他并不多的汉语,满脸震撼的说道“这杨将军武艺竟是如此厉害!”  “呵呵,这也不算什么,虽然杨将军这些年较少去突厥那边,可他待出了三个将士在这边关之地也闯出了赫赫声名,他们都是我们瓜州的年轻将领,从小就跟着杨将军常到突厥部落中转悠,掠夺物资,那黑脸胖小将叫索明,是瓜州敦煌府的军士,是敦煌望族索氏的族人,不过他们那一支早已没落,这才早早从军,嘿!他手中的开山大斧,突厥人给他起了个的名号叫索命斧!”  张老丈顿了顿,清了清浊嗓,一双八字眉上下飞舞,说起这些人时如数家珍。  “那黄脸憨厚小将是敦煌望族石氏的族人,不过也是远支旁族,名叫石虎,也是我们敦煌府的军士,一柄环首大刀杀起突厥人起来,那可是虎虎生威,他也有个突厥人给起的名号,叫虎头刀,嘿嘿!”张老丈悦然道。  张老丈说完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提起旁边的陶壶,拿出两只陶碗,倒了两碗热水,递了碗给那胡人,而后兀自拿起碗,滋溜的喝了起来。  张老丈悠闲的喝着,倒把那胡商给看的着急起来了。  张老丈睨了眼那胡商,心底暗自得意,放下陶碗,继续道:“那左首年轻小将叫杨旭,是杨将军的养孙,因年龄不够所以并不算做军士,不过他从小跟着杨将军习练武艺,现在的一身武功少有人敌啊。他的身世就有得一说了,据说他出生的那一日,九日临空,所以单名一个旭字。但惋惜的是他耶娘是在路途中生下的他,因为他耶娘当时正遇上了突厥人劫掠,她阿娘受到了惊吓生下了他,幸运的是当时杨将军刚好从突厥回来经过,才救他一条命,但他耶娘却不幸去世了,啧啧,可怜啊!所以他对突厥人最是仇恨,每次出去都是他杀敌最多,一支马槊杀的突厥人闻风丧胆,突厥人当中流传的‘宁在鬼门坐,不见破奴槊’就是说的他”  张老丈说完流露出憧憬之色,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在年轻之时入军,要不然自己现在也是一位威震突厥的将军了。  “老丈、老丈给我来两张胡饼”旁边客人的呼唤声打断了张老丈的思绪,张老丈起身,手中麻利的包起早已炕好的两张胡饼给客人。  旁边那胡商向张老丈行礼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去,张老丈连忙走出铺位扬手大声呼喊道“哎,你别走啊,我这还有更精彩的呢。”  只见那胡商已经汇入人流当中,不一会便不见其人。  附近小贩看见张老丈的样子,哂笑道“张老头,你还是好好卖你胡饼吧,今天卖少了,你家里的母夜叉可会让你不好过。”  周围相熟的小贩闻言大笑起来。  张老丈瞪着眼睛回道“我看你们是看到杨将军送我两头羊眼红吧,今天回去我那婆娘看到这两只羊,肯定会给我炖个羊羹,在给我温盅酒,好好服侍着,嘿嘿”张老丈挑着双眉,一脸笑意的周围小贩说道。  PS:《隋书·列传第十八·史万岁传》尔朱绩以谋反伏诛,万岁颇相关涉,坐除名,配敦煌为戍卒。其戍主甚骁武,每单骑深入突厥中,掠取羊马,辄大克获。突厥无众寡,莫之敢当。其人深自矜负,数骂辱万岁。万岁患之,自言亦有武用。戍主试令驰射而工,戍主笑曰:“小人定可。“万岁请弓马,复掠突厥中,大得六畜而归。戍主始善之,每与同行,辄入突厥数百里,名詟北夷。  这件事资治通鉴与北史也有记载,让小左感到遗憾的是,一个并不比史万岁的勇猛弱多少,甚至还要强上一分的敦煌‘戍主’,在史书上并没有留下姓名,而且只是一个戍主,而那史万岁却是名震大隋的四大名将。小左不禁觉得史海浩瀚,不知埋没多少无名之士。  
  瓜州城南将军府,杨林和杨旭已经先行策马到了将军府门前,索明、石虎等将士正在将牛羊赶到集市上贩卖。  将军府府门两扇木门大开,门上残漆斑驳,门上布满已经皲裂淡红的漆皮,门内是一张雕山画虎的影壁,门前还有一位豆蔻年华的少女,正在府门前低着头来回的走动着,嘴里似乎还在嘟囔着什么。那少女上着一件青色窄口棉衣,下穿长裙,只余一双穿着牛皮靴的小脚在外。  杨旭与杨林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喜意。  “娥娘!”  杨林虎目微眯,捻着须软声喊道。  声音传到府门前,那少女顿时抬起头来,明眸一凝,小嘴微张,一张俏脸顿时笑靥如花。  那少女发出银铃般的嘻嘻笑声,两只如雏兔般的小手,提起裙摆,踏着轻快的步伐,朝着杨林与杨旭飞奔而来。那少女头上梳着双螺髻,随着她的脚步上下跳跃,甚是可爱,瞬间便来到两人面前。  “阿翁,阿兄你们终于回来了,快、快有没有从突厥哪里找到什么好玩的”  那名叫娥娘的少女围着两人左右转悠着,两只小手在两人身上来回摸索着,但随着她的一无所获,她的脸色渐渐出现了一丝愠色,撅着嘴,琼鼻也渐渐皱了起来。让人注意的是,她那小巧的琼鼻鼻侧上,却有一颗若隐若现的淡红色的一点小痣,那小痣非但没有破坏她的娇靥,更使她整个人变动灵动、明媚起来。  她这时仰着洁玉般的秀颈,一双大眼睛正来回的看着满脸无奈的杨林、杨旭爷俩。  “东西呢”  娥娘摊出一只洁玉般的手掌,气呼呼的向着杨林、杨旭两人问着,而那琼鼻的小痣也好似正怒气冲冲的看着两人。  杨林一双虎目来回转动,讪讪笑道“娥娘我们是去打仗,又不是去玩,除了些牛羊,哪还有其余的东西,唔,这样,你说你喜欢什么,阿翁现在就给你去买。”  娥娘秀眉轻蹙,鼓起腮帮,踮起脚尖,扯住杨林的一把胡须,一双大眼睛似乎噙着泪光,愠怒道“哼!你们出去不带我就算了,连点东西都没有带给我,下次出去我一定要跟你们一起出去,我自己去找”  “哟……哟,娥娘,你慢点,祖父知道错了,下次一定给你带东西回来”杨林连忙探下身子,撮嘴挤眼,求饶道。  一旁杨旭看到自家阿翁窘迫的样子,非但没有上前解围,却是在一旁低头挑眉掩嘴偷笑不已。  杨林眼中的余光看到自己的孙儿正嘲笑自己,脸上恼怒,瞪目大声威胁道“杨旭,你赶快把娥娘哄好,要不然,哟哟,娥娘你轻点。”  “谁让您威胁阿兄的”娥娘狠声道。  杨旭颔首抬眉,给娥娘递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娥娘会意,秀眉上扬,呵呵笑着。  “你再不哄好娥娘,你现在就到操练场上去先跑上十圈再说。”  杨旭闻言嘴角上扬,亮目一乜,神色傲然道“嘿嘿,阿翁,我就知道你会用这招,嘿嘿,你这可难不到我哦!”  杨旭从怀中拿出一块粗麻布,慢慢的掀开布角,那麻布中缓缓现出一根温润的玉簪来,杨旭咧嘴讨好般的对着娥娘笑道“娥娘,快看这是什么。”  娥娘自杨旭伸手入怀时,秀目就已经放在了杨旭的身上,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得松了松,待看到那玉簪时,她秀目顿时一亮,只见那玉簪精细小巧,浑身通透,翠绿欲滴,一双秀目便移不开神了。  杨林小心的抓起自己的白须,缓缓地从娥娘的手中抽了出来,直起身,揉了揉下颌,顿时出了一大口气,而后瞪着杨旭,这小子刚才不拿出来,现在才拿出来,哼哼……  娥娘莲步轻移,一张俏脸巧笑嫣然,欢喜的上前惊喜道“真漂亮,阿兄这是带给我的礼物吗?”  杨旭点头称是,玉簪是这次杨旭清理突厥部落首领遗留下来的杂物中清理出来的,是突厥人走的慌忙不小心遗留下来的。  看到杨旭点头,娥娘上前一步,一只小手快速的从杨旭的手中抢了过来,杨旭连连眨眼,嘴唇微张,他都没看清娥娘是怎么从自己手中拿走的。  “谢谢阿兄了。”  而娥娘此时却已经背着身,扬着手中的玉簪,朝着府里奔去了。  “阿翁,娥娘的身法怎会进展的如此之快?”杨旭转首惊讶道。  杨林狠狠的瞪了眼杨旭,杨旭知道杨林是怨自己刚才没有及时解围,脸颊上扬,讪讪笑道“刚才不是没来的及吗”  杨林冷哼一声,看着那门前已经消失的娥娘,捋了捋胡须带着欣慰的笑容说道“娥娘在这方面有异于常人的天赋,只是她不愿把我给你们配的那些药膏涂在身上,不想用那些草药泡澡,要不然你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  杨旭恍然。  “郎君们快把马匹交给我,兰儿已经烧好了热水,你们快进去洗洗吧,我浑家正在准备饭食,两位郎君梳洗完就能吃了”  府里人这时已经得到了消息,府中管事宋翁从府里出来,快步向两人走来说道。  “呵呵,宋阿翁还是您想的周到,我得好好的搓洗下,去去这味道了”杨旭连连皱鼻有些嫌弃的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便和杨林将缰绳交给老宋,大步的向府中走去。  杨林将军府里就只有宋阿翁和他的浑家与老宋口中的兰儿,其余的就是府里的护卫了,宋阿翁与他浑家膝下无儿无女,但他识些字,人也忠厚老实,杨林看他两人无靠,便让他俩到府中来处理日常杂事,他俩也对杨林感激不已,一直兢兢业业的操守着府中之事。  刚才那明媚少女叫杨娥娘,今年十三岁,也是孤儿,被杨林收为养孙,她是什么来历杨旭并不知晓。  杨旭只依稀的记得在他小时候,杨林面色匆匆的从外面把她给带回来了,然后宣称是她被她父母抛弃在路边了,杨林顺路把她给捡回来了,不过随着杨娥娘渐渐长大,越发的聪明伶俐,杨旭怎么也不相信有谁的耶娘会把这么可爱的孩子给抛弃了。  杨娥娘小时候也问过杨林她耶娘在哪里?杨林一直坚持说她是被她耶娘抛弃的,她也就相信了这件事,这还让她好一阵的不高兴,杨旭有几次晚上听到她在房间里哭,杨旭没办法就只有天天陪她说话、出去玩耍,才让她重新恢复了阳光开朗的性格,也许是两人都是孤儿吧,所以杨娥娘从小特别依赖杨旭。  夕阳西下,广阔无垠的戈壁沙洲上黄沙漫漫,橘红色的夕阳收敛了白日耀眼的光辉,静静地居于天际,此时大隋帝国最西边的瓜洲城上空在沙漠上升起一缕缕笔直白色的青烟,直上高空。  瓜洲城大街上此时却没有了白日的喧嚣,只有一些行色匆匆的买卖人,挑着白日没有卖完的货物,正急匆匆的往家赶,等待他们的是家中贤妻为犒劳他们一天的劳累,而准备的热菜热饭。  敦煌县将军府,杨旭正泡在浴桶里,两只粗壮有力的臂膀搭在桶沿,脑袋后仰舒服的靠在桶边,只见他双眼紧闭,好像睡着了一般。  “咚咚”  “小郎君,郎君让我来叫您去大厅吃饭。”门外传来敲门声和一道稚嫩的声音。  门外的声音惊醒了杨旭,杨旭抬起头连连眨目,用力的甩了甩头,自语道“没想到睡着了。”  门外又传来一阵敲门声和略大点的声音“小郎君,郎君让我来叫您去大厅吃饭!”  “哦,是兰儿吧,你先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片刻,杨旭擦干了自己健硕的身体,穿着粗丝緼袍,麻袴,随意的披散着长发,打开房门,就看见一名少女低头俯身先给自己施了一礼,柔柔道“小郎君”。  杨旭嘴角上扬,捻着下颌,看着这个兰儿娇小柔弱的身子,心道这江南女子倒是与在北方成长的女子倒是大有不同,兰儿娇小柔弱,性子温婉柔和,知书达理。而娥娘却是身材轻盈,活泼好动,性子热情、爽朗。  兰儿见杨旭许久没有回应,小心的抬眸看了眼杨旭,但见杨旭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的身体,那眼神中竟带着赏鉴的意味,顿时一张俏脸红晕满布,身子也跟着不自然的扭动了几下,兰儿轻轻的咬了咬自己红润的嘴唇,有些羞恼的忿声叫道“小郎君!”。  杨旭这时才回过神,看到兰儿正有些羞恼的看着自己,满脸通红,这时才想起自己刚才的行为,实在太过失礼,杨旭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掩饰尴尬,讪讪道“兰儿,我从突厥人那里带了几张牛皮,你拿回去让你阿娘给缝制些皮靴,我上次走时看你的皮靴都快磨坏了。”  兰儿听到杨旭的话,眼眸一亮,小嘴轻抿,不由得心中一喜,没想到小郎君竟给自己也带了东西,少女心宽,也忘了刚才之事,一张俏脸上渐渐浮现出两个酒窝,给她的俏脸上添了一分江南女子特有的柔媚。兰儿抬眸轻声对杨旭巧笑道“多谢小郎君了”  杨旭轻声点头,随即跨出房门,边走边说道“兰儿,早就告诉你,我们之间就不要那么客气了,我们一起长大,让你与娥娘一样叫我阿兄,你偏不叫!”  兰儿在他身后怯生生道“是,小郎君。”  杨旭听到她的回答,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随即大步的朝着厅堂走去。  兰儿趋着莲步快速的跟在杨旭身后,看着前面的杨旭臂膀宽阔,身材修长,行走间一头长发随风飘逸,更显其英姿勃发,看得兰儿不由得一痴,随即又暗啐了一口‘小妮子在想什么呢’!  兰儿心中暗啐一声,脸色羞红的迈着轻快的步伐上前紧跟在他的身后。  “对了,娥娘呢,到哪里去了,刚才怎么一溜烟的就跑没影儿?”杨旭忽然转身停下脚步问道。  不待回声,只见一道娇影直入他的胸膛。  “哎呀”一道娇呼声响起,兰儿脚步后退不已,杨旭连忙抓住兰儿的手臂,止住了退势。  兰儿抬手揉了揉小巧的琼鼻,眼眶泛着水帘,娇靥上现出两个淡淡的浅印埋怨道“小郎君你怎么突然停住了。”  杨旭健硕的身体让她撞的生疼。  “嘿嘿,兰儿,对不起,下次一定注意。”杨旭咧嘴讪讪笑道。  半晌,兰儿缓过神,想起杨旭的话,便接着回道。  “小郎君刚才是问娥娘吧,娥娘刚才一直在房里摆弄着小郎君送给她的玉簪,现在应该在厅堂里吧”。  “我说这小妮子怎么一下就跑没影了”杨旭恍然道。  “小郎君,我们快点过去吧,免得让郎君他们等久了。”兰儿想起已经耽误了一会儿时间,顾不上疼痛,对着杨旭催道。  说完杨旭便和兰儿径直往厅堂去了。  兰儿是隋文帝杨坚灭陈后,迁到瓜州来的人家,她母亲本是酿酒人家出身,遂到瓜州来以卖酒为生,他阿耶因为是亡国之臣,意志却是日渐消沉,只有每天以酒解愁,自家酿的酒倒是被他喝了不少,家中生活常常是入不敷出。她阿娘见状,只好停下了这卖酒的营生,以佣保为事。  宋翁他家与兰儿家比邻而居,宋翁看到兰儿家生活拮据,便向杨林推荐让兰儿来照料杨娥娘的生活起居,杨林看到杨娥娘生活上确实也缺少个人来照顾,又因她俩年纪相仿,也就同意了,而杨娥娘看到来了个与自己相仿的小女孩,又因两人经常在一起玩耍,心情也渐渐开朗起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人感情也是日渐加深,虽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  走进大厅,杨林、杨娥娘,还有石虎三人已经坐在胡床上,几人面前摆在一张方桌,桌上摆着几个蒸饼、一大碗羊羹、炙羊肉、还摆着几类脯品等食物。看的杨旭食指大动,快步走向杨林,向杨林行了一礼,便在杨林左首下的坐榻上坐了下来。  “阿兄,好看吗?”对面的杨娥娘这时看到自家阿兄到了,连忙低垂着头,来回晃了晃螓首。  杨旭停下去拿蒸饼的手,抬头看去,剑眉一挑,眼中顿时一亮,杨娥娘的头上正插着自己刚才送她的玉簪,配上她秀丽明媚的俏靥,更显得她整个人清丽脱俗,杨旭由衷的赞道“好看、非常好看。”  “呵呵…呵呵”杨娥娘听到杨旭的回答,顿时发出了犹如银铃般的笑声。  杨林转目看到兰儿正站在杨旭的身后,便对兰儿说道“兰儿,你也坐下来吃吧”  兰儿低声回道“郎君,兰儿等会和宋阿翁他们一起吃吧。”  “兰儿,你就坐下来吃吧,怎么越长大越与我们生疏客气了呢,是不是你阿耶又说你什么了。”杨旭轻蹙眉头说道。  “不是的,不是的。”兰儿秀目中闪过一丝慌乱,连连摆手说道。  “郎君,还有什么事就叫兰儿吧”  兰儿急色说道,说完便急急地向隔壁偏厅走去。  杨娥娘见状,琼鼻上的淡红小点连连微动,挥着秀拳,恼恨的说道“肯定又是她那酒鬼阿耶,跟他讲一些什么官门规则啊,上下尊卑啊,可他呢,整天只知道喝酒睡觉,不事生产,只知道欺负她们娘俩。哼哼!”  “娥娘,你少说两句吧,等会你去劝劝她吧。”杨旭道。  “哼,你们吃吧,我现在就去。”杨娥娘说完便向偏厅走去。  “哎,你吃完再去啊,娥娘、娥娘”见杨娥娘没有回应,杨林便不再坚持,招呼杨旭和石虎一起吃饭了。
  夜凉如水,瓜州城此时的大街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胡人汉人相行其间,有从塞外来到大隋做生意的,也有不辞辛苦从中原大地千里迢迢来到沙洲边陲做生意的,他们或三五成群的结伴走进街两旁的酒肆,也有富商贵人乘坐马车来到敦煌县唯一一家可以寻欢作乐的红柳坊。  红柳坊二楼的一间单间里面,索明的那张胖黑脸正笑的上下打颤,一双小眼正滴溜的转着,不时的放出精光。顺着目光看去,却是他对面坐着一位女子,那女子身子微微前探,有意的现出胸前那道若隐若现的诱人白光。索明的目光此时就已经粘结而上了,他的嘴角也略现出了一丝晶莹的的口水。  那女子挺了挺腰,把身子向后探了探,索明的眼线也被她牵着向前移了移。  “瞧你那死猪像,几天没见到奴家,就把你馋成这样。”红柳坊的头牌小翠白了索明一眼,娇嗔道。  索明回过神,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咧嘴讪讪的笑着。  如果说头牌都是美人的话,那小翠勉强算的上美人,她五官尚可,但是她的一双眼睛却破坏了她的整体面貌,她一双眼睛是单眼皮,但也有那单眼皮好看的美人,不过她的一双眼睛却即小却无神,站远了看,你可能只能一条眼线。但这并不妨碍她成为大隋最西边的瓜洲城头牌,小翠不说在这瓜州城内让年轻郎君、将士趋之如骛,但也不是一般人想见就能见到的。  索明是被他的‘良友’半推半就的来到这红柳坊的,见到这小翠后,他就迷上了这女子,迷上了这女子一双令人‘销魂’的眼睛。  “你刚征战回来,先喝杯酒解解乏吧。”  小翠倒上一杯酒,笑妍妍的递给索明。  索明接过酒杯仰脖,嘬嘴,一饮而尽。  “多谢小翠了”索明砸吧了几下嘴巴道。  索明一直没有一亲芳泽,他自己说是舍不得钱,但他每次给小翠的酒钱都够亲几次了,也不知什么原因让他乐意如此。  “哦,对了,你们这次去突厥人的部落中,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小翠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问道。  “没有啊,怎么啦?”索明撇嘴,疑惑的回道  “我昨天从一个从会州过来的西域胡人说,一个长年跟他做生意的一个小部落俟斤说他们的达头可汗正在征召他们部落准备大举入侵,他们正准备明天就回到西域他们的国家之中,躲避战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唉…”小翠叹息道。  如果真要打仗了,她的生意就不好做了。  索明脸色一变,双眼圆睁,却还是不怎么大,他急忙起身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小翠有些诧异的看着索明道“这些消息我哪知道真假?”  索明蹙眉,道”不管是不是真,我得赶紧回去告诉将军,这次就不久待了。”  索明从怀中久久摸索,终于摸出一颗黄豆般大的金灿灿的豆子,放在几案上,拉开房门便急匆匆的朝将军府奔去。  房内小翠望着桌上金疙瘩,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笑容。像索明这样人傻每次给的钱又多,还不用办事的恩客,她还是非常乐意作陪的。  …………  城南将军府,杨旭和石虎正一人拿着根炙羊腿,左手端着碗黄酒,正在大快朵颐,杨林看着他们的模样,没好气的说道“小子们,少喝点等会你们还要操练武术,别给我喝醉了。”  杨旭、石虎闻言顿时泄气,怏怏道“今天还要练啊。”  “习武之道,贵在坚持,岂能因为各种理由而放弃,这天下的名将哪一个不是坚持不懈,至死不辍。”杨林正色道。  听到杨林的教导,二人只得点头称是。  “对了,索明那小子呢?”  杨林向石虎问道。  “哦,他到红柳坊去了”  石虎脱口而出,便觉不对,顿时停住了嘴部的蠕动,抬起慌乱的眼眸瞟向杨旭,杨旭眼眸一挑,便埋首专心的吃着面前的美味,石虎睨眼偷偷看了眼杨林,果见杨林面色阴沉,缩了下脖子,也学那杨旭大快朵颐起来。  “哼,整天不知习武,只知道去找那些狐媚子,哼,我看他这段时间皮肉是又结实了不少”杨林连连冷哼。  走在街上的索明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缩了缩緼袍,暗道这晚春的夜晚还有些寒冷。  …………  皓月当空,四周的繁星犹如朝拜帝王般,闪闪发亮,交相辉映,整片的月光与星光洒落在这浩瀚无垠的沙海上,仿佛渡上了一层银纱。  城南将军府的后院中,此时杨旭正拿着他那重达六十斤的上好马槊和石虎的环首大刀两人正你来我往的对决,旁边杨林正负着双手,一双虎目正若有所思的望着杨旭和石虎的交战,一旁的杨娥娘也舞着短剑,上下跳跃,左右横移,步伐甚是灵活,犹如一只蝴蝶正翩翩起舞,臻首上的玉簪也随着她的身影在月光下闪着绿幽幽的光芒。  马槊是极为难得的武器,杨旭那根马槊虽只重达六十斤,但也是难得的上好之品,而马因为马槊太过昂贵,所以一般是贵族世家出身的将领才能使用,它之所以昂贵主要是在制作步骤之上极其复杂,槊杆取上等韧木的主干,剥成粗细均匀的蔑,胶合而成。韧木以做弓用的柘木为最,次以桑、柞、藤,最差也得用竹子。把细蔑用油反复浸泡。泡得不再变形了,不再开裂,方才完成了第一步。  而这个过程耗时将近一年,一年之后,将蔑条取出,荫凉处风干数月。然后用上等的胶漆胶合为一把一丈四尺长,外层再缠绕麻绳。待麻绳干透,涂以生漆,裹以葛布。干一层裹一层,直到用刀砍上去,槊杆发出金属之声,却不断不裂,如此才算合格。  然后去其首尾,截短到丈六左右。前装精钢槊首,后安红铜槊纂。不断调整,合格的标准是用一根麻绳吊在槊尾二尺处,整个丈八马槊可以在半空中如秤杆般两端不落不坠。这样,武将骑在马上,才能保持槊尖向前而不费丝毫力气。如此制造出来的槊,轻、韧、结实,武将可直握了借马力冲锋,也可挥舞起来近战格斗。只是整支槊要耗时三年,并且成功率仅仅有四成。  整个将军府中只有杨林和杨旭是用槊的,而正因为成功率极低,所以杨旭使用的仅仅是重达六十斤的马槊。  “喝…”杨旭正在用双手举着手中马槊,用力的顶着石虎的大刀,心中暗道,这头憨虎力气又见长不少,石虎的大刀劈下之时,只觉得双臂发麻,虎口吃痛,旋即杨旭双手一沉,槊杆一转,便顺势卸掉了这股力,石虎却因出力太过迅猛,一时跟随刀势栽倒在地,摔了一脸的泥土,石虎抬头蹙了蹙眉头,摸了把脸上的泥土,顿时他的一张脸成了一张花脸。  他那模样却引起杨旭一阵发笑,笑声吸引了杨娥娘的注意,杨娥娘停下脚步看到石虎的狼狈模样,也跟着大声笑道“你这头憨虎每次都被阿兄作弄。”  “咳咳…”杨林的声音传来,两人立即掩声,杨林虎目瞪了一下杨娥娘,杨娥娘小嘴一撇,皱了皱琼鼻,拿起手中的小剑,又独自一人操练起来。  “你们两人都过来”杨林浑厚的声音传来,杨旭神色讪讪的走向石虎,伸手拉起石虎,石虎憨厚的笑了笑,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捡起手中的大刀,跟着杨旭疾步走向杨林。  杨林待他两人来到身前,凝目教训道“石虎你可知道,你只凭蛮力拼杀,在战场上是讨不到好的,只要对方将领看到了你的破绽,你就会立刻丧命的。”  杨林侧目虎声道“杨旭,你也别太过自矜,要知道当今天下比你武功好的人多了去了,你现在的武功是排不上名号的”  杨旭那飞扬的眉毛耷拉了下来,瘪着嘴,抱怨道“阿翁,我们也知道这天下间有比我们武功厉害得多的人,可是我们整日在这边陲小地,每天见到的也是这些人,怎么可能见到那些武艺卓绝之人,让我们开开眼界”  “你……”  杨林虎目圆睁,但很快他的表情又有些怏然,的确这边境之地那些武功卓绝的人是不会来的,可能就只有自己了吧,而自己又是自愿来的吗?  杨旭见杨林表情有些不悦,只当是自己惹的祖父不开心,随即,咧嘴眉开的讨好道“孙儿知道祖父是绝世武者,祖父说的话又岂能是错的,孙儿定当记住祖父的教诲,每日苦练不辍,至死不休,以报祖父的教诲之恩!”  杨林虎目睇了眼杨旭,失笑道“你呀,什么都没学到,这嘴上功夫倒是厉害”  杨旭闻言咧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憨憨的笑着。  杨林抚了抚白须,望向那满天星辰的天空,自语道“其实也并不是所有习武之人,都把一身的武功货与帝王家的,也有些隐世高人,淡泊名利,以习武强身为目的的,但也有些将领武功高强,却郁郁不得志,从而糟蹋了一身好武艺”  杨旭与石虎相视一眼,面面相觑,不知杨林话中何意。  杨旭眉心紧蹙,抿嘴,久久理会,他从祖父的话中感到了一丝落寞,继而又想起祖父的经历,猛然想到祖父恐怕说的是自己。  想到此,杨旭攒眉不忿道“阿翁的武功定是不下于那史万岁的,史万岁现在名震天下,而祖父…………,只能怪那皇帝瞎了眼”  杨林闻言猛然回身,双目圆睁,白须上下飞舞,沉着脸瞪着杨旭。  杨旭并不示弱,剑眉入云,硬气道“本来就是嘛!”  杨林瞪了杨旭一会儿,叹了口气,满是沟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落寞之色。  杨旭知晓自己的话惹到阿翁伤心处,柔声解释道“阿翁,我没有别的意思,孙儿只是为阿翁感到不平,那……”  杨林摆了摆手,打断了杨旭的话,洒然道“阿翁知你心意,其实阿翁已经十分幸运了,能在这边关镇守杀敌,保卫一方百姓之安宁,已可了却平生之憾了,再者我以后亦可在战场上马甲裹尸还,足以平此生之撼矣!哈哈!”  杨林抚须长笑,而杨旭和石虎看到杨林豪气干云的模样,也不由得心潮澎湃,大丈夫何惜马甲裹尸还!  “阿翁不会死的,阿翁是天下最厉害的”旁边的杨娥娘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三人身边,拉着杨林的衣袖,秀目略红,害怕的说道。  “呵呵,傻孩子,谁都会死的,阿翁当然也是会的。”杨林有些宠溺的摸了摸杨娥娘的臻首。  杨旭这时才看到阿翁须发皆白,想到阿翁已六十多岁了,又日日在这苦寒之地戍边,也不免悲从心来。  杨林看到这沉闷的气氛,虎目一转,道“我来给你们讲讲这天下的武将吧。”  闻言三人顿时抬起头看向杨林,他们从小就喜欢听杨林讲古今的诸事。  杨林抿嘴思索片刻,道“我大隋建国二十载,世人便对我大隋建国时立的功劳和武功两方面评出了十大名将,其中越国公杨素位居第一,但他不是以武功见长,而是以谋略见长,以后的宋国公贺若弼、新义郡公韩擒虎、太平县公史万岁三人都可以说是这天下少有的绝世猛将,其后的虞庆则、达奚长儒、贺娄子干、于仲文、崔彭、李彻也都是少有的准绝世猛将,不过这都是开皇初时进行的排位,现在要排的话,只怕又是另一些人,而且他们多是以功劳来排的名,也有一些并没有多大战功的武将,他们没有一些合适的机会,要不然他们也是能排到这里面。”  “阿翁,那阿兄以后会比他们厉害吗?”杨娥娘小手摇着杨林的袖口,睁着秀目充满期许的问道。  杨林看了看杨娥娘,欣然笑道“你阿兄从小都是用最好的药材来筑基,那些药材可都是我一个人经常深入突厥草原部落从突厥人那里用抢来的牛羊换来的,他现在的武功应该快要接近准一流武者了,年龄也才十六岁,以后如果在突破几次,定会成为绝世武者的。”杨林捋了捋雪白胡须,欣慰的看着杨旭。  杨旭闻听此言,鼻头一酸,想到阿翁以前如此拼命的去草原上,却是为了自己,心中暗暗发誓,自己以后定要成为那天下闻名的十将。
  要想习得一身好武艺,与从小的筑基是分不开,每天要先练习武功秘籍上的功法来贯通全身,然后用筑基秘方上的方法来熬练成药丸,再用所剩的药材加面粉熬成糊状涂在各个关节处,最后在把药渣倒入浴桶中,然后进入浴桶中浸泡,可谓是把每一份药材的药性都发挥的淋漓尽致。  一个绝佳的练武体质、一部好的功法再加上一副好的筑基药方,三者结合才能铸就一个武力绝伦的武者出来。  “阿翁,孙儿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一定会成为绝世猛将的,替我大隋杀敌卫民!”瓜州城将军府的后院中杨旭想到杨林以前时常一人到突厥人那里劫掠,却是为了给自己买药材筑基,不由得发誓的说道。  杨林看到那意气风发的孙儿,欣慰的开怀抚须大笑。  “不过,你在成为绝世猛将的同时,也要多看看兵书,身具谋策韬略才行,别成为一个只会在战场拼杀的将领!”杨林对杨旭劝勉道。  石虎这时扭捏的上前问道“将军,不知……那个……我何时才能突破到一流武者的武力?”  杨林见那石虎正紧张的看着自己,知他性子,柔声笑道“石虎,你不用担心,我虽名义上是你们的上官,但自从你和索明入军以来,我也时常教导你们习武,已把你们当做我的半个弟子,你们只要勤加练习,想要突破到一流武者的武力应是可以的”  石虎闻言心中一热,急忙上前一步感激道“将军……我……”石虎嘴巴嗫嚅了几下,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想起这些年将军的教导与关爱,一双虎目中竟蕴着泪水看着杨林。  石虎和索明两人都是敦煌的望族之人,不过他们俩都是属于远支旁族的,又都是家道中落的那种,两人的父母也早早离世,同时两人又因为从小习武,需要大量的好药材,耗费钱财无数,更加加重了家中的负担,杨林看他们有一身好武艺,就让他们在二十岁时参军跟着他去突厥那里劫掠,用劫掠来的物资来买药材来筑基,不过他们的那点物资自然是不够的,所以杨林时常资助他们,令他俩对杨林充满了感激,也十分的惧怕他。他俩不打仗的时候就在将军府里住着,充当杨林的护卫。  杨林看他感情流露,也不免有些唏嘘,安慰道“傻孩子,你虽然不善言语,但我知道你心中想的什么,你比寻常人习武都要刻苦用心,虽然你筑基不是以最好的药材来熬练身体的,但你天生气力较一般人大,如果你能再碰到好的机缘也是能够进入一流武者的行列的!”  杨旭因为马槊的难得,所以一直用的六十斤的马槊,而一根上好的马槊随着它本身重量的增加,制作的难度更是成倍的增加。所以要选择一柄趁手的马槊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杨林抿嘴,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你和索明都已经二十岁了,如果还不能早早突破,越往后就越难突破,到时除非遇到特殊的机缘,不过你比索明那小子要勤奋刻苦,比那小子的机会要大得多”  石虎心下大宽,狠狠点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习武之心。  说到索明,杨林又猛然记起来了,他吹胡子瞪眼的喝道“石虎,索明那个小子怎么还没回来,你给我快去找找,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  石虎看到杨林又提到了索明,连忙点头应声称是,转身便往外跑去。  后院外石虎刚好碰见回来的索明,石虎便把自己说漏嘴的事和杨林正在发火的事讲给了索明,索明闻言两颊的肥肉乱颤,气的跳起脚破口骂道“你这头憨虎、笨虎、蠢虎,你可害死我了!”  石虎站在一旁低着头,默不作声。  索明抬步刚准备打算逃出府去,今晚就去军府哪里凑合一晚,但转念一想刚得到的消息,便又有些踌蹴起来。  索明搓着手,来回踱步,眼中尽是慌张之色,念叨着“怎么办啊……怎么办…”  片刻,他的一张黑脸上泛起了笑容,小眼珠一亮,走到石虎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欣然道“走,去见将军。”  石虎知他的性格,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去的,便就随他一起去见杨林。  索明雄赳赳的走进后院,但一进后院,他看见满脸怒容的杨林,便冲向杨林跪下,不待杨林有所反应,噼里啪啦的接连道“杨将军,我和石虎他们一起到集市把牛羊卖掉后,我就看见几个胡人鬼鬼祟祟的往红柳坊去了,我发觉不对劲,便自己一个人跟了上去,后来我找到服侍他们的婢女,打听了下,原来突厥人马上就要大举入侵了,还说一个经常来找她的西域胡人对她说‘一个长年跟他做生意的一个小部落俟斤说他们的达头可汗正在征召他们部落准备大举入侵,他们正准备明天就回到西域他们的国家之中,躲避战乱’”  索明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的话,当然这段话半真半假,但他知道就这一句话,就足够了。  杨林脸上怒容未消,刚准备教训索明,听到索明的话语,眉间大蹙,狐疑的问道“此话当真?”  索明听到杨林的疑问声,便知有效,心中一喜,但他自己也不能肯定,面色讪讪道“应该是真的吧。”  “什么,小子,我看你今天是不想活了!“  杨林气的吹胡子瞪眼,巡视四周,看到院角出的一根粗棒,就抬脚大步走去。  一旁的杨旭一双剑眉间紧蹙,眼中流露出一丝思索之色,一会儿,他的左边嘴角上扬,剑眉一挑,神色沉稳道  “阿翁,我看这事多半是真的”  杨林这时已经拿回了粗棒,杨旭拦住了杨林的手臂。  杨林乜眼看向杨旭,但见那双明目中,透着一股自信。  杨林压下了心中的怒火,思索了一会儿,眉间渐渐展开,他心中对这消息也已了然在胸,但他还是板着脸对杨旭沉声道“你说说这事怎么是真的吧,如果说的不对,今天你就和这小子一起受罚!”杨林圆瞪着双眼。  杨旭正了正色,从容道“自从去年越国公杨素率大军与达头可汗决战,西突厥的达头可汗受伤逃回大漠,而东面突厥都蓝可汗却被部下所杀,突厥大乱,各部落首领纷纷自立,而达头可汗伤势好后,趁势统一东西突厥,自立为步迦可汗,成为北方草原的共主。而突厥人以牛羊为食,一旦发生天灾,对他们都是致命的打击,所以他们时常寇边劫掠,步伽可汗要想在短时间内使统一突厥的各个部落首领内心臣服,必须要让他们得到足够的利益,而攻打隋朝既能使他们得到想要的人口和财物又可以通过战争来进一步加强突厥各部落之间的团结。”  杨旭抬眸,眉头上扬,瞅了眼杨林,只见杨林捋着胡须,正欣慰的点了点头,杨旭心中一喜,继续道”这次我们深入西突厥中才找到他们的部落,但这次他们连像样的反抗都没有,只是一心带着族人以及牛羊物资往东边赶去,我想这应该就是他们的步伽可汗在紧急征召他们,他们怕去晚了,犯了步伽可汗的军法,步伽可汗现在正是要立威的时候,一定会严立军法从而来加强他的威望。”  杨旭头脑清晰的接连说完,而后尚未完全长好的喉结狠狠的上下耸动了下,神色忐忑的看向杨林。  杨林虎目满是笑意的准备摸摸他的头,但发现杨旭已快要与自己一般高了,手掌一滞,转而拍了拍杨旭的肩膀,充满欣慰的说道“恩,你能看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对突厥现在的内部形式也看的很清晰”  杨林听到杨旭的一番见解,虽在杨林看来,想法还较为稚嫩,但能在这个年龄段说出这种见解,已经极为难得了,所以他也不想太过打击杨旭,而是称赞于他。  杨林久久凝视杨旭,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丝自己昔日的影子。  “如果事情属实,那位胡商明天应该不会再交易生意了,又或者是低价急于出售自己的货物就回到西域去了。索明、石虎你们现在就去找人盯着那个胡商。不过依我看,步迦可汗是不会侵犯我们这偏远之地的”杨林吩咐道。  索明顿时大松口气,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小腿,向杨旭投去一抹感激的眼色,杨旭也咧嘴笑着向索明挤了挤眼睛。  石虎扶着索明向杨林行了一礼告退。  “这顿棍棒先记下,事情要是不属实,哼!”  身后传来杨林恶狠狠的声音,索明顿时一番白眼,腿一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得石虎的搀扶。  杨林看着他俩出了院门,侧目淡然道“旭儿,你明天陪我去趟刺史府吧。”  杨旭点头称是。  “你们也去休息吧,我看这位统一东西突厥的步迦大可汗恐怕没那么的简单,他也不是那个只会抢夺劫掠的都蓝可汗,只怕他另有打算”杨林幽幽道。  杨旭与杨娥娘两人相互看了眼,不解其意。
  夜晚,星光灿烂,繁星满天,皎洁的月光照在草原上,天地间一片静谧,晚风轻轻的抚过草原大地,刚抽出绿尖的青草正欢快的随风摇摆,显得分外惬意。  此时在距离大隋边境上千公里的东部突厥牙帐中,篝火一片通明,给这静谧的大草原添上了一丝热闹,篝火外围一群突厥少女正载歌载舞,两边围坐着东西突厥阿史那族人统领大军的‘设’以及各部落的‘俟斤’。上首坐着一名突厥人,他身材魁梧,脸颊火红、鼻子扁平、胡须稀少、戴着羊皮帽,眯缝着眼,眼睛不时的射出一丝凶光,此人正是统一东西突厥的步迦大可汗阿史那玷厥,此时在他的身后一杆狼头大纛正随着风飘荡,周围篝火的火光映照在狼头上,不时的闪着光,仿佛是在回应着步迦大可汗。  ‘设’为突厥别部典兵之官,为突厥仅次于叶护的官号。‘设’拥有一定的武装力量和地盘,地位极其重要,由可汗子弟来担任。相当于中原掌有地方兵权的王爷。  ‘俟斤’为突厥异姓部落集军、政大权为一身的部落酋长。  “大可汗,不知这次入侵隋朝所得的财物该如何分配?”这时一名原来东面突厥部落的俟斤此时却不合时宜的举着手中的马奶酒向步迦可汗问道。  这名突厥俟斤的问话,引起了周围原东面突厥的部落俟斤的注意,他们都有意无意的把目光朝向这边。  步迦可汗乜了眼这名突厥俟斤,心中冷笑,说道“当然谁抢到就是谁的,强者自然会得到更多的财物,怎么你可有意见?”  “不敢不敢,自然没有意见,大可汗!”那突厥俟斤听到步迦可汗略带压迫的回答,急忙回道。  步迦可汗的回话也使东面突厥的俟斤们松了口气,他们这些部落本就是被迫投降,如果步迦可汗只是把他们当做进攻隋朝的前驱,那他们是万万不会去的。  开皇十九年都蓝可汗和达头可汗合兵袭击东面突厥的北方可汗启民可汗,在长城脚下展开激战,启民可汗大败,只剩下部众数百人,投降于隋朝。  而后都蓝可汗和达头可汗又合兵入侵隋朝,达头可汗被越国公杨素打败受伤而回,而都蓝可汗却被部下杀死,他的那些部下自然也就投靠了步迦可汗,但还有忠于都蓝可汗的俟斤迫于步迦可汗的强大而投降于他,另有一些不想投降步迦可汗的则南下归附于已投降隋朝的启民可汗。  此时一名忠于步迦可汗的突厥俟斤举起手中的马奶酒向步迦可汗祝贺道“祝大可汗这次能够大败隋军,满载而归。”  步迦可汗见状,也站起来举起手中的酒碗大声说道“好,这次我们一定会从那些隋人手中抢到更多的粮食财物,抢到更多的女人,抢到更多的奴隶。今晚大家都放开了喝,勇士们!!!明天就背起你们的弓囊!骑上你们心爱的战马!到隋人那里去抢你们最心爱的东西!来,大家一起干了这碗酒吧!”说完步迦可汗率先把手中马奶酒一饮而尽。  底下的诸多突厥人见状,大声叫好,也干了手中的酒,此时的突厥王庭却是更显热闹了。  而坐在上首的步迦可汗眼睑收缩,一双本就小的眼睛,更是看不到目光,但那两条缝中却时而流过一丝精光,他那扁平的鼻子也发出了一声轻哼声。  深夜,整个突厥王庭陷入了一片宁静之中,只剩下一队队的突厥士兵在来往巡逻着,可汗牙帐中,步迦可汗正在和自己的儿子阿史那俟利伐在交谈着。  “可汗,这次为什么要兵分两路,一路我们自己带领,另一路由以前东面突厥各突厥部落的俟斤统领,如果我们并为一路,直入隋境,我们骑兵速度快,抢到财物就走,也不与隋兵交战,而到时候隋王朝的大军肯定是追不到我们的。”阿史那俟利伐不解的说道。  步迦可汗带着笑意看着自己的儿子,他因年年征战,身体多有创伤,而他的几个儿子有的早夭,有的战死沙场,只剩下几个还非常年幼的孙子,不能担当大任。现在只剩下一个儿子,但这个儿子也不是他亲生,而是他的的弟弟泥利可汗之子,泥利可汗早些年征战沙场战死,步迦可汗就让阿史那俟利伐继续统领他父亲的部落,后来步迦可汗一直把他带在身边,而阿史那俟利伐也就顺势认了步迦可汗为父,把原本的名字阿史那达漫改为现在的阿史那俟利伐。步迦可汗也对阿史那俟利伐格外看重,把他当做自己的下一代在培养,只是他觉得这个儿子太过于优柔寡断了,没有继承他们草原狼的狠厉。  “你既然问了,我就给你说说”步迦可汗捻着几根稀少的抚须,平静的说道。  “东面突厥的那些俟斤们,看到我们的实力强大,他们就依附我们,一旦我们的实力不在,他们也一样会像杀了都蓝可汗那样杀了我的,而我们的部落经过几次败仗已经经不起失败了,隋朝现在正是全盛时期,而我们却正在逐渐衰落。这次我们南下不仅不去隋朝劫掠,而且还要不战而退,我这次让他们各靠本事深入隋境,他们东面突厥的部落这次肯定会被隋军打的大败,他们的力量减弱,这样我们才能更好的控制他们,然后在徐图发展,修养生息,恢复实力后再与隋王朝一争高下。”步迦可汗眼睑大张,目泛精光的说道。  “可是,这样不是对我们突厥也是损害不小,我认为还是先解决我们的内部矛盾,再对外征战”阿史那俟利伐闻言眉头大蹙,显然并不赞同步迦可汗的想法。  “哼,你知道什么,我们不杀了他们,他们迟早会杀了我们的,他们就是我们草原上的狼,一旦我们力竭,他们就会成群结队的围上来,到时我们会尸骨无存的!!!”步迦可汗瞪着眼,目泛凶光,扁平鼻一鼓一收,大声吼道。  阿史那俟利伐见可汗发怒,神色大骇,连忙俯身认错,他低垂着头,一双眼却泛着步迦可汗不易察觉的精光。  狼是最会隐忍的,实力相当时是不会主动发起进攻的,阿史那俟利伐一直是这样想的。  步迦可汗看到他的态度,也渐消怒气,乜眼看向阿史那俟利伐,道“那染干兵败降隋,被隋朝封为启民可汗,安置在隋朝北方境内,他们一边招降东面突厥的士兵,一边随时准备在隋朝的帮助下攻回草原,而等到他们看到我们的实力稍有减弱的时候,原先处于中立的东面部落俟斤们就会成为我们的心腹之患,我倒不如直接杀了他们,以绝后患!”步迦可汗面带狰狞之色。  阿史那俟利伐看到步迦可汗的神色,只得点头称是。  半晌,步迦可汗眼睑微缩,盯着阿史那俟利伐道“我年龄已大,在加上年年征伐,只怕我的寿命比一般草原子民都要短,这次如果能够顺利回来,我准备封你为“叶护”,以继承我的汗国。”  阿史那俟利伐顿时心中一动,脸上却无任何表情,一双眼睛也看着步迦可汗回道“可汗现在的身体还很健朗,我相信可汗一定会活到隋朝覆灭的那一天的。再说可汗的子侄中也有比我更合适的,可汗还是慎重考虑下吧。”说完收回了眼神,低着头。  而步迦可汗闻言,只是大笑一声,不置可否。  步迦可汗心中还有一些没有完全对阿史那俟利伐话语,他内心深处虽也知道这种借力杀敌不是最好的办法。但这是最快的办法,他现在年龄已相当于突厥人的晚年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还有很多没有完成的事,统一东西突厥只是他的第一步,他还要南下灭掉隋朝,建立一个无比强大的突厥汗国,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叶护类似于中原王朝太子的地位,但也不尽相同。中原皇太子制度是反映了嫡长子继承的原则,具有天经地义的法定继承权威。而突厥叶护储君之位仅仅是体现在血亲继承原则,也就是说但凡可汗的子弟都有可能担任叶护,而突厥可汗子弟的范围很广,侄子外甥都可以称之为可汗的子弟,因此可汗子弟之间拥兵自重觊觎汗位的斗争频繁发生,所以有了叶护之位未必都能继承汗位。  星光下的突厥部落一片寂静,远处的可汗牙帐中只剩下一片昏暗的火光,摇曳的火光映照着两人的身影,“噼啪……”火盆中的柴木时而发出声响,而地上两人的身影却各怀心思的在不断交流着。
  大隋王朝西疆沙州,此时一轮红日正缓缓的从东方升起,给这西陲边地渡上一层红纱,伴随着红日的升起,早起的小贩已陆陆续续的朝着大街集合,随着路上行人的增多,各类小贩争先恐后的叫喊出自己嗓门所能发出的最大声音,而路上行人都各自朝着自己相熟的摊贩走去,显然这一幕在这西疆边陲每天都在上演着,他们早见习惯。  现在正是晚春时节,刚过卯时,红日就已变成了耀眼的朝阳,瓜州将军府中,杨林把宋翁喊道面前说道“你到后院叫旭儿先别练了,收拾一番,随我到刺史府去一趟,喔,还有,把昨天从突厥人那抢来的东西,整理些出来”  宋翁并没有离去,面带难色,杨林不知何故,便又问道“怎么啦,有什么难处吗?是不是突厥人那里的东西不够?不够就上街上去买点。  宋翁闻言,摆手称不是,而后口中嗫嚅几声,欲言又止。  杨林见状,虎目一凝,沉着脸问道“老宋,你如实说来,到底是什么事!”  宋翁看到杨林的模样,抿嘴无奈道“小郎君今天早晨没有习练武功,应该还在房里”  宋翁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杨林已经知道其意。  也不与宋翁说什么,杨林眉心紧蹙,鼻孔喘着粗气,带着白须飞舞起来,径直就朝着杨旭的房间走去。  身后宋翁见状,嘴角一抽,面带苦笑的摇了摇头。  杨林龙行虎步就来到杨旭的房间,上下起伏的胸膛,显示着他不平静的心,他抬起虎拳猛的敲向房门,震得房门上的灰尘纷纷飘落而下。  房门内的杨旭,因为连续几天在外风餐露宿,昨晚又被杨林操练了一晚,此时正沉浸在睡梦中。  那宛如天雷般的敲门声自然已经惊醒了杨旭,本是平躺的身躯,顿时弹了起来,睡意全无,俊目一转,掀开被衾,还没出门就又传来了杨林那铜锣般的怒吼声“臭小子,都过卯时了,还不起来,你要再不起来,我今天非要把你这破房门给拆了”  杨旭神色一震,知道杨林‘言出必行’,赶忙大声回应道“阿翁,旭儿已经起来,您请稍等,旭儿马上就出来”  杨旭边说边起榻穿戴衣物,而后向后拢了拢长发,便迅雷般的打开房门,房门一开,就可看见一个瞪着虎目,吹着白须的老翁。  “都过卯时了,你还没起来,我以前跟你说的晨习晚练你都抛到脑后了吗,我看你皮是又开始痒了!”  杨旭神色一收,低着头,小声道“阿翁,孙儿知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实在是这几天过于劳累,所以今天睡过了时辰”  “每次都有理由,昨日才与你说的,你今日就已经抛之脑后,还想成为绝世猛将,整天像你这样做梦能做成绝世猛将吗?“杨林痛心疾首道。  “能啊,我昨天还在梦中梦成了”杨旭抬起头,挑眉,咧嘴,笑道。  “你……”  杨林的手哆嗦着指着杨旭,但看到杨旭那番搞怪的话语与模样,不禁哑然失笑,怒容顿时崩塌,暗叹口气,道“你赶快梳洗一番,随我去趟刺史府”  旋即乜了眼杨旭,轻哼一声,拂袖而去,嘴中又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我在前门等你”  片刻,杨旭梳洗穿戴完,就直奔前门。  府门前杨林已经端坐马身,身边还有一匹马,杨旭看到,一阵快跑,来到马边,左脚轻点地面,右手一拍马鞍,人已飞身而上,马儿受惊,前蹄上昂,长嘶一声,杨旭顺势拉紧缰绳,身体前倾,就将马儿压下,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  旁边的杨林睨了眼眉飞色舞的杨旭,轻哼一声。  杨旭听到杨林的冷哼声音,嘴唇轻抿,双眉耸下,立马老实下来,乖声笑道“阿翁,我们可以走了。”  杨林道“等你宋阿翁把礼品拿出来再走。”  片刻,老宋拿着两个礼盒出来,来到杨林的身边说道“郎君,让您久等了。”  “放在旭儿马上吧”杨林看了眼礼盒,人却已拍马向前行去。  杨旭立即接过礼盒,赶忙向前追去。  两人一前一后隔着大半个马身,不紧不慢的就来到了大街上,此时大街上的行人已经非常之多了,马匹在街上只能踱步向前。  “将军、小将军”前方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喊声,两人闻声望去,正是昨天的张老丈,此时他的双眉上扬,一张脸上满是笑容,而脸上的皱纹因为笑容而堆积在一块,犹如一朵被太阳晒焉儿的菊花,很显然,昨天张老丈的日子过得不错。  两人催马上前,来到张老丈饼摊前,张老丈抽身而出,来到两人马前。  “将军、小将军,你们赶紧下马,我浑家今早煮了些羊汤,说什么也要让我给将军尝一下,感谢下将军,我们寻常人家,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就只有些自己做的杂食了,快下马吧,将军”  张老丈带着希冀的目光看着两人,这是家中浑家交给他的‘任务’,没有完成就不能回家。  杨旭双眉一耸,眼睛顿时一亮,弓着身乞怜看着杨林。  杨林睨了眼杨旭,淡淡道“你去吃吧,我已经吃过了。”  杨旭闻言顿时雀跃,飞身下马,就朝张老丈的铺位奔去,张老丈也是如释重负般笑呵呵的从蒸盒中拿出一碗羊汤,汤色清亮,肉色白嫩,上面还冒着腾腾热气,让人望之食欲大开。  “小将军,快请用吧”张老丈咧嘴笑道。  杨旭早已捧碗,嗞溜的喝了一口,入口即觉一股热感直袭口中,不由得连嘶了几口气。  旁边张老丈见状,急声道“小将军,您别心急啊,这刚从蒸盒中拿出来,还烫着呢,你先别慌,我给您摊两张胡饼去,就着这羊汤,那可是一绝啊”张老丈说完就转身忙活去了。  杨旭的身后,石虎和索明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杨林身边,三人在一起说了一会儿。  须臾,他们二人说完,就朝杨旭走来。  “好你个杨旭,一个人躲在这里享受美食啊,今天可让我们可逮着啊,哈哈”  索明凑到杨旭的羊汤前,用力的嗅了嗅,摇着头,面现陶醉之色。  石虎一双大眼也是直愣愣的看着杨旭手中的羊汤,喉结上下涌动不已。  “张老丈,你这就不地道了,怎么看我们昨日没有牵羊给你啊”索明乜着眼看着正在忙活的张老丈哂笑道。  “哟哟,将军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我老张是那样的人吗?来来,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你们不来,我还准备忙完了活,就给你们送去呢”张老丈从蒸盒中又接连端出两碗羊汤,看来他所言不虚。  索明讪讪的笑道“呵呵,还真是误会老丈了,这样为了表达歉意,我把它全部吃完如何”  还未说完,就已经端起羊汤,来到早已蹲在一边吸溜得正起劲的杨旭身边。  石虎也赶紧接过羊汤,三人并排的蹲在饼摊前,嗞溜声此起彼伏。  杨林虎目旁现出了几道皱纹,抚须欣慰的看着三人,心中有了些暖意,虽没子孙,但也足矣。  趁着抹汗的空隙,杨旭压低声音睨眼看向一旁的石虎与索明问道“不知道昨天阿翁让两位阿兄探查的结果如何了?”  索明抬起头,小眼滴溜一转,巡视四周一眼,一边喝着羊汤一边小声道“呼……昨天我们打探到那商人的住处,就一直派人盯着,嘶……直到今晨,那商人与几个与他相熟的商队匆匆结伴出城向西去了,咕噜……”  杨旭抬眉瞅了眼杨林,眉间轻蹙,问道“阿翁已经知道了吧?”  石虎、索明点头。  “看来又有战争了啰,吸……”杨旭自语道。  不消片刻功夫,三人恋恋不舍的将右手边最后一块胡饼就着碗中最后一口羊汤缓缓的送入嘴中,嘴巴缓缓蠕动,而后喉咙涌动狠狠咽下,面现惬意,连连打着饱嗝。  杨旭起身,伸出舌头灵活的舔下了粘在唇边的一粒芝麻,送入嘴中在两齿之间上下碾压,只至消失不见。  “老张头,这羊汤与胡饼多少钱”杨旭满意的喊道。  “哎呀,几位将军怎么今天竟拿老丈我开涮啊,快别说了”张老丈,耸拉着八字眉,抱怨道。  杨旭瞟了眼杨林。  “旭儿,那是张老丈的一番心意,你就领了吧”杨林骑在马上道。  三人行礼道谢,牵马边随着杨林去往刺史府。  四人行走片刻,就来到城南的刺史府前,门前的仆人,显然识得杨林,上前躬身道“不知杨将军是否来找我家郎君?”  杨林点头称是。  “将军请稍等,小人这就去通传”仆人躬身行礼道,说完就朝着府中快步而去。  须臾,那仆人就已出来,径直走向杨林,左手伸向府门侧身请道“杨将军,我家郎君有请。”  杨林四人下马,府门前另一位仆人上前从他们手中接过缰绳,四人就随着仆人进入府门。  进府门,穿过影壁,行到院中时,就看到一位中年男子,头戴平式幞头,身着紫色袍衫,腰系铁銙,身材中等,一脸络腮胡,一双眼睛却极为坚毅,行走间,面带笑容就已来到杨林四人面前。  这人是瓜州刺史刘方,于开皇三年来到陇右,历任甘、瓜二州刺史,至今已经十七年,在杨林还是戍主时就与杨林两人关系极好。  “呵呵,怎敢劳烦刘公亲自出来相迎”  杨林上前一步笑道。  “哎,杨将军可别寒碜我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还不知道我吗,某是那种拘泥俗套的人吗!”  “卑职拜见刘刺史”  “杨旭,拜见刘公”  杨旭、索明与石虎躬身向刘方行礼道。  刘方不再理会杨林,而是瞅了眼三人,对着三人促狭笑道“嗯,几个月不见,变化不大,索明你还是那么黑、石虎还是那么壮,嗯……旭儿倒是越长越俊俏了“  三人面色各异。  索明抬额睁眼,面色不忿,但想到眼前人的身份,又垂下了身子,苦笑点头称是。  石虎憨憨的笑了笑。  杨旭挑眉愤然,乜了眼刘方,左嘴角上扬,看着刘方正在抚须的右手道“刘公几月不见,您这须髯……”  刘方停下正在胡须的右手,神色疑惑的问道“我这美须髯怎么啦?”  杨旭弄眼侧向索明耳语了几句。  索明抬眸看了眼那胡须。  “噗……”  索明一下没憋住,喷笑了出来。  杨林清咳一声,瞪了两人一眼。  两人立即收声,但那渐渐发红的脸色与那隐隐抽动的嘴角,还有那上下颤抖不已的双眉,眼中蕴着的点点荧光,证明着两人此刻的难受。  石虎看着两人发笑,心中也瘙痒不已,想问问两人,但又害怕那杨林。  刘方睇了眼两人,冷哼一声,没有开口询问,他也是看着杨旭长大,也知晓杨旭的性情,知道这杨旭嘴中没什么好词。  “刘公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杨林没有理会两人,对着刘方笑道。  刘方闻言连称失礼,将杨林迎进了前厅,杨旭将礼盒递给了仆人,随即跟着杨林的身后进内。  进入前厅,刘方径直朝正对门的几案走去,到了几案旁,刘方回身朝杨林请道“杨将军请坐吧”  刘方又看向还在偷笑的杨旭与索明,没好气的道“你们几个臭小子也坐吧”  杨旭、索明赶紧正色入坐。  杨林走到刘方左下首的几案前坐下,杨旭坐在杨林的下坐,而石虎与索明则坐在杨林与杨旭的对面。  几人坐下不久,一名婢女双手持着一个承盘,上放着五个直口青釉的小碗,婢女先往刘方面前的几案放下一碗,继而依序往杨林四人放下一杯。  杨旭看向那杯中的水,水呈深色,漂浮着许多佐料。还冒着丝丝热气,闻之有一股辛香之味。  他抬头朝刘方望去,刘方拿起茶杯兀自的抿了口,脸上浮现出陶醉之色,他抬起头,看到杨林四人都没有动静,洒然笑道“这是南方特有的一种饮品,叫做茶汤,喝时与葱、姜、椒、枣、肉桂等一起煎煮,是南方士族、文人雅客最喜爱的一种饮品,我以前到过南方一次,也跟着好上了,这东西可以解去长期食用牛羊肉后的腥膻之味,还可以提神解乏。你们快尝一下,这可是南方湖州特产的湖州茶,在南方都属上品。喔,这东西以前也到过北方,不过被那些喜饮酪浆的北方人戏称为‘酪奴’,也就在北方没有传播开来”  杨林几人闻言,端起茶杯,各自喝了一口。  杨旭喝了口,轻蹙眉头,入口有些苦涩,但旋即他的没见就已舒展开来,吞下口后却有一股余香萦绕嘴中,久久不散,杨旭点头,倒还是一种不错的饮品。  “嗯,却是不错”杨林砸吧着嘴连连点头道。  索明、石虎两人喝的只要摇头,显然这东西不对他俩的脾性,只有酒的辛辣才会让他们感到开心。  刘方看见杨林觉得还不错,道“等下我让仆人给你装点带回去”  “刘公,怎的如此吝啬,只装一点?我俩的关系怎么也得装个十来斤吧”杨林眺眼看向刘方,虎声鄙夷道。  “杨将军,我自己都没有十来斤,哪来的十来斤给你啊”刘方神色一紧,撇嘴道。  “杨将军今天到我这来是所为何事啊”刘方赶忙岔开话题正色问道。  杨林闻言,不再坚持,轻皱眉心,便将昨晚之事与今晨的情况说与了刘方。  刘方闻言,眉头紧蹙,连连抚须,深思不已。  “咳…”一声轻咳打破了屋中的沉默。  刘方担忧道“去年都蓝可汗联合达头可汗犯边,却落的个一死一伤,达头可汗更自立为步迦可汗,看来他心有不甘,恐怕即将犯边啊,但应该不会进犯我们沙州,不过突厥人一旦犯边,朝廷肯定会征调边境府兵的,你们也要早做打算。”  “这次也不知朝廷是准备征调我们沙州三个骠骑府中的哪一府?”杨林道。  沙州共有敦煌、大黄、龙勒三府,每府统兵一千二百人,分别隶属于十二卫府,直接对皇帝负责,不属于地方管辖。  “刘公,依你看这次领兵的又将是朝中的哪些大臣?”杨林凝视刘方问道。  刘方扫了眼杨旭三人,杨林会意。  “旭儿,你们三人先到门外去,我与刘公有事相商,不要让别人进来”  杨旭等人知道他们所谈之事隐秘,不便与他们说,三人随即起身,躬身行礼告退。
  瓜州刺史府中,厅堂中只有杨林与刘方两人,刘方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抚须沉思片刻,道“现在朝廷能用的将领也就那么几人了,开皇十七年陛下以谋反罪杀了开国功臣虞庆则,去年又杀了凉州总管上柱国王世积,接着又罢了尚书左仆射高熲、左卫大将军元旻、右卫大将军元胄的官职,将上柱国贺若弼、吴州总管宇文弼、刑部尚书薛胄、民部尚书斛律孝卿、兵部尚书柳述等人捉拿下狱问罪,当年的那一批功臣已所剩无几了啊”  刘方说完望了望杨林,杨林有所感,缓缓叹道“唉!看来那件事快要有结果了,只是可惜了那虞庆则身兼拱立开国、北击突厥之功,却陷入了党争而死。”  “那又怎样,历来牵扯进储位争夺的有几人能全身而退,那虞庆则在北周时就是高熲举荐的,与杨素又素有过节,杨素心中又明白陛下对那件事的想法,唉…这只是一个开始啊!”刘方抚着胡须,叹息不已。  杨林也是紧抿双唇,面带愁容。  良久,刘方有些心虚的睇了眼杨林,右手紧捻着他的美髯,微微颔首,道“他们的触角已经伸到这边关之地了,那杨素已经以那位的名义给我写过几封信了,信中带有招揽之意,我也给他回了几封信”  杨林闻言,猛然抬首看向刘方,虎目圆睁,眼中满是惊色,继而脸色一变,指着刘方怒道“那杨素虽战功赫赫、智谋无双,但他们几人一直图谋不轨,一直再谋划着那件事,稍与他们有过节之人,便被他罗织罪名而死。当初你是怎么说的,你不是说绝不参与进那朝政之争吗?你难道不知道吗?参与进去,动则身亡,牵累家庭,你与他们一起,无异于与虎谋皮!”  刘方脸色讪讪,但很快他的神色又坚定起来,抬头凝视杨林,慨然道“我已五十有二,已在这陇右之地待了快二十年了,如果一直在这样下去,我的一生抱负、一身所学便会埋没在这荒漠之地,你是军人,可以等着哪一天马革裹尸荣耀而归,而我呢?难道要一直老死在这边荒之地吗?那样我会死不瞑目的。”  房中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杨林、刘方两人相对无语。  厅堂外,石虎缠着杨旭与索明想知道刘方那须髯到底怎么了。  杨旭挑眉乜眼看向神色焦急,眼中满是好奇的石虎。  嘴角一扬,笑道“你不觉得刘公抚须时,他那自称美髯的胡须,就像那低垂的狗尾巴草,随风摆动吗!”  石虎闻言,大眼一转,想起那狗尾巴草的模样,又想起刘方抚须的模样,顿时咧嘴偷笑不已,却是很像。  厅堂内那声调略高的声音传了出来,三人顿时停下了打趣,面面相觑。不知平时要好的两人今日为何谈的不怎么愉快。  杨林的面容渐渐柔和下来,有些颓然道“唉,你有你的打算,你有你的抱负,我也干涉你不得”  刘方劝慰道“杨兄,那件事已经很明朗了,我想不会出什么事的,再说他们也不需要我做些什么,只是要我表态而已,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不管怎样我都要去赌上一把”  杨林眺眼,看向刘方坚毅的眼神,知道不可改变他的决定,长出一口气,叹道“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又是一阵沉默…  刘方神情一变,抚须笑道“算了,不说我了,嗯……,昨日的那番见解可真是旭儿说出来的?”  杨林见刘方问道杨旭,顿时眉眼浮现出笑意,面上带着丝丝傲然道“当然,岂能有假!”  刘方知道能吸引杨林注意的恐怕只有杨旭与杨娥娘一对孙儿了,故而才将两人并不愉快的话题,转到了杨旭的身上。  “杨兄,不知你为这旭儿以后是如何打算的?”刘方问道。  杨林虎目略一思虑,道“怎么打算?等他到了年龄,就让他正式入军呗,到时我在给他寻户好人家,让他娶妻生子,趁我的身体还能动弹,倒时让他生几个胖小子,我再教练他们习武,呵呵”  刘方撇嘴,连连叹气,蹙眉痛心道“旭儿练武的体质是上佳,从小他又机灵好动,而且鬼点子也多,昨日的一番见解更是证明他心中自有谋略,你若只想让他在这边关之地入府当兵,娶妻生子。那你又何必教他武艺与兵法策略,不如就让他当个平常百姓算了”  杨林虎目转动,神色有些紧张的凝视刘方道“那你这话中的意思又是何意?”  刘方看到杨林的表情,眺眼抚须淡然道“我与杨兄近二十年的交情,杨兄难道不知道我话中的意思吗?”  “不不…不行…绝对不行”  杨林摇头摆手,颌下白须也跟着抖动起来,如那直流而下的瀑布般。  刘方蹙眉有些懊恼道“旭儿,武艺、智谋亦是上佳,待在这里只会让他沉沦下去,而且那件事现在的结果难道不明了吗?让旭儿抓住这次机会怎么也比待在这里强上太多,我们现在可能就是这样了,你难道想旭儿走与我们一样的道路吗?再说这对你又何尝不是一次机会!”  杨林神色一震,目光茫然。  刘方眼睑收缩,目光直视杨林道“杨兄难道真以为至尊把你已经遗忘了,当年的机会杨兄没有抓住,现在这次机会杨兄难道不想抓住吗?”  杨林呼吸有些粗重起来,慌乱的眼神,脸上的挣扎之色,显示着他的心中并不平静。  刘方没有继续说话,他垂下了眼帘,端起面前的茶汤,润了润有些干枯的嘴唇,气定神闲的等着杨林的决定。  杨林的神色变幻不定,最后他叹息一声,有些颓然道“我已经没有精力去抓住这次机会了,我也只想终老在这边关之地,但旭儿……”  杨林停顿下来,有些犹豫的神色逐渐坚定起来“你说的对,旭儿武艺智谋俱是上佳,不该和我们一样终老于此,我的想法是过于自私了,那依你看应该如何?”杨林挑眉望向刘方问道。  刘方蹙眉道“杨兄真不想抓住这次机会?”  杨林洒然一笑,虎目瞥向刘方道“旭儿抓住了,难道不就是我也抓住了吗?”  刘方眼神一愣,但很快就恍然笑道“对,对……”  “那你准备如何让旭儿抓住这次机会?”杨林问道  刘方抿嘴抚须,思索片刻道“这次如果突厥真是犯边,就让旭儿一起随军出征,如若不是,我都会给杨素去封信,让他给旭儿在京中安排一下,他权势滔天,这种顺水人情他应该非常乐意做的。到时让他在那位面前提一提,那位知晓你的身份,怎么都会注意下旭儿。那时能不能抓住就看旭儿自己的造化了”  “哦,还有将那索明与石虎也带出去历练一番,对他们也是好的”刘方道。  杨林点头。  房门外杨旭早上起得早,索明与石虎昨晚也忙活了一晚,三人等的无聊,正此起彼伏的依靠在门柱打着粗鼾,当然鼾声是石虎与索明的,而杨旭则是满脸的傻笑,嘴角还流出了一丝晶莹,可能正在续他那绝世猛将的梦。  这一幕也是杨林与刘方出来时看到的一幕。  虎目圆睁,怒气冲冲,白须上下飞舞的一个老翁,是杨旭与石虎、索明三人被杨林三脚踹醒后见到了模样。  杨林冷哼一声,踏门而出,三人讪讪的笑着,向着刘方行了一礼,揉了揉有些生疼的屁股,一掂一掂的追了上去。  刘方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抚了抚自己的美髯,自语道“倒是省了些好茶”  回身抬脚刚踏进厅堂,身后传来杨旭的呼喊声“刘公,我家阿翁说您答应给他的茶叶,怎么没给他,他现在正在门外等着呢。”  刘方闻言,身体一踉跄,差点绊倒在地,转身看向正在院中等着他的杨旭,沉声道“马上就给他送去!”  “哦,还有……”  刘方喊住了转身的杨旭凝目问道“你先前说我的美髯怎么啦?”  杨旭嘴角上扬,双眉飞舞,笑道“刘公真要听吗?”  刘方眼珠一转,知晓他嘴中没好话,但还是耐不住,朝着杨旭狠狠点头。  杨旭顿时咧开了嘴,身子侧向门外,笑喊道“我说刘公的美髯似狗尾巴草!”  话声刚落地,杨旭就已经飞身出了影壁。  “臭小子!下次别让我看见你!”  刘方吹胡子瞪眼喊道。  又看向自己的美髯,神色怡然自得的捋了捋‘狗尾巴草’。  街上,杨林脸色沉重,心事重重,杨旭三人也不敢上前询问,一行四人,一路无话,回到府中。  索明、石虎二人告别杨旭,回到房中睡觉去了,昨晚为了查找那胡商,两人楞是折腾的一宿没睡。  杨旭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准备换身衣服,到后院去完成今早没有完成的任务。  刚走进房门,身后就传来杨娥娘银铃般又略带惊喜的声音“阿兄,你回来啦,我可等你半天了。”  杨旭转身笑道“娥娘,什么事?”  杨娥娘琼鼻上一点红心微微一动,美目一翻,道“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杨旭讪笑一声,知道这小娥娘口齿伶俐,与她斗嘴是讨不到好的,索性就闭口不言,等着她的下文。  杨娥娘露出月牙般的笑眼,上前撒娇的拉住杨旭道“阿兄,你好久没有陪我出去玩了,今天你就陪我玩一天嘛”  杨旭知晓今天要是不答应她,这一天别说练武了,连吃饭、睡觉都不用想,这是他这些年来的经验。  “说吧,想去哪里”杨旭道。  杨娥娘顿时欢呼雀跃,侧头,轻蹙秀眉,揉了揉鼻尖,神色一震,便抬起俏脸道“不如我们就去药泉吧,现在这个时节那药泉里的铁背鱼正是最肉质肥美的时候。”杨娥娘边说边用自己的小舌头舔了舔嘴唇,显然她对那铁背鱼垂涎久已。  “好啊,你去和宋阿翁说一声,让他别和阿翁说,要不然今天我们谁也别想去,我去准备下东西”杨旭对杨娥娘点头说道。  杨娥娘巧笑嫣然,便迈着欢快的步伐就飞奔而去。  药泉位于沙州敦煌县正南方三公里处,东靠鸣沙山、西挨氐置河,泉自东西长约二百余里,南北宽约五十余米,泉水永不干涸。泉中的铁背鱼只能在春天的时候才能吃到,传说药泉不干涸的原因是因为它地下与氐置河相通,而铁背鱼只有春天的时候才到药泉产卵,其余时候就生活在地下的暗河里。  药泉自汉代起就属于敦煌八景之一,自古就是历代文人墨客的游览胜地,泉边亭台楼阁临水而设,供往来人群歇脚休憩。  片刻功夫,杨旭与杨娥娘便准备妥当,两人同乘一骑,杨旭打马就朝南城门而去,出城门就快马加鞭向药泉方向疾驰而去。一路上杨娥娘发出阵阵银铃般的笑声,笑声感染到杨旭,也使他整个人也欢快了不少。  阳光明媚,碧空如洗。杨旭与杨娥娘来到这大漠上的明珠‘药泉’  两人翻身下马,缓缓来到泉边,晚春季节那些依泉而生的树木显得枝繁叶茂,葱葱郁郁,一阵微风拂过水面,引起一片涟漪,让人只感心旷神怡。  杨旭扫视一周,只见对面此时已经有四人正倚在泉边树荫下,两名中年男子坐在胡床上正在垂钓,一名明媚少女正在他们不远处来回转动,好似对这的风景有着极大的兴趣,他们身后一名仆人侍立在旁,树旁站立着四匹健马,正打着响鼻四处张望。  这时对面一名身穿深色长衫的中年人似有所感,朝杨旭的方向看了一眼,对着杨旭点头微笑。  杨旭也对着那中年人回了一礼。  杨旭与杨娥娘轻车熟路来到古泉亭边,系好缰绳,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丝线,系上钓钩,又从身上抽出把匕首,让杨娥娘去树丛边砍支钓竿。两人配合紧密,显然两人经常到这泉边游玩。  对面那名身着长衫的中年人对着身边一名方脸男子笑道“王长史,也不知是哪家小郎君、小娘子在这季节出来游玩,倒是好兴致,嘿嘿”  那王长史朝杨旭与杨娥娘这边看了眼,也畅意的笑了笑。  那名明媚少女抬眸瞧了眼,旋即又淡然的看向两人丝毫没有动静的钓竿。  少顷,杨旭、杨娥娘两人就已准备妥当,杨旭又来到泉边找到一些已经枯萎的树木,劈开树干,从里面掏出一些肉白色的小虫,熟练的挂上钓钩上。  这时杨娥娘已经砍了支钓竿回来,这些生长在泉边的树木因为常年饱经风沙,极为坚韧。  杨旭将丝线的另一头系在竿上,那挂在丝线另一头得白虫还在兀自扭动身躯。  杨旭有一次看到一棵斜伸向水中的枯枝,因为腐朽而断裂在水中,那些白虫随着树干的断裂也随之洒落下来,而那些铁背鱼竟然争先恐后的跃出水面竟食,后来他就用着小白虫钓鱼,一钓一个准。  杨旭右手持杆,左手捏着钓钩上方一寸处,拉紧丝线,那钓竿前方微微弯曲。  杨旭嘴角上扬,左手猛然一放,右手向上一昂,那白虫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随即‘啵’的一声入水,静静的在水中等待着它即将到来的命运。
  艳阳高照,烈日炽烤着无垠的荒漠大地,放眼望去眼中只剩一片白芒。  在药泉旁垂钓的杨旭只一会功夫,就已经钓起七八尾一尺长大小的铁背鱼。  杨娥娘鼻尖上渐渐现出了微微汗珠,那点红心在她的鼻尖却是极为显眼。她受不住烈日,抱怨几声,就躲在亭中,看着杨旭,每当杨旭钓起一尾鱼,她都高兴的欢呼雀跃。  杨旭注意到对面那一行人,好像从他们来到现在一尾鱼也没钓上,还要坐在这地上受着这烈日的炽烤,每当娥娘欢呼时,他们几人都有些不自在的朝杨旭看了看,杨旭看到他们的模样,心底暗笑,低着头继续垂钓着。  “阴将军,我看不如直接到对面那小郎君手中买几条过来吧”  那名王长史神色无奈,侧首朝着那名身着深色长衫的中年人阴将军建议道。  这阴将军眉骨高耸,鼻梁高挺,双眼深邃而锐利,但这时他却抿着嘴唇,眼神中闪着爱怜望向一旁的那位少女,歉然道“丽华,你从凉州老家不辞辛苦的过来看阿耶,阿耶本想亲手钓上几尾这铁背鱼给你尝尝鲜,可你也看到了这鱼不知怎的就是不咬饵,倒是争先恐后的去咬那小郎君的饵,不如直接到那对面的小郎君那买于你吃吧”  那少女秀眸特别明亮,是那种让人望之可以久久浮现于心中的那种明眸,她莲步轻移,举止间端庄娴雅,神态安然,可以想到这是从小调教而成,她轻启贝齿缓缓道“阿耶,您的心意我明白,您有这份心就行了,我到这来也不是为了吃着几条鱼,何况我也不是小娘了,用不着非得满足这口舌之欲。”  那少女叫阴丽华,是这位阴将军的女儿。  阴将军闻言笑道”好…好,你不想满足这口腹之欲,是阿耶想满足好了吧”  他起身招呼王长史与阴丽华向着杨旭的位置而来。  坐在亭中的杨娥娘秀目一瞥,眼中有些疑惑,待看到那几人径直往这边而来时,秀目一转,走出亭中,来到杨旭的身边,低身呵气如兰道“阿兄!”  杨旭应声侧头,便看到杨娥娘近在咫尺,线条柔和的侧脸,更加清晰的看到娥娘鼻尖上那点诱人红心,顺着杨娥娘的眼神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对面的那三人已距离自己不足十丈。  “小郎君,你可是这敦煌人士吗?”  那阴将军在杨旭身前丈余止步,两颊上扬,带着和煦的笑容问道。  杨旭放下鱼竿,起身凝目打量了他们一眼,那两位中年人,举止不凡,身着打扮亦不是普通人,特别是那少女明眸皓齿、杏脸桃腮,举止端庄,玉立在两位中年人旁,在这炙热的沙海中,却让人感之十分淡雅。  那阴丽华见杨旭紧盯着自己,黛眉间轻蹙,秀目中出现一丝不悦。  杨娥娘不知什么时候转到杨旭的身后,将刚才砍钓竿的匕首塞到杨旭的手里。  那阴将军双目微凝,他也是久经沙场的人物,那点动作自然逃不过他的眼色,笑道“小郎君,不必紧张,我们只是想和你做笔买卖”  “哦,什么买卖?”杨旭双眉一挑问道。  “咳咳,小郎君,你看你能否把你的铁背鱼卖与我们一些”那阴将军清咳两声,神情有些讪讪道。  杨旭恍然,看向自己的竹筐,嘴角上扬道“我和小妹也吃不了那么多,你们拿些去吧”  那阴将军眼中一亮,没想到这少年郎如此慨然,欣然道“那就多谢了小郎君了,不知小郎君贵姓?”  阴将军看了眼随后而来的仆人,那仆人会意,上前拾了几尾鱼。  杨旭剑眉上挑道“某姓杨,就住在这瓜州城中”  “先生请自便,某与家妹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杨旭接着告辞道。  将匕首塞入衣袖,朝着那阴将军行了一礼,而后拿起用竹篓,交给杨娥娘,又抓住杨娥娘的手,快步走向马匹,解下缰绳,先把娥娘送上马,随后自己也飞身上马,嘴角一咧,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眉宇间现出一丝傲然,道“两位先生,用某的鱼竿和鱼饵才能钓到这铁背鱼哦,先生这样钓,钓一天都不见的能钓上一条鱼来,哈哈…”  杨旭扬鞭大笑而去。  那阴将军不禁莞尔笑道“这小郎君,竟敢取笑我”  王长史望向杨旭飞驰的烈马蹙眉道“这个小郎君好重的警惕心,如果不是他还比较顾忌那位小娘子,恐怕早就跑了吧,我看那小郎君也是习武之人,他又自称姓杨,莫非是杨将军的什么人?”  阴将军眼睑一缩,道“我听别人说杨将军有一养孙,名叫杨旭,也是小小年纪武艺卓绝,这瓜州城中那样的俊逸少年不多见,倒有可能就是这小郎君了”  “丽华,怎么啊”阴将军侧首看见自家女儿神情有些不悦。  阴丽华蹙着秀眉道“没什么,只是这人太过无礼”  “郎君竿动了!”  侍立一旁的仆人一声惊呼,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只见那钓竿正在连连上下沉浮。  阴将军神色一震,连忙弯身拾起钓竿,果然一条肥鱼挂在钩上。  “哈哈……,今日总算是有收获了”  阴将军大笑不已,那阴丽华侧目看到父亲畅意的笑容,丹唇轻抿,嘴角微微上翘,果真是浅笑嫣然。  …………  快要临近城门,杨旭渐渐放缓了马速。  “阿兄,我觉得那些人,不像是坏人”杨娥娘嘟着嘴,侧着臻首道。  “恩,你说得对,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再说我还带着你,当然是以你为重啊”杨旭点头道。  “我知道阿兄是为我好,可以真打起来,阿兄只怕还没我跑得快哩,呵呵”杨娥娘摆着两条腿,俏靥上露出两颗小虎牙,一双明眸笑成了月牙状。  杨旭无奈笑道“你最厉害,行了吧,坐稳了,我们快点赶回去,免得这鱼死了,那就不好吃了”杨旭猛地一扬鞭,战马吃痛,长嘶一声,奔向前去,一骑绝尘。  府中,杨娥娘感觉有些累,就回房间歇息了,杨旭把铁背鱼交给老宋,嘱咐他今晚烹食鱼羹,问道“宋阿翁,阿翁有没有问起我俩?”  “哦,郎君到军府去了,也没问起小郎君和小娘子”老宋回道。  杨旭闻言,心中暗喜。  房门前一个温婉柔顺的娘子正俏立在门前,手上还拿着双新制的皮靴,看到杨旭走来,秀目一亮,两颊现出两道浅印,见到杨旭看到自己,秀靥羞红,低着臻首,莲步轻移上前,柔声道“小郎君,这是我阿娘给小郎君缝制的,是用小郎君昨天送的牛皮制的,也不知合不合适”  杨旭两颊上扬,惊喜道“你这皮靴可送的太及时了!”  杨旭低头看向自己那双已经磨开线,随时都可能张嘴的皮靴。  双手接过手中的皮靴,一屁股坐在地下,换下旧皮靴,伸脚试了试,觉得稍微有些紧,抬头看到兰儿秀目紧张的望着自己,心念一转,笑道“嗯,不错,很合适,也很舒服”  兰儿看到杨旭喜欢的样子,俏脸上绽放出了笑容,嘴角旁浅印顿时深陷形成那美丽的梨窝,让兰儿更显俏丽。  “小郎君喜欢就好,我去找小娘子了”兰儿羞答答的行了一礼,巧笑嫣然的便往杨娥娘房间走去。  杨旭心中莞尔“这小妮子”。  夜幕降临,老宋喊着杨林几人上桌吃饭,现在达官贵人家里还是分案而食,而杨林为了不和几个孩子显得生疏,就让他们和一些寻常百姓家里一样围桌而食了。  杨旭、杨娥娘、索明、石虎四人早已上桌,但是杨林还没来,他们也就不敢动筷。  俄顷,杨林虎着脸来到桌前,但神色中却有一丝忧愁,望了几人一眼,道“吃吧”  得到杨林的命令,杨旭、石虎、索明对视一眼,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狼吞虎咽起来。  三人眼色四散,嘴中虽然咀嚼着,但眼神时而瞟向杨林。  杨娥娘秀目一转,感受到今日气氛有些不对,望向杨林,担心道“阿翁,怎么啦?”  杨林看了看杨娥娘,摇摇头,笑道“没事啊!”  “你们看我干嘛!快点吃啊!”  杨林虎目一转,又朝着三人吼道。  三人顿时低头虎咽起来。  少顷,杨林放下木箸,背着手朝着房间而去。  “你们三人这几天别把每天的训练放下了,要时刻习练武功,才能有所增长的,要不然不进则退的。另外把你们的弓箭、武器、马匹都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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