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加得什么冰激凌好吃哪个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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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价 ?18.4
快递: 4.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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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开始用呢,小小一瓶
很迷你的一小瓶,自己做着吃用不了太多,很不错哦哦,
从入坑经常在这家店买,物流还是很快的,东西也比较新鲜,价格不是最便宜的,但是东西比较全,所以稍微贵一点还是可以接受的
烘培小白第一次买,看着还不错,用的好的话还会再来的!
明天做冰激凌用,好小的两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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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顾客了,发货快,包装好
不错,做出来的生巧很好吃。
卖家发货很快,看我急用还帮忙发了顺丰,谢谢,一如既往的好
买多次了,冬天也有冰袋装的,很放心,专门和奶油蛋糕一起搭配的,美美的蛋糕好吃的很,孩子很喜欢,也不腻啊啊啊yogurt&草莓的其它豆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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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睡觉,打豆豆~
宝宝1岁8个月LV.2
【内容简介】
一个女人,再好些,得不着异性的爱,也就得不着同性的尊重。
女人们就是这点贱。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主角:陶三月.褚颖川.卫燎
  灯红酒绿
  作者:无声悄然
  海上花
  一个女人,再好些,得不着异性的爱,也就得不着同性的尊重。
  女人们就是这点贱。
  &&&&&&&&&&&&&&&&&&&&&&&&
  位于D城的海上花娱乐城,刚刚过了八点,就仿佛为了节省电费,灭了大半的灯光。余下来的小半,昏昏黄黄的斜披在大厅舞台上已经□了大半的舞蛇女身上。台下一大片散客的沙发椅,稀稀落落的几个人,烟气夹着酒气,还有廉价的脂粉香水的味道,和着男女混在一处的暧昧轻笑。这样的散客,多半点不了什么,茶几上已经开了几瓶喜力百威,顶多一瓶廉价的红酒。赤赤的红,在醉翁不在酒意中,淋淋的洒在了雪白的桌巾上。
  这样的蛇与脱衣舞,乍看新奇,若是一个礼拜看上七天,不腻也腻了。
  三月不禁想起初在海上花上班的那一个月,日子恍惚得像梦境一样。犹如到了西游记里的盘丝妖精洞,肉和欲□裸横在眼前,不过是一日一夜交替的功夫,黑和白便没有了分界。可惜,她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唐僧,为求三餐温饱,渐渐在此间如鱼得水。
  今夜,因为客人少,所以清闲。大约因为如此,靠在角落里偷懒的三月,方有机会看到经理亲自引上来的一行人经过昏黄的厅堂里的石柱,往尽头处的vip包房走。
  每个男人臂弯都携了一名女伴,俱都是华衣鲜貌。尤其女伴们精心修饰的白皙的脸上,大理柱子镂刻的花影落在上面,一朵躲恍若绚丽精雕的石花,远远便格外醒目。
  这种场面三月见的多了,并不稀奇,偏偏一条宽脚长裤吸引住她的目光。一半灯芯绒和一半麻布成斜线拼接在一起,据说斜线最易使人产生不安定感。偏偏那女人姿态款款,宽大的裤脚如裙飘拂,左右摇曳,说不出的风情。
  三月认得,那是今年伦敦服装周的最新款,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可这一眼多看,就瞧清了女人的男伴。
  一只烟叼在唇边,轻挑的姿态。
  海上花的顶楼整整一个圆形的厅堂,全封闭的设计,明明没有一扇窗子,却做出了整列的假窗。烟光萤火的一点,在玻璃反射出星芒。
  他脸庞的轮廓,挺直鼻翼的阴影,眯成一线的眼,格外秀长明亮,。
  玻璃颜色其实是很鲜艳的,姚黄,魏紫,品红,枯黄,仿造牡丹的富贵,只可惜掩在没有颜色的灯光里,俱都失了颜色。可偏偏如此乌沉沉的背景下,却遮不住那男人的好颜色。
  好颜色,矫情极了的三个字,独独正衬他。
  盛夏的夜,本应闷热,但海上花娱乐城里打饱了空调,凛冽的寒意止也止不住的冒了上来。
  一时间三月听不清荒腔走板的脱衣舞曲,也听不见隐在吧台深处小姐们的喧哗嬉闹。缓缓地,所有的声音都在她见到一点烟光远去时,忽然安静了下来。往事破空而出,在这样的寒意里与她静静地面对面。
  她仿佛还可以嗅到,他永远一尘不染的淡蓝制服上奇异的,带着甜香的烟草味道,而似乎被埋在高中记忆里不见天日的那个人,再次回到她的面前,堵住了她前行的路,漫不经心微偏着头,说:&陶三月,我是卫燎,我喜欢你&。
  说完,他已经若无其事的转身,那时,他和她一样几乎还是一个孩子,已经生得出奇俊,微微一笑,笑时眉目飞扬,令她不禁失了神。
  一切一切,清晰得像是昨日。
  三月缓缓转过头,身后银色玻璃如镜,泛起青白的光。镜里的女人眼角眉梢用孔雀蓝色勾勒的烟熏妆,浓烈的似是饮下最醇的威士忌,后劲迷迷蒙蒙浮上来,晕湿了本来的面目。
  她露出笑,镜里的女人也跟着咧开嘴。
  &百加得,你要再这样笑,干脆从了我,来做台得了!&宝宝捏着兰花指,嗓音尖锐的隔了老远,都有人听到,嘻的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
  按照酒保小陈的话来说,宝宝的存在本身就是个笑话。
  圆圆滚滚的男人,勒在紧身衣裤里,捏着兰花指,捏出奸细的嗓子。偏偏这样笑话似的人,是海上花最红的妈妈桑,手下的小姐据说能从这里排到长安街去。按他的话说,环肥燕瘦决不缺货。小姐们坐台宝宝抽五十,出台抽一百,他的腰包里永远是红红绿绿的钞票,塞得比他的腰围还要圆鼓。
  而三月一晚的薪水,不过一百元。
  &妈妈桑您训练四朵金花,名震京师&&&三月转头,已经熟练做出了周星驰电影中烈火奶奶的口吻:&我可不敢坏了您的名声。&
  宝宝嬉笑着,勾住三月的手,作出好姐们的情态:&百加得,做小姐靠的可不但只是长得好,我看好你哦!&
  海上花娱乐城里,她们这些酒水促销都没有名字,代理的牌子就是她们日常的称呼。
  &卖出去几瓶了?&
  三月有些恍惚,另一手下意识抬起,已不是自幼惯常的短发,长的几乎及腰,又烫的卷卷曲曲,因为工作要求歪歪盘在右脑侧。百加得的工作服是一身孔雀蓝的皮裙,远远离出膝盖一大截,连过膝的皮靴都是同色,纯粹鲜亮的一汪。但在这样昏暗的地方,仍旧是模糊,暧昧,像是法翠暗刻花纹的釉色。
  唯有搭在发髻间碗底大的浅粉绢花,那种粉浅的似是而非,一点亮色恰似女人酒后的微醺,有种魅惑在悄无声息地蔓延。据说,那是浪漫满屋里宋慧乔带的发饰,市面上即便是仿版,也要五十元一朵。公司到底是下了血本,单单是触摸上去,花团锦簇的绒意,似乎把人得心带出了一种痒意
  三月嗤的笑出声:&今晚哪有喝得起洋酒的?&
  &别担心,vip里来了一帮红色二世祖,看姐姐我帮你。&
  说完,宝宝还不待三月回过味道来,转身踩着粗高跟的鞋子,一步三摇的去了。
  一旁做了很长时间壁花的红酒促销张裕,方才忍不住酸酸开口:&除了礼仪,他也就对你假以辞色。&
  &哪有?&
  站在二楼娱乐城吧台门口,穿着茜茜公主一样蓬蓬裙金色礼服的,是引座的礼仪。然而这小小娱乐城内,把哪个客人领到哪个包房入座,也是一门通天的学问,所以宝宝格外的敷衍礼仪,三不五时的肯德基上供,小礼品更是从没断过。
  而三月&&
  在娱乐城做酒水促销,哪里推得开和客人喝上两杯,然而,怎样喝,喝多少,欲拒还迎,随即在醉翁不在酒意的客人们中脱身,又引上什么样子的小姐坐台,则又是一门通天的学问。
  这点,三月做的无人能企及。
  海上花原本并不是三月一个洋酒促销,百加得 家豪 芝华士各个都牟足了全力。一晚三月连出了五瓶百加得,向来跟她有说有笑,姐们一样的家豪,上来就给了三月一记耳光,骂道:&X货,凭你也配和我抢生意!&
  而三月捂着脸,转头快步离去。
  所有人都以为她落荒而逃,可不多时,却见她短了一杯水,泼到了家豪的脸上,然后一缸砸下去,家豪就黑了一边的眼眶。
  &咬人的狗不叫哦!倒看不出你下手很准的,一缸下去不过是黑了个眼眶。&事后,宝宝叼着细枝的大卫杜夫,倒像是第一回认识三月一般,上上下下仔细打了个遍,最后喷出一口薄雾,说:&在这里混,听姐姐我的,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纯属狗屁!&
  大卫杜夫的味道其实是很淡的,然而所有烟草自口鼻中缓缓吐出,不过都是灰色的一蓬,如同这世间的人与事。
  百加得
  &百加得,百加得!!!&
  宝宝又风风火火的跑来,抓住她就走。
  三月今晚心神恍惚,隐隐约约只听见宝宝的声音尖利的刺耳,而他越兴奋,声音就越高八度的尖:&你可是有福气了,今晚就让你见识见识大名鼎鼎的褚颖川。&
  褚颖川确实大名鼎鼎,只在于他有一个好祖父和好父亲,如果真的有红色贵族这只血脉的话,也许就是贵族中的贵族了。
  回过神时,赫然发现自己已经被拉到了vip包房的门口。
  包房的门半开未开,宝宝已经推了门进去,步伐跨进的一刹那就变了,好似刚熬好的皮冻儿,一筷子下去,颤里裹着肉,肉外夹着颤,一手掩着嘴娇滴滴地笑了起来,分外俏皮:&老板们要喝洋酒,这里有。&
  娱乐城里的称谓讲究也陆离古怪,包厢的女服务员叫做公主,来来往往上酒端湿巾的男服务生叫少爷,卖身的女人叫小姐,带着这些卖身女人的叫妈妈桑,而客人们则一律叫老板。这种不中不西、又中又西的荒唐,恰是夜晚不伦不类的特色。
  一盏暗蓝的灯光斜斜推在半掩未掩的磨砂玻璃门上,许是宝宝实在滑稽,里面男人女人撑不住轻轻的笑了,和着酒香烟香脂粉的味道,迂回到了尽头的幽暗走廊里,似是梗着一个将醒未醒的梦境。
  宝宝转过头来,一把拉了三月进去。
  只觉得自己似乎犹在半梦半醒中,三月脚下被地毯的接缝一拌,踉跄了几步,方才能站稳。
  包房内的灯光也不见得比外面亮多少,依稀是敬过了烟,雾熏火燎,混沌沌地,两个穿着金色小礼服公主极快的穿梭,晃得人眼花缭乱。不多时已伶俐摆好果盘酒具,时鲜昂贵的果子被工笔细绘在黑亮如夜的盘里,一朵一朵的五瓣花,但都不及不上长开的v字领间,紧紧迸出的大半雪白胸脯,来得春意盎然。
  三月想,这也许不过是一场活色生香的梦,梦里荒唐,梦外糊涂。
  然后,一股幽香,渗入了口鼻之间。
  La Flor de Cano的味道,仿佛安娜苏的一款甜蜜梦境,散到了后味仅存下只有醇甜。
  典型的古巴雪茄,不带一点草腥。
  他第一颗烟,就是偷自他父亲的La Flor de Cano,然后,一直就是这个。他说过,一旦提起,就很难放下,
  不知为何,三月索性镇定下来,微微扬起下颌:&几位想喝什么?&
  倒是有人蓄意暧昧的一笑,劈头刁难说:&什么都成,只要不是百加得。&
  可毕竟没有什么新鲜,这种应答平日里早就熟练的不能再熟练,于是赔笑说:&点什么都可以,我又不是非百加得不卖。&
  后面还有一大段的别人无法打断的促销词,三月却咽在了肚子里。于是就出现了一阵不尴不尬的沉默,一旁一直卑躬屈膝站着的经理,马上接过话:&上次褚少还在我们这存了许多的人头马。&
  居中的男斜倚在沙发上,似乎喝多了,热腾腾的纯棉手巾缴了盖在脸上,仿佛是睡着了,倒是身边的女伴,翘着中指给他揉着额角。一圈又一圈逆反时针里,手上涂开的金粉,碎碎烁烁,倒仿佛像人皮蒙的一枝金盏花,连昧色都是慵懒。
  三月不知道抽了哪根筋,突地想起宝宝跟酒保小陈拌嘴时,就爱刺刺儿的叫&陈少&,她忍不住轻笑,不动声色地后退:&我这就去取。&
  偏偏一个声音叫住了她:&我叫一瓶百加得,你喝一杯怎么样?&
  居中的褚颖川已经坐起身,仍是不端不正的姿态,热手巾扯了在手里,因手肘支在膝盖上,不规不矩夹在中指和无名指之间,一荡一荡的随时都要掉下去。
  &我开十瓶。& ,
  褚颖川五官深邃,炯亮的眼,明明是由下而上看着三月,则不知为何有一种被由上往下俯瞰的感觉。
  三月不得不的感叹原来这就是生来就居高临下,注定所有人都要揣测他心思的眼。
  包房内,褚颖川起身开口的那一刻起,一旁几名搂着女伴低语嬉笑的声音就没了,静的连中央空调的嗡嗡切切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三月浑身泛过一颤,发髻上有几缕乱发落了下来,她不耐烦地乱塞到绢花发饰下的皮套里。不得不打足了精神,敷衍说:&对不住,我对酒精过敏。&
  那个熟悉的声音终于开口:&你挺能喝的。&
  其实卫燎一直就坐在褚颖川的左侧,而三月直到此刻才不得不费力的挪开眼,望向他。
  此时,公主们打开了沙发的藤编地灯,八角玲珑,雅致的不像这里的摆设,反像话剧舞台上背景道具,影影绰绰罩到卫燎的脸上,流动着光影,一时间,仿佛一幕停止不动的电影画面。
  三月觉得自己好像闯进舞台已正中的老鼠,聚光灯兜头兜脸的罩下,无一处可避。她微微敛起眉,随即又缓缓散开来。
  一只手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抱住了卫燎的胳膊,穿着伦敦最新款的双色拼接长裤的女人,将头枕在了卫燎肩上,语调飘飘拂拂:&你们认识?&
  目光斜刺里掠过三月,与口吻迥异的温度。
  卫燎到不成想被她这样问,稍稍一怔,随后轻笑出声。
  &我看面相猜的。&
  一旁人哄笑:&苏西吃醋了!&
  卫燎也在笑,目光刻意探向三月。如他所期的,三月缓缓垂下了眼。
  胡乱塞在绢花里的碎发,又掉在她脸颊旁。绢花的瓣,细微颤动,痒到了极处,反而生出一种痛,像是躲在心底的伤口。
  沉默间,经理反而以为三月到底年轻脸嫩,窘得下不来台,再也敷衍不下去了,忙又笑说:&哪能卷了褚少卫少的面子,这就上酒!再过敏也能撑上几杯,不过十瓶是不是多了,要不&&&
  但被褚颖川接了过去:&多了就存着!&
  女人熟练的在烟斗里装好了烟丝,送至褚颖川的嘴边,他顺手接过来,并不着急点着,在茶几上不轻不重的磕了两下。
  经理原是浓浓的堆上一脸笑,这时候那笑便冻在嘴唇上,忙招呼着公主少爷上酒,自顾自的找好了台阶下,也就管不了三月。
  上好的百加得151,八十度的烈酒,很少有人敢尝试,所以上来的不过六十度的干邑,然而过了四十度,就已经是烈酒。
  苏西见三月踌躇的模样,哧得一笑:&我们玩骰子,谁输了谁喝怎么样?&
  &我不会这个。&只是人人都仿佛没有听到她说什么,都笑起来:&苏西发威了!&
  苏西自己也笑,歪在卫燎的肩上,声音甜腻。
  三月在他们的笑声中,同公主一同跪在茶几前的软垫上。公主们慢慢往酒杯给斟上,平时毕竟关系打得好,暗暗的多加了些冰块。
  此刻灯光下,冰块几乎立时就蒙上一层矜贵的酒珠子,整整一列十杯,闪着淡淡的干邑金色,瑞气千条的晃着三月的眼。
  苏西的骰子玩的极好,朱红的骰盅,可以带着五粒骰子转到空中,却不飞出一粒。
  众人纷纷叫好喝彩。
  三月连输五把,也就这样跪在他们面前,喝了五杯。所有人,等着看她醉态出丑,但她的脸色只是越喝越白,最后苍白的像是藏在阴影里的理石雕像,免不了都觉得无趣。可三月并不像他们觉得的那么无动于衷,微眯起眼,迷蒙里,La Flor de Cano的香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烈的不知道什么味道的烟草,呛的咳嗽了几声。
  苏西略有差异的冷哼了一声,转眼又咯咯地笑了起来,似是很快乐的样子。
  &还剩五杯,一把一把太费劲,索性我们一把定输赢。&
  三月没有笑,孔雀蓝烟熏的深邃的眼,此时半睁的转了转。
  烟草的雾里,褚颖川一手撑着头,歪在沙发上,眼定着女伴,那样的眼神官司,似乎是胶水半干未干时,黏黏腻腻。
  卫燎呢&&雾像是被施了法术一样,她怎么也看不清卫燎的样子。
  一旁的五杯酒已经合到一个大杯里,不知谁又起意,叫了红酒啤酒,以及先前存的人头马,掺和到一起,这还不知足,又叫开一瓶百加得151,兑进去几滴。
  苏西浅笑嫣然,把五个骰子抓在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丢:&输了的人,要一口气喝下这杯。&
  中央空调太冷,三月一时不胜风刀霜剑似地,隐隐生寒,手里洋酒杯质量自然顶好,四方的半磨砂玻璃,比一般较厚。杯子里剩下的冰块,灯下一亮一暗,像不肯蒸发殆尽的泪,凉的指节都开始涨痛。
  不过是游戏
  苏西斜睨着,三月低头不肯出声,场面就有些冷下来。
  打破沉默的是股硫磺的味道,三月听见划起火柴的声音,一股甜香随之而来,盘结成一张丝网,她逃不出生天。
  经理早就不在包房,公主看不过去,悄悄起身。
  连着五杯的六十度烈酒激的三月心一直突突的跳,只是始终不再抬眼。也避无可避看见,玻璃水抹的透亮的茶几底下,苏西懒懒伸着的维多利亚凉靴动了动。
  在此之前,苏西的脚一直离得三月很近。
  镂空编花的凉鞋,长长的缎带如粼粼的金蛇,从苏西的脚上盘结,直至消失在裤筒里。百加得皮裙说长不长,恰好在跪坐时露出一大段年轻修长的腿,被金蛇的牙堪堪的咬到。这样的距离,对于男人和女人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暧昧含糊,而对于女人和女人&&则是一种踩在脚下羞辱。
  可此刻苏西突地收回脚,叮铃桄榔碎响的声音中,三月抬眼,一粒碎屑不偏不倚溜溜地飞在脸上,她下意识的伸手一抓,才后知后觉,火燎燎的痛。
  不远处是苏西蓄意制造的人祸,核桃黑木的地板上,光鉴如镜的打蜡被冰桶砸得粉碎。
  苏西懒洋洋一句:&还不收拾干净?&
  公主打了个寒噤,连忙弯身仔细收拾,再不敢出去通风报信。
  三月倒没惊慌,只是好笑,不知不觉也就真的笑出声。她的脸上湿漉漉的,因为皮肤很薄,随手一抓,就立时出了三道红檩子。褚颖川眼神一挑,突地就想起了天龙八部里,王夫人的茶花,白玉红丝如一甲甲的划痕,浑名&抓破美人脸&。可如今看来,应该大煞风情的事,倒也可以做得细细打磨过一般,添一分有余,减一分不艳。
  于是侧过脸对卫燎说:&花钱买玩意不过就是为了个开心,你说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找罪受?&
  褚颖川的嗓子被酒拿的有些哑,但仍旧清晰的传入所有人耳内,毫无避讳。所谓的&玩意&和&罪&,明显指的是苏西。对苏西,甚至在场所有女人,不是不轻蔑的。偏偏他说的时候手臂伸在女伴身后的沙发背上,指间烟斗还漏出一线昏光,模糊出若有若无的距离,说不出的温柔情致。
  苏西脸色变了变,旋即整个人倚在卫燎身上轻轻笑,眉细得似指甲痕,今年巴黎主流的雾面哑光妆底,更是如云如雾,几乎不敢让人直视她这副媚态。
  但卫燎似乎并没在意,只是顺手揽住她,拍了拍她的肩,仿佛在哄一个任性的孩子。
  苏西的口吻也就像孩子一样,娇蛮任性:&快些!&
  三月说:&好。&
  抓起骰盅,轻飘飘地擦着桌子一摇,就止住。
  隔了一会儿,苏西不可置信地噗嗤一笑,仔细将五粒骰子在茶几上隔出相等的间隙,手拿着骰盅凌空落下,扣住第一粒骰子,自玻璃上横滑出去,直直滑入空气中。骰子并没有顺应地心引力落地,而是随着她手腕极快一翻,四方体二十一点的荧光贴膜,飞也似地旋转,拖出渺渺流光。
  细细碎碎的声音里,骰盅如同翻飞的红色的蝴蝶,几起几落时的五个骰子都被滑入了进去。随着苏西手指翻舞,这道光愈演愈烈,鼎盛时候,啪的一声,消失无踪。
  三月还在炫目,苏西已经掀开来。
  四个六,一个五。
  众人哇的一声。
  有人已经把那杯混和酒端到三月面前。酒醉人迷里,已经看不出半分什么颜色。
  三月咬住嘴唇,缓缓低下头,眼底的玻璃几在昏黄中现出她脸,厚厚的脂粉眼影,被汗湿了,狼狈的混浊。
  手里也不知何时全是细汗,骰盅一下子脱手滑下去,落到地上。
  &豹子!&
  所有人都没了声生息,五个骰子,整齐划一的荧光六点,衬着清一色蓝底,也像是三月工装那种湿哒哒的孔雀蓝。
  这下,连褚颖川也禁不住微微侧目。
  &不过是个游戏,别太认真。&
  三月一边起身,一边微笑,恭谨的笑法唇线绷的过紧,露出尖利虎牙。
  腿跪的时间长有些麻,三月保持不了什么优美的姿态,踉跄着步子离开。
  回身关门时,避无可避的看见卫燎抓过杯子,一口气喝下。苏西急的跳脚,手忙脚乱的拿水果帮他压酒。可唇不知何时微微上扬。那一身时尚的尖端,唯有嘴上桑子红的颜色,似一弯暗火,太过灼艳,早就不再流行
  关上门后,三月在玻璃的反光里瞧见自己的口红,已经在酒杯上脱了大半的颜色。
  卫燎借着醒酒走出包房,一步慢似一步转过弧形的拐角,就看见远远走廊的尽头,站着三月。
  卫燎不知不觉停下脚步,脸上滚滚烫。
  三月在一扇假窗前静静站着,嘴边是薄如蝉翼的四瓣花,持花的手指在灯光下竟和花瓣一样是半透明的,迎着光能看见青色的血管。
  淡白的花咬在唇边,一嚼一嚼的消失。初时卫燎一惊,以为她在吃花,过了片刻才记起来,她能将各色水果雕出玲珑花来,手艺是他再也没有遇见的灵巧。
  远远地似乎有人端着酒来纠缠,卫燎看见三月受了难一般,咬着嘴唇,声音在音乐中隐隐约约传来:&不成的,身体不舒服,喝不动了&&&
  终究在一串轻笑里,推脱了过去。
  油腻半残的妆,浓重的混入鬓角,一双眼盈的似要滴出水来,勾引那人又开了一瓶百加得。
  等那人走开了,仍旧继续静站在那里,啃噬半朵残花。
  夜夜欢歌的灯晃的卫燎眼前一片模糊,遥远的记忆里穿着洗得发黄的白衬衫,蓝色校服的那个人也不禁模糊。
  其实早已模糊,卫燎站在走廊那端。
  心里冰冰的凉。
  凌晨三点,三月下了夜班回到租来的窝里,夜已深了,万家灯火都陷入熟睡,而她到家的第一件事是打开电视,增点人气。
  二十一寸的老式彩色电视,外面的匣子还是紫木的,刚搬进来时只能收到四个节目。三月自己跑去旧货市场买了天线,又配了一个十元钱的万能遥控器,竟然也好使。惹得房东赞叹,有个手艺好的男友。
  电视里正重放九七版的天龙八部。
  阿罗由大理无量洞回到中原途中,在茶花林内遇上段正淳。
  阿罗说,遇上命中克星。
  三月想,阿罗八岁起无父无母,寄人篱下。
  段正淳是身世显赫,天之骄子,风流不过是骨子里的习性。
  须知无人能将皇权富贵,视作浮云。佛家说,不食人间烟火,可以登上西方极乐世界,成佛。
  而他们,不过是芸芸众生里,蝼蚁一样的人。
  于是,他不会理解她的苦,她的痛,她的恨,她的狂&&
  二十年光阴,段正淳身边风流不断,阿罗却只有一个曼陀山庄。
  何必执着?
  酒劲顶着头,三月昏昏的揉着一抽一抽的额角,再抬起头时,电视里开始插放时事要闻,大约欧联储又在闹经济危机,她一向对经济数字这些不懂,正想要转台,却被镜头里杀出一群金发碧眼麦克风群阵的女人晃的愣住。
  T恤牛仔裤,素面朝天的行头。
  竟然是苏西。
  一大群人纷乱问话都没止住身形的人,却被她一句定在了那里,掩住惊诧,不得不解释着什么。
  镜头又一转,新闻里的女主播一板一眼的播报新闻。
  三月这才想起某个电视节目似乎做过苏西的一期节目,穷乡僻壤出来的女孩子,凭借奖学金求学,只身拼搏,最后以犀利得让人不能忽视的提问,成为王牌驻外时事记者。
  同她一起看的宝宝一面点着手里小姐们的皮肉钱,一面嗤笑:&不过是找了个好靠山,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罢了。恶心得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三月只是没成想,那个靠山,竟然是卫燎。
  谁不为三斗米折腰
  一觉醒来,日正西落。
  三月抻着被烈酒拔的酸痛的脊背,站在窗前。窗外,半边满溢着红,仿佛一天的火,烧的连一丝浮云也看不见。屋中最老式的手工木床都被蒙上一层红纱,仿佛重新装裱一番。然后,又一点点的跟着时间褪尽,渐渐交糅在黑色里,重又变得斑驳。
  三月现在窗前一面发呆,一面矫情的感叹,日出而息,日落而起,昼和夜颠倒倾覆,几乎已经忘记了上一次见到太阳是什么时候。
  刷牙时百加得的业务员打来电话,得知昨晚出了十余瓶的洋酒,兴奋地声音都颤了,三月叼着牙刷耐心的听完他前言不搭后语,絮絮叨叨的说完,才含含糊糊说:&我想换一家店试试。&
  业务惊的哎一声,立马问:&怎么了?&
  拿下牙刷,用手背蹭了蹭满嘴的泡沫,三月只是说:&一个地方呆着有些腻歪了,就是想换换地方。&
  业务是个南方人,三十出头的大男人着急起来一口的吴侬软语,一串一串的也不管三月听不听得懂,大致的意思不过是做生不如做熟之类。
  三月被他絮叨的更加心烦,索性搁下了狠话:&我不想做了。&
  然而,却被业务理解成了另一层意思,立即咬着&四&&是&不分的普通话说:&我已经跟经理说了,下个月你的日薪就涨到120。&
  三月拿着电话愣了愣,那边马上又补充说:&还有你夜班的车费,公司也报销!&
  夜店的促销,凌晨三点下班,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公共汽车,一般都是合起来打一辆出租。三月住的稍远,找不到顺路的,只能咬牙一人包了一辆车,虽说车费按月结算能便宜些,但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所以,由不得她,终究得折了腰。搁下电话,紧紧攥着牙刷继续刷牙。看着镜子里口吐白沫窃喜的女人,忍不住暗自唾骂,贱人。
  整九点,红尘十丈的快乐不过刚刚起了一个扉页。明明有停车场,但海上花门口禁止停车的位置,一排排私家车栉比连绵,仿佛搁浅的鲸,阻塞了一大片的交通。
  上班迟了,三月急急匆匆的自员工通道进来,但电梯作对似的,久久不来,只能干着急的等着。
  倒是被大堂门口的副经理逮到,一双眼上上下下似能扒了皮一样打量三月良久。三月看见但只作没看见,副经理是老板的远房亲戚,得了个闲职,有事没事最喜欢抓住个人,作威作福一顿。
  偏偏她不肯放过三月,踩着足有十厘米的高跟鞋,杀气腾腾地喝斥了过来:&百加得,工作场所,不许穿吊带上班知道不?&
  嫌她在这种地方穿的少了,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三月索性装傻充愣说:&啊?我没穿吊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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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叮&的一声,电梯终于来了。三月一手拎着包,一手拿着绿茶,手忙脚乱,索性用绿茶盖子那头按住电梯,盼着能快点开门。 这副样子更是惹恼了副经理。
  &百加得,你迟到就算了,还睁着眼说瞎话!&伸手指着三月,怒目问:&那你穿的是什么?&
  她的一双手做得是剔透的法式水晶甲,顶得上三月两个晚上薪水还不止。如今,尖尖翘着的指甲梢上,乳白色的月芽描边,就差戳在三月额头上。
  &我穿的?背心啊。&
  说完,三月一滑身进了电梯。门缓缓合上时,副经理一张鹅蛋脸,偏偏倒着长,如今一阵青一阵紫,倒真像腌臭了一样。
  三月因热的难耐,才自家里带了一瓶绿茶,只是冰箱似乎坏了,整个冻成了冰坨儿,一路握着才化开了一点,半透明裹着冰,大半又渗出了绿莹莹的瓶子外。弄得三月手湿湿黏黏,跟汗溻住一样,只好去翻兜子里的面巾纸。手忙脚乱里三月听见有人在耳后哧地一笑,说:&请你喝一杯,如何?&
  轻佻戏谑的一口气息黏在耳边。
  电梯里的空调自头顶兜头下来,本来很凉爽,可三月耳上先是热,随即火燎过一般的辣。慌的向前迈开一步方回过头,才发觉上错了客用电梯。
  法式圆盘的吊灯,光被垂垂的流苏一样的水晶弯折,一簇一簇落在男人的镜片上,淡蓝的光影水一样,氤氲的三月一时有些懵。
  现在的三月粉黛未施,身上一条磨白窄腿牛仔裤,膝盖以上一绦一绦的破洞,扔到街上,就是乞丐的打扮。许是昨晚妆抹过于浓,不禁给他留下了一种惨白的印象。但现在看,她真的很白,灰色吊带,领口挖成略深的U形,颈下一直到阴影里的皮肤,牙雕一般,就如同小时候常喝的杏仁粉,开水冲下去细白黏腻,带着一种滚烫的妩媚。
  他伸手摘下眼镜,可那种蓝色还是被水晶撩起,水波一样在他眼底留下影,扬起一边的眉,眉梢也染了极浅极淡的蓝,仿佛铅笔扫出来的阴影,开笔时浓烈,落笔到最后反没了痕迹。
  三月这才认出,竟然是褚颖川。
  空调风扑扑的吹到□的肩上,手里的水瓶,又冷又硬,拔的手指发麻。她不禁微微眯起眼睛,挑起下颌说:&上了楼,您点了百加得,就是不请我,我也得喝的。&
  褚颖川忽然笑了一笑:&我说的是喝粥。&
  他们本就离得极近,呼吸都随着空调,搅在一个漩涡里。但三月仿佛不觉得,只是低下头,手不老实的悉悉索索一阵,轻巧地一抽,一张纸巾全然无声地牵出来,倒和上了褚颖川唇角的笑意。
  &你叫什么?&
  他的声音平和,但终究藏不住惯于发号施令的调子。
  三月将水瓶夹到手肘里,用纸巾细细擦去了手上的湿漉,璨然一笑:&我姓百,名加得。&
  露出的虎牙本应该是可爱的,可惜失于太尖,太利。
  &叮&的清脆一声,电梯到了五楼。
  经理早早侯在门口,甚为热情的笑说:&褚少,他们早就到了!&
  三月刚想溜出电梯,偏褚颖川抓过她的绿茶,打开盖子,抿了一口又塞回她手里。
  经理一颤,按宝宝的话说,那是个用桐油浸透了人,泥鳅都滑不过他。立马一把推过刚要溜出电梯的三月:&百加得,今儿你放假。&
  三月正被褚颍川的举动愣住,不防备就被推了个趔趄。
  褚颖川伸手扶住她,也不过很轻的一下,她站稳时,就收回手。
  电梯已经重新缓缓下行。
  水晶鞋与白马
  三月不曾提防褚颖川有这一招,可惜终究势单力薄,不能撕开脸皮。想想,还是默默的低下头。
  褚颖川站的离三月很近,她整个人笼在他的阴影,不自在的略撤一步,才觉得脚下有些松。仔细一看,原来凉鞋的鞋带已经半断不断,命悬一线的垂危在那里。
  &鞋带断了&&&
  抬眼正对上褚颖川,据说他身上有维族的血统,所以眼格外深邃,如同用粗线条一笔勾成。但,依稀别有深意。三月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在向他婉转的索要什么,后半句&坏兆头,不宜出行&的话,就梗在了喉咙里。
  有些话越描越黑,这么想,便不免觉得意兴阑珊,不过是一句话就要再三思量,何止是累。转眼又一想,若自己有个撑的开门面的身家,又是什么光景?索性连意兴阑珊都没了&&
  电梯到了地下一层的停车场, 褚颖川先前走,三月不做声缓缓的跟了过去。几乎断开带子的凉鞋,成了凉拖,咔嗒咔嗒地落在他的影子上。
  车离电梯并不远,银白色的,车头一只正在跳跃前扑的银亮豹头车标。
  难得他很有绅士风度先开了右门,将三月坐进去,才绕过车身,坐进车内。
  车内的真皮垫子上,铺了水竹的座席,光洁如玉的滑腻,全身的汗似乎都被吸了进去。但褚颖川见三月左动右动,似是坐得很不自在,刚要去调座椅,就听她眯起眼睛说:&捷豹啊!想不到有生之年,也能坐上首相的座驾。&
  活脱脱一副刘姥姥初见大观园的模样。
  他倒也不在意,随口问:&你懂车?&
  三月则好像没听到他说什么,上一刻仍紧紧攥着绿茶瓶子的手,下一刻就印在了风挡玻璃上。玻璃本来一尘不染,停车场灯光微弱透进来,倒像是一面琉璃镜子。如今想是手攥住冰太长时间,圆圆并拢指节,湿漉漉的小水珠儿躺在上面,像极了胖胖的熊掌。
  三月忍不住笑起来,眼弯弯如月芽一样:&喜欢f1,所以注意一些。&
  褚颖川不过顺口一问,也并不在意她如何回答,拿出手机,拨了出去。另一面一心二用的左手就着熊掌流下来的水珠子,用很漂亮的赵体楷书,写出一句&&百加得到此一游。
  &喂,卫燎,我不上去了&&&
  后面说了什么,三月已经听不清,呼吸下意识的放的极慢,每吐出一口气,都似乎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心跳都开始沉起来,钝钝的一下又一下,击得胸都发痛。
  伸手,划掉百加得。
  上好的水竹座席犹如一汪水,平滑冰凉。三月也许真的是冷了,&陶三月&三个字在指间横折笔画都兜成锯齿的痕迹。
  褚颖川撂下电话时,见她身子紧紧的前倾着,几乎垂到腰际的卷发,就如同现下车内的那种颜色,像是一尺极深的乌黑缎子,将她裹住。这样大篷的卷发,总要挑染或者全染了,难得她一色乌黑,只是在耳侧和脑后抽出三缕,用蕾丝蝴蝶结的发卡别住。
  &三月&&&
  白蕾丝的飘带像蝴蝶的须垂到肩胛上,随着她的动作,扯絮般无声起落,一蓬一蓬,伴着一股绿茶香精的味道,褚颖川忍不住浅浅一吸,才说:&二月绀香 三月桃良&&&
  她几乎是惊慌的转过头,望住褚颖川半晌,才缓缓说:&只是三月。&
  三月其实并不漂亮,天生的笑眼,连双眼皮儿都是内藏的,瞪得再大,仍不过半轮大的月儿,微微晃动得如同半透明的茧子,将他裹在里面。
  褚颖川突地想,多难得,有着一双水汪汪眼睛的女人。
  小时候偷看祖母珍藏的卡萨布兰卡,屏幕的边泛出黑黄,英格丽鲍曼的眼就在老式胶片的咔嗒咔嗒声里,盈出水一般的荡漾。
  他的一颗心不知道为什么,怦怦的乱跳。
  然后,再没看过那样的眼睛,即便是英格丽自意大利婚变归来,再拍的真假公主,瞳仁仍旧微微晃动,但已没有了闪耀的波光。
  后来听人说,女演员为了上镜水亮,都要先涂上药水,也就渐渐意兴阑珊。
  他一手去拧车钥匙,一手将她手里的绿茶扔到一边,说:&我们先去喝杯粥。&
  褚颖川去的粥铺似乎离海上花不远,拐了几个路口就又踩住刹车,捷豹的防震做得顶好,几乎都没有颤动的将车子停在路边。
  褚颖川对三月说了一句:&等着!&开门就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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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一手拄着窗边,百无聊赖的向外看。这是一条单行道,灯流如湍急的河,碎溅在车内。单行道并不允许停车,前面一辆出租冒险停住接客,被交警逮住,争执了片刻还是开了一张罚单。
  由始至终,似乎没有人看见这辆银色的捷豹。
  三月不禁笑了起来,空调风将圆滑的玻璃打得有些冷,吐出的哈气黏住薄薄一层。
  褚颖川回来时,一手握着两个中杯可乐大的纸杯,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狭长的盒子,敲了敲车门。三月只得自方向盘前探过半个身子,给他打开。他坐进车内第一件事,就是把盒子递给三月。她隐约猜出是什么,但打开还是大大吃了一惊,随即笑弯了眼。
  盒子里是一双Ferragamo牌子的隐形款凉鞋,三十七码,也难为他能看的这么准。
  手指抚爱似的触过,浅金色羊皮的针脚齐整有致,丝丝紧密细匀的尼龙丝线,一点杂质都没有,如顶级艺术品一样纯手工的制作,若穿在脚上离远看去,真的就成了一双仙度瑞拉。
  三月想要推脱的,但话到底怎么说,拿捏了半天,反而无措起来。抬眼就看见褚颖川又扬起一边的眉,仿佛在问。
  她眨了眨眼睫,索性嫣然一笑:&推脱惯了,推酒,推烟,推饮料&&如今这么一大份礼,反而不知道怎么推脱了。&
  &那就穿着。&
  三月也就真的穿在了脚上。
  窗外灯火熠熠闪耀映入她的眼底,如同脚下的水晶鞋,波彩流溢。
  褚颖川眼睛看住她,锋利的直直刺过去,但感觉只是一瞬间&&再一次看过去时,他已经淡淡微笑着将车打着了火。
  停在五星级酒店门口时,褚颖川接了一个电话。
  三月轻轻的转着手上的纸杯,那被熬的浆子一样浓稠的莲子粥晃着。想来刚刚出锅,还有点烫手。
  这是她第一次见有粥装在纸杯里,只是可惜他们都没什么胃口。褚颖川接完电话很长一段时间,点了烟斗,不多时车内就无声的流动一股呛人的烟草味。
  其实三月耳朵很尖,躲不开听了一个大概。但她也不开口,只是拿出手机,放了一首Priscilla Ahn的《Dream》。
  车里连灯都没开,黑沉沉的。
  他们静静把玩着手里杯粥。
  不知道过了多久,褚颖川才下了车,维持着他的绅士风度,绕过来给三月打开车门。
  坐的时间长腿有些麻,三月抓着褚颖川的手才能站稳。但,他们的手都太冰了,仿佛排斥这种刺激,彼此一触就避开。
  进了酒店顶楼套房的直达电梯时,三月也没觉得什么不安,她笃定褚颖川绝不会做什么。
  果不其然,电梯门刚打开,就听见清脆的洗牌声,已经开了四五桌麻将。三个人坐在一旁沙发上闲聊,乐天见褚颖川来了,忙笑说:&就差你,三缺一,可憋死我们了!&
  看见褚颖川身后的三月,眼色则立即暧昧起来:&我们说你怎么这么晚来,原来&&&
  话尾意味深远的拖长。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总统套房里,踩上玄关铺的雪尼尔纱材质,毛绒绒堆簇而成乳白地毯,视线自客厅、会客室与宴客厅扇形展开。
  红男绿女,果然热闹非凡。灯开的过多有些晃眼,米色的地毯恍如扇穗子簌簌地摇着,只摇到尽头的落地窗边。猩红乔其纱的窗帘半掩着,那样高的视线,再没有层峦叠嶂,天空中织有一轮圆月,月光像一款香缇卡粉底,晨曦的颜色。三月才忽地想起,今天是十五。
  褚颖川回身牵着三月的手,一同坐在沙发上。客厅、会客室原本整齐的沙发桌椅都被扔在一边,堆堆挤挤。后搬来的麻将桌,七零八碎,洗牌的稀里哗啦声,女人们含着巧克力糖的笑声里,褚颖川眯着眼睛不屑地转了一圈,说:&不过这么一会儿,就一团乱,底下不是有棋牌室吗?&
  说时,眼光已经落到了三月的身上。她微侧着头,回给他很轻地笑,一如他握着她手指的力道。
  细白骨瓷的烟灰缸里,有几截雪茄的烟蒂,La Flor de Cano的味道已经渐渐地在淡去,却不消散。
  三月想,终究没有避开。
  然后,就听见卫燎的声音自对面传过来:&他们知道你有洁癖,偏偏故意折腾乱了。今儿乐天撑腰,谁叫你来的晚呢?&
  三月听见,却不看向卫燎,眼一瞬不瞬的只逢迎着褚颖川。他似乎乐于这样的眉眼官司,她不过是奉陪。
  乐天仍旧暧昧的看着三月和褚颖川,笑的也极为暧昧:&这样才有意思啊!&
  一桌牌是几个女人闲来无聊开的,在褚颖川进来不久就散了,于是夜间飞行、毒药还有安娜苏的甜蜜梦境,袅袅娜娜到各自归属的一边。堆簇到一处,让人熏染欲醉的香气,如透着灰白的铂金,隐晦的昂贵。
  苏西素来过目不忘,细看上两眼,就惊诧出声:&百加得?!&
  三月含着笑,干脆的回应:&是我。&
  乐天身旁的女人有着一张圆圆的娃娃脸,笑起来甚甜。三月觉得眼熟,依稀是电视台的新生代主持。那个节目叫晓莎夜话,和着她的名字&&刘晓莎。而今电视里那双温和含蓄的眼却犀利的毒人,瞥瞥三月,扫过了她的鞋子。身子又微微前倾,深呼吸了一下,皱眉问:&夏奈尔五号?&
  然后,笑扯着乐天的胳膊摇了几下,身段嗓子软的都要化了:&很少有人用&一记耳光&的味道了。&
  语意里取的是夏奈尔的&香水要强烈得像一记耳光那样令人难忘&一句,明里似是把三月捧了一捧,暗里则又是一番名堂。
  确实,不知道何时起五号已经落了俗套,许是因为岁月堆积的尘香味道太过浓郁,许是因为半个世纪前轻挑的肉弹美人,皮囊早就腐朽老败。
  苏西眼流转,别有深意的对上刘晓莎,哧的也是一笑。女人的小性儿,被这暗香浮动一遮掩,仿佛真就软语温柔,嗅不到厮杀的味道。
  一旁的卫燎则微微失神。
  乐天仍旧张罗着打牌,又嫌弃桌子底下的地毯涩脚,疾呼服务生进来,搬开桌椅,卷起地毯滚在一边,又把桌椅重新摆好,好一顿的折腾才罢休。
  刘晓莎始终伴乐少左右,须臾不离,时不时的呢呢哝哝地耳语。乐天很吃她这一套,笑的合不上嘴第一个坐在桌边,大叫:&快点快点,我手瘾上来了,今儿一定要大杀三方!&
  褚颖川倚在沙发上看短讯,其间略拉三月一下,说:&先去替我一把。&
  三月却恍神,因为抬眼正看见卫燎起身坐过去。和核桃黑木椅子融在一起的黑色T恤,嘴里叼着烟,刻着郁金香图案的纽扣被呼吸中的薄雾一点一点的模糊。
  顺道模糊的还有三月的神智:&我不会赌博。&
  &赌博?!&乐天挑高了音调,失笑说:&颍川,你上哪里找了这么个极品!&
  一屋子的人都跟着哄笑。
  这年月,风风火火的网络,不知道何时把&极品&二字篡改的面目全非。Frjj是极品,好男儿是极品,以及各色等等不一的极品。
  褚颖川也皱了皱眉,会客厅的灯带点落日前,衰前极盛的味道在投影她身上。三月微微地仰着脸,仿佛是头发乱了,毫不在意随手笼着,白色蕾丝的蝴蝶发卡叼在嘴里,长长的带子松散地坠到的胸口。肆无忌惮地回视着他,似并不觉得说了什么傻话。
  乐天仍旧毫无顾忌的笑着,褚颖川唇角动了动,终究没有说什么,落座开了牌。
  三月无知无觉的搂着一个靠垫,在沙发上偎的很舒适,还是坐在乐天身旁的刘晓莎,提醒说:&百加得,坐过来啊,给我们褚少壮壮运气!&
  三月似这才回过味儿,懒懒的起身,如同所有女人一样,安安静静地坐在了男人的身旁。
  桌子上除去一百三十六张麻将牌,有的不外乎是烟缸和香烟,金银交错的香烟盒子,盒面上都没有刻什么美丽花样,一色的光滑如镜,在稀里哗啦里折射出女人们端茶递水的温柔体贴,和三月的木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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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多久,卫燎就推倒一把对对胡。几人不甚在意取出抽屉里的筹码,女人们帮着转手,纷纷落在苏西手里。
  杂乱里,卫燎像是想起什么,轻轻的侧了一下脸,目光突地对上三月。
  他们的牌搭在宴客厅,桌子正上方就是一盏四四方方的水晶吊灯,因为嫌亮,调的极暗。仿佛被乌云笼罩着,如不下雨亦不见阳光的日子,灰蒙蒙的一片晃进他的眉目。
  那些埋得不知积了多少灰尘的前尘往事,却意想不到清晰袭来。
  卫燎记得那是在十二月年关的时候,他父亲已经调任许久,却还是和她一起回了老家过年。一如既往,新与旧的交岁的三九,冷的滴水成冰。
  按例年时消遣,满桌子也是就差了一个人,都来拽她,只有外婆死死按住她,一个劲说:&十五不打,十五不打!&
  她说过,出生时是十五,老话里烧香的日子,但只有外婆这样叫她。
  那年,难得几个阿姨年时在娘家,也被她扫的败兴。
  她却不在意,只是偎进姥姥的怀里,孩子似的撒娇。刚刚齐肩的发,不一刻就乱的像一团草&&
  卫燎咳嗽起来,回忆的画面被震碎,眼前的牌已经摸到了最后的四五张,还是没有一个结局。这一把牌的功夫,烟缸里已经堆积了两三只的烟蒂。
  卫燎划起一根火柴,又抽出一支La Flor de Cano。烟雾香气弥漫起来时,他才又抬起眼。
  苏西将头靠在他肩上,笑问:&看什么呢?&
  目光随着他,若有若无的落到三月身上。
  卫燎的眼晃了晃,褚颖川理所应当的坐在东位,他们的背后就是一整扇的落地窗。已上中天的月,照在三月身上,透过窗子一层微紫回旋。卫燎眯起眼,仿佛是望天,说: &今儿十五,月亮真圆。&
  &过了午夜就是十六,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了!&
  褚颖川说完,摸起最后一张,恰恰是海底捞月。
  乐天气的一推牌,向卫燎无理取闹地说:&好好地你提月亮,这回真输的精光了吧!&
  三月回身自包里寻出一支爱喜,她从不抽薄荷,一色的红枝。细细轻轻拈起,吸入肺腑,韩国的牌子就是好一些,很醇的烟草迅速弥漫,九转重楼,失了调子的心跳,才渐渐回归本位。
  童言无忌
  套房里男人手指的尼古丁,早弥漫成一道巨大的雾帐,刘晓莎独独对三月皱起了眉:&吸烟对嗓子不好!&
  随即似才想起三月职业,呵呵的一笑,又说:&烟酒总是不分家的。&
  有几个女人一同和笑。
  卫燎将手里还剩半枝的烟掐灭,说:&有点饿了,叫点东西吧。我记得这里的提拉米苏做的不错。&
  话音没落就有人张罗,不多时服务生已将十数块提拉米苏用银托盘呈上来。
  卫燎手里新燃起的烟,烟灰积得多,在缸上弹了几次,方才无声地落下,如同三月此时的心跳,静寂里跌宕起伏。
  褚颖川则似乎被一把海底捞月提起了性质,好心情的用叉子挑了几口,随即丢到一边说:&他们女人爱吃的玩意,太腻了。&
  盘子里,可可粉和手指饼揉合成的温香情调,诱惑人垂涎欲滴,只是可惜女人们要保持身材,便都和盘子般成为摆设,放在那里一动不动。
  三月的胃口反倒是出奇的好,一口气吃了两大块。她真觉得味道很好,提拉米苏顶难的就是搭配,奶油多了过甜,芝士多了则腻人,难得芝士和奶油增一分则多,减一份则少,糅合的恰到好处。
  拿起刘晓莎面前那份时,三月看看表,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她无声对自己说:&生日快乐,十五。&
  吃完第三块,三月口有些干,起身去厨房。法式樱桃木的嵌入式摩登空间里,打开柜门,是整齐划一的依云,上面一个中文都没有。扭开盖子的间隙,转眼正看到卫燎只挑提拉米苏的可可粉吃,余下的亲自送到苏西的嘴边,起先苏西摇头,最后终究固执不过他,尝了一口,不甘不愿的神情。卫燎忍不住笑,他笑时一贯的眼角上挑,掠过眼睫的阴影,也落在艳丽如花的女人的眼梢。
  太甜蜜,甜蜜如最盛的阳光,连阴影都照的不见。
  不知怎么,三月风马牛不相及的想,好像三岛由纪夫那部《春雪》中,台上是一幕绵长沉闷的爱情电影,台下是稍纵即逝的欢娱,浮士绘的淫靡华丽,如同现在。
  只是三月从未怀疑过,她始终不在其中。
  手中一枝爱喜,燃了一半,深吸一口时,发现食指指尖沾了一点奶油,她低下头轻轻吮去。所有的一切也随之,深埋在眼底。她默默在心里说:&生日快乐,十六。&
  牌局过了凌晨三点才结束,大杀三方的褚颖川开车送她回去。因是往常下班的时间,三月也不觉得困,一枝接一枝的爱喜,始终拈在指间。不同于她的蓬头垢面,半开的窗外,五色路灯依旧是盛装的美人,顾盼流辉,不曾减退一点颜色。过了许久,褚颖川才说:&烟瘾这么大?&
  她将手伸出窗外,烟首细白的灰迅疾随着雾消失在逆风里,只余下一点红光。她难得顽劣的像个孩子,笑起来:&十来年的烟龄,我常想,以后我大约是会死于肺癌。&
  褚颖川愣了一下,不再说话,而三月自知失言,也不开口。沉默里,车子到了三月楼下。
  三月并没有立即下车,转头轻轻说:&褚颖川,你要上去吗?&
  这话一向是褚颖川先开口的,如今由三月说出来,他不禁哑然失笑,连想都没有的摇了摇头。好在三月也不纠缠,极快的下了车。
  车开出去时,褚颖川看向后视镜,老式的楼区路灯暗着,汽车尾灯的微光里,她长发被夜风卷出波纹,整个人好似漂浮在镜中,脸色苍白的像鬼。
  三月看着那辆银色的车,快速的远离。
  许是今晚的月光太好,许是捷豹的尾灯就是高出一档。极目时灯色如霞,赤红、嫣紫、橙黄、最后一点淡绿消失在薄曦里。
  十二点过后,南瓜又是南瓜。她穿着水晶鞋,但不是仙度瑞拉。
  他骑着白马而来,却不是王子。
  第二天在海上花,仍照就奔波。大多人都知道了她和褚颖川的事情,但夜场里风尘辗转的人都清楚&一见倾心和从此王子和公主快乐的生活&只是童话和屁话,照常和三月说笑。
  今夜生意不好,应酬却出奇多,三月一一应付,最后只得筋疲力尽地躲到洗手间补妆。洗手间里为了应对小姐们,做得异常宽广,三月低头洗了一把脸,抬头时,一点一点碎金子似的光映进镜子里,可她睁着两眼,只看到了一团黑。
  撑着砾石台面,醒神时,身后一个穿的犹如万花筒一般的小姐,扯了扯不能再低的胸口,争取能够纤毫毕现地露出一切,娇滴滴说:&赶快出台吧,这样我就可以买那双1300的靴子了。&
  说完熟门熟路的自打扫卫生的阿姨兜里掏出团东西,塞进胸口:&阿姨,套子先给我,回头给你钱。&
  出来在吧台碰见同样闲下来,一身大红皮装的宝宝,他叼着枝烟,靠在吧台上,将烟盒向三月推了推。
  三月慢慢地从烟盒中取出一枝来,烟雾虚飘飘里讲起&我不赌博&的笑话。
  宝宝笑喷出来,毫不留口德的损三月:&你脑袋真是进水了!&随即,又正经端起神情问:&褚颖川怎么样?&
  大卫杜夫的细杆烟虽然好,但三月终究不习惯,一把按熄余下半枝,拈着烟蒂,笑说:&妈妈桑,我不是乔琪乔,手眼通天的风流,连万年妖妇都不是对手。但乔琪乔又如何,心思百转,不过得了一个葛薇龙。&
  &我这样的人,没有任何撑的开门面的亲友,若待价而沽,一夜不过是一双靴子,连葛薇龙都不如。&
  &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小言里的灰姑娘,只言片语的云淡风轻,就勾得白马王子此情不移?&
  一番话说的宝宝拈花指点在三月额头,大笑不止:&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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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摇曳走远时,舞台上给蛇女暖场的秃头司仪正讲单口相声,见宝宝从台下走过,也学着他的样子,两手一甩兰花,扭着水蛇腰几乎跳起舞来,惹得台下散客哄堂大笑。
  宝宝也是笑,然后一口啐在红鳞鳞铺开的地毯上,高声骂:&X你娘的!&
  三月揉着抽痛的额角依在吧台前,酒保小陈适时递过来一杯水,温水里放了冰块,完全是她喜欢的搭配,喝下一口跟着大千世界消沉的人也霎时舒爽。
  三月笑了笑,对已经转过身的小陈说:&我说&&&
  小陈仍旧没回头,摆弄着酒瓶回问:&嗯?&
  &什么时候请我喝一杯?&
  小陈这才转过身,拿着瓶子的手颤巍巍的,避开三月的目光,极力平静的说:&我现在不就是在请你。&
  &不是的,你明白&&&三月看着小陈,起先他只是脸红,后来连两只耳朵慢慢变红。三月忍不住地笑,但是笑眼里多了许多意味:好像我要时不先开口,你一辈子都不会开口约我。&
  杯子在手里一圈一圈的转,拖出的水渍污了光滑如镜的台面。三月用手去擦,只是越来越混沌,她含笑说:&明天下班后,怎么样?&
  海上花里,消息总是走的极快,所以没什么事能瞒得过宝宝。他风风火火的推开门,也不管三月和几个促销正在换下工装,直直走了进来。
  翠绿的皮退了一半的喜力惊得&啊&一声,但见是宝宝,就又满不在乎的继续。
  想来是真着了急,沙哑男声现出来,宝宝也不在乎:&你约了小陈?你想干嘛?&
  三月抿唇笑了一下,美宝莲的水润盈彩,五十八一枝的低档货随之油腻腻的咽下肚里去。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们很合适。&
  &很合适?百加得,他一个月的工资还及不上你刚才卖掉的两瓶洋酒的价钱。&
  说完,又风风火火的去了,圆滚滚的身材难得一次没有婀娜,仿佛自脊背正上一根钢条,杀气腾腾的冷硬。
  回到窝窝里,一头倒在床上。日上中天时,蜷的像一只猫地三月才醒,迷迷糊糊里看见手里仍旧握着一本《张爱玲全集》,盗版的书,厚厚的一本晚市里才不过买上十元。
  发黄卷起的书页,正翻到&童言无忌&那章。
  &&&&&&&&&&&&&&&&我不能够忘记小时候怎样向父亲要钱去付钢琴教师的薪水。我立在烟铺眼前,许久,许久,得不到回答。后来我离开了父亲,跟着母亲住了。问母亲要钱,起初是亲切有味的事,因为我一直是用一种罗曼蒂克的爱来爱着我母亲的。她是位美丽敏感的女人,而且我很少机会和她接触,我四岁的时候她就出洋去了,几次回来了又走了。在孩子的眼里她是辽远而神秘的。有两趟她领我出去,穿过马路的时候,偶尔拉住我的手,便觉得一种生疏的刺激性。可是后来,在她的窘境中三天两天伸手问她拿钱,为她的脾气磨难着,为自己的忘恩负义磨难着,那些琐屑的难堪,一点点的毁了我的爱。
  山茶花
  世间被分开的圆有两种,一种锯齿错缝,需要一点一点的黏合,说明你们截然相反;另一种是很妥帖的半圆,光滑的磨面,只需对上就可以,说明你们是同一类。
  三月和小陈开始交往起来。
  小陈叫陈知,在读的历史研究生。老家按地域来讲,也隶属于北方,据说那里是手擀面的故乡。父母都是退休的会计,一点死工资,也知道他在夜店里打工,但很放心,只说让他提前见识一下社会,别读书读傻了。
  他有整整两大箱子的世界编年史,还有假期跑遍各地拓印的碑文。闲来无事,窝在他宿舍的沙发里,一点点的看下去,都是很有趣的事情。
  看累了在窗前伸个懒腰,窗外夏日正盛的时候,宿舍檐下阴影中,一树芙蓉花,一朵朵毛绒绒的全开或半谢,不期然的就想起老家的风景&&也忆起了那个月如圆盘,星如斗的夜里,那个人的微挑着眼梢,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为什么,还要遇见?
  小陈以为三月喜欢,笨手笨脚的下楼摘了一枝,放在了空下来的可乐瓶子里。半旧的瓶子,水是清的,玻璃则雾蒙蒙,仿佛脏了。
  &谢谢&&&
  三月笑着,攥着逐渐在手里热起来的可乐瓶子,然后迎上了小陈一点杂质都没有的瞳仁&&在里面,她和玻璃一样,带着一层灰色。
  他有的,她都没有。但世间红尘万丈,从来世事两难全。
  每周一,百加得例行公司会议。因为新上一种红酒的牌子,于是招聘了十数名促销小姐,莺歌燕舞极近摩登的一群,搞得楼下网络公司以为楼上开了鸡窝,藏不住鄙夷又瞠目结舌。殊不知,这年头的小姐下了场子,比学生还像学生,个个匪夷所思的清纯。
  同期跟三月进公司的女孩范红,在经理吐沫横飞的演讲时,就拉住三月忍不住的诉苦:&好端端的把我从夜店调到晚店就算了,卖红酒?成!工资不减就好。偏偏还要我带倒霉的新人,你知不知道,前几天那个就跟木头桩子往那一杵,说她一句还给我脸色看!干咱们这行,哪个不是得把服务员的关系打好,我这边和男服务员说笑了几句,她总过来跟我说,小姐卖笑还得挑个人,你这样连服务生都陪,真是没劲透了!然后一仰脖跟刘胡兰似的走了,不干了!&
  三月听的哑然失笑,但也不得不劝她:&算了别气了,小女孩,不食人间烟火嘛。你调到哪个店了?&
  &灯火阑珊。&
  她心中一动:&哎?离我住的地方倒是挺近的。&
  开完会三月特地拉了范红去公司旁的咖啡厅,跟她说了打算。
  范红一杯黑咖啡捧在手里,惊诧说:&你想做晚店?别人心不足蛇吞象了,那海上花你做的风生水起的,加上晚店,你也不怕累死了,嫌钱少也不是这个不要命法的!&
  酒水促销,晚店指的是5点到8点,饭口的时段的餐饮店,夜店则是海上花那样的娱乐城。
  三月慢慢解释说:&那倒不是,只是最近有点事,我们可以串店一个月,你做夜店,我做晚店。&
  范红果然有点动心:&能行吗?&
  &业务员都是白天去查点的,跟咱们的时间总是错开,再说,就一个月,没事的。&
  范红终于被说动,喜笑颜开的跟三月换了工装。
  灯火阑珊是四层的海鲜舫包间外,是个巨大的钢化玻璃罩。倒映着外面川流灯影,万点暖色霓虹流光溢彩,真有蓦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的意味。
  服务生们虽然人刻薄贪小,但终究比不上的夜店的圆滑,快一个月下来,三月倒也游刃有余。
  这天晚上下了班,三月换下工装正从四楼往一楼下,手机的和旋铃声就响了起来,接起来便听见宝宝喝多了,沙哑的声音:&喂,死鬼,最近干啥呢?md,连说都不说一声,就不见踪影,是不是欠cao啊!&
  出口成脏,三月不怒反笑,还是那种一手捂着胸,放浪形骸地笑:&行啊,等你来我们好好&嘿嘿&一下,我告诉你,最近我学了好几招式呢,什么猫腰过桥啊,什么秋千式啊&&&
  做夜场最怕的就是故作清高,要是真有那份骨气,哪能还出来滚这些个红尘万丈?所以三月早早就学会了生冷不忌,且更加泼辣的还回去,果然,宝宝呕的一声:&你就恶心吧!&撂下了电话。
  她笑着想要把手机揣起来,刚走到二楼,小服务生就跑了过来:&哎,有你的包裹。&
  她嘴角仍含着那抹戏谑的笑:&怎么可能&&&
  后面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浅金色的纸袋,打开来里面是并排的三款夏奈尔香水,一并用金色丝带系在一处,紧紧贴合,没有一丝缝隙。
  5号19号还有一款山茶花。
  一贯的玻璃瓶子,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三款颜色深些浅些各不相同,但都是端正的金黄,举在眼前望出去,整面玻璃幕墙都似燃熔金,琉璃一样。
楼主云淡风轻的日子~
宝宝1岁8个月LV.2
  《药师琉璃光本愿经》曰:&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做&&上大学的城市在地域上偏属于南方,七月的天刚下了一场雨,还依旧流火一样。她倚在图书馆最阴凉的位置里,恨不得一辈子不出来,卫燎只得穿过大半个城市来找她。
  19翻转过来就是16,而山茶花,他脸上有点窘迫地说:&十五,chanel的UNE FLEUR DE CHANEL最衬你。&
  那时卫燎课外正学法语,一连串英文带着点卷卷舌音发出,有一种异样的温存。窗外,对面老楼墙上的常青藤雨珠犹在,顺着叶脉溜下,不久落地。
  三月转身往楼上走,她自己也不知为什么上去,下意识里只是迈步又迈步。
  灯火阑珊里璀璨琳琅,如同白昼,将她乌黑的影剪得分毫毕现,次第攀爬中三月避无可避的看见自己举步维艰。
  她遇到很多很多女人,大多数没有化解芬芳的能力。香水在他们的身上或是被隔离,犹如水与油,怎样纠缠溶乳,都绝无意义,味道自始自终都分崩出来。
  她就想那是个刚硬的女人,什么也渗透不进她们的骨血,如同她最年长的阿姨。
  或是被香水所包围,如同水与沙,浸透浸透,极尽奢华的女人,穷尽喷洒着液态黄金,初调中味,与尾声,一样的此起彼伏,缓缓道来,最终烧制成精美的瓷器,却再没有自己的味道。那些水一样滑,水一样弱的女人们。如同她最年轻的阿姨。
  很少的人能把自己的体香带进其内,自此后香水的味道再不是纯粹的,因为有了自己的味道,如同多加入一味调料,似是而非,挥之不走,洗之不去。依稀觉得香味不是喷洒上去,而是慢慢自骨血里流溢出来,如同她的母亲。
  张爱玲说生平第一次赚钱,立刻去买了一只小号的丹琪唇膏。而三月,则买了一瓶夏奈尔五号。她是个固执坚持的人。五号的初调,过于刺鼻浓烈,即便少少的一点,也好似廉价花露水的味道,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忍受。可是许多年,三月从未改变。
  唯有一次,她拧开金色的镶边的瓶盖,将UNE FLEUR DE CHANEL挑出来,细细抹在颈侧和手腕上。宿舍里八个人公用一面半身镜,怎么擦拭都是乌蒙蒙的,却盖不住她涂了艳晶晶的唇,和没有一丝脂粉的白皙面庞。
  那天是情人节,老家下雪的日子却下着雨,她不许卫燎买玫瑰,只拖着他进了商场。华衣似花,繁缛富丽何止千金一朵,单单在身上一笼,人就风光无限,又有谁能看得出她四流大学五流出身的身家?
  可她选了最便宜的一件,淑女屋新款蝴蝶系列的白色雪纺连衣裙,因为全涤纶的材质,不过699元。
  店里人殷勤奉承,还半卖半送了一件披肩,撒着金线,如同她唇彩一般嫩汪汪的颜色。
  和卫燎挤在一把伞下,拖着他满街无目的的走。她将头爱娇的歪在他的肩上,蝴蝶暗纹,白衣如羽的女人,在山茶花的香气中坦然承受着别人的艳羡、嫉妒和恭维。
  她穿上羽衣,算不算得上,天香夜染衣?
  可那样的纵容肆意,唯有一次。
  一直过了午夜十二点,她终究不是竹取物语里的蓬莱天女。
  于是,她抬起头。裙子的腰身处,缝了两只纯白的蝴蝶,她轻轻拂过去,指尖簌簌悉悉,如同她的嗓音:&卫燎,我们分手吧。&
  疼痛的级数
  这一晚,褚颖川在灯火阑珊看夜景。
  整个d城,灯火阑珊的夜景最好。半山临海,隔着和天幕一样黑的海湾望过去,半个城市似都在水中流动。
  身边的人只有一位,是月来固定的女伴,人人都以为朝秦暮楚的褚颖川这次遇到了命中克星,几乎连他自己都以为修成正果。
  服务生上好了饭菜,小小茶杯底一样圆的鲍鱼饭,盛在白瓷描花的盘子里,还配上了银亮的西式刀叉。不中不西,但大厨的手艺绝好,竟然一点海腥味也品不出。罗雅还是不由微嗔:&来这里做什么?还不如我煲了烫给你喝,经济又实惠。&
  她是朋友公司的职员,来自小城市,总带着吝啬的习性。他们被朋友笑说,是电梯奇缘。那日赶上电梯故障,被一起困了三个小时,算得上患难见了真情。
  &想带你来看看。&
  褚颖川看住她,眼深而幽暗,语气却极轻,到了最后一个字,几乎是喟叹。罗雅面颊渐渐泛红,低下头嗯了一声。
  她今天穿的是灰纱半袖的淑女裙,颜色和她的为人一样有些冷,面容只能称得上清秀,但一双眼睛清澈温和,褚颖川看着,心就不由安稳下来。
  罗雅的手机响了起来,因就他们两人,也懒得出去,起身到窗前去接。
  &妈妈,跟朋友在外面吃饭&&&
  &只是朋友&&&
  &别,你别叫爸爸!&
  齐肩的发随着身子一径摇晃,平日里再沉稳的人,在父母面前也不经意里露出小儿女的娇态。
  褚颖川眉略略皱起,无端恍惚起来。后面再说的什么,已经无法听清。
  这边罗雅刚撂下电话,那边包房的门,&哐当&一声,肆无忌惮的被推开。
  &老马说哥你在,我还当他借了胆子诳我,把最好的包间给扣下,没想到哥你真在啊!&说完,也不管褚颖川什么反应,领了一大帮人呼呼啦啦进来,径自落座点菜。原本空了大半,清静幽雅的空间,霓裳鬓影的一搅合,顿时就没了情调。
  罗雅见居中的是个顶多大四的年轻人,白体恤牛仔裤,更奇怪的是眉目间倒和褚颖川毫无相似的地方。
  &我是褚廉,廉洁的廉。& 褚廉反而笑了起来:&罗小姐,是吧?久仰!&
  一句久仰里不知多少涵义,也辩不出是贬是褒。
  褚颖川默然不语,望着窗外海景出了一会神,才问:&你又惹了什么祸?&
  褚廉倒是笑嘻嘻地振振有词:&就是车撞坏了,哥,你在老爷子面前帮我遮掩一下,年前才买的,被知道就惨了!&
  褚颖川点了点头,慢慢记起来,是一辆s600,原本褚廉相中一款大红色,却因太招摇被否决。后来,到底还是从原厂定了款深蓝过来。
  &撞坏了,还是报废了?&
  褚廉撇了撇嘴,略显不耐:&报废了。&说完,跟旁人大笑在一处,全不当回事。
  佛跳墙上了好一阵子,但仍是有些烫,褚颖川尝了两口,大厨的手艺似乎差了,野鸡过干,竹笋偏老。于是,就又放下筷子。
  一旁褚廉向来是自来熟,早就拉着罗雅讲起新听来的&使劲吃使劲吃&的笑话。(一个人去参加喜宴,一个上午桌上只上包子,一盘又一盘,馅还有些馊了。但实在饿得受不了,就使劲吃使劲吃。后来红烧肉上来,但他实在吃得太饱,再也吃不动了。)末了褚廉一句特正统的苏白:&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因小失大!&
  罗雅正给他斟茶,手一抖,差一点泼翻,好不容易才定住神,保持了仪态,转眼见褚颖川不知何时不见人影,忙弯身对褚廉说声抱歉,推开椅子起身去寻。
  走廊里灯如水银,远远照见褚颖川倚墙抽着烟斗,头微微扬起,侧面明晰深刻的线条,在烟雾里中看不出悲喜。
  似乎觉察到罗雅,褚颖川转头望过来,一双眼像是玻璃幕墙外的海,沉沉的黑又透着一点蓝,仿佛会说话。
  罗雅走到他身旁,轻声问:&怎么了?&
  &罗雅。&褚颖川弯身在她耳边说:&我们到此为止吧。&
  声音其实并不低,但一口气粘在耳根子底下,细细痒痒。罗雅听得明白,所以实在无法和以往一样被撩拔的面红耳赤,霎时脸色惨白。他一字一句,她听的清楚分明,但心底则似乎被什么蒙了,恪醍懂,不肯确定。
  沉默片刻后,罗雅终于稳下呼吸,平静的说:&好。&
  然后,平静转身没有流露一丝伤心或者乞怜,连呼吸的节奏都没有改变。
楼主云淡风轻的日子~
宝宝1岁8个月LV.2
  褚颖川无声的笑,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女人们一个个都流行像一块木头。不喜不怒,不悲不哀,殊不知没有了七情六欲,人哪里还像个人,女人还哪里像个女人?这月余来,他自己倒不知着了什么魔障。
  远远有个女人迎着罗雅走来,白色的长裙一直到小腿,绊的步态娉婷无声,竟有些熟悉。
  铺有乌黑理石的廊道,被灯光冲洗得闪闪亮亮。由于荧光太过于晃眼,三月伸出手遮住眼,可光仍就会穿透,手掌像是白骨一样。微微眯细了眼睛,恍惚时,擦身而过的女人撞了她一下,三月脚下一歪,再也站不住,跌倒在地上。
  慌乱时,她只抓住了一款山茶花,五号和十九号自丝带里滑了出去,跌的粉身碎骨。
  撞她的女人仿佛无知无觉,快步走开。空气浓烈的香水气味混在一起,与玻璃碎屑交缠起舞,鼓点一样铿锵飞扬,如同混杂的烈酒,一团火似的迎面喷来,燎得骨肉焦痛。回忆就像海浪一样涌上来,压在胸口。幼时神智模糊不清的母亲,狠狠摔烂惯用的夏奈尔五号,玻璃的碎屑和浓烈气味里整夜的哭泣和咒骂&&记忆会模糊,痛苦却不会。仿佛一种病,固执的不肯痊愈,长痛不止。所以,她每次上前都会被狠狠推开。
  三月的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心肝脾胃都在翻涌,怎样都无法再站起身。
  褚颖川踏前几步,地上趴着女人单薄影,白色的麻裙蜷缩枯萎,如同铺在墓地里的花。头发盘的乱蓬蓬,犹如层层金黄挑染的长春藤,颤抖着,一下,一下,那样卑贱可怜的存在。
  呼吸里有一股烟草和酒精的味道,三月缓缓抬起头,他蹲在她身前,温柔而体贴的伸出手,笑着,可灯光照在那双幽黑的眼睛里,好似深不可测的无底洞,怎么也找不到笑意。
  她怔了一怔:&褚颖川?&
  三月抓着他的手借力站起身,晃了晃,贴到墙上方能站稳。
  连天落地的整扇玻璃,都迸溅的香水,如今一滴一滴滑落下来,留下水渍,若不细看还以为下起雨来。她的脸颊也被玻璃碴挂出几条班驳错落的红丝,伴着泪珠止不住的滑下,带着一种惨烈。
  也许一开始就是这,吸引了他。
  而如今&&他想,果然没错。
  弯起了嘴角,俯近时眼也笑的眯细,几乎是贴着三月耳朵的姿势低语:&哭什么?我最烦女人哭。&
  &鬼才哭,是溅的水珠!&揪住他的手,三月侧过头去,泪珠一径落在褚颖川的手背上。
  褚颖川紧紧抓住三月的手腕,她的腕骨上螺蛳骨高高耸起,越见可怜的模样。
  &这脸长你身上算倒了老霉,总是被挂花。&他想起第一次见她,又忍不住笑起来,说:&真当自己抓破美人脸啊?&
  三月被刺儿的仰脸,怒目和他瞪视起来。
  褚颖川笑的时候,左边眉眼几乎不动,右边的眉峰挑起,随之没有笑意的眼微眯,却仿佛并不是看着她,只是静静地,深深地看着某处。这样褚式独有的足风流神态,更叫三月发怒:&管你屁事!&但不知不觉间,已 听不出任何哭音。
  褚颖川反倒笑的开心,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犯贱,可&&这才是人样,不是吗?
  三月被褚颖川拉近包房时,乳黄的琉璃水晶灯,被仿云石的地面折射,一连光串特有闪光射进眼里,眼前渐渐冒出金星,模糊一片。
  包房里,人人看见罗雅换成三月,几乎不亚于大卫科波菲尔的大变活人,却都聪明的不置一词,只有褚廉无知无觉,开口问:&哥,她是谁啊?&
  见褚颖川落座并不接话,就又拉着他行酒令,酒令不过是&一定恭喜,二相好,三星高照,四喜、五金魁,六六顺,七七巧,八仙过海、快得利、满堂红&,满清旗下大爷讲究词雅声和,流传下来的玩意,最宜于饱食终日的人品味。
  褚廉连着输了几把,喝得酒酣耳热,并不罢休,死缠活缠,缠的褚颖川一错手,输给一局。他干脆地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服务员重新斟满酒,又端上冰镇杏仁酪。每人面前一盏,奶白色盛在玻璃碗内,兑上桂花糖汁。犹如一张画卷,用属于东方人绝顶细腻的笔调,绘在穗子垂到地上的白色桌巾上。
  因罗雅不爱这个,所以独独三月缺一份。褚颖川猜拳间歇瞥见,随手将自己推倒她面前。众人暧昧眼光里,三月不便推脱,等着慢慢凝脂后,剜起上面点的红樱桃,慢慢咀嚼。
  另一边,酒令仍然继续,褚颖川一输就输了十五局。
  把褚廉乐的跋扈飞扬地说:&一杯都没得喝,这么渴呢!&
  十五杯下来,再绵绵柔和的酒,后劲也似一把火烧了起来,攻的褚颖川已经略显醉态。
  众人见好就收,一边起来边拉边劝褚廉,终于散了筵席。
  有人自愿充当司机载上褚颖川和三月。
  三月下车,才发觉又到了上次五星酒店的门口。搀扶着歪歪斜斜的褚颖川进入顶楼套房,只是这次,里面没有高朋满座,只有他们,和呼吸里的烟草和酒气。
  褚颖川实在倦了,鞋子一甩,径直扎在卧室床上,缩成一团。
  三月却睡不着,看见书桌上他的笔记本电脑,所幸坐下来,开机找出影片看。
  看着看着就歪在沙发上睡着了,迷迷糊糊里母亲&&父亲&&十六&&卫燎参杂一处&&蓦地呼吸时,香波和沐浴露的味道徐徐挨近,三月睁开眼睛,目光就和刚刚洗漱完,只穿着睡衣坐在身边的褚颖川撞在一起。
  褚颖川手里满满一杯白兰地酒,慢慢呷着问:&那天在车里,你放的什么曲子?&
  &Priscilla Ahn的Dream&&&
  电脑上正放着美剧《实习医生格蕾》最新一集,如同将疼痛分为级数的话,一直生活在八级的疼痛中的老人,所以无法感知失去亲人的痛苦。
  过度的痛,使人迟钝。
  三月定定看着,一边褚颖川俯身过来,嘴唇几乎触到她的面颊:&我外祖父过世了&&&
  极其细微的声音,仿佛电脑风扇的沙沙声。三月转头去看他,沙发角几的台灯是淡淡的杏黄色,笼的褚颖川脸色蜡黄。
  她想起来,大约月余前也曾不经意听到的电话,里面的老人的声音极慢,一字一句说: &颖川,你群大大过世了&&&
  三月山南地北走的多了,隐约知道一点,&群大大&在维吾尔族语里是祖父的意思。
  此刻褚颍川已阖上眼,似乎熟睡。三月没有出声,弯身将他手中的酒杯接过来,放在茶几上。
  电脑里的的片子放到尽头,寂静室内除去风扇就只有玻璃和玻璃摩擦,&咯&的一声轻响。
  旧欢如梦
  自打这夜,他们便走得近了。
  所谓的近,也只是十天半月偶尔一同吃饭,往往是一大帮人的消遣娱乐。
  想来因为褚颖川身边的女人实在太多,所以也就没有人得空传三月和褚颍川什么。三月和范红调换回夜场,日子仍旧在奔波里一片死水般的寂静。倒是从来没有遇见过卫燎,后来不动声色的探了探,才知道,他的公司和居所都在另一个城市。
  也好&&也好&&
  三月就放松了心情,和小陈走的更加近。她终究再没有可以投奔的人,而在孩子气的温和微笑里,过去都变得影影绰绰,一点一点变淡。
  这天三月刚进海上花,还没来得及换上工装,就被吧台后的小陈笑着叫住:&三月!&
  &嗯?&
  随着三月的疑问,小陈推过来一个饭盒,有些窘迫的说:&你还没吃饭吧?&
  酒吧的灯光深深的蓝色,一盏一盏缓缓展开,犹如幽蓝海水步步进逼而来。三月呼吸窒住,微微眯起眼,不期然想起那种微微发窘却又故作无事的样子,依稀记得在另一个人身上见过。
楼主云淡风轻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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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慢慢低下头,眼前蛋黄粽子,一并四个放置在白色塑料的饭盒里。这种蛋黄腊肉粽子每个需要五元钱,蛋黄大腊肉又没有肥肉,也没有一点甜味,很合三月这个北方人的口味。她也只是顺口说过一次,也难为他竟能记住。D城只有一个超市有卖,小陈从他的学校过去,要倒三遍车,然后又折回来海上花,怎么也得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看三月发愣,小陈又开口说:&十一时我们去海边看国庆烟火吧&&&尾音有点不肯定和犹疑。
  &好啊&&&三月扒开粽子尝了一口,小声的说:&嗯&&很好吃&&&
  抬头时看见小陈笑的眉眼都开了花一般,莫名的被他快乐所感染,她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微倾,踮起脚双手撑住吧台,还沾着一点糯米的唇,从他的唇上擦过。
  小陈顿时愣在了那里。
  她转脸跑开,唇边不由自主的泛起笑。
  刚到更衣室,不想被满头大汗的经理一把抓住:&姑奶奶,百加得,可找到你了,快点来吧!&
  三月一惊:&哎?经理我还没换衣服呢!&
  &先来吧!&
  三月挣脱不开,被抓着绕了大半个场子,却是vip包房的门口,心一颤,还没来得及觉察什么,就被推进去。耳边听经理拖长了尾声,还带着颤音说:&褚少,人来了!&
  三月想,要是他做了妈妈桑,怕也不比宝宝逊色。嗤的笑出声时,被扯个趔趄,撞进那人的怀里。
  &笑什么。&
  褚颖川靠在门侧的墙上,想来是在等她。
  他向来喜欢作出风流温存的情态,三月索性依偎在他胸前,说:&我像不像被妈妈桑拉来出场的小姐?&
  包房内有人深情唱起情歌对唱,音乐笑声喧哗里,十色旋转的灯光自褚颖川的额头流下,拖出的阴影隐藏住他大半的神色,只露出唇边上挑的笑容,很有些深不可测,又含着微怒的味道。
  &胡说什么?&
  说完又把三月搂紧些。
  三月忍不住奇怪,不仅是褚颖川反常的举动,还有空调开的那么足,都凉人,可他身上却透出股汗热,即便隔着衣服,还是直烤到三月皮肤上。
  三月窃笑出声,刚要问他做什么运动了,恰巧一曲笙歌止住,褚颖川就拥着走向沙发落座。
  刚坐下,三月还没细看这些人,乐天已经举起杯子,高声说:&卫燎,你终于想通要把公司迁到D城了,我就说嘛,你那破城市一不靠山二不靠海,就你老子那点老朽人脉,有什么大发展!&
  三月在褚颍川臂弯里瞬时僵硬,缓缓侧身,隔着褚颖川,有个被四面飞旋的灯光拖得扭曲的影子。卫燎擎着高脚酒杯,陈酿的干红化成液态的宝石勾在杯壁上,随着他的手指,来回摇晃。
  似感觉到三月看过来,抬头便迎向她的视线。却只有一瞬的专注,转眼又已经变得心不在焉。
  三月唇动了动,卫燎以为她要说什么,不想她重新低下头。
  音乐播起李克勤让人头疼的声音,好死不死是曲太过应时应景的《旧欢如梦》。
  &只怨爱海起风波一朝生变断爱盟,恩情于今化烟云未许再续情份&&空有爱丝万千丈可惜都已尽化恨&&&
  立体声环绕音箱,四面八法拍打着三月的耳膜,避无可避。
  反倒是卫燎叼着烟的嘴角,淡淡一挑。笑纹如刀,削的三月突然觉得胸口剧痛。
  想要避,但仍旧避无可避,La Flor de Cano的味道,不紧不慢,像一个巨大的口罩,蒙住她的呼吸。三月几乎窒息,抖着手抓出爱喜,半枝抽下去,掌心还是不住渗出冷汗。
  可多年养成的习惯,抽的再凶,也维持着优雅。食指和中指的第一个指节把细细的红枝爱喜拈住,微微侧头,嘟着唇,眯着眼。熄灭时,烟蒂上始终留出稍长的一截。
  他们本来在谈生意上一些事,褚颖川转头,看见三月掐熄一枝,马上又续上一枝。呼吸里一蓬一蓬的雾气,倒似她的波浪卷发,蜿蜒辗转。最终,褚颖川忍不住按住三月,说:&你就不会装一装?&
  三月下意识的回:&装个p!&
  粗口爆出才觉得不对,但褚颖川反而哈哈一笑,作出就爱她这个调调儿的神态,收手将她裹进怀里,转眼对卫燎笑说:&她一向这么口没遮拦惯了,你别见怪。&
  三月今天穿的是两件套的T恤,前面看中规中矩,后面则别有洞天,头发偏吊起马尾,故意不去遮掩,于是露出大半个雪白后背。褚颖川热的可以烤人的手指,就在背上慢慢地上下滑动。
  即便再心不神属,三月也觉出今日的褚颖川很有些不对劲儿,但分不出心思去追究,只能不动声色地偎他肩上,吐一口烟在他耳边。
  卫燎也重点起一枝La Flor de Cano,火柴刺啦一声,蔚蓝的焰窜进他的眼里,刺得眯成一线。他俯向褚颖川,开口说:&哪里。&
  距离自然也就离三月极近,气息吐在三月眼里,痒的她不住眨着眼睫。正被乐天撞在眼里,不由大声惊呼:&我说陶三月,你跟卫燎抛什么媚眼?&
  乐天原来喜欢叫她百加得,三月本无所谓,但褚颖川难得正经向乐天交代她名字,三月桃良&&乐天也就不得不全名带姓的叫,但语意里也不知是不是多心,总隐含着讥讽。
  如今被这样调侃,三月下意识想直起身反讥回去,不想被褚颖川按住,耳边听他音调平静地说:&和小丫头片子一边玩去,别来闹她。&
  乐天身边的女伴早就不是刘晓莎,这次带来的是名刚进大学的学生,捧着乐天特地叫的一杯可乐,大眼睛纯净的无尘无垢无忧愁,几乎滴出水来,好奇的四处张望。听见说起自己,就笑眯眯的看向乐天,这回饶是乐天脸皮可以胜过钢筋水泥,也开始泛红。
  突然,包房门被推开,一连串细高跟的鞋子踩在理石的地面上,在彩灯投影莺燕娇歌里,咔嗒咔嗒,清脆的如同女人的笑声。
  &对不住我来晚了&&该死的编导死拖活拖,就是不让人家出来!&
  苏西低腰牛仔裤露出一段小蛮腰,摇啊,摇啊,摇如风中的柳枝,自门口直拂到卫燎怀里,双手钩住卫燎的脖子。
  三月不免有些恍惚。
  借着绿酒灯红的薄光,苏西才看到偎在褚颖川肩上的三月,一瞟接着又一瞟,心不在焉的开口:&百加得什么时候和褚少走的怎么近了?&
  &苏西你是不知道啊,这位可是打败电梯奇缘那一位啊!&
  乐天正将小女生递来的一块西瓜咬在嘴里,忙不迭抬起头来,唇上一圈还是西瓜的沙瓤。
  苏西憋不住哧的一笑,问:&谁又是电梯奇缘啊?&
  她声音本就极甜,如今蓄意娇滴更似掺了蜜,蒸在笼上,熏得人心旌摇漾。
  乐天顿时得着便宜一样,大笑起来:&这说来话就长了&&&
  脚踏两只船,左右摇摆,怕你没本事站得稳
  乐天对着苏西和小女生添油加醋的说起来,在他的吐沫横飞里,三月俨然一个传奇。苏西一面听,一面将眼光又投向三月,细细端详,仿佛从未见过一般。
  等离子的光影、色彩和声音混杂在一起,又是一曲流行歌曲,三月平日没有什么音乐细胞,听起来不过都是哼哼唧唧无病呻吟的头痛。
  她心不神属,手里的爱喜烧到尽头,烫的手指一颤。
  三月很少很少会把烟烧尽,母亲教过她,女人的优雅都是体现在浪费的奢侈上,吸烟是门艺术,不止是姿态、姿势,还有掐熄烟蒂的学问。彼时,母亲手里拈着一枝烟,人掩在乳白蕾丝纱的窗帘里,半开的唇,雾气细细缓缓吐出,犹如半透明的花朵。
  烟蒂余下多些,倒显出来不懂硬撑门面,让人贻笑大方;剩下过少,则显得人如狼似虎,几辈子没抽过烟的小家子气。
  如今回想起来,三月叹息,刺到褚颖川的脸颊上,香香暖暖,带着微微的辣。
楼主云淡风轻的日子~
宝宝1岁8个月LV.2
  褚颖川皱着眉,起身拉她。三月下意识往后一挣,愣住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要她一起慢舞,忙说:&哎?我不会!&
  乐天笑着插嘴:&慢四就是使劲抱使劲抱,有什么不会的?&
  三月一面扯回自己的手,一面白乐天:&我真不会,你没听过内八字不会跳舞吗?&
  乐天忍不住扬眉,目光一点一点,刀子似的刮到三月腿上。此时三月到底挣不过褚颖川,已经被拖的站起身。
  灯光在三月身上的投影,磨白的牛仔裤,近年来时兴锥体,即显出身材又方便套上靴子。她想来真的不会,步态散漫,人没骨头一般软软倚在褚颖川怀里。乐天只觉得牛仔裤紧紧箍在她身上,那腰身,眼神与卷发,一同变得妖娆十色斑斓。乐天喃喃地,却仍在拌嘴:&你说你罗圈腿我就信!&
  乐天身边的小女孩听的半懂未懂,却和他一样定定看着三月,一派少艾明艳,永远像是未长成的神态,看的苏西毫不留情地嗤笑。
  乐天瞧见苏西的神态,第二次难得的脸红。
  慢步的两人倒没察觉他们的官司。
  三月一米七的身高,穿上鞋子更显得身材修长,可褚颖川仍旧高出她一个头不止,身影紧紧遮蔽着她。手也不肯安分,自T恤的V型露背一点一点厮磨下去,悄无声息,漫不经心。三月背后的皮肤忍不住渐渐绷紧,甚至慢慢感应出他指肚上薄茧的形状。
  三月垂下脸,却并不是娇羞,只是下意识找一个安全的姿势。于是她的舞步,更加像艺术体操里绞坏的丝带,七扭八歪没有样子。
  有人自身边走过去,仿佛是少爷进来上酒,三月并没在意,直到耳边听见玻璃杯子粉碎的声音。
  小陈蹲在包间的地上,收拾玻璃杯的碎片。三月手脚冰凉。不由要自褚颖川怀里挣脱出来,反而被他一收力又带了回去。
  褚颖川俯身,唇贴在她的耳上,压着极低的声音说:&脚踏两只船,左右摇摆,怕你没本事站得稳。&
  三月被紧紧压在褚颖川的胸前,耗尽尽全身的气力,也动弹不得。她清楚小陈是酒保,从来在吧台里,何时做过少爷的活儿?可她也清楚,褚颖川的眼睛有多毒&&
  包房的门打开又合上,三月微微地仰着脸,十数个人里不知谁的女伴起身唱曲,莺莺燕燕的歌喉,鲜艳的真丝亮片,糯米纸似的的剔透精致,又带着一种软侬的芳香,大抵是普拉达、库奇的牌子。沙发上各种世家子弟,举杯共饮混乱杂,犹如万花筒里幅幅不停交错的画面。画面里,除去卫燎,没有人注意三月的异常。
  &褚颖川,我从没觉得你是我的船。&三月全身颤抖,但唇边却已经泛起笑靥:&我也并不是能渡你上岸的那条船。&
  褚颖川神色平静,同样似笑非笑的神色:&你当然不是!&
  三月平静下来,低下头说:&我不过一个风尘场子里的卖酒女,敷衍过多少男人,自己都数不清。你真在这里装不明白,我们何不就此打住,别在纠缠?&
  一番刀枪剑影的对话,说时却她搂着他,他抱着她,外人看来不过是情多处热如火的场面。
  褚颖川脸上的怒意,一闪即逝,转脸对卫燎和乐天他们说:&我有事先走一步,明天我们再聚!&
  说完,也不管众人神色,拉住三月就走。
  临出门时,三月忍不住回头,朦胧灯火明明不远,那个人,那双眼似笑非笑却犹如梦里人&&
  终究也只是梦里的人。
  上车后三月以为褚颖川会直接送她回去,不成想车停到他常驻的五星酒店。褚颖川停好车又来拉三月,她一股火涌上来,使劲挣脱,但终究敌不过他的力气,也不愿让大堂的人白白看了笑话去,索性就任其自然。
  到顶楼套房时,褚颖川的手机响起来,他走到阳台上去,一边接起电话,一边拿出烟斗,声音含糊的回应:&喂,卫燎&&&
  三月有些恍惚,手机响了,望着屏幕的来电显示半晌,才接起来。
  &陈知,你听我说&&&
  小陈却冷静打断她:&三月,你愿意嫁给我吗?&
  窗外星光点点,褚颖川手里点燃的红木烟斗,随着他手指的动作,带出蓬蓬的烟雾。许是童年母亲吸烟的模样太过于深刻,忍不住总是对那种烟雾有着香暖的感觉。
  窗帘被夜风簇簇打起,犹如翻飞如同羽翼。仍旧是乔其纱,只不过换成了一种深蓝色,薄薄的纱提出同色蓝的绒花,微泛涟漪。那是一种深却剔透的蓝色,像是迪奥的一款香水,名字叫蓝色魅惑。
  三月隐约记得,母亲有一款套裙,也是乔其纱做成,深黑植绒,上面的花纹如同深蓝魅惑的初调,合欢花&&
  她是二十六岁的好年华,还很年轻,所以自己也说不清过去的是小半辈子还是别的,只是这些年,她曾一心一意要嫁的,一心一意要长相思守的,只有一个,再无其他。
  不知什么时候,没有等到回答的小陈,已经撂下,三月攥着电话的手指已经冷得像冰,手机听筒里只有嘟嘟嘟的声音,最后拉成了笔直的盲音。
  她的绝望也仿佛千尺寒冰。她想,完了,一切都完了。
  手机被人抽走,然后被狠狠掼在墙上,霎那间,四分五裂,尸骨无存。
  三月抬头,反而笑出声来:&褚颖川,你发什么疯?&
  褚颖川向来喜欢把套房里的灯开满,过于绚烂的灯光,一点一点把三月的笑吸收殆尽。
  所以,褚颖川没有觉出她在笑,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笑。他狠狠伸手抓住她,吻住她弯起的嘴唇。
  并不温柔的吻,撕咬一般,与此同时的另一只手去扯三月的衣服。
  三月愣了愣,便更加好笑,这是她和褚颖川第一次接吻。
  吻落到胸前时,三月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狠命将褚颖川推开。
  褚颖川毫无防备撞翻落地灯,磨砂描花的玻璃外罩撞到墙上,同样四分五裂,并且在他的掌心划出一道伤口。
  褚颖川仿佛不觉得疼,扑过来将三月压倒在床上。他掌心的伤口大约很深,在三月胸前留下一个血淋淋的手印。
  三月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失去力气无法再推拒,手臂藤蔓般的缠住褚颖川的脖子,吻上他。不肯闭上的眼直愣愣望着他。
  没有底的乌黑一片,映不进一点光。
  褚颖川禁不住,自己反而闭上眼睛。
  乌黑里,血不止的流出来,随着抚摸,斑斑驳驳的染在她痩骨伶仃的身体上。
  夏奈尔五号的尾调渐渐掺和进血腥味儿,真实似梦。
  许久后,三月背过身,皱紧眉看着满床的血迹,不由矫情的想,他们的开始,在血腥和疼痛的夜里。
  后来,印证一句老话,男人和女人多了肉体的纠葛,就开始变得不同。
  渐渐在风月里流传,陶三月是褚颖川的女人。于是,百加得的工作没了,她不知道何时,反倒成为乐天公司里的花瓶闲职。
  上午十点,才坐进办公室里的三月,照着褚颖川自香港专程带回来的蒂凡尼化妆镜,呆呆出神。
  小言里,女猪们清高淡雅,真金白银钻石皆如过眼云烟,除去身体几乎和男猪没有任何瓜葛。
  而她样样犯规,所以注定不是女猪吧?
  &&&&&&&&&&&&&&&&
  各位看官大爷,不是初夜啊&&卢克&并且在他的掌心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这位大爷带伤作战的啊&&
  说是同褚颍川在一起,可三月掐手算,两人在一处的时间实在少之又少。到十二月时,三月已经两个月没有蒙召,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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