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修房子自己家房子坏了又修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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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别人的房子倒了又在一起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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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知道是别人的,就别去管别去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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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会通过消息、邮箱等方式尽快将举报结果通知您。萌妻食神叶佳瑶得知铁英死亡真相 夏淳于接连被陷害陷入危机
叶佳瑶得知铁英死亡真相 夏淳于接连被陷害陷入危机
桑桑和盛盛正在讨论那天在拥翠阁看到的事情,盛盛神秘兮兮的说自己听寨子里的人讨论,说是三哥跟丁弃暗中勾结了。桑桑却坚持认为长得俊的人是不可能做奸细的,叮嘱她就当那天没有去过拥翠阁。两人正说着,白崇业的声音突然从她们身后响起。白崇业面无表情地问二人到底看到了什么?两人只好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他。白崇业又问她们那天为什么要去拥翠阁,盛盛解释说那天是初九,因为每逢初九都会有一个婆婆在那边卖发簪,她们是去买发簪的。
夏淳于和宋七找到一个被割开的麝香香囊,香囊是臭的,但他们要找的麝香颗粒是香的。宋七有些发愁,大姑娘小媳妇用的东西都是香的,这可怎么找啊。他坚持这一切都是彭五设计的,麝香也一定是他偷的。夏淳于认为判断事情不能这样武断,也许他只是想推脱丢货的罪责。两人正打算继续找找,四当家急急忙忙跑过来说夜香张死了,宋七也想跟过去看,被夏淳于拒绝了。四当家告诉夏淳于,夜香张没有亲人,昨晚他喝多了酒,跌进河里淹死了。夏淳于掀开掩盖尸体的白布,一看就知道这人绝不是被淹死,而是被有着六根手指的人掐死的。
盛武顺着厨房的线索调查,但却一无所获。眼看着自己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却又被夏淳于破坏了,他认为一定是夏淳于指使宋七干的,好让他做不成麝香的生意,只可惜他现在没有证据。彭五突然说丁弃最近有批货要出江,他认为那批货很可能就是丢的那批货,因为他也参与其中,所以他想拜托盛武去跟踪夏淳于,如果是夏淳于勾结丁弃,就正好抓个正着。如果没有,他们也可以立个头功。
夏淳于和四当家去找有六根手指的人,夏淳于又找了买鬼市入场券那个脏兮兮的小女孩打听,小女孩收了银子告诉他这样的人有很多,比如东街的陈二麻子,牛头巷的张老三,新桥村的铁匠大头,西市卖糖葫芦的乔二娃,还有前面当铺的胡掌柜。夏淳于出高价让小女孩帮自己整理这几人最近的资料。
白珍珠赖在拥翠阁玩到很晚也不肯睡觉,叶佳瑶察觉他心里有事,故意拉他石头剪刀布,玩真心话大冒险,谁知道白珍珠还是不肯说,叶佳瑶要离开他又不肯,说是自己害怕,叶佳瑶再三追问,他才吞吞吐吐地说自己一睡着就会梦见铁英,因为是他无心杀了铁英。叶佳瑶闻言很是震惊,只好安慰他年纪小,又是误杀,官府不会追究的。珍珠却哭着说义父为了保护他收了很多苦,叶佳瑶不理他, 父亲也不喜欢他了,现在黑风寨丢了一批麝香,大家都说是他勾结丁弃偷的。在叶佳瑶的安抚下,珍珠慢慢进入了梦乡。
盛武将彭五的想法告诉白崇业,白崇业问他是怎么认识彭五的,盛武解释说是从九爷那件事后,自己就知道不能再做文盲,于是就请了彭五回来教自己读书写字。因为彭五很穷,盛武救了他的命,所以他就拜盛武当了干爹。白崇业听了他的话没有表态,只是告诫盛武不能太相信彭五。
夏淳于和四当家按小女孩的名单追查了几个人没有线索,丁弃安排四当家去烧制自己从南洋进的那批沉香木,自己继续追查剩下的几个人。这时,白珍珠神采奕奕地走了进来,他偷偷告诉夏淳于自己已经将真相告诉叶佳瑶了,还说自己也认识一个六指的人,他老去拥翠阁赌钱。四当家看着白珍珠画的画像觉得此人很像那晚的那个人,夏淳于又问他是否知道那人落脚的地方,白珍珠道店里的小厮说有一次那人喝醉了,将他送到了城外三十里的野村子。夏淳于让四当家将珍珠带回寨子,孤身往那村子赶去了。他不知道的是,盛武带人一直跟在他后面。
夏淳于赶到村子,进屋却发现那男子已经死了,脖子上还插着腾云镖。盛武突然带人冲了进来,质问他竟然杀人灭口,夏淳于十分无语。两人一言不合又打了起来,盛武的手下根本不是夏淳于的对手,很快,盛武也被夏淳于拿下,他没有伤害他,而是把他绑在树上,自己离开了。
叶佳瑶从白珍珠那知道真相,又从盛盛那里得知白崇业可能误会了夏淳于,一直十分担心。她去铁英坟墓时,听到丁弃在说什么要让夏淳于死在白崇业手里,心下大惊,忙解释说盛武不是夏淳于杀的,但又不肯说出白珍珠的名字,丁弃反而更加坚定认为夏淳于就是凶手。叶佳瑶从阿炳那里得知丁弃要去接一批叫什么香的货,她想起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心魂不定,哄着阿炳帮自己去取两样东西。另一边,夏淳于一路上一直回想着这些事,他狂奔到自己的仓库,果然在里面翻到了丢失的麝香。这时叶佳瑶也赶了过来,看见夏淳于连忙告诉他是丁弃设了这个局,想要陷害他,让大哥误会他们的关系。
夏淳于心知自己已经完全陷入圈套,他让叶佳瑶赶紧躲到星辰号里面,不想连累她,也许是生死关头,他再也不想掩饰自己的情意,两人深情一吻,夏淳于想要打晕叶佳瑶,却反被叶佳瑶用匕首刺中,一棍子打晕了。等白崇业和盛武带人闯进来,正好看到夏淳于身受重伤倒在地上,白崇业连忙让人将他送去医馆。
叶佳瑶不客气的说是夏淳于碍事,阻碍了自己这批麝香的运输,将一切都揽到自己头上。彭五此时突然提出,叶佳瑶也有可能是在为夏淳于顶罪,盛武始终不肯相信,他提出要等丁弃来了和他对质,一直沉默的白崇业终于发话了,他斥责盛武多动动脑子,丁弃看到他们这么大动静肯定已经折返了,但盛武找回麝香也算有功,这批货的收益多份一成给他和他的兄弟,说罢就让人将叶佳瑶押了回去。
编辑:谢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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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E.B.White
生命与死亡(代序)
--《夏洛的网》恰好写了一个在一年中发生的故事。农场的四季,如人生四个阶段,
悲欢尽在其中;浓墨淡彩,随情节的开阖而变化;最后,繁华和喧闹终于收场,悲剧和
戏剧都已过去,只留下平淡的,无尽的人生--肖毛记
爱与被爱,记忆与遗忘,虚伪与真实,友谊与孤独,痛楚与欢愉,卑鄙与崇高。
还有生命。
还有死亡。
还有生活的态度及意义。
昨天,早晨起来上班时可能就快迟到了,但我并不着急。
迟到就是迟到,它并不会变成别的什么可怕的动物。有些东西,见得多了,就等于
不见。就等于"less than nothing",就等于我的会计职业,我的枯燥得能燃烧起来的
帐簿,我周围那些光怪陆离的人和事。也等于这个与从前没什么差别的春天,等于这些
在路上飞扬的,空虚的,人生一般的彩色塑料垃圾袋。
可是,当我下了楼,(吃过了早饭没有呢,我不记得了。Who knows?)往车站走
去的时候,我惊呆了。
那满地的树呵--没有来得及打开芽苞的,夏夜里将会在风雨中哗哗地唱着歌的杨树;
不久就会用那些紫红色的,带着绒毛和穗子的小果把路边铺红的槭树;此时再也不堪被
行人攀折的柳树;永远是随随便便,散散淡淡的榆树;两个月后将把苦涩的心香吐露给
夏天的丁香树;枝叶犹翠的,三角形的宝塔般的松树……那遍地的树呵。
他们躺得到处都是,面上毫无表情,身上也没有血。
树没有表情,树也没有血。所以树只不过是树,所以被砍倒了的树就不再是树。
他们已经成了尸体。那些刚刚萌出绿叶的尸体,躺在污浊的空气里。还有那些残肢
断臂。没有一点声音,除了风。除了幻觉中听到的那个叫芬的小姑娘的喊声:"可是这
我也没有声音。沉默已经是我的习惯,我的习惯也是沉默。
我知道这是为什么,很快地。修桥,这不过是因为修桥;而修桥,不过是因为人已
经变得无路可走了。
我很自然地想起了Queensborough大桥,想起夏洛和威伯的那段对话来:
"……他们只是觉得那上面比别的地方更好,所以就不停地在上面来回疾驰。如果
他们头朝下静静地挂在桥上等着,也许会等来一些好东西吧。可他们却不这么做--人们
总是在桥上狂奔,狂奔,狂奔,每分钟都是如此。"
是的,所有的人都在狂奔。狂奔的途中一切都变得模糊和渺小--因为什么都被遗忘,
或者说被遗弃了,何况是普普通通的树?
树也是生命。树有自由生长的权利,有被栽种的权利,也应该有生存的权利。
所以,望着那满地的尸体,我分明嗅到了一股谋杀的血腥。
如果《庄子》里的那棵"不材"的"大木"生长在我们这里的话,也不会"终其天年"的,
因为修桥是不需要别的理由的。上了公共汽车,我还在沉默中,并因此而痛苦。
那些树好像也是我砍的,我的手中也有绿色的血。
这些树,最老的有几十年了,最年轻的又有几年了呢?Who knows?因为没有人会
给他们立碑,把生卒年月写在上面。但我知道,这些年来,他们曾给过我多少安慰,从
这个尘嚣甚上的世界里。我也知道,一夜之间,他们全被屠杀了。一棵也没有留下。
生命来得这么难,却去得这么容易。
此刻,坐在夜灯下,想着那些别这个世界而去的树,不禁又想起了我今天刚校对、
修改完的美国作家怀特(E.B.White)写的童话《夏洛的网》。
所谓童话,大抵都是幻想的,里面的生物都可以说话的。《夏洛的网》也是这样的,
但又有所不同--因为这本书里面着重强调的是:生命,不管是人还是动物的生命,都是
一样平等的生命。都有着自己的生存权利。所以一头相对庞大的小猪威伯和渺小的蜘蛛
可以成为朋友,所以作为人类成员之一的芬可以和威伯交流感情。
生命都是一样可贵的,情感都是一样相通的,不管在怎样的生命之间;生活都是一
样有悲有喜的,其意义都是各不相同的,不管你如何去度过。
所以,在我眼里。这本书不只是童话,而是一部关于生命和死亡的,最严肃不过的
爱与被爱,记忆与遗忘,虚伪与真实,友谊与孤独,痛楚与欢愉,卑鄙与崇高。还
有生命。还有死亡。还有生活的态度及意义……人世间所有的美好,生命中所有的真谛,
似乎都被我译成中文后还不足六万字的这本小书所涵包了,我怎能不称其为杰作呢?
在这本书里,任何一个生命都不能被无缘无故地消灭,所以我们才会听到威伯和他
的朋友们的故事。我今早目睹的那种惨剧,在本书里是绝对不会发生的,因为"这太不
公平了"--也许就因此,这书才被定义为童话?
生命是严肃的,死亡也是。夏洛的死不是一个悲剧,因为她的生命已经达到了圆满,
就像书中描写的那些苹果树上的苹果,红透了就要熟落,被人品尝一样,夏洛的精神必
将被我们一再的"品尝",所以夏洛的灵魂是永生的。不死的。长在的。永恒的。闪光的。
不灭的……尽管如此,翻译到夏洛死亡的那一章时,我还是忍不住悄悄地哭了。
我怎么变得这么脆弱,居然会为一只微不足道的蜘蛛哭泣?但我很高兴我还能有这
样的脆弱。它证明我还活着,我还有呼吸。
和夏洛比起来,威伯的命运要让我们欣慰得多。他被拯救了两次--被芬,被夏洛;
被纯真,被友情所拯救。
爱情当然是重要的。但我想,纯真和友情也同样,或者更重要。可能怀特也是这么
想的吧,不然他又怎么会写《夏洛的网》?
阿拉贝尔不会救威伯,祖克曼不会救威伯,展览会的裁判也不会救威伯。在这些成
人的眼里,威伯只是一头猪。但在芬的眼里,威伯首先是一个有权活下去的生命,其次
才是一头猪,所以威伯才会活下来。
对成人来说,芬的想法是"天真",甚至"荒谬"的,所以芬后来差点被带到大胡子医
生那里去。其实,芬的这个想法不是"天真",应该是"纯真"才对--我们人人都曾有过纯
真,只是长大后就丧失了。因此,现在的我们才不屑的称这种想法为"天真",用着一种
酸溜溜的口气。后来,芬也渐渐丧失了这种纯真,幸好她还剩下了"善良"。而我们很多
人,连最起码的善良都没有了,只有着老鼠坦普尔曼一样的贪欲。
至于友情是如何拯救了威伯,书里都写着呢,我就不多说了。我只想说的是,如果
爱情是太阳,那么太阳也有坠落的一天;而友情却是光,它将永远存在,比造物主存在
得还要久,它不但让生命更有意义,还给你生存的勇气,激发你的创造力。
所以说,没有威伯,夏洛的网就不会那么独一无二的完美;没有夏洛,威伯永远也
不会闪光。友谊的意义及价值也就在这里。夏洛死前与威伯的对话就说明了这一点。但
我却不愿在这里引用,尽管这是书中最重要,最感人的段落。一是因为我的译文太差,
二是怕重读时会让我再次陷入那不能自拔的悲伤之中。
与夏洛和威伯形成对比的,不用说,就是老鼠坦普尔曼了。尽管很多关键的时刻都
是他帮了忙,但人们还是讨厌他。他不明白为什么,可我明白。那是因为他付出的目的,
是为了索取更多回报。也因为他那自私的生活态度。这样的生命是没什么意义的--所以
不管他长得多肥,都是一只讨厌的老鼠。但是,有人比他还不如。
与动物们相对比的,是人。这本书里对人的着墨不多,但却把人物刻画得十分生动,
从中也能给我们不少启示。
这本书里,共有四个最大的成功:除了芬、夏洛救了威伯,威伯交了朋友外,还有
一个,就是祖克曼的成功。也就是人的成功。当站在大看台上,被掌声和欢呼声包围时,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获得了最大的成功,因而终生感到满足。
可这是虚荣的成功,一钱不值的成功,欺骗的成功。它就同小羊说的那样:"比啥
都不是还不是"。也不光是祖克曼,人类追求的多是这种成功,这种站在展览会大看台
上的成功。但等到展览会过去,这一切都将被无情的遗忘。所以我认为,仅仅是我认为,
生命的意义绝对不在这种所谓的成功里。
在我翻译此书的过程中,一位因《夏洛的网》而认识的朋友暮紫,曾经告诉过我,
他在海外的一个懂中文的朋友听说我要把《夏洛的网》译成中文,认为那很难,原因之
一就是里面的思想和中国人的传统思想不同,我们未必能理解。我觉得他说得很对。
这里,我想简单地就此说几句。
以我们的传统习惯看来,夏洛的宣传就是骗子的宣传,因而是不值得提倡的。因为
我们曾经不喜欢宣传(只喜欢教育,训诫),认为"酒香不怕巷子深",又何必多说别的
呢?(现在正相反,很香的巷子里装的只有假酒,兑水的酒。)
而夏洛的行事方式,在我们的传统里也少见的。那些历史上的贤人,平时多是猫在
家里(只偷偷从窗帘下探出头去,看是否有人来请),不死拉硬拽是不会出来做事的。
而夏洛这样的人及其行事方式,在我们国人传统的眼光里,只是在出风头,搞个人英雄
还有,威伯的生活态度,也不容易为中国的传统思想接受--吃饱了就睡,只求自己
开心,只为自己的朋友奉献的人,我们又怎么看得起?我们只尊重烈士,因为他肯为我
们牺牲;我们也尊重领导者,因为他会给我们喊口号。所以对威伯这样的个体,这样的
生命,我们往往是不以为然的。
可在这本书里,一切却都正和我们的习惯相反:威伯是一再经过宣传才获奖的,而
这些宣传里面却不乏虚假成分。夏洛算是有本领的贤人,可她却是"主动出击"的,并不
用别人拽。因为她觉得应该这么做,就没有丝毫惺惺作态,也不顾"世外高人"的身份,
主动"出山"了。
而我对这些"反常"都非常的赞同。我认为,只要是为着善良的目的,那么在不伤害
人的前提下,为人做事不妨"不择手段",因为对被帮助的人来说,结果是最重要的。而
做事情时,你认为该行动的时候,也不妨"毫无顾忌"的出来行动,不必讲什么大道理,
做什么掩饰性的事前准备工作。而对威伯的生活态度,我觉得也很好。中国有句话,叫
"自扫门前雪",我想,每人若能像威伯这样把自己的雪扫干净,把自己扫干净,那么这
个世界将会洁白一片了。这不是什么新鲜的道理,很多人说过,我在这里重提,不过是
想说,我喜欢怀特这里告诉我们的威伯的活法。
至于书中体现的那些高尚,美好的感情,我想,它们是人类相通的,我们愿意理解
的中国人自然也能够体会。我们当然能够理解这个美好的世界,这些珍贵的日子……
夏洛死了,但在我的心中,她还活着;树可以被砍倒,但在我的心中,还有着枝叶
繁茂的树。
如果那些美好的,珍贵的东西,被不可抗拒的力量杀戮掉的话,我可以把它们葬在
我的心里,我的这做法也是不可抗拒的,这至少可以净化我自己--我只能如此了,还能
别的不必再说了,请让我把这本书(不是我的译文。如果你能弄到原文,对我的译
文看也不要看,因为它们那么差,完全是对怀特的玷污。)推荐给你们吧,我的朋友们。
另外,对在翻译中帮过我的新语丝的朋友们(还有索易的洪立等朋友),我要说声
谢谢!具体的感谢请见我的译跋。
最后,为了赶时髦,我要把我这糟糕的译文献给三个人。
第一个献给我在海外的网友奇奇。是因为《夏洛的网》我才认识他,也正是他从美
国把包括这本在内的两本怀特原版童话赠送给我。这让我非常的感动。因此我仅以此译
文答谢他的友谊。谢谢你!
第二个献给我的一个名字里有许多水的网友。因为她像夏洛一样聪明,像威伯一样
善良,所以,我的译文送她最合适。因此,我准备不经她的同意,将我的译文强行送出。
第三个献给我的一个叫青鸟的网友。原因只有两个,一是因为威伯是她的"生肖",
二是她也曾提出要看我的译文。
别的人嘛,就不好意思献了(也许还应该加上呵儿,她也始终很关心我的翻译,我
应该谢谢她。)
因为我的译文很差劲,我怕他们看过后反而骂我--而对这几位朋友我很有把握:他
们是绝对不会骂我的。
晚9:23写;16:41录
1.早餐之前
"爸爸拿着斧子去哪儿了?"在他们收拾桌子准备吃早饭时,芬问她的母亲。
"去猪圈了,"阿拉贝尔太太回答。"昨晚生了几只小猪。"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需要一把斧子,"只有八岁的芬继续说。
"哦",她的母亲说,"其中的一头是个小个子。它长得又小又弱,没有任何可留下
来的价值了。所以你爸爸决定去消灭它。"
"消灭它?"芬尖叫。"你是说杀死它?就因为他比别人的个子小?"
阿拉贝尔太太把一罐乳酪放到桌上。"别嚷,芬!"她说。"你爸做的对。那头猪不
论如何都会死的。"
芬推开挡在面前的椅子就往门外跑。草地湿漉漉的,泥土里散发着春天的气息。等
芬赶上她的爸爸时,她的运动胶鞋全都湿透了。
"请别杀它!"她呜咽道。"这不公平!"
阿拉贝尔先生止住了脚。
"芬",他温柔的说,"你该学会自我控制。"
"自我控制?"芬哭叫道,"这可是一件生死大事!你却对我说什么自我控制!"泪水
流到芬的面颊上。她抓住了斧头柄,想把它从父亲手中抢下来。
"芬",阿拉贝尔先生说,"养小猪的事我比你知道的多。一个体质差的小猪很难养
活的。现在你该放我走了!"
"可是这不公平,"芬哭叫着。"这头猪愿意让自己生下来就小吗,它愿意吗?如果
我生下来时也很瘦小,你就会杀死我吗?"
阿拉贝尔先生微笑了。"当然不会了,"他说着,低下头慈爱地望着女儿。"但这是
不一样的。一个小女孩是一码事儿,一个小瘦猪是另一码事儿。"
"我看没什么不一样,"芬回答着,仍死抓着斧柄不放。"这是我曾经听到过的最恐
怖的案件!"
约翰·阿拉贝尔先生的脸上出现了某种奇特的表情。他好像也要哭了。
"好吧,"他说。"你先回家吧。等我回家,我会把那头小猪带回来。我将让你用奶
瓶喂他,象喂婴儿一样。那时你就会明白一头小猪会多么麻烦了。"
半小时后,阿拉贝尔先生胳膊下夹着一个纸板盒回了家。芬正在楼上换她的运动鞋。
厨房的桌子上摆好了早餐,房间里都是咖啡,薰肉的香味,湿湿的灰泥味儿,还有从炉
子里荡出来的柴火烟味儿。
"把它放到她的椅子上!"阿拉贝尔太太说。阿拉贝尔先生把纸板盒放到芬的位子上。
然后他到洗手池洗了手,用池边滚筒上的毛巾把手擦干。
芬慢慢地下了楼。因为刚刚哭过,她的眼还是红红的。当她走近她的椅子,纸板盒
开始晃动起来,里面传出了抓搔声。芬看了看她的父亲。然后她掀起了盒盖。从那里面
打量着她的,正是那新生的小猪。它是白色的。早晨的阳光把它的耳朵映得粉红。
"他是你的了,"阿拉贝尔先生说。"是你使他免于一死。愿上帝能原谅我这愚蠢的
芬不错眼珠地看着这头小小猪。"哦,"她轻声赞美。"哦,看他呀!他漂亮极了。"
她小心的关上了盖子。她先吻了爸爸,又吻了妈妈。然后她又揭开盖子,把小猪举
起来,让他贴到自己的脸上。这时,她的哥哥埃弗里走了进来。埃弗里十岁了。他的身
上可是全副武装呢--一只手里拿着气枪,一只手里攥着一把木制匕首。
"那是什么?"他问。"芬得了什么了?"
"她有了一位来吃早餐的客人,"阿拉贝尔太太说。"埃弗里,去洗手洗脸!"
"让我看看它嘛!"埃弗里说着,放下他的枪。"你说这可怜的小东西是一头猪?这
不过是一头猪的小型复制品而已--他还没有一只白老鼠大呢。"
"去洗脸吃饭,埃弗里!"他的妈妈说。"半小时内校车就要来了。"
"我也能有一头小猪吗,爸?"埃弗里问。
"不,我只把小猪送给早起的人,"阿拉贝尔先生说。"为了制止这世界上的不公正
行为,芬天刚亮就起床了。结果,她现在有了一头小猪。当然了,他的确是特别小,可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头小猪。这只是表明,如果一个人能迅速地从床上爬起来,会有什
么样的事情发生。让我们开饭吧!"
但是芬要等到她的小猪喝完牛奶后才肯吃饭。阿拉贝尔太太找出了一个婴儿用的奶
瓶和奶嘴儿。她把温乎乎的牛奶倒进奶瓶里,又把奶嘴儿安上,才把奶瓶递给了芬。"
给他吃早餐吧!"她说。
一分钟后,芬坐在厨房角落里的地板上,把她的小宝贝抱在膝头,开始教他如何从
瓶中喝奶。这小猪虽然那么小,却有一个好胃口,而且也学得很快。
路上响起了校车的喇叭声。
"快跑!"阿拉贝尔太太命令着,把小猪从芬那里抱下来,将一张油煎圈饼放到她的
手上。埃弗里赶忙抓起他的枪和另一张油煎圈饼。
孩子们跑到路边,上了校车。在车里,芬没有注意其他的人。她只是坐在那里朝车
窗外看,想着这是个多美好的世界,自己又是多么幸运,居然可以拥有一头小猪。在车
开到学校的那一刻,芬已经给她的宝贝起好了名字,选的是她能想到的最漂亮的名字。
"它的名字是威伯",她喃喃的自语。
当老师在课堂里问她:"芬,宾夕法尼亚洲的首府叫什么?"时,她还在想着那头小
"威伯",芬出神的回答。同学们格格地笑起来。芬脸红了。
芬爱威伯胜过了一切。她喜欢抚摩着他,喂他,抱他上床睡觉。每天早晨,只要她
就亲自给他热牛奶,再为他系上围嘴儿,为他拿着瓶子。每天下午,当校车停到她
家门前,她就会跳下车,跑到厨房为他准备另一瓶牛奶。晚饭时她还要一遍遍地喂他,
直到上床就寝前为止。每天下午,芬刚离开学校的时候,阿拉贝尔太太就替芬喂威伯。
威伯虽然喜欢喝奶,但只有芬为他热奶时,他才感到莫大的幸福,这时他会站起来,用
充满深情的眼睛注视着她。
在威伯出生后的最初数天里,他被允许住在厨房火炉旁的盒子里。可后来,阿拉贝
尔太太开始抱怨说,他该搬到柴棚那儿的大一点的房子里去住。因此在两周大的时候,
他被挪到了户外。已经快到苹果树开花的时候了,天气正在变暖。阿拉贝尔先生在苹果
树下为威伯特别圈了一座小院子,在里面给他搭了一个铺满稻草的大房子,房子底下还
留出一个小门,如果他高兴,他可以随时从中进出。
"他在夜里不会冷吗?"
"不会的,"她的父亲说,"你只要看他都在做什么就知道了。"
芬拿了一瓶牛奶,坐到小院子里的苹果树下。威伯立刻朝她跑过来,她握住奶瓶喂
他喝。吸吮完最后一滴后,威伯打着满意的呼噜,睡意朦胧地踱进小房子里去了。芬趴
在房门口往里窥视。见威伯正用他的鼻子拱那些稻草。只一小会儿,他就在稻草间掘出
了一个坑。他爬进坑里,完全被稻草盖住了,就此从芬的视线里消失。芬简直看入迷了。
她这才放了心,因为她知道她的宝宝睡得既舒服又暖和。
每天早饭后,威伯都和芬一起走到路上,直到校车开来。等她挥手和他说完再见,
他便站在那里望着汽车,直到车拐个弯儿开远。当芬上学时,威伯就被关到他的院子里。
但只要下午芬一回来,她就会把他领出来,他便跟着她到处溜达。如果她进屋,威伯便
也跟着往里走;如果她上了楼,威伯便在台阶上等着,直到她再次走下来;如果她用婴
儿车带着自己的玩具娃娃去散步,威伯也会在后面跟着。有时,威伯有点儿走累了,芬
就把他抱起来,放到车里的娃娃边上。他很喜欢这样。如果他非常的累,他就闭上眼睛,
在娃娃身上蒙着的毯子下进入梦乡。他闭着眼的时候看起来格外的酷,因为他的眼毛是
那么的长。娃娃也会闭眼睛呢。这时芬就会慢慢的、稳稳的推着小车,以免把她的宝宝
们从梦中摇醒。
一个温暖的下午,芬和埃弗里穿上他们的游泳衣去小河边游泳。威伯也紧紧在芬的
脚后跟着,和她一齐涉进水里。可他感觉水很凉--凉得让他非常不喜欢。所以当孩子们
开始游泳并互相撩水玩儿时,威伯就在河边的泥地上玩,那里又暖又湿,让他很开心。
每日都是快乐的,每夜都是宁静的。
因为生在春天,所以威伯是头农夫们所谓的"春猪"。当他有五星期大时,阿拉贝尔
先生说,他现在大得可以出卖了,因此应该被卖掉。芬听后,放声大哭起来。但她的父
亲却还是坚持要卖威伯。威伯的食量变大了,除了牛奶他也开始吃散碎的食物了,阿拉
贝尔先生不愿意再养他。他已经卖掉了威伯的十个哥哥姐姐了。
"他必须得走,芬,"他说。"你已经体验到了养小猪的乐趣了,可威伯不再是小猪
了,得被卖掉才行。"
"给祖克曼舅舅打个电话,"阿拉贝尔太太对芬建议。"你霍默舅舅也养过猪。如果
威伯卖到他那里,你就能顺着小路去看威伯了--只要你愿意的话。"
"我该向他要多少钱呢?"芬很想知道这一点。
"该要多少呢,"她的父亲说,"他长得这么瘦。告诉你霍默舅舅,你有一头小猪,
只卖他六美元,看他有什么意见。"
这事一会儿就办妥了。伊迪丝舅妈听到芬打来的电话,便大声的叫在谷仓干活的霍
默舅舅来听。当他听说小猪只卖六美元时,便说他决定买下了。第二天,威伯被从他在
苹果树下的小房子里带走,住进了祖克曼先生的谷仓下面,地窖里的牛粪堆旁。
谷仓很大,也很旧。里面全是干草和粪肥的气味。还有种跑累了的马身上的汗味儿
与好脾气的母牛喷出的奇妙的香甜味道。空气中常驻的,是一种和平的气息--好像这个
世界上再不会有坏事情发生了。这里偶尔还会有谷粒的香味,马具上的草料味,车子上
的润滑油味,橡胶靴子味,或是新扎的草绳味儿。如果猫儿叼着人们扔给他的鱼头到这
里来享受时,谷仓里就会多了股鱼腥味儿。不过,这里面最浓的味道却是干草味儿,因
为谷仓上面的大阁楼里总是堆满了干草。这些干草被不断的扔给下面的母牛、马、绵羊
冬天,当动物们在外面呆久了,回来后会觉得这个谷仓格外的温暖;而夏天呢,当
谷仓的门大大敞开着,微风吹进来,这里又变得说不出的凉爽。谷仓上层面有马厩、牛
棚,下层的地窖里是羊圈、威伯住的猪圈;里面还堆着你能从谷仓里找到的各类的器具:
梯子,磨石,长柄草叉,活手搬子,大号的镰刀,割草机,清雪铲,斧子柄儿,牛奶桶,
水桶,空粮食袋子,生锈的捕鼠夹等等。这是燕子们喜欢来筑巢的谷仓。这里的一切都
是属于芬的舅舅,霍默·L·祖克曼先生的。
威伯的新家在谷仓的下层,正好在牛棚底下。祖克曼先生知道牛粪堆是养小猪的好
地方。猪喜欢温暖,而谷仓下朝南的地窖正是温暖而又舒适的地方。
芬差不多每天都来看威伯。她找到一张没人要的挤奶凳,于是便把凳子搬到紧挨着
威伯的猪圈的羊圈旁。整个漫长的下午,她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那里,望着威伯,想着,
听着。绵羊不久便认识她,并信任她了。和羊住在一起的母鹅也是。所有的动物都信任
她,因为她是那么的文静、和善。祖克曼先生不让她把威伯带出去,也不让她进猪圈。
不过,他告诉芬,如果她愿意,她坐在凳子上看威伯多久都行。能靠近威伯她就感到很
幸福了;知道芬就坐在他家的外面,威伯也感到无比的快活。只是他却再不能做从前的
乐事了--不能再散步,不能再坐婴儿车,也不能再去游泳了。
六月的一个下午,差不多两个月大的威伯游荡到他在谷仓外的院子里。那天芬没像
往常一样来看他。站在阳光下的威伯,觉得孤单而又无聊。
"在这里从没任何事儿可做,"他想。他慢慢地走到食槽前,用鼻子搜寻着,想找找
是否有忘了吃的午餐。他发现了一小截土豆皮,就把它吃了下去。他感到背有点儿痒,
就斜靠到栅栏上,在木板上使劲的蹭着。当他蹭腻了,便走回他的家门口,爬到牛粪堆
顶上,坐了下来。他不想睡,也不想再乱拱了,他厌倦了再这么静静的傻站着,也厌倦
了睡觉。"我才活了不到两个月,就对生活厌烦了,"他说。他又往院子里去了。
"当我来到这儿,"他说,"除了回家没别的地方可去。当我进了家,除了院子也没
别的地方可逛。"
"你错了,我的朋友,我的朋友。"一个声音说。
威伯往栅栏那边看去,发现一只母鹅就站在那里。
"你不用老呆在那个肮脏的-小肮脏的-小肮脏的-小院子里,"母鹅说得相当的快。"
这儿有一块木板松了。推开它,推-推-推开它,就能够出去!"
"什么?"威伯说。"说慢一点儿!"
"让-让-让,让我冒险重复一遍,"母鹅说,"我的意思是,建议你跑出去。这外面
的世界精彩极了。"
"你是说有块木板松了?"
"那就是我要说的,那就是。"母鹅说。
威伯走到栅栏旁,发现母鹅说得对--真的有一块木板松了。他低下头,闭起眼,用
力撞过去。木板松开了。没用一分钟,他就挤过了栅栏,来到院子外的长草丛中了。母
鹅嘎嘎大笑起来。
"自由的滋味如何?"她问。
"我喜欢,"威伯说。"我的意思是说,我想我喜欢这感觉。"
实际上,当威伯站在栅栏外,望着这个与自己毫无阻隔的大大的世界的时候,他只
有种梦幻般的,说不清的感觉。
"你说我去哪儿比较好?"
"你喜欢的任何地方,你喜欢的任何地方,"母鹅说。"到果园那里去,把路上的草
皮翻出来!到花园去,把萝卜拱出来!拱开一切!吃草!找玉米粒儿!寻找燕麦!把一
切都压倒!蹦高和跳舞,后脚立地跳起来!走过果园,去树林里漫步!在你年轻时世界
是多么美妙。"
"我明白你的意思,"威伯回答。他在空气中跳跃着,转了几个圈儿,又跑了几步,
才停了下来,四处搜寻着,嗅着午后的气息,不久,他向果园走去。他停到一棵苹果树
荫下,把他强壮的鼻子插进土里,开始尽情地拱、挖、掘。他感到非常的快活。在有人
注意到他之前,他已经掘起很多土了。祖克曼太太是第一个看见他的。她从厨房的窗子
里望见了他,便开始喊人。
"霍--默!"她喊。"猪跑出来了!鲁维!猪跑了!霍默!鲁维!猪跑了。他在那棵
苹果树下面呢。"
"现在麻烦来了,"威伯想。"现在我要被抓住了。"
母鹅也听见了她的吵嚷,便对威伯大喊。"跑-跑-跑到下坡去,往树林里跑,树林!
"她拼命地嚷。"他们在树林里永远-永远-永远抓不住你。"
听到这场骚动的长毛狗从谷仓里跑出去追。祖克曼先生听到喊声,忙从工作间里跑
出来,放下了手中正在修理的农具。在龙须菜地里拔草的雇工鲁维,听到喊声,也赶紧
跑了出来。每个人都在朝威伯逼近!威伯不知所措了。到树林的路似乎是那么远,而且,
他还从没进过树林,也不知道是否会喜欢呆在树林里呢。
"绕到他身后去,鲁维,"祖克曼先生说,"把他朝谷仓这边赶!小心点儿--别吓坏
他!我去拿一桶猪食来。"
威伯逃跑的消息在这里的动物中间迅速传开了。以前从没有任何一只动物能逃离祖
克曼先生的农场呢,因此这事情引起了大家极大的兴趣。母鹅对离她最近的母牛嚷道,
威伯自由了,不久所有的母牛都知道了这个新闻。然后一头母牛把这消息告诉了一只绵
羊,不久所有的绵羊也知道了。羊羔们又从他们的母亲那里了解了一切。谷仓的马厩里
的马们,竖起的耳朵也听到了母鹅的喊叫,因此不久所有的马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
"威伯逃了,"他们说。每一个动物都兴奋地抬起头,变得分外的激动,因为他们知道他
们的一个朋友已经获得了自由,再不用被紧紧的关在圈里了。
威伯不知该怎么做,往哪里跑。看起来好像每个人都在追他。"如果这就是美好的
自由,"他想,"我还不如被关在我自己的院子里呢。"
长毛狗从一边悄悄地靠过来,雇工鲁维也正从另一边渐渐逼近。祖克曼太太摆出了
一副准备拦截的架势--如果威伯要往花园里跑的话。现在,祖克曼先生拎着桶正朝威伯
走过来。"这真太可怕了,"威伯想。"为什么芬还不来?"他开始哭了。
母鹅给威伯发出一个又一个指令。
"别傻站着,威伯!快逃,快逃!"母鹅大叫。"转圈跳,往我这边儿跳,溜过来冲
出去,过来出去,过来出去!往树林跑!迂回前进!"
长毛狗猛地蹿起来咬向威伯的后腿。威伯蹦着高儿跑开。鲁维冲上前去抓威伯。祖
克曼太太对鲁维尖叫起来。母鹅还在为威伯加油。威伯从鲁维的双腿间逃了出去,鲁维
没有抓到威伯,反一把搂住了长毛狗。"干得好,干得好!"母鹅叫道。"再来一个,再
"往下坡跑!"母牛们出主意。
"向我这里跑!"公鹅尖叫。
"往上坡跑!"绵羊大喊。
"迂回前进!"母鹅嘎嘎地叫着。
"跳,蹦高儿!"公鸡叫。
"小心鲁维!"母牛提醒。
"小心祖克曼!"公鹅扯着嗓子喊。
"小心那条狗!"绵羊大叫。
"听我的,听我的!"母鹅尖叫。
可怜的威伯被他们的乱叫弄得又晕又怕。他可不喜欢成为这些乱子的焦点。他本想
试着听从朋友们给他的建议,可他不能同时既往上坡跑,又往下坡跑,而且,他也不能
一边蹦起来一边迂回前进,更何况他哭喊得这么厉害,几乎弄不清周围都发生了什么事。
真的,威伯毕竟只不过是一头比婴儿大不多少的小猪罢了。他只希望芬此刻在场,能把
自己抱起来安慰一番。当他抬头看到祖克曼先生就静静地站在身旁,手里拎着盛满热乎
乎的稀饭的食桶时,才稍稍宽了心。他耸起鼻子使劲儿闻着。那些味道多鲜美呀--有热
牛奶,土豆皮,粗麦粉,凯洛格牌玉米片,还有祖克曼先生早餐吃剩的酥饼呢。
"来呀,小猪!"祖克曼先生说着,敲了敲食桶。"来呀,小猪!"
威伯朝那只桶走了一步。
"不-不-不!"母鹅说。"这桶是个并不新鲜的骗局,威伯。别上套儿!别上套儿!
他是想以此诱捕你。他正在用好吃的诱惑你的肚子。"
威伯不在乎。这食物闻起来太开胃了。他又朝食桶走了一步。
"小猪,小猪!"祖克曼先生甜蜜地叫着,开始慢慢地往谷仓方向走,同时弄出一副
纯真的表情回头看着,好像他不知道这头小白猪正跟在他后面走一样。
"你会后悔-后悔-后悔的。"母鹅叫道。
威伯不在乎。他还在朝食桶走。
"你会失去你的自由的,"母鹅大喊。"一小时的自由要比一大桶猪食更可贵!"
威伯还是不在乎。
祖克曼先生走到猪圈附近,便爬过栅栏,把猪食倒进了猪食槽。然后他把那块松动
的木板从栅栏上全拽下来,好让威伯能很容易的进去。
"再想想,再想想!"母鹅提醒道。
威伯什么别的也没想。他一步步走进栅栏,到了他的院子里。他走向食槽,吸食了
半天,大口大口地喝着牛奶,嚼着酥饼。能再回家真是太好了。
就在威伯饱餐之际,鲁维取了把锤子和一些八分长的钉子来,把那块板子钉了回去。
然后,他和祖克曼先生懒洋洋地倚在栅栏旁。祖克曼先生用一根柴枝搔着威伯的后背。
"他真是一头猪,"鲁维说。
"是的,他会成为一头好猪的,"祖克曼先生说。
威伯听到了对他的赞扬。他感到肚子里的牛奶暖暖的。他也很愿意在那根柴枝上蹭
痒。他既幸福又满足,想去睡一觉了。这真是一个令人疲倦的下午。虽然此刻只不过才
四点钟,威伯却准备上床就寝了。
"我真的太年轻,还不适合一个人在这世上闯,"躺下时他这么想。
第二天是个阴沉的雨天。雨珠儿落到谷仓上面,又一滴滴地从屋檐上滑了下来。雨
珠儿落到谷仓旁边的地上,一路溅跳到长满刺儿菜和灰菜的小路里面。雨珠儿轻轻拍打
着祖克曼太太厨房的窗子,顺着玻璃汩汩地往下淌。雨珠儿也落到正在草地吃草的绵羊
们的背上。当绵羊们在雨中吃腻了,便慢吞吞地沿着小路回到了羊圈里。
雨打乱了威伯的所有计划。今天威伯本打算出去散个步,在他的院子里掘一个新坑
呢。而且他还有其他的计划。他今天的所有计划大致如下:
六点半吃早饭。早饭包括脱脂奶,面包渣儿,粗麦粉,一小块油煎圈饼,上面沾着
枫蜜的麦糕,土豆皮,缀着葡萄干的小块布丁,零碎的麦片。
早餐将在七点结束。
从七点到八点,威伯打算和住在他的食槽下面的耗子坦普尔曼谈天儿。虽然和坦普
尔曼谈天不是这世上最有趣的事情,但至少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八点到九点,威伯想在外面的太阳下打一个盹儿。
九点到十一点,他打算挖一个洞,或者一条小沟也行,没准儿还能从脏土里翻出什
么好吃的呢。
十一点到十二点,他只想默默地站着,瞧瞧落在木板上的苍蝇,瞅瞅在苜蓿花间的
蜜蜂,望望天空里的燕子。
十二点钟--该吃午餐了。午饭有粗麦粉,温水,苹果皮,肉汁,尖尖的胡萝卜,肉
末儿,陈玉米粒儿,去皮的干酪。用餐将在下午一点结束。
从一点到两点,威伯打算睡觉。
两点到三点,他准备在栅栏上蹭痒。
三点到四点,他打算静默而又完美地站在地上,想想生活的乐趣到底是什么,并且
等芬来看他。
四点钟吃晚饭。晚饭有脱脂奶,剩饭,鲁维的午餐盒里剩下的三明治,干梅皮,一
小片这个,一小块那个,还有炸薯片,稀稀的果酱,一点儿苹果干,一块蛋糕等等这些
那些东西。
昨晚睡觉时,威伯还一直想着这些计划。可是今早六点睁开眼,却看到外面正在下
雨,这可真让他无法忍受。
"我把计划订得多么完美呀,可天却下起了雨,"他说。
他忧郁地在屋里站了一会儿。然后他走到门口往外看。雨滴撞到了他的脸。他的院
子里又冷又湿。他的食槽里足有一英寸厚的雨水。不知道坦普尔曼躲到哪儿去了。
"你在吗,坦普尔曼?"威伯喊道。没有谁回答他。陡然间,威伯觉得自己是那么的
孤独,无助。
"今天就像昨天一样没劲,"他叹息。"我很年轻,我在谷仓里没有真正的朋友,雨
会下一早晨,甚至整个下午,这样的坏天气,芬可能也不会出来。唉,她准不会来!"
威伯又难过得哭起来,这两天里,他已经哭了两次了。
六点半,威伯听到了食桶晃动的声音。鲁维正在外面的雨里给自己准备早饭呢。
"来吃吧,小猪!"鲁维说。
威伯动都懒得动。鲁维把饲料倒进食槽,又刮了刮桶壁,才走开了。他注意到小猪
好像有毛病了。
威伯想要的不是食物,而是关爱。他想有一个朋友--某个能和他一起玩儿的人。他
把这心思对在羊圈角落里静静坐着的母鹅讲了出来。
"你愿意来和我一起玩儿吗?"他问。
"抱歉,宝贝儿,抱歉,"母鹅说。"我正在孵我的蛋呢。他们共有八个,得时刻让
他们又干-干-干又暖。因此我只好呆在这儿,不能走-走-走开。我孵蛋时不能玩儿。我
盼着能早点孵出小鹅来。"
"当然,我想你一定不愿孵出一群啄木鸟来,"威伯酸溜溜地说。
威伯又试着去问羊羔。
"你能来和我一起玩儿吗?"他请求。
"当然不能了,"一只羊羔说。"首先,我无法进到你的院子里,因为我还太小,跳
不过这篱笆。其次,我对猪一点儿也不感兴趣。照我看,猪比啥都不是还不是。"
"什么叫比啥都不是还不是?"威伯回答。"我不认为有什么东西会比啥都不是还不
是。'啥都不是'已经不是到了顶了,那绝对是天地的顶端,世界的尽头了。怎么可能还
会有比啥都不是还不是的东西呢?要是你说得对,那'啥都不是'就该是点啥,哪怕只是
那么一丁点儿。但是如果'啥都不是'就是'啥都不是',那么你就找不到会比啥都不是还
不是的东西。"①
"哎呀,吵死了!"羊羔说。"自己上一边儿玩去!我就是不和猪一起玩儿。"
威伯悲伤地躺下来,去听雨的声音。不久,他看见耗子正在顺着一块他自称为楼梯
的,斜放在那里的木板往下爬。
"你愿意和我玩儿吗,坦普尔曼?"威伯恳求。
"玩儿?"坦普尔曼说着,捻了捻他的胡子。"玩儿?我都不懂这词儿是什么意思。"
"哦,"威伯说,"玩就是做游戏,嬉耍,跑跳,找乐子。"
"我从不愿意在这些事儿上浪费时间。"耗子冷冷的回答。"我宁愿把我的时间用在
吃,咬,偷,藏上面。我是一个贪吃的老鼠,不是游戏主义者。我要去吃你食槽里的早
餐了,反正现在你也不想去吃。"老鼠坦普尔曼说完,便沿着墙缝爬进他开凿的那条贯
穿门和食槽的秘密通道里去了。坦普尔曼是只非常狡猾的耗子,也很有些高明的手段。
这条通道不过是他的狡猾与挖洞技巧的一个证明而已。这条通道能令他不用在谷仓的明
处露面,就能在谷仓和自己在猪食槽下的藏身处来回。他在祖克曼先生的农场里挖了很
多条地道,这样就可以不被发现的任意来去了。通常他都在白天睡觉,夜深才出来活动。
威伯看着他爬进了通道。瞬间来历,他就看见耗子的尖鼻头从木头食槽下面探出来。
坦普尔曼小心地顺着食槽边爬了进去。威伯几乎再也不能忍受了:谁愿意在一个忧伤的
下雨天,看到自己的早餐被别人吃掉呢?他知道外面的雨水正浇着在那里大嚼的坦普尔
曼,可这也不会使他感到有所安慰。无助,失意,饥饿……他趴在牛粪堆里啜泣起来。
傍晚,鲁维去见祖克曼先生。"我想你的猪有毛病了。他没吃食。"
"给他喝两勺硫磺,里面和点儿糖水。"祖克曼先生说。
当鲁维抓住威伯,强行把药水灌到他喉咙里时,威伯还不能相信这些发生在自己身
上的事。这是他一生中最糟糕的一天。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再忍受这可怕的孤独了。
黑暗朦胧了一切。不久,除了影子和绵羊咀嚼的声音,还有头顶的牛牵动链子发出
的哗啦声外,什么也感觉不到了。所以你一定能想象得出,当一个从未听见过的纤细的
声音从黑夜中传出来时,威伯是多么的惊奇。这声音相当的微弱,但听来却那么使人愉
快。"你想要一个朋友吗,威伯?"那个声音说。"我将成为你的朋友。我已经观察你好
多天了,我喜欢你。"
"可我看不见你呀,"威伯说着,踮起脚来寻找。"你在哪儿,你是谁?"
"我就在这儿,"那个声音说。"你先睡吧。明早你就会看到我了。"
注释①:威伯对小羊的这通解释,翻译时把我累得直冒烟--这绝不是因为我当时抽
的纸烟太冲的关系。而是原因以我的水平,怎么看都迷糊的缘故。它们的原文如下:
"what do you mean,less than nothiong?"replied wilbur。"I don't think
there is any such thing as less than nothing。nothing is absolutely the
limit of nothingness。It's the lowest you can go。It's the end of the line.。
How can somgthing be less than nothing?If there were something that was
less than nothing,then nothing would not be nothing,it would be
songthing--even though it's just a very little bit of something。but if
nothing is nothing,then nothing has nothing that is less than it is。"
也许别人觉得这很容易,但我不。于是就求助新语丝的高手,因此得到了乐平,
Brant,暮紫,虎子等的精彩的译文,还有亦歌等朋友的指点,非常感谢!下面就是其
中的三种译文。(当然,最后一种是爆笑版的,但也很有趣,不是吗?)
"我认为猪还不如一文不值你什么意思?比一文不值还不如?我不认为有什么东西
还不如一文不值的。一文不值已经到头啦,那是最无价值的东西。怎么还会有东西比一
文不值还要不值的呢。如果有东西比一文不值还要无价值,那原来的一文不值就不是一
文不值,而是值得一文了。即使
只是值得一文。但是一文不值就要真真正正的一文不值,你找不到比他还不值的东
西了"--Brant
"什么叫比啥都不是还不是。"威伯答道:"既然啥都不是了,怎么会有比它还不是
的?'啥都不是'绝对绝对就是'不是'到了顶了,那是天地的底端、世界的尽头。怎么还
会有比'啥都不是'还不是的呢?要是你说得对,那'啥都不是'就该是点啥,哪怕只是那
么一丁点。要是'啥都不是'就是'啥都不是',那么你说的就不对。"--乐平
"你以为你是谁啊?百兽之王啊?动物园管理员啊?在我看来,你什么都不是,比
什么都不是还要不是!还是好好地做你猪这份有前途的职业去吧。"
"小羊,你又在吓我!什么叫比什么都不是还不是啊?既然什么都不是了,怎么还
有比什么都不是还不是?本来什么都不是就是一点点东西都没有,但是现在有了个比什
么都不是还不是的,什么都不是就比比什么都不是还不是多了一点点了。怎么可以有了
什么都不是,又有比什么都不是还不是?如果有了比什么都不是还不是,什么都不是怎
么会是什么都不是?大家讲讲道理嘛。现在你想清楚,我数一二三,你告诉我什么是比
什么都不是还要不是。"
"我KAO!大家看见了,这个家伙整天哼哼唧唧,像是一只猪……不不不,一大群猪
在那里哼哼,救命啊……现在大家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和他玩了吧。"
夜好像变长了。威伯的肚子是空的,脑子里却装得满满的。当你的肚子是空的,可
脑子里却满是心事的时候,总是很难入睡的。
这一夜,威伯醒了很多次。醒时他就拼命朝黑暗中望着,听着,想弄明白是几点钟
了。谷仓从没有完全安静的时候,甚至在半夜里也还是老有响动。
第一次醒来时,他听到坦普尔曼在谷仓里打洞的声音。坦普尔曼的牙使劲儿地嗑着
木头,弄出很大的动静。"那只疯耗子!"威伯想。"为什么他整夜的在那里磨牙,破坏
人们的财产?为什么他不去睡觉,像任何一只正常的动物那样?"
第二次醒来时,威伯听到母鹅在她的窝里来回挪着,自顾自的傻笑。
"几点了?"威伯低声问母鹅。
"可能-能-能十一点半了吧,"母鹅说。"你为什么不睡,威伯?"
"我脑子里的东西太多了,"威伯说。
"唔,"母鹅说。"我没这样的麻烦。我脑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不过我的屁股下面
倒有很多东西。你试过坐在八个蛋上睡觉吗?"
"没有,"威伯回答。"我猜那一定很不舒服,一个鹅蛋得孵多久?"
"他们说大约-约要三十天,"母鹅回答。"可我有时会偷懒。在温暖的午后,我常衔
来一些稻草把蛋盖上,一个人去散步。"
威伯打了个哈欠,进入了梦乡。梦里他又仿佛听到了那个声音,"我将成为你的朋
友。去睡吧--明早你会看见我。"
大约在天亮前的半小时,威伯醒了,开始倾听。谷仓里还是很黑。绵羊睡得很沉。
甚至那只母鹅也很安静。头上的主楼那里也没什么动静:牛正在休息,马在打盹儿。坦
普尔曼也不见了,可能到别处工作去了吧。只有谷仓顶上才有些轻微的响动,那是风信
鸡在风里晃来晃去。威伯很喜欢这时的谷仓--一切都那么静谧,安详,只等曙光的来临。
"白天就要来了,"他想。
一缕微光从小窗子里透了进来。星星们一个接一个的熄灭了。威伯现在能看清几步
远的母鹅了。她的头藏到了翅膀的下面。接着,他也能看清绵羊和羊羔了。天亮了。
"哦,美丽的白天,它终于来了!今天我会找到朋友了。"
威伯四处搜寻着。他把家里查了个遍。他检查了窗台,又望了望天花板。但却什么
新变化都没发现。最后他只好决定喊话了。尽管他不愿用自己的声音来打破这可爱的黎
明时分的寂静,但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找出那位无处可见的,神秘的新朋友。
因此威伯清了清嗓子。
"请注意!"他用特别洪亮的嗓门说。"请在昨晚就寝时友好的和我谈话的那位先生
或女士给我打一个手势,或者发个信号!"
威伯停下来,听了听。别的动物都抬起头瞪向他。威伯脸红了。但他还是决心找出
这个陌生的朋友。
"请注意!"他说。"我再重复一遍。请昨夜睡前和我亲切谈话的朋友出来说话。请
告诉我你在哪里,如果你是我的朋友的话!"
绵羊们互相交流着厌恶的表情。
"别说胡话了,威伯!"最老的绵羊说。"如果你在这里有一个新朋友,你就是在妨
害他的休息;而且在他早晨准备起床前把他吵醒,也是打破友谊的最快方法。你能确定
你的朋友喜欢早起吗?"
"各位,请原谅,"威伯的声音低了下来。"我并不想打扰别人。"
他脸朝门委屈地躺了下来。他没想到会打扰别人,但如果他的朋友就在不远,早就
该听到了。可能老羊说得对--这个朋友还没睡醒呢。
不久鲁维来送早饭了。威伯冲出去急忙把食物吃光,还把食槽舔了个遍。绵羊们向
小路走去,后面跟着摇摇摆摆的公鹅。就在威伯准备躺下来睡个早觉时,他又听到了昨
夜的那种声音。
"致敬!"那个声音说。
威伯跳了起来。"致什么?"他问。
"致敬!"那声音重复道。
"这个词儿是什么意思,你又在哪儿?"威伯尖叫起来。"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
你在哪儿吧。还有,致敬是什么意思?"
"致敬是句问候用语,"那个声音道。"当我说'致敬',就等于对你说'你好'或是'早
上好'。实际上,这是种愚蠢的表达方式,真奇怪我刚才怎么会用这么一个词儿。你想
知道我在哪儿吗?那很容易。往门框上角看!我在这儿。看,我在挥手哩!"
威伯终于找到了如此友善的和自己交谈的动物。门框的上方拉着一张大蜘蛛网,一
只大灰蜘蛛正倒挂在网的高处。她只有一粒树胶糖丸那么大。她长着八条腿,正用其中
的一条腿友好地对威伯致意呢。"现在看到我了?"她问。
"噢,确实看见了,"威伯说。"确实看见了!你好!早上好!致敬!很高兴认识你。
请问芳名?我可以问你的名字吗?"
"我的名字,"蜘蛛说,"叫夏洛。"
"夏洛什么?"威伯渴切地问。
"夏洛·A·卡瓦蒂娜。你就叫我夏洛好了。"
"我觉得你真很漂亮,"威伯说。
"谢谢,我是很漂亮,"夏洛回答。"那是毫无疑问的。几乎所有的蜘蛛都长得相当
好看。我不像别的蜘蛛那么艳丽,不过我也算可以了。我希望能看清你,威伯,就像你
能看清我一样。"
"你为什么看不清我?"小猪问。"我就在这儿呀。"
"是的,不过我近视,"夏洛回答。"我的近视十分严重。这对我既有好处,也有坏
处。你看我来抓住这只苍蝇。"
一只刚才在威伯的食槽边上爬的苍蝇飞了起来,却愚蠢地碰上了夏洛的网,被那些
粘粘的丝线缠住了。苍蝇愤怒的拍打着翅膀,想要挣脱。
"首先,"夏洛说,"我要悄悄靠近他。"她慢慢地头朝下往苍蝇那里爬去。在她往下
荡的时候,一根细丝线从她的尾部抽了出来。
"接着,我要把他包起来。"她抓住苍蝇,往他身上缠了几道黑丝线,丝线越绕越密,
直到裹得苍蝇一动也不能动。威伯惊恐地看着这一切。他几乎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场面,
尽管他也憎恨苍蝇,可还是为这只苍蝇感到难过。
"看,"夏洛说。"现在我要把他弄晕,他就会觉得舒服点儿了。"她咬了苍蝇一口。
"他现在毫无知觉了,"她说。"他将是我的一顿美味的早餐。"
"你是说你吃苍蝇?"威伯喘了起来。
"当然。苍蝇,小虫子,蚱蜢,漂亮的甲虫,飞蛾,蝴蝶,可口的蟑螂,蚊子,小
咬儿,长脚蚊子,麻蚊子,蟋蟀--任何粗心地撞到我网上的小昆虫我都吃。我总得吃饭
吧,是不是?"
"为什么?哦,是的,当然。"威伯说。"他们的味道美吗?"
"美妙极了。当然,我不是真的吃掉他们。我喝他们--喝他们的血。我喜欢喝血,"
夏洛说。她的声音听起来越来越清脆,越来越快活了。
"别再说下去了!"威伯呻吟。"请不要讲这件事儿了!"
"为什么不?真的,我说的是真的。虽然我也不愿意吃苍蝇和小虫子,但那是我的
生存方式。一个蜘蛛必须要设法谋生,而我恰巧可以作一名捕猎者。我生来就会织网,
用它来捕食苍蝇和别的昆虫。在我之前,我的妈妈是一个捕猎者;在她之前,她的妈妈
也是。我们全家都是捕猎者。千百万年以前,我们蜘蛛就靠捕食苍蝇和虫子为生了。"
"那是多么可悲的遗传。"威伯幽幽地说。他真为新朋友的残忍难过。
"是的,"夏洛表示同意。"但我也没办法改变这特性。我不知道世上最早的第一只
蜘蛛是怎么想出织网这个奇妙的主意的,可是她却想出来了,她可真聪明。从那时起,
我们所有的蜘蛛都会这么做了。总的来说,这个发明不坏。"
"这是残酷的发明。"威伯简捷地回答。他并不打算为此而争论。
"噢,你不能这么说,"夏洛说。"你有别人给你送饭吃。可没人喂我呀。我不得不
独力谋生。我只有靠我的智力活着。为了避免挨饿,我只好变得又敏捷又聪明。我不得
不想方设法,去抓住我能抓到的东西,享用他们的血。就是这么回事儿,我的朋友,我
吃的就是我抓到的苍蝇和别的小昆虫。此外,"夏洛说着,挥起一条腿儿,"你明白如果
我不抓小虫子吃,小虫子们就会增多,繁殖,直到多得足以破坏地球,毁灭一切吗?"
"真的吗?"威伯说。"我可不想发生这种事。可能你的网真是个好东西吧。"
一直听着这场对话的母鹅嘎嘎自语。"对于生活,威伯不懂的还多着呢。"她想。"
他真是一头天真的小猪。他甚至都不知道圣诞节会发生什么事儿呢;他根本就不知道祖
克曼先生和鲁维正在密谋杀掉他呢。"母鹅稍稍抬抬身子,把她的蛋往身下推得更近些,
以便他们能更好的接收到她温暖的身体和柔软的羽毛下面的热量。
夏洛在苍蝇的上方静停了一会儿,准备去吃它了。威伯忙闭上双眼,躺了下来。昨
晚没睡好,再加上首次遇到新朋友的激动,使他感到分外的疲倦。微风把苜蓿的香味给
他送了过来--他的栅栏外的世界里充满了甜香的气息。"很好,"他想,"我有了一个新
朋友,真不错。但这是多危险的友谊呀!夏洛凶猛,残酷,狡诈,嗜血--这些我都不喜
欢。虽然她是那么可爱,当然,也很聪明,可我怎么能让自己去试着喜欢她呢?"
威伯像那些初交新朋友的人一样,被猜疑和恐惧困绕着。以后,他将发现自己误解
了夏洛。其实,在她那可怕冷漠的外表下,有着一颗善良的心,以后发生的事情将证明,
她对朋友是忠实,真的,每一刻都是如此。
农场的初夏,是一年中最快乐最美好的时候。紫丁香开花了,把空气薰得又苦又香。
等到丁香花开败了,苹果花就露出了笑脸。这时候,蜂儿们就会成群地到苹果树中间来
观光了。天气渐渐变暖了。学校放假了,孩子们也更有空儿去玩耍,或者去小河里抓鳟
鱼了。埃弗里经常兜里揣着一条鳟鱼回家,准备在晚饭时把它们煎着吃。
既然放了假,芬就有更时间去参观谷仓了。她几乎每天都去,静静地坐在她的小凳
上观察着。动物们已经把她当自己人看待了。绵羊安静地躺在她的脚边,一点儿也不怕。
差不多在七月的第一天,祖克曼先生便开始把割草机套在马的脖子上,自己跳进座
位里,赶着马往田野里去了。整个的早晨你都能听到割草机转来转去的嘎嘎声,看到高
高的草渐渐的在长条割刀的后面排起了长长的绿行的情景。第二天,如果没有雷阵雨,
所有的人就会来帮着用耙子把割下来的草收拢到一起,装上高高的干草车往谷仓拉,芬
和埃弗里则坐到了车的最顶上。然后,暖暖的散发着清香的干草会被卸进大阁楼,直到
堆得整个谷仓看起来像无数的筒状草与苜蓿铺起的奇妙的大床一样。如果你跳上去,一
定感觉很舒服,躲到里面也没人看得见。偶尔,来这里玩的埃弗里能在干草堆里找到一
条可爱的小草蛇,便把它和兜里的别的宝贝装到一起。
初夏简直是鸟儿们的狂欢节。在田野间,房子四周,谷仓里,树林中,湿地上--到
处都有欢爱,歌声,鸟巢和鸟蛋。白喉雀(从波士顿飞来的)在树林边叫,"啊,皮儿
剥,皮儿剥,皮儿剥!"在苹果树杈间,京燕颤巍巍地晃着尾巴走来走去,嘴里喊着:"
波碧,波儿-碧!"深知生命是多么可爱和短促百灵鸟说,"快乐的,快乐的偷闲!快乐
的,快乐的,快乐的偷闲。"如果你来到谷仓,就会听见燕子们从他们的巢里一头扎过
去叱责。"无耻,无耻!"他们说。
初夏里有很多孩子们喜欢吃,喝,吮,嚼的好东西。蒲公英的花梗里都是乳汁,苜
蓿花的芯里盛满了琼浆,冰箱里放了那么多冰凉的饮料。到处都是勃勃的生机,甚至粘
在草茎上的小雪球里,也会躺着一只小绿虫,如果你把它捅开的话。在土豆枝叶的下面,
还有鲜橙色的薯虫蛋呢。
初夏的某天,小鹅们被孵出来了。在谷仓的地窖里,这可算一件大事情。当时,芬
正在她的凳子上坐着呢。
除了母鹅之外,夏洛是第一个得知小鹅出世的消息的。母鹅头一天就知道小鹅们快
要出来了--她听到了蛋壳里传出的微弱叫声。她知道他们已经在里面呆不安稳,急着打
破蛋壳出来走走了。于是她就静静地坐着,话也比平时少多了。
当第一只小鹅从鹅妈妈的羽毛里探出灰绿的小脑袋,开始四处观望时,夏洛第一个
瞥见了他,并发布了一个声明。
"我相信,"她说,"我们中的每一位都将高兴地获悉,经过四周的不懈努力与耐心
的等待,我们的朋友母鹅终于取得了骄人的成绩。小鹅出世了。请让我在这里衷心地表
"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母鹅点点头,不好意思地鞠了一躬。
"谢谢你,"公鹅说。
"祝贺!"威伯喊。"一共有几只小鹅?我只看见一只呀。"
"有七个,"母鹅说。
"太好了!"夏洛说,"七是个幸运数字。"
"这可与什么幸运无关,"母鹅说。"这需要很好的筹划和辛苦的劳动。"
这时,坦普尔曼从他在威伯食槽下的藏身处露出了鼻子。他偷看了芬一眼,然后贴
着墙小心地朝母鹅这边溜过来。大家都警惕地看着他,因为他既不讨人喜欢,也不被人
"看,"他尖细地叫起来,"你说你有了七只小鹅。可共有八只蛋呢。第八只蛋怎么
了?你没有孵吗?"
"它是只坏蛋,我猜,"母鹅说。
"你将怎么处理它?"坦普尔曼那圆溜溜的小眼珠盯向母鹅,继续说道。
"你可以把它带走,"母鹅回答。"把它滚到你那些肮脏的收藏品里去吧。"(坦普尔
曼有把农场里没人要的东西收藏到家里的习惯。他什么都收藏。)
"当然-然-然,"公鹅说。"你可以拿走这只蛋。但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坦普尔曼,
如果我发现你把你那丑陋的鼻子伸-伸-伸到我们的小鹅身边的话,我就会给你一记一只
耗子从来没受过的重拳。"说着,公鹅张开他强壮的翅膀,用它们使劲扑打着空气,好
让老鼠看看他是多么的孔武有力。他虽然既结实又勇猛,但事实上,母鹅和公鹅还是有
对坦普尔曼担心的充分理由。这只耗子不讲道义,没同情心,无所顾忌,不顾他人,没
有品德,没有啮齿类动物的仁慈心肠,从不会良心不安,毫无高尚情感,没有友情,什
么好的地方都没有。如果可以逃脱惩罚,他就会杀死小鹅的--母鹅深知这一点。大家也
母鹅用她扁扁的嘴巴把那只没有孵出来的蛋推到了她的巢外,全体的伙伴都带着憎
恶的表情看着耗子把它搬走。甚至连几乎什么都吃的威伯见此情景也感到恶心。"想想
吧,竟有人愿意要一只臭烘烘的破蛋!"他嘟囔着。
"老鼠不愧为老鼠。"夏洛的笑声好像风里的铃儿一样。"但是,我的朋友,如果这
只蛋被打碎了,这个谷仓就会让人受不了的。"
"那是什么意思?"威伯问。
"这就是说那传出的气味会薰得我们无法在这里住下去的。一只坏了的蛋通常都是
非常臭的。"
"我不会弄破它的,"坦普尔曼气恼地说。"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我可是常搬这类东
他推着面前的鹅蛋钻进了他的地道。他小心地把蛋滚着,直到安全到达他在猪食槽
那天下午,当风渐弱,谷仓里变得又静又暖的时,灰色的母鹅把她的七只小鹅领到
了巢外的世界。祖克曼先生在给威伯送晚饭时看到了他们。
"哈,那是什么!"他笑着说,"让我来看看……一、二、三、四、五、六、七。七
只鹅宝宝。它们多可爱呀!"
威伯一天比一天更喜欢夏洛了。她对昆虫发动的战争似乎是英明的,有益处的。农
场周围几乎没人为苍蝇说一句好话,因为苍蝇把他们的所有时间都用来骚扰别人了。母
牛恨他们。马憎恶他们。绵羊讨厌他们。祖克曼先生和太太也总是抱怨他们,所以特意
装上了纱窗。
威伯也欣赏夏洛的行事方法。他很高兴她能在吃她的受害者之前先把他们弄睡。
"你那么做可真体贴,夏洛,"他说。
"是的,"她用甜甜的嗓音回答,"我总是先麻醉他们,这样他们就不会感到疼了。
这是我的一项小小的免费服务。"
很多天过去了,威伯长了又长。他一天要吃三头猪的饭量了。他把时间都花在躺着,
小睡,做美梦上了。他的身体非常健康,体重也增长了许多。一天下午,当芬正在她的
凳子上坐着时,那只老羊走到谷仓来拜访威伯。
"你好!"她说。"我看你好像正在变胖。"
"是的,我想是,"威伯回答。"在我这个年纪胖起来是好事儿。"
"虽然如此,可我却不嫉妒你,"老羊说。"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你养这么胖吗?"
"不知道,"威伯说。
"呃,我不喜欢传播坏消息,"老羊说,"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他们喂胖你,其实是
为了将来杀你,这就是原因。"
"他们将来要做什么?"威伯尖叫。坐在凳子上的芬也听呆了。
"杀死你。把你做成腌肉和火腿。"老羊继续说。"几乎所有年青的小猪到了冬天来
的时候都会被农场主谋杀。这里有个尽人皆知的阴谋,就是你将在圣诞节被杀掉。每个
人都在参与这个计划--鲁维,祖克曼甚至约翰·阿拉贝尔。"
"阿拉贝尔先生?"威伯啜泣起来。"芬的爸爸?"
"当然了。宰一头猪时,每人都要来帮忙的。我是一只老羊,这样的事儿见得多了,
每一年都是这老一套。阿拉贝尔会带着他的0.22口径的枪,来射向……"
"别说了!"威伯尖叫。"我不想死!救我,来人哪!救我呀!"这尖叫几乎把芬吓得
"镇静,威伯!"一直听着这段恐怖对话的夏洛说。
"我不能镇静,"威伯大嚷着跑来跑去。"我不想被杀死。我不想死。老羊说的是真
的吗,夏洛?冬天来时他们真会杀我吗?"
"唔,"夏洛说着,轻轻地拉了拉她的网,"老羊已经在这谷仓住很久了。她看过很
多来去的春猪。如果她说人们打算杀你,我想那就是真的。这也是我听过的最可耻的诡
计。人类有什么想不出来!"
威伯号啕大哭起来。"我不想死,"他呻吟。"我想在这里活着,就呆在我舒服的牛
粪堆旁,和我所有的朋友在一起。我想呼吸甜美的空气,躺在美丽的太阳底下。"
"你说的全是美丽的胡话。"老羊迅速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想死!"威伯尖叫着,瘫到地上。
"你不会死的,"夏洛轻快地说。
"什么?真的吗?"威伯叫。"谁会来救我呢?"
"我,"夏洛说。
"怎么救?"威伯问。
"办法以后会有的。但是在我正考虑怎么救你的时候,我希望你立刻安静下来。你
哭叫的样子简直像个小孩子。不要哭!我不能忍受歇斯底里。"
8.家庭谈话
星期六早上,阿拉贝尔先生和太太还有芬正坐在厨房吃早餐。埃弗里已经吃过了饭,
便上楼找他的弹弓去了。
"你们知道霍默舅舅的小鹅孵出来了吗?"芬问。
"孵出了多少个?"阿拉贝尔先生问。
"七个。"芬回答。"本来有八个蛋,但有一个没孵出来。母鹅告诉坦普尔曼她不想
要这个蛋了,所以他把蛋带走了。"
"母鹅说什么了?"阿拉贝尔太太惊奇而又担心地盯着女儿问。
"她告诉坦普尔曼,她不想再要那个蛋了,"芬重复道。
"谁是坦普尔曼?"阿拉贝尔太太问。
"他就是那只老鼠,"芬回答。"我们都不太喜欢他。"
"谁是'我们'"?阿拉贝尔先生问。
"噢,就是住在谷仓地窖里的所有人。威伯,绵羊,羊羔,母鹅,公鹅,小鹅,夏
"夏洛?"阿拉贝尔太太说。"谁是夏洛?"
"她是威伯最好的朋友,她非常的聪明。"
"她长得什么样儿?"阿拉贝尔太太问。
"嗯,"芬仔细想了想,说,"她有八条腿。所有的蜘蛛都如此,我猜。"
"夏洛是一只蜘蛛?"芬的母亲问。
芬点点头。"一只很大的灰蜘蛛。她在威伯的门口上方织了一张网。她能抓苍蝇,
还吸他们的血。威伯可崇拜她了。"
"他真的崇拜她?"阿拉贝尔太太几乎听糊涂了。她用一种担忧的表情盯着芬的脸。
"噢,是的,威伯崇拜夏洛。"芬说。"你知道当小鹅出世时夏洛说什么了?"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阿拉贝尔先生说。"跟我们讲讲。"
"好吧。当第一只小鹅从鹅妈妈的身下伸出他的小脑袋时,我正在旁边的凳子上坐
着,夏洛就在她的网上挂着。她发表了一场演说。她说:'我们在谷仓地窖里的每一位
都将高兴地获悉,经过四周的不懈努力与耐心的等待,我们的朋友母鹅终于取得了骄人
的成绩。'你不认为她说的是件大喜事吗?"
"是的,我承认,"阿拉贝尔太太说。"现在,芬,该到上主日学校的时间了。告诉
埃弗里做好准备。今天下午你可以把你霍默舅舅谷仓里的事儿再告诉我们一些。你在那
里花了不少时间吧?你几乎每天下午都去,是不是?"
"我喜欢那儿,"芬回答。她擦擦嘴巴跑上了楼。她离开房间后,阿拉贝尔太太和她
丈夫低声交谈起来。
"我为芬担心,"她说。"你听见她是怎么信口开河地说那些动物的吗,好像他们会
说话一样?"
阿拉贝尔先生微笑了。"可能他们真会说话吧,"他说。"我有时也觉得这很奇怪。
不管怎样,不必担心芬--她不过是有生动的想象力罢了。小孩子认为他们什么都能听到。
"虽然如此,我还是担心她,"阿拉贝尔太太回答。"我想我下次看到多里安医生时,
该对他谈谈芬的事儿。他几乎像我们一样的爱芬,我要问问他,芬自以为能听懂猪和别
的动物的谈话,这是不是很奇怪。我不认为这是正常的。你完全知道动物们根本不会说
阿拉贝尔先生咧开嘴笑起来。"可能我们的耳朵不像芬那么尖吧,"他说。
9.威伯的大话
一张蜘蛛网实质上要比它看上去的样子要结实。虽然它是用精细的丝线织成的,但
却不太容易被弄破。可是,一个蜘蛛网每天都要被那些昆虫又撞又踢,所以里面还是会
出现残破的地方。如果里面的破洞太多了,蜘蛛就得重新把网织好才行。夏洛喜欢在傍
晚织网,芬也喜欢坐在旁边看她织。一天下午,芬听到了一场最有趣的谈话,并目睹了
一起奇怪的事件。
"你长着可怕而又多毛的长腿,夏洛,"当夏洛正在忙着她的工作时,威伯说。
"我的腿上有毛,是有原因的,"夏洛回答。"此外,我的每条腿都由七节骨头构成
--髋骨,坐骨,大腿骨,膝盖骨,胫骨,跗骨,蹠骨。"
威伯猛地坐了起来。"你骗人",他说。
"不,我一点儿也没骗你。"
"把那几个名字再说一遍,我没记住。"
"髋骨,坐骨,大腿骨,膝盖骨,胫骨,跗骨,蹠骨。"
"天哪!"威伯说着,往下看看自己的胖腿。"我不信我的腿上有七根骨头。"
"哦,"夏洛说,"你和我的生活方式不同。你不用织网,那可全是用腿干的活儿。"
"如果我学学,也能会织网,"威伯吹嘘道。"我只是从没学过而已。"
"让我看看你能否学会,"夏洛说。芬圆睁着眼睛满是爱意地看着威伯,偷偷的笑了。
"O.K,"威伯回答。"你教我织一张网吧。织网一定是特别好玩的。我先要怎么做
"深呼吸!"夏洛微笑着说。威伯深吸了一口气。"现在爬到你能到的最高地方去,
就像这样。"夏洛跑到了门框的最上端。威伯爬到了牛粪堆的最上面。
"很好!"夏洛说"现在用你的丝囊造丝把自己用力抛向空中,下落时把丝线抽出来!
威伯犹豫了一下,然后朝空中跳去。他扭身回望,看后面是否有一小根能阻止他下
落的粘线,可却发现后部似乎什么变化都没有,接着他便听到了自己重重地撞在地上的
声音。"嗷姆!"他咕噜着抱怨道。
夏洛笑得连她的网都摇晃起来。
"我哪一步做错了?"清醒过来以后,威伯问道。
"都没错,"夏洛说。你练得很好。"
"我想我该再试一次。"威伯又来劲儿了。"我相信这一次我只需要一段能拴住我的
绳子就够了。"
威伯走到院子里。"你在吗,坦普尔曼?"他喊道。老鼠从食槽下探出了头。
"我能向你借一小根绳子吗?"威伯请求。"我要用它来织网。"
"好的,可以。"有绳子的坦普尔曼回答。"这事儿很容易,你不必客气。"他推开洞
口的那只鹅蛋,钻进了洞里,一会儿就抓着一根脏旧的白绳子出来了。威伯检查了一下。
"就是这东西,"他说。"坦普尔曼,请你把绳子的一头系到我的尾巴上,好吗?"
威伯趴下来,把他那根又细又弯的尾巴朝向老鼠那边。坦普尔曼抓住绳子,把它绕
到威伯的尾巴尖上,打了两个结。夏洛开心地看着这一切。像芬一样,她也是真心的喜
欢威伯,这不只是因为他那肮脏的猪圈与尿的臭味儿能招来她需要的苍蝇,还因为她骄
傲地看出他不是一个懦夫,勇于一再的学习织网。
就在老鼠,蜘蛛和小女孩的注视下,威伯又满怀着活力与希望爬到牛粪堆的顶上。
"大家看着!"他叫着,拼着全身的力气,头朝前往空中跳去。绳子虽然系在他身后,
但是他忘了把另一头拴到什么地方了,这可真糟糕,威伯砰的一声就着了陆,把自己跌
伤了。泪水开始在他的眼眶打转了。坦普尔曼呲着牙大笑起来。夏洛沉默了片刻,才开
"你不能织网,威伯,我劝你把这念头从脑子里赶出去吧。你缺少织网所必需的两
"那都是什么?"威伯丧气地问。
"你缺少一副丝囊,你也缺乏织网的技巧。但是振作些,你不需要织网,反正祖克
曼先生每天都给你提供三顿大餐。你又何必为捕食的事情操心?"
威伯悲叹。"你比我要聪明伶俐得多,夏洛。刻我也想显一显我的能耐。我这是活
坦普尔曼把他的绳子解下来,带回了他的家。夏洛又继续她的织网工作了。
"你不必太难过,威伯,"她说。"不是所有的动物都会织网的。即使人类也不能织
得像蜘蛛一样好,虽然他们自认很优秀,可以学会任何事情。你听说过昆斯伯勒大桥
(Queensborough)吗①?"
威伯摇摇头。"那是一张网吗?"
"有点儿像吧,"夏洛回答。"你知道人们用了多久才建成它的吗?整整八年。我的
老天,如果我的网等那么久才能织成,我早饿死了。我只用一个晚上就能织出一张网。
"人们在昆斯伯勒大桥上抓什么--虫子吗?"威伯问。
"不,"夏洛说。"他们什么也不抓。他们只是觉得那上面比别的地方更好,所以就
不停地在上面来回疾驰。如果他们头朝下静静地挂在桥上等着,也许会等来一些好东西
吧。可他们却不这么做--人们总是在桥上狂奔,狂奔,狂奔,每分钟都是如此。我很高
兴我只是一只定居的蜘蛛。"
"定居是什么意思?"威伯问。
"就是说,我大部分时间都可以静静地呆着,不必满世界乱跑。当我一眼望去,就
会发现什么是好东西,我的网就是一个好东西。因为在织网或等待什么东西飞来时,我
总有我充分思考的机会。"
"哦,那么我也是一种定居的动物,我猜,"威伯说。"因为不管喜不喜欢我都得呆
在这儿。你知道今天晚上我最想去哪里吗?"
"我想去大森林里寻找柏子,麦蕈,还有令我开心的树根,用我那奇妙而又强壮的
鼻子把腐叶都清走,沿着地面搜索,吸取,闻呀,闻呀,闻呀……"
"好像你正在森林里闻似的,"刚走进来的羊羔挖苦道,"我从这里就能闻到你的味
儿。你是这地方最臭的动物。"
威伯伤心地垂下了头。他的眼睛被泪水打湿了。看到他难过的样子,夏洛毫不客气
地讥讽起羊羔来。
"用不着你管威伯!"她说。"生活在这种环境里,他已经算是很干净的了。你自己
也不是什么甜豌豆。此外,你正在打搅我们之间的愉快谈话。我们谈到哪儿了,威伯,
在我们的谈话被无礼打断之前?"
"噢,我不记得了,"威伯说。"这没什么关系。我们别再谈下去了,夏洛。我有点
儿困了。你还是继续把你的网修补完吧,我就躺在这儿看你织。这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夜
晚。"威伯伸了个懒腰躺下了。
薄暮的余晖把祖克曼先生的谷仓笼罩在宁静、平和的气氛里。芬知道差不多到晚饭
时间了,却还是舍不得离去。燕子无声地拍着翅膀,从门口飞进飞出,一遍遍的给他们
的孩子衔来食物。小路那边有一只夜鸱(Whippoorwill)在唱:"威普威噢,威普威噢!
"②鲁维坐在一棵苹果树下,吸着他的烟斗;动物们都闻到了那种熟悉的刺鼻的烟草味
儿。威伯听到了树蟾的颤音和不时传来的开关厨房门的声音。所有的这些声音都让他感
觉惬意而又幸福,因为他热爱生活,愿意成为这夏夜世界的一分子。但是,当他躺在那
里时,他忽然记起了老羊告诉过他的话。他开始想到了死,就害怕得哆嗦起来。
"夏洛?"他轻轻地说。
"什么事,威伯?"
"我不想死。"
"你当然不想,"夏洛安慰道。
"我爱谷仓。"威伯说。"我爱这里的一切。"
"当然,"夏洛说。"我们都爱这里。"
母鹅出现了,身后跟着她的七只小鹅。他们歪着他们的小脖子,哼着同样的旋律,
就像一小队吹笛手。威伯满是爱意地听着这种声音。
"夏洛?"他说。
"嗯?"蜘蛛说。
"你曾承诺过不让他们杀我,你是认真的吗?"
"在我一生中还从没这么认真过呢。我不会让你死的,威伯。"
"你打算怎么救我呢?"强烈想知道这点的威伯问。
"唔,"夏洛含混地说,"我还不知道呢。但是我正在制订计划。"
"好极了,"威伯说。"这计划的开始是怎么样的,夏洛?你已经想出很多步骤了吗?
它进展得非常顺利吗?"威伯又打了一个冷战,可夏洛还是非常冷静。
"哦,计划就快弄好了,"她轻声地说。"这计划还刚刚开头,没有成形,不过我会
"你什么时候能想好?"威伯乞求。
"在我倒挂在我的网上的时候吧。那时我才能想事情,因为那时全身的血才会涌到
我的脑袋里。"
"我非常愿意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你。"
"哦,我将一个人解决它,"夏洛说。"我一个人时会想出更好的办法。"
"好吧,"威伯说。"但是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不管是多么小的事儿,你也别忘了
"好的,"夏洛回答,"你必需加强你的信心。我要你保持充足的睡眠,不要再担忧
了。永远也不要着急和担心!慢慢地吃光你的每一点食物,除了你剩给坦普尔曼的那些。
把自己吃胖,好好活着--这就是你能帮我做的。保持健康,不要气馁。你明白了吗?"
"是的,我懂了,"威伯说。
"那么上床休息吧,"夏洛说。"睡眠是很重要的。"
威伯迅速地跑到猪圈里最黑的角落,躺了下来。他闭上了眼睛。几分钟后他又说开
"夏洛?"他说。
"什么事,威伯?"
"我可以到食槽去看看是否还有剩下的晚餐吗?我想我还剩了点儿土豆泥。"
"可以,"夏洛说,"不过吃完你得立刻回来睡觉。"
威伯颠颠地向他的院子跑去。
"慢点儿,慢点儿!"夏洛说。"永远不要着急和担心!"
威伯硬生生的放慢了脚步,开始缓缓地往食槽爬。他找到一小块土豆,便细细地咀
嚼,咽下,然后才回到了床上。他闭上眼,沉默了一小会儿。
"夏洛?"他低语道。
"什么事?"
"我可以喝点儿牛奶吗?我想我的食槽里还剩几滴牛奶呢。"
"不,食槽已经空了,我要你马上睡觉。不许再讲话!闭上眼睡觉!"
威伯闭上了眼。芬从她的小凳上站起来,开始往家走,她看见、听到的每一件事都
装到了脑子里。
"晚安,夏洛!"威伯说。
"晚安,威伯!"
又静了一会儿。
"晚安,夏洛!"
"晚安,威伯!"
注释①昆斯伯勒大桥(Queensborough),位于纽约皇后区。是曼哈囤中城跨东河
(East River)连接皇后区的干桥。在它下游不远还有一条新隧道,但收费不菲。俺们劳
动人民到皇后区中国城打牙祭,都走免费的皇后区桥--半山友情提供
注释②夜鸱(Whippoorwill),一种北美东部所产的夜间出没的怪鸱。
为了想出一个主意,这只蜘蛛在网上倒悬了一天又一天。她就那么一连数小时静静
地坐着,苦苦地思索。她已经对威伯许诺过要拯救他的生命,因此她决定实现自己的承
夏洛天生就十分有耐心。以往的经验告诉她,如果耐心等待得够久,苍蝇会撞到她
的网里来的;所以她知道如果对威伯的问题思考的时间足够久,一个好办法最终也会想
将近七月中旬的一个早晨,好主意终于来了。"为什么没早想出来,这主意多简单
呐!"她自语道。"拯救威伯的办法就是对祖克曼玩一个把戏。如果我能骗一只小虫子上
当,"夏洛想,"我一定也能愚弄一个人。人类未必像虫子一样聪明。"
这时威伯走进了他的院子里。
"你在想什么呢,夏洛?"他问。
"我正在想,"这只蜘蛛说,"人类是很容易上当的。"
"'容易上当'是什么意思?"
"就是容易被骗,"夏洛说。
"那可太好了,"威伯回答着躺进栅栏的阴影里,很快就入睡了。这只蜘蛛仍然很清
醒地呆在那里,深情地望着她的朋友,正在为他的将来做打算。夏天已经过去一半了。
她知道她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那天早上,就在威伯仍在熟睡时,埃弗里·阿拉贝尔溜达到了祖克曼先生的前院,
身后跟着芬。埃弗里手里抓着一只活青蛙。芬的头上戴着一顶金灿灿的雏菊花冠。两个
孩子跑进了厨房。
"马上就可以吃浆果馅饼了,"祖克曼太太说。
"看我的青蛙!"埃弗里说着把青蛙放到了水槽里,然后伸出手去要馅饼。
"把这东西拿走!"祖克曼太太说。
"他完了,"芬说。"那青蛙快死了。"
"他没死,"埃弗里说。"他只是两眼中间那里被我抓伤了。"青蛙跳进祖克曼太太那
满是肥皂沫的洗碗桶里。
"你在这等着吃你的馅饼吧,"芬说。"我能去找找鸡窝里的蛋吗,伊迪丝舅妈?"
"上外边玩去。你们两个!不许打扰母鸡!"
"水溅得到处都是,"芬大喊。"他面前的馅饼上都是水!"
"过来,青蛙!"埃弗里叫着,去水中捞他的青蛙。青蛙又踢又蹬,把肥皂水溅到浆
果馅饼上面。
"又是一场惨剧!"芬悲叹。
"我们去荡秋千吧!"
孩子们飞跑到谷仓去了。
祖克曼先生有一个村子里最棒的秋千。它是一根一端系在谷仓北门房粱上的粗壮的
长绳子。绳子的末端有一个可以坐上去的宽宽的绳结。这种秋千不必靠别人推就能荡起
来。你先从上面的梯子下爬到放干草的地方,再握住绳子站在那上面,这时如果往下看
你可能会感到害怕和头晕。接着,你叉起腿坐在绳结上,就像坐在座位里一样。然后你
就鼓起你所有的勇气,做一个深呼吸,开始往上荡。在一秒钟之内你还觉得自己好像就
要跌到谷仓下面的地上了,但猛然间那绳子却拉住了你,让你以每分钟一哩的速度由谷
仓门那里往天空航行,呼呼的风声掠过你的眼睛,耳朵,头发。然后你将笔直地飞升进
天空里,看见云彩。绳子会盘旋起来,你也会和它扭在一起,往天上飞。然后你会下落,
下落,从天空回航到谷仓里来,几乎都扎进干草堆那里了。接着你又飞出去了(这次飞
得就不那么远了),再次飞出去(也不会飞那么高了),再飞出去,再飞回来,去,回;
这时你该从秋千上跳下来让别人玩了。
附近的母亲们都为祖克曼先生的秋千担心。她们怕会有孩子从上面掉下来。但从没
哪个孩子摔下来过。孩子们总是抓得比他们的父母所想象得还要牢。
埃弗里把青蛙装进兜里爬上了干草堆。"我上次在这荡秋千时,差点砰地一声撞到
谷仓上的燕子呢。"他叫道。
"把青蛙拿出来!"芬命令道。
埃弗里叉起腿坐到绳子上荡起来。他飞出门口时,兜里的青蛙和别的东西也一起飞
上了天。接着,他又飞回了谷仓。
"你的舌头都紫了!"芬高叫。
"你的也是!"埃弗里叫着,又和那只青蛙一起飞出去了。
"我的衣服里都是干草!痒死了!"芬喊道。
"挠一挠!"埃弗里飞回来时叫道。
"该我了,"芬说。"你下来!"
"芬的身上痒痒啦!"埃弗里唱了起来。
他跳下来,把秋千扔给了妹妹。她紧闭着眼荡了上去。她荡回来时感到有点头晕,
可秋千又很快把她拉了上去。她睁开眼,在再次飞回到门口之前,看到了蓝蓝的天空。
他们轮流玩了一小时。
当孩子们荡累了,他们便去草场找覆盆子吃。他们的紫舌头都吃红了。芬在一个覆
盆子里吃到了一个恶心的小虫子,才不敢再吃了。埃弗里找到一个空的糖果盒,便把青
蛙装了进去。青蛙好像今早在秋千上玩累了。孩子们慢慢向谷仓晃去。他们已经累得几
乎没有力气走了。
"让我们造一座树上的房子吧,"埃弗里建议。"我想住在树上,和我的青蛙在一起。
"我要去看威伯了,"芬宣布。
他们爬过栅栏,进了院子,懒洋洋地往猪圈挪。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威伯忙爬了起
埃弗里注意到了那张蜘蛛网,走上前去,就看见了夏洛。
"嘿,看那只大蜘蛛!"他说。"它可真大呀。"
"别碰它!"芬命令。"你已经有了一只青蛙了--这还不够吗?"
"那可是只不错的蜘蛛,我要抓到它,"埃弗里说。他掀开糖果盒的盖子,然后又拾
起一根小棍子。"我要把那大蜘蛛打到这盒子里,"他说。
当看到他在做什么时,威伯的心跳几乎都停止了。如果这个男孩成功地抓住了她,
夏洛就完了。
"你住手,埃弗里!"芬叫起来。
埃弗里一条腿迈上了栅栏旁的猪食槽。就在准备举起棍子捅夏洛时,他突然失去了
平衡。他摇摇晃晃地倒栽在威伯的食槽边上。绑在那里的食槽啪地一声掉了下来,正好
砸在那下面的鹅蛋上。蛋随着一声钝响爆炸了,立刻散发出一种极其可怕的气味。
芬尖叫。埃弗里跳起来。空气中全是这只臭蛋的可怕味道。正在家里休息的坦普尔
曼急急躲进了谷仓。
"天哪!"埃弗里尖叫。"天哪!什么臭味儿!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芬叫着,捏着鼻子朝房子跑去。埃弗里也捏着鼻子紧随其后。看到他逃走了,夏洛
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刚才真是死里逃生。
那天早上晚些时候,动物们都从草场那边走回来了--绵羊,羊羔,公鹅,母鹅,七
只小鹅。他们对这可怕的气味发出很多抱怨,因此威伯不得不把这个阿拉贝尔家的男孩
如何想要抓夏洛,而打碎的蛋又是怎么及时地把他赶跑的故事讲了一遍又一遍。"正是
那只破鹅蛋救了夏洛一命,"威伯说。
母鹅为这场历险中有自己的功劳而骄傲。"我很高兴那只蛋没孵出来,"她急急地说。
当然,可怜的坦普尔曼可悲地损失了他收藏的蛋。可他却情不自禁在那里自夸起来。
"这就是收藏的回报,"他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口气说。"一只老鼠从不知道何时会发生想
不到的事情。因此我从不扔掉我的任何收藏。"
"是呀,"一只羊羔说,"整件事情只对夏洛有好处,可对我们其余的人呢?这味儿
真让人受不了。谁想住在全是臭蛋味儿的谷仓里?"
"不必担心,你会习惯的,"坦普尔曼说。他坐起来,揪揪长胡子,然后到垃圾堆参
中午时分,鲁维拎着给威伯的食桶走了过来,停到猪圈前。他抽抽鼻子作了个鬼脸。
"怎么了?"他说着,放下食桶,拎起埃弗里扔在那里的棍子把食槽侦察了一番。"
老鼠!"他说。"对了!我早该猜到老鼠会在食槽下打洞的。我多恨老鼠!"
鲁维把威伯的食槽拽到了院子中间后,往耗子洞踢进了一些脏土,将那只破蛋和坦
普尔曼其他的收藏品一起盖上。然后他才拎起了食桶。在食槽边等候的威伯,馋得口水
都流出来了。鲁维把饲料倒下去,残渣溅得威伯满眼满耳都是。威伯打着呼噜冲过来。
他吞了又吸,吸了又吞,急急挥舞着鼻子,迫不及待地吞食着每一样东西。这顿饭丰盛
极了--有脱脂奶,粗麦粉,薄煎饼渣,半张油煎圈饼,南瓜皮,两片烤面包,三分之一
块的脆饼干,一条鱼尾巴,一块橙子皮,面条汤里捞出的几根面条,一杯残剩的可可,
一个干硬的小圆面包,食桶上剥落的纸片,还有一匙覆盆子果冻。
威伯吃了个痛快。他本打算给坦普尔曼留下半根面条和几滴牛奶,可是又一想老鼠
也有救夏洛的功劳,而夏洛又在准备救自己,便给老鼠留了一整根儿的面条,而不是半
现在那只破蛋已经被埋起来了,空气也清新起来,谷仓又恢复了原来的气味。下午
过去了,夜晚来了.
影子变长了。凉爽宜人的夜风从门和窗子透过来。蹲坐在网里的夏洛,正在心事重
重地吃着一只马蝇,想着以后的事情。不久,她突然振奋起来。
她降落到网的中央,开始把某些地方的丝拉断。她不断地,慢慢地工作着,而这时
别的动物都在打瞌睡呢。所以没有一个人,甚至那只母鹅也没有注意到她在工作。深深
躺在他的软床里的威伯,也正睡得呼呼的。在他们最喜欢呆的角落里,小鹅们正在哼着
夏洛已经把她的网撕开不少地方了,中间留出了很大的一块空间。然后她开始在那
里重新织起来。当坦普尔曼从垃圾堆那里回来时,已是块半夜了,可夏洛还在工作着。
第二天起雾了。农场里的一切都被雾水打湿了。草地看起来像有魔力的地毯。龙须
菜地看起来则像一片银色的森林。
晨雾中,夏洛的网显得异常的绮丽。每一缕细细的丝线上都缀满无数的小珠子。这
张在晨光中泛着莹光的网,里面织着可爱而又神秘的图案,看起来就如同一层纤美的面
纱。即使从来对美丽不是很在意的鲁维,在给威伯送早饭时也注意到了这张网。他注意
到这网被编织得有多么大,多么的精致。当他再看时,发现了某种使他吃惊的事,慌乱
中不觉扔下了食桶。那儿,就在网的中心,织着两排漂亮的大写字母,好像是在传达某
种信息。那上面的字母是:
"好猪!"①
鲁维怔住了。他用手来回揉了揉眼睛,死死地盯向夏洛的网。
"我看到什么了?"他喃喃说着,跌跪下去,急急地祈祷了一番。然后,他忙回到房
子里去喊祖克曼先生,全没想到威伯的早餐。
"我想你最好到猪圈去一下,"他说。
"怎么了?"祖克曼先生问。"猪出什么毛病了吗?"
"不-不是,"鲁维说。"你自己去看吧。"
两个男人悄悄来到威伯的院子里。鲁维指向那蜘蛛网。"你看我看见了什么?"他说。
祖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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