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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老翁文集
描述：一老翁文集
一老翁文集
自报家门老助理引我入群,百人之众,熟少生多,故自报家门。
我是武宁王玉权
年近八十一老翁
退休一族华发聚
蟠桃大会鲜果呈
人生易老诗不老
以文会友识良朋
铁帚横空扫暮气
三阳河畔掀诗风
献给二 O 一八历史车轮滚向前,干支又配戊戌年。三甲子前搞改良,康梁维新半阵风。瀛台空余光绪恨,青史直谴慈禧昏。晚清体量超英土,有国无防任人吞。只有中共能救国,血浪开辟新乾坤。二 O 一八新戊戌,煌煌四十改开成。栽花育果四十年,金山银海种富根。国力殷厚防蟊贼,正用钢铁筑长城。磅礴巨力铺新图,倾盆天泪祭忠魂。友朋但施菩萨心,犯我必遭天威惩。迎来改开四十年,再展复兴新鹏程。
2018。元旦五
&家有三斗粮,不当孩儿王&,我家无斗粮,只好去当孩儿王。其实,起先我并没有去当孩儿王。
六一年我从三垛中学首届高中毕业。因《一张红票子》的作文&闯了祸&,升学无望。整个暑假徬徨,颓唐前路何方?一片迷茫。
就在新学期开学前夕的一天,原三中的团委书记俞志来偕三垛小学校长陆竹修来访。原来俞已调任三垛学区负责人,特来邀我去当学区会计,并且立即上任。&天上掉馅饼&?世上真有这等好事!我喜出望外,一扫满天乌云,顿觉天也请,气也朗。
还是当年老上级好,没有忘记这个有点小才的学生。俞大校长当时才二十五六岁,少年得志,春风得意。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辞了老会计,找来称心合意的助手,人权财权一把抓,又有个能干的内当家,这是任何单位一把手朝思暮想而不可得的天遇。
陆竹修,高邮教育界著名的实干家。60 年出席全国群英会,见过毛主席。为人笃实可亲,任劳任怨,有他当内当家,俞大校长才敢接下这独挡一面的重任。须知和一大群知积分子打交道很不易。
俞和陆,都是我生命中的贵人。
有&鱼&有&肉&的日子,不就是天堂吗?我从出较门到踏入社会门,实现了无缝衔接,皆因运气好,遇上了贵人!
好景不长,六二年春,中央实行八字方针,凡不属于编制内人员一律下放。我在调整之列,可他们胆敢拖着不放。直到学期末,陆调司徒当中心校长,俞大笔一挥,把我纳入民办编制,跟随陆一起赴任。又是无缝衔接。
这回,我当上了真正的孩儿王。
这一年的学区会计,当得轻松愉快。古今中外的大部头名著,心仪的,买!工会正当支出。业务工作没多少,一个月花三五天就对付了。沉浸在书香中,快活得抓痒了。
不过汇报总结的一应文字材料要我弄,我也乐此不疲。我成了他们的秘书,内务全是陆,陆已离不开我,故要带我上任。他在司徒三年,所有计划总结汇报的文字均出自我手,两下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我当孩儿王的第一站是司徒龚张。龚张是季阮完小老校长姜庆棠的岳家所在地。他小舅子时为大队会计支书是司徒政坛新秀,年轻有为的马金魁。他们的孩子都到了入学年龄,几年来庄上走马灯似的换了几个教师,都不满意。嘱咐素有名望的姜校长为龚张荐个好老师来。
姜和陆是气味相投一对好友。接风宴上,姜和陆都向马支书力荐了我。从此,我又多结识了一个终生好友马君。
天缘凑巧,风云际会。好象冥冥之中都有安排。
龚张是个古村。扼三阳河要冲,北方不远处便是万顷芦荡。国家曾在此设农场拓荒。留下了农为少见的几排青砖到顶的瓦房和整齐的漫砖大院。
择其一辟为教室。硬件之一很不错了,可空空荡荡,无一张学桌凳,墙上孤零零地挂着一块黑板,连讲台都没有。
有的学生搬一张旧式学桌来,更多的是高凳作桌,矮凳作座有的带了更小的娃儿来,学校又成了托儿所。
我曾写过一首打油诗自嘲:
校长兼校工,上课带打钟。
语算音体美,各科都要通。
一到四年级,外加小屁虫。
纠纷不断头,体罚外加哄。教师兼媬姆,累得想罢工。
吃了一天灰,神疲力乏空。
月资七块钱,硬把大头充。
不当孩儿王,难道喝北风?
那时的工资待遇是国家月补 7 元,余为学费收入。我记得一二年级一年四元,三四年级一年六元,随队里分红一起结算。你去算吧,可怜见的,但比一个壮劳力强些罢了。
那时国家穷,民办教师为中国教育扛起了半边天!贡献是伟大的。牺牲精神也是伟大的!
&雁去留声,人去留名&无论在龚张,还是以后到明理,口碑至今不衰。
67 年大女儿出世,分了家。为了照顾家庭,68 年调回了三阳。起初把我分到小卢,周大枢校长陪我去,说是顶多一年。当时的张春柏支书倒也欢迎。指派了一所泥草房作教室。我不见初步打扫了一下,和了泥补缺塞漏。一无所有不怕,我在司徒就是这么过的。空手打天下是我的老举。
可是我们村的秦支书不干,坚决要求我在庄上教书。文教上拗不过这个强势的支书,我便当上了村小民教师。大队还从插队知青中选派了一名小女生,叫梁文梅当耕读教师。她教低级,我教中级。上高小要去邻村季阮。
当孩儿王,体罚少不了。我习惯环起指头,给捣蛋鬼们吃&毛栗子&,有时,气不愤,也筑几个屁股兜子。头不能打,屁股揍肿了家长也没意见。
70 年后,调到季阮,南浩,教&戴帽子&初中。78 年春到三阳中学教高中。教中学不比教小学。不当孩儿王了,当了教书匠。既为匠,得有点匠样,便不再搞体罚了。 诗曰:
初当孩儿王,只为谋稻粱。
次当教书匠,照本宣科忙。
后有专家衔,花果可品尝。
(混出头了)
退休补遗憾,读写逛夕阳。
(朝闻道,暮死,可矣! )
丁酉。九。卄五。
同属退休群
均系教书身
四海同一家
何况比邻人 好大一场雪!昨日肮脏路 ,今朝琼玉街 。人亊亦相仿 ,贵在心自洁 。
新年第一令, 小寒跨三九。
隆冬雪万里, 朔气凝千岫。
念我戍边人, 荷戟云中走。
矫矫七尺躯, 父母心头肉。
自省天寒地冻雪封门怕舒手脚怕起身瞥见窗外黄马甲铲扫装车热气腾自愧自嘲自买单动手动脚动脑神冬练三九天酬勤佑你一世常青藤
一雪洗冬青叶更肥路旁排满脏雪堆原野屋面仍如玉洁污自在人心帷
二酒肆娱所遍胡同城乡都浸搓麻中药店博馆稀如凤全民几腐忧心忡
三止足温饱非盛世强汉盛唐无此风曲解儒家仁义语真谛却在文武朋
四退休一族曾建功
理直气壮享夕阳
莫道红烛春蚕愿
为国为家帮真忙
。观电视剧《海棠依旧》缅怀周总理
伟人故去西厅空
但见海棠依旧红
鼻酸心堵怅东风
江山社稷赖辅弼
调和鼎鼐显神通
古今贤相数头功
花信已动三九天
梅骨傲然披蕾衣
松竹青葱吟高洁
三友携我待花期
近看榆槐枝桠枯,
远视冠盖泛绿雾。
堤上车流驰坦川,
河中舟楫走金路。
老少潜心演太极,
男女健身尚英武。
施朱点翠春不远,
我沐冬阳迈晨步。
古风一首话诗仙
李白斗酒诗百篇,
豪情敏思令人羡。
据考此斗非量斗,若是岂不撑破肚?诗仙海量假象美,骗了千年人无数。酒醉神思必恍惚,水中捞月赴冥途。一代天才葬逝水,盛唐绝响留千古。
丁酉。岁末
七律 吾之恋
(新韵)五干汉字摆魔万 ,分符遣兵任我狂 。黄钟大吕千郎奏 ,空谷幽兰数枝香 。巧思每有神来笔 ,佳构浑成得意章 。密织情网罗芳心 ,百年厮磨伴红妆 。
丁酉。岁末
生产队的那些鸡毛
梁文梅何许人?文革初期三垛镇造反派&红联司&的大将。当年提起&红联&,三垛人无不倒抽一口冷气,它和另一派&红总司&打得不可开交,把个三垛镇搅得鸡犬不宁,武斗不断。
因她养父梁尚忠在顾庄开过几年小店,和顾庄人交情不错,故插队到顾庄一队。人虽长得娇小,怎奈肤色较暗,娘老子给的,没办法。&佳人终身恨,只好顾影怜&。
队里照顾她,当了村小耕读教师。成天和一二年级小把戏们厮混,有乐趣也有烦恼,单是她班上的几个&毛&就够她喝一壶了。七八岁的小孩,既可爱又淘气,狗都嫌的年纪啦。大稀毛秦长坤,阴;二黄毛顾汝生,狡;
三毛顾仁忠,憨。
下文为二毛后来的坦白:
近日,二黄毛把小长兰的辫子用铅笔刀割下了一截。疼得小长兰哇哇大哭。受到了梁老师的厉声训斥,并被狠狠地筑了几下手心,二毛不甘,乘放学无人时,在黑板上写下了&文煤&两个歪歪斜斜的粉笔字。
正自得意,哪晓得被躲在背后的大稀毛一把抓住。二毛瞥见是自己的难兄难弟,不等大毛开口,一把捂住他的嘴:&嘘!
外头玩去。&跟屁虫三毛,也认得这两字,还轻声重复了句:&噢,
煤,黑炭头。&很觉得好玩。
梁老师一见,气得要哭,直接揪姑娘的心啊。我一看,笑着抚慰她:&破这桩公案不难,把你班上的练习本搬来一责,不就知道是谁的笔跡了吗?&
在铁证面前,能言善辩的黄
毛一下子蔫了,赶忙一五一十地化招。&梁&字他不会写,&煤铁石油&刚学的。佩服这小傢伙脑子灵,竟会同音替代,以煤易梅,
偷天换日。
梁老师听了勃然大怒,造反派痺气一上栾,狠狠地甩了他几个屁股兜子。犹不解恨,要把他老子叫来。我劝小梁熄火,此事不宜张扬,她倒也认了。
可不知怎地,此事还是风传了出去,通庄人当笑料讲。全公社的知青都传开了,乐了好一阵子。
小孩子气。
小笑料一则。
一晃,半个世纪过去了。
丁酉。岁末
写在大寒日
隆冬之极交大寒 ,
腊八素飨撩人馋 。
留守童稚攀指数 ,
空巢翁媪望眼穿 。
盼年节, 望团圆 。
亘古不废天伦欢 。
报春俏梅豪作东 ,
天筵地席庆丰年 。
丁酉。大寒日
腊八抒怀庆幸预报久灵光 ,腊八满天好冬阳 。素飨美得身心暖 ,梅花开罢天地芳 。应为春神添旸煦 ,许是佛陀降瑞祥 。千年佳俗共抒情 ,天朝独有惠万邦 。
丁酉腊八急就戏填巜一剪梅》
丁酉。腊十
丁酉腊十二雪姐雪妹下江苏,二九四九,月尾月初。今年尔等何殷勤?涂白川黔,素裹楚吴。往昔一冬无踪影,懒姑违规,焦煞农夫。建议天规严修订,划线限量,万夫同呼。
文士赏雪称风雅,
凡夫苦雪困行途。
善恶美丑万岁争,
利弊得失众口殊。
雪姝休管人间事,
仙属应归天上庐。
但愿拜拜明年见,
霁日显现齐操觚。
立春自砺曲
熬过五九迎立春,
喜孜孜 , 迈春门。
三界陆海空,
三才天地人。
改旗易帜换衣冠,
一律暂姓春。
藐料峭,别冬君,开新窗。
春神酝梦酿五彩,
老蚕吐丝织锦裳。
爱读爱写爱遊逛,
健了腿脚,强了大脑,美了夕阳。
新岁应有新气象,
不懈春光!丁酉。立春日
关于&玩草火&的来历
我们里下河地区特有的习俗玩草火是有来历的。
高邮历史上有个不可忽略的大人物张士诚,元末义军首颂。腊月二十四夜,相约举火为号,击杀&老军&,揭竿而起。占领高邮后,在城北承天寺,立国号称帝,发告示,铸钱币,很红火了一阵。
&老军&何物?蒙元入主中原后,将退役元军安置在民间,每几户供养一个,主要目的为监视汉人,这些老军作为统治者的爪牙,老百姓好吃好喝把他们当天王老子供养。晚上强迫民女陪他睡觉。百姓恨之入骨。这叫&养老军&。民间有&老军犯&的诅咒,即从此来。我们高邮方言中的骂人活中就有这句。。你们小时候,可能就被骂过&细军犯&。不是&军阀&,那没来由。
&二十四夜&&是后人为纪念张士诚举起抗元大旗这一惊天动地义举,留下&玩草火&的习俗的由来。年是中华民族的史诗
2018 年前才有公元。
早在此前三千,三千年啊!
大中华已有了历代帝王的改元!
请问: 英吉利,法兰西
德意志,美利坚
你们能否拉出一部完整的千年史篇?
请看: 孔子的智熭
始皇的开创
泽东的天功
近平的思想钟灵毓秀,今古风流,世上谁可与之比肩?!
展望: 中国道路,普世价值
中华复兴,美国霸权大国争锋,雌雄对决,精采史诗正在铺延。
愿全国人民,撸袖加油干,花好月儿圆!
愿世界人民,乘中国好风,跟我上青云!
丁酉。除夕贺岁喜迎新戊戌 ,欢庆普天春 。彩凤留清音 ,金犬踞国门 。改开四十载 ,国运万千寻 。迈向新时代 ,&雨水&应令天作雨,太巧了!
宏图凝人心 。
戊戌初一。
戊戌。正初四
教我如何不作歌!
戊戌人日。
当春好雨润九州,
红火大年喜添筹。
丁酉岁末瑞雪兆,
戊戌开局甘霖酬。
万簇繁花缀大地,
千里蛙声唱丰收。
我谓天佑新时代
杨柳婆娑听啁啾。
新旧戊戌对比,感慨良多
辛丑十亿银,
泪斑屈辱深。
戊戌六君子,
魂断维新沉。
中共挽国运,
四十改开成。
黎庶蒙恩泽,
青史载殊勲。
吴越春秋故事多,
巨谍西施角为主。
备尝苦辛勾践活,
饱餐秀色吴王腐。
卧薪尝胆写砺志,
献身报国谱大我。
一叶扁舟携美去,
丽人再行浣纱妇。
谁携西施同泛舟,
自是情种范大夫。不图封侯拜卿相,功成身退隐江湖。
三 慷慨悲歌燕赵多,豪杰侠士血荡波。 易水萧萧别荆轲,武关赳赳踞廉颇。壮 士敢向强权争,老将不计能饭否。 穷通闻达寻常事, 英雄无须叹末路!
四 杀岳主谋非秦桧,元凶巨恶是皇家。 若果直捣黄龙府,歼金灭辽斩西夏。 轮台可戍宋中兴,光汉复唐疆可拓。 无有蒙元和满清,江山一统属汉华。 一声浩叹丹田裂, 风波亭上哭到哑!
戊戌灯节无意中看了一段白话，禅意颇深，与大家共勉！鸡叫了天会亮，鸡不叫天也会亮，天亮不亮不是鸡说了算，关键是谁醒了。醒来的过了一天，没醒的过了一生。
有个人买了一箱梨，天气热怕梨坏了可惜，每天挑几个最差的吃掉，最后却吃了一箱烂梨。总结一下，作幅对联：
上联：放着好的吃烂的
下联：吃了烂的烂好的横批：永远吃烂的
人生亦如吃梨，因为在意每天不开心的事，一辈子都得糟心下去；把糟心的事放下扔掉，每天阳光一点，你就灿烂一辈子！
珍惜当下，积极快乐！
没人天生就懂得控制情绪。
真正有智慧的人，是时刻留意，不要让自己栽在坏情绪中！
家长会上，老师在黑板上做了这四道题：
2+2=4； 4+4=8
8+8=16；9+9=20。
家长们纷纷说道：『你算错了一道。』
老师转过身来，慢慢地说道：『是的，大家看得很清楚，这道题是算错了。可是前面我算对了三道题，为什么没有人夸奖我，而只是看到我算错的一道呢！』
老师接着意味深长地说：『家长们，教育的真谛不在于发现孩子错误之处，而是赏识他们做得对的地方！』
孩子如此，
成人亦是，
做人也是这样，你对他百次好，也许他忘记了；一次不顺心，也许会抹杀所有！
这就是 100－1＝0 的人性道理 。
其实家里亲人之间又何尝不是常常犯同样的错呢？
若再看一遍，依然有味道。
超市一角排长龙,
大呼小叫人声喧。
现包现卖元宵圆。
瘪嘴老太要豆沙,
白胡老头要芝麻。
小子定要荠菜馅,
姑娘偏爱糖桂花。
嘟嘟胖, 溜溜圆,
大小浑如嫩娃拳。
喷喷香, 味儿甜,
犹似天赐白香橼。
水煮? 油炸?越想越美口水涎。
戊戌正月十四
。纪念周总理诞辰 120 周年
泽东是颗红太阳,
我把恩来比月亮。
天降巨宿改山河,
日月同辉永放光。
寒冬有瑞雪,
雨水得甘霖。
惊蛰响春雷,
逢节都回音。
北京开两会,
人气高千寻。
三才尽归我,
老天也偏心!
中华福气大,
我欲抚瑶琴。
斯人情难禁,
诗歌动地吟。注:三才者,天地人。即天时地利人和。
戊戌惊蛰日
《杏林一叶》﹒六鬼
七十年代初,我奉调教季阮完小&戴帽子&初中班。这种形式,一定是中外教育史上空前绝后。
季阮小学十一个教师中,两个公办,余为民办。民办中又有所谓&耕读&教师。顾名思义是从回乡或插队知青中选拔来的,拿工分。那时有个口号:
&小学不出村,初中不出片,高中不出社&。靠民办教师撑起了世界最大教育体系的半边天,当下退休教师中,这类人占了大多数。我们为共和国立下了不世之功!
在这班人中,除校长外,我三十出头,年最长,教的年级最高,老民一个,不象公办的盛气凌人,人缘极好,他们封我为&大鬼&,我乐意接受。
教中小学音乐的张萍,泰州人,容貌清秀,性极温驯。只是很奇怪她的腔调,令我们高邮人觉得好笑。我们叫她&泰州鬼。那时支教高邮的泰州泰兴人不少,如周鸿喜,封伯达等。他们后来都在当地落地生根,开花结子,繁枝散叶了。只有这张萍没有,真是红颜薄命,暂且不表。
小学部有高邮知青陈娟。鹅蛋脸,笑起来有极好看的小虎牙,皮肤忒白皙,真象粉妆玉琢。偏好一身黑衣裙。俗语云:女要俏,一身皀。这陈娟俏酷了。而我偏叫她&黑鬼&。
女同胞有类似打扮的,如果你皮子不白,反益显老气,不要东施效颦噢。
耕读教师张秀琴,三垛镇插队知青。家里姊妹多,她是老巴子,生得单薄,秀气。说笑起来,银铃一般,声音特有磁力,
很吸引人。我们唤她&老鬼&。
人们口语中的老姨娘老舅舅之类称谓中的老,实为最小。
这让学汉语的老外们头都大了。想老半天也摸不着北,认为这汉语既有趣又太不可思议的难,佩服中国人好本事。
各位起码都有中等学历,,都有资格到孔子学院领薪水了。
这老鬼张秀琴爱上同为三垛插队知青的才子俞传臻。俞为才子非浪得虚名。他能写会算,吹拉弹唱无一不能,和我搭班教数理化。只可惜一张英俊的脸上长了一对高度近视眼。离了眼镜便没法活了。我们唤他叫&驴鬼&。好事者又给他取了个响亮门外号&老区长&。区者,趋也。这外号挺幽默的,知青群中,&老区长&名响四方。
还有一位代表贫下中农管理学校的校长秦士欣。今天叫大家念一段&红宝书&,明天借早请示晚汇报时,叫人家齐呼&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林副统帅永远健康&之类,烦死了。这人有时一本正经,有时和我们一起哈哈。人还随和。我们背地里叫他&阴阳鬼&。
三个男鬼,三个女鬼,六鬼了。
叴到课后,办公室里使传开了互开玩笑的闹声。雅戏,俗谑,平淡的生活,平添了许多欢乐。
六鬼中,俞才子最风光又最悲惨。他是恢复高考后第一批进入高校的幸运儿。考中的又是名校南大。毕业后留校任教。,很有建树。不久升任教授。老鬼随之也去了南大。
一对金童玉女,好不令人羡慕。可教授没当了几年,患了不治之症,天妒英才,英年早逝。抛下了锦绣前程,如花娇妻,真成了&鬼&。
其次为秦校长。退休后本当安享晚年,可身有三高的他,
不小心一个跟头脑溢血,一命呜呼,也成了&鬼&。
我这个&大鬼&,十年后(80 年)
患了脑瘤。三赴南京四到上海,开颅术后,身上留下一米多长的刀口。虽保住了命,可瞎了一只眼,聋了两只耳朵,数叩鬼门几成鬼。
临此逆境,我以&刑天&自况,(陶令有诗: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用神话英雄刑天的大勇拼命拿下了高教自考的大学文凭、三尺讲台辛勤耕耘,得中高职称,享省模荣誉。且年近八十,还能啖饭,人生如此,足矣!真是应了一句老话:太难不死,必有后福。
细思六鬼之间,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一言难尽,可惜老夫精力不逮,无法敷陈了。
谨以此文记之,以怀念那段难忘的温馨岁月。
谁主宰人的境遇?我只能说:
丁酉。岁末
触景生情,故有颠覆古今之思一剪梅
初春好景马饮塘,
人比花香。
对对情侣戏石骝,
嫣然红妆。
痴男怨女遗恨长,
宝黛情殇。
若有如今尧舜天,
今日植树节年年植树节 岁岁栽树人沿河遍插柳 隙地当宝珍庭院伸杏枝 廓外桃花芬路边列香樟 盆栽艳迎春银杏开大道 槐花十里风紫荆遍景点 棠桂醉游人绿荫匝大地 隆恩惠子孙十年可树木 喜见新乾坤赞
戊戌正月末柳丝绿绦沿河夸 ,
戊戌正月晦风舞梅瓣落平沙 。瘦影疏枝报春讯 ,
戊戌即日铁干虬枝立天涯。
善,大矣! 土地种粮营养身,心田种善濨养魂。 无粮鸡也唤不来,有善人可修成神。
二二龙抬头
时雨洒神州
选举习近平
百姓有盼头
治世有吉兆
天人共谐和鹧鸪天 天下谁人不识龙无须煮酒论英雄,天下谁人不识龙?尧天舜日正再造,打虎灭蝇羞包公。 习近平, 王岐山,双龙入海风云从。英主雄仆当崇拜,青史应书不世功。
戊戌二月二
咏新时代六章
一 满眼尽是春春春,时轮交替今春分。 改开之花日繁茂,幸福指数噌噌噌。
二 武警军权归中央,野战内卫职责彰。 有此统帅领天兵,百万貔貅固金汤。
三 刁钻川普现狰狞,强项普京震雷霆。 我有习主掌金舵,大国杀中赢太平。
四&平山&开出复兴路,填海造就南疆城。 陆海空天全部署,魑魅魍魉难藏身。
五党心军心民心凝,插友密友战友亲。领航大国遂夙愿,兄弟伺心利断金。
六一统巨功归祖龙,再造山河惟泽东。强汉盛唐古伟业,今朝铸鼎上九重。
戊戌春分日。
《诗经》:&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令人心动。
宋玉《登徒子好色赋》:&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好色的登徒子们固然受不了美人的这一笑,骨头怕也酥了,常人也不会无动于衷吧。
汉乐府《陌上桑》:&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归来相怨怒,但坐观罗敷。&
大家都读过的,生活中多么温馨的一幕。
白氏《长恨歌》脍炙人口:&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写绝了巧笑倩,美目盼的无穷魅力。
剧神汤显祖的《牡丹亭》,写杜丽娘:&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只怕的羞花周月花愁颤。&
美人,美死了!
太多了,浅拾几颗珠贝供赏。
《诗词大会》火了。只触动了部分人的诗心,但值得宽慰!
&天若有情天亦老&董卿对:
&月如无恨月长圆& 绝了。钦佩!
所以,永不凋谢的芬芳气质是诗心。
诗词在心,所以岁月不败佳人!
生产队那些鸡毛
我们顾庄一队们队长叫顾庆波,人都称呼他的小名&老虎&,大名少有人叫。他也听惯了,人叫都应。庄上生者中&庆&字是最高辈份,余下大都&汝&字辈,所以平班对客,无有顾忌,没大没小互开玩笑。清苦生活中多了点亮色,大呼隆出工中多了点鲜味。即使稍出格,老虎队长一概睁只眼闭只眼。所谓没黄没荤,实在寡味,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作为资深队长,深昧其味。
别的队&政局&极不稳,时不时发生&政变&。我们这个老虎队长是铁帽子王,永远不升不降,原地踏足。一队的百十号劳力晓得,这尊&菩萨&供得最省心。&死忠臣&就是人们对他的评价。
这个人一年到头总是灰头土脸的。穿不讲究,吃不讲究。一不贪,二不占,从来不应吃请。
一个生产队几十户人家,大家小户的生日满月等等事儿也不少。每逢办酒时,都要恭请大小队干部,好象不成文的规矩,&不怕官,单怕管&,老百姓无奈啊。他从不赏人家面子,顶多接受人家一支烟,还不住的说难为难为。好象几十年前,就执行了中央八项规定,真是个模范党员。他唯一嗜好是抽一口烟。掏出来准保是八分钱一合的&大丰收&,即使这种劣质烟,吸到烧手了,还要狠嘬一口,才舍得丢开。
开会时,人家会长篇大论,他不善言。一句最高指示:抓革命,促生产,余便没什么话了。下面就派活,把写有男女劳力名字的小竹片,在黑板上编排好,挂上墙。说到农活,倒口才流利,遇有争论,总摆出一副权威架子,把人家驳不寻哑口无言。
那时会特别多。什么学文件,大批判,好象没完没了,大队总要派人来一队。不然一队这壶不会开。人家在台上唾沫星子喷喷的,他倒好,躲在旮旯里打瞌睡,哈拉子快滴到地上了。
直到结束了,人家猛拍他的肩膀,开玩笑地说:&队长还有什么指示?&,他才一愣神,难为情的傻样,引得人们哄堂大笑。
丁酉。菊月
每天一大早,顾汝玉家门前小广场上渐渐热闹起来。捧着旱饭碗的男女老少都有。从庄上四处聚拢来,盯着挂在墙上的小黑板,寻找写有自己名字的小牌儿。今天干什么活,分几组,老虎队长安排得妥妥的。有什么异议,合理的,马上把小牌子调一下位置。不识字的,叫人报一下。一年到头,无论寒暑,雷打不动。
当然,来得最早的非老虎队长莫属。后来,人嫌麻烦,干脆叫老队长。(其实,他才四十多岁,并不老,一点虎气也无,老是当个队长,倒是亊实),见到上点岁数的,他总是客气地点头,寒暄两句。小辈们则客气地问候一声:&老队长,早啊!&常听大人训斥伢子不懂规矩,舌头打个滚啦,老人抹头的,金嘴啊!
老远就听见陆大娘嚷嚷着来了。用筷子敲着大海碗诉苦:&老虎啊,轮到二猴子家,就喝这枵里薄汤的牢食!老婆子不得劲吔,让我去看场吧。&
恰巧被二媳妇听见了:&老队长哎,不要听她呕病,一锅厚的全被她捞了……&
&嗬嗬!大伙看啦!今天高秀英这一身,看得哥哥眼珠子都要掉了!细头梳得油光亮滑的,刷里刷括,俏俏铮铮,不用化妆了,哥和你演出《天仙配》吧!
精瘦的&大力士&顾汝其嘻皮笑脸地朝班妇女跑去。
高秀英,队里有名的刺玫瑰,人家一贯就是这样,活得好兹润,细嘴厉害着哩。&放屁!挡砲仔哉,回去和你家吴巧英天仙配吧!&说罢,格格地大笑不止。
人都知道,麻巧英又矮又丑,这高秀英也忒刻薄。
丰乳肥臀的支书娘子张梅,指着她的弟妇,说:&嘴上省点,难怪人家说,连我都吃醋了!&
素有&海赏花&之称的周兰子,快人快语,笑嘻嘻地打趣:&唷!崭死了!当心被人当新娘子抢走!&
几个小把戏则在大人丛中七穿八绕地打闹。
有个四五岁的小丫头端个洋磁碗,两只大公鸡肆无忌惮地朝她碗里啄食,她边赶鸡边让,半碗粥全泼到了地上。几只母鸡忙不迭他跑来,大公鸡则兴奋地啯啯啯地叫着,骄傲地看着牠的妻妾们头也不抬地啄食地上的米粒。
小广场上,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嘈嘈杂杂,几乎每天都在上演这出活剧。
老队长一声喝令:&大伙都晓得了吧,散了!散了!准备上工。&
这种场面,今后永不复见矣。慢慢看对你有益喔！
刘若英的先生钟小江是一家大型物流公司的老总，刘若英对他的称呼是“钟大夫”。这个叫法倒也妥帖，因为钟小江出身中医世家，读了 7 年本硕连读的中医临床专业，还在中医院做过 3 年医生。也正因为钟小江有一手“中医绝活”，才最终打动了刘若英的心。
8 杯水？那是在伤肾
初次见面，刘若英对他感觉并不好，她觉得这个男人虽然比自己小两岁，身上却有一股暮气。正值酷暑，服务员倒上泡着柠檬片的冰水，钟小江却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真空保温杯，揭开盖子，一股热气萦绕而出。汪小菲说：“他就这毛病，到哪儿都自己带着杯子，从来不在外边喝饮料。”
钟小江说：“中医上对白开水有个称呼——还阳水，而且只有用带盖、密封的杯子，把滚开的水倒进去，盖上盖，水汽上升再凝结成水滴下来之后，才能称为还阳水，具有护肾功能。”
刘若英不信，钟小江便让她回家试试：临睡前找个保温杯把开水倒进去盖好，再在普通杯子里倒一杯水。刘若英照办，第二天起床后尝尝，两杯水的味道真的很不一样。
刘若英这才知道，钟小江除了是个成功的商人，还是很厉害的中医大夫。与钟小江熟悉之后，她才明白自己坚持多年的养生之道原来多有谬误。
比如，她笃信女人要不间断补水，所以坚持每天喝 8 杯水。可钟小江给她把脉之后问：“你是不是会频繁去洗手间？偶尔还会耳鸣？总觉得全身乏力、手脚冰凉？不用护发素就会明显感觉发质干枯？”
每个问题都问到了刘若英的心坎上。钟小江说：“传统中医根本没有所谓的 8 杯水理论，吃水果、喝粥、喝汤都是摄取水分的管道，根本不需要每天固定 8 杯水。身体正常时，多喝水有排毒效果；但身体虚弱时，只能缓慢排毒，大量的水就对身体有害了。因为这些水无法被吸收，只能直接排出体外，容易带走自身津液，久而久之容易伤肾。”
那天，钟小江送给刘若英一个真空保温杯。这只杯子，从此就陪伴在刘若英身边了。
一饭一粥的温暖
一年四季只喝白开水，太过无味，刘若英每次倒水时，都在杯子里加 8 粒枸杞。但这个做法马上被钟小江制止：“服用枸杞要看个人体质，寒者食用更寒，热者服用更热，它必须和其他药材配合，比如配合菊花，就能清热明目去肝火。”
刘若英将枸杞换成了菊花，可很快开始腹泻。打电话问钟小江怎么回事，他回答：“菊花有驱除肝火的特性，却不是人人适用。白菊花最温和，一般的人可以经常喝；黄菊花性苦，去火强，不适合长期饮用；野菊花性寒，最好不要碰。”
在钟小江的影响下，刘若英成为白开水一族。几个月下来，她发现自己的肤色竟然亮了起来，手脚冰凉的症状也有了改善。
钟小江再接再厉，送给刘若英一套古老锡壶，里面是酒壶，外面是烫壶，在烫壶里倒上热水，再把酒壶搁进去，几分钟之后酒就温了。他介绍：“中医称酒为百药之长，适量小酌，有消冷积、医胃寒、健脾胃的效果，但前提是一定要喝温的。而且，温酒时，酒里的有害成分还会随着热气挥发掉一些，酒的度数也会相对降低，从而更加健康。只要是粮食酒，无论是白酒、黄酒、啤酒还是威士忌，都可以温了再喝，但果酒不在此列。”
钟小江还建议她喝白粥：“中医上一直将粥列为补人之物，最滋补的就是简简单单的白粥。熬一小锅粥，天天喝上一小碗，非常养人。”
刘若英将这些方法一点儿一点儿纳入自己的日常生活中，体质也慢慢有了改善。从此，她认定了钟小江——能在一饮一饭一粥一食中让自己感觉到贴心的男人，值得嫁。
一双千层底的布鞋
嫁人后，刘若英变“土气”了。单身时，她是高跟鞋控；结婚后，不在公众场合露面时，她脚上永远是一双千层底白布鞋。钟小江一年四季都穿布鞋，理由是养生先养脚。他觉得刘若英天天穿高跟鞋，脚跟着她一年到头都受罪。判断是不是好鞋子只有一个标准——穿它走1 小时的路，看脚觉不觉得累，那些高跟鞋，有几双能达到这个要求？
钟小江除了塞给刘若英千层底布鞋外，还给了她袜子。结婚之后，钟小江不让刘若英穿凉鞋了，说脚是最容易被寒气入侵的部位，还说穿袜子睡觉是最好的保暖方法。
以前，刘若英每周都会去健身中心一两次，她觉得多流汗的女人不容易老。结果这做法也被钟小江给否定了：“中医对于运动的观念是：大动不如小动，小动不如微动，运动应该量力而行。”后来，每天晚饭后，钟小江都会陪刘若英一起散步。慢走半小时后，刘若英就感觉脊椎有一股热流往上跑。钟小江说：“你以前在健身中心总觉大汗淋漓后特别好，实际上那只是精气外露而已，真正的运动，是要养精不是要散精，人最舒服的状态是含蓄，不是脸红红的像桃花一样就叫健康。”
不错的养生文章，希望大家都能身强体健^^。。。。。 。。
歪歪歪歪哉吔嗨一一
那天周日，我换小五子放草粪，还有三四个插队女知青。干这活，算是老队长对我们的照顾。
壮劳为四五个一组拉犁。挂头辫的是顾汝其，搭伴的有毛大庆张梅子高秀英等妇女。都是一班三十如狼四十似虎的角儿。
顾汝其被称为大力士是那年卖麦时得的称号。三垛光福寺粮库的露天粮屯，三级跳板，一边上，一边下，各有十多米高，颤巍巍的似两条长龙。别看他精瘦，一大抬笆小麦，头二百斤呢，和那些虎臂熊腰的壮汉一样，爬上爬下，腿不软，气不喘，还神气活现地对扒麦的妇女扮鬼脸。那班婆娘看得眼都直了。
休息时，高秀英笑咪咪地拍着他的肩膀，竖起大拇指：“神了！大好佬！大好佬！”
能被美人夸，顾汝其心里开了花。“哎唷，骨头都酥啦！”他夸张地用肩膀斜向她：“娘子，再拍几下子。”高秀英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举起双拳死命地擂，“挡砲的，狗嘴里吐不出好话！”一地人都笑仰了。
拉犁的下了田，摆开了驾势。打头的顾汝其轻咳了一声，一股丹田之气直冲而出：“嗨一一，小大娘子个歪歪哉吔嗨！”众口接：“歪歪歪歪哉哋嗨……”号声高亢，悠扬，提劲拔力。哗哗水声不绝于耳，翻起的黑土笔直条顺。蓝天高旷，艳阳高照。约摸过了个把两个钟头，扶犁的老虎队长见众人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一声令下：“歇口气，弄袋烟！”众人巴不得这句话，立刻卸下犁辫，奔向小渠，唏里哗啦地洗手洗脚，嘻嘻哈哈地相互甩着水花。顾汝其抹了一下脸，见身旁高秀英银盘脸上泛桃花，忍不住朝她圆滚滚的屁股上捏了一把。又见一旁的毛大庆，急鼓鼓的大奶子似要撑破薄衫，冷不丁地摸了一下。
坏了君子动口不动手的规矩，这班婆娘岂能善罢干休。只见她们一个眼色，一齐动手，说时迟，那时快，不由分说把大其子按倒在地。尽管他力大如牛，无奈四个大婆娘钉死了他的四肢，周兰子麻利地扒下了他的裤头子，顺手抓了一把草粪朝他裆里一糊。大其子吓得杀猪似的大喊不止，众婆娘一齐松手，开心地大笑着在堤上打滚。高秀英银牙一咬，笑骂道：“呸！不要脸，敢吃姑奶奶豆腐！&大其子一骨碌弹起，抓起裤头子朝水渠里一滚，三把两绕一洗，见她们人多势众，好汉不吃眼前亏，不敢恋战，扮个鬼脸溜了。
那几个女知青，都十八九岁了，羞得脸红红的窃笑不止。老虎队长见众人乐够了，把已烧到指头的烟头又狠狠她吮了一口，甩到地上，下令复工。
人们又听见了大其子的呼喊：“爱死人个痛括括的小娘子的个歪歪哉吔嗨一一&高亢，激越，悠扬。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为补畜力之不足，这种原始的活计是平常而普遍的，以后方有农机，现在的小友们是无法想见当年前辈的艰辛，真是汗滴禾下土啊！
丁酉 。 秋发一去年此时赏花所填一阕。不避剽窃之嫌新吟一首
春日寻芳探海棠，
新绿飘摇，千枝万朵扬。
丝茎悬蕾情怯怯，
妆成列阵炫霓裳。
芳华撩得游人醺，
喷朱吐霞，桃李也羞藏。
蜂蝶探得花期至，
轰轰烈烈报春光。
去年此时迴廊东，
人面棠花相映红。
桃腮倩笑多几许，
游人熙熙醉春风。
戊戌。桃月中旬 古风一首献海棠我与海棠结邻家，推窗伸手即可抓。时时注目心旌摇，
啧啧赞其形质佳。
天生酷似美人面，
魂牵梦萦不思茶。
当年明皇喻杨妃，
海棠春睡美人花。
苏子秉烛照红妆，
留得佳话千年夸。
边赏边咏怜芳菲，
再诵关关复蒹葭。
人笑老来发春心，
我讥尔等象木瓜。君不见蜂狂蝶舞绕花飞，
逢春槁木也抽芽。
应解人间风流语，
莫学蝉蛩瞎喧哗。
花中魁首推牡丹，
富丽堂皇灿若霞。 若论灵秀妩媚婉约姿，
海棠有过牡丹花。
世上贵妇有几多，
万千婵娟数此葩！
我与诸君同脱俗，
怡情悦性乐哈哈。
戊戌棠月将望
灰色记忆 ﹒ 羊子一家
紧接我家前屋东山的第一家是哑巴陈二仁的纸扎铺。再东的一明一暗两间住着陈二义一家。陈家弟兄合住的三间泥草屋,低小寒伧,可怜巴巴地龟缩在顾庄一隅。
这陈二义,小名羊子。补锅的,终年到头象个烟熏火燎的黑人。羊子女人倒白白胖胖的,可懒得出奇。头恐怕还是出嫁时梳的,成天髭毛髭空的,蓝大褂子脏得已不见底色。。
家徒四壁。堂屋中除了一张坏桌子,依墙放着补锅担子。便沒家什了。东房放个小披厢,安顿一口黑糊糊的锅腔子烧饭,一张破床上放条黑不溜秋的破被。这就是一家人过日子的全部家当。
他们还有一个和我年龄相信的女儿,叫小雨子。天可怜见,红颜薄命,偏偏摊上了这样一对父母。两家紧邻,岁数差不多大的两个伢子,一个温婉,一个瘦小,倒也玩得来。
解放后,小雨子家也分到了田,可还是穷,经常揭不开锅。奶奶常常偷偷地塞给小雨子一升半合的,让她回去熬点粥汤度命。
奶奶在家当锅,眼不照,淘个米,洗个莱,拎个水,穿个针,小雨子抢着来。勤快又嘴甜。&小六奶奶&不住口。时间长了,说顺了嘴,小六奶奶便喊成了&小龙奶奶&(我家是六房,故有此序)。对门的红菱姐,前院五房的凤子姐,都这么叫开了。
有这么多&孙女&陪伴,多少减轻了奶奶精神上的空虚。她太痛惜自己已逝了的一对儿女,眼都快哭瞎了。
奶奶对小雨子特疼惜,经常叹惜这丫头没生在好人家。结锅时,多个一碗半碗的,舍不得小雨子,都喊她来吃。
待到十四五岁时,小雨子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可惜没好衣裳装裹,&罱孃孃&(我妈,我父亲小名罱子,故有此称)
给了她件旧罩衫,小雨子心灵手巧,这么大点人,却拿出了剪裁的天赋,细针密线翻了新,把自己打扮得焕然一新,让人看掉了下巴!
剑眉星眼,两个酒涡盛满了笑黡,谁见了不驻足赞叹。
奶奶眼力一天不如一天。可身边有个小雨子,再不用艰难地摸到河边拎水,淘米,洗菜。小雨子顺手的事,上工前早主人做得妥妥的了。
红菱姐,凤子姐,有时打趣:&小龙奶奶,小雨子把你做孙媳妇好么?&奶奶沉吟了一大会:&大狗子(我乳名)已经订亲了,不然……&
小雨子每每痴痴地愣神,眼里似渐渐盈起了泪光。
那边厢,羊子女人对羊子说:&
小雨子把大狗子就好了。&羊子啐了女人一口:&做梦!人家攻书上学的,要她?&
都说少男少女情窦初开。我好似木头人,直到高中毕业,一门心思在读书上。正象《红楼梦》中对贾探春的判词:&从未将儿女私情略萦心上&,真的,木得很,书呆子!
除了小时两小无猜,一起玩耍,以后,上大卢,去高邮,回三垛,一路求学,和她很少接触了。
偶一碰面,人家总是笑脸相迎:&哥,放假了?&我惊异地发现,人家俨然一大姑娘了。我不敢对视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赶忙低下了头。自己面黄肌瘦的,同学们送了我个&八鸭子&的雅号,自惭形秽。
对于羊子的手艺,多次亲眼目睹。补锅锔碗的全过程(略)。
羊子不论寒暑,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口中有气无力地叫着:&补锅噢一一!……&一天下来,寻不到几个小钱。
队里年年救济她家,这种日子何日是头。在她未满十八岁时,便草草地嫁到了官垛一带的草田,六十年过去了,不知音讯。别人家女儿嫁出了,还常回娘家看看,可小雨子可怜,无娘家了!
羊子两口,三年困难时期随人外流安徽,别人后来陆续归家,他们抛骨他乡,这一门绝了,令人叹!叹!
我常想,好长一段时光,小雨子成了奶奶的眼睛,奶奶的手脚,奶奶的解忧儿,孙儿我在外求学,她为我尽孝道,这种情义,真是义薄云天!不能当面道一声谢,心能安么?
唉! 人间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甲子岁月稠,世事两茫茫。注:参,商,二星,近在咫尺,轨道不同,永不相交。
丁酉。双十一( 2 ) 《一张红票子》
61 年春,开学了。这学期末,高考。我蹩足了劲,目标:北大清华,最不济,复旦南大。夠狂。以前一直有个偶像在我心中:邻村季阮的秦万章。我要超过他!
我不吹牛,回想当年,我自豪。用今天的话说,我是学霸。整个中小学,我均在学校名列前茅。班长专业户。少先队,神气的三道杠。共青团,支部书记。学生会,负责人之一。做学生,可谓做到天了。那时的学校没有五花八门的竞赛之类,不然还要增添几多色彩。&老夫聊作少年狂&,乘老来炫一下,各位该理解的。诸位有此经历,也不妨拽拽!
开学不久的一次作文课上,老师出了一道歌颂三面红旗的作文。我便以《一张红票子》为题,写了一个年年超支的贫苦农民顾能选,在去年(60 牟)的分红大会上,第一次甩掉了超支户的帽子,把分得的一张红票子(旧币,红色一元券),虔诚地供奉在大堂上,恭恭敬敬地向毛主席像鞠了躬。叫女儿小兰沽了二两劣质白酒,喜孜孜地呷了起来。听得出来,是小兰的女中音《社员都是向阳花》的音符,那么清丽,激越,宛转,悠扬……
顾能选,陨庄確有其人。因他排行老大,又常常揭不开锅,人们取其谐音,唤作&大冷水&。他弟能举,四乡八里,有名的书法家。后去上海滩上卖字谋生,小有名气。堂屋二樑上&福禄寿喜财&五个大字,圆润浑厚,功力非凡。
我上了中学后,人们叫我&大先生&,半庄春联都是我写的。到她家我只能写点小玩意儿。
他有个女儿小兰,天生丽质。一口贝齿笑起来灿出生花,一袭红格罩衫虽打了补丁,也雅艳得体。很崇拜我。我给她写了一副厨房对联:&沽酒客来风亦醉,卖花人去路还香& 她初识些字,认得酒,花,香,欢欢喜喜地接了过去。她确实卖过。每年,她家院中栀子花开时,便提篮小卖,以贴家用。我以为,这样的佳人才配这样的佳句。作文中也把她写进去了。
这篇习作照例放大挂在黑板上作为范文讲评。胡老师的总评是:非常切合歌颂三面红旗的主题。可圈可点,文质兼美。
七律 赠老友
春深到清明 ，百花绣天锦。
时时土变金 ，勃勃生机蕴。
少壮都努力 ，纤草也长进。
吾辈虽耄耋 ，余热献后胤。
胤，后代相承也。在这春深似海、莺飞草长之际，人能不如纤草么，与友共勉。
戊戌二月望日二
老伴,你!微芥细尘。没有些微权势,没有些微光环。一辈子与世无争,与人为善。点点滴滴,涓涓细流,注入寻常人的心田兹养着根根毛草,长得芳草接天。
在你病危的日子里,探视者不绝于途。弃世日,叹息四起,&好人哪!&声声入耳,暖透人的心田。凭吊者络绎不绝,捆捆纸钱,金锞银锭钱垛,望花了眼,
堆成了好高的一座小山。见
多了村里死人,没见过这阵
势。人心换人心啊,阵阵哀乐
顿时蒙住了我的泪眼。
今年七八月,几十天大旱。8,22
出殡日。风云突变,大雨滂沱。啊
莫不是乡亲们的声声叹息,儿女们的撕心裂肺,感动了苍天!
一辈子与世无争,怎么做到和
千百人和谐相处,我做不到,也一直在纳闷。
一辈子与人为善。即便对叫化子,施舍一碗莱粥,也要泌得厚实实的,对人家轻言慢语!抚慰
本家瞎爹爹王长林,实在可怜。
尽管自己过得清贫,也时不时的向我要十头八块的接济他,
直到老人家过世才停。
本村的呆老五子,哥嫂把他当
条狗养,弄得浑身臭气熏天,人们避之不及,她却菩萨善心,找了件我穿旧了的中山服,让他掩体遮身。
还有人们不待见的瞎莲党子,她也接受这人的碎嘴唠叨,一点也不显得恶心。………
至于对我,万千细事无法述
清。总之,没有她,就没有我的
&军功章有女人的一半&?我看不止吧。不要看男人表面的光鲜辉煌,傲什么,好好疼疼你的女人吧,不要让她们饮泣,悲伤。
一个好女旺三代,一个衰女害满门。怎么做一个女人?你做到了极致!
老伴,生前太累,长安息吧!
人世间,有多少以德报怨的?你就能!
九旬老母最后的日子里,你代我为女。(我无姐妹)十几日衣不解带,侍汤奉药,端屎端尿,擦洗按摩,扒心割股似的费尽了
通庄老少,谁不知老母生前偏心老二,虐待老伴。尤为甚者为六二年大水泡天,逼老伴和庄上一群讨生的上安徽,替人家洗山芋时,因浸泡了过长时间的冰水,落下了终身残痒。
老人家迴光时,直呼:大娘子,大娘子,……气得二娘子甩手而出。感动得一屋人不往唏嘘。
为尊者讳。老母,不孝儿不想细述,为您留点体面。同学们,家啊,是世上最不能讲理的地方!婆媳夫妻之间,我处境尴尬,偏袒何方?
清官难断家务事。不对!完全能!
不过,到了官断地步,还有家吗?
家,家,家,是最不能讲理的地方。只能讲情,讲情,讲情!
还有,你省吃俭用,苦扒死熬,令人揪心。一件鹑衣百结的内衣,我已珍藏,睹物思人,以为永念。你是个最好面子的人。外衣的光鲜是给人看的,一件内衣补丁摞补丁,能穿十多年,舍不得扔,现代人还有吗?这人有病吧?你才有病!
好了,不想给人添堵,以下不发了,自己写给自己看吧。
谨以此心香三瓣,敬献君前。
对老伴为什么难以释怀
她没有姣好的容颜,没有魔鬼的身段,没有一定的学历,更无可炫的家世。(当下人择偶的条件吧),娘家是贫农,极普通的一个农妇。
我 61 年高中毕业后(为什么不升大学?以后讲)到 86 年第一批转正,当了 25 年民办教师。教中学了,国家月补 17 元,公社补 7 元。当时国家穷,农民更穷。
有这么个饭碗,已是多少人艳羡的&先生&了。和今天的下代人说这些,几近天方夜谭,他们完全不理解。这点钱,还不够他们吃一回麦当劳哩。
她在家挣工分。我们育有一儿二女,日子紧巴巴,年年超支。童年的苦,是子女们的一笔精神财富。在他们的印象中,妈妈天天起早贪黑,哪怕带一把猪草,每次收工回来永远没空过手。
孩子小,没人带。虽有个奶奶,从不过问。(我毌要替老二带伢子
)儿子小时膀子骨折过,小女儿脸曾跌破过,缝了好几针,辛酸的记忆是刻骨的。
她象个老母鸡护雏,洗洗刮刮,缝缝补补,家里家外,全靠她一双手。(还有一只眚是残疾的。62 年被老母逼去安徽讨生落下的至死未除的病根。)我在外庄教书,无法帮上一丁点,她也从不指望我,这是一颗多么坚韧的心!
我们是上代人订的娃娃亲。61
年春,我离高中毕业仅两三个月,从小学到高中,我很奇怪一直当班长,而且一直是班级前几名。别提我当年多么自命不凡,充满了幻想。可《一张红票子》的作文掀起的风波(以后讲)彻底粉碎了我的大学梦。
60 年祖父母未能逃过三年饥馑。我 7 岁丧父,孤儿寡母,风雨漂摇,个人遭遇心灰意泠,屈从于种种因素,草草完婚。虽无一点感情基础,但几十年的风雨,贫贱夫妻百事哀,命运让我们融入了彼此的生命。
77 牟 9 月,七九届入学,教你们语文兼班主任的张阿良老师,
勉强干了一学期,撂挑子说什么也不干了。一地鸡毛。公社领导也没辙。
我在南浩教初中五年了,找到我,说了多少花言语,最动心的是让我转正。我心里好笑,根本不可能。但我还是答应了。雄心勃勃准备大干一场。
为什么敢接这烫手山芋?一是自负,看不惯有些人目空一切的狂傲。我就不信,剩下三个学期就搞不出一点名堂!二是心里有了底。我在南浩初中辅导陈学书仅一学期不到,让他参加77 年高考。虽只考了 123 分。
可慰的是语文就有 62 分发榜了,没戏。10 月底,无锡轻工学院意外来录取通知书。他真象范进中举似的喜极而泣。
我很自豪。有了这点底气我方敢大胆接盘。是的,三个学期,濒临绝境的七九届,置之死地而后生。很是风光了一阵。
&芦席公社飞出了金凤凰&当时的戴友文局长竖起大拇据:三阳中学七九届录取率位居全县农村中学第一!
当然了,同学们的主观努力,其他老师的一起拼搏,汇成了一曲绝唱!
她喜爱扬剧,理解我么事的是一件天大的事。象戏里的举子上京赶考搏取功名。
以前我还能每周日回去,多少能帮点忙。可接手这个班后,周日极少回去了。她理解的。长期下来,一般女人能忍受吗?每想及此,疚歉不已,对不起她啊!没有她,我能全身心投入吗?仅此一端,足以让我难以释伓!
周年祭 苦命
老伴走了之后,我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我的天塌了一半了。其实,何止一半,你是支撑我们这个家的天。
我们是娃娃亲。你自小没娘,寄身哥嫂篱下。家境贫苦,姊妹众多,你是老么。要不是&一张红票子&的作文毁了我的前程,也许我们走不到一起。
六一年春,正是历史黑道,也是我家的黑道。祖父母饿死,老母弱弟,需要我这个长子撑持。升学无望,高中毕业前夕的六一年春,一只瘦鹅草草办了我们的婚礼。终生刻骨铭心,对不起你啊!
我六岁丧父,一对苦命人被命运推到了一起。从此,相濡以沫,走过了五十六个春秋。金婚已过,半个多世纪的夫妻之情,石头也捂热了,何况万物之灵的血肉之身。
你晚年多病,卧床经年。我中年罹疾,几乎送命。命运乖蹇,何其不幸。真是一对苦命啊!
长期以来,我顾不上家。死头巴脑一个,陷在学校里。经常几个星期不归家。三个孩子可以说是你一手领大的。我是个不称职的丈夫和父亲。,愧疚万分,无法弥补了。
你当得起贤妻良母之称。心地纯善,一贯惜老怜贫。,广积善缘,和悦四邻。一生勤劳节俭,品端行正,人人钦羡。
侥幸的是我终能挣脱命运的摆佈,时来运转,苦尽甘来。本指望执子之手,相偕终老,可一朝永诀,鸳梦顿碎。
世事难圆,万古皆然。
人啊,从第一声啼哭来到世上,到离世时的满屋哭声,悲来悲去,真是一条苦虫!
丁酉。七。十一
周年祭 寿多为辱
你说过,人长百年终有一死,活了七十七,不算短命了。比起太爷,太太,比你父亲,我母亲,命长多了。值了。是的,生死天命,云淡风清,谁不是宇宙一微尘!
庄子说,寿多为辱。似反叛的话,常人接受不了。我以为很是。人一旦到了不能动的境地,吃喝拉撒什么都拖累后人,还有什么尊严,还有什么孝子贤孙!
你太体谅人了,自知病入膏肓,死活不肯再入院,活罪难以忍受,又脏又臭,谁不恶心嫌弃!花高价维持的生命,有什么价值?寿多为辱的意思,还用多说吗?
你要叶落归根,回到顾压的老房子里归天。走之前,要姑媳仔细地弄干净了身子。折腾半天,七月初十上午到了顾庄,便滴水不沾了。任凭子女们的哭喊也不应。捱到第八天头上,即七月十七日,形槁颜枯,面白如纸,已口不能言。俄尔,大喘。我们知道大限将至。我大声对你说,三个儿女家庭安好,三个孙辈都成了大学生,我服伺你几年,家中一应洗洗涮涮,烧烧煮煮全是我,已成习惯,以后仍是这样。你放心走吧,安心走吧。你似乎听到了我的话,头略微一点,喉头咕噜了一声,平静了下来。据说,人在死前,听力是最后消失的感官。到了 21。25 分,屋内已是哭声一片。
安息了,永远安息了。
我到现在仍疑心你到了顾庄以后的八天是有意绝食,以求速死,不愿再累我们。一定是这样的。每想到此,便满腹辛酸,痛彻心扉!
我想了三条:
一、 在当时医疗条件下属不冶之症。
二、 本人有强烈意愿。
三、 直系亲属须配合。
有此三条,可行安乐死。生尊严,死亦尊严,庶不&辱&而为幸。
将来,我会身体力行,再不济,就学老伴!
丁酉。七。十三
周年祭 性 , 命 。
一天,我给你解闷,说了一个段子:有一个大画家齐白石,82 岁那年,要续弦。家人给找了个 44 岁的女人。他不要,说是太老了。硬是娶了个 20 多点的大姑娘,生了几个孩子的故事。
难得见你一笑。也难得你来了兴致。要给我唱一段栽秧号子。说他年轻时是把栽秧好手,
常常领趟的。只见你坐直了身子,叫我背后垫上枕头。轻咳一声,口中飞出了悠长的号子:&吔一—隔档栽一一,隔档栽一一,妹想情郎……一时气喘不止。我赶忙用手轻揉你胸口。连说不唱了,不唱了,太好听了!你一把抓住我的手,往你干瘪的乳房上一放,待喘息稍定,柔声地颤颤地说:&今晚睡大床吧,有年头了,今后怕不行了,对不起你啊!……&我连说不,不,老两口抱头痛哭。
你早年骨折,腿一碰就钻心地疼。。我于心不忍,分床十多年了。少年夫妻老来伴,有个伴儿,心气才无比強大。没了伴儿,形影相吊,茕茕孑立,好不凄凉。你已病成如此,还这么细心体贴,这种可人世上有多少呢！
夫妻之间,无话不谈。对于性和命,我们曾开过玩笑。你说过,不管什么生灵,有了性,才有命。沒了性,命不长。人也是这样,病中行房,去见阎王。细想想,很对。
你没读过书,做姑娘上冬学识了几个字。倒象个哲学家,道破了伦理学的奥义。
性命,性命,性和命是联在一起的。被儒家捧为&完人&的大刽子手曾国藩,就在日记里坦然地记过:今夜和老妻敦伦了一回。无须故作正经,道貌岸然
今日的那些包二包三的淫慾熏天的东东们是一伙性虐的禽兽,性的道德底线荡然无存!如此奇观可谓改开以来的社会怪胎。
欺男霸女,那叫罪恶。新婚蜜月,那叫恩爰。。
我的老伴!药石挽救不了你的性命。你如此深刻,如此旷达,如此体贴,叫人如何轻易忘怀!
丁酉。中元节问天降温又降雨， 冬气复侵凌？家家纸钱飞， 昭昭示清明。春日已渐深， 繁花耀眼明。时气瞬间变， 渲泻祭日情？问天天不语， 檐下雨零零。
关于老校长
清明日近，似乎要写点什么。想起我人生的重要一站：三阳中学。首先想起了老校长周大枢，想起了 79 届高中班的辉煌。既伤感又骄傲。
土气十足的三阳中学，没围墙，没校牌，没花草。几幢土屋，间有瓦房，和普通村落毫无二致。西邻日夜流淌的古三阳河，东接一马平川的阡陌农田。挖了一口沙坑，竖了两个篮球架，勉强看出这是一所校园。北面是食堂。一条土路向南通向。公社粮站，整日人流不息。校园环境并不安静。
那些年，没电，没自来水。食堂师傅们每天要几十担三阳河水供师生一日三餐之用，我每天晚上要着好煤油汽灯供学生晚自习。喝了几年三阳河水的学子们，谅必终生不忘的。
在两幢土屋之间的过道，南面砌上墙，安了一扇窗。北面装了一扇门。内可置放一床一桌一椅，作了老校长的“公寓”。
这算较好的了。王守成一家，我，周定琴，住着一排篱笆屋。我们宿舍间的隔墙就是手指一捅就破的两面糊了泥巴的芦席。条件够艰苦的了。
我和教英语的周老师比邻而居。那年采访我的邮报记者参观后，一边感叹一边俏皮地打趣：张生何必跳粉墙，佳人就在咫尺旁。
“老校长&是三阳人对他的尊称，其实他早就不当中心校长了，无职无衔一白丁。文革中还翻出他历史上曾加入过“三青团”的老帐，陪斗了几次。对此，他很淡然。当时的文教局长戴友文曾数次求贤，请他出山，他均婉谢了。官迷们当汗颜。
在当时的高邮教育界，周大枢可是一块响当当的牌子。多年的中心校长政绩昭著，深孚众望。
当年的中心校，中心小学，三阳中学，合署一处。中心校长吕广宏是公社革委会委员，人称“吕委&，阳中校长徐鹏程，人背后称“徐大话”。他们“抓革命”，所有的教学业务活儿包给了老校长，他们成了甩手掌柜。
老校长任劳任怨，勤勤恳恳地“业务&，各方倒也相安。至于吕委和徐校间的龃龉，他概不过问。给人的印象，他象一个“隐者”，“好好先生”，成天环在那间小屋里，给人一种神秘感。
我是 78 年春调到三阳中学“救火”的。当时 79 届高中班语文教师张阿良(文革时的工农兵大学生)，担任了一学期的高一语文后，坚决不干了。人家是公办教师，你对他无可奈何。可几十个学子嗷嗷嗷待哺，急死了那些当官的，谁也不愿接这个烂摊子。是老校长为荐了我。吕委徐校数次来南浩戴帽子初中班动员我，徐许诺我，若去教高中，马上设法给你转正云云。我心知肚明，哪来如此简单，真是“大话&。只是一股干番事业的雄心鼓动我去一逞。
南浩，应为南濠(河沟)。我曾有一首诗书赠力荐我的老校长。
三阳河短心欲怪，南濠乡偏自得失。
惟有先生解斯语，青眼识得斗筲客。
老校长非常谦虚，忙不迭地摇手，说自己无德消受“青眼”的美誉，说我也不必自贬为“斗筲客”。
老校长这个人，外人看来，一个字“冷”。那只是表面。他的确自视甚高，入他眼的，实在不多。
譬如，穷学生太多，他只看中了我班的陈炳猛。这个没娘的孩子家境贫苦。衣难蔽体，冬天套一件破棉袄，膝盖处:棉絮都露出来了。夏天一件背心，晚上洗了第二天早上又穿上。一双鞋，前卖生姜后卖鸭蛋。但该生聪敏好学，勤奋刻苦。他认定是棵好苗，每月资助 5元，直到高中毕业。那时的一元相当于现在的一百元。他月资 51 块半，全公社最高了。舍得每月拿出十分之一，而且是经年累月的不断头，你现在月入五千，舍得每月都拿出五百幺？
心肠是炽热的，冷么？
79 年春，全县中学生数理化竞赛中，他夺得化学第一名，物理第二名。79 届高考，在那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年头，他考入了重点高校山东大学。
那年我班还有王胤同学考了全县数学第二名。教数理化的王守成(已故)卢永潮老师，功不可没。在老校长的全程关心下，在我和各位老师的共同努为下，只用了一年半三个学期的时间，把一个乱糟糟的破班领上了阳中有史以来的辉煌高峯。其中高中中专全县三鼎甲，居然全在我班。分别是陈建民陈少谨潘福贵。戴局长夸死了。一个 79 班先后考取了十多人。这在那时的录取率算是很骄人的。
曾被人轻视为芦席公社的三阳，草窝中飞出了金凤凰，小子们争气，棒！
穷民办教师也很多。80 年我不幸患了脑瘤，老校长跌足惋惜。79 届开了花，81 届有70 多人，都是慕名来的。我当时才 40 岁，正是人生隆盛年华，谁不想大干一场！坍天横祸啊！
我无公费医疗，老师们纷纷捐款，老校长一个人献出了一个月的工资。戴局长破天荒地为一个民师筹款。公社的顾书记冒雨跑民政局寻求救济。牵动这么多人，终生难忘这份恩情！
你能说老校长冷么？他不光在企求助一个人，而是著眼在莘莘学子。菩萨心啊！
他洁身自好，工作競競业业，谁也比不了！他学业功底深厚，无论文理还是英语，随时可以补缺顶班，谁也比不了！
他洞察时事，不过深藏不露，不象有的人半瓶醋摇得泼天响。
一次，我和他闲聊，在我听来石破天惊：高祖之后有吕后专权，太宗之后有武后篡政。汉之强盛在武帝，唐之盛世在开元。主席走后的中国，怕也这样。时在 80 年代初，能有这样的见解，不能不钦佩老校长的睿智，通达。
历史有惊人的相似。
一个已逝的灵魂，人世间还有人深深地惦记着，应是无憾的人生。
老校长，愿你在天之灵永远安逸！
戊戌。清明改动了一下，似较昨匆匆发的好些，避免了一些重韵等明显缺陷。
降雨又降温，冬气复侵凌？
家家纸钱飞，昭昭示清明。
春日已渐深，繁花尽开屏。
满天阴云布，似悯祭日情？
到底忍不住，午后天泪零。
戊戌，清明日
通往阳中的桥，位置还差不多。只是觉得北移了一些。当初是水泥板铺的，如今成了可通汽车的钢混结构的大桥了。三阳河水依旧波光粼粼，不紧不慢地流淌。
校址呢？校址呢？
不见了。不见了！
眼前是条南北通贯的约摸四车道宽的平坦宽阔的公路。名唤安大。
三阳河东侧参差凸凹的泥坡，经三阳河整治，象一条蜿蜒的石龙，坡上好一派宽阔的林带，间有花草，木已参天。再东，就是那条安大公路。再东，仍是我们习见的阡陌相接的农田。
你要找昔日的三阳中学校园么？就在车轮下，就在林带中。
凤凰涅槃了，不过成了另一具形象一一通往富裕的金光大道，放飞着新时代的滚滚巨轮。
蓊郁的乔木，长青树，葳蕤的灌木杂草，呵护着三阳河日夜不停地浅吟低唱。
何处寄寓我的精神家园？何所寄啊？
我失落！我惆怅！
目睹兴亡，沧桑，情何以堪？
沉吟许久，我又嘲笑自己，不该有此情绪。脑中浮现起商汤《盘铭》中熟悉的名句: 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精神一振，合十祈愿:旧园化新景，永远焕春光！ (待续)
事实上，阳中并未消失。随着人民公社解散，高中部撤销，以古武宁王封地名，易三阳为武宁乡。国家拨了一笔经费重建武宁中心初中。武宁乡政府要盖办公楼，这笔钱给了乡政府。乡政府则以原址的几幢瓦平房来置换。倒也公平，好歹比老阳中的破样高多了，也可说是鸟枪换成了砲。
有了围墙，有了校门，挂上了校牌，栽上了花草。教室、宿舍、食堂、餐厅、图书室等等差不多都有了，初具规模。我在此工作了十来年，直至退休。
后来又拆了一些平房，建起了有点气派的教学大楼。多年来，武宁中学的教学质量还不错，至少在东片数次称雄。
再后来，行政区划调整，二沟、司徒、三垛、武宁四家并一家，武中顺理成章并入了三垛初中，至此，老阳中的余脉彻底根断。
而武中整个校园，包括平楼房，操场空地全打包卖了。如果说，当年乡政府和中学置换，属于肉烂在自家锅里的话，这回，我曾听人慨叹:崽卖爷田不心疼，国有资产有流失，不知便宜了谁家小子！这种事不说也罢。但不至于空穴来风吧。
从当年的高中不出社，初中不出片，小学不出村，到如今的局面，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常听人抱怨，上个幼儿园、一年级也要大老远的上三垛，苦坏了那些小爸小妈、老爷爷老奶奶，一天数次的接送奔波。遇上风雨雪天，老小都活遭罪。亏得如今农村的交通设施大改观，两车道的公路四通八达。
愿当政者多倾听老百姓的呼声，少点折腾。
往事如烟。正如历史上武宁王的歌榭楼台早已湮灭在厚重的历史尘埃之中。但人心中对故园思念的情结是不死的。
母校，母校。多亲切、多温馨。满满的爱意，足足的深情。犹嫁出的女儿思念娘家，那么情义绵绵。对于消失了的阳中，只有那些往昔的高初中毕业生才有些许或浓或谈的失落感，时过境迁的沧桑咸。
对母校的怀念，也是一种乡愁。人的一生中，无论小学中学还是大学，校园生活是不会忘怀的一段青葱岁月。
昔日校园中，无论斯人是生是故，斯物是存是亡，每当忆起，记忆的细胞总是那么活跃、灵动。往日的影象纤毫毕呈，活龙活现。谈起来如同开闸放水，滔滔不绝，一发而不可收。
喜谑处，笑喷了；哀伤处，哭晕了；旧恋人，想痴了。
小学时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中学时的豆蔻年华，意气风发；大学时的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都留下了刻骨铭心的烙印，结结实实的脚印。
难忘恩师知识乳浆的哺育，难忘学习氛围的侵淫，难忘别后重逢的一握手、一拥抱。
对师长的感激，对同窗的蜜意，对校园的深情，无不闪耀着人性的光辉。
那一场场同学聚会上的歌之、泣之、舞之、蹈之的忘情，是情的渲泻！
这一切，都是校园情结。结结实实，永生扣着心弦。
物质阳中一毁，精神家园无寄。
别了！老阳中，从此只在梦呓中！
流芳崇黉黉，古学校也。
戊戌，仲春晨起见院内门外一见榆钱，戏作。
东邻几棵老榆树，
日夜送钱无其数。
只要东风不厌倦，
日进斗金铺满路。
老子天生有洁癖，
不时扫进垃圾池。
天上掉钱荒唐梦，
不是财迷即白痴。
我把榆钱比绿钞，
风似开机印美元。
西风日渐美钞稀，
期待结束强霸权。
仿佛穿越了时空，和我搭班的几位老师的影象如在眼前。我们都是中师高中底子，无分大哥二哥，彼此彼此。一个人再神，能打几根钉？一班人抱了团，就敢上山打虎，下海擒龙。
习主一班人抱了团，可揭地掀天，重塑中华，再造世界。我们应当坚信。
我们会经常看到，一个满英俊的中年男人，手持三角板、大圆规。一把黑发永远服贴地波浪形梳向脑后。颀长的身材套上一件夹克衫，尽显利索精神，板板扎扎，
讲课如其人，条分缕析，板板扎扎，
板书如其人，一丝不苟，板板扎扎。
一言以蔽之，行为和举止和其人一样，板板扎扎。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教学语言的干净，少见。听多了数学课，那些噜苏，那些语焉不详，让我益发增加了对王守成老师的佩服。
数学是一切科学的根，重要得无以复加。不象玩文学的，可以说什么 一加一等于三的荒诞不经。什么一男加一女可以孕一娃。比喻罢了，瞎说说而已。
王守成老师不仅课讲得好，为人处世也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逢迎、不巴结；不轻慢、不藐视。一律以诚相待。不象某些人，怀揣小心机，打着小九九，设着小计谋。前后不一，看人兑汤。不过是扰世的庸人，小人，二臣。
他古板么？不，是古道，正道，正人君子！这就是王守成老师给人的印象。
人啊，何必分成三六九，纷纷说甚亲疏密。
为你喝采！
教室里，时而飘出哄笑声。人不由好奇，谁讲课这么有趣引人？
噢，是颜须仁老师在上政治课。政治课再枯燥不过了，通常是老师在上面辛辛苦苦地讲，似催眠，不少学生在下面打瞌睡。
我在三垛中学上学时，每逢上历史课也是这样。又矮又胖的吴祖荣老师头头是道地讲得津津有味，我的同学中不少人却已进入了梦乡。吴老看见也不管，讲他的。直到下课铃响，那些虫子才从梦中惊醒，那种滑稽相好笑极了。
吴老的办法是用考卷惩罚，我们颜老儿是用各种肢体语言挑逗。每当发观某人眼睛发粘了，点着他的小鼻子说:这小子象我的干儿子。一会儿拽着昏昏欲睡小辫子:
这小姑娘象我的干女儿。
瞌睡虫赶跑了，全班哄堂大笑。
姑且不论这是否妥当，这毕竟是老阳中的一道风景线。
颜老师倒不是倚老卖老，搞小噱头，搞庸俗，好象习惯了这一套。拎一下细耳朵，刮一下小鼻头，拍一下嫩肩膀，摸一下小粉腮，翘一下大拇指，勾一下小指头，皱皱眉，撇撇嘴等等花样多了，分别表达着丰富的情感。也可算是他的看家本领、教学特色。
如今八十好几，身体不太好，轮椅生涯，垂垂老矣。
物理化学一担挑，谁有这能耐啊？卢大毛！(卢永潮老师别名，人们对他的爱称)没法子，那年头师资紧缺，只好能者多劳了。
当年卢老师年轻气盛，风华正茂，意气干云，雄辩滔滔。课讲得有声有色，把深奥难懂的理化讲活了。引得小子们兴致盎然，镇得精猴们服服贴|贴。
79 年春全县数理化竞赛，是一场教学成绩的大阅兵。他教的化学全县夺冠！物理第二吧？总之，太出色了！没两刷子能做到吗？
这一战，意义极为重大。大家知道，79 届起步不好，乱糟糟的浪了一学期。上了轨后，大家正磨拳擦掌地埋头苦干。离高考只几个月了，这下子太提神了！鼓荡得大家信心满满，卢老师居功至伟。
全县这么多学校，不乏大专学历的教师，他一高中底子的初生牛犊就是敢捋虎须。象是大战长坂坡赵子龙的神勇，凭一杆银枪梨花点雨，杀出了重围。
《天龙八部》里有个扫地僧，平日不显山不露水。而一旦出击，必会声震全江湖。
我们的大毛老师就是。英雄不问出身，只凭实力。正是
冠盖满京华，谁人敢横刀？
大毛老师能！
头儿们最头疼的是英语课没人教。、找来一个高中毕业不久的小周老师。拉郎配、乱点鸳鸯谱是生活中常见的事儿，(除了故意的)大都为无奈之举。
周定琴老师，二十左右吧。怯怯地走进教室。几十双眼睛刷地聚焦，打量着这个和他们年龄相仿的老师。(比他们大不了两三岁吧)，给他们当姐还差不多，当老师？明显的不信任。这可把我们初上讲台的小周架到了火炭上，瞬间涨红了那张娟秀的圆脸。看得出，心怕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当年的学生高中入学时英语底子大概为 O，怕要从 ABC 学起。高中学制仅二年，就要参加全国高招统考，难度可想而知。真难为了她！
起初要不是领导的压阵，一堂课无法安定。我也常在教室窗外晃悠，算是助她一臂之力。我是班主任啦，多少有点威慑力。同事们都悉心呵护着这个小妹妹。当年周老师受的委屈不会少吧。泪多了，会洗去怯懦、慌张，生活之棱会磨练我们，成就我们。
怜香惜玉，怜、爱同义；同情、可怜是另一义。香，玉，美好的东西。应当呵护，爱惜，珍视。否则，和作践脂粉，摧残花朵的中山狼何异？
果然，周老师的辛勤劳动在 79 届高考中显示了神通。
说起近四十年前的那场高考，今天的人们会 l 惊讶。那年江苏的分数线:理科，288。六科平均 48 分。文科，305。六科平均 61 分不到。可笑吧！
六科中，英语为 0 的太多了。我校平均 10。4 分。又太可笑了吧？
哥们，不要笑。今天的一分之差，可超越万人；当年的一分之差可超越 8 万之众！我们之所以取得成绩，周老师功劳大了！
她也参加了 79 年高考，英语得了 45 分。这在当年是很不错的成绩。可惜其它科不行。若其余 5 科平均 50 多点，就可上大学了。
我的记载中还发现有三垛人冯荣人，姜传斌，姜传金及孟兆龙，杨宝明，卢苏勤等人参加高中中专考试的成绩统计。没什么印象了。
日月如梭，光阴荏苒。算起来周老师当逢花甲之庆了吧？祝福你！
我，没什么好说的。当了四十年教师，几乎当了四十年班主任。班主任是个啥东西？不好听的叫泔水缸。说好听点，象红楼梦里凤辣子的角儿:管家婆。仅仅是指管家噢！酸甜苦辣百味俱全，不说了。
单说一件一直耿耿于怀的憋屈事儿。
事儿一点不复杂。七十年代末了，我们三阳仍无电。学生晚自习，靠一盏煤油汽灯。我天天动手干这活儿。汽灯耗材最多的数纱芯，一碰就坏了。剩两只了，决定明早去高邮买。
起个冒早，从三阳到三垛是一条凹凸不平的土路。到了三垛汽车站，就两间简易瓦平房，今三阳河大桥西。买了 6:30 的车票，当时的邮兴公路是条尘土飞扬的砂石路，约摸 8:00才颠簸到运河边的老站。(今通湖小区一带)难得来县城，买好了汽灯纱罩，打算逛一下书店。我这个人看到一本好书便挪不动窝了。肚子唱戏，好办。两个烧饼一碗面便打发了。
这样入神地看，抬头一看，坏了！近四点。慌忙丢下书本，赶车。亏得返程票已买，气咻咻地赶到车站，拚命挤进人群。秋阳已偏西，近五点了，这是通往三垛的末班车。
这天，人偏偏多。我力气小，挤不上，急得大喊大叫，我车票的编号是 15，我边嚷边使劲推推搡搡的，要求维持秩序的交警按顺序来。谁不想早回，场面已失控。那个交警也被挤得踉踉跄跄。不由大怒，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我拽出来推向一边。说我搅乱公共秩序，关进了车站的禁闭室。任我据理辩解也不听。真是秀才遇见兵，倒了八辈子大霉！
眼看汽车开走了，眼看初冬的太阳落山了。那个不讲理的家伙交待了下看门的老头儿什么，便场长而去。车站里空空荡荡，我到哪里说理？心里憋屈得要死！
四十年前的一件又丢人又可恼的事儿谁也不知。只有全程关注的周大枢老校长动问我的行踪时，向他倾诉过。老头子哈哈大笑，安慰一下，说眼下的中国就这样了，神情有些戚然。
每想到老子一生好强，偏凭白无故地受了一场窝囊气，真想象泼妇骂街，咒死这个挡炮子哉，杀千刀的！
泄愤而已，而已。
以上 1 一 6 写于戊戌仲春前数日游了一趟湖上花海，凑了几首
结伴探花下兰舟，一船欢乐一船歌。
婆娑杨柳殷勤送，蹁跹心猿逐青娥。
接天碧波湖水澄，匝地黄花游客增。
四海宾朋慕名至，南腔北调夸盂城。
苍发疏齿轮椅旁，俊男靓女悉心帮。
游人频行注目礼，谁家子孙孝行彰！
霞彩映得素颜光，资深美女赏夕阳。
残花自怜惜黄昏，犹吟伊人水一方。
罕见僧人现花萝，惊艳舂色念南无。
梵生也系血肉躯，悔弃红尘皈佛陀。南无，念佛音 na，mo。均阳平声
戊戌。仲春桂芬老师再三赠我好相册，略成几句以谢热忱。
英雄莫问老，佳人不询迟。
古稀早已过，随欲写我思。
微群初相识，感君结相知。
良莠从来存，毁誉心自咨。
邻有爱姝阔叶兰，
一夜花开尽斑斓。
可怜花型酷似蝶，
羽状白蕊层瓣间。
三瓣匀分动人紫，
数层叠加端庄娴。
紫蝶飘兮蕊钿摇，
红妆粉黛失朱颜。
名花有主只合赏，
再三再四不可缠。
纯情爱意温如春，
相识相知就是缘。
戊戍。春杪
秦少游是个大胡子
一次在苏东坡家饮酒,有人拿他的大胡子调侃。少游即刻引巜论语》句&君子多乎哉!&反击。&多乎哉&谐音&多胡哉&,意思是胡子多的是君子。
坏了,这一下刺痛了苏东坡,他反应极快。仍引《论语》句:&樊须小人也&。&樊须&,孔子弟子名。谐音&繁须&。意为胡子多的人是小人。因为苏的胡子稀疏。苏的回敬,一为调笑,二为自卫。
苏东坡是公认的幽默大师,这种玩笑古书上记录很多。博学敏思的文人开玩笑也开出了顶天水平,这才叫上档次。我们也常拿人的生理特征咂味,往往是庸俗的笑料,真叫人汗颜。
秦少游不仅是个大胡子,而且肚子也不小。和你在蝶园广场丶文游台里看到的塑像大相径庭。完全是今人的主观臆想。
文游台的四贤祠里,当代著名画家范曾所绘的《四贤图》中,把苏画成了大胡子。秦变成了短须。而塑像连秦少游的胡子都抹去了。真是玩笑开不了,完全背离史实。
在人们心目中,婉约派才子秦少游应该是一个眉清目秀潇洒倜傥的风流形象。豪放派的苏东坡就该是一个浓目重髯奔放不羁壮汉形象。
人心是秤,可以理解。
可有的人虽一表堂堂,&充场&不错。奈何肚里原没什么东西,却好故作高深,附庸风雅,甚至剽窃装逼,那就太不可爱了!俗语说:海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信然!
丁酉。深秋
龙图世泽 淮海家声
进入腊月,年味日浓。来找我写春联的,只要是姓秦的人家,无一不要求写这八个字的大门对。这八个字说的就是他们的杰出先祖秦少游。。
少游是他的字,名观,别号淮海居士。婉约派一代词宗,因独特风格而自成一家。苏门四学士之首,和苏东坡亦师亦友。民间传说的苏小妹三难新郎的风流故事,更是让秦少游流芳千古。
&直龙图&是他死后皇家的追赠。他一生坎坷,官做得也不大,却受尽迫害。流放瘴疠之所,蛮荒之地,贫病交加。天妒英才,51 岁便辞世。死后连棺材都不许返乡,受尽凌辱,令人唏嘘。迟来的哀荣,算是皇家对他一生光辉业绩的肯定。
不知&直&为何意。就&龙图&二字而言,那是非常崇高的衔级,相当于现在的国级副级干部。一介文人受此殊荣,是很不寻常的。龙图阁大学士是宰相的衔。&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一品当朝,何等威风。秦氏后人太看重这追封了。&世泽&皇恩浩荡,世代承恩的意思。古书云:&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可秦氏后人坚信,这恩泽可以绵延久远。
淮海是秦观别号,后世学者每提起他,都尊称秦淮诲。他死后五百年,跨越元明,清初诗人王士祯,这位文坛领袖怅然吟道:&风流不见秦淮海,寂寞人间五百年。&秒杀了文坛上的灼灼群星。又过了三百多年,当代名家汪曾祺为家乡高邮放歌:&我的家乡在高邮,女伢子的眼睛乌溜溜,不是人物长得秀,怎会出一个风流才子秦少游?&崇拜之情,溢于言表。难怪秦氏后人十分珍视这淮海家声。
其实,秦少游不专属于秦家是高邮这块宝地,钟灵毓秀,孕育出了这位千古词神。秦少游是高邮人民的骄傲。少游故里在武宁,更是我们武宁人的莫大荣耀!
1084。11 月,苏东坡,秦少游,孙觉,王定国,四贤雅集于东岳庙高岗。即我们口中的泰山庙。后来高邮官府特在原址修筑了文游台以作纪念。
少游词在文学史上独树一帜。&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哭晕了古往今来无数痴男怨女。&金凤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叩痛了多少五湖四海的失意过客。少游词其独特魅力,赢得了天下秦粉的追捧,这种文学现象是很罕见的。
当代高邮学者型作家许伟忠,对秦学研究颇有建树,他的&悲情歌手秦少游&的评论很恰当。既悲情又风流,秦少游成了高邮最闪亮的文化名片!
随着人类文化交流的普及,我相信,秦少游这个名字必将誉满寰球,圈尽天下秦粉!
丁酉。桂月
自娱自乐逞疯狂
家太老师，谢谢！不承想受到了冯闵陆等老师的错爱，制作了精美相册给我，可惜我笨，不会弄，一并致谢！
我已数叩鬼门，对生死已不足惜，就更不计较别人的臧否褒贬，心态极其强大。&随欲写我思&，渲泄了，何其痛快！作为教师，长期不动脑动手，怕脑子会生锈；爪子不灵光。甚至字词会荒疏，句篇不能谋，所以要练练，大有益于养生也。愿我们神交吧，退休路上揽风光，自娱自乐逞疯狂！哑巴和他的纸扎手艺
紧贴着我家前屋东山墙,住着哑巴陈二仁。他应是我的爷爷辈了,孤身一人,以纸扎手艺谋生。
说起他的纸扎手艺,可谓运东第一。也许是苏中第一,不会夸张的。放到今天,他的手艺属非物质文化遗产,会在大高邮的文化圈中大放异彩的。可惜,随看其人的灰飞烟灭,这项绝活也绝后了。
一。 乱真。他做的纸花,比市面上所售的绢花真实,艳丽,可和鲜花嫓美。那种花瓣的色彩层次,全凭他的生花妙笔点染。花蕊颤颤的,动人心魄。如果洒点香水,真可招蜂引蝶的。
他刻的浮雕图案,比秦砖汉瓦更美轮美奂,无论人物云边,花鸟虫鱼,均独出心裁,巧妙组合。
二。 气派。三进四厢后花园的纸房子宽约 4m,进深 6m,高可 2m。灰墙青瓦,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后花园中,一片青葱,百花齐放,异彩些纷陈。道道门均可开启。各类楹联上的颜体丰腴,柳体清秀,金体遒劲,篆体古朴,真是洋洋大观。
如此排场非大户人家不敢有,耗费不菲,今生只见识了一次。
一般小家小户的,扎个俗称&一抓鸡&的纸房子,也同样精致,绝不偷工減料。
三。 材料硬实。街上卖的纸房子,一碰便倒。你试试他扎的房子,骨架全是刚芦。它是芦苇中的一种特色材质,笔直刚硬,节距修长,品质优良。几岁小孩吊上去不摇。成品后,大人可以弓身开启门扉,到各个房间放置香烛纸箔祭品。大堂陈设,一应俱全。门口的石狮,看门狗,栩栩如生。
凭什么?哑已的一颗巧心,一双巧手。他的工具很寻常:一张刻纸腊盘,一把剪刀,几把刻刀,一条长尺,几支毛笔。另外就是几捆芦材,几刀彩纸
我小时候,经常在哑已爷爷屋里玩。别的伢子来了,哑巴会厌恶地哇里哇拉叫唤,可伢子们知他心善,并不怕他。因为他屋里地上满是彩纸屑,小孩子哪里能拒绝这种好玩的诱惑。哑巴对我优待有加,因我文气,不象他们毛手毛脚的。
三年困难时期,活人都吃不饱了,哪有心思为亡人超度。哑巴没生意,又无儿无女。贫病交加,不久可怜人便可怜地走了。生前为人家扎了多少好房子,自己死后怕连立锥之地也无吧。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世上多少事,就是这样悲催!
他丢下的蜡盘,刻刀,几张凝聚他一生心血的刻纸样模,被我的发小,外号&小骨纠&的瘦庚红取去,也做起了纸扎营生。虽手艺难比哑巴,但他绝顶聪明,干得不错。各位孝子贤孙,如有超度亡灵者,不妨求他,总比街上卖的强上十倍。藉此可以一睹丰采,证明我所言不虚。
各位懂的,,烧点纸箔,算不上迷信,活在阳上人的心尔!
丁酉。初秋
红菱和小锁
七八月,农家的篱边屋旁,凤仙花盛开。一簇簇,一团团,粉嘟嘟,红艳艳,煞是撩人。(我们称为凤球球),花不名贵却很亲和。
农家女子采撷洗净捣烂,加点家家用的明矾(那时无自来水,用它来沉淀河水饮用的)。摘几张苎蔴叶,包在手指头脚趾头上,既美甲又祛病。大姑娘小媳妇年年热衷于此乐此不疲。
我小时候,顾庄一南一北有两美人,就象两株凤姿绰约的凤仙花,让人扯心动情。
北边的一个是我家斜对门的红菱子,秦家的二姑娘。(秦汝军的姑奶奶)南大的叫小锁子,唐家独女。(按辈份,该是唐伟太的堂姊)红菱子比我大好多岁,因是对门居,接触较多。人长得清雅标致,亭亭玉立。嘴又甜,很招人爱。喜欢搽雪花膏,总是香气袭人。特喜欢我这个小弟,我无姐妹,和这两个大姐好亲。她们年年用凤仙花泥给我包手。一个包右手,一个包左手。还不够,又一个包左脚,一个包右脚。包完便格格地笑着,轮流把我抱举起来,逗我玩。我成了玩具,成了两个姑娘调皮的恶作剧的道具。我也傻呼呼地笑着,那样子肯定很滑稽。
小锁子是她的闺蜜,她们年纪相仿,又合得来。常带我去玩,我约模七八岁,生得又肌瘦,所以她们一点也不避嫌。一来二去,自然就熟稔了。
唐家庭院中有个用碎砖垒起的小花坛,植有一株枝繁叶茂的梔子树。枝杈间有许多小红布条扣着。根周有缕缕发丝,瓣瓣蛋壳之类护着。好象还有几株月季蔷薇什么的,常见两个姑娘给花树拾掇。
每当盛花期,两个姑娘便嘻嘻哈哈地满庄疯,象两只喜蛛精施展她们的魔力把顾庄织成一幅硕大的欢乐网,挨家挨户地派送花儿。我自然快活地跑前跑后,引来许多细丫头,穿开裆裤的鼻涕虫,甘当小喽啰,前呼后拥的,真热闹。
尤其是她们把陆大娘头上栽了许多白栀子,红月季,象个大疯婆子,引来人们的哄堂大笑。
人们胸前佩着,鬓边插着,帐上悬着衣襟挂着。 真是
冲天香阵透顾庄
家家都戴栀子花
唐家姐姐娇巧,笑起来真好看,那灿烂的笑容简直让人断魂。两个姑娘一长一短,分明就是万株凤仙,两朵栀子。如花美眷啊!
后来,我踏上了求学路,和两姐姐就很少照面了。大约 55 年左右吧,我 14。5 岁姐姐们该 20 多了。小锁姐和复退军人秦协兴(秦长忠二伯)结婚,去了昆明什么的,记不清了。从此黄鹤一去不复返,至今未曾谋面。
锁子姐走后数年,我曾去过她家打探。发现栀子树已枯,大概无人伺弄故。
人去,树凋,花谢。
红菱姐不久也嫁到了三垛河南。
人世忽忽,岁月匆匆。约模 85 年左右,一次在三垛邂逅。红菱姐一把紧拉我的手,摇了又摇,喜极而泣:&兄弟,舅舅,想死了,想死了……&我听她絮地诉说着几十年来的悲辛,幸福。看上去才 50 多,容颜已改,鬓边已然有了白丝,不禁心有伤感。她执意要带我去她家作客,一旁的姐夫也竭力怂恿,其情之真,令人不忍拒绝。
其旁站着她的女儿,活脱脱一个当年的小红菱。也一口一口欢叫着舅舅舅舅的,热得烫人。
往事不堪回首。每忆起又温馨又心酸。那一声醉人的舅舅,那一抹灿烂的笑容,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中了。
红菱,小锁,两个姐姐,两株凤仙,两朵栀子!
创造美,是喜剧;毁灭美,是悲剧。
人间悲喜天天演,
不知你是何路仙?
人生难得常相聚,
明月时时照婵娟!
丁酉。桂月韓篾匠
韓篾匠,小卢人。我管他叫姑爹爹。其实他和我们王家并无血缘,不知和上辈人有什么交情,结下了这门亲戚。他有个儿子,只知小名叫蛇扣子,在武宁农具厂呆过。母亲在时,还有来往。如健在,该九十左右了。
这韓篾匠的手艺精,远近闻名。我母亲的一床竹凉席就是他的杰作。枵薄、致密、红亮、美观,摸上去凉阴阴的。垫了一辈子,直到去世。只在中部磨穿了一个洞,用黑布补着。一张竹凉席,能用几十年,如今有这货么?
不是非今,是非今人的&匠&心丢了。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为我家做的淘米箩。轻巧而又霸壮。小时,,我最积极干的是淘米。朝码头上一蹲,乳白色的米浆四漾,水面上顿时万头攒涌,猛一拎,哈哈,运气好时,能有四五条小鱼在箩中活蹦乱跳。我心花怒放,赶忙捉到随身带来的小水桶里。如是几番操作,一顿中饭小菜笃定有了。有时,也会发现码头的石缝中一条把虎头鲨,这种鱼呆,一捉一个准。肥嘟嘟的,肉可多了。
把这些小鱼一掐一挤,用指甲褪去鳞片,洗净放在小碗里,再放点细盐、香油、小葱,鲜香鲜香的。
那时的河水,清澈透明。如今的河水,汰衣服都不行了。
扯远了。这韓篾匠为我家做的竹畚头子,反过来,人坐上头,不作兴摇陷。他卖货,就这样子吆喝,一点不吹牛,货真价实。用了几十年了,如今它身上烫伤累累,边口已磨破,仍有模有样地在老宅放着,成了古董。无声地述说着一代手艺人的绝活。一代工匠的榜样。
丁酉。桂月
忆起儿时中秋祭
能夠调动全身感官的只有过春节,中秋节。我家乡人没那么文雅,就叫过年,过八月半。大人小孩都极喜欢。
一年中的头号大节自然是过年。但在大人眼中,还含有&年关&义,有诸多压力。八月半就不同了。一没那许多&关&,二沒那冷,此时不冷不热,三是丰收在望。真是老少大团圆,心旷喜气连。\
对小孩来说,八月半比过年更能调动全身感官的积极性。
首先是嗅觉:香。焖芋籽,烀老菱,煮毛豆,炒芝麻,烫粉面,煿油慈,各种食香,诱得口水淌淌的。嫩菱一剥,甜脆。芝麻拌糖,鲜甜。用来做馅,粘饼胖胖的。敬月神的饼,不包,要光的。
供月的藕,节要多,杈要多。节节升高,多子多福,才吉祥。
此时,我们乡风,有干儿干女的,送月饼,藕,荣(公的)鸭等,必须成效成对。
月上树梢头,院中小桌上,中间一盘大宫饼,金黄油亮。四周摆满了菱,藕芋,豆,饼等。讲究的人家有西瓜,苹果,香蕉,橘子。清茶,香炉,烛台。一应就绪,拜月开始了。头上明月晃晃,桌上香烟袅袅,烛光摇摇。大人们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向月遥拜,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此时,伢子们的鼻子里已充满了各种香味。眼睛里见到了五彩斑斓的各种供品。耳朵里充斥看各种各样的声音。味觉触觉不用说,会有了,正眼巴巴地盼着祭供仪式早点结束哩。
那边,涌来了十来个小傢伙,一边拍着手,一边哼哈舞唱:
月亮粑粑,照亮家家,他家有兔,吃我豆豆,用棍打它,兎叫我舅。 接看,节奏加快:
舅舅龟,爬草堆,生鳖蛋,抱(孵义)小龟,小龟卖,大龟在家炒咸菜, 说到这里,一字一顿,重击手掌:不得油,掼一锅一盖! 说完夸张地摊开双手,扮个鬼脸,转身又蹦又跳地边走边唱:
记得外公娶外婆,舅舅打鼓我敲锣……古老童谣以及胡唚的插科打诨,引得一片欢乐的笑声。
好难忘,无忧无虑的孩提时光。
高邮东北乡,有个顾家庄
庄上有一怪,名叫刘芝才
且说这刘芝才,一生有几怪。
一是通庄唯一单干户。也可能是柳南乡三垛区高邮县的独份吧。(旧行政区划)
一生守着祖传的三亩薄田度日,地道贫农。拒绝土改时分给他的几亩地。此人还会掉几句文。且看他怎么个说法:添丁置亩,人生大喜。这田非我所置,凭空而得,意外之财,不受也。
他家那块田,位于河西圩,和季阮村搭界处,临着一条小河沟。老夫妻俩在河岸上搭了个小棚屋,当他的铁杆单干户,离群索居,倒也安逸。
此人倔犟得要死,庄上干部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随他去。
解放,土改,镇反,合作社,公社化,洞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世事变化,全与他无关。
二是每年一度的公粮,从不缺过。而且,全是扬了又扬的上风头子净刮刮的好粮。干部们可怜他日子艰难,免了。他不依。云曰: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锦绣的江山承天的主。不管哪朝哪代,这皇粮国税免不了。
三是头上的那玩意儿,是满清时代&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的遗产。历民国,以至解放后偌许年了,谁也动不了它。
可以设想,若是此人活过六六年下半年,岂不是红卫兵们的活靶子,要遭多少罪啊。巧得很,六六年中,生生地翘了辫子,寿终正寝。自然有他的儿子扒了草棚,将他土葬在那里。
从此,単干户绝了种。
土地,土地,中国农民的命根子啊!
牡丹园中草如茵，
间有荠花寥若星。
花王开时人蚁拥，
一旦衰败冷似冰。
阅尽炎凉趋附态，
我虽纤小不自轻。
天生我材何尊卑？
一样开花一样情。
戊戌。春杪
几个学长脖子伸得长长的,拖长了声音哼着《千家诗》:&天子重英豪一一,文章教尔曹一一,……&手舞足蹈的,我们这班小傢伙看着满滑稽好玩。趁先生不备,最淘气的外号&疙瘩牯&的顾增富悄悄地溜到正在哼诗的秦日兴背后,在他的小辫子上粘上了苍耳子,并大喝一声&:&霹雳火秦明的狼牙棒来也!&这秦日兴(秦俭父)猛不丁一激凌,用手摸辫子,那东西刺得他哇哇大叫,手板嫩肉都出血了。那还了得,先生跑过来,拧着&疙瘩牯&的耳朵,拖到讲台前,拿起戒尺,狠狠地筑了几下,疼得他龇牙咧嘴地不住跳,不敢出声。
这顾增富三天两头的闯祸。一次,&阴血鬼&顾增明怂恿他去偷陆大娘的黄瓜,被发现了。那陆大娘可不是省油灯,揪着他的耳朵,拖到先生面前:&先生,
这细躺炮子哉偷瓜吃倒也罢了,瓜架拱坏了,瓠子籐踩烂了,有人养没人教的细杂种……&结果又挨了顿打,我们十几个小猴子幸災乐祸,窃笑不止。
这陆大娘的话不知怎地传到顾增富妈妈耳里,她在通庄护犊子出了名。结果这两个辣嘴对仗,大骂特骂了一场。其内容太那个了,我不好意思写出来。
我的启蒙先生叫于谨三,左臂永远耷拉着放在面前。用右手写字,执戒,被打的要老老实实地把手掌向上摊在桌上。这硬碰硬真叫人恐惧。学生们只能背后恨&独膀子&。威严得很。
他的戒尺大概是红木制的,一端刻有麻点,笨拙的,调皮捣蛋的,经常挨几下子。我可从未尝过它的濨味。先生总夸奖聪明。我们念字块的七八个小同伴中,顶数&小牛驹&顾汝鉴笨,一天要挨几回打。先生教一两回,我便记住了,我虽然生得颜量小,但却当了他们的小先生。所以一帮发小,从不敢欺侮我,多少还有点威信哩。
这秦日兴,那时怕有十四五岁了,男孩子头上偏留个猪尾巴,惯宝宝们大都如此。颈项里戴一个银晃晃的项圈,也是那时孩子们的标配。不过,我们都有一个约定:打架时,逮辫子薅头发,掴光头都行,就是不允许拽项圈。那东西贵重又经不起折腾,无赖除外。
这顾增富的外号和他的形象性格颇神似。他和我年相仿。七八岁,狗都嫌。象条青鱼棍儿,身上肉又多又紧密,性子又爆,好勇好斗。好象他家养的那头骚牯牛。时不时给同伴一个麻栗子,(手指关节屈起来凿人)。敢给我起一个&八鸭子&的外号,恨得我牙痒痒的,哭笑不得。(指野鸭中最小的一个种类)
值得一提的是有件事令人难忘。有两个十七八岁的学生。顾汝亭,秦士清。凭力气大,敢于顶撞先生,不服管教,把先生的戒尺摔了。于先生气死了,简直造反。这事惊动了区乡大人物。这还了得!&天地君亲师&,先生是君父。两家家长备办了筵席陪罪。罚他们长跪,向先生叩头请饶。这才圆了先生的面子,也维护了师道尊严。
不久解放了。先生参加了土改工作队。后长期在乡信用社工作。(他儿子于宏斌可能和你们同过学)他不是顾庄人,可能是官垛一带草田的。自他来我们庄教书,便在此定居。
丁西。榴月
王粉脐﹒ 红三十籽
我家二房大大王长义,乳名粉脐子,真正的虎背熊腰。我曾捏过他的肱头肌,用小拳头捣过他的腹肌,钢硬钢硬。他一只手托起我的小身体,用他的大胡子嘴亲我,刺得我哇哇大叫,他则声若洪钟,大笑不止。
三十好几了,他想有个儿子想疯了。那个年代,什么离婚不离婚的,虽民国有法,形同虚设。他把大妈妈(伯母)和我堂姐玉兰撵到东场两间牛屋单往。
他早有了相好的,叫虎子,二十多岁的年轻寡妇。丈夫秦士林,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