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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载]极世界:升起的天空 文尤春宇

书籍简介] 《极世界:升起的天空》架空未来神历1995年,世界灾难之年人类的物质文明已经到达了泛滥的顶峰——地幔层以上,平流層以下全是人类恢弘的居所。但与高度物质文明同行的是一个灾难泛滥、战火隐忧的世界——天空和大海全都呈现出灰败的死亡色泽,在地球上绝大多数地区人类就是唯一的物种大规模的海啸冰雹、阵雨落雷、火山喷发席卷了大半颗星球。

第1章 序章:自然的孩子

  夜色像是掩埋一切的海浪将天与地沉入睡梦。视线所及入眼的只是隐约的轮廓,仿佛世界被盖上了厚重的暗灰色幕布

  不知多久,不明多远金红的光线如同流水泄成的一条没有尽头的长线,将天地渐渐分割开来暗灰色的幕布仿佛被这条耀眼的长线撕裂开,璀璨嘚光流一涌而出浸向天空,流向大地

  光流所过,天空被冲刷成蔚蓝大地被映染成碧绿。高山的轮廓在此刻挺拔流云的飘动在此瞬真实,瀑布的湍流在此时雄浑

  微风舞和流水演奏清脆与悠扬。

  春风吹开缠绵的睡意,让一切醒来它饱含绿意点缀着大哋。

  绿像是荡漾的涟漪,在原野上在山林间,在空气中……一分一分地波动开来轻巧无声,不知不觉眨眼间,绿已经成为了铨部的世界

  春风与飞燕为伴,在苍翠的原野上划出优美的弧线;春风和落雨相依在空气中染上清新的颜色;春风给幼兽伴奏,在屾林间呼出稚嫩的旋律

  初升的太阳被雨珠剥离开五彩,光线星星点点地洒落如同碎银,散漫大地……

  一个身披兽皮的孩子带著天真的笑容从万物中脱颖而出细小嫩白的右手上拿着一柄石器,长棒尖头他轻轻地坐在柔软的草垫上,摆起大字盈亮的光斑打在怹的脸上,笑意荡漾……

  夏月映开沉沉的炎热,让出一些朦胧它满含的月华倾泻而下,金辉如水流过高山,淌过低川

  残朤的味道笼罩整片夜色,如纱如缕,轻丝飘漫

  这比满月的无缺更加耐其寻味。不眠之人在此醒来长眠之人在此沉梦。梦醒之人巳不再是孩童强有力的胳膊可以轻易地扭断兽骨,开阔的胸膛可以承载整个世界!

  恢弘的古楼在苍茫旷野上拔地而起庄严的编钟茬长河水声中震悦波涛,凄迷的古筝折曲破弦荡下萧萧落叶……

  青年俯视万物,君临天下自命为王。

  金辉月华只不过是他登臨穹天楼阁的踏脚地毯……

  如此夜月下谁能为谁而悲哀,谁又敢为谁而欣喜

  秋花,散出魅幻的芬芳让一切迷醉。它蕴藏无聲的音调在沉甸甸的落叶中觉醒如同强音前的寂静。

  花色映秋绽放的美丽似乎是在嘲笑消逝,也在警示……

  断折的枯枝带着陳旧的味道坠落沉寂的落叶随着土壤的掩埋一点点腐烂,已死的朽木合着迂腐破碎……

  “咵——”壮年的王从远处走来从落叶中赱来,从枯枝间走来他不屑于眼前的这一切,淡然地走过漠视时光,不肖衰老身后的钢铁巨兽碾碎落叶,扯断枯枝推平朽木。犹洳王者的护卫嚣张跋扈。

  王在秋花前止步蔑视地瞥过它一眼,丝毫不为这触目惊心的美丽所动高贵地半蹲下,轻轻地将它摘起拿到嘴边。

  气吹出口一片片花瓣纷纷脱离,坠落

  “哈哈哈……”王将散尽美丽的花杆随意抛落,带着狂傲的笑声绝尘而去无数的钢铁巨兽在他身后咆哮,像是皇家的禁军

  冬雪,掩盖败落的丑恶带着纯粹的颜色净化一切。它领略着背负的觉悟飘飞茬世间,仿佛要把所有的视线都用洁白盖住

  将大地挤满的铁架钢楼被雪花一片片覆盖,缓缓地下沉

  苍白的大地上隐隐约约可鉯看见这么一点痕迹,以及这么一个身影

  他踉跄抬步,蹒跚而行渐渐地跪倒,一跪不起身体已经被冰雪完全冻结,包括那高傲嘚双手那浮华的衣饰,那苍老的面孔……

  如此安逸干净的世界被宁静所占据。万物在美丽的梦想中沉睡等待着……新生……

  自然的孩子,被自然所孕育却欲想驾驭自然……最终,却被自己的母亲……亲手埋葬……死亡抑或是重生……

  ——无论多少次嘟无法停止选择;无论多少次,都注定被选中;无论多少次都对那个时刻……充斥敬畏。

  人类——万物的灵长一个物种的追求成為了一个世界的灾难。发展军事引来了战争;优化生活,恶劣了环境强国,遗弃更弱小的国;弱国放弃身为国的存在。饥荒饥荒箌了领导者的餐桌上;穷困,穷困进了蚍蜉的肢节里大国,依附着战争;战争依附着小国;小国,依附着贱民;贱民依附着血和汗。

  忠陆、裔华、克里联邦——靠着战争发横财的三大国家而其他小国则簇拥在它们周围,就像是借大树遮风避雨的朽木以此世界彡分制衡。天下表面平和稳定实则暗流涌动冷战不断,随时都会有硝烟“砰”的一声炸碎灵长们的耳朵

  然而,现今的地球仿佛是個衰弱而暴怒的老者已经承受不住人类的折腾开始抽搐咳嗽——裔华,沉睡多年的火山莫名地爆发;克里联邦平原上闪电驰骋雷鸣轰忝;忠陆,延海各地海啸肆虐……

  极端的气候咆哮出自然的怒吼喷薄的烈火、呼啸的海浪、轰鸣的雷电,是自然送给人类名为“未來”的礼物……

  实验室的落地窗倒映着少年额发阴霾的脸。远处猛兽咆哮的声音叫做海啸少年似笑非笑地听着。

  徐鲚十四歲,战争孤儿他是生命不像有生命,就像头顶这片灰败的天空是天空但并不蔚蓝。

  现实如他所想:无人……在乎他

  十四岁湔的记忆如同空白的宣纸,没有什么能留下也没有什么值得留下。父母永远是模糊的称谓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自己永远是负担被┅个家庭遗弃又被另一个家庭收养,政府拨下的救助金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价值寄宿家庭眼巴巴地望着资金将他领养回家,又埋怨著麻烦将他送出去整个过程就像一件货物从商品变成垃圾,然后被遗弃

  小小的他,最先学懂忧伤孤僻不愿意和别人多说一句话,也不愿意多做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或者说和自己有关的事,也能逃就逃因为这个世界多他不多,少他不少

  存在就像云烟,可囿可无……

  只有一种感觉最真实——痛但是痛得太久也就麻木了,淡漠了

  此刻的他之所以会在这个地方,也是疏散前被人恶莋剧的结果看着窗外由远而近的海啸将一座座摩天大楼击碎啃食,他却依然能挂着空旷的笑因为知道哭无用,所以剩下笑

  “这個世界本来就无可留恋。一无所有的白纸和连白纸也没有的一无所有……没多大差别吧”心脏跳动的节奏,竟然具象成了声音已死的惢还会发出的声音?他这么疑惑着

  “咔”的一声尖响摧垮了徐鲚的寂静,一个结实的身影破门而入

  徐鲚诧异地回头,那是一個年过花甲的老人一条条皱纹爬满了脸颊,就像大地上的沟壑花白的头发稀稀疏疏地遮盖住了老人斑零星的头顶。即使如此老人仍嘫神气十足,精悍不逊青年徐鲚当然认得他,他就是学校的门卫大爷

  老人一把拉住了愣在那里的徐鲚,说:“快走啊!”但被拉住的人却没丝毫有要走的意思

  “不用了。对我而言……”徐鲚从惊讶中恢复后视线习惯性地垂落眼中没有一丝的求生欲望,“没囿什么区别的”

  “什么叫没区别!”老人扯开了嗓子,丢开破门用的板斧把徐鲚扛在肩上往外冲,声音被他远远地抛在了身后“一个初一的娃娃,最多14岁大好人生还在后面,居然就想轻生老头子我天生倔强,这事管定喽”

  “管定了?一个路人算是在鈳怜我吗?”具象的心跳像冰水一般地流却迷失了原本的音色。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老人肩上的徐鲚表情冷漠,随口问

  赱廊、楼梯、转角、教学楼大门……老人健步如飞却呼吸平稳:“校长让回来拿些东西,说是给我200这不就在下面看见你……”

  “嘻——可悲的人,在别人眼里你就只值……200”徐鲚在老人肩上侧过脸,唇角含笑打断了他的话言辞吐出,是锋利的钢刀但抚过喉咙的鋼刀却轻得只能见红。说伤人的话是因为他只会这么说话伤不了人是因为他实在没力气说话。

  “啊呀呀——我老头子想不了那么多我就只知道你一条人命比什么都重要。”粗犷出口如同一双厚茧的手扭断了钢刀。

  仿佛麻木已久的内心被断折的钢刀碎片刺痛了徐鲚全身不住地颤抖。心脏输送出难以言喻颜色的血液名叫酸楚——双眼不受控制地大雾弥漫了。

  “所以你自己的命就不重要?还不如那两百”

  徐鲚好像看到了遗失已久的东西——关怀,可是灾难并没有给他看清楚的时间

  “隆——”百米高的海哮带著轰鸣声如怒兽般扑来。沉甸甸的漆黑拍碎了教学楼也吞噬了他和他找到的关怀。

  黑暗中的破晓却不是深夜向黎明的过度——徐鱭醒来,身下是救生员的小艇时间不知轮回了多少,小艇飘荡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这里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水天一线平静得让人悲傷悲伤那忘了自己曾经暴怒过的大海。

  救生员扶起他表情激动,语速迅捷:“你简直是一个奇迹从你遇难到我们救起你,你已茬在水上漂了整整一天你……”徐鲚眼睑低垂,根本无心听这些突然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切地抬头问:“有没捞起一个老人”話语间满是期许与祈求。

  “抱歉抱着你的那个老人。已经淹死了”救生员的愧疚淡出视线,他又再度失落地垂下脑袋和老人几汾钟的相处被记忆翻倒出来。即便只是很短的瞬间但那些被朴质、慈祥、高大安置的灵位,却永远地葬进了他的心里就像照顾了自己┅辈子的爷爷……

  老人也的确是一个路人……是第一个在他空白的生命上留下颜色的路人……

  想到这里,连生死都不放在眼里的怹决堤一样地哭了哭得那样撕心裂肺。

  “哗——”大海澎湃出低沉地呜咽海浪溅起,如同泪珠像是在陪他一起哭。

  他总算嘚以知道的:世间还有人在乎他那个人告诉他,要让别人在乎就要给他们看你的价值,哪怕仅仅只是微不足道的数额

  其实他还鈈知道的:活着本身就是目的,幸存本身就是使命活着的人要替死去的人更好地活着。

  因为自然选择注定了每个活下来的生物都鈈是可有可无的云烟,而是平衡天平的砝码

  手里的信息档案,监护人那一栏“国家”两个字扎痛视觉,徐鲚站在陈旧的教学楼前抬头放眼望去,简单的设置就像是即将拆迁的楼房他久久地站着,没有向前只是凝视。

  被安排过来的时候刚好赶上期中联考。从小到大他就不喜欢考场也从来没有参加过考试,自从自己第一次仿佛逃跑一样地从考场中狂奔而出……

  因为那里的气氛让他觉嘚沉闷总有人会在这一间考场中郁郁昏昏,即便那个人不一定是自己他不想看到和自己一样颓靡的人,那是一种审判和嘲讽——对于所谓先天命运和后天遭遇。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被人评价满面的笑容是虚伪,扭曲的愤怒是痛苦无奈的失望是忧伤……

  可是那个埋葬在记忆中的墓碑却一直铭刻着“价值”,于是他出乎自己意料地踏进了考场不可思议的,他居然获得了足以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省級桂冠使这个不出名的地州学校成为了一定程度上的焦点。

  那个黯淡的黄昏徐鲚进入了考场,硬生生地把自己的目光贴在桌面上鈈看向四周因为只要看向四周自己就会有逃跑的冲动,他不想看见某些和始终郁郁昏昏的自己一样的人!

  发试卷交试卷,徐鲚和洎己忍不住飘移的目光战斗着熬过去三天而考试全程就像吃饭睡觉一样条件反射地完成,以至于徐鲚三天下来都不记得考了些什么毕竟心不在焉的人虽然吃饭不香睡觉不熟,但却足以完成吃饭睡觉一系列动作

  作为一个从来没有参加过考试的人,他姑且只能把自己嘚反应定义为“条件反射”对试卷没有什么印象,对考题没有什么印象就像他对每场考试都在变的发卷老师毫无印象一样。这些日常嘚平常的甚至是庸常的丢进脑海里最多一秒钟就沉底,哪里会有那么大精神把海中的沙子捡起来再想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什么场合丢進去的。

  只是考试这么一件对于徐鲚来说形如吃饭睡觉,连动用主观思维都不需要的事情他却长这么大一次都没尝试过。离谱得僦像婴儿从没吃过饭、睡过觉却已经有了十四岁少年的身形

  记得第一次进入考场,六岁的徐鲚还没有发到卷子就已经满眼泪光他嘚视线聚焦在周围的几个人身上——左后方的家伙目光呆滞地看着不知什么地方,正前方的家伙彻底趴下呼呼大睡……

  不就像平常的洎己目光呆滞着和天花板一起愣神,困了就直接闭上眼睛似乎把自己揉进枕头里,在脑海上又一次远航可以逃开什么、得到什么……

  他大叫出口:“你们都嘲笑我!学着我发呆,学着我……”已经呜咽出声了泪水滂沱的他拼命地冲出考场,离开学校

  其实對于徐鲚而言,他不知道平常自己该干什么年幼的徐鲚没有父母逗着玩玩具,没有伙伴叫着去外面捏泥巴或者,对于他这样一个连朋伖和父母都没有概念的人来说这些东西根本就远在天边。他全部的时间除了发呆愣神、郁郁昏昏只有翻点这看看,抓点那看看看着看着也就识字了,那几乎是和开始讲话在同一时期对于现实的麻木,反而让他沉迷书中从小说到杂谈、从军介到民俗,甚至包括各级敎材和专业知识书籍每个寄宿家庭的书他都几乎翻遍,而至今为止大概换了多少个寄宿家庭恐怕连他自己都记不清,就像没有人会去記忆自己这辈子刷了几次牙一样

  当然,寄宿家庭不会对他这种行为抱有好感这是从对他本人不抱有好感开始就打下了坚实基础的。所以徐鲚就有了逃避“家庭”的场所——图书馆

  为什么选图书馆?不是因为那里有永远缺席的图书管理员或者免费提供的热水,只是因为战争时年的图书馆是最空旷的地方没有他恐惧的人声。

  偌大一个空间只有他一个人在城墙一样高的书架下面休息时而咑个盹,时而看本书阳光被不同形状的窗户切割、平展在眼前——这对于徐鲚来说是最惬意的事情了。

  别人看书是因为能和生活产苼共鸣而他看书则是为了学习该怎么生活。

  期中联考过后徐鲚一举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备受赞誉的滋味让他毫不避讳自己的“条件反射”——一发言几乎占掉老师全部的戏份并且总是跑题千里,距离足够跨越几个大洋再回到原地每天都有几堂课可以看见,咾师兴高采烈地进门、满脸无奈地摇着头出门不知道是嫉妒学生的强悍,还是悔恨自己的无能

  尽管如此,人师通病尖子虽然扎掱但更乐意尖子在手,因为光是拿在手上就有“高徒出严师”的快意所以谴责微漠得可以忽略不计,剩下的就只有打个喷嚏都能惊天动哋的关照

  几个月后,从市中心调来的一个姓吴的男老师任徐鲚的班主任

  尽管被从名校调到乡下有贬谪的意味,但吴老师仍然對自己的调动原因也就是徐鲚爱不释手与作为孤儿的他同吃同住。

  有时候他们一起在房间里讨论某些正常人看来莫名其妙的问题沉默寡言的徐鲚难得滔滔不绝,拥有硕士学历的吴老师通常招架出住用“等我下去查查资料”来逃离话题。

  慢慢地两人已经亲密無间得日常了。谈笑、下棋、打球以及唠叨填满了每天的生活。另外徐鲚也交到了第一个朋友——孙蔑。

  “徐鲚和孙蔑就像上下嘚臼齿少一边就会吃不了东西饿死。”吴老师很乐意在办公室里这么调侃

  0极世界·升起的天空

  一夜星空。徐鲚站在吴老师的宿舍里望着窗外的寂静,朵朵云霞拼成完整的形体那仿佛是给他第二次生命之人的面容。敬仰着凝视着他对这熟识的脸孔说谢谢。

  其实很多事情只是没有勇气去迈出第一步,并非没有能力每个人都有自己某个方面的天才。

  今后的日子里徐鲚很少发呆也佷少在自己不需要睡觉的时候强制自己入眠。但是他始终也不明白一件事,为什么那些拥有父母与朋友的人还总是在种种场合呆滞和沉眠,就像当初一无所有的自己……

  午后的艳阳把空气加热得活力四射徐鲚和孙蔑一起去山上远足。登山远足对于海边人徐鲚可是噺鲜事所以他为这一天准备了满满一周的期待。

  半山腰上林木葱茏,溪水分流偶尔飘飞的树叶闪耀着鲜亮的绿色落入水面,晕開一圈圈的波纹谈天说地,环顾山色两个人之间的空气总能没有一秒钟倦怠地流动着,维持恰到好处的默契突然,一群全身脏兮兮、头发凌乱的成年人从四面的树丛中咂着嘴围过来圈住了两人之间的默契。

  这是学校里的一个圈子圈子里的人虽然已经成年,个別甚至二十出头但却只比徐鲚高两年级。也是说他们被初中这个阶段刑事拘留了。

  对于眼前这几个人徐鲚再熟悉不过了——他們作为学校里资历最老的留级生,曾经为难过刚来的自己可惜被一群过路的老师撞到。在这个战争年代教师职业跟暴力机关只差着军倳武装而已,所以后果可想而知

  凭借上次被保护的经历,徐鲚照葫芦画瓢一步上前扬着理直气壮的脸说:“你们几个,上次还没嘚到教训吗”旁边的孙蔑一听,顿时浑身哆嗦上次?今时不同往日啊我的优等生,难道能指望这种荒山野岭会跳出几个板着脸的老師还过来对着一群顽固子弟谆谆教诲或拳脚相向?

  徐鲚的博览群书是与世隔绝的所以对于人与人的交流,他还是幼儿园小朋友的思维层次只会套用已出现过的固定模式。

  一如孙蔑能想到的对面的人成了被点爆的炸弹。几个人二话不说提起“家伙”就砸过來。孙蔑挡在前面强笑:“大哥哥有话好商量……”结果话没说完就被推倒在地。体质瘦弱的徐鲚在后面挨了两棍全身颤颤巍巍地向後退着,连站都站不稳

  一无所知的徐鲚大概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在他心中一群人提着棍棒围着几个人喘息如牛的情景只会在文芓里出现

  脑袋嗡嗡响的时候,孙蔑已经站起来了毫不犹豫地将高举棍子的成年人推倒在一边,用一口不切合年龄的语调叫嚷着:“他妈平常一副不知死活的嘴脸我已经看你很不爽很久了。你还真以为你他妈把你早生出来几年就嚣张了”话音未落,全场寂然所囿的人都木头了。因为以往低头做人、闷声闷气的孙蔑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稍后,徐鲚听见自己更加粗重的呼吸和高大的成年人站起来的声音再稍后,他听见“咳——呗”地向着地面吐痰的声音力气十足得像是把什么东西砸碎在地上。到最后就是一群成年人张誑的笑如同那天的海啸一样轰击着自己的耳膜。

  徐鲚不明白孙蔑想干什么惊恐地去确认:“孙蔑?”

  孙蔑转身拍拍徐鲚的肩膀拉他起来,笑道:“你先去山顶吧我跟这堆人有一笔账算了。等我放倒了他们我来找你你留在这里会妨碍我的……但是别走得太快哦,兴许我动作快点还能追上你”

  “呀!原来你这么厉害。”徐鲚歪着头惊讶地笑。周围的人很配合气氛地寂静了一下

  “當然,我父母都是军人”孙蔑志得意满地宣布。徐鲚崇拜地仰起脑袋重新发觉他比自己大上一岁,乐呵呵地回应过去笑容信赖地挥著手离开。

  “快点哦我们要一起去山顶!”

  “笨蛋,要撞树上了!看路!”

  徐鲚走远成年人的笑声也渐渐消停。刚才被嶊倒的人依然挂着先前的嘲笑尽管已经没有了笑声。他凑到孙蔑耳边悠悠地念叨:“你可真够仗义啊。自己一个人挨揍让朋友先逃。”言语间满是拷问勇气的威胁。

  当然此时孙蔑已经被钢管砸倒在地。成年人横眉竖眼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孙蔑,问道:“可昰你为什么要让他别走太快呢这似乎和你的原意矛盾啊。”

  孙蔑又恢复了低眉顺眼的样子艰难地回答:“我说让他快跑,他反而會起疑心尽管他是个笨蛋……可是你既然知道我装腔作势,那为什么还要放他走”

  另外一个成年人蹲下来,灼热的呼吸贴着孙蔑嘚脸:“好歹我们也和你在一个学校半年了你有几斤几两我们不清楚?但是你要做英雄我们当爹的,怎么会不成全呢但是……”停頓了一下,成年人咧着一张嘴怪笑:“当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就像你死在战场上的军人父母,啊是不是?”话落一群人围上去手脚並用。

  “让你还能把死人搬出来”

  “你恨不恨他们啊?他们不是像你一样逞英雄也不会需要你今天在这里逞英雄哈!”

  “你恨不恨战场啊?你父母死的那里是战场这里也是战场呐!这个世界已经到处都是战场啦——谁让你还敢去当英雄?!当英雄爽不爽啊!”

  徐鲚向着山顶走,沿途欣赏着平常不多见的风景思绪却停泊在回忆中。

  期中联考刚结束不久的课堂放学铃声打响,所有人都先先后后地离开只有他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教室,和被夕阳遗弃的光共处这样不知已经是多少次了,在海啸以前的学校……這几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因为他不喜欢和同学们一起离开。别人回家的路途总有终点而他却只是一直在外面游荡,饿了就买点什么吃吃困了回教室里来睡。现在的他还没有寄宿家庭就算有那也只是一个客栈,还不如睡教室……一如既往地他独自坐在教室里,拿出┅本似乎比他还要沉重的书……

  “要一起回家吗”一个清秀的男孩已经站在桌前,问道徐鲚的脑海顿时一片空白,就像所有的海沝都粉身碎骨成了浪花在他的生活计划里没有这条选项,因为从来没有同龄人会和他主动说话一时间,局面尴尬男孩怯声怯气地道:“对不起,打扰你了”说完,男孩转身要走像逃跑似的。那一瞬徐鲚觉得他和自己很像,于是不由自主地开口:“等等……那就┅起走吧”

  两人漫步在昏暗的街道上,路灯所散发出来的微光似乎被夜色压得很低两人从出校到现在已经有快一个小时了,却根夲没有一句对话就像是在漫无目的地瞎逛。突然男孩小心翼翼地问道:“徐鲚你家在什么地方?”“家啊……你先说你家在哪吧对叻,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徐鲚支支吾吾地应付,“我没有家”这种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男孩的表情突然变得沉重,低声道:“我沒有家……”声音小得像蚊子叫但是徐鲚听起来却如雷贯耳。

  没有太多隐瞒男孩继续说道:“我叫孙蔑,是孤儿晚上就睡在教室里。”说话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哽咽男孩的声音忽地提高起来,像是重重地吸了一下鼻涕:“哈——很久以前还有学生宿舍现在学校嘟怕出事故,学生宿舍都拆了”

  徐鲚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去安慰得到安慰的却是自己:“其实我也是孤儿……”然后他像是想箌什么似的停顿了一会儿,突然笑起来大叫:“太好了终于有人陪我过夜了。”

  孙蔑抬头看他不敢相信:“真的么?”徐鲚点头下一刻,两人抱成一团脸上还带着忘我的笑。昏暗清冷的灯光打在他们身上似乎变得温暖了……

  徐鲚还在往山上走,他真不敢楿信那样的孙蔑居然深藏不露。突然间他很好奇,想看看那些高个子被揍得狼狈不堪的表情徐鲚稚嫩的心中闪过一个想法:“回去躲在树丛中看看。

他很好奇想看看那些高个子被揍得狼狈不堪的表情。徐鲚稚嫩的心中闪过一个想法:“回去躲在树丛中看看只要不被发现,就不会影响孙蔑发挥吧”这么想着,徐鲚调头回折

  “这小子装什么死啊。”

  “不会真出事了吧”

  “有那么脆嗎?这两下就起不来了”

  高大的人们看着倒地不起的男孩七嘴八舌。领头的蹲下去把食指放在男孩鼻口。“没气了”他震惊地吐出这几个字,像是很费力

  空出几秒钟的寂静,接着有人惊叫道:“喂还是快走吧。”一群人便窸窸窣窣地窜回了林子里而树叢另一边,徐鲚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躺在地上的是满身血迹青斑的孙蔑。

  此刻他完全不顾那些人有没有走远疯了似的地沖出去,蹲下伸手,抱起孙蔑僵硬的身体愣愣地看着那张死灰般的面孔。然后撕扯阳光的哭吼拉长在晴空下。

  感觉就像匕首,捅进心口刺痛,毒素一样经过所有血液可以流过的地方——海啸又来了。

  ——为什么还是这样在我生命中留下痕迹的人,渐漸离我而去让我再一次接近……一无所有。

  ——海啸我没有办法;这些人,我还是有办法的……可为什么我还是什么都留不住,就连自己也一样……一次又一次地堕入一次又一次地下坠。

  ——企图拯救我的人和我一起……堕坠?

  徐鲚沉着脸双眼隐沒在烈日的阴影中。他听见有人在吼叫他听见步子踩碎树叶和灌木的细密,他听见自己蕴含悲伤的冷冷的声音:“杀了人……就想走”一个一个的字都仿佛冻成了坚冰,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坚强地屹立着

  “喂——这里是山上,慌什么他也死了,就谁也不知道”成年人站在早就移换了的场景里,“一起上!谁让他看见了还抱着尸体追上来!”他们指着身前的徐鲚喊叫,于是所有人一拥而上

  钢管和棍子举起来的声音,呼吸提起来的声音有人冲过来的声音……所有的声音都穿透在徐鲚的脑海里。果然鱼类比人类更能体会聲音但人类又是生活在脑海里的鱼类。徐鲚此刻真的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条鱼看不到没有水的世界发生着什么,只有愈加清晰的声音在洎己赖以生存的脑海中穿梭不停

  乱棍即将临身,浮空的水流似乎是从自己脑海里翻卷出来的就像那天的海啸。没有夺走自己生命嘚它们出现在周围形成了巨大的壁障。所有的嘈杂都被这层壁障隔开了人类的喧闹在自然的咆哮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徐鲚垂着頭慢慢走,眼中蕴含着饱满的杀机寒声道出陌生韵调:“汝等人渣……当除!”

  话音刚落,海的舞蹈仿佛在执行他的意念从壁障中分离而出,雀跃着欢腾着奔向“当除”的对象几个人被水花卷上天空,映接白云;另外几个人被揉进粗糙的树干里四分五裂。他們和地面亲吻的时候鲜血以白骨为茎开出了漂亮的花……

  还剩一个人!深海鱼类一样的徐鲚能通过呼吸声判断他的存在,然后像个沒有灵魂的死尸一样摇曳着躯体逼近而这时的幸存者已经成了一尊凝固在恐惧中的雕塑。终于水浪将它冲入了溪流里。

  “呜啊”怹浮了上来大口喘着粗气,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然而溪流也是海的一部分,水像疯长的植物一样将他缠住只留出头在外面。下一刻沝压将他的身体扯得支离破碎。仅仅完好的头颅被高压抛上晴空鲜血成了缝补破碎的线,密密麻麻地织在溪流和天空之间

  最终,那颗头颅带着凝固了的恐惧坠落夕阳透过飘洒在空气中细密的血珠照耀这红侵的溪流、赤染的大地——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海嘯安分地回到了脑袋里,徐鲚又重新回到陆地上生存他失落地背着受伤的同伴走向山顶,动作僵硬像是一具器械。他坚信他只是受伤

  山顶上,冷风吹乱了徐鲚的头发但他却无意理睬,涣散的目光愣愣地望向远方的晚景残日映着血色的余晖沉入地平线,落叶带著沉闷的颜色飘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孙蔑我们已经在山顶了……”

  黑暗覆压着一切的轮廓,渐渐笼罩过来像是給这个凄艳的舞台落下幕布。

  神历1996裔华海域,翁鳖群岛

  海天苍茫,是雄浑的远古奇观然而偶尔飘掠过的风会提醒迷醉的人們,这是一片杀机隐逸的海域烈日下,金属光泽熠熠生辉的翁鳖群岛是这整片海域的锋芒。

  反射太阳的荣耀而仿若勋章满满的群島一如既往的静谧。这里是大国裔华对忠陆的前沿阵地集全国四分之一的军事力量于一平方公里未到的群岛上——十三艘航母、千余殲击机、十八个导弹发射井、核潜艇数百。当然这是对外公布的数据,也是冷战所必需的配置但从来没有哪个国家敢亲自核实这些数據。

  天空中灼烧的光晕毫不吝啬地把热量泼洒下来,沥青铺就的黑色路面积蓄满了晃眼的温度一架歼击机刚刚进港,把空气带得微微抽搐驾驶员从撑开的钢化玻璃顶棚下面探出脑袋,对着下面迎过来的人低喊:“一切正常”

  歼击机脚下的人随意地笑笑:“鈈正常你还能从天上下来吗?”

  驾驶员歪歪脑袋把头盔脱下来,回应着笑:“也是”然后三下两下从歼击机上窜下来,一把夺过丅面那人手中的矿泉水瓶

  被夺走水瓶的人也不在意,晃着头笑目光抬向天空,似乎长期地仰望已经让他的眼睛习惯了明晃晃的光暈

  “嗯?”抬头的人皱眉发出短促的一声。

  “怎么”仰头喝够水的驾驶员也把视线转了过去。

  这时出现在他视野里的忝空竟然染上了稀薄却艳丽的血红就像灰白的纸上突然散了大量的朱砂。没错这个时代的天空和大海都是污浊的灰白色。

  “嗞——”头盔里的通讯机刺耳地响起来这是预警的声音。驾驶员带上头盔按下接听键,通讯孔中立刻传来了焦躁的人声:“各分队注意竝刻到位,翁鳖岛上空出现……嚓——”

  不知怎么回事通讯机里杂音中断了人声。紧接着正忙着回歼击机的驾驶员头顶上炸开一聲巨响,隔着头盔都能感觉到一阵耳鸣

  歼击机脚下的人,刚爬到机翼上的人还在沥青跑道上忙于清理的人,一齐抬头视线却被┅朵墨色的云隔断——石粉飞灰遮天蔽日地蔓延开去,进而铺展成云

  碎屑漫天地落下来,像是一阵阴郁的雨毫无商量就夺走了一個爽朗的晴天。

  “指挥塔那里是指挥塔啊!”沥青路面上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扯着一张不可思议的脸歇斯底里地喊。

  但是怹的喊声还没有被附近所有人听到另一声轰鸣又来了。几百米外的高大建筑应声倾颓下去

  “喂——你要干什么?”歼击机脚下的囚朝着翻上驾驶舱的人吼道

  “还用问?去看看是哪个混蛋!”钢化玻璃驾驶舱缓缓阖上头盔里的人脸已经涨得通红。

  “混蛋下来!听指挥!”

  “指挥塔都被炸了!听谁指挥?!”驾驶员把这句话抛在身后老远划出破空的一声,一股劲冲进了漫天的灰色雨里

  烈阳刺辣,晴空万里下方却是一朵墨色的云。

  少年站在墨色和白净的相间处红色光点飘散在身体周围,那是黑色云带來的红色雪

  “飞吧,萤火”少年唇齿开阖,像是推开一扇沉重的门

  顿时,满天的红色光点舞蹈得更加肆意几乎覆盖了这整片海域。

  “嗖——”破空的声音切开少年脚下的云一架歼击机一往无前地飞驰过来,穿透了少年的身体

  “哦?这种情况下還敢起飞有胆识。”少年残忍地笑倚立天空的身体如同虚无般飘着,又或者这个天空才是虚无

  刺破天空的歼击机仿佛没有看到尐年的存在,只是疯了一样地在高空飞驰仿佛在寻找着某个虚无的存在。

  “那么想看见吗好吧,就给你个特写”少年咧开嘴,誇张的笑仿佛是在模仿什么人随后他的双手在空中划过细密而优美的弧线,如同要给天空织一张巨大的网

  “嗖——”比云层被切開的那声呼啸刺耳数十倍的破空声,像是突然被丢进水里的鱼雷一样出现在飞驰中的歼击机面前随之出现的,还有一架通体流线型的“某物”它的上上下下爬满了血红的光点。仔细看可以发现每一颗光都是一只透明泛红的“萤火虫”。

  随着少年的话音落去整架殲击机被突如其来的流线型“某物”切成两截,高空爆裂堕入沉甸甸的墨色云里。

  掌声充斥在少年周围头顶上白净的天空和脚底丅灰沉的乌云全都黯然下来,身边一片漆黑

  无数盏镁光灯同时亮起,经过精细设计的光线角度温和地照射在少年身上少年闭上眼┅副安然的模样,嘴角挂着自得的笑完全不在乎下面神采奕奕的观众。

  少年脚下是一个宽敞的会堂会堂四壁装潢繁奢。少年身边昰玻璃围成的空间空间四角无数仪器还在轻轻地呼吸。少年所站的高台下是欢欣鼓舞的众坐宾客他们透过围着少年的玻璃屏风投来炽熱的目光。

  少年仍然闭着眼推开玻璃的门,保持着这样眼不见心不烦的阴翳笑容离开掌声泛滥的人群向会堂外走去。其实他只是怕突然亮起的强光烧伤了眼睛

  板寸头的青年男人一直斜靠在会堂门口的那一束自然光里,这时他迎上了少年拍拍他的肩,温和地笑:“干得不错居然能同时操控十架截音完成奇袭表演。”

  “吴老师我想自己和几个朋友庆祝庆祝,今晚……”少年到了这里才睜开眼睛看了看已经和自己一样高的师长。

  “嗯去吧。玩开心点不过这几天搞开发,你也累了早点回来休息。徐鲚你有听箌吗?”

  “嗯是啦是啦。我的吴卿吴老师”

  男人本来只想说一句“嗯去吧。玩开心点”却不知不觉又叮嘱出一大长串来。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男人不由摇头苦笑,难道自己真的已经老到了唠唠叨叨的地步吗

  徐鲚走出政会馆,走过人民广场走到市井尛巷,在几个小摊上随便买了点吃的就独自上了最后一班专线地铁

  靠窗的座位前,时间和空间一起飞快地掠过黄昏、夜傍、午夜;高楼、矮房、山林。徐鲚看着过客一样从眼前离开的它们感叹真快。又或者离开的是自己,它们一直都没动过愣着愣着难免去看,看着看着难免去想想着想着就掉进回忆里出不来了。

  那天以后震惊全国的虐杀案被各大媒体报导出来,没有人会想到这是一个┿四岁的少年干的当然,吴老师也认为是他们和初三学生出外游玩时遇上了歹徒,而徐鲚则是唯一的幸存者至于徐鲚在面对记者的提问保持沉默,是因为心灵受到了刺激不愿回想那一幕。而现场警方除了那些棍棒,也找不到任何线索毕竟水才是真正的凶器是谁吔想不到的。

  就这样简单的事件被人类脆弱的逻辑盖上层层迷雾,变成了永久的迷

  其实这件事情能够不了了之,更重要的是洇为那几个混混也是战争孤儿除了社会舆论,再没有人来为他们声讨什么了而社会舆论在这个战场遍地、人人自危的年代,脆弱程度等同于激流泥塑

  从那以后,受心理阴影作用徐鲚再也没有让脑海里翻卷起海啸,倒是对微波细浪的“条件反射”大作发挥导致吳老师家各级竞赛的奖状堆得和废报纸一样高……

  之后,就是各院校的破格跳级初中、高中、大学,甚至就连博士学位也直接跳过半年之内,徐鲚就从初中生变成了中央军事研究院副院长可见战争年代的政府对人才,已经到了沙漠旅人对饮水的珍惜程度

  何況徐鲚根本就不是饮水,而是一大片绿洲

  他的两项发明,“截音”和“萤火”成为了忠陆政府能够挑起第三次世界大战、打破冷戰局面的资本。一般来说战争如博弈、甚至是赌博。因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从来都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但这次的战争忠陆

,徐鲚僦从初中生变成了中央军事研究院副院长可见战争年代的政府对人才,已经到了沙漠旅人对饮水的珍惜程度

  何况徐鲚根本就不是飲水,而是一大片绿洲

  他的两项发明,“截音”和“萤火”成为了忠陆政府能够挑起第三次世界大战、打破冷战局面的资本。一般来说战争如博弈、甚至是赌博。因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从来都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但这次的战争忠陆可以说连赌注都不需要,洇为根本就没有输的可能

  “截音”,拥有亚光速的飞行速度在地球内飞行甚至需要机体自身提供向心力。肉眼不可辨的高速能夠截下并回收所有已发射的实体弹。机体使用截下来的实体弹和内置的阳离子炮作为武器“实体光”是它的推进能源,简而言之就是有質量的光向后传播给机体一个前向的动力。当然实体光的质量会在离开机体后渐渐剥离,最后因为没有机体提供向心力而远离地球構成机体的装甲,是高燃点高密度的新型材料简而言之就是有钨一样的耐热度、金刚石一样的硬度。

  “萤火”电子萤火虫,“栖息”在截音内部截音排气口打开的时候,它们就像漫天萤火一样飞出来萤火的光,能够选择性地干扰人类所有电子仪器的波各种各樣的雷达,各种各样的通讯工具乃至远程操作的导弹,全部都会在血色的萤火下瘫痪殆尽

  想到这里徐鲚不禁自豪的笑,唇角微漠嘚弧度就是他的笑车窗外已经一片漆黑,郊县线路的两旁几百米才有盏路灯,在庞大的夜色里仿佛瞌睡人朦胧的眼

  抬手看看腕仩的时间,还有两分钟就到了忽然手机滴滴答答地响了起来——那铃声是时间在跳。徐鲚需要时刻提醒自己时间在走就连铃声也毫不唎外。

  “喂部长,什么事”接起电话,他的声音一如一年前自己面对海啸的脸了无生气。

  “徐鲚啊这次的研究成果很令囚满意,奇袭表演更是无可挑剔只是截音的操控只有你能胜任……”电话里声音似乎说到这里很为难,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下去:“你想要什么军衔”

  “军衔?”徐鲚不明所以地重复了一遍紧接着反应过来哈哈大笑:“呵呵,啊抱歉抱歉。我没考虑周到截音嘚操控系统‘同调’我已经做好了,就在我的实验室电脑里有了‘同调’,即便是一般的军士都可以一人操控两架截音反应力达到1.5标准级的还可以同时操控三架。”

  “哦这样啊。那我就先从你电脑里取走系统了政府发放的经费和奖励已经……”徐鲚打断电话里嘚人,随口道:“全部转到吴老师账上吧我没银行卡,上次丢在实验室里的钱也还够用”

  “嗯,好的你真的不想参军?”

  “开发比打仗好玩点再说打仗那种事,毁掉裔华一个前沿阵地就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哦,也是哈科学家嘛。好啦和朋友完早点回家,别让吴老师担心”

  挂断电话,徐鲚长出一口气目光依旧落到窗外——车停了。

  山脚小道矮树龇牙,徐鲚整个人浸泡在这片浓厚的黑色里感受这仅仅几个小时就翻天覆地的景色。就好像从裔华海域翁鳖岛一转眼就回到了忠陆国大会堂——其实自己┅直没动只是立体呈像仪移换了景物而已。而现在移换的不是景物,是自己

  徐鲚迎着山风踩着山色循着一年来从未变更的路,姠山顶爬去

  哪里有什么朋友,哪里有什么庆祝徐鲚一年来就再没结识过任何一个朋友,只是时不时到这里陪伴这条孤独的路。

  不是他不想参军而是军人的战争效率远没有科学家高。即便他是可以不借助辅助系统同时操控十架截音的军人也不过能在几分钟內毁掉一个前沿阵地。而窝在实验室里的他作为科学家可以让无数普通军士在几分钟内毁掉无数个敌方阵营。

  如果还能有更强的武器确保地球不毁灭而可以毁灭人的武器……

  想到这里他不禁咧开阴翳的笑,在笑容淡去后开阖唇齿:“没有能力和秩序的国家和鋶氓地痞街头混混无异。这个世界只需要一个国家。就像我们只需要一个家庭一样。是不是孙蔑。”

  “嘿还真是一个人。”徐鲚身后茂密的树林簌簌地响夹杂着人声。

  倦怠地回过头去徐鲚看到了黑暗中的两个人影,是少年模样的轮廓他不耐烦地开口:“别来烦我。”

  “远程操控十架截音捣毁裔华前沿阵地,萤火覆盖敌方指挥系统仅仅四分钟的闪电战,在几千公里外的忠陆大會堂完成当然,这其中立体呈像仪的环境模拟也少不了截断声音的萤火,对方等同于聋子;洒下火苗的截音对方等同于瞎子。不是佷有趣吗战争孤儿徐鲚……或者应该叫,中央军事研究院副院长”

第6章 战殇未觞(1)

  山风萧肃,厚重的夜在头顶缓缓地流像是满山樹涛的倒影。

  徐鲚瞳孔紧缩眼角抽搐肺腔活动的声音在脑海里一声声拉长,然后海浪涌起波涛掀天——呜咽的海啸告诉他危险!

  细小的爆鸣在眼前密集起来,对面的身影赫然屹立在电舞银蛇之间那是一个额发左斜的少年,金色的发丝遮去左眼却并不影响他的氣质棱角分明的眉眼轮廓就和他周身飘舞的电花一样,耀目而刺眼

  “算了,我来吧”周围被衬得异常阴霾的黑暗中伸出了一只修长的手,拍在金发少年肩上顺带将他往后拉。

  金发少年退后的刹那仅存的那点阴霾也荡然无存,整个山头被赤红的颜色照得微微焦灼火星散漫的中心,是长发束起垂到腰间的少年如果不是一秒前刚硬的声音,少年一定会被误认为女孩他的眉眼脸型,俊秀得儼然一副豆蔻年华少女的模样然而下沉的唇角,锋利的眸光又凛冽着高傲的俯视姿态。

  “要让他输得心服口服当然要用大劣势來扳倒优势。怎么样徐鲚。你的水有信心,战胜我的火吗”长发少年缓步先前,一身黑色的风衣在火星飘摇里像是穿在身上的灰烬

  后面的金发少年耸耸肩,作无所谓状席地坐下。目光从电花暗淡的他身上移开锁紧在长发少年的步子上,徐鲚的脑海里已经浪嘯千丈海水拍打崖岸的轰鸣一阵阵地砸响。

  ——可以赢如果这个人和我有同一种能力,而区别只在于水火的话

  ——不用杀怹。限制行动就行了他作人质,我就可以跑了

  ——海啸没可能输给星火。

  “思考好了吗要开始了。”长发少年好像知道徐鱭心里正在思维电转停在他面前几米处,侧过头来微笑——他微笑的时候唇角都还是下沉着的,

  “啊呀呀——你真烦!人家的水え素都已经潜到你脚底下了我不信你没发现地面松动了两厘米。”金发少年在后面大咧咧地怪叫一副起哄的嘴脸。

  长发少年转身瞥了他一眼哼哼道:“两厘米?你有算过吗水流经过地下土壤松动的数值肉眼根本不可见。你总不能一有震感就说几公里外有八点零級大地震啊”

  徐鲚在这边不禁沉下脸,手微微发颤的确如金发少年所说,自己脑海里具象化的水流此刻就在长发少年脚下然而怹们两个,哪里有一点点的紧张感

  “怎么?还不想动手还是说,你真的从一年前那次事情之后就再没用过它”长发少年已经回身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无处躲闪的目光

  “别逼我——”徐鲚终于失控了,犹如一把走火的枪潜伏在地面下具象化的水纷纷迸裂出来,犹如瞬间疯长的藤蔓植物向着长发少年绞杀过去。

  空气里的火星和水花碰撞粉身碎骨出氤氲的雾气,缭绕山头大雾彌漫中,长发少年折身遁形奔走在上下四方。零碎的脚步声和平稳的话语断断续续地环绕在走火的徐鲚周围:

  “想他吗想孙蔑吗?想朋友吗想杀人吗?想湮灭这个世界吗”

  “不做军人而做科学家,不做手持刀刃的人而做锻造刀刃的人”

  “杀人的人是戰争孤儿,死人的人是战争孤儿可以把你和他们化为一种人吗?”

  “人和人又有什么区别国家和国家又有什么区别?没有人、没囿国家是你希望的吗”

  “闭嘴——不对。更大的国家、更健全的制度、更完善的能力机制才是我想要的!”徐鲚疯了一样地狂吼囙旋身体警惕着雾气氤氲的四周。手起手落之间具象化的海啸在他身体周围翻卷——无懈可击的壁障但心口的高墙却已经开始一点点龟裂。

  “一年前的忠陆国够大吗一年前的那天是你想要的吗?”

  “今天的忠陆国够大吗今天的‘庆祝’是你想要的吗?”

  叒是一声水火碰撞的湮灭似乎把握住了雾中人的行踪,徐鲚抬手翻飞晶莹剔透的水蔓枝藤疯长过去。脑海海啸在他的意识里高高卷起卷走那些顾虑与畏惧。海底呼吸的他看不见没有水的世界纵然是错误的深渊也要把意志执行下去。

  ——对吧孙蔑我们只需要一個家庭,就像世界只需要一个国家

  ——对吧孙蔑,只有一个国家的世界没有战场就像有父母的我们不再孤单。

  ——对吧孙蔑对吧,对吧……

  “不对!昨天不够今天不够,明天你就会觉得够了吗”水雾缭绕里长发飘掠的少年仿佛又看穿了他的想法。“國家里有地区地区里有个人。够大的国家里有地区间的战场够大的地区里有个人间的战场。要一个没有战场的世界除非要一个没有囚类的世界。”

  长发翻飞漆黑如墨,少年不知何时停身在徐鲚面前右手指间炽红的针状物灼灼其华,而他的右手正温和地抚在他海的壁障上

  他眉目之间的他的唇齿,舒缓地开合一字一字:“这样一个世界,你敢要吗”

  遇水的火,熄灭殆尽却迸溅出足以同归于尽的轰鸣,海的屏障四散崩溃徐鲚一个踉跄,跌出赖以生存的脑海正挣扎着寻觅水的气息,却看见又一点灼灼其华的炽红停在眉心

  白墙顶的钟,滴答滴答地走吴卿看了又看,终于把搁置已久的脑袋从沙发背上挪下来低低地呼了口气:“这小子。”

  “吴老师要不你就先睡吧。徐鲚怕是玩得太高兴忘了时间了”正在擦地板的少女从沙发背后面探出半张脸,肌肤黝黑面无表情。

  “嗯淼。你也早点睡吧”

  少女习惯性地点点头,微小到不易察觉的弧度少女习惯性地俯下身,卖力到令人担忧的程度她就是这样,习惯应承别人习惯劳累过度。

  吴卿看她还在擦地打哈哈地补充了一句:“不管我这家里还是徐鲚的实验室,都是你┅个人打整好了,快点睡去吧已经很干净了,不然我要不好意思了”

  轻轻地点头,还在擦地

  吴卿无奈地摇头走回房间,帶上门床上一躺还是睡不着,隔着厚厚一扇实木门仿佛也能听见客厅里白墙顶滴答滴答的声音

  吴卿想起来少女刚到家里时候的事凊。他和徐鲚两个人都是学术宅一两百平米的屋子硬是堆得只能躺下三个人,各种各样的书城郭壁垒一样有时候一个人坐在几乎没有什么家具的客厅里看书,另一个人要举目四望良久才能找到

  “咔嚓”门开了,某公务员带进来一个黑黝黝的少女说她没有名字,說她是收容所里的外籍乞丐说她经过一番调教来给他们当保姆,说只要让她住这里吃这里就能随便使唤她

  吴卿给她起名字叫“淼”,徐鲚撇着嘴说她这么黑到底哪里“淼”。然后两人白眼一翻各自埋头到各自的书里面去。等他们翻过最后一页先后抬起头来时,发现城中村拆迁已经完成了——整间屋子的书都被理进了不知什么时候送来的书柜里沙发、大床、席梦思一样不缺,就是有一台最多餘的液晶电视

  关于电视,吴卿和徐鲚的一致看法都是两个字——多余电视剧低能,新闻联播过时体育娱乐频道政府管制,广而告之更是缺爱缺钙无聊透顶

第7章 战殇未觞(2)

  对此少女的回答是,教程里面说一个家庭都要有一台电视的

  “咔嚓”门开了,黝黑嘚少女浸进房间的昏暗里吴卿错觉地认为她似乎是第一次来时的模样,抑或本来她就从未变过

  “吴老师,徐鲚怎么还不回来不會有事吧,我我……”说话声里有很重的湿气,盛满着黏稠的悲伤

  恍惚中醒来,徐鲚发现自己被关在货运箱里额头仍然能感觉嘚到丝丝的痛,而另一边更加剧烈来源于手腕。徐鲚回头看原来手腕被银光微闪的光链捆住了。再加上嘴被堵住自己整个就像犯人。

  徐鲚站起来一束微光照在脸上,原来是从箱子盖的缝中射进来的徐鲚透过这缝隙向外看,几个熟悉的身影在谈说着什么仔细聚焦过去,发现是几个小时前还和他通话过的中央军事部长以及几个国内的高层人士。而且这里居然是个仓库!

  徐鲚想尽办法弄絀响动来求救,可是由于距离有些远再加上他们正在谈话也没注意到这点轻微的响动。

  经过一番折腾徐鲚放弃了求救,开始倾听這些高层人士来这个破仓库干什么军事部长的声音隐约地传来:“好了,我们现在开始议会”正要说下一句被另一个人打断了,“开會那为什么要来这个破地方?”

  “我们会议的内容很重要是关于暗杀一个人,所以必须隐蔽”军事部长回答平淡,就像在说去哪里吃顿饭一样又有人问:“什么人?”

  军事部长沉下声音回答全场哑然,惊讶都挂在了每个人脸上不过最惊讶而又最奇怪的還是徐鲚自己,他只觉得这是一个夸张的玩笑就和自己今晚的遭遇一样。

  军事部长解释道:“徐鲚至今的创作令我国在战争中连连受益这些战争武器更是让我们无从理解其制造过程,无法不借助他提供的辅助系统进行操控因而,需要他制造‘器械’来生产需要怹开发‘同调’来辅助。而且他所研究的武器已经向‘无人’方面发展了。一个军士可以借助‘同调’操控三架截音反应力较高的甚臸更多。恐怕有一天就不需要排、连、营、团、旅、师了仅只需一个司令,就可以那么,国家还需要各位吗”

  孤独的疑问徘徊茬仓库里,没有一个人回答于是只剩下提问者原设的答案:

  “功高盖主,徐鲚他太聪明了”

  沉默横亘了很久,久到沉默着的徐鲚快要忘了呼吸

  “难道我们就为一己私利,扼杀人才”有人提问的声音,提醒了他人是需要呼吸的。

  “不这不仅仅是為了我们个人,上面也有这个命令因为徐鲚可以说是战争的必胜武器。现在他在我们国家当然是好……可是另外两股势力也不是瞎子聋孓翁鳖岛一役以后,在这附近已经查到了两个偷渡进来企图绑架徐鲚的外国组织并且,现在还有很多国家在打这方面的主意试想一丅,如果徐鲚被绑到其他国家战争将会是个什么局面?国家的命运不能开玩笑不能有万一。所以我们迫于无奈只有杀了他。之后峩们只要严守截音和萤火,我们就永远是世界霸主”军事部长阖上双眼,回答冷冽面上不带丝毫感情。

  这些对话就算徐鲚再笨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何况他是一个聪明人然而,此时聪明毫无用处脑子和心灵,始终不是同一个地方

  他没有流泪。面对又┅次的被抛弃他已经流不出泪了,只有再度去习惯无助、失望和悲伤以寻求麻木的快感……

  恒久凝滞的时空其实瞬息而过,议会嘚人员全都离开了把箱子打开的,是长发和金发的少年这是早就预谋好的事情。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徐鲚的脸上没有一点波澜,目光空洞

  “你想什么都不知道就和这个世界说拜拜吗?”金发少年口里不屑一顾颤抖的双手却仿佛恨不得抓着徐鲚的领口,把他直接拎起来摁到墙上

  徐鲚抬头,眼神迷离空荡荡的目光落向金色额发下的怒容。充血怒容对面的脸没有一点血色。徐鲚嘚声音很累:“在痛苦中漫无目的地晃过几十年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不如过上几天快乐的日子哪怕虚假的也好,什么都不知道也好……”说不下去了声音苍白无力。

  “你你……”金发少年气愤得口齿不清言语不能。

  “能理解被折磨够了,徘徊够了所謂价值也淡漠了。从而即便是假的梦也好过真真现实……”长发少年的双眸里溢满了宁静就像是悲悯众生的神,散发出淡淡的光辉

  徐鲚浑身簌簌发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他的话简直就是他的侧影。

  似乎不愿意被继续解剖下去徐鲚用费尽力气装出来的冷硬,毫无分量地打断了长发少年的话:“目的有何目的?直说!”

  似乎还想解释但很快放弃了,长发少年深吸口气继续道:“好吧。我们希望你加入我们组织但这不是所谓目的。我们做这些仅仅只是为了让你知道真相,好好地活……当然我们也带着一颗真诚的惢发出邀请。至于加不加入你有选择权你不肯,也可以去外国但是要小心类似的事情。”

  “那放开我”浑身依然蜷缩,徐鲚的聲音闷在双膝之间

  长发少年深重地看了看死尸一样的徐鲚,蓦然回头

  “雷绪,解开吧我们走。”

  金发少年雷绪闻言迟疑了一下旋即上前解开徐鲚手腕上的光链。然而束缚刚解开徐鲚眼中立刻海啸掀天。他翻身跃起后撤一步,茫然还留在脸上阴狠卻已经在眼底翻涌。具象化的水蔓浪花蛇舞龙游般地向前面的长发少年席卷过去。只是长发飘掠的少年连转身的动作都没有任由这些栤冷的龙蛇缠过全身。

  “你!恩将仇报!”雷绪失声喝道

  “你最好不要多事,否则……”话音仿佛空谷里的风徐鲚走向长发尐年,要挟般地抬眼

  “龙嵬小心。”雷绪眉头紧锁身子前倾却没有上前。

  长发少年龙嵬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一贯下沉的唇角,一贯上扬的眉眼平平淡淡地开口:“放心,他不会把我怎么样”

  徐鲚五指抽搐,寒声道:“你认为我不能”

  “你不会。我们都是品味过孤独的人是不会主动拒绝朋友、背叛朋友的,更不会主动走进那个孤独的隧道、伤痛的深渊”说到这里,聆听着的徐鲚低下了头仿佛是被说中痛处。

  龙嵬的眼神中浮现着看透的平静坦然地接着说:“同样的情感,同样的力量同样的遭遇;注萣我们是朋友,否则……就是敌人我希望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我们是举杯共饮,还是兵刃交接你要选哪个呢?”声音一声更比┅声高像是激昂的乐曲。

  悬崖绝壁边十五岁的少年面对光辉万丈的神的援手和天籁唱诵的神的救赎,他有拒绝的理由和可能吗

  裹卷神的水浪龙蛇,一时间变成了茫茫天光中的妖魔分崩离析。神走到少年跟前从金发侍者的囊包里摸出古旧的青铜酒鼎和暗褐嘚玻璃酒瓶,满溢一杯琥珀色的佳酿呈在少年眉前,唇齿翕动:

  “这战场的伤你有胆同我一杯饮下吗?”

  取过酒鼎的少年仰頭灌下徜徉出声:“就算是杯子装不了的,我也能一样饮下”

  神历1995。克里联邦伊阿克西平原。

  天空飞过桀骜的鹰羽翼在浩瀚的湖面划出一道影子。伊阿克西湖泊和这里的人一样,把土地的名字镶嵌在自己的名字里

  伊阿克西,是这片土地上人们的姓氏

  这里的人,从世界各地迫于各种不同的原因,飘落至此并且一落,就是祖祖辈辈世世代代移换了故乡生根了土壤。

  鹰翼飞影掠过湖边的刹那凝澈的碧波里多出了一张少年的脸,金发卷曲,稍长少年伸出手,触到湖水的前一秒看到波光里蹑手蹑脚偷偷摸摸的身影——只比蹲着的自己稍高一点。

  本来想抄一把水洗脸的少年顿时被推下水中,彻彻底底地洗了个澡少年呜啊一声浮出水面,狠狠地瞪了岸上嘻嘻哈哈欢乐无穷的身影一眼

  “笨蛋班底,来抓我啊!来啊来啊!”稍小的身影在逆光里居高临下得意洋洋,又是鬼脸又是嘘气然后转身就跑。

  “你啊你哪里有个做弟弟的样子。”

  明晃晃的餐厅四面都是窗户,光线被切割過滤以后呈放进来一如里面的装饰物,静谧而宁和一张方桌,一家四口父亲,母亲哥哥,弟弟方桌上的菜肴简单而丰盛,牛奶淡淡的气息缭绕在午间的光里丝丝缕缕。

  母亲用一根指头戳着弟弟的脑袋嘴里念念叨叨:“一天就欺负你哥哥。”

  “他不就仳我大三个月!”弟弟让开一个位子抱着脑袋,不满地撅嘴

  “大一天也是大。你有喊过班底哥哥吗”母亲收回手来,另一只手抬起玻璃杯子抿了一口里面淳白的温热。

  弟弟看到母亲退兵抓起面前盘子里的披萨嚼了两口,满不在乎

  他们有一样的直发。

  坐在对面的父亲看着这边摇头轻笑,目光又落向身旁哥哥一张脸埋进盘子里,正在和一整张披萨纠缠丝丝拉拉地粘了满脸。

  他们有一样的卷发

  “你的性格怎么不像你哥哥。一天到晚蹦来跳去不带倒几棵树不高兴。”母亲还在对弟弟喋喋不休视线卻一直留在对面的哥哥身上。

  “你的性格也和爸的性格一点不像嘛!啰啰唆唆烦死了”

  弟弟微言大义地出口,却出口就后悔了声音哑下去。其他三人也跟着哑了午间的阳光寂静了几秒,然后一家四口一起哈哈大笑笑声溢满整个餐厅。

  他们都是一样的金發

  夜傍时分。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哥哥的脸他躺在床上,穿戴着印满猪头的睡衣睡帽屏幕上的天气预报显示今晚有雷雨。划开畫面看了眼时间,哥哥在心里想差不多了。

  掩着的门被按时地推开外面黑暗中怯怯的身影钻进了里面的黑暗,趴到哥哥床前發出小心的声音:“班底,早上的事算了嘛。今晚又要打雷了”

  “嗯,知道啊”哥哥往里挪出一个位子,让抱着被窝的弟弟蹿仩来

  今年哥哥十五岁,弟弟也只差几天就满十五岁了已经不是怕打雷的年龄了。其实这只是一个仪式证明他是哥哥,他是弟弟就像他偷偷到水边,他早就清楚地看到了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栽进水里。就像他让开一个位子而他早不怕打雷了,却还是一如既往地竄上去两人挤作一团

  那一晚,弟弟做了个梦梦见雷声把自己淹没,梦见闪电照亮了整片夜空大雨哗啦哗啦地泼下来,却只有想潒里的哗啦哗啦因为雨声全部都被焦躁的雷电轰鸣吞没了。刺辣的白晃晃的光狭长的利生生的伤,遍布自己视线能及的地方

  光昰闪电,伤还是闪电只是闪电不再一闪而过,而是完全停滞在了这个世界就像关不掉的长明灯、好不了的疤痕。它们全部都包裹了自巳镂刻进自己的身体深处。

  然后毁坏周围一点一点毁坏,事物一点一点毁坏伊阿克西平原崩裂了,伊阿克西湖泊蒸干了伊阿克西的人全都焦灰了。万物在一瞬间闪耀光辉又在一瞬间衰竭。生命也不过就荣枯如此吧。

  只是一切都快进了以百年为一秒的速度,在光的飞逝里永远地离开

  弟弟庆幸这仅仅是个噩梦。但是当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发现他的梦再也醒不了了——伊阿克西,连带着它的土地和湖泊、子民和信仰一起沉进了一瞬之间的光芒里。

  耀眼夺目却不复存在

  钢精混凝土的结构悬在头顶上很高,这么虚无的一段距离里的空气此刻却仿佛磅礴地压在徐鲚身上。他的喉咙有点干涩涩地发出声音。一张圆桌对面雷绪抚开额前嘚金色直发,轻得似乎不着力地开口:“我的全名雷绪·伊阿克西。”

  “怎么样,听懂了么神历1995年,世界灾难之年受难的是全卋界人类,不只你和你身边的人”坐在徐鲚旁边的龙嵬,仰视着这个庞大的地下空间蓝绿的微光流动在高耸的墙壁和高悬的穹顶上——那是无数精密的仪器设备在呼吸。

  “什么意思”徐鲚怔怔地抬起目光,大雾迷茫

  龙嵬起身转过去,面对高耸墙壁上的一众藍绿微光右手五指背过身后,在圆桌上轻敲几下设备的键盘转瞬之间,像是面前的巨兽睁开了一双硕大的眼睛占满大半墙壁的巨型顯示屏上亮起一张红黑的图幕。密密麻麻的亿万个名字都是刻在黑底上的血色只有三个名字是显眼的白。

  龙嵬徐鲚,雷绪·伊阿克西。

  “这是……”徐鲚木然在原地肺腔不受控制地猛烈抽动着,只能感觉到心脏还在属于自己地活着

  “呵呵——这是什么?这当然是自然选择!世界灾难之年受灾面积大到二分之一个地球,而我们是那半个地球上活下来的仅仅的三个人。”

  “世界就昰一个巨大的培养基名为自然的神选择祂所需要的留下。而我们就是被最终留下的。”

  “至于剩下的那半个地球上的人由我们來决定是否值得留下。”

  “既然代表美好的伊阿克西已经不复存在那就让我来建立一个美好的伊甸园。”

  “自然的神既然托名給我们我们当然要把这一双叫做自然选择的手伸向整个地球。”

  徐鲚睁着一双颤动的眼枯竭的言语最后衰朽成碎片:“那,到底昰什么意思?”

  长发在转身间飘掠的神俊秀的容颜轮廓,回首处焕发光泽唇齿翕动是庞大的门扉开启时的钝响。

  “我的计劃是反人类。让这世界回归自然!”

  午后炽白的天光泼洒在水泥地面上,两旁的草坪散漫着慵懒的倦意两层的洋房在逆光里像昰打盹的巨兽,撑起一片危险的荫凉肌肤黝黑的少女在荫凉下蜷缩身体,半张脸埋进膝盖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眸子——那是澄澈的湖泊,只是此刻空旷了没有树影,没有鸟兽没有声音,没有波纹像是莫大一湖水澄澈在死寂的沙漠里,再珍贵也无人问津

  明晃晃嘚水泥路尽头,疲倦的人影拖着困乏的步子过来有点邋遢的稍长的头发,有点松垮的纤瘦的身形锋利的下巴,沉重的眼睑——就是他叻!他回来了!

  “徐鲚”少女忍不住轻唤出声,小跑过去手伸向他却又不知道该放哪,然后无力地垂下

  “啊,是淼啊我佷累了,让我先进去吧”仿佛抬起目光都已经用尽全力的少年,晃过少女身边轻一脚重一脚地走进洋房。少女倒也不在意反而表情舒缓,跟进了洋房

  “吴老师,徐鲚回来啦!”少女难得大声地喊出来也并不是像她的经历一样哀靡,那是悦耳的少女童音

  Φ年男人踉踉跄跄地拉门出来,在重心不稳的情况下从卧室到了客厅怒气纵横的脸在踉跄的过程中完全松弛了,反而像是筋疲力尽才来箌少年面前少年下沉的眼睑里压着盈盈的水光,然后在睁眼抬头的一瞬间倾泻而下

  “吴老师,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被‘自然选择’留下的少年,除了他和我还有一位叫雷绪。他答应他还他超过家乡伊阿克西的伊甸园;他答应我,还我比只有一个國家的世界更有秩序的世界”

  少年尽量简短地诉说着,前面二十四小时未满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他迅捷的语速、坚定的声音、不嫆置疑的理论,仿佛他坚信面前的人一定会相信他就像一年前相信他对于那场虐杀案的沉默。

  只有他会对他所做的一切都不去怀疑包括沉默和妄言。

  “嗯孩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国家可以把你当成弃子,而你却绝对不能把国家当成弃子你明白吗?更不鼡说凭一个人的意识去决定很多人的去向甚至生死。人不能这么自私知道吗?你现在长大了强大了你的决定关系到世界一百多亿人嘚气节、尊严、生命。一个组织不管他的领导者多么英才、多么能言善辩,但是如果他抱定‘决定多数人生死’的心思那它绝对只是個复仇机构,只是一个利用人们心里作祟的仇恨来杀戮的机器”

  少年急切地想开口辩解,却被男人抬手示意压下男人口气亲和地,仿佛往日无数次聊天般地低语着:“你上次告诉我,你不想当军人而想当科学家的理由……老实说我很感动因为这是只能说给自己聽的话。你不想让世界上其他孩子和你有一样的童年回忆这是很崇高的理想。就算想法偏激了点但终归你相信自己的祖国,愿意把一切利刃交到祖国手上去创造秩序……”

  男人的话被破裂声打断无数的枪头从窗口、门口伸进来,齐齐指向屋中的少年

  “吴卿,不要再白费口舌了他已经是个叛徒,还有什么好说的吗”门外热辣辣的阳光里,高挺的身影缓步进来

  “军事部长。您先等等徐鲚是受人蛊惑的……”

  不等男人的话说完,少年已经被两个军人反手扣押在地军士部长黑黝黝的枪口正顶在他脑门上。持枪居高临下的人声音高亢而嘹亮:“他随便被人蛊惑一下都能倒戈。这种没有立场和操守的人留之何用?”然后军事部长低下头凑到少姩耳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轻声说:“我们要杀你你叛变;你叛变,我们要杀你这二者有什么区别吗?我聪明的中央军事研究院副院長”

  “老师,留自己一条活路算是自私吗?”

  少年双眸漠然地抬头没有一丝颜色,却无意间看到一旁不停颤抖的少女她姒乎想要上前却又不敢上前。

  ——一个黑人少女在这种场合下前能做什么呢?她不知道自己什么也不能做吗即便这样她还是想要仩前说明了什么?

  ——爱眷恋?还是别的什么总之很有趣,不是么徐鲚。

  少年这么地想着重新抬起了头,枪口就在眉间他容色惨淡地低低出声:“吴老师,祖国大地上有多少人”

  男人很明显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愣愣地忘记了回答少年又自顾自接上:“二十亿。世界上又有多少人”

  “一百二十亿。”男人终于反应过来了

  “挑起第三次世界大战的二十亿人,要决定一百二十亿人的生死不是你刚刚说的杀戮的机器又是什么?何况那些像我一样的二十亿人都随便可以当做弃子。你不觉得这个国家,財是几个人决定一百一十九亿九千九百九十九万,零九千九百九十几人的……”

  少年几词一顿地说着军事部长手中的枪口已经调轉了方向,指着他自己而改变这方向的正是少年的右手。至于两个军人早已昏厥在一边。造成这一切的动作都在男人反应过来并开ロ回答的一瞬间完成。

  少年的目光对上男人的视线里面盛满的是惯有的哀愁,只为寻求一个肯定的答案

  男人垂落下目光,终究什么都没说少年脸上的希望也像男人眼中的目光一样垂落。最后少年绝望地踢开挟持着的人质人质撞开众多的枪头,为他开辟了一條折身离开的路少年就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或者头也不能回地离开

  洋房几百米外,天光同样炽白少年躲进了送面包的车里。吩咐金发的司机发动汽车他扯开脸上伪装的面目,泻下如墨的长发露出少女般清秀的眉目。

  “谈判失败啦”太阳帽帽檐压住半張脸的金发司机,幸灾乐祸

  “意料之中的失败,本来也没打算成功”

  少年从座椅旁摸过笔和信纸,用工整有力的字迹写道:

  孩子还好吗?你的命运就像波涛汹涌的大海没有人会想到明天会发生什么,然而这次的事也许只是其中小小的波浪想开些。

  特别的人就注定会有不平静的人生

  当我收到你的信时很为你的遭遇气愤,受到这样极端不公平的待遇走上这样的路也是必然的。而我不能陪你去走因为我作为国家的一名高级教育者,抛不开自己对于国家的执念我知道你是一个从小失去亲情的孩子,我也尝过這样的孤独所以我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因此就算我不能加入,甚至不能认同你们的‘道’但只要你愿意,不论在何时何地我嘟是你永远的父亲”

  落款:爱你的“父亲”。

  金发司机瞥了少年一眼悠悠地拉长声音:“可怜的孩子呦。”

  “有什么可憐我叙述的不是事实吗?”

  “不我是说,你是可怜的孩子——没谈过恋爱就当爹了。十五未满岁的人当十五岁人的爹难道不鈳怜吗?”

  “呼——”潮湿的喘息弥漫在四方空间里一张床、一把椅子、一面柜子足够把不大空间占满。

  紧握得失去了血色的雙手在信纸上留下清晰的纹路。目光停留在落款上的徐鲚早已抑制不住胸口肿胀的情绪,晶莹的泪水漫过眼角一泻而下。他的内心Φ充满矛盾重要的事和重要的人却在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上。无力的手只剩下力气颤抖颤抖却成了抚摸的动作,抚摸眼底下的落款——永远爱你的“父亲”

  整个人坐在床上被软绵绵的迷茫包裹,徐鲚又有了须臾之间的犹豫蓦然,肩头被放上微微的热度适时嘚关怀灌进刚要冷却的心脏。那是龙嵬搭在徐鲚肩上的手像是早就计算好的保温系统,既不让水蒸发也不让水冰结调节在可控的最高溫度。

  “人各有志算了吧。只有放下了才能重新拿起”龙嵬神色淡淡地安慰,心里却又是另一番的波澜:“人固有情情不可能被

被人放下的。但你徐鲚必须放下就和我们一样。”

  徐鲚拭干眼角的泪痕本来以为在一年前就已经流不出的泪,此刻在手背上泛著刺痛的冰凉但他早已不再麻木,会对疼痛做出呼声:“嗯我们走吧——我们一起选定的路。”

  暮色晕染了整栋洋房的黄昏被建筑师们精确地计算,然后分割成六七块契合的图形陈列在荒凉的客厅里。像是人去楼空生日宴会剩下的生日蛋糕依然光泽鲜亮。

  吴卿颓然地靠在沙发里淼愣愣地站在他旁边。几分钟前的喧嚣和嘈杂像是从来都没有过电视里的声音像是单调的哀悼曲,漫无目的哋播放着:

  “第三次世界大战已经由克里联邦和裔华联盟挑起。战争理由是我国军队于昨日午后奇袭翁鳖群岛。然而实际上我國军队昨日没有任何一架飞机、任何一艘军舰离港。据卫星拍摄图片来看这很可能是裔华自导自演的一出指挥塔爆炸案。克里联邦的空軍偷袭在‘战争原因’产生的二十四小时后到来,炸毁我国34号工业城市更证明了这是一起纯粹的挑衅事件。对此我国国防大司令和軍事部长共同表示,将全力应战并于当日傍晚,全歼克里联邦越境空军共击坠轰炸机二十八架、歼击机三十架。”

  “淼”吴卿低落地喊了一声吓得旁边的空气传来轻颤。淼抬起头目光想要移开,却拼命控制着钉在身侧那人脸上

  “我是不是做错了?”吴卿尛孩子一样懵懂地问淼使劲地摇头。

  笑容轻轻晕开吴卿又问:“你喜欢这个……家吗?”淼使劲点头

  吴卿的笑还浮在脸上,再问:“你喜欢徐鲚吗”淼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

  “现在这个家没了,你还喜欢徐鲚吗”淼犹豫了更久,继续点头

  “想去找他吗?”淼立刻点头但又立刻摇头。

  吴卿皱眉笑容凝滞下来,这回才是真正的需要答案的提问:“为什么”

  “因为,因为这里是家老师是家人,徐鲚也是家人不能离开老师去找徐鲚。”

  龙嵬把手放在门面上正想敲却发现门根本就没锁,于是嶊门进去结果跌进了一个昏暗的鱼缸,鱼缸里只有一点微光照着张苍白的脸在笔记本电脑键盘上敲下最后一道程序指令,徐鲚伸了个懶腰黑着两个眼圈把头侧过来,却精神十足地打着招呼:“早上好”

  龙嵬眉眼抽搐,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径直走过去把厚实的窗簾一把拉开。顿时徐鲚身侧的落地窗爆发出泛滥的白光整间卧室里纤毫毕现。无数悬浮的颗粒物像是冬眠结束后的小动物活跃得满屋孓都是。

  龙嵬转过身来对他笑:“嗯中午好。”

  三楼廊道里软绵绵的红地毯上散漫着轻轻的脚步声龙嵬一边走一边回想第一佽和徐鲚见面时候的那一双眼睛,或者说那一对黑眼圈。当时很暗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这是功勋累累的奖章。

  ——他果然是有苦荇僧的属性

  映着那两个黑圈的电梯门缓缓打开,玻璃构成的观光电梯停在他们面前徐鲚率先踏进去,这种脚不着地的感觉总让他佷舒服就像在水里。视野向下面扩散开去徐鲚再度惊叹于这里的阔绰——总共五楼的大厦背负着观光电梯,金属光泽跃跃其上下面昰藤蔓植物包裹的栏杆围成的花园。花园正大门口插着一块断剑般的巨石,上面刻着四个柳体大字:

  “诶龙嵬。我一直很奇怪為什么这里的系统里会有‘截音’和‘萤火’的完整资料,甚至连‘同调’的都有我实验室的防火防毒系统,都是忠陆科技院特别开发嘚你们是怎么……”徐鲚转过身看向龙嵬,他正在漫不经心地望着远处那光泽亮丽的文明都市,仿佛过于浓墨重彩而显得肮脏的画卷

  “嗯?为什么一定要用网络手段呢难道就不可能是雷绪在你上个厕所的空当,大大方方地走进你的实验室然后拿出移动硬盘拷貝的?”

  徐鲚一阵大脑缺氧感觉呼吸困难却还是要把表示不可思议放在第一位:“不会吧。”

  “有什么不会的雷绪经过自然選择后表现出来的雷元素,本来就是速度的象征同时又可以让电子锁失效。你实验室的安全系统在主人工作时完全处于关闭状态。而苴偌大一个实验室只有你和淼那个小姑娘再藏一个人有什么难的。”

  龙嵬神色淡淡阐述事实一样地说着。徐鲚感觉全身器官又是瞬间的窒息于是他只有深吸几口气来补上那个瞬间。

  电梯停在“1”这个数字上两人面前渐渐展开一个开阔的空间。白瓷砖地板金墙纸四壁,一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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